“吴博士。”


    只一个称呼,代表了戚白霜拒绝的态度,她难得犹豫又不知道说什么。


    心中却冷然,喜欢她就要把她解剖?


    极具穿透力又灼热的目光定在她身上,让她想忽视这种猜测都难。


    吴博士与之对视,轻笑:“不为难小白你了,正好他过来了。”


    “没想到吉尔丹那队长来的还挺快。”


    来者温声慢语:“吴博士。”


    迷雾般的灰色长发在行动间微扬,男人青绿色的眼是橄榄果实的颜色,他面部线条柔和,五官立体而不凌厉,气质清和,给人宁静舒缓感。


    但细看,却莫名觉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


    吉尔丹那止住,面向戚白霜:“庇光小队队长,吉尔丹那。很高兴见到你,戚向导。”


    男人不笑若清风穿林,脸上挂起似有似无的笑意时,却给人无法忽视的悚然感。


    “我也是,”戚白霜神情复杂,明显在思考着什么烦心事,却还是挤出笑,“吉尔丹那队长。”


    吴博士很直接:“他是与你结合的哨兵的队长。”


    “吉尔丹那队长是高兴自己小队可能有向导了,还是苦恼与向导结合的不是自己?”


    纯然好奇的样子,吴博士问的是兴致勃勃,不在乎他人死活。


    吉尔丹那闻言,真切笑起,一双眼睛笑起来时格外狭长,让看者只觉恐怖,仿若被天敌盯上:“这应该不是吴博士的研究内容?”


    吴博士:“只是个人疑惑。”


    “觉得不好回答的话,吉尔丹那队长可以忽视我的问题。”


    应是进退得当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却有种不可忽视的挑衅的意味。


    吉尔丹那收回对吴博士的关注,向戚白霜温柔开口:“谢谢戚向导今天的帮助,但很抱歉,”


    他稍微停顿:“和巫佐深度精神链接的事,给你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态度让戚白霜放松了一些,她摇头:“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吉尔丹那:“那戚向导愿意加入我们小队吗?”


    “不关心关心你的队员?”吴博士食指上推眼镜,“私下和向导结合,他受到的处罚可是更严厉哦。”


    还没等吉尔丹那回答,戚白霜主动问到:“巫佐哨兵的处罚可以减轻一点吗?……他没有理智,还是我先开的头。就算是惩罚,也是我的问题更严重。”


    她怕费力救出的巫佐,一不小心就没了。


    谁知道只是一次,两人就深度精神链接了呢?


    吴博士:“这不是你的错,小白。”


    “只要削减你身为向导的福利待遇,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天空岛的权威不容置疑,就算是向导,触及到规则底线,也逃脱不了军刑惩罚。而私自深度精神链接,即使向导的精神域、生命与哨兵息息相关,哨兵也需受刑后独自执行任务深入禁区,无论生死,以功补过。


    天空岛、或者说是军队乃至/政府,在生存高压下诞生了一种畸形、不合常理的制度,它必须以铁血手段维持。


    但戚白霜是特殊的,吴博士向上报告关于她的猜测后,她受到的惩罚将会降到最低。


    至于巫佐?还是自求多福能活着走出禁区。


    戚白霜对向导哨兵私自深度精神链接的后果有所了解:“可对状态不稳定的巫佐哨兵来说,禁区太过危险。”


    吉尔丹那凝视她因牵挂巫佐而纠结迟疑的神情:“除了特殊时期,绝大多数情况下巫佐的精神状态远比其他哨兵稳定。”


    她是……向导?看起来完全不像。


    他瞥向吴博士,眼中的笑似是讥笑又像对他关心的礼貌回应:“再说有戚向导的精神链接在,巫佐的惩罚就不值得一提了。”


    虽说会受伤,但能手脚齐全喘口气回来就足够。


    吴博士呵笑:“吉尔丹那队长还是一如既往地会说话。”


    吉尔丹那:“吴博士今年已经三十多了?虽然心智年轻,但操心太多依旧容易显老。”


    听了他的话,戚白霜不自觉地看了吴博士一眼,没能从他清秀俊雅的外表中看出他比她还大了几岁的事实。


    “说这个可就没意思了,”吴博士看向戚白霜,“后续决定下达前,任何小队都不会挂在小白名下。”


    不是加入谁的小队,而是哪个小队能冠以戚白霜的名字。


    吉尔丹那若有所思:“刚刚是我说错了。”


    他对戚白霜说:“即使巫佐无法与全队精神共鸣,戚向导也需与我们小队绑定一段时间了。”


    “我是队长,”即使表现得再温柔,也无人觉得吉尔丹那是个无害的人,“所以上面下令让我和戚向导亲密接触一段时间,去验证吴博士的猜测。”


    突然间索然无味,所有兴致褪去。吴博士收回视线,即使知道吉尔丹那是故意的也无法避免。


    他是非战哨兵,向导、以及后面验证的事都几乎与他无关了。


    一言不发就直接离去,戚白霜好奇问了声“吴博士?”,他却头也没回。


    假意关心一下,戚白霜才顺着吉尔丹那拦她的动作停下。


    吉尔丹那:“吴博士可能有急事,虽然他离开时的样子不太得体。”


    语气轻盈,藏着笑。


    “这样吗?”戚白霜很快略过这个小插曲,关注起吉尔丹那,“我和你的接触……”


    吉尔丹那:“和巫佐不一样。”


    他弯腰,脸与戚白霜贴的极近,戚白霜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下睫毛,和他眼中倒映着的自己。


    “但也相似,”吉尔丹那呼吸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充斥他着的鼻腔,“只除了最后一步。用你的方式尝试和我纾解,由浅层到深层,看你是否排斥其他哨兵的精神体和你的精神力进行纠缠。”


    提到巫佐,戚白霜的眼是水洗过一般的透,再加上吉尔丹那似是非是的话,不由让她想起前不久发生的事。


    她坐在上面,自己移动,手中巫佐的两个被她完全掌控。


    情绪激动难熬的巫佐带着哭腔问:“可以一起吗?”


    她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直到最后,都是巫佐曲着蛇尾,腹部绷紧,向上用力,所以她的腰侧到现在还残留着红色的掐痕。


    彻底撑满甚至快要溢出。


    在离开后,戚白霜和海棠相应的身体还感到一阵难言的空洞……


    回神时,戚白霜对上吉尔丹那竖起的瞳孔,“嘶嘶”声中吐露蛇信,悄然间的变化,蛇类的阴冷惊悚显现,他的精神体竟也与蛇有关。


    “是在想巫佐?”除了那红舌,吉尔丹那比起蛇更像是食人的野狐,“他也知道,向导不能独享。”


    “所以不用考虑他,还是说,是戚向导接受不了和多人亲近?”


    戚白霜下意识后退,没站稳,眼睛一睁一眨间腰间就横了条小臂,手臂的主人揽着她帮她站住。


    戚白霜:“不,我只是……不习惯。”


    这是正经乙女世界?


    细小的颤抖,戚白霜不由别开脸,眼神闪烁:“没有别的办法吗?”


    感觉这里的人也只比海棠市的含蓄一点,吉尔丹那和她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旁边还有工作人员在。


    “是的。”吉尔丹那撤回手臂,站直身子,“只是必不可少的研究而已,戚向导可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全心全意为戚白霜着想的样子,又似引诱:“像其他向导一样把哨兵当成小/玩具取乐不好吗?”


    戚白霜:“你也是哨兵,为什么会这么说?”


    “哨兵是战士,不是……”她显得有些难以启齿,“不是用来取乐的工具。”


    从吉尔丹那的语气中听出,此小.玩具就是那个小.玩具。


    从她眼中看出真实的不可思议和薄怒,吉尔丹那倏然间咧开嘴,嘴角向两边延伸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幅度。


    强烈的非人诡异感让人寒毛直竖,一直浮在吉尔丹那表面的温柔是把锋利刀片,一片片几个呼吸间就刮下人的温度。


    他依旧温温柔柔地说:“戚向导说的对,是我冒昧了,以后我不再会提这句话。”


    没有恐惧厌恶的味道。


    戚向导,戚白霜果然是不一样的。


    吉尔丹那:“这期间戚向导是到我那里住,还是我到戚向导那?”


    戚白霜一顿,吉尔丹那转变话题太快,但很快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去你那吧。”


    她尴尬地理下耳畔长发,想对吉尔丹那说什么,又因他飞快认错而无话可说。


    去他那住,主要是害怕他和双生子碰面,万一被恩诺·光“误会”什么,两边打起来就不好了。


    戚白霜对男人打架没什么感觉,可她不喜欢当着她的面打。


    视线缓慢从她温柔可人的脸滑向她的手,她的手完美无瑕而白皙,秀窄修长又不失月般的丰润。


    吉尔丹那:“时间还早,就一起去取些生活用品?”


    戚白霜干脆应到:“好的。”


    被吉尔丹那看过的地方,像是有刺刮过,那目光如有实质,强烈到让人无法忽略。


    刚经历过的戚白霜,敏锐察觉他视线中的细微异样。


    在心中给吉尔丹那和巫佐画上等号——


    吉尔丹那就算是再像狐狸,也脱不开蛇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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