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021
赵昀和跟赵孟殊通电话的内容傅清瑜听?得清清楚楚。
赵孟殊倒是没有开扩音器, 奈何两个人实在靠得太近,她就坐在他腿上,半靠在他怀里, 听?筒里内容无需费力便听得清清楚楚。
电话挂断后, 傅清瑜心思纷转。
刚想起身, 一只骨节分明而白皙如釉的手轻缓按住她纤细的腰, 微微抬起眼, “继续。”
手机屏幕亮起来时, 傅清瑜正按赵孟殊的要求继续刚刚的亲吻, 她三心二用, 余光注视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
凭她对赵昀和的了解,找完赵孟殊之后就该找她。
果?然, 三分?钟不?到,手机屏幕便?急促亮起来。
傅清瑜侧脸避开他的吻, “有电话,应该是父亲,我接一下。”
赵孟殊不?在乎赵昀和的好?感度,因为他本身就权势滔天且他是赵昀和的独子, 无论发生什么, 赵昀和都会给他三分?薄面。
傅清瑜可不?一样。
这个公公一直都不?喜欢她, 他跟陈敏静一样,都欣赏桑榆那种天真娇憨的性格,对傅清瑜这种心眼子满身的人, 从来都是冷冷淡淡。
赵孟殊倒没拒绝她, 指尖轻轻捏她挺翘鼻梁, “三心二意。”
长臂一伸,他将手机拿过来给她, 而后悠哉按下接听?和扬声器。
傅清瑜正正经经接过,抿起唇,温柔又恭敬唤一声爸爸。
赵昀和语调疏离冷淡,“借我一些人,我在医院,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顺便?让你的人把我的手机拿过来。”
赵昀和麾下的事务繁多?,年轻时还能事事亲力亲为,但自从上了年纪,他要处理的事情都被荣伯康过滤整理一番交给他,现在荣伯康背叛他,他犹如被断掉左膀右臂,事事都不?顺畅起来。
“你那位夏岚不?错,让她来医院陪我。”
傅清瑜眼神微凛,刚要说什么,赵孟殊慢条斯理道:“父亲,求人办事就要有求人的态度,你要是这样颐气?指使,我就替太太做主,一个人也不?借给你。”
声筒传来剧烈喘息的声音,还有隐隐咳嗽声,赵昀和忍耐着,当?不?知道赵孟殊在一边旁听?,语气?无声徐缓起来,“清瑜,你的意思?呢?”
赵孟殊:“她听?我的。”
赵昀和愠怒,“我在问清瑜!”
赵孟殊慢悠悠道:“父亲别再挑三拣四,有什么人就用什么人,不?管什么人,总归是比您的荣管家要强的。”
说完,他直接挂掉电话。
而后,赵孟殊侧眸看向傅清瑜,“太太,你想借给他人吗?他应该不?会用你的人干脏活,毕竟他怕你拿住把柄,应该是想用你的人联系一下他的旧部,其他的事,我暂时还猜不?到。”
傅清瑜:“我不?想,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我不?拿自己冒险,更不?拿别人冒险。”
赵孟殊点?下头,“好?,那就让陆望秋去,他也是赵宅出来的,对这些事情也熟悉。”他凝眸望着傅清瑜,似笑非笑,“太太不?会不?舍得吧?”
手掌握着她纤柔的腰,居高临下看着她,眼神审视。
“当?然不?会。”傅清瑜俯身亲了亲他侧脸,在他耳边轻柔道:“自从嫁给你的那一天,我便?不?会跟任何人有任何私人情感。”.
傅清瑜在庄园待了一周,但见到陆望秋的次数寥寥无几,很多?次,他是刻意跟她岔开时间,她刚要从楼下下来,他便?抬步离开。
驻足楼梯,她便?只?能望见他一道清瘦修长的身影。
一周后,陆望秋帮赵昀和处理外国内的事又匆匆赶回伦敦。
庄园里,赵孟殊不?在,偌大客厅里,只?有傅清瑜盖着毯子躺在沙发上浅眠。
她微阖着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光晕下映出浅浅的金色,琼鼻樱唇,唇角轻弯着,似乎做了什么美梦。
陆望秋站在沙发一侧,垂下眼睛静静看她一会儿?,而后按下按钮,智能窗帘缓缓闭合,客厅里由明净光亮变得昏暗幽沉。
她睡得更沉了一些,微微翻身,柔软的山羊绒薄毯缓缓滑落,迤逦在地上。
陆望秋俯身将毯子捡起来,轻轻盖在她身上,目光下移,落在她细腻白皙的肩颈,眸色微深。
她白皙如玉的脖颈上,有着寸寸吻痕,即使光线昏沉,也让人瞧得清楚。
呼吸微沉,他没有再看,直接上楼。
赵孟殊回来时,傅清瑜还在睡,望到闭合的窗帘和女人身上遮掩得严实的毯子,他微微眯眸。
走近沙发,将她裸露在外的手臂盖在薄毯下,又俯身在她额头轻吻,而后缓步上楼。
书房里,陆望秋已经等候多?时。
见赵孟殊进来,他主动含笑道:“刚刚看太太在楼下午睡,我便?合上窗帘,希望我没有多?此一举没有打扰到太太睡觉。”
赵孟殊掀眸,平静望他片刻。
陆望秋脊背泛起层层冷意,但依旧不?避不?闪迎着他的目光。
赵孟殊收回视线,在办公桌后坐下来,清淡问:“赵昀和是怎么处理的赵南浔?”
陆望秋松口气?,轻缓抬眼,道:“赵董他,动了杀心。”
谈完事情,陆望秋直接从二楼电梯入地下车库,没有再从楼梯走。
他知道,赵孟殊不?会喜欢他见到傅清瑜。
赵孟殊一个人悠悠下楼,楼下,傅清瑜已经醒了,坐姿端正,毯子依旧盖在光裸的双腿上,正垂眸看着手机。
赵孟殊将窗帘打开,光线散漫照进来,他漫不?经心道:“太太,以后记得提醒我,把你抱到楼上去睡觉。”
傅清瑜不?懂他在说什么,眼眸莹润,脸颊柔白泛粉,“嗯?”
赵孟殊也不?需要她听?懂,坐在她身侧,在她脸颊亲了亲,“太太,在家里也不?是十足安全呐。”
傅清瑜迟疑着回,“我早说要你去楼上的。”但他耐不?住,非要拉她在沙发胡天胡地。
“不?是这回事。”他伸臂轻柔揽住她,侧眸,“晚上有一个聚会,不?是合作商,只?是一些朋友,太太愿意给我一个面子陪我一起去吗?”
“当?然,我好?好?打扮一下,不?给你跌份。”
赵孟殊轻柔捋顺她鬓边长发,垂眸道:“你愿意去,就是他们的荣幸。”
似乎又是错觉,傅清瑜觉得此刻赵孟殊简直温柔的不?同寻常,要让人骨头酥掉.
平城淅淅沥沥下着阴雨,赵南浔站在落地窗外,眼神淡淡望着窗外的阴雨连绵。
警察上门取证后,在得知荣伯康没有供出任何人的时候,他心里着实松一口气?,心底后知后觉对这位相认没多?久的生父感到几分?愧疚。
他搬出赵宅,搬到私人公寓住,踏踏实实过了几天平静日子,一则由董事会签署颁发的集团公文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100001号令,即日起,撤销赵南浔一切工作职务,所?辖工作暂时交由投资部总监杨回舟担任。
他这才缓缓知道,赵昀和醒了,而且已经重归董事会,回归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他撤职,由于将股份给了傅清瑜,他连当?场听?到这则公告的机会都没有,消息还是从官网上看到的。
在参加完董事会之后,赵昀和便?又回到医院养病,这次大病伤及根本,简单参加一次董事会都让他心悸喘不?过气?,回到京颐医院接受最顶级治疗后,他才慢慢舒服一些。
院长亲自为他诊治,“赵董还是不?要操劳,这个病你得慢慢养着,医生治疗只?能好?三分?,剩下的七分?得靠你自己爱护你自己。”
赵昀和靠在软枕上,脸色因病微微发青,淡笑,“病得慢慢养,不?能急在一时,但有些事情,确得立刻做不?可。”他偏头看一眼秘书,“我住院这些时候,大少爷一直没来过?”
秘书是刚刚提拔上来的,替代荣伯康管理赵昀和身边的一切事务,他温和道:“还没有来过,大少爷已经搬到独身公寓住,想必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
“他倒是心大,觉得让荣伯康自首便?一切万事大吉了。”赵昀和笑意发冷,淡淡道:“现在就知道要搬出去住,过几天是不?是就该逃出国再不?回来了?可是做下的孽得有人偿还啊。”
他侧脸,“让谢女士过来一趟。”
就是离婚的时候,赵昀和都没有跟谢有仪见面,现在却?叫人来请她,谢有仪一头雾水,但还是抬步上车,临走前,她吩咐苗秀,“让南浔能走就走,不?要管我,成王败寇,他做下那些事,赵董是不?会原谅他的!”
苗秀心底发涩,“好?。”
到了病房门口,谢有仪提着挎包,缓缓进门,她有些拘束看着赵昀和,还是按着以前的称呼,“老赵,身体好?些了?”
赵昀和指了指沙发,“坐下吧,你年纪也不?小了,又踩着高跟,还是坐下聊吧。”
谢有仪嘴唇发白,“老赵,我有罪,我就不?坐下了。”
赵昀和瞧着她。
谢有仪跟他一般年纪,先?是他的同学,又做他的情妇,最后做了他的太太,面容比他还要沧桑。
这些年,她先?是连同着荣伯康害赵孟殊,逼得赵孟殊只?能远走国外,后来又对付傅清瑜,但傅清瑜不?如赵孟殊好?对付,一己之力把她拉下马,断了她所?有羽翼,还把她熬老了。
“这些年,你也不?容易,战战兢兢捂着南浔的身世,又处心积虑想害赵孟殊,可惜,你斗过了他,但没玩过傅清瑜,现在荣伯康也入狱了,南浔也被京颐扫地出门,你有什么感想?”
谢有仪能有什么感想呢?
她一直是被推着走,现在连恨得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满心疲倦。
“老赵,以前咱俩在一起的时候,你说你爱我,娶陈敏静是权宜之计,我信了,我就做你的秘书,安安分?分?陪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你的太太不?食人间烟火,料理不?了复杂的内宅关系,我帮她料理,你树敌太多?,总是有生命危险,所?以你把我推出去当?她的挡箭牌。”她眼底有泪花闪烁,“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得?因为我被当?做你太太绑架,活生生折磨掉的,我被警察救出去,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在忙什么?你忙着陪她听?演奏会!”
“我为什么会跟荣伯康在一起?我难道不?知道他是想借着我的肚子谋夺赵家产业吗?我知道啊,但他把我当?个人,我愿意被他利用,愿意生下南浔这个注定?当?棋子的孩子!”谢有仪双目含泪,腰背却?挺直,她坐了这么多?年赵夫人,某些时候,比陈敏静更有赵夫人的风范。
她擦掉眼泪,微笑道:“可惜,南浔还是走了我的老路,你把他当?赵孟殊的靶子,任何公开场合都带他出席,却?把赵孟殊严严实实藏在国外,不?让任何媒体拍到,旁人都说你器重南浔,可谁知道,我的孩子从小到大遇到过多?少次危机!他那么小,就遭遇那么多?次枪战和车祸!赵孟殊现在被害是应该的,他得还我儿?子的债!”
赵昀和平静听?着,等她倾诉完,他温和反问,“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爱护别人孩子,为什么要爱护别人的女人?”
谢有仪身体僵住,冷彻骨髓。
赵昀和敛眸,“我一直都知道你跟荣伯康之间的关系,也知道南浔是谁的孩子,但我心善,不?揭穿你们罢了,之所?以给南浔一个入族谱的机会,也是为了弥补那些年他受的罪,可惜,我的心软仁慈却?喂大你们的野心呐。”
他平静凝视谢有仪,“荣伯康只?承认给我下毒,被判刑二十年,但他犯的罪不?止这一桩,同样,你的犯的罪也没有得到公允的处置,只?荣伯康一个人自首是不?够的。”
“所?以。”他耐心问:“你跟南浔,谁去自首?”
谢有仪不?假思?索,扬起下巴,“我去!”
赵昀和侧眸,看向内间,“你的意见呢?”
内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一个苍白又高大的身影,正是赵南浔。
谢有仪睁大眼睛,泪水滚滚而下,跌坐在地上。她干涩道:“你怎么没走?”
赵南浔屈膝缓缓跪下,结实朝谢有仪磕头,声音铿锵,“母亲,一切罪责我来承担,您要好?好?的。”直起身,他看向懒散靠在床上的赵昀和,身体紧绷,手掌握拳,“也请赵先?生好?好?对待我的母亲,我的手里不?是没有您的把柄,我没有康叔那样坚强的意志,万一供出一点?什么就不?好?说了。”
赵昀和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森寒的光,面上,他含笑,“好?,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母亲的,你放心去吧。”
赵南浔深吸一口气?,起身,拉起腿软跌坐在地上的谢有仪,“母亲,我们回家吧。”
谢有仪流着泪摇头,“不?,我留在这里陪他。”
赵南浔走后,谢有仪匍匐在地上,伸臂拽住他的手,流着眼泪哀求,“你饶过他,他没有威胁你的意思?,他只?是太着急了才说这样的话……”
赵昀和缓缓抽出手,玩味道:“装什么呢?你要是真的在乎他,就不?会自己留下了。”
谢有仪面色灰白,眼眶已经干涸到流不?出眼泪,想到什么,她颤抖着手给一个人打电话。
“——滴——滴——滴”
电话却?不?通。
她绝望看向赵昀和,赵昀和瞥见她手机界面,含笑,“你可比他有脑子多?了,知道谁能救你,可惜,她现在人在伦敦,远水解不?了近火。”
赵昀和慢慢躺倒在床上,手掌扣住额头,叹气?,“不?是我心狠,实在是你们一家三口对不?起我,现在一切都该老天说了算,看他能不?能躲过一劫。”
谢有仪直挺挺跪坐在地上,脸色如僵硬的雕塑,透着死白的灰。
在进入俱乐部前,赵孟殊便?将傅清瑜的手机收走,“是让你来娱乐的,不?要想着工作了。”
傅清瑜穿一件黑色吊带长裙,雪肤乌发,她抬眸望着无边的夜色,“心底总是有些发慌。”
赵孟殊平静撩起她乌润微卷长发,“太太,你应该是在紧张,不?用紧张,里面都是我的同学好?友,没有不?三不?四的人,你可以放心。”
傅清瑜稍微转移注意力,“一般聚会,不?都是美人美酒相伴吗?这次怎么没有遵循这个约定?成俗的规定??”
赵孟殊:“这是正经聚会,哪像你去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场合,再者说—”他垂眸,眸色漆黑深邃,隐隐透着温和,“太太,我是可以改变约定?成俗规定?的人。”
傅清瑜的心脏不?受控制跳动一下,她侧过视线,若无其事勾了勾发丝,“该进去了。”
赵南浔是独身来得医院,他担忧谢有仪在医院出事,来得匆忙,没有带任何随从。
上路之后,他给傅清瑜拨电话,想告诉她明天他便?去自首,拜托她照看谢有仪,虽然知道她不?会愿意,但他还是想说。
傅清瑜虽然虚伪狡诈,但心底深处,她比赵昀和更值得信赖。
电话一直没接通,前方?路段堵车,他思?索片刻,走了幽静小道,这条路他常走,一直顺风顺水。
前方?又是红灯,他踩下刹车,仰靠在座椅上,给傅清瑜发信息。
[有空回电话给我,有事给你说。]
在那辆满载混凝土的大货车撞过来时,他还在垂眸专注望着手机屏幕,等待她的回复消息,但下一秒,他只?听?到“砰!”一声巨响,前窗破碎,碎玻璃割伤面颊,而后是瞬间的剧痛,之后意识便?逐渐涣散,缓缓阖上眼睛。
医院里,属下发来消息。
得知赵南浔走了小路,赵昀和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瞥谢有仪一眼,“算他命大,回去吧,这种事情,我只?会做一次。”
一次不?成,他不?会多?做,会有损阴德。
谢有仪重重呼口气?,腿软的站不?住,赵昀和抬了抬下颌,贴心让秘书搀扶她送她回家。
秘书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谢有仪出门,警察电话打过来时,她刚刚出了医院门口。
医院门口紧急送来一辆救护车,医护人员架起浑身是血的病人,谢有仪心底不?知为何一涩,边留着泪,边接通,“您好?,我是谢有仪,对,是赵南浔的亲属……”
她的面色渐渐发白到透明,一瞬间似乎老了十岁,手臂虚弱到抬不?起,手机直直落在地面上,屏幕碎裂,整个人软软倒地,昏了过去。
秘书一边扶着她,边拾起碎裂的手机,通话还在继续,他温和而恭敬,“是的,我是。”
听?完整件事,他眼神有一瞬的发直,喉头发涩发苦,“好?,这件事我知道了,多?谢警察同志。”
竟然死了。
躲过赵昀和出手,却?没躲过冥冥注定?的命数。
赵南浔为赵孟殊制造了三次车祸。
终有一场报复到他自己身上,只?不?过,他没有赵孟殊命大,一次而已,便?被阎王收走魂魄。
俱乐部歌舞升腾,傅清瑜借故去卫生间,拿了手机看消息,不?过一个小时没看消息,消息界面便?堆到99+。
先?给郎思?文回电话。
短短一小时,郎思?文一连打了二十个电话给她,“出什么大事了,一直打电话给我。”
郎思?文静默道:“老板,赵南浔没了。”
傅清瑜瞳孔微缩,心底震颤,她捏紧手机,抵制住手腕细细的颤抖,哑声,“有人出手了?”
“不?是,水泥货车司机疲劳驾驶,事故发生时便?车毁人亡。”顿了下,郎思?文道:“我听?咱们的人说,老赵董本来安排了人,但赵南浔绕了小路,便?躲过了,谁知遇上货车司机,他是命里有这一劫。”
“老板,赵南浔去世,桑榆必定?回国,我们要阻拦吗?”
郎思?文全心全意为傅清瑜想,担忧桑榆跟赵孟殊旧情复燃。
傅清瑜抿起发白的唇,“不?用,死者为大,她该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第22章 chapter022
回到包厢, 傅清瑜面上又挂上从容优雅的微笑?,她缓身?在?赵孟殊身?边坐下,纤长手?指握住壶柄, 慢吞吞替他续茶。
赵孟殊在?打牌, 黑色衬衫勾勒他修长挺拔躯体, 灯光旖旎中, 他看似目光专注望着牌面, 余光悠缓落在?她身?上, 漫不经心问:“知道了??”
傅清瑜指尖微顿, 将茶端给他, “是。”
茶壶里泡的是金骏眉,花蜜香清甜, 带一点微微的果香。
赵孟殊转过脸,抬手?勾起?她精巧下颌, 凝望她乌润又隐含哀伤的眼睛,轻啧,“你跟他才认识多久,就这么为他伤心?”
傅清瑜微垂眸, 见他接过茶盏, 便站起?身?, “我出去走一走,透透气。”
赵孟殊将牌撂倒,要起?身?。
“我想自己静静。”她很?干脆拒绝, 眼底的光很?冷。
赵孟殊动作微顿, 又懒散靠在?软椅上, 淡声:“早去早回。”
“嗯。”
窈窕穿黑裙的身?影极快消失在?掩映的门后。
赵孟殊缓缓收回视线,面无表情, 漫不经心道:“继续,该谁叫牌了??”.
傅清瑜脚步迟缓走出包厢。
走廊上,是不同于包厢内的冷清。
她走进电梯,电梯在?负一层停下,走出电梯,推开门,映入眼前的是一个下沉式花园。
葳蕤茂盛的景象在?眼前徐徐展开,夜色昏沉里,皎月如钩,折射出森寒冷清的月光,散入花园里,映出清幽淡雅花束盛开。
傅清瑜停在?一株粉蓝色的绣球花前,脑子里很?空,思绪悬在?半空,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但心脏却是逼仄压抑的生疼。
她很?清楚,她对赵南浔没有?除了?利用?之外的额外感情,但还是为他猝不及防的消逝感到难受哀伤。
“熙熙,你只是为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消失感到哀伤。”
身?后有?人在?说话,傅清瑜听?出是谁,没有?转身?,依旧沉静望着眼前一截瘦弱的花枝,苍蓝色的花瓣雪白花蕊,她不记得这是什么花。
陆望秋缓缓走下台阶,望着绣球花旁的窈窕身?影,她肤白如玉,后颈皮肤透着冷玉般的光。
缓了?片刻,傅清瑜转过脸望他,那一抹哀怜早就从?昳丽的眉眼上消失,变为克制的疏离,“陆总助。”
陆望秋垂眸,“怎么跟我生疏了??”
傅清瑜伸手?抿好耳侧长发?,端雅道:“咱们?,本来也没什么特殊的情意,该还的我都还清了?。”
他助她当上赵夫人,她也让他成?为赵孟殊的总助,成?为京颐集团一人之下的存在?。
陆望秋笑?了?笑?,“熙熙,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不是在?京颐疗养院的时候,是在?你十四岁的时候,你记不记得你救下一个轻生的人?”
傅清瑜垂下眼睛,“不记得。”
陆望秋微笑?道:“我那个时候太狼狈,又是深夜,你不记得很?正常,但我一直记得你。”记得那个深夜里也依旧眼睛闪闪的姑娘。
十二年前,是他最狼狈的时候,刚刚创立的公司被合伙人卷走跑路,他背下巨额贷款,女朋友跟他分手?,一时想不开,他走进深冷的海水里。
被海水吞噬,意识模糊的时候,有?一双柔软的手?拽着他,浮起?到岸边。
是一个年级很?轻的小姑娘,脸颊消瘦苍白,只眼睛漂亮璀璨,闪着光。
她不问他为什么轻生,只是道:“叔叔,你有?钱吗?我好饿,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你能请我到那边的烧烤摊吃顿饭吗?我不要求很?多的吃个烤饼就很?好啦!”
于是,负债累累的他请一位更加贫穷的小姑娘吃了?一顿饭,莫名放弃轻生的念头。
此时此刻的傅清瑜,跟彼时彼刻并没有?太多相像的地方,她再不是瘦弱楚楚的模样,那一双灿若繁星的眼眸,也变得沉静如水。
他忽然问:“复仇结束后,你打算做什么?”
下沉式花园里寂静如斯,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她的呼吸轻缓从?容,运筹帷幄的模样,是谁给她这样的底气呢,
傅清瑜言简意赅,“还没想好,等到结束后再说。”
陆望秋垂目凝视她,“桑榆快要回国,你总归要为自己早做打算。”
傅清瑜轻轻点下头,“谢谢。”
陆望秋看出她没有?谈性,停顿片刻,抬步离开,顺着来时的路。
刚走出小径,树影缠绕处,陆望秋望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赵孟殊漫不经心看向他,长身?鹤立,只穿单薄的黑色衬衫,眼神深冷。
陆望秋温和解释道:“先生,我只是见太太心情不好过来劝解她。”
赵孟殊没说什么,抬步望那道窈窕纤秾的身?影走过去。
傅清瑜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转过脸,柔声,“我跟陆总助是旧相识,刚刚只是叙旧。”
赵孟殊将臂间悬挂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边垂眸系着扣子,边慢条斯理道:“其实?没什么,我不在?意,只不过是我的太太跟我的特助是相识罢了?,最坏最坏我也就是走赵昀和的老路,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孤零零看你们?恩爱。”
傅清瑜垂眸看他修长的骨节,没想到他手?指还挺灵巧,扣子扣的很?利索。
脑子里忽然有?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他应该很?会?照顾人,尤其是照顾妹妹,像桑榆那样的妹妹。
这样的念头只停留一瞬,傅清瑜便及时止住。
她温温柔柔哄人,“瞎说,赵先生这么聪明,怎么会?走父亲的老路呢。”
系好扣子,赵孟殊直起?身?,伸手?捏下她精巧下颌,“看来,我要是缺心眼,太太就会?这样做,对吗?”
“不会?,我是有?原则的人。”
“我不信。”
“老公,你身?边非常需要陆总助这个特助吗?”傅清瑜笑?一笑?,巧妙换个话题。
刚好,这个话题是赵孟殊非常关心的,“太太有?想法?”
“换掉他吧。”傅清瑜柔声道。
“理由是什么?”赵孟殊一本正经道:“我是好人,可不能随心所欲开除员工,我得遵守《劳动法》。”
“不是非要开除,平调就很?好啊,江城分公司不是需要一个新的CEO压阵吗?陆总助就很?好,平城来得钦差大人,足以压制住那些不老实?的地头蛇。”她似乎早就想好安排。
赵孟殊倒是疑惑起?来,“太太,你不是很?中意他吗?”
中意这个词被他用?得很?危险。
傅清瑜仰眸,凝望他,柔和道:“老公,我只中意你。”
赵孟殊眉目舒缓,“听?你的。”
回到包厢,牌局已经散了?,但那些名门公子哥还老实?端坐在?包厢里。
“终于回来了?,现在?可以开箱拆礼物了?。”
傅清瑜认出他是谁,国际一流律师家族的继承人。
此刻,这位律师世家的大公子手?里拿着一份薄薄的雪白合同,笑?眯眯看着傅清瑜,“Clare,这是给你的,一份价值万金的股权转让协议。”
包厢里其他人纷纷看向傅清瑜,目光既疑惑又钦佩,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蓦然有?了?温度,灼热的,不可置信的。
傅清瑜平静接过,透着股驾轻就熟的熟稔,好像她时时可以收到这样重量的礼物一般,她侧眸,柔声道:“老公,要是这样的话,我在?京颐集团的股份占比就超过妈妈了?,谢谢你。”
她这样讲,好像之前得到那份股份也是因为赵孟殊赠与一般,一时之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加灼热了?。
赵孟殊垂眸温柔看着她,好像他们?真是一对恩爱夫妻一般,“这些都是你应得的,我们?夫妻一体,没有?你我之分。”
傅清瑜只可惜,这次聚会?没有?发?生过平城交际圈,若是那样,一切关于她是替身?不得赵孟殊喜欢的传言恐怕立即烟消云散。
当然,她现在?也不下意就是了?。
传言才值几个钱?.
离开伦敦时又是下着绵绵阴雨。
一路上,车内没有?陆望秋相伴。
陆望秋三天前便已经离开伦敦,他要立刻到江城就职,要紧急赶回平城做好交接工作。
傅清瑜侧眸望着窗外越发?磅礴的雨,忽然想起?陆望秋与她接吻时的模样,竭力控制着,灼热的手?掌不肯往下探一步,幽沉眼眸里满是克制。
她仰望他的眼,弯唇笑?,“叔叔,赵先生应该不介意我有?没有?那层膜,我很?愿意跟你在?一起?。”
但他还是收回手?,脚步匆忙离开她的卧室,隔壁他的房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很?清楚,他一定洗的是冷水澡。
上飞机前,郎思文拨通傅清瑜电话,“老板,桑榆已经到平城了?,她是跟陈夫人一起?回来的。”
“他们?在?哪里下榻?”实?则,傅清瑜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陈敏静在?世界各地游南游北,好不容易回国回到平城,肯定要跟许久不见的儿子亲热亲热的,她们?下榻地点无需多说,必定是沉园。
刚挂断郎思文电话,另一则陌生的号码打进来,傅清瑜直接挂断,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下一秒,赵孟殊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接通,温声:“母亲。”
陈敏静气势逼人,“刚刚我给傅清瑜打电话,她凭什么不接?”
赵孟殊瞥一眼合眼休息的妻子,无声放轻声音,柔和道:“因为没有?备注你,清瑜不接陌生人来电。”
陈敏静勉强接受这个理由,“好吧,联系不上她,只好联系你了?,我要跟阿榆住到沉园,你让傅清瑜提前安排一下,给我跟阿榆准备住的地方。”
赵孟殊:“您在?平城几十套房产,住哪里不好非得住在?沉园?您是成?心给我们?夫妻找麻烦。”
陈敏静冷笑?,“赵先生,结婚才几年,你这就成?妻管严了??我不管,我一定要住沉园!还要拉着阿榆一起?住!正好你跟她解释解释,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背着她结婚了?,小丫头现在?才知道你结婚,哭得险些背过气去!”
赵孟殊平静道:“我还没回国,一切等我回去之后再说。”
傅清瑜直觉他生气了?,没再装睡,睁开眼睛,“跟母亲闹矛盾了??”
赵孟殊瞥她一眼,“你倒是聪明,直接不接电话,麻烦事都让我处理。”
傅清瑜:“一个家里,最难的就是做媳妇,既要孝敬公婆,又要照顾丈夫,尤其我的婆婆还看我不顺眼,我不想气死,只好躲着点了?。”
“老公,我不想跟妈妈见面,不如我搬去京颐疗养院,把?沉园让给母亲和阿榆妹妹。”
说到阿榆妹妹时,她刻意缓了?语气。
赵孟殊似乎没听?到那个名字,一如既往,语调沉缓:“回赵公馆住。”他侧眸凝望她,“既然不想见母亲,就不要透露给她我们?已经回国,这样她住沉园我们?住赵公馆,也可以相安无事。”
傅清瑜轻轻靠在?他身?上,“我都听?你的。”
她垂眸给沉园管家发?消息,[除了?公共区,不许老夫人和桑榆去另外其他的地方,尤其是主卧。].
下午,一辆黑色库里南缓缓停靠在?沉园门前。
黑色雕花铁门紧闭,透过车窗,隐隐望见内院清幽艳美?风光。
桑榆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从?知道赵南浔的死讯,再到被告知赵孟殊结婚,每一件事对她都是重大打击,眼泪不断线得流,心口痛得眼前发?黑,某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再做梦。
她还没有?等到他来哄她,他怎么可以结婚?
“静姨,孟殊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她哽咽着,望着沉园,眼泪又涌出来。
这就是他跟那个女人的婚房吗?
好大好漂亮,听?说这是他送给那个女人的聘礼,房本上名字只有?那个女人一个人。
孟殊哥哥,你真的变心了?吗?
陈敏静又递给她一张丝帕,“别哭了?,擦擦眼泪,当时结婚赵孟殊没想瞒你,但你妈怕你接受不了?,全?方面隐瞒消息,其实?不知道也好,瞧你现在?哭成?这样,一点也不美?了?。”
桑榆捏着帕子,小心翼翼擦眼泪,仰眸问:“她很?美?吗?”
很?美?吗?
陈敏静倒也不觉得傅清瑜比桑榆美?,都是明艳类的长相,桑榆偏娇憨像个小姑娘,傅清瑜沉静妩媚,气质清冷,更像成?熟女人。
她一直觉得自己儿子偏爱小姑娘,倒没想到娶了?个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
陈敏静耐心道:“美?与不美?在?其次,比起?你,她更适合当赵太太。”她语重心长道:“阿榆,虽然我喜欢你,但也不得不说,你母亲联合你哥哥好几次想置孟殊于死地,他身?边的安保从?来都是顶级的,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走漏消息,跟他在?一起?,不求你保护他,但求你不害他。”
桑榆眨了?眨眼睛,“所以,孟殊哥哥不喜欢她,是因为责任才娶她的,对吗?”
陈敏静:“……”合着她白说了?。
桑榆又道:“静姨,我知道孟殊哥哥跟我在?一起?放弃很?多,但两个人在?一起?总要有?点牺牲不是吗?我本来可以谈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男朋友,不用?跟他辛苦搞异地恋,可为了?他,我也忍了?,我也有?牺牲的。”
陈敏静:“是啊,你们?异地恋,但他三年内往纽约飞了?四百多次,你飞了?几次?”
一次也没有?。
桑榆脸色微微发?白,轻轻道:“都过去了?,所以孟殊哥哥也不要我了?。”
陈敏静:“不是他不要你,是你主动提分手?,因为你接受不了?时时刻刻都要仰望他!”
桑榆委屈得哽咽,“静姨,你也不喜欢我了?,对吗?”
陈敏静看着她哭得惨兮兮的模样,又开始心软。
罢了?,她跟一个不成?熟的小姑娘较劲什么?
“没有?。”陈敏静声音温柔起?来,“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管家亲自出门迎接。
这也是陈敏静第一次来沉园,她四下望了?望,语调温和起?来,“她审美?倒是不错。”
管家含笑?:“也是先生指导得好,后院的临湖花房还有?露台的设计都是经先生指点过得。”
“嗯。”
这边,陈敏静跟管家其乐融融进行着装修交流,桑榆却是看一处就眼眶发?湿,看一处就忍不住落泪。
陈敏静跟着管家看完公共区,回眼一看,桑榆正伏在?沙发?上哭得不能自已,而客厅里的佣人们?没有?一个理会?她的,都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无端显得冷漠。
陈敏静心道:不愧是傅清瑜一手?调教出的佣人,倒是会?同仇敌忾。
她悠悠叹口气,朝她走过去,“怎么又哭了??”
桑榆哭得喘不上气,“我好难受,孟殊哥哥跟另一个女人在?这里过日子……”她仰起?通红的眼睛,眼泪滚滚流到嘴巴里,发?苦发?涩。
“静姨,我从?十四岁就盼着跟孟殊哥哥结婚了?。”
陈敏静道:“那时候他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你急什么?”
陈敏静确实?没有?劝人的天赋,桑榆哭得越发?凄惨,肩膀耸动,可怜巴巴缩成?一团。
她轻吸一口气,离开客厅,踱步走到后院,花房里亮着灯,花枝舒展,清香阵阵。
她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给傅清瑜打电话,这个点,该回国了?,可不能只她一个人受折磨。
傅清瑜刚洗完澡靠在?床上看文件,电话打进来,熟悉的号码,依旧没有?备注,她没有?挂断,就静静望着屏幕一直闪烁,而后重回平静。
将手?机搁在?边柜上,她直起?身?,软软贴在?身?侧男人身?上,赵孟殊也在?处理公务,侧眸瞥她一眼,“忙完了??”
傅清瑜勾住他脖颈,轻轻吻上去。
鼻尖是她馥郁清幽的发?香,赵孟殊伸手?扣住她后颈,含住她的唇,若即若离,辗转反侧,暧昧在?彼此呼吸交融时升腾。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是赵孟殊的手?机。
傅清瑜眼眸蕴笑?,“是母亲,接吧。”
赵孟殊睨她,“又在?搞鬼。”
他接通。
陈敏静阴阳怪气:“你老婆还没备注上我?怎么还不接电话?”
赵孟殊瞥一眼傅清瑜,温和道:“她手?机设置静音,应该没听?到,母亲,您有?事?”
陈敏静:“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赵孟殊似乎在?沉思,顿了?片刻,“伦敦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可能过几天再回去。”
陈敏静冷笑?,“你又跟我编!你的专机早停在?机场了?,怎么,你的飞机上载的别人没载你?你们?两口子在?哪里逍遥自在?呢?”
赵孟殊面不改色,“专机确实?没有?载我,陆望秋着急回国换岗,我把?飞机借给他了?。”
陈敏静似乎是信了?,“傅清瑜在?你身?边吗?我要跟她通电话。”
傅清瑜正趴在?他身?上静静听?着,一转眼,火要烧在?她身?上了?,她轻轻做口型,“不要。”然后柔软的手?慢慢下移,伸到被子里去。
赵孟殊轻轻闭眸,克制住呼吸,平静道:“母亲,她睡了?,今天不能接您的电话。”
说完,挂掉电话。
他握住那只为非作歹的手?,“又不老实?。”
“那你喜欢吗?”傅清瑜乌润长发?披散在?腰际,面颊雪白莹润,不知何时,她的睡裙凌乱散开,露出优美?深邃的风韵。
赵孟殊不说什么,直接用?行动表达。
他喜欢极了?。
接完电话,陈敏静回身?打算回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静姨,我要去伦敦找孟殊哥哥,我要他一个解释!”
陈敏静没告诉她赵孟殊很?可能就在?国内,她只是微笑?颔首,让最可靠值得信赖的保镖护送她去伦敦。
亲自护送桑榆上飞机,陈敏静幽幽长出口气,坐上库里南,她温和道:“去赵公馆。”
小兔崽子敢骗她,看她不杀他个措手?不及!
第23章 chapter023
库里南开到赵公馆已经快凌晨。
陈敏静站在恢宏的建筑群外, 倒有些近乡情怯。
她跟赵孟殊一直不亲近。
嫁进?赵家后,她便一直养着赵南浔,即使猜测到赵南浔可能是赵昀和的私生子, 她对赵南浔的喜爱也没有减少一分。
孩子没有错, 有错的是那些心思诡谲把孩子当利用工具的大人?。
精心养了赵南浔两年, 她才生下?赵孟殊, 但为了保护赵孟殊的安全?, 他从?小就被养在国外。
她不能时时飞过?去看他, 见面?才有三分情, 虽然母子血浓于水, 但不能时时见面?培养感情,感情终究还是疏淡。
所以, 一直以来,她还是更?偏爱赵南浔一些。
后来跟赵昀和离婚, 她还是记挂着赵南浔,她要求赵昀和给赵南浔上族谱,还明里暗里试探赵孟殊可不可以把京颐让给赵南浔。
当时,赵孟殊是同意的。
直到赵南浔策划了两次车祸。
证据确凿, 赵孟殊把证据直接甩给她, 声音冷得结冰, “母亲还要偏袒他吗?”
她当时真是糊涂,直接把证据撕掉,还故作强势, “你可以回去抢家产了, 我同意了!”
什么叫抢呢?
那本来就是他的。
后来他辞掉在哈佛的教职, 直接回国,不到两年就全?面?接手?京颐, 还娶了个无比厉害的老婆,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不再剑拔弩张,变为一种舒缓的平淡。
她知道,她的儿子不再期待她的爱了。
因为有人?给他满满的爱,虽然很虚伪。
这次,又是管家亲迎她,令她意外的是,她的儿子儿媳没有装无知,也下?来迎接她,只是穿得不大体面?。
赵孟殊还好,穿着家居服。
而傅清瑜,她瞧着,这位端雅沉静著称的赵太太只是在睡裙外面?套一件风衣就急匆匆下?楼了。
好在她天生丽质,穿得随意也不掩风姿。
“母亲。”两人?一起跟她打招呼。
赵孟殊一如既往清隽疏冷,傅清瑜唇角弯着温婉的笑,拿捏着赵家夫人?的温婉做派。
一眼,她望见两人?交握的手?。
她儿子的手?紧紧攥着身?边的女人?。
陈敏静心思微微酸涩,面?上含笑,“不是说在伦敦吗?你们是能瞬移还是怎么的,三小时就能横跨大西洋?”
傅清瑜含笑不语,赵孟殊缓声道:“母亲,天黑风寒,还是先进?去吧。”
“嗯。”陈敏静扫了一眼傅清瑜,倒没在外面?给她不痛快。
走进?客厅,光线明亮,陈敏静望着跟在赵孟殊身?边小媳妇一样的傅清瑜,似笑非笑,“傅清瑜,至于这么怕我吗?我又没带着桑榆一起来。”
傅清瑜当然不怕她,她只是身?体不舒服,然后懒得搭理她。
陈敏静来得急,她还没清理身?体便匆匆裹着风衣下?楼,腿心酸软得站不住,又吹了半小时冷风,不骂她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跟她演一出婆媳情深?
并且,她也懒得讨好她。
在赵家讨好赵孟殊是第一要义,其他都是云烟。
傅清瑜不吱声,双臂柔软箍住赵孟殊腰身?,脸颊在他手?臂轻蹭,盈盈双目望着他,眼底深意都是——老公?,你说句话?呀!
赵孟殊轻轻抚摸她柔软长?发,“这里用不着你了,去上楼休息。”
傅清瑜弯下?唇,旁若无人?抬步上楼。
陈敏静气得胸膛起伏,她都不用问那个婆媳经典问题了,照赵孟殊这个表现,她得提前学游泳!
傅清瑜一走,陈敏静立刻发作,“她什么意思,好像我在欺负她一样!”
赵孟殊垂眸抬手?倒一杯助眠花茶给她,慢条斯理:“您在她耳边提起桑榆,还不是欺负她?”
傅清瑜一走,似乎把赵孟殊的演技都带走了,冷冷淡淡的模样,哪还有刚刚的温和?
陈敏静:“我说得是实话?,你难道不是因为她那张脸娶她的?”
赵孟殊勾了勾唇,“我要是真的那么在乎那张脸,直接娶谢有仪不是更?好?普天之下?,还有谁比谢有仪长?得更?像桑榆?”
陈敏静:“……”
话?不投机半句多,赵孟殊跟陈敏静简单聊几句家常,便要抬步上楼,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南浔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赵孟殊身?形一顿,手?掌突兀握住扶梯把手?,他克制住从?心底生出的愠怒,平静道:“母亲,他害过?我两次,我只还他一次,已经算我仁慈。”
陈敏静又开始后悔,她不该怀疑他的。
“我只盼着你们兄友弟恭,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我知道,你刚刚说得都是气话?……”
赵孟殊已经不想听,抬步上楼,修长?挺拔身?形徐缓消失在楼梯上,他吝啬给她一个回眸。
陈敏静抖着手?给傅清瑜发消息,[他不高兴了,你看着办。]
硬邦邦的语气,也没铺垫情境条件,傅清瑜却一眼猜到陈敏静想表达什么。
赵南浔是陈敏静的心肝肝,想必是因为赵南浔的死给赵孟殊不痛快了。
傅清瑜跟这位婆婆非常不熟,只简单应下?,而后立刻将手?机丢在柜子上,关灯睡觉。
赵孟殊进?来的前一秒,灯光悠悠关上。
望着一室昏暗,他勾了勾唇,“故意的?”
光线昏暗,看不清表情,傅清瑜从?他清冷声线中猜测出他心情不好,但她懒得哄。
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做什么非要当解语花?
当暖床丫鬟便罢了,还得做心理疏导师,他又没有给她发两份工资。
“没有,就是困了。”
赵孟殊抬手?掩上门,没说什么,走到浴室洗漱。
磨砂玻璃门隔绝所有的水声,室内安静静谧,傅清瑜阖着眼睛,慢慢想着对付傅冕的计划,半睡半醒之间,忽然被灼热急切的吻弄醒。
骨节分明的手?掐住下?颌深吻,另一只手?已经伸进?绒被,将她刚刚换好的睡裙揉皱。
傅清瑜环住他脖颈,承受着他的吻,也不发飙,只是柔和道:“还是不要了,我有点疼。”陈敏静来之前,已经弄了好几次了。
赵孟殊轻吻她的唇,温柔拨开她鬓边长?发,“不碰你。”
傅清瑜掩唇,乌眸水润,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了,睡觉吗?”
赵孟殊拨弄她的长?发,漫不经心问:“你好像一点不关心我为什么不高兴,是因为不在意吗?”
他垂下?眼眸,审视又深冷看着她。
傅清瑜很平静回,“我以为我没有关心你的资格。”
刚结婚的时候,不是没有关心过?他,好歹要装出一个贤妻模样,但赵孟殊一句冷冷淡淡的“这似乎不是你该问的话?”便把她所有的关切打回去了。
从?那之后,她再也不付出多余的关心——有利可图时除外。
赵孟殊顿了下?,“太太,你是在翻旧账吗?”
傅清瑜淡淡道:“您多想,我认清自己的位置,我没有资格翻旧账。”
她连跟他吵架的权力都没有,哪里来得翻旧账?
说完这句话?,傅清瑜后知后觉自己过?于大胆,竟然把部分心里话?说出来。
心底后怕,手?指应激似的抓住男人?的胳膊,赵孟殊垂眸,“又在干什么?”
傅清瑜慢慢收回手?,“怕你让我滚出赵公?馆,毕竟,赵公?馆房产证上没有我的名。”
“明天就把你的名加上。”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赵孟殊云淡风轻便拍板。
说完房子的事,他又望着她,“太太,你坐起来。”
傅清瑜支起身?体坐起来,不等他说下?一句话?,便倾身?抱住他。
赵孟殊微笑,“怎么知道我想要你做什么?”
傅清瑜:“小时候,我觉得怕的时候就喜欢让人?抱抱我,你应该也一样。”
他垂眸,意味深长?,“你觉得我该怕什么?”
傅清瑜仰眸,直视他的眼,“人?心。”
她缓口气,徐徐道:“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你气自己母亲不信任你觉得你会对大哥下?手?,也伤心她偏心到这种程度,她得了感冒你便抛了工作急匆匆到瑞士看她,但你出车祸消息满天飞的时候她连问都没问一句,反而觉得你是害大哥的凶手?。”
“老公?,不是我不想安慰你,实在是没那个资格,你们之间的感情比我深得多,你们对彼此的感情都远远胜过?对我的感情,我哪里敢在你们的矛盾上指手?画脚呢?”
“我若是说母亲不好,你会觉得我不孝不敬,但我要是夸母亲,岂不是在扎你的心,我能怎么办呢?”
赵孟殊慢条斯理摩挲她背脊上纤瘦的蝴蝶骨,“太太,不是挺会说?”他望她,脊背微塌,纤细手?臂绷直,吃力撑着,“你这样俯着身?体不难受吗?坐上来。”
傅清瑜颇有些不自在的坐在他腿上。
赵孟殊扣住她脖颈,低下?脸,慢慢亲着她的脸颊,而后向下?,“太太分析得很对。”
“不是说—”
赵孟殊伸手?掩住她的唇,眼神幽邃,“不会碰你。”
傅清瑜闭上眼睛,克制住喘息的欲望,纤细手?指抓住身?下?的丝绸床单,揉到褶皱。
修长?如玉的手?揭开女人?薄纱似的裙摆,慢慢吻上去。
“也不会弄疼你。”
只是取悦你而已.
第二天早上,陈敏静早早起来。
楼下?餐厅只有赵孟殊一人?,他正慢条斯理看报纸,眉眼清隽舒缓,看样子傅清瑜把他哄得不错。
赵孟殊放下?报纸,抬眸,语调温淡,“大厨中餐做得好,并不擅长?做西餐,母亲如果要在赵公?馆长?住,我再聘请几位善于做西餐的大厨。”
他温和以待,便意味着昨天的事情已经翻篇,不再跟她生气。
陈敏静心底却不是滋味,她宁愿他跟她通通快快吵一遍,什么委屈什么误会都直接说出来,省得面?面?相对,满是隔阂。
她拉开椅子,“你在国外生活惯了,自己家的厨子竟然不会做西餐,这是傅清瑜对你不上心。”
赵孟殊垂下?眼,慢悠悠搅拌着一碗荷叶莲子粥,“母亲,我的意思是给您找一个离开赵公?馆的借口,譬如饭菜不合口,并不是赵公?馆的厨子真的不好。”
陈敏静脸色冷下?来,“我才刚来,你就要我走?赵孟殊,你就这么厌恶我?我是你的母亲!”
她倔强抬着下?颌,脸色苍白,眼中的泪意泫然欲滴。
她一贯是这样的,从?不讲理,只是没缘由发泄自己的怒气。
二十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只是他不是赵昀和,不会喜欢这样的娇蛮的脾气。
赵孟殊扔下?汤匙,偏过?脸,侧脸冷清。
傅清瑜刚下?楼,就望见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她还没经历过?。
只好匆匆下?楼,轻柔挽住陈敏静的手?臂,她轻声细语,“母亲,您知道吗?在大哥出事之前,孟殊也出国一次车祸,幕后策划者便是大哥和荣伯康,现在,荣伯康为了替大哥顶罪已经进?监狱了,大哥出事的时候,孟殊的伤还没好全?,怎么会策划大哥的事情呢?”
陈敏静抽回被傅清瑜挽住的胳膊,泪水盈盈抬起眼,委屈道:“你受伤了?”
赵孟殊起身?,侧眸平静看傅清瑜一眼。
她还没上妆,应该是听见动静便匆匆下?来了。
这样匆匆忙忙下?楼,却得不到陈敏静一个好脸色。
“上楼换衣服,衣帽间挂放区有一件妃色长?裙,很衬你,去换上。”
傅清瑜抬眸望向赵孟殊,知道这是他遣走她的说辞,“好。”
她步履缓缓上楼,姿态优雅轻缓,纤手?微微扶住扶手?借力。
昨晚被折腾得厉害,现在腿还很软。
赵孟殊目光在她纤瘦袅娜的背影微凝。
傅清瑜离开后,赵孟殊的目光重新?落到陈敏静面?上,她眼里的泪还没有收敛干净。
他淡淡道:“母亲,你没有尽过?做母亲的责任,便不要端着母亲的架子教导我,我不是你手?中的木偶,不可能完全?按着你的意向做事。”
这些年,陈敏静逼他做的不过?就那么几件事,她抿起唇,倔强道:“阿榆比傅清瑜好一万倍,她干净又单纯,跟她在一起到底哪里委屈你了?”
“干净又单纯……”赵孟殊敛眸笑了笑,道:“干净单纯得就如年轻时候的您一般,对吗?桑榆很像您,那份娇纵不可一世与您当年一般无二,所以您乐意宠着她,便也要求我宠着她,我照着做了,换来的却是差点死在纽约。”
他抬起眼,冷而沉看向陈敏静,“母亲,如果我真的死了,母亲会为我掉一滴泪么?应该不会,您只会庆幸,庆幸没有人?给赵南浔争家产。”
陈敏静身?体僵硬靠在椅背上,浑身?发冷。
她没想到,赵孟殊竟然会这样想她。
她蠕动嘴唇,“我从?没有想你死。”
“是的,您没有想我死,您只会帮赵南浔杀掉我,然后在我要反击的时候威胁我饶恕他,不然就跟我断绝母子关系。”
所以,为什么这么多年他没有对赵南浔出手??因为横亘在眼前的大山不止有赵昀和,还有陈敏静。
“您还会在我找到证据的时候强迫我销毁证据,如果我不照做,您会亲自撕毁证据。”
他道:“母亲,我们再也不会有所谓的母子情深,维持表面?平和便够了,所以,您在赵公?馆呆够了,就赶紧离开,下?一次见面?时,我还是您的好儿子,依旧会对您以礼相待。”
“是傅清瑜蛊惑了你吗?”陈敏静握紧扶手?,垂下?眼睛,“没娶她之前,你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赵孟殊对她依旧有孩子对母亲的孺慕,很多事情,她不用主动提,他便按着她心意做了,跟桑榆在一起是这样,允许赵南浔进?董事会也是这样。
她从?未逼赵孟殊跟桑榆在一起,只是实在喜欢她的性?格,时时请她到家里玩。
小姑娘对赵孟殊一见钟情,一见到他便是两颊红红,羞涩不敢看他,她望见,很乐意成全?桑榆。
她对谢有仪是有歉疚之情的,谢有仪因为她被绑架失去一个孩子,还处处当她的靶子让她免受很多苦,所以,无论是对赵南浔好还是对桑榆好,她也是存着弥补谢有仪的心思。
她想让自己的孩子跟谢有仪的孩子和睦相处,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好好的,偏偏半路杀出一个傅清瑜,把一切都搞僵了。
赵孟殊已经不想跟陈敏静说什么了,“明天之前,希望您搬出赵公?馆。大哥的葬礼择日举行,按照家规,应该是清瑜操持葬礼的一切事情——”
“当然不行!”话?没说完,陈敏静便急声打断,“南浔的葬礼当然是得我跟谢有仪一起操持,她懂什么?这件事,我会跟你父亲说的!”
赵孟殊勾了勾唇,“那就劳烦母亲了。”
料理完陈敏静的事情,赵孟殊抬步上楼。
卧室里,傅清瑜已经换上那身?妃色长?裙,他望不见她的脸,因为她伏在床上看书?,脊背微陷,腰肢纤细。
似乎终于听到声音,她转过?脸,这个颜色果然衬她,显得娇艳妩媚,中和气质本身?的清冷。
“既然不舒服,为什么不坐电梯上来?”
傅清瑜慢悠悠道:“因为母亲说过?,你们富贵人?家,总是上楼走楼梯,下?楼才乘电梯,上楼走楼梯是为了锻炼身?体,下?楼乘电梯是为了保护膝盖,我要是反过?来做,她又得觉得我小家子气。”
傅清瑜从?小被傅冕漠视,又不被宋筱竹待见,当然没学过?系统的礼仪仪态,现在之所以精通,还是嫁进?赵家之后,慢慢熏陶教导出来的,就是这样,也被出身?千年世家的陈敏静各种看不起和讥讽。
傅清瑜倒不觉得有什么,她慢慢学着就是了,反正陈敏静也只能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给她穿小鞋。
赵孟殊伸手?轻抚她长?发,“她今天就搬出去了,以后,除非必要,你不用见她。”
那可太好了。
傅清瑜矜持道:“希望这样不会惹母亲生气。”
“一起下?楼吃饭?”
傅清瑜摇头?,“我直接去公?司食堂吃饭,时间耽搁太久,在楼下?吃饭怕来不及。”
“我记得你的假期结束是在后天。”
傅清瑜请了半个月的假,现在确实还在度假中。
“大哥走得突然,他接手?的事情便落了进?度,我得回去开个会,把事情找个合适的人?托付出去。”
赵孟殊漫不经心道:“杨回舟的能力是够的,可惜资历还是不足,若是主持大型并购,恐怕并不能压住人?,要不要我把陆望秋调过?来帮你?”
陆望秋当然是可以的。
集团董事长?身?边的总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要他来京颐资本做副总,还是委屈了他。
傅清瑜心思纷转,摸不透赵孟殊的心,他是在试探她,还是真心实意给她找帮手?呢?
赵孟殊凝望她,悠缓道:“而且,陆望秋还是你的故人?,最是知道如何替你办事帮你报仇的,放在你手?下?,岂不是如虎添翼?”
很好,傅清瑜一切都明白了。
她柔声道:“既然已经决定把陆总助调到江城分公?司,那就不要朝令夕改,并购的事情我应付得过?来,杨回舟既然资历不足,便找个有资历的压阵就好了,不算什么大事。”
闻言,赵孟殊拥住她的力道实了些,含笑道:“那就祝愿太太一切顺利。”
第24章 chapter024
赵南浔身故消息传过来, 扼腕惋惜的人不少,但?对傅冕来说,这是个绝佳的好消息。
没有赵南浔这个绊脚石挡路, 想必那位风姿卓绝的京颐资本CEO会亲自接手收购, 他?以后的路会更顺遂些。
傅公馆中, 依旧是一派和乐融融。
网民?的记忆总是短暂的, 一月前铺天盖地的黑料辱骂现在已经被删的干干净净, 傅清姿虽然?还是不能进娱乐圈, 但看着网上负面新闻变少, 心情已然?好了许多。
她抱住宋筱竹手臂, 缠着她带她参加赵南浔的葬礼。
赵家虽然?门第高贵,旁人轻易不能攀附, 但?总归还是有几门姻亲,宋家从前也在姻亲之列。
即便?宋家已经败落, 宋筱竹背后还是有个清贵世家出身的名头,手里还是捏着几条至关重要的人脉,这也是傅冕这么多年一直宠着她护着她的原因。
宋筱竹已经知道傅冕出轨,更知道他?有了个三岁的私生?子, 但?她沉得?住气, 一直没显露出来, 只是背地里慢慢调查着,明面上依旧做出跟傅冕夫妻恩爱的和睦模样。
她沉吟,“想去葬礼可以, 但?你要去公司里实习, 从基层踏踏实实做起。”
傅清姿嘟起嘴巴, “妈咪,我学的是艺术, 干嘛要去公司啊,有爸爸不就?好了吗?”
宋筱竹眼底闪过一道寒意,慢慢道:“要是你爸爸不在了呢?”
“他?怎么会不在呢?”傅清姿柔软靠在宋筱竹怀里,撒娇道:“妈咪,我相信就?算爸爸不在他?也会给我安排好一切的。”
宋筱竹闭了闭眼睛,深刻意识到这个女?儿已经被养废了,这么个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是被傅冕跟傅清瑜一手带废的。
时?隔多年,她又想起那?个眼神清冷沉静的女?孩儿,总是笑盈盈的模样,鞍前马后给囡囡当跟班,从小就?帮囡囡写作业撺掇囡囡逃课谈恋爱,最后逼得?囡囡不得?不冒名顶替别人才有大学上。
真是后悔,她早该早早把傅清瑜赶出家门!省得?她带坏囡囡!
听到傅冕脚步声时?,宋筱竹又变回温柔端方的模样,她温和道:“刚刚囡囡缠着我非要去赵家大公子的葬礼见世面,我想着你也要去,就?多要了两个名额,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世家之间壁垒分?明,尽管傅冕这些年已经积累了惊人的财富,但?依旧融不进世家豪门的那?个圈子,宋筱竹的话,让他?精神一震。
他?含笑,握住宋筱竹的手,“有劳夫人了。”作为回报,他?说起傅清晗的事情,“清晗今年就?要毕业,不如直接回自家公司做事,做个副总也挺好的。”
做个副总有什么用?没有股份只有职位,还不是给他?那?个不足三岁的小儿子打工?
宋筱竹做出思索的模样,“他?一心研究学问,已经打算留在大学里任教?,A大打算用副教?授的职位聘他?,我觉得?挺好的,离家近,我也能时?时?看见他?。”
傅冕道:“副教?授嘛,听着名声是好听的,但?工资还是低了些,不如给他?些公司股份,让他?生?活宽裕一些。”
宋筱竹这才满意些,“那?我替清晗谢谢你。”
“客气了,咱们一家人,哪里用谈什么谢不谢的?”他?伸臂,揽住宋筱竹消瘦肩膀。
傅清姿全然?没有听懂父母之间的拉扯博弈,只微微瞪大眼睛,一脸惊喜道:“大哥要回来了吗?”
宋筱竹面色柔了些,“是的,马上要回来了。”
儿子回来,她也好跟他?商量商量对策.
傅清瑜到了办公室,杨回舟第一时?间过来汇报工作,“傅冕愿意以最低价卖掉恒山医疗,但?恒山电子他?还是不愿意出售,经董事会威压,他?只接受京颐增持恒山电子股份。”
傅清瑜沉静道:“那?就?不必收购,换一个选择,投资恒山电子的对手卓越电子,挤掉恒山电子的市场。”
杨回舟眸光犹疑,“您不报仇了吗?”
傅清瑜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利益至上,报仇的事情不急在一时?。”
她不会让傅冕搞砸自己的生?活。
追逐利益才是第一要义?。
京颐资本放弃收购恒山医疗和恒山电子的消息做实之后,恒山集团股价猛跌,那?些被压制下去的负面新闻又缓缓浮现在众人眼前。
对家卓越集团看准这个时?机,压低旗下产品价格,轰轰烈烈跟恒山集团打起价格战。
卓越集团刚刚接受了京颐资本的投资,财大气粗,打起价格战也是游刃有余,而恒山集团本来就?因股价骤跌融资困难,而产品成本又远远高于卓越电子,打起价格战来力不从心,旗下产品份额越来越小,尤其是恒山电子受到打击最大。
公司状况雪上加霜,董事会又一次提出接受京颐资本的收购。
傅冕还在犹豫,卖掉恒山电子,就?相当于卖掉他?对恒山集团的一半控制权,以后要想全权决定公司决策会无比困难,但?如果不卖,显而易见,京颐资本在逼恒山集团走向绝路,他?不卖,京颐资本便?砸钱不计后果吞掉你的市场。
显然?,他?是跟京颐资本对抗不起来的。
他?在想,要是跟京颐资本的人搞好关系,可不可以跟他?联合持股,股份他?可以卖,但?决策权必须得?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晚上下班,傅冕亲自去了一趟京颐疗养院。
他?花费大本钱才知道京颐资本CEO的母亲在这里疗养。
果然?,如他?所料,他?当初遇见的温柔貌美?的夫人精神有问题。
他?不禁勾了勾唇,精神有问题才好,有问题更容易控制。
傅冕是经常出现在财经周刊上的大人物,并且持有京颐疗养院的会员,很轻易开车进入疗养院,只是进入后半山孙婉的院子还是困难重重。
郭秘书道:“后山只住着那?位夫人,看管很严,除非对方允许,我们根本进不去。”
傅冕沉吟片刻,给医院朋友打了个电话。
只是熟人说,只能允许他?进后山,到底能不能入那?个院子,还得?是里面的管理员说了算。
后山院子里的门徐徐向两侧打开。
护工缓步走出来,微微蹙眉,“您找谁?”
一道镂空白?色篱笆墙根本遮挡不住什么,孙婉正在院子里插花,穿着一身浅杏色旗袍,只看到她柔美?皎洁的侧脸,垂眸专注凝视着花枝,温柔端美?的样子,倒是看不出精神有问题。
傅冕收回视线,淡笑,“你家夫人手上带的戒指就?是我送给她的,她认识我的。”
傅冕还是自信那?位夫人可以记得?他?的,那?枚戒指不是凡物,拍下后,他?也肉疼许久。
护工道:“不管您认不认识夫人,陌生?人我们一律不允许进,除非您给傅总打电话,她允许了,我们才能允许您进来,不然?,我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傅冕没有接护工递过来的手机,在孙婉疑惑抬眸的时?候,他?冲她笑了笑,用温柔似水的声音朗声说:“夫人,还记得?我吗?”
孙婉慢慢走过来,望见他?,既不亲近也不热络,警惕地站在护工身后。
傅冕含笑,指了指她手上的戒指,“您的戒指还是我送的,看来您很喜欢它。”
孙婉下意识不想跟他?扯上联系,不舍地将?戒指摘下来,塞到护工手里,轻轻道:“给他?,我不要了。”
傅冕当然?不会接,笑意越发柔和,“夫人,送出去的礼我是不会收回来的,您得?送给我一份别的礼物才行。”
别的礼物?
孙婉苦恼得?皱眉头,忽然?,她抬起眸,眼前一亮,“哥哥!”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缓步走过来,气度矜贵从容。
傅冕微微眯眸,并不认识眼前这个清贵的年轻男人,但?也意识到他?身份不一般,“您是?”
这么年轻的男人,他?可不信是那?位夫人的哥哥,儿子还差不多。
赵孟殊并不搭理傅冕,直接抬步进门。
刚刚对傅冕千挠万阻的门对他?却?大方敞开。
赵孟殊走到孙婉面前,长身玉立,垂眸含笑,“母亲。”
傅冕已经猜到他?是谁,心神一紧。
他?是赵孟殊,赵家那?个手腕强硬的新任当家人。
那?位赵夫人倒很有手段,勾的赵先生?能唤这个疯女?人一句“母亲”。
他?且惊且叹,站在原处,没有动,直勾勾盯着眼前一幕,思索着跟赵孟殊拉进关系的方法。
孙婉朝赵孟殊身后看了看,没有望到傅清瑜的身影,鼓了鼓脸颊,失望道:“熙熙呢?”
“熙熙一会儿过来。”他?回过头,无声看向傅冕,淡淡道:“傅董来这里有事?”
傅冕立刻从容道:“我跟您太太约了时?间聊并购的事情,她没有跟您一起过来吗?”
赵孟殊淡声道:“太太不喜欢下班的时?候聊公务,更不喜欢别人到这里来,傅董可能会错意。”
乌金西沉,他?漫不经心道:“天晚了,您赶紧回去吧,傅夫人还在洞仙府等着您吃饭。”
傅冕浑身一冷,血液似乎都停止流动。
宋筱竹可不住在洞仙府,住在洞仙府的是他?藏得?严严实实的情妇和小儿子。
他?意会到赵孟殊平静语调下的警告之意。
他?立刻告辞,转身匆匆离开。
傅冕走了,傅清瑜才悠悠从树林里走出来。
在林子里呆的久,身上沾染着草木清香,还有些许湿润的露珠。
赵孟殊轻蹙眉替她擦拭,“该是他?惧怕见你,你躲什么?”
傅清瑜:“见了他?就?恶心,索性不见。”
见到傅清瑜,孙婉高兴得?不行,拉着她要一起睡觉,“熙熙,今晚留下睡觉吗?我保证不踹你!”
傅清瑜:“好啊,踹我也没关系,床很大,我栽不下去的。”
傅清瑜伺候完孙婉洗澡睡觉,还没到九点,孙婉一向睡得?早,天刚黑就?吵着困了。
院子里,赵孟殊还没走,坐在躺椅上,就?着稀疏的月光看书,姿态优雅散漫。
傅清瑜手撑在椅背上,俯身看着他?,“这样多伤眼啊,回家去看,这本书借你了。”
他?看得?是本童话故事书,傅清瑜特意买来给孙婉将?睡前故事的,每一页都配着彩色图画,他?翻得?是小美?人鱼的故事。
赵孟殊抬眸,跟她对视,“带回去有什么意思呢?太太留在这里,不会回去陪我睡觉,更不会给我讲故事。”
傅清瑜弯腰看着他?眼睛,“那?你留下来吧,睡在客卧里,我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
赵孟殊笑了笑,伸手抚摸她的脸,“怎么这么容易妥协?”
傅清瑜:“又不是什么难事。”
不是什么难事吗?
赵孟殊合上书,淡淡想,可有人从没有满足过他?这么简单的要求。
他?不是不知道他?的太太对他?感?情并非全然?真心,但?她的虚情假意,也比某些人的真心来得?动人和真挚。
孙婉的隔壁是一间居住面积不次于主卧的客卧,傅清瑜的洗漱用品都放在客卧里,担心吵醒孙婉,她通常都是在客卧洗漱。
赵孟殊还是用傅清瑜的洗漱用品洗漱。
换洗衣物都提前备在车里,赵孟殊刚想出门去拿,傅清瑜轻轻牵住他?的手,纤白?的手拉开衣帽柜,“我都帮你准备了。”
衣帽柜里,不算多么宽敞的地方,罗列着整齐的男士衬衫西裤和女?士衣裙,衣衫之间挨得?很近,相依相偎。
赵孟殊征然?片刻,许久,才缓声说:“太太,真是好贴心。”
傅清瑜不觉得?有什么,轻笑,“举手之劳而已。”
赵孟殊微微垂下眼睛,遮住眼底情绪。
这么多年,每一次去陈敏静的居所,没有一次她是为他?准备衣物,他?以为多么困难,原来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傅清瑜察觉到赵孟殊情绪变化,没有理会,对于她这种从小连生?存都觉得?困难的人,自然?觉得?赵孟殊的感?伤有些矫情。
她道:“我去隔壁洗澡,你在这里。”
赵孟殊轻柔握住她纤瘦细腕,“一起洗。”
傅清瑜觉得?,他?是有些恩将?仇报的天赋的。
结束后,傅清瑜便?懒懒窝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用最后一点力气定好闹钟,准备提前偷渡到孙婉房间里。
赵孟殊将?她揽在怀里,亲了亲她耳廓,声线透着餍足的暗哑,“还要跟我讲故事吗?”
傅清瑜轻轻揉了揉眼睛,撑起精神,“当然?,我从不食言。”
于是,她讲了一个受人嘲笑的丑小鸭变成白?天鹅最终被端在餐桌上吃掉的故事。
赵孟殊:“……好惨的一只鸭子。”他?慢慢抚摸她柔软纤瘦背脊,顺着她纤长脖颈向下吻,低声:“你也是给母亲讲这个的故事的?她不会伤心吗?”
“当然?不是。”傅清瑜柔软身体难耐蹭了蹭,沉着呼吸道:“我给母亲讲故事是要告诉她真善美?,给你讲故事当然?要让知道世态险恶,告诉一点……嗯……成人哲学。”
她蹙起眉,忍住怒气,“我累了!”
赵孟殊低头亲下去,“不需要你使力气。”
第二天,铃声持续震动。
赵孟殊抬手按掉,微拧眉,瞥一眼。
号码来自伦敦,他?轻轻抽出被傅清瑜压在身下的胳膊,拨开她睡得?乱糟糟蒙住脸的长发,在她唇上吻了吻。
而后起身,推开门,走到外间接电话。
来自伦敦庄园的管家。
“少爷,是桑小姐找来了,她要见您,要让她进去吗?”
时?隔多日,桑榆终于找到所谓的赵孟殊在伦敦的下榻点,她抱膝坐在门口大理石台阶上,身体小小缩成一团。
赵孟殊嗓音清寒,“如果是赵公馆的管家,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桑榆回国之后,也多次造访赵公馆,但?每一次,都被拒之门外,甚至管家都不须问询赵孟殊,直接就?请桑榆离开。
管家浑身一凛,看向桑榆的目光有些不忍,“少爷,桑小姐已经在外面坐了三个小时?了,铁人也受不了,还是让她进来吧。”
赵孟殊言简意赅,“换Alex接电话。”
ALex是副管家。
寒意慢慢涌上心头,管家小心将?手机递给Alex,听筒传来赵孟殊凉薄冷淡的声音,“Alex,以后你便?是庄园管家。”
桑榆眼巴巴望着管家,泪水盈盈,“安叔,怎么样,孟殊哥哥要见我吗?”
管家忍住被辞退的伤感?,小心将?手机递给桑榆,“少爷跟你通电话。”
桑榆眼睛一亮,用最好听的声音甜甜道:“孟殊哥哥——”只说出口,她心底的委屈便?忍不住,带上哭腔,“你为什么结婚了呀,你不爱我了吗?”
赵孟殊漫不经心道:“桑小姐,我们分?手的时?候,你是不是说过见到我就?恶心,永远不想听到我的声音,要跟我死生?不复相见,然?后祝我余生?幸福,跟其他?女?人在一起儿孙满堂,对不对?现在,我也只是按你的要求去做。”
桑榆心底一颤,瘪嘴,像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我不是真心的孟殊哥哥!我说完就?后悔了!我不想你跟其他?女?人在一起!我只想你跟我在一起!你可以原谅我吗?呜呜……”她哭得?一塌糊涂,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可怜兮兮,“孟殊哥哥,我好爱你的,我一直一直喜欢你,从十四岁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呜呜……”
赵孟殊语气平静没有波澜,道:“不管你后不后悔,但?我已经当真,我会愿意永远消失在你的生?活里,所以你也信守承诺,永远不要在我的眼前出现,好吗?”
桑榆瘪着嘴,委屈点头,“孟殊哥哥,我很乖的,我会做到的!”她伏在膝盖上,嚎啕大哭。
孟殊哥哥,你太看得?起我了,阿榆做不到的……
赵孟殊面无表情挂掉电话,转过身,望见一道纤瘦窈窕的身影。
心脏突兀跳动,他?疾步走过去,伸手掌住她的肩,腕心微颤,轻柔问:“睡醒了?”
“没有,我担心妈妈起来找不到我,回她的房间睡。”傅清瑜语调轻柔和缓,似乎根本没把刚刚的通话放在心上。
赵孟殊该欣赏她的善解人意,宽容大方,但?眼底深沉起来,手掌微微用力,按住她的肩,沉声,“太太,你不问我什么吗?”
傅清瑜敛眸,霎时?明了该怎么演下去。
她长睫轻垂,有些伤感?的模样,嗓音轻柔,“老公,我担心听到自己不喜欢的真相,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桑榆。
话没说完,就?被人捏住下颌吻住,喘息间,她听到他?清冽微哑的声音,“太太,你的演技太拙劣。”
不过,她愿意演下去,就?很好。
第25章 chapter025
赵南浔的葬礼依旧在老宅举行。
因为死者为大, 赵昀和并没有戳穿赵南浔真实身份,他的名字依旧安安稳稳留在赵家族谱上,以赵昀和长子的名义下葬。
刚刚出院, 赵昀和身体恢复得并不好, 脸色里的苍白根本遮不住。
陈敏静有些?担心, 她优雅挪步走过?去, 轻声询问?, “这段时间到底出什么事了?孟殊什么也不告诉我。”
赵昀和掩唇轻咳, 柔和望她, “没有什么事?, 你不要为这些?操心。”
离正式的丧礼举行时间还有一段时间,陈敏静没有到门?前迎客, 有一搭没一搭跟赵昀和聊天,虽然她跟赵昀和已?经离婚, 但感情联系一直不少。
谢有仪赵家夫人的位置是陈敏静主动让给她的,这是为了弥补她,但感情却是让不了的。
即使她不在他身边,她在赵昀和心中的地位也不是谢有仪可以比拟的。
赵昀和显然对陈敏静很有耐心, 语调温润, 温柔的姿态、对眼前女人的呵护, 显露得很明显。
傅清瑜眺望几眼,望着那一对明显恩爱和谐的中年离婚夫妻,脑子里有那么一瞬混乱。
不过?这些?事?也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招待客眼前的客人才是她的职责。
直到她在礼单上望见?傅冕夫妇的名字。
夏岚低声道:“是陈家小姐给傅家递得邀请函, 因为傅家大公子的关系。陈小姐跟傅家大公子是校友, 想跟他成秦晋之好, 这是特?意给傅家送人情。”
傅清瑜扫一眼礼单,“一会?儿我就不亲自招待傅家人了, 让陈书去,正好方便她卖人情。”
陈家大小姐闺名就是陈书。”好。”
陈书收到傅清瑜递过?来的消息,眼眸微动,轻轻朝夏岚道了谢,便缓步往门?厅走,还没接到傅家人,先望见?桑榆。
她顿住脚步,好整以暇望着桑榆。
桑榆眼睛红红的,穿着繁复的粉色蛋糕裙,她身量娇小,很是撑不起这个大裙子,裙摆扫在地上。
她的妆容很浓,白皙干净的小脸红的紫的抹成一片,打扮成这样?,不像是参加葬礼,倒像是参加万圣节cosplay party。
“阿榆。”陈书弯下唇,主动打招呼给她。
桑榆张了张唇,鹿眸澄澈,懵懵懂懂,“大姐姐……,孟殊哥哥结婚了,哥哥也走了……”一开口,她又哭起来。
眼妆本来就花,现在更是花的不成样?子。
陈书俯身轻轻抱了抱她,柔声安慰,“你还有母亲疼爱你,姑父和姑妈也很宠你,别哭了,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桑榆咬着唇,期期艾艾,“大姐姐,我想见?见?孟殊哥哥,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这还真不知道。
她侧过?身,含笑,“你等下,我打个电话问?一问?。”
她打得当然是傅清瑜的电话,整个赵宅,或许只有傅清瑜知道赵孟殊在哪里。
傅清瑜站在观景台上,下面的景象尽收眼底,自然也看见?陈书跟桑榆。
她接通电话,温和道:“阿书,怎么了?”
“嫂子,我哥在哪里呀?我一直没看见?他,想问?他一些?投资问?题。”
傅清瑜道:“应该在后山,宗族的长辈都在后山院子里议事?。”垂眸,她提醒,“但那里不是可以随便进的,后山重地,门?锁着,无关人不能进。”
“我不是要自己?进,只是给小朋友带路罢了。”
挂断电话后,陈书弯唇道:“表哥应该在后山。”瞥一眼桑榆身上的粉色蛋糕裙,红钻耳钉,她温声提醒,“阿榆,还是换一身衣服吧,葬礼上,还是穿素色调为好。”
桑榆倔强摇头,“不!大哥最喜欢我这样?穿!我不换!”
她眼睛亮亮看着陈书,“孟殊哥哥在后山对吗?我还没去过?呢,大姐姐领着我去?”
陈书犹豫片刻,“后山议事?堂一般不让人随便去,要不,等一等?”
“不!”桑榆执着道:“大姐姐,我跟孟殊哥哥已?经四?年没见?了!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陈书无奈道:“好吧,但我只把?你送到后山外,至于怎么进去,看你的了。”
薄薄雾气朦胧,后山便掩映在绿树葳蕤中,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草木清香。
前面,议事?堂里大门?紧闭。
陈书显然没有带桑榆进门?的意思,她垂眸看一眼腕表,叹气道:“阿榆,我帮你就帮到这里了,我先回去,你安安静静在这里等着,一会?儿表哥就出来了。”
桑榆没应,她的目光看向高高的围墙上。
陈书蹙眉,“阿榆,你不能爬树的,会?把?自己?摔伤的。”
“不!”桑榆斩钉截铁,“我很勇敢的!”
陈书耸了耸肩,“那你注意安全,我就先走了。”
话落,她不再说什么,脚步悠缓离开,消瘦身影消失在薄雾冥冥中。
桑榆鼓起勇气,很勇敢爬上树,从?树上慢慢磨下来跨坐在墙头上。
心脏都要跳出来,眼眶涌进汹涌的泪。
她好怕!
一边鼓励着自己?,一边试图往下跳,墙不高,但她吓得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蛋糕裙已?经被树枝勾烂掉,她一张脸哭得惨兮兮,坐在墙头上,双腿软得打颤,一动不敢动,隐忍又小声哭起来,呜呜咽咽的。
议事?堂内门?终于打开。
有序走出一道道穿着深色衣衫的身影。
走在最前面的是三?叔公,他头发花白,眼睛也不如以前好用,在看到墙头那道粉色身影时,怔愣片刻。
他含笑,“上面是有个人?”
赵孟殊并不关心墙上是不是有个人,他微微颔首,沉静道:“三?叔公,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话落,赵孟殊抬步走出门?,他身后的保镖紧随他身后。
眨眼的功夫,心心念念的人便直接离开,余光都没看她一眼。
他还不知道,她为了见?他,吃了多少苦。
泪水模糊了桑榆的眼睛,她只望见?他挺拔又淡漠的背影。
她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孟殊哥哥,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说着,她便抬腿往下跳,众人反应不及,她便直直摔到在地上,保镖只攥住她一截粉色蛋糕裙裙纱。
小腿骨是钻心的疼,桑榆脸色苍白,哭得有气无力,妆容彻底花掉,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花猫,“我好疼啊啊啊啊啊啊”
“孟殊哥哥,你来救我啊——”.
客人到齐之后,在正厅短暂休憩,便要随棺椁上山,将逝去之人的骨灰葬入赵家墓园。
傅家人是没有资格到正厅的,只坐在外间的花厅里,陈书找到他们,笑着在旁边坐下。
她亲热跟宋筱竹说着话。
傅清姿眼神亮亮看着她,“姐姐,我能叫你嫂嫂吗?”
陈书莞尔道:“还不行,得经你哥哥同意才好。”
傅冕开口问?:“怎么没见?少夫人,听说她很是平易近人,会?亲自招待每个来访的宾客,不论身份高低。”
陈书含笑:“表嫂觉得你们是我的客人,让我亲自招待更合礼数,我刚刚送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去后山,耽误招待你们,真是抱歉了。”
傅冕的心并没有放下来,他疑心是自己?到疗养院的事?情惹了这位少夫人不开心。
他起身,“我去逛一逛。”
陈书道:“我找人帮您带路。”
他走了,宋筱竹便趁机问?一些?她想知道的事?情,“听说少夫人的母亲一直在疗养院,精神不大好?”
陈书叹气道:“那位阿姨是遇到负心人,把?她硬生?生?关到精神病院逼疯的,是个可怜人。”
宋筱竹心底一紧,她想到一位故人。
抿起泛白的唇,她笑笑,“赵家这样?的大家族倒没有门?第之见?,少夫人这样?平平无奇的出身,也能做赵公子的原配正妻。”
陈书笑,“这也是有缘由?的。”她慢条斯理道:“表嫂之所以能做表哥的太太,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生?了一副好容貌,花容月貌不说,还很像表哥的初恋,他最疼爱的一个小姑娘,有这样?一张脸,便事?倍功半了。”
话落,她若有所思望一眼傅清姿,“傅小姐长得也很好,不仅形似,神更似。”
傅清姿不明其意。
宋筱竹的心却剧烈跳起来。
陈书柔和道:“若是宋夫人有这个意向,我倒不是不能为清姿妹妹牵线搭桥。”
宋筱竹慢慢冷静下来,“赵公子再好,也已?经有所婚配,清姿还小,慢慢挑着就好,不着急结婚。”
陈书意味深长瞥一眼傅清姿,没再说什么,侧脸道:“清姿妹妹,愿不愿意跟我出去玩一玩?”
傅清姿很喜欢她,高高举起手,“愿意!”
陈书引领着傅清姿在花园逛着散心,冷不丁撞上脚步匆匆的陈敏静。
陈敏静定住脚步,望见?陈书,一贯的温和变为十足的冷淡,冷声:“是你把?阿榆领到后山去的?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自作主张,她现在骨折躺在床上!”
陈书柔缓道:“姑母,是阿榆执意要去后山的,不关我的事?。”
陈敏静心底一刺,冷冷瞥她,“我建议你不要使什么歪心思,大哥看不出你的心机,我可看得清清楚楚!”
陈书挑眉笑,慢悠悠道:“姑母已?经嫁人多年,即使现在是个离婚弃妇,但也没有资格管我家的事?情了,希望您管好自己?就好,不要对我家的事?情指手画脚。”
陈敏静凝望着她,陈书勾了勾唇转身,手腕忽然被攥住,脸颊一痛。
“啪!”的耳光声在花园里格外明显。
陈敏静颤抖着收回手,抿起唇,“陈书,没有我,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说这样?的话,不要说你,就是书雪琼,也不敢这么对我说话!”
陈书呼吸一紧,手指紧紧攥起。
她还有脸提她母亲!
要不是因为她,一直挑拨她的父母关系,她母亲怎么会?跳楼自杀!
“又在闹什么!”赵昀和望见?这一幕,踱步走过?来,他垂眸温和对陈敏静道:“谁又惹你了?这么大的人了,还闹脾气。”
傅清姿抿唇,“是这个婆婆先打人!也是这个婆婆先拦住姐姐不让我们走的!”
赵昀和扫一眼傅清姿,望见?她的脸,目光微顿,他看向陈书,“阿书,是这样?吗?”
陈书根本不指望赵昀和能主持公道,要不是他纵容,陈敏静也不会?跋扈成这个样?子,她淡淡道:“不用您主持官司了,全算我倒霉。”
说完,她拉着傅清姿走,傅清姿回过?头,望了一眼赵昀和。
那个叔叔,刚刚摸了下她的手,他在轻薄她,但她不讨厌。
陈书注意到傅清姿的异常,她一直脸红的看着她手背,顿下脚步,她回想刚刚的一幕幕,许多细节涌入脑中。
刚刚,赵昀和是不是多看了傅清姿一眼?
其实也难怪,喜欢桑榆那个模式女人的根本不是赵孟殊,而是赵昀和。
他就是喜欢宠着缺心眼的女人,从?陈敏静到谢有仪,都是这样?的。
只不过?,后来谢有仪学聪明了,他就不喜欢了,又重回陈敏静的怀抱。
陈书垂下眼睛看脸颊红红的傅清姿,“他不是你能招惹起得人,他现在虽然是单身,但早晚会?跟姑母复婚,你这么小小年纪,根本玩不过?他。”
陈书承认,赵昀和保养得好,大权在握,气度尊贵雍容,乍一看过?去,并看不出年纪,只觉得他是陈年的酒,醇美诱人。
但他明明是一条毒蛇。
陈书勾了勾唇,饶有兴致望着神似桑榆的傅清姿,“妹妹,听我一句劝,不要犯傻。”
傅清姿结结巴巴反驳,“……没有,我就是觉得,他很像我父亲……”
陈书望着她,但笑不语.
傅冕在后院逡巡良久,依旧没有偶遇到那位赵家少夫人,他只好遗憾回到后院。
稍加休息,赵家一行人便要上山。
客人倒不用上山,可以留在赵宅尽情享受美酒美食和社交。
上山时,天上飘起朦胧细雨,傅清瑜撑一把?黑色缎面雨伞,她穿着一身素净的黑,妆容很淡,耳垂只佩戴一枚素净的珍珠耳钉。
谢有仪站在她身边,见?她神色虔诚肃穆,心底到有些?不是滋味。
她看过?儿子被修复好的手机,儿子的最后一条消息最后一通电话都是打给身边女人的。
儿子对她用情至深。
谢有仪:“我马上回老家,京颐的股份我用不着,就留给你吧,南浔会?喜欢这样?的安排。”
她还不知道赵南浔早就把?股份转给傅清瑜。
傅清瑜敛眸,恰到好处透出一丝伤感,“身份使然,我不能为他做太多,但会?尽可能延长他在京颐的影响力。”这便是接受。
谢有仪点点头,“桑榆这个孩子被我宠坏了,我也不想管她了。”看她穿成那个花花绿绿的样?子,在南浔葬礼上哭哭啼啼找男人还摔折腿,她便气得心口疼,嗓音也冷淡下来,“只要你别弄死她,其他怎么处理她,都随你。”
傅清瑜讶异一瞬,想说什么,眼尖瞥见?前面的赵孟殊停下脚步,便将话压在肚子里。
赵孟殊果?然转过?身,眉眼矜贵清冷,漫天雨雾中,神色透出一丝疏冷的清冽。
“太太,我扶着你。”他凝眸望向傅清瑜,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
傅清瑜柔软掌尖搭在他手上,温和含笑,“好啊,谢谢。”
赵孟殊转过?身,牵住她的手,脚步徐缓往山上走,语调轻飘飘的,融入雨雾中,隐隐让人听不真切。
“一场葬礼,太太事?必躬亲,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赵南浔的未亡人。”
傅清瑜假装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弯唇笑,“这是我作为赵家少夫人的职责,有些?事?情,母亲不管,谢夫人不能管,所以只能我管了。”
这场葬礼本来被赵孟殊安排给陈敏静跟谢有仪共同料理,但陈敏静跟谢有仪意见?不和,排挤走谢有仪,自己?大包大揽,但她又缺乏管理经验,临葬礼还有一周,事?情还是弄得一团乱麻。
最后,赵昀和只好找来傅清瑜接手乱摊子。
傅清瑜祸水东引使得好,赵孟殊没有继续讲话,傅清瑜挑眉,温和道:“您知道桑小姐从?议事?堂墙头掉下来小腿骨折的事?情吗?”
“不清楚。”
傅清瑜悠缓道:“阿书打电话给我问?我你在哪里,我告诉她你在议事?堂,于是阿书就领着桑小姐去了议事?堂,然后桑小姐就把?腿给摔骨折了。”她抬眸瞥一眼赵孟殊脸色,看起来还是有耐心的,她便继续道:“母亲心疼桑小姐,为这件事?大动肝火,在后花园里便跟阿书呛声起来,还打了她一巴掌,要不是父亲来得及时,恐怕她还不会?收手。”
“老公,这件事?我也是有责任的,母亲要是打我的话,你会?护着我吗?”
赵孟殊瞥她一眼,道:“你这么聪明,还用我护着?”
傅清瑜:“当然,我只是个柔弱的女人,当然需要我的丈夫维护我,你愿不愿意?”
“那你就待在我身边,母亲不会?在我眼底下找你麻烦。”
傅清瑜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也知道不能继续挑拨他们的母子关系,毕竟人家母子情深,她算那根葱呢?
走到最后一阶台阶,幽静葳蕤的墓园映入眼帘,雨雾朦胧中,悠远缥缈似乎仙境。
傅清瑜的目光从?棺椁移到领头人身上,在看到白发苍苍的三?叔公时,目光微微一顿。
怎么是三?叔公?
赵昀和呢?
他竟然不亲自送赵南浔下葬,这是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吗?
此时此刻,除了赵昀和没有亲临墓园,陈敏静也没有到墓园,她在医院里陪着桑榆。
桑榆小腿骨折,那身粉色蛋糕裙随意揉皱扔到地上,她现在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脸上的妆容划得差不多,露出她一张干净又清秀的脸。
她哭着瘪嘴,“阿姨,孟殊哥哥怎么不来看我?”
陈敏静温柔抚摸她的手,“你大哥下葬,他得去观礼。”
“观礼后他会?过?来吗?”桑榆期待看着她。
陈敏静沉默片刻,笑了笑,“会?的。”
桑榆笑起来,一派娇憨明媚,“那太好了,我等着他!”
估摸着葬礼结束,陈敏静给傅清瑜打电话,她是不敢直接打给赵孟殊要求他来看桑榆的,但威胁傅清瑜的本事?还是有的。
她是婆婆,想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
电话总算被接通,陈敏静语气不快,“你在干什么?是暂时性失聪了吗?这么久才接电话!”
那边,传来一道沉静又清冽的男声,“母亲,你找清瑜做什么?”
没想到接电话的人是赵孟殊,她语调有些?慌乱,不过?很快镇定住,“当然有事?找她。”
听筒里传来赵孟殊淡漠又凉薄的声音,“母亲,我不会?去看桑榆,你以后也不要找我的太太,还有——”他嗓音冷淡,“你今天对阿书太过?了,她不欠你的。”
陈敏静心底一阵阵发酸,“所以你要跟她学,对吗?再也不认我!”
赵孟殊没回答,直接挂断电话。
旁边,傅清瑜刚洗了热水澡,换了简便家居服从?卧室出来,身上是盈盈的带着湿润的花香。
赵孟殊将手机递给她,“替你接了个电话。”
傅清瑜俯身抱了抱他,“谢谢老公为我挡祸。”她猜到陈敏静会?打电话给她,于是便把?手机留在正厅,独自去浴室洗澡,有些?话,赵孟殊比她更适合说。
赵孟殊垂眸,指腹捻揉她柔软丰盈的唇瓣,傅清瑜启唇舌尖轻轻勾了下他的指腹,他眸色暗沉而晦涩,掌心按住她纤瘦的肩,刚要低头吻下去,门?帘陡然被掀开。
“少夫人!”
是夏岚的声音。
傅清瑜抬眸看一眼赵孟殊。
眼神莹润,让他回避的意味很明显。
赵孟殊揉了揉她发顶,克制道:“我在卧室等你。”
夏岚长舒一口气,凑在傅清瑜身边,不待傅清瑜询问?,她便开口道:“老爷在荣禧堂藏书阁睡了个女人,姓傅,叫傅清姿。”
傅清瑜目光微动,原来赵昀和没去墓园的原因是这样?。
“我们要不要处理掉她?后院不需要另一个赵夫人。”
傅清瑜轻轻摇头,“父亲不会?娶一个小女孩儿做夫人,她对我们没有威胁,不过?,她必须得有软肋捏在我们手里。”
她温和道:“你让人诱导她留在父亲身边,她一直有个明星梦,你知道该怎么让她上钩。”
除掉傅清姿多么没有意思,让她跟陈敏静打擂台才好,陈敏静还是太闲了,得给她找点事?情做。
第26章 chapter026
傅清姿醒来的时候, 天色已经暗淡下去,她不着丝缕躺在荣禧堂藏书阁的软榻上,腰肢酸软, 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羊绒毯。
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她脸色微微发烫。
本来只是参加晚宴, 喝了一杯酒后, 她觉得呼吸发烫, 便踱步到?后花园里吹冷风, 不期然便遇见那位英俊雍容的叔叔, 不知从?哪里来得勇气, 她扑上去抱住他。
然后,他们便在藏书阁里发生了甜蜜和快乐的事情。
在澳洲上学, 她早早尝过情欲滋味,但?第?一次被这样耐心温柔对?待, 他十足的呵护她,就像父亲一样。
门被轻轻推开,现出?他高大儒雅的身影。
傅清姿有些慌乱的扯过薄毯盖住裸露的双腿,腿心酸软得厉害。
她张了张口?, 眼睛瞪得很大, 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昀和递给她一张薄薄的烫金名片, 他身上是很淡的水菖蒲气息,柔和淡雅,傅清姿微微红了脸颊。
“叔叔——”她仰眸, 乖乖唤道。
“嗯, 这是我秘书的联系方式, 有事找他。”赵昀和目光轻柔从?女孩儿粉白的脸颊扫过,微笑道:“我会送你一套御龙湾的公寓, 一辆跑车,还会满足你的一个心愿,你想要什么?”
傅清姿脸色中红晕消退,,柔顺低下头,声音轻轻地,“我不稀罕这些,您不要把我当成那些随意?的女人看待。”
赵昀和语调依旧温和,“我知道你有一个明星梦,我会让京颐娱乐签下你做当家花旦,这便算我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京颐娱乐背靠京颐资本,财大气粗,是娱乐圈最有口?碑的影视制作公司,每逢出?品影视作品,必然是业内爆款,但?这不是京颐娱乐最特殊的地方。
最特殊的地方在于——京颐娱乐旗下没有一个艺人。
娱乐圈明星大腕挣破头想出?演京颐娱乐出?品的影视作品,更想成为被京颐娱乐力捧的新星。
但?CEO一早放话,不会让艺人经纪事务影响到?作品制作,众星的心愿齐齐破碎。
但?现在,他似乎要为她开这样先例。
傅清姿动摇了,仰起眼睛,怔怔望着面?容深邃的男人,“可以?吗?”
赵昀和含笑,“当然可以?。”
说完,他便走出?藏书阁,佣人们进来,侍奉傅清姿梳洗。
到?了书房,赵昀和拨通傅清瑜的电话,尽管心底忌惮这个儿媳,但?心底却明白,没有谁比她办事更让人放心。
铃声响了半分钟,被人接起,女人的语调清泠柔和,“爸爸,您找我?”
赵昀和抬腕看一眼时间,九点钟,确实到?休息时间了。
“吵到?你休息了?”
“没有,刚刚在洗漱。”
“嗯。”赵昀和道:“我要让一个人到?京颐娱乐做签约艺人,梁倾是你的人,你安排好这件事。”
傅清瑜已经猜到?赵昀和是为谁开这个尊口?,没想到?她还没让夏岚用?这个条件诱惑傅清姿,赵昀和已经把这件事当做补偿送给傅清姿了。
“爸爸,京颐娱乐没有签约艺人的先例,贸然签一个新人,不利于公司舆情,也不利于那位小?姐的发展,不如这样——”她语调悠缓,不疾不徐,“爸爸,我们可以?创建一个以?那位小?姐为中心的工作室,京颐娱乐出?品的作品会率先跟她的工作室接洽,您看这样如何?”
赵昀和:“可以?,创建工作室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会帮她。”
傅清瑜含笑道:“爸爸,说来也巧,梁倾刚刚跟我提到?京颐娱乐正跟好莱坞合作一个科幻电影,正在挑选演员,不如我把那位小?姐推荐过去?出?演好莱坞大片,提升咖位,更有利于她在国内的发展。”
“拍摄地在哪里?”
“先在佛州拍摄,还会辗转墨西?哥、加拿大、智利、阿根廷。”
赵昀和意?味深长道:“看来你要对?傅家动手了,特意?支开她,对?不对??”
傅清瑜面?不改色,柔和道:“爸爸,我只是担心您护短,并不敢伤害清姿妹妹。”
赵昀和:“放心,要是护短也是护你,护我家儿媳妇。”
挂上电话,傅清瑜目光上移,对?上赵孟殊漆黑深邃的眼眸,她朝他笑了笑,将手机搁在边柜上,仰躺在柔软的枕头上,刚刚被迫停止的事情再没有兴趣做。
赵孟殊垂眸,语气辩不明情绪,道:“他使唤你,使唤得倒很熟练。”
“这是赵家少夫人的责任。”傅清瑜轻轻阖上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垂在眼睑,显出?几分柔和乖顺。
她呼吸放平,打算睡了,耳边却灵敏听?到?赵孟殊平静的问?询,“太太,如果你大仇得报,是不是打算脱离赵家?你在这里过得并不快乐。”
傅清瑜呼吸一顿,心脏跳动得剧烈。
当然,她在心里说。
面?上,她缓缓睁开眼睛,唇边勾起柔和的笑意?,脸颊在他劲瘦的手臂蹭了蹭,“不会,老公,因为有你,我过得很快乐。”
赵孟殊眸色微深,勾唇笑了笑,“你的谎话说得越发熟练。”
话虽如此,他还是俯身,轻轻吻住她的唇,一手捧住她的脸颊,另一手慢条斯理剥开她轻薄的睡裙.
葬礼过后,傅清瑜回到?京颐资本继续上班,一进办公室,便见到?穿着一袭绯红职业装的郎思文?,她正神色专注煮咖啡。
傅清瑜弯起唇,在她身边停住,“新婚快乐。”
郎思文?:“结婚一点也不快乐。”她将咖啡递给傅清瑜,“跟他回了老家我才知道,他有四个姐姐,父母都已经快八十岁了,都怪我为了一副好皮囊飞蛾扑火,现在后悔也晚了。”话锋一转,她又道:“他的老家在南县,傅冕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吧。”
傅清瑜端起咖啡抿了下,“是啊,我外公也是那里的人,不过傅冕没有四个姐姐,只有有三个哥哥,他从?小?就不得他母亲喜欢,每日?都跟村里的流浪汉混在一起,我外公是乡镇小?学的校长,看他可怜,收留他,给他饭吃给他衣服穿还供他上学,最后把女儿嫁给他。”
“后来他考上大学,我母亲便跟着他一起到?了南城,他在学校里安心读书,我母亲就靠做早点帮人家洗衣服供他的学费,然后,他爱上了女同学,顺理成章把我母亲抛弃了。”
“那个女同学便是宋筱竹?”
“不是,只是一个家境不错的女学生而已,女同学的父亲是南大副院长,帮傅冕拿到?了留校任教资格,他是步入商界之后才认识宋筱竹,当时宋筱竹的父亲是国土局局长,凭着这这层关系,他顺利得到?创业的第?一桶金,开始平步青云。”
如果仅仅是这样,傅清瑜并不会这么恨傅冕,世上的负心汉何其多,他并不是突出?的那一个。
傅清瑜真正恨的是他把孙婉关到?精神病院逼疯。
傅清瑜从?不开口?讲述过去的事情,郎思文?听?得很是怜惜,即使,大老板用?词非常克制冷淡,没有任何倾向性的表述。
“为什么后来傅冕把阿姨关起来呢?”
傅清瑜眸光微顿,不想多说,微笑,“他当然有他的原因,有他想达成的目的。”
自?然是因为傅清姿得了肾衰竭,于是傅冕把她从?母亲身边硬生生抢过来想替傅清姿换肾。
孙婉着急坏了,上门要人,傅冕便骗她签下一份协议,哄骗她签下协议便放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回去,那份协议便是让她进精神病院的知情同意?书。
傅清姿闭了闭眼睛,缓下情绪,温和问?:“宋筱竹还是没有离婚的意?愿?”
“没有,傅公馆的人说了,傅冕拿了股份贿赂她,她便软化了态度,不再想离婚。”
傅清瑜倒是理解她,“宋筱竹倒是聪明人,宋家早就败落,只剩下个清贵的壳子支撑,要是离了傅冕,她再也没有往日?的风光了。”
“这样吧。”傅清瑜眼神柔和道:“既然她不想离,咱们就帮她一把,两个人撕起来才有意?思。”
中午,傅清瑜接到?京颐疗养院院长的电话,院长告诉她,陈敏静想去后山探望孙婉,问?她允不允许。
孙婉住的后山院子,具有京颐疗养院最高等?级的安保系统,除非傅清瑜本身同意?,任何外来人员不得直接探望孙婉。
“当然不可以?。”傅清瑜:“麻烦院长,替我拒绝她,如果她问?起为什么不可以?,便说我不同意?。
她笑道:“我不会让您得罪陈大小?姐的。”
院长也笑,“这点干系我还是担得起的。”
傅清瑜:“为着您的清闲,还是实话实说,我挺喜欢跟她斗斗嘴的。”
院长听?了傅清瑜的话,便把情况一五一十告诉陈敏静,陈敏静脸色瞬间冷淡起来,脸色白到?发青。
“她倒把我当成什么坏人了!”陈敏静冷冷道:“阿榆也在这里住院,我知道亲家母住在这里,想去拜访拜访怎么了?我还能杀了她的母亲不成?”
她深吸一口?气,给傅清瑜打电话,想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电话没打通,占线。
陈敏静心底宽慰一些,只是占线而已,比直接挂断强多了,也比一直晾着她不接听?强。
傅清瑜正在跟赵孟殊通话,柔柔软软的腔调,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感,“老公,母亲想要去疗养院拜访我妈妈,我拒绝了,我不是有意?要拒绝的,我妈妈精神不大好,我怕她冲撞母亲,这些日?子,母亲的心情本就不好,再遇到?我妈妈,我怕她控制不住火气,伤了两个母亲的和气,你说呢?”
“嗯,这件事我处理,你不用?接母亲的电话。”
听?到?自?己想听?的回复,傅清瑜弯了弯唇,刚想挂断,忽然听?他悠悠道:“太太,我答应你要在赵公馆房本上加你名字,中午,我到?京颐资本接你,我们一起去房屋交易中心。”
“吃完饭一起去。赵董应该还没吃过京颐资本的食堂,我请客,请你吃一顿。”想了下,她又体贴道:“你到?的时候给我发消息,我到?地库去接你,直接坐总裁专梯,不要从?外面?进来。”
赵孟殊:“怎么,我就那么见不得人,非得避着人,不能让你的员工知道我是你的丈夫?”
“你多虑了,整个京颐集团谁不知道我是你的太太啊,我只是不想有八卦消息干扰员工的工作效率。”
傅清瑜可以?想象,如果赵孟殊直接从?前台进公司,最少一个下午,整个公司都会沉浸在吃瓜八卦的氛围里,耽误工作不说,还会让她成为员工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而且,还会深深影响到?她本人的形象。
尽管不想承认,但?确实,傅清瑜一直在若有似无淡化掉她身上董事长夫人的标签.
挂掉傅清瑜的电话,赵孟殊垂眸,翻到?通讯录,拨通陈敏静的电话。
她似乎气得狠了,气息不稳,勉强保持着平静,“怎么,来替你媳妇儿出?气?”
不得不说,在某方面?,陈敏静非常警觉。
赵孟殊并不否认,“母亲,孙夫人是清瑜的软肋,我知道您想利用?她的软肋做什么,你想做的事情谢有仪也做过,无非是想通过控制孙夫人达到?控制清瑜的目的。”
“我没有!”陈敏静坚定否认。
赵孟殊笑了笑,温和问?:“如果没有这个目的,你为什么要去探望孙夫人呢?您跟清瑜的关系不好,远远没有达到?为了她去看她母亲的地步,你连看到?清瑜都生厌,为什么去看孙夫人?难道不是为了下一次见到?清瑜找茬?”
他慢条斯理道:“母亲,拿一个母亲的身体缺陷当做攻击武器去对?付她的女儿是最下乘也是最卑鄙的,您不要成为那样可悲的人。”
陈敏静嗓音干涩,身体一阵阵发冷,说不出?话来。
“你就是这样想我?”或许她隐约有这样的想法,但?这隐秘的想法被自?己亲儿子说出?来,对?自?己,犹如天崩地裂的打击。
她可以?不好,但?作为她的孩子,他不能觉得她不好!
赵孟殊笑了笑,并不与她争论,温和道:“那算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向您道歉。”
跟赵孟殊之间似乎有一道巨大鸿沟,即使听?他道歉,陈敏静心里依旧堵塞难言,手心冒出?密密麻麻的汗,像是渐渐意?识到?,她的这个孩子,也即将离她远去。
“孟殊,我在你们心里,便是这样的模样吗?”
赵孟殊不想跟她多谈,含笑道:“没有,您很好,您非常值得我们尊重?——”还想再说一些甜言蜜语敷衍住陈敏静,他眸光微顿,觉得此情此情异常熟悉。
挂断电话,他垂眸看向桌面?上的相框,相框里是穿着婚纱的傅清瑜,唇角微微弯起,眼眸流动明媚笑意?,明艳无双。
刚刚他对?陈敏静的话,真的很像傅清瑜日?复一日?在他耳边灌输的话。
——老公,我错了。
——老公,我好爱你。
——老公,你最重?要。
——老公,我离不开你。
……
他很清楚自?己是在怎样的心境下说出?这样的话应付陈敏静。
傅清瑜呢?
她跟他的心境一样吗?
此刻,赵孟殊一点不想跟她心有灵犀。
车子缓缓停到?京颐资本地库,赵孟殊的情绪依旧没有调理好,他淡声让司机下车。
司机下车后,车厢独他一人,气氛压抑,沉寂而静谧。
他垂眸拨通傅清瑜的号码,她的号码他烂熟于心,既不用?到?通讯录翻找,也不用?快捷键。
“到?了吗?我马上下去。”她低声问?,身边应该还有其他人,是男人的声音,低沉而轻柔环绕她的四周。
赵孟殊敛眸,“如果实在忙的话,我自?己上去就好。”
傅清瑜轻柔道:“怎么会,答应你去接你的,等?我三分钟。”
挂断电话,傅清瑜转眸看向下属们,含笑,“先到?这里,你们去吃饭,走我的账。”
他们走后,傅清瑜迅速换了件长裙,微微补了补妆,在确定自?己漂亮得无懈可击之后,她才脚步悠缓下楼。
此时,已经过去十分钟。
黑色劳斯莱斯停在她的专属停车位上,傅清瑜抬步走过去,莲步轻抬,纤长的裙摆荡起漂亮的涟漪。
敲下车窗,车窗缓缓降下,傅清瑜微抬下颌,“走吧,带你去吃食堂。”
赵孟殊抬手推开车门,攥住她细白的手腕,将她拉进车,傅清瑜身体僵了一瞬,下一秒,立刻顺从?依偎在他怀里,打理得柔顺的长发微微散乱。
她伸臂环住他腰身,没说什么,专注抱住他。
傅清瑜心思敏锐,猜测他可能跟陈敏静有不愉快,当然,这份不愉快因她而起,她有责任哄哄他。
傅清瑜穿着一条浅咖色长裙,裙摆腰际收紧蔓延,拉链隐蔽在剪裁精致的背后,但?这样隐蔽的设计根本瞒不到?赵孟殊,他抬手拉开拉链,长裙如莲花般剥落,露出?白皙润泽的皮肉。
长裙轻柔堆在腰际,傅清瑜声线有些紧绷,“你要在车上?”
赵孟殊慢条斯理,“不行吗?”
他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傅清瑜便直起腰,调高车厢里的温度,长腿从?容从?裙摆中抬起迈出?,只露出?穿一件单薄衬裙的美好身段,她轻柔跨坐在他腿上,吻了吻他的唇,“可以?是可以?,但?不许在我身上出?气,很疼的。”
赵孟殊抬手扣住她后颈深吻,倒没有真的要了她,指尖在柔滑的脊背勾勒,他垂眸漫不经心问?:“你在说花言巧语哄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傅清瑜面?不改色,车厢气温升高,涂过口?红的唇瓣微微干燥,“我说得都是真心话,从?不花言巧语。”
“那你是真心爱我?”赵孟殊勾了勾唇,眼底如沉寂的礁石,“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你爱得,说实话就好,夫妻之间,你连句真话都不肯告诉我?”
他语调里有深深的自?厌。
傅清瑜环住他脖颈,柔软身体贴在他身上,“老公,你当然值得我爱,除了你,谁还能给我这么多呢?”她顿了下,难得说几句真心话,“在我心里,你就算不是爱人,也是我的恩人。”
这话比起之前她的甜言蜜语可谓简陋朴素,赵孟殊却被她说动,没有爱有恩也不错,至少可以?绊住她,不会让她毫不留情离他而去。
“那你会跟我离婚吗?”他又问?,垂眸凝视她的眼睛,掌心覆住纤瘦背脊,力度逐渐加深,心跳得很快。
傅清瑜沉默了,指尖慢慢收紧。
“连骗一骗我也不愿意??”赵孟殊心境重?归如死寂般的平静,淡淡道:“也是,你是言而有信的人,怎么好拿这种事情骗人呢。”
傅清瑜抿唇,转移话题,“说好要去吃饭的,耽误这么久了。”
赵孟殊便替她披上衣裳,动作还是温柔的,“你去吧,我没有胃口?。”
傅清瑜只觉得无奈,“还没有离婚,为什么要杞人忧天呢?或许有一天,你厌烦我厌烦的不得了,巴不得跟我离婚!你当初爱得死去活来的桑榆,现在不也是如此吗?”
赵孟殊缓缓抬眸,嗓音冷得冒出?冰碴,“你为什么跟桑榆比?”
傅清瑜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他们之间,还没有亲近到?可以?坦然谈起前任。
她伸手揉了揉额头,“好吧,是我说错话了。”她从?他腿上下来,慢慢穿上裙子。
理好裙子之后,傅清瑜没有立刻下车,回眸柔和道:“我打算对?宋家出?手,对?赵家,有没有什么忌讳?”
宋家到?底是多年清贵,她是赵家儿媳,贸然对?宋家出?手,极有可能会影响赵家声誉,傅清瑜想得周到?,并不愿因为自?己影响到?赵家。
赵孟殊侧眸看她,几分钟而已,她又把自?己打理的优雅明丽,好似他们根本没有争吵。
他微拧眉,不再看她,侧眸望向窗外,似乎厌烦得很,“没有影响。”
“好,那我去吃饭。”顿了下,傅清瑜道:“我想了下,还是不要在赵公馆上加名字了,只要我们夫妻一心,加不加名字又有什么区别呢?”
赵孟殊平静道:“你是怕离婚的时候分割财产麻烦,对?吗?”
傅清瑜:“……”
她还能说什么?
只好笑了笑,推门下车。
那道婀娜窈窕的身影悠缓离去,依旧如来时一般,美得像一幅画。
第27章 chapter027
傅清瑜脚步悠缓走到电梯前?。
光洁明亮的电梯金属门照应出她此刻冷然又昳丽的脸。
望着反射光影中的自己, 傅清瑜微微一怔。
电梯门打开,她缓步迈进。
轿厢沉静而光耀,镜面上清晰映出她所有细微情绪, 眉眼中隐藏着?厌烦。
别人或许看不见, 但她自己可以看见。
赵孟殊也可以看见。
意识到这一点时, 傅清瑜一颗心直直下坠, 坠到幽深沉冷的海底。
凝视着?自己的面容, 她强迫自己弯起抿直的唇。
直到冰冷的脸色变得温和。
刚刚, 她就是摆着?这样一张臭脸跟赵孟殊相处。
傅清瑜觉得刚刚在赵孟殊面前?真情流露的自己非常可笑。
她真是胆大包天, 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竟然敢对赵孟殊使脸色,竟然敢得罪自己最大的金主。
复仇还远远没有结束, 她的演技就已经?退步到如此阶段,比不上三年前?自己的一根手指。
三年前?的傅清瑜, 可是不管赵孟殊说?了多么难听的话,她都是笑意盈盈迎上去?的。
不论他?拒绝她多少次,她都是热切的贴上去?。
而刚刚,她竟然直接走了, 多么有骨气!
她是怎么敢的呢?
要真是把所有情绪都摆在明面上, 那她跟桑榆还有什么区别?那她还有什么筹码留在赵家, 还有什么能力?复仇呢?.
赵孟殊没想到傅清瑜会去?而折返,她悠然推开车门,轻柔坐在他?身边, 温润柔腻的手掌覆在他?微冷的掌面。
刚刚被赵孟殊召回的司机尚不知发生什么, 望着?后视镜中太?太?艳美沉静的面容, 问:“先生,太?太?, 要去?哪里?”
赵孟殊敛眸,还未开口,便听傅清瑜柔柔道:“去?俪宫,我想尝一尝俪宫的芙蓉糕、燕窝鸭丝,樱桃肉,再点一碗荷叶莲子羹。”
俪宫是一家私人会所,里面的餐品都是复原清宫食谱,实行严格的VIP邀请制,一般人,连知晓这座会所位置的权利都没有。
赵孟殊偏爱在这家会所点餐,他?的工作餐一般都是会所经?理亲自送达他?的办公?室。
傅清瑜这样说?,是想投其所好,跟他?和好,就连她刚刚说?得的餐点,也是赵孟殊常吃的,算是他?的心头好。
可赵孟殊矜持得很,半点不为傅清瑜的柔情蜜意打动,甚至抽出被傅清瑜覆住的手,偏脸看向窗外,侧脸都透着?不可亵渎的疏冷。
“老公?,我想过刚刚的问题,我应该不会跟你?离婚。”这样堂而皇之的说?谎,傅清瑜心口微堵,面上却不动分毫,她甚至给刚刚的沉默找了理由,“老公?,我刚刚之所以沉默,是想在你?面前?留一点脸面,本来我就这么爱你?,我再做出永不离婚的保证,那我在你?面前?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女人贵在矜持,我只是矜持一些,维持自己的高傲,并没有其他?意思。”
“这是你?刚刚编好的理由?”他?唇角的笑意带着?薄薄嘲讽意味。
傅清瑜面色不改,语调依旧那么温柔,“老公?,我一字一句都发自肺腑,你?不可以质疑我的真心。”
赵孟殊偏过脸,不再看她,“太?太?,你?可以去?演舞台剧了。”
“嗯?”
“演技太?夸张。”他?收回视线,又恢复冷静淡漠的模样,身姿懒散靠在座椅上,跟傅清瑜划开泾渭分明的距离。
傅清瑜偏过脸,看向窗外的景色。
司机开得稳,路上的风景有条不紊的变幻,她强迫自己不要把心中的厌烦摆在脸上。
过了许久,傅清瑜的心境缓缓平和下来,她不再说?什么,只是垂下眼睛给郎思文发消息,[针对宋家的行动可以开始了。]
车子停到会所院子里。
会所风景葱郁,建在半山腰,绿树葳蕤,空气明静清新,四季花开不断。
不等司机动作,傅清瑜先推门下车,细长高跟鞋稳稳落在青石地面上,蜿蜒裙摆微丝不动,优雅至极。
与此同时,又一辆车缓缓驶入停车区。
黑色库里南停稳,车门下来一男一女。
“哥,嫂子。”望见两人,陈书眼眸微顿,面含轻笑迎上去?,她身边的男人脚步微顿,也跟着?走上去?。
赵孟殊轻轻颔首,目光移到男人身上,敛眸,语气倒是温和,道:“傅公?子。”
傅清晗微笑寒暄,目光克制着?不往对面的人看过去?,靠得那么近,似乎嗅到她发丝间清幽的香气。
傅清瑜一直很平静,对待傅清晗如对待最寻常不过的陌生人。
直到陈书跟傅清晗相携离开,她才?微微侧过眼睛,望一眼他?清瘦挺拔的背影,指尖克制得蜷起。
直到,指尖被人握住,男人清润的声音幽幽在耳边响起,伴着?清寒的冷风,“你?对待傅清晗的态度跟对待傅家其他?人似乎并不相同,因为他?是你?的初恋?”
傅清瑜是个聪明女人,既然赵孟殊这么问,必然是已经?查出什么,如果?她矢口否认,只会显得愚蠢而可笑,她选择适当坦诚。
“老公?,傅家其他?人或多或少欺负过我,只有他?没有,他?帮过我很多次。”傅清瑜抬起眼睛,真挚道:“老公?,傅先生跟你?一样,你?们都是我的恩人。”
为了显得可信,她开始说?一些过去?的事情,“我早就被傅冕抛弃,是因为傅清姿需要换肾才?急急被接到傅家,我不想年纪轻轻就过上少一颗肾的生活,于是费尽全力?帮傅清姿找其他?合适的肾源,我没有成年更没有人脉关?系,找到合适的肾源如大海捞针,傅清晗帮助了我。”
赵孟殊:“他?帮你?找到了合适的肾源。”
“不是。”傅清瑜微笑道:“他?告诉我,傅冕和宋筱竹其实早就找到合适的肾源,只是,比起其他?人的肾,他?们更喜欢用我的。”
“我很高兴他?告诉我这个真相,更感恩他?以死相逼让宋筱竹放弃用我的肾的想法?。”
其实还有很多需要感谢他?的事情。
但,即使他?再帮她,也无法?弥补宋筱竹做下的恶事。
“所以,傅清晗在你?心中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对吗?”赵孟殊依旧温和垂眸看着?她,眼底涌动着?她看不清的情绪。
傅清瑜:“老公?,傅先生的恩情永远比不上你?对我的恩情,只有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
赵孟殊没接这个话茬,显然不相信她的话,顿了下,他?道:“我会帮你?让傅冕和宋筱竹付出代价。”
“不要!”
“为什么?”赵孟殊眼神凛冽。
傅清瑜温柔道:“老公?,我已经?准备了很多年了,把这个表现?得机会让给我,好吗?我可以解决这件事。”
赵孟殊没说?什么,垂眸直视眼前?层叠的青石台阶,“去?吃饭吧。”
他?伸手,修长如玉的手指横在她眼前?。
这是要牵的意思。
傅清瑜将指尖轻轻搭在他?掌心,心底并没有片刻的松缓,等他?的掌心完全拢住她的指尖,心弦才?缓慢松了片刻。
精心研制的餐点摆卖明制酸枝木餐桌。
身着?齐胸襦裙女侍者端上一壶煮好的武夷山大红袍,声线娇柔,“这是最后一道茶,是我们老板的私藏,还请赵董傅总品鉴。”
傅清瑜柔和道:“赵董喜欢凤凰单枞,再上一壶凤凰单枞。”望一眼赵孟殊,她又道:“再来一道冰糖燕窝。”
满桌子菜都是赵孟殊喜欢的,傅清瑜这个赔礼不可谓不心诚。
女侍者笑道:“傅总,我都记住了,下次您再跟赵董过来,我就先给您上这几道菜。”
她察言观色,看出夫妻两人气氛不对,便开口缓和气氛。
心底幽幽叹气,世家媳妇不好当,连傅清瑜这样八面玲珑的人物都哄不好自己的金尊玉贵的丈夫啊。
“不用,我这是特意给赵董赔礼道歉才?点的这几道菜,要是赵董原谅我了,下次我们再过来就不全全点赵董喜欢吃的了,也点一些我爱吃的。”傅清瑜弯唇笑,眼底的温柔笑意很动人。
女侍者不禁心神动摇,下意识去?看女神另一半的反应。
嚯,还是那个不冷不热的鬼样子。
台阶都递到眼前?,却还不下。
这男人张一副清贵好看的皮囊,心却比针眼小。
她再一次惋惜眼前?这个才?貌双全的女人。
临走前?,女侍者被叫住,回过身,意识到是是位高权重的赵董出声,他?垂眸,将菜单递给她,语气带一点温和,“另添这些菜。”
女侍者看向傅清瑜,笑,“您真是贴心,挑的都是傅总喜欢的菜。”
她搭好梯子,便悠然出门,期待这对身份尊贵的夫妻能顺着?她设想的剧本演,破镜重圆。
傅清瑜当然会按照她给的剧本演,她从来不会跟大老板置气,人一走,她便起身,悠缓横坐在他?腿上。
他?没有动,不主动也不拒绝的模样,只是垂眸,纤长眼睫遮掩住眼底情绪。
傅清瑜便轻柔执起他?的手,“老公?,我想跟你?一起走下去?。”她仰起眼睛,眼眸澄澈如水,“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牵住我的手,好吗?”
赵孟殊抬目望向她。
傅清瑜轻抿唇,眼神恰到好处透出几分祈求希冀。
赵孟殊垂眸,轻轻回握住她指尖。
傅清瑜敛眸,眼底的情绪一扫而空。
她半松下心弦,总算又过一关?。
从房产交易中心回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傅清瑜打内线电话让郎思文来总裁办。
“你?帮我约一下傅清晗,避人耳目。”顿了顿,她想了下,“在傅清晗出国之前?,针对宋家的行动在暗中进行。”
“好。”郎思文:“您想在哪里跟傅公?子见面呢?”
傅清瑜莹白指尖点了点乌木桌面,“我的公?寓。”
郎思文刚刚离开,赵昀和电话便打过来,傅清瑜接听,语气柔缓,“爸爸,您有事?”
赵昀和:“下午来老宅一趟,我有事交代你?。”
“好,我一定去?。”
傅清瑜垂眸给夏岚打电话,“赵昀和那边出什么事了?”她习惯性的提前?摸清底细。
夏岚道:“老先生想跟傅小姐一起去?美国拍戏,可能要您帮他?掩人耳目。”
傅清瑜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几天,他?见过谁?”
夏岚想了下,“见了私人律师,还有几位京颐集团的董事,一会儿我把详细名单发给您。”
傅清瑜温和道:“不用了,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京颐集团董事会召开在即,但赵昀和这个名义?集团董事会主席却几乎被架空,他?得想方设法?扶持起别人跟赵孟殊打擂台来扩大他?对集团的影响力?,以前?,那个绝佳制衡赵孟殊的人选是赵南浔。
现?在,赵南浔不在了。
所以,他?细细挑选的人是谁呢?
如果?是自己,她可真是太?高兴了。
下班后,傅清瑜赵孟殊发消息告诉他?去?老宅,她可能会晚点回家,他?没有回应。
傅清瑜估量一下跟赵昀和谈话结束时间,下车前?吩咐司机,“去?疗养院接我妈妈,一会儿我们去?电影院看电影。”
“好!”
到了荣禧堂,天色暗沉,竹林屹立在院子外围,遮天蔽日,月光穿透竹林落入院中的青石地砖上,照出几道萧瑟的竹影。
傅清瑜缓步走进,先看见的是赵昀和新上任的取代荣伯康的首席秘书——李敏。
傅清瑜跟他?问了好,才?望向赵昀和。
他?在俯身写书法?,写得是道家词。
大意是自身对名利的淡然,对自由的追求。
傅清瑜轻轻勾了勾唇,轻念出声,“竹风不断凉如水,山雨无声细似尘。世事总归簪上雪,人生聊寄瓮头春。”
赵昀和写完最后一笔,抬眼,“这诗,你?觉得如何??”
傅清瑜含笑,“爸爸风华正?茂,合该大展宏图,还不到修身养性颐养天年的时候,这首诗不好。”
赵昀和含笑,“你?这话说?得不对,我已经?老了,哪里还能大展宏图呢,董事局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傅清瑜是知道京颐总部这一段时间发生什么的,左不过是赵孟殊不声不响否决赵昀和几项提议,提议能不能实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孟殊的举动大大挫伤赵昀和在董事局的威望。
这下,世人便皆知,赵家父子不和。
傅清瑜不接这个话茬,温声转移话题,“傅小姐的飞机已经?落地纽约,不知她跟剧组处得满不满意。”
赵昀和道:“我会到纽约待一段时间,家里事情还是交给你?,敏静也交给你?。”他?抬眼,眼底阴凉,“你?聪明,该知道我不希望敏静听到其他?风声。”
言下之意,他?跟傅清姿同游纽约的事情一定要死死瞒住陈敏静。
这并不难,傅清瑜微笑应下。
“董事会的事情也交给你?,以后李敏便随身跟着?你?,我对董事局的意见,你?代我传达。”他?幽幽叹气,“人不能不服老,公?司啊,还是得交给年轻人管。”
傅清瑜摇摇头,“爸爸,这件事恕我不能答应,我跟孟殊感情本来就很一般,如果?他?知道我跟您站在一起,他?会更厌恶我的。”她垂眸,眼睫纤长,透出几分楚楚动人的意味,“我深爱他?,如果?他?真的厌烦我,比让我死了还难受。”
赵昀和觉得伤眼,抬手按了按额心。
“别跟我演戏,说?吧,怎么才?肯答应?”
傅清瑜微笑道:“如果?您给我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我当然会答应。”
赵昀和微微眯眼,“南浔名下2%的股份在你?名下,赵孟殊又转给你?3%,这些,你?还不知足?”
傅清瑜笑了笑,“爸爸,谁会嫌钱多呢?”
赵昀和垂眸想了想,“我再给你?1%,并且让你?做我的决策代表人,行吗?”
傅清瑜平视他?,“爸爸,我想要一个书面保证,毕竟,我实在不聪明,万一您要骗我,我真的哭都没有地方了。”
赵昀和冷笑,她还不聪明!她简直是周扒皮转世!
“那就给你?一个书面保证,正?好宋律师在,股权转让协议和代表决策协议一起签了,省得好像我哄骗你?。”
傅清瑜垂眸扫视一遍,端正?签下名字。
她最需要的是股权转让协议,至于第二份代表决策权,她并不在乎。
赵昀和是不可能把决策权都交给她的,平时她只有建议权,只有赵昀和真不方便的时候,她才?有权自己做决定。
收起两份协议,傅清瑜告辞转身离开。
走下门前?青石台阶,竹林风声簌簌,吹起她黑色缎面裙摆,白皙纤细脚踝泛上丝丝凉意。
每往前?走一步,可能便是深渊。
但若不往前?走,她便只是棋盘上的棋子,她可不想只做一枚棋子。
门前?,银顶迈巴赫停回原处。
司机开门,车门推开,傅清瑜眸光微顿。
孙婉笑眯眯,“熙熙,我跟哥哥一起陪你?去?看电影!”
坐在孙婉身边的,赫然是赵孟殊。
他?一身冷然西?服,微垂眼睫,慢条斯理在车厢内看着?文件。
深深的疲倦涌上身,傅清瑜勉强勾起一抹笑意,上车坐在孙婉身边,“看来,刚刚有人去?看你?了。”
孙婉小声说?:“是啊,哥哥很早就来了,本来想等你?一起吃饭的,然后你?说?要带我去?看电影,我就跟哥哥一起来啦!熙熙,我们看什么电影呀?”
“看你?喜欢的。”傅清瑜摸了摸她肚子,“吃饭了吗?”
孙婉摇摇头,“还没有呢,一直在等你?。”
傅清瑜:“吃完饭再去?看电影。”她吩咐司机,“在川菜馆停一下。”
孙婉是湖省人,一直无辣不欢,傅清瑜跟她吃饭一直都是照顾她口味。
到了餐厅,人已经?爆满,傅清瑜提前?订好二楼包厢,牵住她的手,小心翼翼领她上楼。
孙婉轻轻说?:“熙熙,哥哥不一起吃吗?”
刚刚下车的时候,赵孟殊像睡着?似的,人懒散靠在座椅上,没跟着?下车。
傅清瑜温柔道:“他?不饿,我们先吃。”
少了一个人,孙婉吃得没滋味,就像看见父母吵架的孩子一般,神思不属,一点点吃着?米饭,她抬眼起圆润的眼睛,轻轻问:“熙熙,你?是跟哥哥吵架了吗?”
傅清瑜抬眼,“要是我们吵架,你?向着?谁?”
孙婉眼也不眨,“当然向着?你?!”她又嘀咕说?:“但我不喜欢你?们吵架,心底怪怪的。”
傅清瑜放下筷子,起身,“你?先吃,我去?哄哄他?。”
傅清瑜在累极的时候,脸上很少有表情,更不会笑,是冷冷的淡漠。
但面对赵孟殊,她必须得笑。
她拉开车门,软下腔调,“老公?,为什么不去?吃饭呀?”
赵孟殊还是不搭理她,漫不经?心看着?摆在膝盖上的文件,车厢内顶灯开着?,灯光是冷清的白。
傅清瑜优雅坐上车,直接拿过他?膝上的文件,垂眸看一眼封皮。
下一刻,她慢条斯理把一本文件全撕了。
“呲啦——呲啦——”的声音在车厢格外醒目,更醒目的是傅清瑜冷清的脸。
赵孟殊看着?她撕文件,良久,笑了笑,“原来你?也会生气,不是全无情绪的木头。”
“我只是一会儿没回应你?你?就气成这样,你?三年都没有回应过我,我是不是该气得拆家?”
他?可真会颠倒黑白。
三年都让她热脸贴冷屁股的是谁?
“不要往我身上乱扣罪名。”傅清瑜抚了抚膝盖上纸张碎屑,心平气和道:“我只是按照你?的协议要求办事,你?说?让我只做你?的名义?太?太?,只帮你?管理内宅,永远不要爱上你?,我只是照做罢了。”
赵孟殊冷冷道:“我还要求你?不要进我的房间,不要上我的床,不要碰我,你?照做了吗?”
勾引他?上床确实是她的不对,她也只是为了巩固地位罢了,她垂下眼睛,不说?话了。
“太?太?,你?是不是太?双标一些,得好处的时候闭口不谈那份协议,我跟你?要情感回馈的时候,你?又口口声声不离那份协议。”他?侧眸望向她,勾了勾唇,“这么在乎协议,我撤销婚前?财产公?证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协议?你?利用京颐资本打压恒山集团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协议?太?太?,承认吧,你?只是想利用我的财富和权势,一点不在乎我这个人。”
傅清瑜确实理亏,她移开视线,轻声说?:”“谁又刺激你?了,跑这里兴师问罪?”
“呵。”赵孟殊:“太?太?,你?让傅清晗去?公?寓等你?,绿云罩顶的时候了,我还要什么绅士风度。”
傅清瑜抬手按住眉心。
消息传得那么快,看来是她身边有内奸。
心思纷转,脸上不表,嘴上认错,“老公?,我错了,但我没给你?戴绿帽子的念头。”
“嗯,你?只是想私会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望着?她,似笑非笑,“太?太?用情很深,公?寓密码是他?身份证后六位数,不要跟我说?是巧合,我的人亲眼看见他?进了那间公?寓,指纹解锁,你?都把他?的指纹录进系统里了,再用他?的身份证当密码,岂不是理所应当?”
第28章 chapter028
傅清瑜向来是巧舌如簧的人, 但此时此刻,她被赵孟殊问到哑口?无言。
抬起眼睛,望向眼前人。
他神色冷峻, 眼底漆黑不见半点温和。
“所以, 您的诉求是什么呢?”许是因为撕了文件解压的缘故, 傅清瑜此时格外心平气和。
赵孟殊平静从左手边文件袋里又拿出一份文件, 翻开。
傅清瑜抿起唇, “先回答问题, 不要忙着?工作——”她的话被赵孟殊接下来的动作打断。
只见?, 男人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捏起雪白纸张, 慢条斯理撕扯下一页纸。
比起刚刚傅清瑜的粗暴,他的动作温柔许多?, 但再温柔,也掩盖不住他也在撕文件的事实。
傅清瑜一时无言, 垂目望着?地毯上碎碎的纸屑,心想,她该洗车了。
似乎出完气,赵孟殊开口?, “既然太?太?问我的诉求, 那我便说了, 还请太?太?一一满足。”
傅清瑜瞬间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我尽力。”
“首先,我要你改掉公寓的密码, 密码换成我的生日?, 然后指纹锁录入我的指纹。”
“好。”小事一桩。
赵孟殊见?她脸上没?有异色, 便继续道:“其次,我要在你的公寓房本?上加名字, 你的名字在赵公馆房本?上,我也要上你的房本?。”
傅清瑜轻轻打断一下,“要不,在沉园房本?上加名字?我的那套公寓价值不及赵公馆的五分之一,你太?吃亏了。”
赵孟殊通情达理,“没?关系,我不嫌吃亏,沉园是给你的聘礼,这独属于你,我只要你的小公寓。”
傅清瑜:“……行吧。”她最后一个独身空间也没?了。
她蜷起指尖,仰眸,“就这些吗?”
“当然不是。”赵孟殊瞥她一眼,“怎么,太?太?嫌烦?”
“没?有。”傅清瑜平复心绪,含笑,“继续。”
“太?太?,我要做你在深城那个公司的独立董事,还有,我要那个公司的股份。”他道:“我送给你京颐集团3%的股份,你也给我你的公司3%的股份。”
这可万万不能答应,这是她留给自?己的后路!
傅清瑜劝解,“我那家小公司怎么能跟京颐集团相提并论呢?要不,我把?京颐的股份还给你,当做赔罪?”
赵孟殊道:“我就要你的小公司股份。”
傅清瑜也不装了,“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我就告诉你初恋,说你现在正铆足劲儿对付他的母家,你看他跟不跟你翻脸,还会不会对你含情脉脉。”
傅清瑜气得脸发白,“你能不能使一点成年人的手段?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我难道会因为一个不重要的人心情放弃自?己的计划?你太?小看我了!”
赵孟殊眼底不见?笑意?,修长手指轻点她鼻尖,“太?太?,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失态。”
傅清瑜倾身过去拿他的文件袋,赵孟殊挑眉,“就那么几本?文件,都已经撕光了,你换个出气法子。”
傅清瑜深深吸气,撇过脸,“我不会受你威胁。”
“那好,那我就再告诉你初恋——”他慢悠悠说着?,要笑不笑,还未说完,嘴唇便被人捂住,傅清瑜恶狠狠道:“不许再提初恋这两个字!”
赵孟殊眨了眨眼睛,点了下头,傅清瑜便收手,下一刻,掌心被人按住,他倾身吻了过来,一时不察,傅清瑜被推倒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呼吸间是他身上清雅的香气。
傅清瑜撑起身体,作势要深吻,而后,狠狠下嘴。
赵孟殊呼吸顿了那么一下,差一点,他被她咬得痛出声。
唇齿间血腥味蔓延。
傅清瑜推开他,抿唇,“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会咬得更狠。”
她是真的生气了,眼眶泛红,颤抖着?手到手包里拿止痛药。
赵孟殊笑了笑,“太?太?,我不吃止痛药,你惩罚得对。”他伸手抚摸她眼睑,温声,“逗你玩的,我不会跟傅家人站一个阵营对付你的,更不会跟傅公子有任何私人来往。”
傅清瑜垂眸,“他不是我初恋。”
“那看来我是你的初恋。”
傅清瑜没?应,倾身从内置冰箱拿出一瓶冰水,语调又回到温柔似水,“不吃止痛药,就喝点冰水,缓一缓。”.
过了好久,孙婉才等?待和好归来的傅清瑜和赵孟殊,看见?赵孟殊,她扬起手臂,“哥哥,坐在这里!”
孙婉旁边都是辣菜,毛血旺、麻辣鱼、爆肚,这些菜没?有一个是赵孟殊能吃的,更不要说,他现在舌头还破了。
傅清瑜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一会儿会上一些清淡口?味的菜,凑合吃一下。”
赵孟殊矜持点下头,“劳太?太?破费了。”
傅清瑜觉得他在阴阳怪气,没?有答话,只在完菜的时候,把?一碟芙蓉糕搁在他面前,替他盛一碗燕窝红豆粥。
赵孟殊吃的很?慢,他是金尊玉贵的少爷,本?来吃饭就慢,现在还负伤,吃的更慢。
孙婉已经无聊的拿筷子敲碗听声。
傅清瑜跟她聊天?,转移她注意?力,“入冬后,咱们去西疆泡温泉,山泉水引下来,汤池里热气腾腾,你挑几件好看的泳衣,我陪你一起泡,泡完再一起做spa。或者也可以去瑞士滑雪,我提前安排好,就住在山间酒店,落地窗外就是皑皑白雪,可漂亮了。”
孙婉听得眼睛亮亮,“我要去看雪!”
赵孟殊放下筷子,“我也去。”
傅清瑜凝眸,“你去什么?”
赵孟殊言简意?赅,惜字如金,“去看雪,泡温泉,跟你。”
“老公,那时候你很?忙的,还是不要耽误工作了。”傅清瑜柔和拒绝。
赵孟殊笑了笑,温和道:“那我就去深城度假,住在你的海景别?墅里,还要在你的海景别?墅房本?上加名字。”
傅清瑜忍下这口?气,微笑,“那好,到时候我来安排。”
孙婉喜欢热闹,傅清瑜便没?有提前包场,按部就班领票进影厅。
孙婉忽然抓住她袖口?,“要吃那个。”她指向小情侣怀中抱着?的爆米花和冰可乐。
傅清瑜:“我带了零食,那些油脂含量高,不健康,吃我带的,好吗?”她提了一包零糖低卡健康零食,就怕她看电影馋嘴。
“不要,就吃爆米花,喝冰可乐!”
傅清瑜没?办法,把?孙婉交给赵孟殊,她去排队买爆米花,赵孟殊按住她,“等?一等?。”
傅清瑜抬眸:“你要替我去买?”
赵孟殊淡定道:“我也要吃。”
傅清瑜:“……”
她买了两大?桶爆米花,两大?瓶可乐。
一一分给两个长不大?的成年人。
孙婉吃惯好东西,爆米花只吃几口?便不吃了,开始专心喝可乐。
赵孟殊倒吃的津津有味,拿捏爆米花的姿势都十足优雅。
电影还未开始,灯光昏暗下去,前后都有人在叽叽喳喳。
傅清瑜坐在两人中间,瞥一眼赵孟殊,柔和提醒,“别?吃太?多?,会上火。”尤其他还有伤。
“我还是第一次吃。”赵孟殊喂给傅清瑜一粒,“口?感很?不错。”
傅清瑜轻缓咀嚼,垂眸笑了笑,“那真的很?不错,证明你的人生还有许多?等?待发掘的乐趣。”
电影正式开场,大?屏幕显示电影出品方名字。
赵孟殊伸手覆住她纤瘦的腰,在她侧脸看过来时,轻柔吻上去。
傅清瑜用气音小声说:“你舌头不疼吗?”
“不疼。”顿了下,他道:“但是,最好不要再咬舌头了,或者换个位置咬。”
一整场电影结束,傅清瑜也不记得电影演了什么,孙婉兴致勃勃跟她分享,傅清瑜罕见?笨口?拙舌,赵孟殊悠缓出声,“凶手是黄衣女郎,她用了消声手枪,先开枪打伤自?己,制造自?身不在场证据,又偷偷去杀人。”
傅清瑜诧异看向他,他抱着?她啃的时候,还能记住电影剧情?而且是复杂的犯罪片。
赵孟殊轻咳一声,轻声告诉她,“我看过电影原著。”
傅清瑜:“那你也是博览群书,更厉害了!”
赵孟殊被夸的脸热,抬首将冰可乐喝光。
将孙婉送到疗养院又回到沉园已经是十二点,好在第二天?没?有工作,不用担心起不来。
傅清瑜洗过澡后,乌润长发披在腰际,穿着?棉白色长裙。
她捡起文件,打算去书房彻夜研究一下赵昀和制定的那份文件。
走到门口?,去楼下取红酒的赵孟殊回来。
他垂眸看一眼文件,眼神又转回傅清瑜脸上,“早点回来,我要过夫妻生活。”
傅清瑜:“……”
“老公,我记得,你以前好矜持的,这种话从来不说出口?,要我主动去亲主动去抱,你才肯配合我。”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赵孟殊道:“我演技尚可,应该能满足你的要求。”
傅清瑜心情不错,罕见?戏谑,“喜欢透明的灵魂体,看不见?摸不着?,但永远保护我。”
赵孟殊点点头,“还可以飘在你的床头,有时候会入你的梦,或者从你的电视机里爬出来,你什么时候觉得冷了,可能是他在看睡梦中的你。”
深更半夜,他语调很?低,又说这种阴森森的话,傅清瑜很?轻打一个寒颤。
赵孟殊微哂,“胆子那么小,还说喜欢鬼。”他抱住她,轻轻将那份文件丢在一边,拦腰抱起她放在床上,俯身压下去,“乖,我来帮你驱鬼。”.
第二天?早上,赵孟殊先于傅清瑜醒来。
她还睡着?,姿势很?规整,双手乖巧交叠在小腹,微微往外侧着?脸,他只看到她一半皎白的侧脸。
伸手轻抚她脸颊,心底的震颤愉悦那么清晰明显。
小心起身下床,走到门口?,望见?散落在地面上的文件袋,密封着?落在木质地板上。
他随手捡起,放在桌面上,抬步出门。
早上,沉园很?安静,厨师在轻巧在厨房备菜,赵孟殊进来时,厨师一怔。
“我要为太?太?煮碗粥,你指点着?我。”
赵孟殊金尊玉贵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教他煮粥,厨师自?觉接手一个天?大?的任务,“好。”声线都紧绷起来。
好在赵孟殊学习能力很?强,轻巧煮完一锅银耳莲子粥。
他尝了下,还可以,“有空教我做生滚螃蟹粥。”那是傅清瑜的最爱。
厨师提醒,“先生,您对螃蟹过敏。”
“那就吃完过敏药再做。”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赵孟殊接起电话,“把?粥盛出来,一会儿我亲自?给太?太?送上楼。”
来电人是李敏,“先生,昨天?下午,太?太?跟董事长签了两份协议,一份是股权转让协议,董事长转让给太?太?京颐集团1%的股份,另一份是代理人协议,凡是董事长不在平城,他的一切决策由太?太?代为决定。”
“董事长的目的是扶持太?太?跟您打擂台。”
“他太?小气一些,才给1%的股份。”赵孟殊道:“除了这些,赵昀和是不是还打算给清瑜一个下马威?”
“是的,董事会那些老臣都不是好相处的,董事长已经交代过他的老伙计,不用给太?太?面子,他想打压太?太?,进而控制她。”李敏道:“今天?下午,容董和俞董在华府会包了场子,打算请太?太?吃饭,您要过去吗?”
赵孟殊道:“太?太?知?道吃饭这回事吗?”
“还没?有通知?她。”
赵孟殊:“我会去的。”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老不死欺负他的人。
挂了电话,粥已经放得温热,他端起一碗上楼,单手推开门,床上已经没?人,衣帽间敞开着?,傅清瑜正坐在梳妆台前。
她穿一件雪青色滚边旗袍,背影窈窕纤瘦,身姿婀娜,正抬手佩戴耳铛。
收拾完自?己,走出衣帽间,便看到床边柜上摆放的那一碗粥,她笑了下,端起碗尝了一口?,面色僵了下。
“不好喝?”
傅清瑜弯唇笑起来,“心意?难得,我做饭也不好吃,只会煮面。”
赵孟殊坐在她身边,很?自?然提要求,“我还没?吃过你煮的面。”
傅清瑜专心喝着?粥,“你生日?的时候我煮给你吃。”
“我明天?就过生日?。”
傅清瑜迟疑,“我记得,你生日?在圣诞节。”
赵孟殊:“我一年过两次生日?,明天?过一次,圣诞节再过一次,你要给我煮两次面。”
傅清瑜纤长眼睫轻眨,好幼稚。
“好,记下了,明天?为你煮面吃,给你庆生。”
她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空碗递给赵孟殊,然后用口?红在日?历本?上做了个标注——9月2日?赵孟殊生日?。
字迹相当漂亮秀气。
赵孟殊指腹无声抚摸着?碗壁,目光幽深,“这么郑重其事啊。”
“既然答应你了,当然要贯彻到底,我一向信守承诺。”
赵孟殊想起她那个永不离婚的承诺,弯唇,轻轻道:“太?太?,我记住你这句话了。”
吃完早餐,傅清瑜接到李敏电话,说赵昀和的老伙计打算在华府会跟她见?见?面。
傅清瑜没?打算答应,想也知?道,那些老家伙肯定是请她给她立规矩的,赵昀和就会使这三板斧,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再弄个下马威威吓,保管你老老实实听他话。
“哪能让长辈们请客呢?不如改日?我逐个登门拜访。”
李敏:“这事儿是赵董定的,您要是不愿意?得跟赵董打招呼。”
傅清瑜冷下腔调,“赵董说了,他不在平城,一切决策权归我,当日?签合同的时候李秘也在场,您这就忘了?”
李敏笑起来,“是我错了,我这就把?您的意?见?转递给容董和俞董。”
傅清瑜淡淡道:“不用了,我会让爸爸传达我的意?思。”
傅清瑜立刻给赵昀和打电话,直接控诉,“爸爸,您身边的李秘书不可靠,他蓄意?挑拨我跟您之间的关系。”
赵昀和刚到美国?,还没?调过时差,脑子里晕晕沉沉,“你说,我听着?。”
傅清姿就坐在他身边,乖巧靠在他身上,赵昀和像撸猫似的,轻柔抚摸着?少女柔软的鬓发。
“李秘书讲,您有意?让我见?容董和俞董,但容董和俞董一直跟我不和,要是见?了他们,我跟他们必定起矛盾,这不是诚心让您身边的人内斗吗?李秘书居心叵测,您不能再留他了!”她说得义愤填膺,面上却冷冷淡淡,漫不经心修剪着?桌子上的插花。
“你就不能为了我忍受忍受,不跟他们起矛盾?”
“我是您的儿媳,您看宠着?我护着?我,哪有为了外人委屈自?家人的呀,我不答应!”她说话语调娇娇俏俏,摆的好一副撒娇模样。
赵昀和闭了闭眼,沉沉叹气,“随你吧,不见?就不见?,我跟他们说这件事儿,不用你操心了。”
挂断电话后,傅清姿嘟起嘴,“这又是哪位姐姐呀,声音这么好听,说话这么甜。”她是吃醋了,赵昀和对她说话都没?那么纵容过。
“我儿媳妇,一只漂亮的胭脂虎,惯会撒娇,其实心狠手辣得很?。”
傅清姿不喜欢他说别?人漂亮,“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赵昀和眼也不眨,“当然你漂亮。”
傅清姿高兴了,欢喜搂住他脖颈,“一会儿我想去先锋广场逛街,你陪我去。”
赵昀和:“那里治安不好,让保镖陪你去,我年纪大?了,保护不了你。”
“不,就让你陪我去!”
赵昀和只好答应,保镖随行身侧,他一直紧紧牵住傅清姿的手,傅清姿任他牵了一会儿,看到奇特的人形雕塑,便像花蝴蝶一样,涌到人潮深处去了。
变故在此时发生,身侧突然传来枪声,人群攒动,尖叫声此起彼伏,赵昀和微微眯眸,在混乱的人群中,已看不到傅清姿的身影。
他抬手,留下两个保镖继续找傅清姿,然后被其他保镖掩护着?,顺着?人流离开。
他尚且不知?,一街之隔,高层大?楼上,狙击手狙击镜已经瞄准他.
赵昀和受伤的消息隐瞒得严严实实,但没?有瞒着?傅清瑜和赵孟殊。
他后背中两枪,此刻正在顶级私立医院抢救。
赵昀和身边群龙无主,急需人主导大?局。
赵孟殊要留在国?内稳定董事会局势,傅清瑜便直接飞到纽约,医院里,赵昀和还在抢救,幽静长廊传出呜呜咽咽的哭声。
李敏恭敬道:“是傅小姐在哭。”
“已经查清楚,是有人刻意?诱引傅小姐到先锋广场去,目的就是对董事长下手。”
“那个人已经被控制住,是艾德曼家族动的手,京颐集团跟艾德曼家族抢占北美市场,他们是狗急跳墙。”
傅清瑜平静道:“我们不能亲自?出手,北美不比国?内,小心谨慎尚且有人找茬,联邦政府正等?着?抓你破绽,但也不能不出手。”她想了下,“替我约见?菲利普斯家族的人。”
三天?后,艾德曼家族继承人惨死在阿拉斯加赌场,赌场两大?□□家族之间枪战,艾德曼家族继承人无奈成为枪下亡魂,□□家族之一便是菲利普斯家族。
傅清瑜事情做得隐秘,极少有人知?道是她出钱买凶,只有人说艾德曼家族继承人惨死是因为恶有恶报,上帝带走恶徒的灵魂。
因为继承人惨死,剩下的继承人候选人开始激烈恶战,艾德曼家族逐渐分崩离析。
傅清瑜顾不得这些。
赵昀和醒了。
傅清姿守在病床前,瘦了好几斤,整个人快变成一把?骨头架子,脸颊瘦小苍白,显得眼珠很?大?。
她没?认出傅清瑜,见?她进门,小心翼翼站起来,愧疚低下头,“对不起,是我害了叔叔。”
傅清瑜没?为难她,“让李秘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再回别?墅换身衣服,守了好几天?了,该回去歇息了。”
傅清姿舍不得走,依依看向床上的人。
赵昀和声音虚弱,“回去吧。”
傅清姿泪眼盈盈,“我马上回来……”
病房安静下来之后,傅清瑜坐下来,把?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消息一直隐瞒着?,除了我跟孟殊,知?道的人很?少,公司内部没?有波动。”
“艾德曼家族已经开始内斗,空下的市场我交给菲利普斯家族,算是为您报仇。”
刚醒来的时候,李敏已经把?情况告诉他了,他点头,脸色苍白,“你做得很?好。”
傅清瑜笑了笑,“还有一件事要恭喜您。”顿了顿,她低声,“傅小姐怀孕了。我对把?脉有一些研究,无意?间碰到她手腕,摸出她有身孕,爸爸,恭喜您,您又要做爸爸了。”
她这副表情可没?有丝毫恭喜的样子。
赵昀和闭了闭眼睛,“放心,我不会让清姿生孩子耽误你报仇的。”
“孩子几个月大??”
“不到一个月。”
赵昀和勾了勾唇,“你的医术倒不错。”
傅清瑜敛眸,神色平静。
哪里有什么医术,只不过傅清姿身边有她的眼线罢了。
赵昀和没?追究,拿起手机,给别?墅的保姆打电话,吩咐她给傅清姿煮一碗堕胎药。
“她受了这份苦,以后你就不要报复到她头上了。”
“当然,我言而有信。”
傅清姿是个马虎的女孩儿,稀里糊涂堕了胎也不知?道为什么,只以为是迟来的姨妈。
赵昀和出院之后,便住在第五大?道的别?墅,一天?三次有医生来看诊,傅清姿沾了光,每天?也有医生顺便给她检查身体,还要喝浓浓的中药。
她苦的吐舌头,“你喝药就算了,我怎么还喝呀!”她都不知?道这药是管什么的。
“是治宫寒的吗?”肾衰竭治好之后,她身上便只有这个小毛病,想着?想着?,她不禁笑起来,“叔叔,你想我给你生个孩子呀。”
赵昀和目光微顿,淡笑,“总归是对身体好的药。”
傅清姿笑着?挨到他怀里,小心翼翼得蹭了蹭,仰着?眼睛,“叔叔,我到结婚年龄了,你什么时候娶我呀。”
赵昀和顿了下,“……养好病之后。”
傅清姿乐的不行,她没?想到赵昀和真的会娶她,她这个家世,即使年纪小,嫁他也是高攀的。
“你的儿子儿媳妇会不会不喜欢我呀?”她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
赵昀和耐心道:“以后我们长留国?外,国?内的人和事,不用你管。”
与此同时,在国?内,一场针对宋家的浩劫正席卷而来。
第29章 chapter029
——开除党籍、剥夺一切荣誉称号、所有贪污违法所得全部上缴国库。
这?是一大早, 宋筱竹收到的通知。
她的父亲,声名俱裂。
傅清姿不在,傅冕去上班, 傅公馆里只有傅清晗, 他坐在沙发上, 徐徐道:“这?是从陈书那里得到的内部消息, 本来是查现任国资局局长, 但他为?了?减刑, 供出外公, 处罚结果不久便会公示于众, 母亲,还是早做打算。”
宋筱竹眼睫轻颤, 泪水滚滚而?下,“做什么打算呢?爸爸虽然做了?不好的事情, 但对我是没?话说的,我不会跟他割席。”
傅清晗凝望她,“恒山集团因?为?早年的事情补缴罚款127亿,我担心他会迁怒您。”
宋筱竹嘴唇动了?动, 刚要说什么。
门口传来熟悉的鸣笛声, 她立刻收了?眼泪, 对傅清晗道:“他回来了?,兴许就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你赶紧走, 我们俩吵架你还是不要在场。”
傅清晗蹙眉, “母亲, 跟他离婚又如何?”
宋筱竹淡淡擦着眼泪,“我不能?把恒山集团便宜了?外面的女人。”
傅清晗没?有多说, 起身,目光从窗前?一盆兰花上扫过,心底闪过一丝异样,他没?有多想,抬步出门。
他刚走,傅冕便踏进客厅。
宋筱竹脊背挺直,脸色冷淡,“不是上班吗?怎么回来了??”
“本来因?为?卓越的挤兑,公司的日子就不好过,今天更是因?为?你父亲的是补交了?127亿的罚款,公司的日子就更难了?。”
宋筱竹不能?容忍他侮辱自己父亲,“没?有我父亲给你行方?便,你能?拿下国土局的单子?你能?用这?么低的价格拿地?没?有我父亲,你就没?有今天,现在人没?了?,你倒开始说风凉话,你就是小人一个!”
傅冕倒是不恼,悠然将一份雪白的文件搁在她身前?的桌面上,“太太,咱们的夫妻缘分算是尽了?,协议签了?吧。”
宋筱竹抿下唇,伸手翻离婚协议。
她不是不能?离婚,但不能?离得太干净,便宜傅冕和他外面的女人。
翻文件的手变得有些迟钝,看完最后一页,她颤着手,不可置信,声音都变得尖利,“傅冕,你让我净身出户?你怎么敢的?”
“傅冕,没?有我,哪里来的今天的你!现在我没?用了?,你急着像垃圾一样把我甩开,我是你的结发妻子啊!”
傅冕不理会她,淡淡道:“签吧,你不签,我便把你逼迫我发妻虐待我女儿?的事情公之于众。”
宋筱竹简直被气笑,“偷偷把傅熙带走的是你,强迫孙婉签署知?情书的是你,现在你要把一切的罪孽都放在我头上吗?”
傅冕怔了?怔,才想起孙婉和傅熙是谁。
哦,是他的第一任妻子和第一个女儿?。
这?么多年,他早就忘记她们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了?。
傅冕抬眸,望见窗台上那盆纤细窈窕的兰花。
他眸色微顿,抬步走过去,又捧着那一盆兰花坐在沙发上。
漫不经心抚摸着花蕊,“筱竹,我本来该分给你财产的,但我的财产都不在我的名下,在二哥那里,至于我的小儿?子,他也被过继在二哥名下,就算你不想净身出户,我们平分资产,你也拿不到多少?钱,三瓜两枣而?已。”
他点了?点协议,“签了?吧,这?样,咱们夫妻俩面子上都好看,我承诺给清晗和清姿的东西,是不会反悔的。”
宋筱竹偏过头,冷着脸不签。
反正现在慌得不是她,跟她绑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恒山集团股价跌的就越厉害。
傅冕轻轻眯了?眯眼,将兰花搁在桌子上,正对着宋筱竹。
宋筱竹呼吸有些发紧,眼前?因?缺氧一阵阵发黑,她知?道,是哮喘犯了?。
好在,她的喷剂一直搁在口袋里。
她抖着手去摸喷剂,还没?拿到,手指便被男人的手轻巧拨开,他捏住那支喷剂,捏住她的命,好整以暇看着她,边看,边轻轻用离婚协议书扇风。
那些夺命的花粉争先恐后涌进她口鼻。
宋筱竹憋的颤抖痉挛,额头青筋暴起,脸色通红,她扑上去抢喷剂,被傅冕轻而?易举制服,双眸微垂,慢悠悠道:“签了?,就给你。”
他的话,带有索命意味。
宋筱竹用力撇过脸,宁死不签。
她眼前?发黑,颤抖着倒在沙发上,胸膛起伏,像一尾失水濒死的鱼,她使?劲扑腾着,却一直用不上力,眼前?模糊出现许多过去的景象,走马观花一般。
傅冕眯着眼,冷冷看着她,见她逐渐没?有声息,便将印泥轻轻涂在她软软的指腹上,举着她的手,在离婚协议书上按下手印。
刚要模仿她的笔迹在签名处签名,电梯门突然打开,傅清晗脸色发冷,一把将傅冕推开,夺走他手中的喷剂,得到药物,宋筱竹蒙蒙有了?意识,她依偎在儿?子怀里,气若游丝,“他…要…杀我!”
无需她说,傅清晗也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走到车库,他才猛然想起为?什么看到那盆兰花怪异——母亲有哮喘,家里不能?见一丝花草。
他察觉到不对,慌张上楼,便看到傅冕捏着母亲的手按手印那一幕!
傅冕!他要杀人!
由于傅清晗来得及时,宋筱竹最终得到救治,在医院里睁开眼第一件事,她紧紧握住傅清晗的手,“把手机给我,我要联系一个人。”
那个寄照片给她,告诉她傅冕在外有私生子的人。
她要傅冕付出代?价!.
收到属下发来的消息,郎思?文凝神思?索片刻,飞快赶往沉园。
傅清瑜早上才从美国回来,没?有去公司,在家里倒时差休息,郎思?文来得时候,她在水疗区做按摩,听到佣人的禀报,她披着浴袍出去,迎接郎思?文。
身上的精油还没?有洗掉,身上满是馥郁的花香,傅清瑜看一眼风尘仆仆的郎思?文,“脱了?衣服,跟我一起按摩,躺着慢慢说。”
佣人很快带来按摩师服侍郎思?文。
郎思?文闭眼享受着,呼吸也没?有那么紧,不疾不徐道:“我们派去联系宋筱竹的那个人跟我发消息,说今天傅公馆发生大事,宋筱竹被紧急送到医院去,宋筱竹一醒,便要我们的人帮她安插人到洞仙府去。”
洞仙府没?有住着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只是住着傅冕的情妇和年仅三岁的私生子。
傅清瑜被按摩师柔软指腹揉着太阳穴,呼吸轻缓,温柔说:“把别墅保姆和育儿?嫂的联系方?式给她,其他的便不要多做,还有—”她唇角笑意深了?些,“给傅公馆的保姆一些补偿,让她辞职。”那盆兰花,终究是个祸根。
做完按摩,傅清瑜去冲澡,进浴室前?,她转眸对郎思?文道:“你身边有赵孟殊埋下的钉子,想想是谁,把名单发给我。”
郎思?文瞬间有了?怀疑对象,说了?个名字,“要不要开除他?”
“不用。”傅清瑜微笑道:“只让他传递该传的信息就好了?,留着他,也算让赵孟殊放心。”
“我后天再去公司,今明?两天休息。”
郎思?文心疼看她,“纽约的事我都听说了?,哪里有公公惹了?祸事让儿?媳妇收拾烂摊子的,把您累坏了?吧。”
“还好。”傅清瑜凝神,望向郎思?文,“你刚才说我在纽约的事情都听说了?,我记得我把消息封的很严,你们怎么听说的?”
郎思?文:“公司员工大群发的,就在赵董伤情稳定之后,那个时候您还在美国。”
傅清瑜点下头,“嗯,我猜到是谁的手笔了?。”
郎思?文走后,傅清瑜便抬步上楼,家里只有她一位主人,屋室寂静无比,她痛痛快快睡了?一下午,到了?下午五点钟,才睁开眼去洗澡。
睡足觉,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她给厨师发消息,点了?晚餐菜单,便悠悠然下楼。
楼下,客厅的照明?系统已经工作,赵孟殊坐在茶室扶手椅上喝茶,身形清瘦挺拔,面容白皙,“太太辛苦,都把你累瘦了?。”
傅清瑜跟他打官腔,“为?赵家做事,是我的荣幸,一点不辛苦。”
她俯身拿了?一杯赵孟殊刚刚倒好的热茶,坐在一边的贵妃榻上,小口小口喝着,唇角荡着淡淡的笑。
“太太是怎么敢直接去约菲利普斯家族的人的?那样的家族美国上流社会避之不及,太太倒敢单刀赴会跟他们的家主谈判做生意。”
终于等到这?一茬,傅清瑜搁下茶盏,抬眸笑笑,“我知?道背后有你做靠山,菲利普斯家族的人不敢把我怎么样,所以才去的。而?且—”前?面是柔情蜜意,后面才是正经理由,“我提前?查过了?,菲利普斯家族当任家主是我在斯坦福的校友,他的父亲便死于艾德曼家族的暗杀,同仇敌忾,他又是极有风度的人物,便一起达成目标。”
菲利普斯家族的家主其实不仅是她的校友那么简单,他们之间有过共患难的情意,只是这?些话可是万万不能?跟赵孟殊提起的。
“爸爸遇刺,我们不能?不反击,不反击便是助长他们的气焰,这?次是爸爸,下次便是你了?。”傅清瑜柔声道:“老公,我也是关?心在乎你。”
她明?明?说着甜言蜜语,赵孟殊却觉得她的心距他很远,他敛眸,没?有再说什么,“以后不要做这?样冒险的事,没?有任何人值得你这?么做。”
撂下这?个话题,赵孟殊谈起公事,“京颐资本联合卓越集团已经吞下恒山电子百分之90的市场,价格战不要再打下去,你们之间的斗争到此为?止。”
有反垄断法案的约束,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以完全占据市场。
“宋家的事情上面也不会过度追究,只会查到宋铸国,至于宋筱竹和傅冕,他们只要补缴过罚款,上面便会既往不咎。”
傅清瑜也接受这?样的惩罚,毕竟时间过了?太久,宋铸国早就入土为?安,她掀起宋家这?桩大案,目的也不是一击便将宋筱竹和傅冕捶死,只是想激化?他们夫妻的矛盾而?已。
傅冕主动拿出离婚协议书,宋筱竹主动往洞仙府安插人手,她的目的便已经达成了?。
至于其他的,她不会多做。
她得保证,从头到尾,她的手都是干干净净的。
“老公,是不是你透露了?爸爸受伤的消息?”
“嗯。”赵孟殊垂眸道:“他让你受累这?一遭,现下又在纽约过着闲适的日子,我得给他找点事情做。”
至于是什么事情——
陈敏静的专机已经在机场起飞了?,目的便是纽约。
他伸手,抬目望她,“太太,过来,让我抱抱你。”
傅清瑜穿着裸色针织罩衫,长腿光裸不着丝缕,她轻盈坐在男人腿上,微垂眼睫,亲吻他的唇,赵孟殊按住她背脊,从容接受她的吻,修长灵巧的手指慢慢探入罩衫下摆.
国内发生的事情,傅清姿一概不知?道,她每天就是陪着赵昀和养病,然后便去高尔夫球场打高尔夫。
站在高尔夫球场的绿茵地上,她远远看到一辆黑色宾利开进别墅大门,直入住宅楼。
她没?怎么在意,以为?是有人找赵昀和谈公事,便又高高兴兴在球场挥杆。
在车上,陈敏静看到那一抹青春靓丽的身影,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下车之后见到赵昀和,她直接开口问,“你还在这?里养了?女人?”关?切终究还是被不知?名的愤怒冲散。
赵昀和抬起眼睛,陈敏静长发高挽,穿着深紫色真丝旗袍,还是雍容华贵的模样。
他没?有否认,“是,我很喜爱她,我打算给她一个名分。”
喜不喜爱傅清姿是两说,但他终究不能?跟陈敏静再续前?缘。
时过境迁,虽然感情还在,但他们已经不合适了?。
陈敏静没?想到赵昀和没?有否认,若是他否认,还证明?他给她留了?三分颜面,现在——
她眼睫轻轻抖起来,“你为?了?外面那个女人,要放弃我们几十年的情分?”
赵昀和放下茶杯,温和道:“敏敏,我们离婚十几年了?,之所以现在还来往,就是因?为?有情分在,不管我跟哪个女人结婚,我们依旧是孟殊跟阿书的父母,我们之间的情分是谁也不能?比的。”
陈敏静执着看着他,“你不爱我了?,是吗?”
赵昀和有些无奈,“我们这?个年纪,责任比爱情更重要,现在要紧的是不给孩子添乱。敏敏,你最好不要掺和清瑜跟孟殊之间的事情,也不要再管桑榆的事情。”
陈敏静一下子炸了?,“昀和,你也受傅清瑜蛊惑了?是不是?她就是一个祸害!自从她进门,你看咱们家都成什么样子了?!阿榆跟孟殊被她拆散,南浔没?了?,有仪也回了?老家,赵家被她搅得翻天覆地、七零八落!你现在还一门心思?为?她说话!”
赵昀和揉了?揉额心,一时无话可说。
陈敏洁气得胸膛起伏,额角青筋暴露,一时显出几分沧桑。
赵昀和心软了?软,抬手唤来管家,“你不喜欢住别墅,我在曼哈顿为?你收拾了?一套顶层复式,你看看装修喜不喜欢,这?就让管家带你去看看。”
陈敏静勾了?勾唇,“说得好听,是担心我给你的小女朋友难看吧!放心,我还没?有小心眼到为?难一个小姑娘。”
赵昀和笑了?笑,递给她一张卡,“这?张卡没?有上限,你在曼岛一切消费,我来买单。”
陈敏静没?收那张卡,心底苦涩难言。
“这?是补偿我?”
“哪里,就算我们离婚了?,你花我的钱也是天经地义。”他将卡轻轻放在她手心,温柔说:“敏敏,不要想太多,我情愿为?你花钱。”
陈敏静走了?之后,傅清姿才小心翼翼从高尔夫球场回来,还是保姆告诉她,刚刚那位雍容华贵的夫人是赵昀和前?妻,不知?怎么的,她总有些惧怕不安,等她走了?,才敢出现。
她乖得很,不敢跟赵昀和耍脾气,小心坐到他身边,头抵在他怀里,“叔叔,我不想当明?星了?,就想永远陪着你,当你的太太,好吗?”
她深深爱慕着眼前?这?个男人,心底拥有无所比拟的依赖感。
她害他差点丢了?性命,但他一句话都没?有指责她,还关?心她有没?有受伤,当时,傅清姿就决定要一辈子陪伴他,报答他!
赵昀和知?道国内发生的事情,傅清瑜在对傅家磨刀霍霍,他相信,以傅清瑜的手段,傅家覆灭不远,到那时,傅清姿便没?有可依赖的人了?。
“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不能?只呆在我身边,读书也好演戏也好,总得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我陪不了?你太久的。”
傅清姿眼眶一酸,流下泪,“都怪我,是我太愚蠢,害你受伤。”
赵昀和倒不怪她,“不关?你的事,我的身边总是这?样危机四伏,没?有你还会有其他人引我入陷阱,倒是委屈你,跟着我遭遇这?样的事情。”
傅清姿的脸又红了?,双手环住他腰腹,低低道:“我心甘情愿的,我愿意为?您付出一切!”.
宋筱竹一直以为?傅清姿跟着朋友去了?美国旅游散心,但一直联系不上她,心底实在放心不下,她让傅清晗去纽约找傅清姿。
“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我这?把年纪,大风大浪早就经历过,傅冕绝不敢用这?样的手段再害我一次!”看到儿?子担忧的目光,她微笑,“放心,我答应你,绝不会私底下单独跟傅冕见面。”
傅清晗一走,宋筱竹便开始着手布置行动。
第一件事当然是要让他那个心尖尖上的私生子去死!
傅耀祖已经三岁了?,早早便开始在国际幼儿?园上学,由育儿?嫂司机还有情妇孟丽每日陪同接送他上下学,而?育儿?嫂已经被宋筱竹买通。
这?一日,傅耀祖刚出幼儿?园大门,望见街道对过有一家卖气球的小摊贩,气球做得很漂亮,他眼睛亮了?亮,扯了?扯母亲的袖口,“妈妈,想要!”
孟丽笑了?下,转头跟育儿?嫂说:“康嫂,麻烦您帮忙买气球过来,那些全都要了?,我带耀祖先回去,你一会儿?打车回家。”
育儿?嫂点头答应了?,抬步匆匆到马路对过去买气球,孟丽牵住儿?子的手,打算直接去跟司机汇合,傅耀祖忽然捂住肚子,“妈妈,我的肚子好痛痛!要拉臭臭!”
不远处就是公共厕所,孟丽抱住他,温柔道:“宝贝忍一忍,妈妈带你去厕所,一会儿?就到了?!”
她高跟鞋走得飞快,傅耀祖脸蛋也憋得通红,终于走到厕所,他长长出口气,“我忍住啦!”
孟丽亲亲儿?子脸蛋,“妈妈在外面等你,你上完去出来。”
他点了?点头,便小跑进厕所。
电话铃声响起,是傅冕。
孟丽望一眼厕所,儿?子还没?有出来,她找了?一个寂静的地方?,接听电话。
再回来时,育儿?嫂已经买气球回来,厕所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而?傅耀祖还没?有出来。
孟丽捏紧手机,有些心神不宁,给儿?子的手表打电话,电话没?通,她大着胆子走入男厕所,一间一间找过去,空无一人,只看到掉落在地上的儿?童手表。
她两眼翻白,僵持着身体从男厕所走出去,看到育儿?嫂,再也撑不住,转头晕了?。
宋筱竹的每一步都算对了?,包括给小孩儿?下药腹泻然后在厕所里安排人将小孩儿?带走。
男人问小孩儿?该怎么办,宋筱竹眼也不眨,“你知?道该怎么处置干净。”
宋筱竹长长叹一口气,眼底越发阴狠。
在解决完傅冕的儿?子之后,宋筱竹第二个要解决的便是傅冕那个所谓的二哥。
二哥无妻无子,一个人痴痴傻傻孤单活在黄土高坡的村子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无声无息,他被人转移这?么大一笔财产在头上,而?且,还被人送了?一个三岁儿?子。
在一个无人的夜里,二哥被人捆着放在火火车铁轨上,刚被松开绑,张开眼睛,便是火车呼啸而?过。
夜色是那么静寂,月光如水,轨道上那一摊暗红的血迹是那样鲜艳。
不过三天光景,傅冕便苍老了?十几岁。
孟丽一直在默默流眼泪,目光暗淡,“肯定是你得罪了?人,不然好好的孩子,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他那么乖,那么小,谁会为?难一个孩子啊……”
傅冕重重按压额角,“好了?,不要哭了?,你还年轻,总会再有孩子的!”
电话响铃,他阴沉着脸接听,是老家村长给他报丧,昨晚他的二哥,卧轨自杀了?。
村长嘘嘘叨叨,“缨子本来就精神不好,昨天不知?道怎么跑出去了?,早上赶集的人发现的,人已经没?了?。”
傅冕的心彻底凉了?,他紧紧握拳,意识到是有人故意针对他。
先害耀祖,再害二哥,那一大笔钱,便彻底成了?无主之财。
他没?有再安抚孟丽,而?是紧急找律师商议事情,尽快把二哥名下的财产转移回来。
但已经晚了?,傅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他的六个兄弟已经蜂拥而?至,如闻见血腥味的,硬是要生生从这?笔巨大的遗产里咬出一块肉来!
宋筱竹花了?大笔钱给傅家的亲戚们请律师,双手支持他们争取自己的权利。
傅老二双亲已走,没?有子嗣。
都是傅家人,凭什么傅老二名下的财产他们不能?争?
傅冕被这?些事缠得焦头烂额,对律师团发了?好几次脾气,把当初出主意的律师骂的狗血喷头,一气之下把律师逐出公司!
律师却转身投入傅家亲戚阵营,真刀真枪跟傅冕争夺起恒山集团的控制权。
最终,傅家亲戚咬下恒山集团一半的股权,傅冕对恒山集团的控制力大大降低,他只能?寻求跟京颐资本联合持股来巩固自己在董事局的影响力。
恒山集团换届后第一次董事会召开时,已经是风水轮流转,傅冕只能?屈居左边第二位,最后一位姗姗来迟,宋筱竹推门而?入,精神焕发。
望见她的脸,傅冕幡然醒悟。
一切都是她!
是她害了?耀祖!
是她害死二哥!
是她给傅家那群小人请律师拿他的股份!
傅冕坐在下首,在跟新任董事长握手时面色温和愉悦,手心紧紧握拳,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第30章 chapter030
董事会结束后, 宋筱竹神清气爽离开?,来到一家地理位置僻静的咖啡馆,见到来人, 宋筱竹面色露出几分恭敬。
“多谢您把股份交给我代管, 我才能?被推举成董事长, 得以扬眉吐气。”
对面的?女人短发俏丽, 轻声细语, “这是您该得的?, 我们?老板说了, 以后恒山集团便是您一个人当家做主, 她有自己的?公司,是不耐烦打理恒山集团的。”
宋筱竹静了静, 忍不住问:“朗小姐,您的老板为什么要帮着傅家亲戚抢夺恒山集团的?股份呢?只是因为她想从傅家亲戚那里买到股份控制恒山集团?可?是, 她又把股份交给我代管,我实在是想不通。”
郎思文喝着咖啡轻笑,“想不通就不要?想了,现在您好好享受董事长生活吧, 无论您做什么决定, 我们?老板都?会支持您的?。”
宋筱竹心下仍是不安, 但依旧没有什么头?绪,从那张偷拍洞仙歌的?照片开?始,她隐隐觉得, 自己的?一切似乎都?被人算计了, 有人一直在暗中引导她做事。
但那是谁呢?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筱竹想不通, 心思惴惴回?到自己的?别墅。
停车区有一辆陌生的?车停在车位上,宋筱竹认出是傅冕的?车, 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没想到傅董也会光临寒舍,可?惜,你的?幼子的?葬礼我没来得及参加,不然得好好上一份礼才是,也算尽一尽我作为他名义上母亲的?一份心。”
傅冕依旧是平静的?喝茶,只是手指微微颤抖,显示他心境并不平稳。
“是你买通了育儿嫂,给耀祖的?食物里?下了东西,然后又雇人把耀祖带走?,害了他,对吗?”
宋筱竹可?不承认,淡笑,“我恨你是恨你,但没必要?对小孩子下手。”
傅冕依旧自顾自说:“二哥也是被你害得,傅家亲戚也是被你找来的?,你蛊惑他们?分我的?股权,然后你再用钱把他们?分到的?股权买回?来,对吗?”
宋筱竹不答话,慢条斯理喝茶,侧脸看向窗外,露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你不是想离婚吗?后天,我们?便去民政局离婚吧,现在,我不想要?你的?钱了。”
傅冕唇角露出一丝薄凉的?笑,“好啊,周三那天,我在民政局等你。”
周三那天,阳光高照,宋筱竹亲自开?车去民政局离婚,开?车开?到一半,熟悉的?心悸感觉袭来,她有些发晕,呼吸不稳,颤抖着手去拿喷剂,但喷了几下,情况没有丝毫缓解,反而越发加重。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拨通120救护车,话还没说完,便沉沉晕过去,120救护人员急促问:“女士!女士!你在什么地方!……”
这次,没有一个傅清晗从天而降救了宋筱竹,宋筱竹于周三中午抢救失败去世。
傅冕站在民政局旁,微微露出一抹笑,他低声吩咐宋筱竹别墅的?管家,“抹去一切痕迹,车子要?清洗干净。”
今天真是个好天,他保留住一段可?贵的?婚姻,而且,还给他的?小儿子报了仇。
愚蠢的?女人,难道她以为只有她会用这些阴私手段吗?
收到宋筱竹死亡的?消息时,郎思文才终于明白,老板为什么要?把股权代理权交给宋筱竹。
原来这才是狗咬狗啊。
果真惨烈.
消息传来时,傅清瑜正?在疗养院为孙婉梳头?。
孙婉头?发养得极好,乌润漆黑,柔顺披在脑后。
傅清瑜温柔凝视她,轻轻抚摸她的?长发。
她再也不会让她的?母亲受到伤害。
再不会让她的?母亲被人扯着头?发拉出门外。
“熙熙,你好安静啊,不高兴吗?”孙婉抿唇笑着回?过头?问。
傅清瑜放下梳子,含笑,“我只是在想,该什么时候带你去深城住,我在哪里?买了一套很漂亮的?别墅,挨着深大?校园,一街之隔又是海水涛涛,每天早上推开?窗户,你就能?望到碧蓝的?海水,嗅到湿润的?海风。”
孙婉一直很亲近大?自然,海水和森林她都?很喜欢,她高兴一会儿,然后抬眸问:“熙熙,哥哥跟我们?一起去深城吗?”
傅清瑜静了下,没想到赵孟殊对她的?影响那么大?,她含笑道:“他不会,那时候我跟他已经分开?了,只有我们?两?个去深城住。”
孙婉有些失落。
傅清瑜轻轻抱她,“天下没有不散宴席,没了这个哥哥,还有另一个哥哥呢。”
在孙婉心里?,无论哪个哥哥都?不如傅清瑜重要?,被傅清瑜耐心哄一会儿,她心情又好了起来,轻轻打个哈欠,默默想:等哥哥来得时候得告诉他,熙熙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他得成全?熙熙再找一个哥哥!
把孙婉哄睡之后,傅清瑜轻缓走?出门,手机铃声响起,是个不常见的?号码。
陆望秋声线温和,“熙熙,我来看望阿姨,劳烦你让我进门。”
他无奈,“没有你的?允许,院长不让我进后山。”
傅清瑜语调温和道:“陆总,都?半夜了,有事儿还是在电话里?说吧,您知道的?,我先?生是眼底不揉沙子的?人,我们?尽量还是少见面。”
陆望秋静静道:“今晚赵董在华府会应酬,短时间查不了岗。”
他鲜少有这么执着的?时候。
傅清瑜:“可?以,我让人放你进来。”
傅清瑜请陆望秋在小客厅喝茶,他喜欢喝六安瓜片,用青瓷茶盏,这些细节,傅清瑜都?记得清楚。
陆望秋端着茶盏,隔着朦胧茶烟,温和望她,“大?仇得报的?感觉如何?”
原来是给她做心理疏导的?。
可?惜,傅清瑜没有任何兴趣对别人敞开?心扉,“哪里?算大?仇得报呢?傅冕还好好活着呢。”
陆望秋淡笑,“我相信你已经布置好局等傅冕往里?跳了。”
傅清瑜不置可?否,静默喝茶。
陆望秋很有兴致,窗外月亮清冷如勾,映出他唇角略显薄凉的?笑意,“熙熙,报仇之后,你还要?跟赵孟殊继续婚姻吗?”
图穷匕见,这才是他今日?过来的?目的?。
傅清瑜轻缓拨弄着茶沫,漫不经心,“你知道的?,这段婚姻是否延续的?关键并不在我,赵董不想离,我便没那个本事从婚姻中解脱。”
陆望秋凝望着傅清瑜。
看她昳丽的?眉眼,清冷的?神色,优雅而端雅的?姿态。
他不知此刻说的?话是否顺遂她的?心意,但这些话字字出自他的?真心。
他沉默片刻,道:“熙熙,我可?以帮你从他身边离开?。”
他在赵孟殊身边待了六年,如果说谁能?成功算计赵孟殊,他大?概是其中之一。
傅清瑜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谈,起身,“天晚了,我送你回?去。”
出于谨慎,傅清瑜没让他从后山大?门出去,而是递给他电梯卡,让他直走?电梯下地下停车库。
将人送走?,傅清瑜便收拾起陆望秋用过的?茶具,放到洗漱台冲洗消毒,刚刚擦干净茶盏上的?水渍,便听到熟悉的?汽车引擎声。
她轻轻将茶盏放置在消毒柜里?,而后拢起披帛走?向院外。
赵孟殊进后山小院一直是畅通无阻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直接停在院门口,旁边便是苍翠欲滴的?竹林。
他悠缓走?下车,手臂上随意搭着黑色西装外套,西装马甲勾勒出精瘦腰腹,他抬起眼,漆黑目光穿透夜间泛起的?薄薄雾气,显得有些森凉。
傅清瑜只觉得安心。
若有一日?,赵孟殊对她温柔相待,她怕是要?惊得睡不着觉。
还未走?近,她嗅到他身上浅淡的?酒气,想起陆望秋说过的?话,便将事情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没有问酒气是哪儿来得,更没有询问他的?工作,只是接过他的?西装外套,而后脚步轻缓到厨房煮醒酒汤。
赵孟殊随意坐在沙发上,修长手指解开?衬衫领口,被吵了一晚上的?耳朵总算清净,脑子也开?始舒缓。
耳边只有轻盈的?风吹竹林声音。
他目光懒散望向傅清瑜。
她在煮醒酒汤,背对着他,只望见一道纤瘦窈窕背影,细细珍珠腰带勾勒不盈一握的?腰身。
在这里?陪老人,她穿得随意,只穿一件杏色宽松针织裙,长发轻挽,一道背影便透着彻骨的?温柔。
他起身,缓步走?过去,克制不住轻环住她腰身,而后低头?在她颈边轻吻。
酒意上头?,他意乱情迷得明显。
傅清瑜不想在厨房发生点什么,便柔和问:“今天怎么喝了酒?应酬的?人难道不知道你是滴酒不沾吗?”
他清润嗓音里?带了一丝哑,“应酬的?是父亲的?老友,我总要?给几分面子。”
他专注看着她柔美?侧脸,手指又很灵巧解开?细细的?衣带。
傅清瑜刚想关火,便柔柔感受到身上的?束缚被全?部解开?,肩带软软滑落到手臂。
她抿下唇,“我今天不想。”
“生理期提前了?”赵孟殊轻吻她侧脸,耐心问。
“没有。”傅清瑜道:“你今天喝了酒,万一我们?今晚上有了宝宝,对宝宝身体不好。”
赵孟殊动作一顿,敛眸,漫不经心道:“我们?不会有宝宝。”
傅清瑜面上的?笑意敛得干干净净。
赵孟殊望着她,道:“太太,我做了结扎手术。”顿了下,他徐徐道:“如果你想生孩子,我再去做复通手术。”
傅清瑜垂眸,掩住眼底神色,勾起唇角笑了笑,“你早该告诉我的?,我为了跟你有宝宝,做了好几次检查呢。”
她没再说什么,直接将醒酒汤递给他,刚刚的?旖旎气氛荡然无存。
之后,傅清瑜便抬步到卧室去洗漱,独留赵孟殊一个人在小客厅喝醒酒汤。
赵孟殊抬手揉了揉额心,深刻意识到傅清瑜是动了真怒,好在她没有拒绝跟他同床共枕。
熄灯之后,同在一床,傅清瑜侧过身体睡觉,赵孟殊望着她背影,温和出声道:“太太,我选择结扎是因为前两?年,以我们?的?处境,并不适合生孩子,并没有其他原因。”
傅清瑜轻“嗯”一声,依旧没有转身,声线轻柔,“我理解你的?想法,天晚了,睡觉吧。”
赵孟殊伸手牵住她交叠在小腹的?手,垂眸沉吟道:“熙熙,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提前跟你商量,好吗?”
傅清瑜气息微顿。
三年以来,每次跟赵孟殊相处时,她都?会严厉克制自己的?私人情绪,她要?永远在赵孟殊面前维持着一副柔顺驯服的?形象。
她要?对对他百依百顺,甜言蜜语爱撒娇。
这样,才是赵孟殊心目中的?合格的?赵太太标准。
就如同此时此刻,她的?正?确做法是立刻回?握住他的?手,然后甜蜜蜜窝在他怀里?,柔和说一句,“老公,我不在意。”
但她说不出来。
克制住心中涌动的?愠怒已经用光她所有的?力气。
甚至,她弄不清自己生气的?缘由。
赵孟殊轻轻抚弄她耳垂,“熙熙,只要?你出气,你怎么对我都?行。”顿了下,他又道:“当然,离婚除外。”
傅清瑜缓缓翻过身,直直望他,眼神清澈明润,“那你出去,让我静一静,等我消气你再回?来。”
即使在此刻,她的?声音也是轻柔的?。
“好。”
赵孟殊笑起来,立刻起身下床。
几秒钟,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卧室。
傅清瑜微微敛眸,直起身,站在窗前。
月色笼罩下,清晰透出小院中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赵孟殊不疾不徐走?出别墅,站在月色笼罩的?小院里?。
靠近竹林的?地方,放着一把松木躺椅,还记得上次他在这里?看童话书,傅清瑜回?去为他讲故事。
他微微笑了笑,抬眼望着皎洁如勾的?月亮,心底渐渐沉静起来。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宋筱竹的?死不重要?,恒山集团易主不重要?,赵昀和让人摆下的?鸿门宴也不重要?。
重要?的?从来只有眼前人,身边人。
“咯吱”,是门开?的?声音。
赵孟殊唇边笑意深了些,转身,望见他心底惦念最深的?那个人。
她墨发轻拢,身上是一件白色缎面睡裙,外罩一件米白色开?司米。
夜凉如水,她面颊白如雪,瞳仁乌黑,眼底的?情绪他看不真切,声线很淡,却依旧那么动听。
她状似漫不经心道:“我原谅你了,回?来睡觉吧。”
赵孟殊笑了笑,几步走?过去,轻搂住她,在她额间轻吻,“熙熙,你是真原谅我了,还是碍于形式不得不原谅我?”
傅清瑜轻轻回?抱他,脸颊轻埋在他怀中,“真原谅你了。”
“没有原则性错误,还认认真真解释了,没有不原谅的?道理。”
“道理上该原谅,心情上呢?”赵孟殊轻抚她柔软脸颊,“熙熙,不要?勉强自己,我知道真实的?你是怎么样的?,我也能?接受那样的?你做我的?太太。”
傅清瑜呼吸一静,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赵孟殊同样什么都?没问,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见她有些不自在,便随意提了件事情转移话题,“陆望秋要?回?平城述职,你们?又可?以叙旧了。”
傅清瑜所有思绪被打断,瞳孔有一瞬紧缩,这一抹思绪被赵孟殊捕捉到,他勾唇笑了笑,借题发挥似的?,“原来已经见过了。”
傅清瑜仰眸,已经做好全?盘托出解释的?准备,赵孟殊却没有问,只是轻轻吻了吻她侧脸,温柔垂眸,“天晚了,我们?回?去睡觉。”他慢条斯理提条件,“不许背对着我睡。”
这天晚上,傅清瑜依旧做了噩梦。
她回?到十三年前的?雨夜。
孙婉从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疯狂在傅公馆外敲门。
她小心翼翼避开?保安,轻轻拉开?大?门,紧紧抱住孙婉,她身上冰冷而湿漉。
她贴在她耳边说:“妈妈,我跟你走?。”
孙婉重重点头?,眼神带着孩子气的?懵懂,“好!”
终于可?以一起离开?,她心底那么充实而愉悦。
身前突然出现四位身穿黑衣的?高大?保镖,宋筱竹凭空出现,冷冷凝望着她们?。
浑身已经被雨水打湿,心底冻得瑟缩。
孙婉恐惧躲在她身后,手指小心翼翼揪住她衣摆。
“疯子就该待在精神病院里?,傅熙,你想一起被关进去吗?”
“我愿意!”她仰眸跟宋筱竹冰冷的?目光对视,牙齿打颤,还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她紧紧攥住孙婉的?手,想着死也要?死在一起,却有人强硬掰开?她攥住孙婉的?手,身上的?气息是融入雨夜的?清冷,语气愠怒,“傅清瑜,跟我回?去!”
她被人紧紧扣在怀里?,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被人薅住头?发强迫离开?。
母亲赤着脚,脚掌留下一串串的?血印,血迹很快融入雨水中,消失于无痕。
那场雨,似乎一直没有停过。
黑夜中,傅清瑜无声睁开?眼。
轻轻动了动身体,刚要?起身,幽沉室内,耳边传来一道清润声音,“去看母亲?”
傅清瑜呼吸微凝,猝然抬眸,“你醒了?”
赵孟殊指腹温柔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被你淋湿了。”
傅清瑜:“……对不起,你换一下衣服,我去隔壁看看母亲。”
赵孟殊抬手打开?灯,暖融融的?光线充盈凄冷孤寂的?房间,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看,懒散倚在靠枕上,“你去看母亲,我在这儿等你。”他抬眼瞥她,“不许夜不归宿。”
“……好。”她没问他怎么不换衣服,或许他喜欢那种湿漉漉的?感觉。
孙婉安静睡在隔壁主卧。
她侧卧着,身体像婴儿一样紧紧缩成一团。
在内间睡觉的?护工听见声音,仓促起身,“傅总,出事了?”
“没有。”傅清瑜凝视着孙婉,语调温柔,“我只是来看看母亲,你接着回?去睡。”
“好。”护工轻轻松口气,又轻手轻脚回?到自己房间。
精神失常也有好处,孙婉已经完全?忘掉当初那些痛苦和折磨,记忆中只保留那些美?好的?喜悦与甜蜜,她变得如同孩子般童稚娇憨。
院长曾经隐晦问过傅清瑜,要?不要?帮孙婉找回?记忆,傅清瑜直接拒绝。
那是怎么样惨痛的?记忆呢?
她不忍孙婉再受一次那样的?伤害。
傅清瑜对院长说:“失忆是在保护她,我会让她永远快快乐乐的?,她不用再长大?。”
为孙婉掖了掖被角,傅清瑜脚步轻缓出门,走?廊里?的?灯亮起来,赵孟殊站在侧卧门口,身姿颀长,眼眸深邃温和看着她。
他向她走?过来,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牵住她的?手,指尖温热。
傅清瑜猜测他已经知道一切。
他完全?没有表露,眼中亦没有令她不适的?怜悯和同情。
她感谢他不动声色、平静如水.
傅清晗先?傅清姿一步知道宋筱竹出事的?消息,他告知宋筱竹秘书和其他一切人脉,一定要?对二小姐死死隐瞒住这个消息。
然后,他直接飞回?国,处理后续一切事情。
回?到宋筱竹生前住的?别墅,别墅管家已经不告而别,宋筱竹出事时开?得那辆车也被干净处理掉。
傅清晗隐隐嗅到阴谋的?味道。
他询问别墅佣人,得知傅冕曾经来过别墅跟宋筱竹闹得不愉快,而且,宋筱竹出事时,正?好要?去赴傅冕的?约,去民政局跟他离婚。
而且,傅冕有前科不是吗?
那天要?不是他来得及时,宋筱竹便被傅冕逼死了,这次 ,不过是故技重施而已。
傅冕找到专门调查机构去调查管家下落,然后他又细致问询宋筱竹秘书,“这半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要?一一告诉我。”
他平静抬起眼睛,眼底蕴藏深不见底的?寒意,“从她如何察觉到傅冕私生子开?始说。”
宋筱竹最为倚重的?秘书顾桐一直都?是傅清晗的?人,她一人收两?份工资,却从来只听命于傅清晗一个人。
顾桐敛眸,温顺道:“是有人特意寄给宋总照片,是一张洞仙府别墅照片,是谁寄的?我并不清楚,后来,那些人还寄给宋总傅冕的?遗嘱,遗嘱表明,傅冕死后一切财产全?归他私生子所有,从那时起,宋总跟傅冕的?关系便剑拔弩张了。”
“真正?撕破脸应该是宋老爷子出事,傅冕利益受损,对宋总动了杀心,之后的?事情,您也知道了。”
傅清晗指骨微微曲起,克制着指尖的?颤意,他轻“嗯”一声,没有继续问。
顾桐以为他已经察觉到幕后主使,倾身问:“您觉得那个给宋总寄照片的?人是谁?”顿了下,她想起另一件事,“宋总曾经私下里?跟京颐资本的?郎秘书见过一面。”
她笑一笑,“京颐资本的?BOSS也蛮有意思的?,明明自己拿到恒山集团的?股份却要?把决策权交给宋总,让宋总坐上董事长的?位置。”
傅清晗气息很轻,说话也轻飘飘的?,“顾姨,母亲不在了,你也该回?老家好好歇着了,我会给您一笔遣散费,你好好回?家养老。”
顾桐不解,“清晗,你不继续追查真凶了吗?”
傅清晗笑了笑,平静道:“真凶显而易见就是傅冕,其他的?事情,查下去也没有意思,总归是自作自受。”
他母亲欠她的?,确实该好好还。
顾桐走?了之后,这栋别墅确实是空荡荡没有一丝人气了,傅清晗也不打算继续住在这里?,收拾了行李,准备搬到私人公寓住。
傅冕电话打过来,一副悲伤模样,“你母亲去了,我也很伤心,但公司不能?不管,我们?没有离婚,我是筱竹的?丈夫,恒山集团董事长的?位置……”
人没了,傅冕连装都?懒得装,图穷匕见,只为了要?股份。
可?惜,他算盘打错,宋筱竹名下根本就没有恒山集团的?股份,这不过是傅清瑜的?障眼法,惹他们?鹬蚌相争而已。
不过,傅清晗怎么舍得暴露傅清瑜呢?
他淡淡道:“傅总,您都?立下遗嘱一点东西都?不留给清姿,母亲自然也会设下遗嘱一点财产不留给您,您跟母亲已经闹成这副模样,还在期待她会好心把股份留给您吗?”
傅冕沉默了,许是觉察出自己此刻行径的?愚蠢,他默默挂断电话。
傅清晗抬手揉了揉鼻梁,给陈书打一个电话,语调温和,“师妹,有件事要?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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