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特第二天早上起来,不出所料地发起了高烧,整只虫病恹恹地缩在被窝里。他这会儿其实有点心虚,等路然过来了,肯定是要骂他一顿的,别虫看不出来他为什么发烧,但路然肯定能。


    雄虫心里想着能躲多久是多久,等他昏死过去,就不必挨骂了。


    他闷闷的声音从被窝底下传了出来,“我怎么还没有晕倒啊……”


    达伦:“……”


    达伦:“别说傻话。”


    雌虫将他从被窝里捞了出来,察觉到空气的灌入,使得雄虫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便迅速用被子裹住雄虫,搂在自己的怀里。


    温特感觉到有比被子还要更加温暖的东西,于是毫不犹豫地钻到达伦的怀中,雌虫的体温很高,在这种时候简直十分合他心意,他只恨不得让达伦全方位无死角地抱住他。


    实在不行,两个达伦把他夹在中间也行啊。


    “温特?”


    雌虫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温特听到达伦轻叹一口气,无奈地将他紧紧抱住。


    路然赶到萨尔维厄家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温特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达伦的身上,达伦用被子包裹着雄虫的后背,两虫就这样紧紧相拥着。


    路然眼神微暗。


    ——他似乎高估了温特的智商,对方压根没听懂他上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见到他来了,达伦主动将温特翻了个面。温特的头发被冷汗打湿了些,漂亮的脸蛋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雄虫看起来很脆弱,同时……也很好欺负。


    路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时,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温特的脸颊。


    很软很嫩,感觉摸起来和虫崽的皮肤没什么两样。路然深呼吸一口气,再抬眸时就对上了达伦危险的眼神。


    该雌虫似乎打算让他血溅当场。


    又因为他还承担着救治雄虫的责任,所以撤回一个暗杀。


    路然镇定地收回了手,并不解释自己作为医生为什么要用手为雄虫测量体温,他淡淡道:“温度有点高。”


    达伦仍死死地盯着他看。


    路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温特强了呢。


    他取出仪器,为温特进行检查,同时开口道:“别装睡,我知道你醒着,你睫毛都快把我吹感冒了。”


    温特:“……”


    路医生的嘴巴好毒!


    温特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把脸扭到另一边。


    “你使用精神力了。”路然笃定地说道,“并且不止一次。”


    温特心虚地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温特,我说了多少遍了,在你身体没康复之前,不能使用精神力干任何事,那样只会加重你身体的负担,从而影响你的各个器官。”


    “使用精神力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很疼对吧?既然明知道会疼,为什么还要多次使用,你遇到了什么样危急的情况,以至于需要你动用精神力来保护自己?”


    空气里像是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温特将小半张脸埋进柔软的被子里,他的后背紧紧地贴着达伦的胸口。


    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很沉重,达伦担心地又将他抱紧了不少,手臂像铁制的,死死箍着他的腰,而路然似乎很生气,不用看温特也知道,对方肯定正一脸愤怒地看着他。


    “我很喜欢……”


    温特闷闷答道:“我的精神力。”


    路然和达伦同时怔住,沉重的氛围好像在雄虫开口的一瞬间化了开来,除了心疼和无奈,他们也没别的办法。


    温特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准确,沉思了一会儿,又补充说明道:“我感觉,我的精神触手,就像是……我的雌君?一天见不着它,我就茶饭不思,心里难受。”


    达伦:“……”


    路然:“……”


    路然:“你是不是烧傻了?”


    但温特显然没有在开玩笑,他甚至当着两雌的面,放了一根精神触手出来,然后深情地捧住那触手的尖尖,唤道:“宝宝~”


    路然:“…………”


    达伦把温特放出来的精神触手给摁了回去,雄虫偷笑得太明显了,几乎把“捉弄路然”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温特得意忘形、明知故犯、恶意挑衅的结果就是路然一边给他扎针,一边恶狠狠地训了他半小时。


    雄虫被扎了一针后,果然老实不少,委屈巴巴地躲进达伦的怀里,控诉道:“我要扣他工资!”


    路然摊手,“无所谓~”


    温特快气死了。


    他冷哼一声,大张着嘴一口咬住达伦放到他嘴边的勺子,就仿佛自己咬的不是勺子而是路然一样,他气冲冲地把那一口粥咽了下去,“哼!!”


    “我看你怪有活力的。”路然走到温特的面前停下,雄虫自从失明之后,听力就变得异常敏锐,察觉他的靠近,雄虫立马警惕了起来。


    他握住温特的手,触感和对方的脸蛋比起来,差不多。而且,雄虫的手腕有些细,手掌也小了一圈,好看之余又不免让虫觉得很脆弱。


    雄虫分明在警惕着他,手却没有缩回去,而是任由他握着,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路然低眉一笑,从口袋里拿出抑制手环,“咔嗒”一声,扣在了雄虫的手腕上。


    “这是什么东西?”温特困惑地收回了手,他的指尖抚上腕上的手环,这是他没见过的东西,摸起来很陌生。


    “精神力抑制手环。”路然双手抱胸,看着雄虫的表情从呆滞变成了震惊,最后成了愤怒。


    温特伸手就要打虫,崩溃道:“啊啊啊你杀了我的触手宝宝!你这个坏虫!”


    路然淡定后退,望了一眼达伦拦在温特腰上的那只手,从某种角度来说,达伦很讨厌温特和其他雌虫有身体接触,所以对方会拦着温特,并不奇怪。


    “解开!路然!你给我解开!”


    路然无视了雄虫的抗议,给达伦递去一个眼神,然后哼着小曲离开了房间。


    “他好过分啊!”温特泄了气地重新躺回到达伦的怀里,他的烧已经退去不少,但整只虫还是没什么力气,软趴趴地被达伦抱着。


    雄虫撇撇嘴,“气死我了!”


    达伦感觉路然有点不对劲,但又让他有些说不出来,总之,今天的路然让他感到非常讨厌。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说道:“等你病好了,我让他给你解开。”


    “真的?”温特赶忙道,“那你不许反悔!”


    说完,温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手指却还紧紧地攥着达伦的衣袖,要雌虫给出承诺。


    “不反悔。”达伦认真承诺道。


    让路然解开,然后他再给温特铐上,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不算是出尔反尔。


    达伦怜爱地摸了摸温特的脑袋,为自己的算计感到一秒钟的抱歉。


    “好。”


    温特离开达伦的怀抱,他没那么怕冷了,所以也不需要一直往雌虫的怀里钻,他躺回到他的大床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好像忘了什么事了呢。


    算了,应该不是要紧事吧,不然他为什么想不起来。


    温特伸出一只手,握紧了雌虫宽厚的手掌,在快要睡着之前,喃喃细语道:“达伦,你要……守着我……我没有……触手……宝宝了……”


    “好。”


    达伦看着温特的侧脸,大概是抓住了令自己心安的东西,温特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呼吸也慢慢趋于平稳,高烧过后,温特脸上的潮红并没有立即褪去,先前莹润饱满的唇瓣,这会也变得有些干涩。


    屋内柔和的灯光给床上躺着的雄虫渡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纱,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好像离他很远。


    他盯着温特的唇瓣看了许久,几乎要抑制不住心里的冲动,狠狠吻上去。


    应该会是甜的吧?


    戴上抑制手环,温特会变得很迟钝。


    所以……


    达伦低下头去,在温特嘴角的位置,落下一个很轻很浅的吻。


    果然是甜的,而且是非常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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