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叫我的名字”◎
片刻间, 嘴唇上的温热消失了,留下一抹带着梅花香气的余韵。禾月愣怔地凝视着对方那近在咫尺的脸庞,眼中染上一丝悄然的慌乱。
就在这时, 上方的身影再次覆盖下来,靠近了他, 似乎准备重复刚才的吻。
然而, 禾月却迅速抬起手, 捂住了对方的唇,阻断了这即将泛滥的情愫。
“够了……”他小声说。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尴尬与微妙并存。
禾月侧过脸, 避开上方人的视线。
他胸前剧烈起伏着, 他用手轻轻掩住自己的唇, 试图平复那不安的心跳,脸上泛起可疑的潮红。
正当这尴尬至极的氛围即将达到顶点时,外界的一声呼唤打破了这份沉闷。
“医生?医生在吗?”病人的声音穿透门缝, 带着几分焦急与期盼。
禾月闻言,仿佛是找到了逃离的借口,猛地一推身上的重量, 几乎是以逃避的姿态冲出了房间。
*
之后的第二天,一整个上午,禾月都没再理铁肠。
铁肠主动跟他说话, 他不搭理;铁肠伸手来抓他的手,他甩开;铁肠挡住他的路, 他转身逃跑。
板着脸给病人问诊,板着脸做饭, 板着脸给铁肠检查伤口。
铁肠不理解:“你又在生气?”
禾月没有抬头, 只是低着眉, 专注地写着病历,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一串串工整而冷漠的字迹。
铁肠试图理解禾月为何疏远的原因,但这时,他忽然注意到,有个女孩子正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正热切地盯着他看。
那女孩子几乎每天都来拿药——维生素片,山楂丸,乳酸菌片,都是些便宜且无关紧要的药。
今日,她似乎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终于鼓足了勇气,走向铁肠。
“这个——”她手上握着的百合花束递到铁肠面前,声音虽小却坚定,“铁肠先生……这个花,是送给你的。”
铁肠的目光落在那束百合花上,表示:“谢谢,我不饿。”
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这不是吃的。”她解释道,语气中带着轻微的无奈。
铁肠的疑惑并未因此消散:“可是,百合花不是用来吃的吗?禾月说它是药材。”
女孩似乎被逗笑了,于是提出了一个请求:“你,有时间跟我单独谈谈吗?我注意你很久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铁肠不明所以,但他一向不会拒绝平民的要求,于是顺从地点头:“好。”
在不远处,禾月正悄悄窥视着这一幕。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女孩与铁肠之间,眼睛里莫名带了一丝杀意。
*
铁肠与女孩并肩步出了诊所的门槛,仿佛两颗心在不经意间找到了共鸣的旋律,一同踏入了午后温柔的阳光中。
铁肠和女孩一齐走到诊所外面聊天了,他们选择了一处树荫作为交谈地点,斑驳的光影与微风轻拂的绿叶交织成静谧的画面。
禾月悄悄跟了过去,以一种近乎偷窥的姿态,透过门缝观察着二人。
铁肠依旧保持着那份标志性的冷淡表情,宛如一尊静默的雕塑,但在这柔和的氛围下,他的轮廓也被覆盖上了一层柔和的日光。
女孩则是显得十分活泼开朗,语调时而欢快,时而轻柔,轻易将周遭的一切都染上了生机活力。
很显然,这女孩子对铁肠抱着爱慕。
他们两个在聊什么,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亲密?禾月心想。
他听不见门外那两人说话的内容,心中的焦虑如同夏日热浪一般滚滚而来。
情急之下,他模仿起了电视剧里的情节——他将脖子上的听诊器戴上,以一种略显笨拙却又认真的姿态,将听诊器一端抵在了厚重的木门之上,仿佛这样就能穿透一切障碍,捕捉到那些属于他们的秘密对话。
然而周围的声音十分聒噪,蝉鸣声,风声,汇聚成一股噪音,禾月什么也听不见。
该死。他恼火道。
临走前,那女孩子热情地朝铁肠挥了挥手,说了句:“那就约好了,我们明天见~”
动作中充满了不舍,以及对明天的憧憬。
说完,她再次跟铁肠告了别,开心地离开了。
目睹这一切的禾月,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警惕与不安。
“明天见?”他试图从这一简单的告别中解读出更多的信息。
见什么?在哪儿见?
他们……是要去约会吗?
不会吧,才谈了几分钟而已,就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吗?
禾月努力想要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但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如同野草般疯长,无法遏制。
*
事后,铁肠回到室内,他带着一身燥热从外面踏进来,搅乱了周围的空气。
而此刻的禾月,正坐在桌前,他手中捧着一碗芒果冰沙,乱七八糟的冰块与鲜艳的果肉混杂在一起,如同他此刻复杂难辨的心情。
他抬头,目光斜睨向铁肠,阴恻恻地吐出两个字:“流氓。”
铁肠闻言,脚步一顿,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诧异之色,不解地问道:“什么?”
禾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双脚随意地搭在了桌子上,姿态中带着几分挑衅。
他咬着冰沙勺子,轻哼一声,不屑道:“一看见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就被迷住了,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简直就像是被勾了魂一样。等你的心智真正发育成熟了,也不过是个标准的登徒子罢了。”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心虚了?你们刚才在外面聊了那么久,你看起来意犹未尽呢。”
铁肠听出了禾月语气中的阴阳怪气,但他不太懂“意犹未尽”这个词的意思。
他反问:“你终于肯主动跟我说话了?”
禾月已经一上午没跟他说话了。
禾月:“我想跟谁说话是我的权利,我有权保持沉默。”
禾月不想搭理铁肠,但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想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于是忍不住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铁肠用同样的话反击了他:“我告不告诉你,是我的权利,我也有权保持沉默。”
“哈!”禾月被气笑了,“你出息了,学会顶嘴了?”
然而铁肠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说道:“她约了我明天出去。”
禾月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他努力板起脸孔,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哦?那你……那你是同意了?”
不知为何,面对铁肠即将脱口而出的答案,禾月心里带了些忐忑。
终于,铁肠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平淡:“你希望我去吗?”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禾月很恼火:“你想去就去,问我干什么?!”
说完,禾月转身欲走,但铁肠却迅速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手腕,力度不大却足以让禾月停下脚步。
铁肠:“你不想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禾月用力甩开铁肠的手,声音中带着赌气:“不想,完全不想。”
*
然而事后,禾月回到卧室里,双手抱住头,小声嘀咕着:“去哪儿?他们要去哪儿?他们到底要去哪儿?”
整个晚上,禾月都在想这个问题。
是约会吧,一定是约会,他们要去哪里约会?
好的,让他猜猜,贫民窟这么小,他们要约会肯定要去城外,也许是去逛甜品店?
还是花店?
难道是……直接去民政局?
那女孩送给铁肠一束百合花,象征的意义很明显,这是迫不及待要把铁肠娶回家的意思。
难不成,她是想把铁肠拐回家,然后直接见父母?
不行,他不能让铁肠去约会——这才不是出于他的私心,而是出于对铁肠安全的考虑,仅此而已。
想到这儿,禾月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身体不由自主地后仰,最终以一种近乎四仰八叉的姿态瘫倒在椅子上,双眼凝视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他要破坏这场约会。
但,如何破坏这场约会,又不至于让自己显得过于小气或无理呢?
*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禾月决定采取一种直接的方法来阻止铁肠的约会——偷走铁肠的衣服。
没有合适的衣物,铁肠自然无法赴约,这样的逻辑简单而直接,他自我安慰道:“这很合理,不是吗?”
半夜时分,禾月悄悄溜进铁肠的卧室。
卧室内一片漆黑,窗外稀疏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几点银白的光斑。
禾月推开铁肠卧室的门,屏息凝气,每一步都谨慎至极,生怕弄出任何声响而惊醒了沉睡中的人。
铁肠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而深沉,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的睡姿一如既往地板正而规矩,衣服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边,就像是军营中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即便是在休息时也不忘保持那份纪律与严谨。
“老古板。”禾月心想,连睡觉的姿势都这么端着。
好像,铁肠唯一一次睡得比较放松的,是抱着他睡觉的那晚……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偷衣服是很严肃的事。
禾月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他半跪着,上身微微前倾,随即压低嗓音,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喊了一声:“三花?”
铁肠的呼吸平稳而深沉,没有丝毫的波动,显然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铁肠警惕性很强,夜晚有一丁点儿动静就会被惊醒,但自从GSS的人销声匿迹,他的警惕性变得没那么强,夜里能睡安稳觉了。
确认对方睡着了,禾月悄悄伸手过去,将对方衣服拿走。
当禾月准备离开时,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铁肠那半敞的胸口上。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洒在了那一块区域,勾勒出那片发育良好的胸肌轮廓。
平日里,禾月经常听见有病人讨论:“铁肠的胸肌应该很不错,好想捏一下啊~”
不错?有多不错呢,比条野的还好吗?
之前给铁肠治伤的时候,他也看过对方的身体,但因为对方身上伤口实在太多,他完全没注意对方的身材如何。
看一眼?
就一眼。
禾月想着,再次半跪着趴到床边,他屏住呼吸,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铁肠衣领上的扣子,一颗接一颗地小心拨开。
随着衣领的逐渐敞开,对方那坚实的胸膛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嗯?
禾月好奇地侧了侧头,向衣服里面窥视着。
但光线实在太暗,根本看不清细节,于是他向前探了探身,想看得更清楚些。
“啪——”
下一秒,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
紧接着,他的身体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猛地一拉,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被按倒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得太快,禾月甚至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已经陷入了被动。
“喂喂喂——”禾月不慌不忙,“我可以解释——”
说着,他伸手去推对方胸口。
然后他发现,确实手感不错,光滑……咳,柔软且不失弹性。
屋内被一层淡淡的夜色笼罩,光线晦暗得如同被轻纱遮掩,禾月没法看清铁肠脸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略带冷淡的平静。
“你为什么跑进我房间?”对方问道。
禾月面不改色地撒谎:“我来检查一下你的闹钟,防止你明天约会迟到。”
铁肠反问道:“我不懂,你教我‘不许随便进你的房间’,但你却能随便进我的房间?”
禾月被问得哑口无言,心中的烦躁与不安瞬间涌上心头:“这是我家!我进哪个房间你都管不着!”
“你为什么拿我的衣服?”
禾月:“……”
铁肠想了想,似乎若有所思:“原来,你是想破坏我的约会?”
禾月诧异:“你怎么知道?”
铁肠:“下次不想让人知道的话,就不要一整晚都在电脑上搜索‘如何破坏别人的约会’,别人会看到你的浏览记录。”
禾月:“……”
铁肠:“抱歉,我骗了你,我不是要跟那女孩约会,只是她父母有事想到城外一趟,她恳求我能够护送她父母一程,我们约好了明天见。”
禾月:“……哈?!”
说完,铁肠敛下眼睛看着禾月,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你,是在嫉妒吗?”
禾月心脏僵硬一下。
“呵。”随即,禾月冷笑,“我跟你不一样,像我这种高等生物,是不会随便嫉妒什么东西的——”
没等他话说完,没有任何预兆的,上方的人突然低头,重重吻住了他。
跟之前温柔的吻不同,这次的力道仿佛狂风骤雨,他的唇被死死地封住,对方按住他的后脑,带着不容抗拒的姿态,将他压进柔软的床垫,席卷了他所有的诧异与犹豫。
禾月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手腕被紧抓着,无力抗拒,只能任由这股力量将自己淹没。
片刻后,二人终于分开,禾月恍惚间意识到耳边回荡着急促的噪音,他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他的呼吸声。
“撒谎。”铁肠说道,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你就是在嫉妒,我体会过嫉妒的感觉,我能分辨出来。”
铁肠曾深陷嫉妒的泥潭,那份滋味他体会得太过深刻,因此他能够准确无误地分辨出嫉妒的气息。
禾月用手掩住滚烫的脸,彻底恼了:“三花!我警告你——”
铁肠无视了禾月的愤怒,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拂过禾月的脸颊。
那指尖的力度如同羽毛拂过,漾起一种深入骨髓的酥痒感,让禾月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禾月,”他的声音柔了几分,“以后叫我的名字吧。”
禾月:“嗯?”
铁肠重复了一遍:“叫我的名字。”
禾月一怔,语气别扭道:“你不是说只有家人才能叫你的名字,我又不是你的家人……”
铁肠:“你当然不是。”
说着,铁肠的身体凑近几分,他握住禾月手腕的力道逐渐收紧,仿佛是什么无声的宣告。
二人距离过于紧密,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我要你当我的恋人。”铁肠一字一顿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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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 32 章
◎“绝对正义。”◎
恋爱?
禾月从来没恋爱过。
咀嚼着“恋爱”这两个字, 禾月莫名有些惶恐,于是他迅速说了一声“不”。
他翻身下床,试图挣脱这份不熟悉的亲密, 但身后那双有力的手臂却如同藤蔓般缠绕而来,轻轻却坚定地将他拉回。
铁肠揽住他的腰, 将他整个人扯回来, 压在床垫中, 让他所有的逃离都显得如此无力。
“今晚睡在这儿吧。”铁肠的声音低语着,拂过禾月的耳畔。
“好热……”禾月轻声抱怨。
他踢开对方, 但很快, 对方再次黏上来。
这样的拉锯战持续了几次, 直到禾月终于耗尽了力气, 放弃了所有徒劳的挣扎。
他选择顺从,任由铁肠的怀抱将自己包裹,所有的不安与抗拒都在那温热的体温中化作了一滩水。
算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习惯就好。
*
第二天一早,禾月从睡梦中醒过来。
他打着哈欠走出卧室,却发现铁肠已经站在客厅里, 正盯着墙上的钟表看。
他回想起昨晚的事,以及铁肠那句“要做恋人”的话,禾月心猛地一紧, 脸颊上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滚烫。
但此时,铁肠的声音适时响起, 平静而充满磁性:“我跟他们约好了八点钟见面,我得走了。等我把她父母安全护送到城外, 我就马上回来。”
禾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但还是泄露了几分拘谨:“哦, 那你……注意安全。”
铁肠转身,目光温柔地落在禾月身上,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更多的情绪:“那我真的去了?”
禾月撇嘴:“去就去啊,难道还非要我点头同意吗?”
铁肠:“你,临走前不给我拥抱吗?”
禾月一愣,皱了皱脸:“不给,谁叫你昨晚欺负我!”
铁肠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没说什么,转身向外走。
然而没走几步,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地拉住了他的衣服,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只见禾月正站在自己身后,正用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
“那个……”禾月头埋得极低,声音细若蚊虫,“路上小心……我在家里做好饭等你回来。”
说完,禾月踮起脚,在铁肠诧异的目光中,亲吻了对方的脸颊。
随后,禾月迅速松开手,转身逃也似地冲进了卧室。
*
这一上午,无事发生。
午间休息的时候,禾月慵懒地躺在诊所内的椅子上,闭目养神,昏昏欲睡。
然而很快,一阵难以名状的异响,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的石子,瞬间将他惊醒。
好像有人的脚步声,是铁肠回来了吗?
他迅速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愣——
一片黑压压的军警出现在了他周围,他们全副武装,手持各式武器,将他团团围住。
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黑漆漆的枪口稳稳地对准了禾月的胸口,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十分刺眼。
“不好意思,现在是诊所关门的时间。”禾月冷冷说道,“有什么事请两点之后再来。”
禾月说着,将右手悄悄滑向沙发下面,那里藏着一把他平时用来自卫的手枪。
就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响起,那声音穿透了周围的紧张气氛,显得格外突兀。
“森下先生!慕名已久,我一直很想跟你见见呢!”
一个白色头发,身穿军官制服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他面带微笑,眼神中却透出绝对的威严。
禾月曾见过这个男人——当初就是他将身受重伤的铁肠送到诊所来的。
只见男人说道:“森下先生,有兴趣跟我们走一趟吗?我们备好了茶点,邀请你去我们军方做客哦。”
这人是谁?禾月心想。
白发,白胡子,带着欠扁的笑容——嗯,显然是福地樱痴无疑了。
“跟你走?”禾月打个哈欠,“没兴趣,我不喜欢你这种长胡子的男人。”
福地樱痴眼中寒光闪过:“几小时前,铁肠已经被抓回军警总部了,你如果不跟我们走,铁肠会被打屁股哦。”
“同样地,你的那位幼驯染,条野采菊,他也在今早晨被我们逮捕了,像他那样的要犯,很可能会被处死哦。”
禾月心里一沉,突然明白了几分。
“啊——”他笑了,“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们的目标一直是我?”
福地樱痴抓抓头发,似乎有些难为情:“哎呀呀,被你发现了呢。”
*
几小时前,铁肠行走在返回诊所的路上,然而没过多久,一群身着黑色制服的军警突然从四周涌出,将他团团围住。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冰冷的器械和不容抗拒的力量,铁肠就这样被带回了军警总部,送进了这座传说中专为异能者设计的监狱。
铁肠被扔进了一个单独的房间,房间不大,四壁光滑,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四周的气氛阴暗而压抑,每一面墙都似乎散发着沉重的铁锈味,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得彻彻底底。
他缓缓坐下,背靠冰冷的墙壁,目光不由自主地透过屋顶那唯一的小窗户,望向外面的世界。
如果他不能按时回去,禾月会担心吧?
此时,一片火红的枫叶不知从何处飘来,落在了窗户的玻璃上。
秋天到了。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片枫叶,但指尖与玻璃之间,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距离。
在认识禾月之前,他从没觉得一片天空、一片树叶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他望着这片树叶发呆,不久后,耳边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这声音,他太过熟悉,以至于不用转身,铁肠的心中便已知晓了对方身份。
于是,他主动开口道:“福地先生,我知道您也很为难,所以不必再劝说了,我不会回归军警的。”
福地樱痴站在门外,望着铁肠那决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铁肠,你就不能听话一次吗,你一直是很听话的孩子啊。”
“无论如何,”铁肠语气坚定,“禾月他不是恶人,他救了很多人,他救了我,你们没理由将他逮捕。”
福地:“可他是犯罪组织的人,你想包庇他?你应该站在正义这一边,不要做出违背你心的事。”
闻言,铁肠转过身来,反问道:“我遵守的究竟是正义,还是单纯地服从你们的命令?”
这话让福地一愣。
铁肠那张清秀的脸上,呈现出未曾有过的决绝:“你们总强调让我站在正义的一边,但我却为了你的命令逮捕一个替穷人免费治病的人,这不应该是正义的初衷。”
福地樱痴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孩。
铁肠是一个执行任务的机器,机器从来不会发问,只会按照编程做事。
仅仅几天而已,就被森下禾月改造的如此陌生。
铁肠:“你们希望我放弃所有的感情,但是,现在的我,喜欢花的香气,也喜欢蝴蝶拍动翅膀的声音。”
“天空的蓝色应该是有意义的,地上的一朵花也是有意义的,就连一片枯萎的叶子也是有意义的。”
“我所守护的这个世界,绝不仅仅是由冰冷的正义法则所构成,它应该是一个由无数颜色、无数细腻情感堆砌而成的世界,不是吗?”
福地樱痴听着这番话,无言以对。
此时,一个军警凑到福地樱痴耳边,小声道:“森下禾月已经被带过来了。”
福地樱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铁肠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
就这样,禾月被请到了军警总部。
他被蒙上眼睛,由军警引领着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走廊,最终来到了一处类似室内花园的地方。
这里与外界的严肃氛围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茶香,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花园中央摆放着一张精致的木桌,上面铺着洁白的桌布,各式精美的点心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旁边还点缀着一束刚采摘的鲜花。
显然,这些都是为了迎接某位重要宾客而精心准备的。
禾月在木桌前坐下来,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花园的门就被推开。
福地樱痴步入花园,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森下先生!对你的下午茶满意吗?”
禾月冷冷看向他,一言不发。
福地的目光在禾月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军方,不惜耗费十几年的心血与资源,精心培育出的人才,却被你轻而易举地拐走了,真是让我心生嫉妒啊……”
这语气就像个幽怨的老头子。
禾月直视福地的眼睛,问道:“条野和铁肠呢?他们现在在哪里?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答应放过他们?”
福地轻轻摆了摆手,示意禾月不必过于紧张:“放心,我们会释放铁肠的。至于条野……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不过目前也并无大碍。但在此之前,我确实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谈谈。”
随着福地将手上的咖啡杯放下,整个花园似乎都静了下来,只留下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森下先生,您听说过一个叫‘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吗?或许,有的人愿意称他为‘费奥多尔’。”
听到这个名字,禾月身体僵硬一下:“费奥多尔吗?”
禾月听说过这个人,ShadowCrew的某一任首领就死于费奥多尔的暗杀,条野一直在追捕这家伙,可惜几年过去都无疾而终。
福地给禾月杯子里加了糖,继续说道:“几年前,费奥多尔主动找上了我,他向我揭示了一个名为‘天人五衰’的秘密组织,并诚挚地邀请我加入,希望我们能共同追求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目标。”
禾月:“他的目标是什么?”
福地樱痴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锐利:“是你。”
禾月撇嘴:“他看上了我的美貌?”
福地:“我很欣赏你的幽默,但森下先生,你知道你就是书本身吗?”
禾月诧异:“我?”
福地点头:“准确说,你的身体就是书的具象化,你的异能,所谓的‘祈愿术’,正是‘书’的这份力量在现实世界中的展现。”
“至于费奥多尔,他的异能,是能够寄生在杀死他的人身上,将杀死他的人变成他。”
禾月心底一沉:“那也就是说——”
“没错。”福地说道,“费奥多尔之所以盯上你,是因为他看中了你的异能。”
“他计划利用自己的异能,诱使你对他动手,从而在你杀死他的瞬间,寄生到你的身体里,剥夺你的异能,进而利用你的异能,成为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神。”
“森下先生,你应该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了,如果费奥多尔拥有了你的异能,他会将整个世界蹂`躏成一团。”
禾月沉默。
福地:“所以,我们必须——”
然而此时,禾月先一步开口:“既然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禾月将手上的咖啡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语气坚决:“杀了我,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绝不能让费奥多尔得逞。”
说这话时,禾月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决绝。
听此,对面的福地一愣。
禾月表情凝重:“绝对,绝对不能让费奥多尔得到我,我必须死,你们必须马上销毁我的尸体。”
福地樱痴:“呃,森下先生,我们没必要这么极端。事实上,我们可以将你保护起来,确保费奥多尔不会得到你,毕竟,你是个很有研究价值的对象——”
禾月反问:“我问你,跟费奥多尔玩头脑战,你们的胜算有多少?”
这下,轮到福地樱痴沉默了。
禾月:“费奥多尔的头脑不是你们这种普通人可以预测的,他的每一步计谋都深不可测,你们的每一次心存侥幸都有可能被他利用,所以不要给他任何机会。”
福地樱痴看着眼前的男孩,看起来瘦小的少年,却拥有恐怖惊人的气势。
亲口宣判自己的死刑,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福地樱痴:“你,想好了?”
禾月:“釜底抽薪,永绝后患。”
顿了顿,禾月又说道:“但我有个条件,你要放铁肠和条野平安离开。尤其是铁肠,你们要允许他退出军警,让他去当一个普通人。”
福地樱痴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铁肠吗?”
禾月沉默一会儿,似乎在回忆着与铁肠之间的点点滴滴。
最终,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无力:“没有。”
“我会将诊所的产权转移到铁肠名下,里面所有物品,以及后院那只兔子,都归他了。”
之前铁肠给他的那个吻,有任何可能性吗?
有没有都不重要了,将死之人,何必给活着的人负担呢。
*
此时在监狱里,一个警员端着丰盛的早餐,正朝铁肠的牢房走去。
他走到铁肠所在的牢房前,轻轻敲了敲门框,声音中带着几分关怀与礼貌:“末广先生,您的早餐时间到了,您还好吗?”
门后面的铁肠,毫无回应。
警员透过窗户看去,发现铁肠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静静地坐在牢房角落,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他不吃不喝,一言不发,一旦开口,他就只会问一个问题:“禾月呢?”
警员望着铁肠那憔悴的面孔,心中有些酸楚。
“那个,末广先生——”警员压低嗓音,确保只有两人能听见,“我……我有些消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但看您这样,我实在不忍心。”
“那个森下禾月,据说他的行刑日期已经确定,他马上就会被处死。”
铁肠闻言,身体颤抖一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击中。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处死?”
警员点头:“是啊,是高层下的命令,就连福地先生都没有资格过问。”
“您看,都已经是这个结果了,您还是死心吧,为了福地先生,也为了您自己,请把这些食物吃下去吧。”
铁肠沉默良久。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昏暗,看着牢房顶部那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天花板。
“站远一点。”他突然对警员说道。
“什么?”警员下意识地反问,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
铁肠解释道:“我要逃出去了,如果你不想在混乱中受伤,就站远一点。”
听此,警员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铁肠:“逃走?现在吗?!”
*
军方高层们经过商议,决定给禾月注射能导致昏迷的药剂,然后注入高剂量的毒药,让禾月在无痛的情况下死掉。
这之后,立即处理掉禾月的尸体,杜绝了落入费奥多尔手上的可能性。
就这样,禾月换上一身病服,被推进了手术室。
在手术室的隔壁,福地樱痴的双眼正紧盯着监视器的屏幕——那是一块巨大的液晶显示屏,画面清晰而冷酷地展现着手术室内的一切。
禾月那纤瘦而苍白的身体,正静静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他的面容显得异常平静。
“一定要把事情搞到这个程度吗?”福地樱痴的叹息声在空旷的监控室内回荡,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大仓烨子站在他身旁,她的神情同样复杂:“这是高层的意思,我们必须处死森下禾月。”
在关于费奥多尔的事情上,他们不能报有任何侥幸。
“同样地,在铁肠彻底妥协之前,我们必须对铁肠实施无限期的监禁措施。”
烨子察觉到福地樱痴的无奈,眼中闪过理解:“福地先生,我知道您不忍心,但我们都没有选择,只能按照高层的指示行事——”
然而这时,一阵急促而刺耳的警笛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福地樱痴和大仓烨子同时一愣,意识到可能发生了变故。
下一秒,立原道造几乎是冲进了监控室,脸上写满慌乱:“福地先生!铁肠他逃走了!”
“逃走?”福地樱痴诧异,“他是怎么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逃走的?”
铁肠的异能是延长并武器的长度,同时延长武器的坚韧度。
理论上,任何坚硬的物品都能成为他的武器。
所以在监禁期间,他们严禁铁肠接触任何坚硬物体,甚至连盛放食物和水的容器,也都是由十分柔软的塑料薄膜包装成的。
然而几小时前,铁肠故意将牢房的空调温度调至了最低,零下十几度的温度,导致他杯子里的水结成了冰。
冰块这种东西,被冻坚硬之后,自然也是能被铁肠的异能延长强化,从而当做武器的。
福地猛地起身,但此时楼下已经枪声大作,显然是军警们正在动用武力压制出逃的铁肠。
“都给我停下!”福地樱痴果断发出了命令,“不准对铁肠开火!也不准使用致命武器!”
*
外面的混乱与喧嚣如潮水般汹涌泼洒着,警笛声、枪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然而此时,手术室内却是一片异常的宁静,窄窄十几平米的空间,被隔绝于外界的纷乱之外。
手术灯下,医生的手稳如磐石,将一半麻药缓缓推入禾月的血管。
针头刺破皮肤的感觉很痛,禾月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那是麻药开始起效前的最后挣扎,大概也是他的躯体对生命本能的留恋。
那一瞬间,他脑中闪过无数片段,过去的,现在的。
然后他才真正的意识到“死亡”这件事,像是一只脚迈到了悬崖外,你才真正体会到汗流浃背的感觉。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后悔,他攥紧床单,差一点要脱口而出“我不干了”,但又想到过程根本不会痛,后悔的心减了几分。
算了。
“能够拯救世界,又能够帮助铁肠和条野恢复自由,只赚不亏。”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很快,麻药开始起作用,禾月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滑入黑暗之时,一抹熟悉的触感轻轻触碰了他的鼻尖——
他感觉到有柔软物体落在鼻尖上,梅花的香气钻入他那模糊的意识里,将他那即将坠入深渊的意识硬生生拉扯了上去。
梅花?
不好。
他尽力睁开眼睛,果然,随着他的视线逐渐清晰,末广铁肠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面前的铁肠呼吸沉重,他手上拿着自己的长剑,脸上布满了血迹,每一道伤痕都记录着方才那场战斗的惨烈。
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一如既往地毫无触动。
“没事了。”铁肠将禾月抱住,低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我来救你了……别害怕。”
然而,禾月却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血液正沿着他的胳膊缓缓流淌,很快便浸湿了自己的衣襟,那份温热与沉重让他心头一紧。
“铁肠……”禾月努力克制着眩晕感,试图劝阻对方,“把我放下,你出不去的……”
然而,铁肠却微微一愣,似乎对禾月直呼其名感到惊讶:“你叫我名字了?这是你第一次当我的面叫我的名字。”
禾月:“……”
铁肠这个傻子!这种时候他的关注点竟然在这种事上!?
禾月开口想说什么,但一阵晕眩感涌上来,麻醉药效力开始发挥,他瞬间没了意识。
*
铁肠抱起已经昏迷的禾月,走出手术室。
门外,一排排军警正手持枪械严阵以待,随着铁肠的出现,这些训练有素的守卫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同时,急促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拦住他!”
“让开。”铁肠扫视着众人,冷冷说道,“让我带他走。”
“末广先生,您刚刚已经中了麻醉针,您坚持不了多久的!请您马上投降!”
眼见铁肠无动于衷,他们只能咬着牙开了枪。
空气中骤然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一颗子弹击中了铁肠后背,鲜血瞬间如泉喷涌。
这一击并未让铁肠有丝毫的动摇,他的面容依旧冷峻如铁,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怀中的禾月。
这之后,四周的子弹如同愤怒的蜂群,疯狂地向铁肠袭来。虽然纷纷擦过了他的要害部位,但不断地在他的身体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
可即便如此,铁肠那血肉之躯也终究无法承受如此猛烈的攻击,他的步伐逐渐踉跄,每一步都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终于,麻醉针的药力开始发挥作用,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他鲜血淋漓,凌乱的黑发遮住眼睛,被血液和汗水混合物打湿,长时间战斗让他浑身每一处关节都透着疲惫,但他紧抱着怀里的禾月。
此时福地樱痴赶到,他踏着枪林弹雨的余波,以沉重且急促的步伐踏入战场。
“都给我停止开火!”他猛然挥手,声音洪亮而坚定,仿佛雷鸣般响彻整个房间。
随着这一声令下,那些原本还在射击的军警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枪声停了,偌大的走廊上,只剩了铁肠那粗重的呼吸声。
福地樱痴走到铁肠面前,他以一种近乎俯视的姿态,但又不失温柔的语气命令道:“铁肠,把森下禾月放下,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你看到了吗,没经过强化的身体也就这种程度而已,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你不能再继续战斗了。”
铁肠的身体因疲惫和伤痛而颤抖,但他依然紧紧抱着禾月,不愿松手。
“我知道……我知道。”铁肠呓语着,“但我不能让禾月死,福地先生,求你了,不要杀他——”
福地樱痴沉默片刻,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铁肠,你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大概是你6岁的时候,我跟你去军营附近的公园散步,在路上,我们遇见一批关在笼子里的实验犬。它们是被拉去做医学药物试验的,实验结束之后,它们就必须按照规定被无害化处理。”
“那时候,你觉得它们很可怜,求我救它们。但我告诉你,它们必须死掉。”
“尽管它们无辜且可怜,但它们的命运早已注定,无法更改。”
“森下禾月,就同那些实验犬一样,他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
说着,福地又是叹气:“我很抱歉,但禾月必须被处死,这是高层的命令。为了这个世界,他必须牺牲,这是他的选择。”
像“书”这种东西,是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世上的禁忌之物,它如同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便会释放出无尽的灾难与混乱。
“不是的!”铁肠立即反驳,“拯救世界并不只是这一条道路,禾月他才18岁,拯救世界的重担不应该背负在他身上!”
“你们要杀掉一个好人,只是为了拯救世界?这不公平!”
但是,但是——
他不能否认,军方的考量是有道理的。
天人五衰是个严重的威胁,必须有人去解决掉他们才行。
铁肠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昏迷中的禾月躺在他臂弯里,静静沉睡着,面容安详,呼吸均匀。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了,那就让他代替禾月牺牲吧。
于是,铁肠深吸一口气,他猛地挥动手臂,腰间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瞬间出鞘,剑尖直指福地樱痴的胸口。
福地樱痴见状,瞳孔微缩,本能地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攻击。
但紧接着,福地樱痴愣住了。
只见铁肠非但没有继续前进,反而单膝跪地,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将长剑举到福地樱痴面前,仿佛在献上自己的一切。
“那么——”铁肠压低声音,“只要你们愿意放过禾月,我愿意加入猎犬,至死效忠于军方。”
他声音低沉而坚定,眼神中既有决绝也有释然。
“请强化我的身体,我会成为猎犬最强剑士,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费奥多尔,保护世界,我发誓。”
福地樱痴没料到这一幕,语气严肃道:“加入猎犬,就意味着你要完全服从军方的命令,无论这个命令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你都必须无条件执行,你能接受吗?”
铁肠:“我接受,只要你们愿意放过禾月,不要再阻拦我们在一起。”
福地樱痴望着铁肠,脸上又一次露出复杂表情:“铁肠,你想清楚,这是你所要坚守的正义吗?”
铁肠闻言,那张素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跟禾月相遇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跟我的正义背道而驰了。”他轻声说道。
自从他决定保护禾月,甚至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失去了所谓的“绝对正义”。
【作者有话说】
我保证,全文只有两次刀子,第一个刀子已经结束了。
其实,咳,也没有那么刀……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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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 33 章
◎“也有男粉丝。”◎
当天夜里, 禾月从麻醉中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缓缓从麻醉的迷雾中挣脱出来,蒙在意识上的那层薄雾逐渐散去, 但他仍处于恍惚之中,大脑好像装反了一样不受控制。
他拼命挪动身体, 想要坐起身, 但麻醉药残留的力量正束缚着他的肌肉, 让他的动作显得笨拙迟缓,最终, 他只能无力地躺回床上。
“这是……哪儿?”
他昏昏沉沉地看向四周, 却发现福地樱痴坐在床边。
二人目光对视, 一个心虚, 一个诧异。
“咳,醒了啊。”福地轻轻拧了拧眉头,那威严中带着几分疲惫的神情, “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感觉不赖吧?”
意识到自己没死,禾月反问:“怎么回事?”
昏迷前,他看到了铁肠。
想到这儿, 禾月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铁肠呢?他在哪里?”
“放心,他很好。”福地拿起旁边桌上的刀子, 准备削一个苹果,“铁肠正在外面执行任务, 大概过几天就能回来。”
说完,又补充上一句:“以猎犬的名义执行任务。”
几小时前, 铁肠宣誓加入了猎犬, 已经接受了身体改造。
听此, 禾月瞬间暴怒,拔下手上的针头扔在地上,气若游丝地对着福地怒喝道:“我们说好了的!为什么把铁肠扯进来!”
福地樱痴的脸色变得凝重,他深知禾月的愤怒源自何处,但可惜,身为领导者,他没有生气的资格,他只能悲哀地保持冷静。
“森下先生,我理解你耳朵心情。”福地慢慢削着果皮,“但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完全掌控的。”
苹果皮摇摇欲坠地垂下来,仿佛在挣扎。
“原本军方是执意要将你处死的,但我尽我所能,顶着来自高层的巨大压力,甚至不惜以降职降薪为代价,才换来了你的生命得以延续的机会。”
“当然了,我说这种话并不是在邀功,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这已经是当前形势下我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这是铁肠自己的选择,拯救世界的路有很多条,但他选择让你活下来。”
闻言,禾月低头思索片刻,突然明白了几分,遂冷笑道:“这一切,都是军方计划好的吗?”
福地樱痴一愣:“你猜到了?”
看着禾月那冷冰冰的眼神,福地叹气,点头:“军方高层们觉得,是你用感情动摇了铁肠,所以,他们也反过来利用这份感情操纵了铁肠——他们想要逼迫铁肠重回军警,他们成功了。”
说着,福地樱痴眼中寒光闪过,“咚”的一声,他将手上的小刀楔在桌上。
只见福地樱痴站起身,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般敲击在空气里:“森下先生,事已至此,我们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但请你放心,终有一日,我福地樱痴会站在那最高的位置上。”
“等到那一天,当我手握足以影响世界的权力时,我发誓,我绝不会再让这种荒谬、不公的事情再次发生。我要用我的力量,去守护每一个无辜的生命,去维护这个世界的正义与和平。”
听了这番话,禾月沉默半晌。随后,他抬起头,面无表情道:“能把脚拿开吗?”
福地樱痴不解:“呃?”
禾月:“你踩我脚了。”
福地樱痴低下头,果然,他那双鞋子正踩在禾月的脚背上,将对方那纤弱的皮肤踩出一个红印。
“呃?啊!抱歉抱歉!老夫一时情绪激动——”
*
两天之后,禾月回到了诊所。
一切都还保持着铁肠离开前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动。
铁肠的帽子静静地躺在诊疗桌的一角,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归来。空气中的梅花气味影影绰绰地刺激着他的嗅觉。
此时,跟在他身后的条野采菊,主动开口道:“我已经决定加入军警了。”
条野采菊在军警监狱里被关了一夜,整个晚上,福地樱痴都在跟他促膝长谈,终于动摇了他的心。
禾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转向条野,仿佛在努力理解这一突如其来的决定背后的深意。
“你想好了?”禾月语气中既有惊讶也有不解。
条野长舒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福地樱痴许诺我,说会向我证明‘正义的价值’,我很好奇,我倒想看看,他要怎么证明。”
“况且,我要帮你盯着那小子。”条野说道,“你要知道,猎犬是万众瞩目的组织,很受女孩子欢迎,万一铁肠那家伙又被哪个女孩盯上了,我就替你杀了他。”
这就改了称谓了?看来条野跟铁肠相处的不错。
禾月皱眉:“那就是说,你要跟铁肠成为搭档了?”
条野闻言,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对“搭档”这个词有些头疼:“该死,我都差点忘记这件事了,偏偏你又提起来……”
禾月叹气:“好吧,你想加入军警是你的自由,但你不许加入猎犬,不许进行身体改造。”
条野笑了笑,点头:“我尽量。”
*
之后的几天,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循环播放键,禾月的生活依旧保持着它固有的节奏,日复一日地经营着诊所。
然而,不久后的一个午后,他像往常一样提着兔粮走到后院,一个不经意的抬头,目光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铁肠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围栏外。他身着猎犬的制服,披风在风中扬起,185的身高显得过于英挺,十分惹眼。
禾月抱着兔子的手紧了紧,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而冷漠。
他直起身子,目光如炬地望向铁肠,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与不满:“你谁啊?站在我家后院干什么?”
铁肠一脸愕然,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漠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认识我了?”他难以置信地反问。
才离开几天而已,禾月为什么不认识他了?他变丑了吗?还是他气味变难闻了?
铁肠那颗脑袋开始往着荒谬的方向思考。
禾月用更加冷漠的语气说道:“这里可是私人领地,不欢迎不速之客。”
铁肠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但禾月已经果断发动了攻击——只见,他愤怒地从身旁的一棵树上扯下一把树叶,毫不客气地朝铁肠扔过去。
树叶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绿色的弧线,七零八落地散落在铁肠的肩头、胸前,有的甚至飞进了他的衣领里。
铁肠没有躲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树叶黏在他身上,给他增添了几分狼狈。
虽然狼狈,但美丽分毫不减。
铁肠终于明白了:禾月在生气。
但,为什么生气?是因为他加入猎犬而生气?还是因为他不辞而别而生气?
他总是搞不懂禾月的心思。
于是,铁肠试探着开口解释:“我这几天都在执行任务,任务一结束,我就来找你了——”
禾月:“我不想听。”
铁肠:“可是,我——”
禾月:“不准说话。”
铁肠沉默下来。
禾月冷笑:“哼,伟大的猎犬不是忙着拯救世界吗!还有时间光顾我的诊所?自从你加入猎犬,应该多了很多女性粉丝吧?”
铁肠想了想,表示:“也有男粉丝。”
禾月脸色越发阴沉:“那,你是不是每天都收到女孩子送来的花?是不是经常有女孩子跟你表白,向你表达爱意?”
铁肠老实地回答:“是。”
闻言,禾月恼火直逼临界值:他还敢说是?!
铁肠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该生气的人是我。当你决定赴死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你甚至都不愿意在离开之前,给我留下一句话,一个解释,哪怕是一个简单的道别。”
禾月一怔,但固执地拧过头去,语气倔强:“哎,我就不留,我一句遗言也不给你。”
听此,铁肠表情冷了几分:“早知道你这么厌恶我,我不该回来。”
禾月强忍着内心的波动,故作冷漠地回应:“那你走啊!”
二人就这么站在那儿,一个在篱笆外,一个在篱笆内,互相对喷了十分钟。
禾月被气到头脑缺氧眼冒金星,吵累了,他就回屋喝了一杯水,随后回到后院,继续跟铁肠对峙。
他抖擞精神正打算继续吵,却发现铁肠左侧身体正往下流淌红色液体。
禾月见此,脸色突变,他迅速翻过围栏,朝铁肠冲过去:“你受伤了?!”
走近后,他才发现铁肠站立的位置有一滩血迹。
禾月:“你又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
铁肠一脸无辜:“你不让我说话……”
禾月:“我不让你说你就不说?!我不让你加入猎犬你听我的了吗?!”
*
禾月板着脸将铁肠拽回诊所,将对方往椅子上一按,开始检查伤口。
短短几天,铁肠身上重新遍布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每一道都是他历经艰苦战斗的无声诉说。
这些伤痕大多已经愈合,仅留下些极淡的痕迹。自从接受了身体改造,他的体能以及愈合能力增强了数倍。
然而,在这一片愈合的迹象中,一道新鲜的伤口格外显眼,它横跨在铁肠胸膛上,鲜血依旧缓缓地从中渗出。
到底是什么敌人才会伤得这么重?
禾月凝视着那些伤痕,他将沾药的纱布伸过去,但还没碰触到伤口,他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
最终,他低下头,用手捂住脸,无法抑制地抽泣起来。
突如其来的眼泪,让铁肠一怔:“你……怎么了?”
见此,铁肠明显慌了,伸手揽住禾月肩膀:“别哭,我不是故意跟你吵架的,我道歉,我不是故意——”
铁肠笨拙地安慰着,试图用手指擦去对方眼泪,但越擦越多,他更慌了。
“混蛋……”禾月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责备,“这么长的伤口,肯定痛死了……”
铁肠沉默了片刻,试图用最柔和的声音来安抚对方:“没关系,不痛的——”
“骗人!”禾月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所以你为什么要回到军警去?!我想放你自由的,我想让你脱离军警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我不想让你遭受身体改造的痛苦,你为什么就不理解!”
铁肠眼神软了几分,他将禾月拉入怀中,用双臂紧揽住他,用手抚弄着他的后背,仿佛要将对方所有的不安都隔绝在外。
他将禾月的脸轻轻按在自己的肩上,任由对方的泪水浸湿了自己的衣襟,低语道:“我知道,我能体会到你愿意为我、为这个世界牺牲的心情。所以,我也愿意为你牺牲。”
之前,每次铁肠说起“正义”之类的字眼,禾月总是露出嘲笑或鄙视的表情。
但当真的遇到了关乎世界存亡的事,禾月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哪怕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在乎。
想到这儿,铁肠抱紧怀里的人:“所以,跟你的牺牲比起来,我的牺牲根本不值一提。”
听此,禾月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铁肠。
随后,他一只手捧住铁肠的脸,倾身向前,主动吻了上去。
那些因为压抑、痛苦或是不解而积聚的泪滴,落在对方的唇上,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苦涩气味。
铁肠怔了两秒,立即反客为主,用一只手将禾月抱起,紧压在一旁的柜子上,几乎将对方的身体压缩到了极致。
由于动作幅度过大,禾月的后背猛地撞在了柜子上,柜子上的玻璃瓶因为撞击而摔落在地,瞬间碎了一地。
“喂!”禾月睁开眼睛,瞬间火了,“我的医疗器材!”
现在世道艰难,这些医疗器材要花很多钱。
禾月心中翻腾着心疼以及愤怒的情绪,让他几乎要爆发出来。
但对方的气味萦绕在他口鼻间,让他晕乎乎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只轻声吐出一句“算了”。
说完,禾月捧住对方的脸,再次深吻下去。
铁肠的手指紧扣住禾月的手腕,无数道细微的电流在指尖跳跃,沿着四肢百骸一路向上,直达心脏。
铁肠经常产生这种感觉——有时候他注视着禾月,即使只是待着不动,他也会想要抱住对方,死死抱住,让对方血肉跟自己融为一体。
此刻这种感觉比以往强烈百倍,且清晰无比。似乎是火焰在血管中流转,点燃血液,悄然沸腾,使之燃烧。
铁肠抓住禾月手腕,那种电流麻痹的感觉越发清晰,他将禾月压在身下,主动去迎合这种感觉,依靠本能去试探对方的唇,舌尖缠绕。
但突然地,房间角落传来“咚”的一声。
二人同时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发现那只兔子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进来,正在房间角落不停跺脚。
到了该喂食的时间了。
“好吧。”禾月无奈,“等着,我先来喂你。”
禾月尝试推开身上的人,但铁肠显然不愿就此放手,那双手臂紧紧缠绕在他身上,深邃的眼眸里带着还没褪去的欲念。
“等一下……”他用嘴唇轻轻摩挲着禾月的颈侧,温热的呼吸拂过肌肤,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感。
“别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乞求。
禾月感受到对方的依恋,温柔地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头发,安抚道:“没关系,我很快回来。”
他们还有一整晚的时间来kiss。
*
第二天清晨,熟睡中的铁肠,被客厅中一阵声音惊醒了。
多年养成的警觉习惯,迫使他立即走出察看。
然而走到客厅,却发现禾月正端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他身边散落着衣物和各种随身物品,他正细心地将它们折叠、打包进一个行李箱中。
“你在干什么?”铁肠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为什么拿出行李箱?”
在他认知里,只有出远门的人才会使用行李箱。
禾月轻声回答:“我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啊,明天我就要离开诊所了。”
铁肠闻言,心中一紧,他猛地上前抓住禾月手腕,质问道:“离开?为什么?你要去哪里?”
禾月抬头瞟了一眼铁肠,故意说道:“当然是去一个更远的地方啊,那种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铁肠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焦虑地抓住禾月的手臂:“不行,你不能走,如果你走了——”
禾月似笑非笑:“如果我走了,你会怎么样?”
铁肠:“……”
禾月胳膊撑在行李箱上,一手托腮,似乎在玩味对方的焦虑。
铁肠沉思片刻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漠的决绝,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当然是跟你一起走,无论你去哪里。”
禾月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他手上带着几分责备的意味,拧了拧铁肠的耳朵:“你白痴啊,你每个月要接受身体改造手术的,你跟我走那不是死路一条?”
“没关系……我不在乎。”铁肠低下头,“无论以后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如果你不在,我宁可死掉。”
看着铁肠方寸大乱的样子,禾月忍不住叹气,伸手摸摸对方的头。
“笨蛋。”他说,“我是要跟你走,我要加入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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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 34 章
◎“我就不能是单纯地喜欢他吗?”◎
禾月:“我已经跟福地先生商量过了, 我走之后,他会派军警的人接管这间诊所,继任的医生会继续替贫民窟里的人免费看病。”
那时候, 福地樱痴是这么对他说的:“森下先生,如果您愿意加入猎犬, 肯定能一定程度上提升铁肠的士气, 很显然, 他需要你。”
经过福地的劝说,以及三倍工资的诱惑, 加上可以免费享用猎犬内部餐厅的不限量供应的餐点——在这一系列条件的诱惑下, 禾月勉强同意了。
铁肠一愣, 迅速表示:“我不同意, 猎犬对你而言太危险了。”
禾月无视对方的抗议:“谁管你同不同意,反正福地先生已经同意了。放心,我不会出外勤任务, 我要应聘的是随行军医。”
说着,禾月关上行李箱,对着铁肠露出微笑:“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但是——”铁肠依旧犹豫着:“但是, 你这么弱,我害怕——”
禾月大怒,一拳怼在铁肠肩膀上, 怒斥道:“谁弱了?!”
他明明是正常人的体质,只是跟铁肠比起来弱了些而已。
*
于是, 行李收拾妥当,第二天一早, 铁肠便带着禾月便来到了猎犬总部。
禾月将手上的兔笼交给铁肠, 准备前去报道, 但此时,他们迎面撞上了匆匆赶来的立原道造。
立原:“铁肠!你怎么才回来!福地队长等你很久了,你敢——”
面对立原的咆哮,禾月身形一闪,立即挡在了铁肠面前,只见他张开一只手臂,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喂!”禾月盯着立原,“你对铁肠吼什么?”
禾月看起来弱弱的,但他瞪你的时候,你能感觉到从后背泛起的凉意。
立原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闭了嘴。
但他心中不忿,于是试图找回作为上级的威严:“喂,森下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我是猎犬的正式成员,按照组织的规定,我是你的上级,你应该对我抱有尊重。”
禾月微微一笑,温和的笑容中带着锋芒:“立原先生,恐怕您有所误解。在猎犬,我们不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更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而我,作为团队中的医师,虽然不直接参与战斗,但我的职责同样重要。想想看,我是你们医生,在给你们打针的时候,我想让你们痛,你们就会痛。立原先生,你想被胳膊那么粗的针头扎进血管吗?”
立原:“……”
这家伙,真的好凶。立原心惊胆战地想着。
事后,禾月去往前台进行资料登记。
眼见禾月走远,立原悄悄扯了扯铁肠的袖子,小声问道:“铁肠,森下禾月他这么凶,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铁肠疑惑:“凶?有吗?”
立原无言以对。
铁肠这个迟钝的木头,完全感受不到森下禾月的凶残吗?!
想了想后,立原叹气:“呃,我倒也能理解,你流落在外,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对你好的人,你喜欢他也是正常的,但是,你们居然发展成恋爱关系,实在是让我——”
铁肠疑惑地反问:“恋人怎么了?话说,立原你为什么没有恋人,因为没人对你好,也没人喜欢你吗?”
立原:“……”
铁肠不是在讽刺立原,而是真情实意地询问对方这个问题。
随即,铁肠又说道:“而且,为什么是禾月对我好才喜欢他,我就不能是单纯地喜欢他吗?”
立原:“……”
立原绝望地发现,铁肠是个恋爱脑,还是处于食物链最低端的那种恋爱脑。
*
登记完资料后,禾月拿着崭新通行证,回到了铁肠的身边。
禾月有些疲惫:“好了,登记完了,现在我要去医疗部报道了,今天一整天我都要忙着交接工作,我们应该没时间见面了,那,我们就明天见?”
铁肠闻言,目光紧紧锁在禾月身上,点头:“好。”
禾月轻轻咬了咬下唇,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禾月踟蹰着想要离开,但没走几步,铁肠突然拉住禾月的胳膊,轻轻一扯,将禾月重新拉回了自己的身边。
“你——”铁肠的声音低沉而认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以后要不要跟我住在一起?”
禾月脸上浮现出惊讶与困惑交织的表情:“住在一起吗?”
铁肠点头:“这段日子我们一直是住在一起的,我已经习惯了,我要晚上抱着你才能睡着。”
禾月有些尴尬:“这种话,大可不必在公众场合说出来的。”
然而铁肠并未感觉难为情,反而继续说道:“我们是恋人,恋人之间就应该——”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禾月故意打断了。
“喂喂喂,你等等,谁跟你是恋人啊?”禾月佯装不悦,“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还没有到那一步呢,我可还没答应。”
铁肠闻言,脸上的表情仿佛被时间定格了一般,瞬间凝固:“……不是恋人吗?”
他那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逐渐黯淡,嘴角也微微下垂,像是emo的小狗沮丧地垂下了耳朵。
看着对方这副表情,禾月实在没忍住笑了。
铁肠真的很容易上当,你每次逗他,他都露出那种可怜巴巴的狗狗表情,实在……过于可爱。
这样想着,禾月伸手捏捏对方的脸,微笑道:“笨蛋,骗你的,明天是七夕节,我们去约会吧。”
铁肠有些愣怔地看着禾月,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失落中完全回过神来,但他很快打起精神:“约会?”
就像无精打采的小狗,听到“出去玩”三个字就立即竖起耳朵。
禾月:“对啊,既然是恋人,那就明天就进行第一次约会吧。我刚刚看了你的日程安排,你明天下午是没有任务的,那你明天下午的时间就属于我了。”
“让我想想……我们该去哪里?”禾月沉思片刻,随即打定主意,“我们去游乐园玩过山车吧!听说那里的过山车超级刺激。”
铁肠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他深知禾月有恐高的毛病,这样的提议似乎有些冒险。
铁肠:“你不是一直害怕高吗?坐过山车会不会……”
禾月:“笨蛋,都加入猎犬了,我当然要锻炼一下我的胆量,否则怎么好意思当你们的同事?”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一起去游乐园?”
铁肠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看着对方脸上那认真的表情,禾月突然有些尴尬,于是故意咳嗽了两声以缓和气氛:“那,我就先走了,这次真的走了。”
禾月准备离开,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看了看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后,他快速地在铁肠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
然后,他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一般,逃也似地跑进了电梯,对着还愣在原地的铁肠挥手告别:“明天下午见,记得准时哦!”
铁肠站在原地,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被吻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方唇间的余温。
此时,恰好条野采菊路过,目睹方才那一幕,他露出嫌弃表情。
“不要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好吗?”条野表情扭曲,“你们两个让我感到恶心。”
*
当天晚上,禾月前往医疗部报道,跟上一任医生交接了工作。
第二天一早,他正式上任,成为了猎犬的主治医生。
当猎犬的医生,也没什么特别的。消毒水,绷带,棉球,纱布,反正都要跟这些东西打交道。
只不过,医疗部内部的规则与纪律比他在贫民窟行医时要严格得多,猎犬的一切都遵循着严格的程序和标准,现在他要每天早晚打卡上班,还要定期撰写报告。
刚上班第一天,他就盼着退休了。
“还是在贫民窟过得自由些。”他将手上的报告翻过去一页,叹气道。
正当禾月评估猎犬成员的医疗报告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随即,医务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只见昏迷不醒的铁肠被安置在一张医疗床上,由一群人推进屋内。
铁肠脸上带着死一样的寂静,他的身体随着床面的晃动而微微起伏,没有丝毫反应。
禾月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去,问道:“出什么事了?铁肠怎么了?”
为首的人连忙解释道:“末广先生在执行外勤任务时突然昏倒了。”
禾月:“怎么会突然昏倒?”
对方回答:“很可能是由于他之前接受的身体改造手术尚未完全适应,某些药物在体内引发了不良反应。”
察觉到禾月的焦虑,对方安慰道:“没关系,这是正常现象,接受身体改造的人都要经过一两个月的耐受期。”
怎么可能没关系?
铁肠是不怕痛的人,但再怎么不怕痛,那份痛感也是实实在在地施加到了他身上。
禾月有点想发火,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候。
他用尽可能冷静的声音吩咐道:“知道了,把他带到检查室去吧,我们会给他进行身体检查的,辛苦你们了。”
*
夜里,铁肠从昏迷中苏醒。
他在药物的余韵中缓缓睁开双眼,意识逐渐从混沌中抽离,回到现实世界。
揉了揉有些沉重的头,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病房的床上。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轻轻被推开,禾月紧皱着眉,拿着手上的检查报告走进来。
当他看到铁肠已经坐起身子,甚至试图下床时,眼中闪过惊讶:“你没事了?”
仅仅几个小时,铁肠身体上的那些小伤口已经愈合了,身体一切机能也恢复正常。
经过强化的身体就是拥有这样惊人的痊愈速度,在外人眼中或许需要长时间休养的伤势,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沉睡而已。
铁肠似乎还未从昏迷的茫然中恢复,他直起身子,小声问道:“现在几点钟?”
禾月看了看墙上挂钟:“九点,晚上。”
铁肠猛地回过神,眼中的迷茫瞬间散去,转而被焦虑所取代:“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我们约好要去游乐园约会的,时间来不及了!”
禾月一愣,随即有些无奈:“……你刚醒过来,第一个想到的事就是这个?”
然而,铁肠不由分说地下床,拉住禾月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禾月:“喂喂喂!你给我把衣服穿好!”
铁肠上半身还赤`裸着,身上缠绕着未完全解下的绷带,他就这么走出去,会被人占便宜的。
禾月:“笨蛋,这个时间游乐园都关门了,就算你现在赶过去也进不去啊!”
铁肠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松开禾月的手臂,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铁肠有些沮丧:“抱歉……如果我早点醒过来的话,就赶得上过山车了。”
禾月叹气:“没关系,又不是一定要去逛游乐园,七夕还没过去呢,我们现在去吃夜宵也可以啊。”
铁肠:“但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我只是,只是真的很期待这次的约会,我还想去游乐园的路上给你买礼物……”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无奈和沮丧。
禾月嘲笑道:“你连钱怎么用都不知道,买什么礼物?”
这之后,无论禾月怎么安慰,铁肠脸上都带着愧疚的表情。
虽然还挺可爱,但你如果放任不管,他真的会一直这么愧疚下去。
这样想着,禾月伸手摸摸对方的脸,安慰道:“笨蛋,没有游乐园,我们也可以玩过山车的。”
铁肠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好奇所取代:“怎么玩?”
禾月拉起铁肠的手:“简单,跟我来。”
*
夜幕已深,猎犬总部的办公楼内灯火阑珊。
立原道造独自坐在他那略显凌乱的办公室里,手中紧握着一杯微冷的咖啡,眼神迷离,哈欠一个接一个,仿佛随时都能陷入梦乡。
他脸上挂了黑眼圈,显然是连续工作的疲惫所致,但职责所在,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半死不活地坚守着这漫长的夜班。
“七夕节啊……”立原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没有女孩子约就算了,还要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值班,真是过分……”
大多数人都沉浸在约会中,他却只能孤单一人守着这冷清的办公室,连一个约会的邀请都没有收到。
正当他沉浸在自怜自艾的情绪中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立原一个哆嗦,手中的咖啡险些因剧烈的震动而洒出,他连忙稳住心神,瞪大眼睛朝窗外望去。
只见两道模糊的人影以惊人的速度掠过窗前,留下一串残影和回荡在夜空中的笑声。
那,貌似是禾月和铁肠?
就在几分钟前,铁肠带着禾月来到猎犬总部的训练场。
训练场中央伫立着一座三十米左右的瞭望塔,二人来到塔顶,望着下方深沉的夜色。
铁肠犹豫的看了禾月一眼,问道:“你准备好了?”
“嗯嗯!”禾月跃跃欲试,不停催促着,“开始,快点!”
说着,他紧抱住铁肠脖颈,将自己完全交托给了对方。
铁肠一只手揽住禾月身体,膝盖弯曲,双脚用力,带着禾月跃下瞭望塔。
两人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从高高的瞭望塔上腾空而起,划出一道弧线,融入夜空之中。
那瞬间,凛冽的风吹过禾月耳畔,刀割一般的触感,让他闭上眼睛。
但某种激动与兴奋让他无法完全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于是他伸出手举过头顶,在半空中发出一声清脆而兴奋的尖叫。
几十秒后,铁肠稳稳落在下方的沙地上,沙土因他们的降落而飞扬起来,形成了一片朦胧的尘埃,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碎石痕迹。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禾月喊着,声音里的兴奋不减,“这个比过山车好玩多了!”
猎犬成员经常做这种从高处跃下的测试训练,但像禾月这种血肉之躯的普通人自然没体验过这个。
禾月想向前走一步,然而双腿发软,要不是铁肠揽着他的腰,他已经跪在地上了。
但他显然上头了,抓着铁肠的肩膀抖啊抖:“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铁肠闻言,眉头微皱起,眼中闪过担忧:“你不是恐高吗?”
禾月:“笨蛋!有你在我怕什么,反正你又不会让我掉下去!”
铁肠凝视着怀里的人,用手拨开对方额前的碎发,低声问道:“这样你就高兴了吗?”
禾月:“当然!第一次约会超~~~~棒的!!!这是最好的礼物!!!”
然而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喂!你们两个!”
“砰”的一声,旁边楼内的窗户被推开,立原那张疲惫却充满怨恨的脸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吵死了!”立原像个充满怨恨的老大爷,对着二人怒吼,“这里可不是你们的游乐场!不要拿这里当玩具啊!”
大晚上的,他一个人在这里加班,还要看这两个人撒狗粮,属实欺人太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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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 35 章
◎“我要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立原:“你们两个可以到别的地方去秀恩爱吗?!”
铁肠脸上闪过一丝歉意, 他跟立原道了歉,表示:“我们马上就离开。”
然而,禾月却像是突然来了兴致, 他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了立原一番。
“哎呀, 立原, 你可别这么说嘛。咱们都是老朋友了, 分享点甜蜜怎么了?”禾月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还是说, 你今天也有点小寂寞, 看到我们这样, 心里不是滋味了?”
立原仿佛是心口上被射了一箭, 一种难以表述的悲伤弥漫开开,使他的心脏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然而这之后,禾月从口袋掏出一张门票, 递给立原:“来,这个给你。”
立原接过票,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什么地方的门票?”
禾月:“这是附近酒吧的入场券啊, 今晚有特别的七夕派对哦,你值班快结束了吧,刚好可以去酒吧喝一杯。”
“我猜着你今天要孤苦伶仃一个人, 所以特意给你买了这个,只要你带着这张票, 全场酒水不限量免费畅饮,说不定, 你能在那里遇到愿意陪你共度良宵的可爱女孩子哦~”
立原一愣, 有些难以置信:“给我的吗?真的?”
禾月:“当然, 立原先生是很帅气的人,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
禾月那双眼睛里满是真诚与鼓励,立原看着禾月的脸,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禾月……你……你真是个好人。”立原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几乎热泪盈眶,“我之前一直对你抱有成见,是我错怪你了……”
然而,就在这温馨的一刻,立原耳边突然响起了“咔嚓”一声,紧接着,一道刺眼的闪光灯在他眼前猛然亮起。
他猛地抬头,只见禾月正得意洋洋地举着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刚刚捕捉到的画面——
立原那张因激动而热泪盈眶的脸,他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这一幕被定格成了永恒。
“拍到咯!”禾月的声音里充满了恶作剧得逞的喜悦,“立原道造的哭脸!”
立原:“……”
禾月:“立原道造,猎犬的精英成员,居然会因为担心单身而哭鼻子!超可爱,我要留下做纪念~”
“铁肠!”立原终于按捺不住怒火,他猛地转向一旁,对着默默站着的铁肠吼道,“铁肠你倒是说句话啊!管好你男朋友!”
*
随着夜色渐浓,四周的灯火也显得格外柔和。
禾月抬头望了望夜空中,转头对铁肠说道:“很晚了,你明天还有任务吧,该回去休息了。”
铁肠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开口说:“我家就在附近,你,要不要去我家睡觉?”
“去你家睡觉?”禾月重复了一遍,脸上浮现出一副戒备的表情,“喂,这么晚了,你该不会是想对我做坏事吧?!”
铁肠不太理解禾月口中的“干坏事”是什么意思。
禾月:“就是……趁我不注意,用酒灌醉我,然后趁着我人事不省,就把我拉到床上,脱掉我的衣服,再对我这样那样这样那样——”
禾月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铁肠明白自己的担忧。
铁肠表情有些呆:“‘这样那样’,具体是指哪样?”
禾月叹气:“我真的应该给你好好普及一下两性知识了。”
*
铁肠的家位于城市边缘一处宁静的街区,这栋建筑掩映在夜色中,外墙覆盖着青藤,窗户上挂着精美的铁艺窗花,与周围一片精致高档的住宅连成一片。
“别墅?”禾月感叹,“猎犬的待遇果然不错啊。”
推开那扇沉重而雕饰繁复的木门,一阵微风夹杂着外界不易察觉的清新与一股草木味道交织扑来。
随着门被打开,禾月看见了屋内的模样,他不由自主地一愣,差点开口骂脏话。
他环顾四周,目之所及,皆是开阔无垠的庭院,错落有致的建筑群,以及远处隐约可见的精致花园,这一切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想象。
好大的房子,好大,好大,这简直就是一片庄园。
超级,超级,超级大。
禾月词语匮乏,他无法形容这栋房子的宽阔,只能脑子里叠加了无数个“超级”。
禾月本以为这是几户人家合住的联排别墅,然而,这一整块地方竟然都是独属于铁肠一个人的。
禾月差点被吓到破音:“你住这么大的房子?!”
铁肠表情平静:“这是福地先生的房子,他说这里太大了,他害怕闹鬼,就送给我了。”
铁肠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子朴实无华。
禾月定了定神,冷静下来,又问道:“我再跟你确认一下,这一整片房子,都是你的?”
铁肠似乎对禾月的反应有些不解,反问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你为什么这么激动?这房子真的很值钱吗?”
“废话!”禾月毫不犹豫,“买这种房子起码要花几十亿!”
铁肠思忖起来,似乎在心中默默计算着“几十亿”这个数字的概念。
最终,他收回思绪,喃喃自语:“几十亿啊……那确实是比一块钱要多得多。”
整个晚上,禾月在房子里东看西看,摸来摸去,一脸赞叹。自从离开了ShadowCrew,他就再也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子。
这房子的每一砖一瓦、每一幅画作、每一件家具,都似乎散发着金钱的味道。但美中不足,在某些细节上,这栋房子明显带着福地樱痴的老年人审美。
这之后,禾月拉着铁肠坐在沙发上,严肃问道:“铁肠,你到底有多少资产?”
铁肠轻轻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具体有多少,我没仔细算过这些。”
禾月见状,决定换个方式询问:“你每个月不是要领取工资吗?那些工资呢?”
铁肠闻言,默默拿出手机,略显笨拙地打开了一个理财应用,屏幕上的数字随着滑动而显现。
他指了指那些数字,解释道:“这个。福地队长说,我的工资每个月都会自动打到这个账户上。我平时也不太用,就让它自己涨着。”
禾月接过手机,目光瞬间被屏幕上那一长串的数字吸引,他的瞳孔微微一缩,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头晕目眩,差点缺氧。
见此,铁肠立即伸手扶住他:“怎么了?”
禾月努力稳住心神,但语气中仍难掩震惊与自嘲:“呵,好,好啊。你一个月的工资,竟然抵得上我几年的收入……”
铁肠:“真的吗?你那么穷?”
禾月:“……”
禾月双手捂住脸,语气颤抖,似乎陷入了漫长的痛苦之中:“真该死啊……我辛辛苦苦经营诊所,起早贪黑,到头来,感觉都白忙活了……”
“真是的,我要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铁肠脸上露出了不解与困惑,他认真地看着禾月,问道:“你是羡慕我的钱吗?”
禾月:“我才没有!”
铁肠:“但你在嫉妒,我感觉到了。”
禾月脸上露出一丝憎恨:“嫉妒你?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那种世俗的人,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有钱人!”
铁肠诧异:“你讨厌我?”
禾月双手抱胸,一脸不忿:“呵,富人享受着无比奢华的生活,穷人却每日为温饱奔波,难道你没发现吗?长久以来,穷人与富人之间永远都横贯着一道鸿沟!”
“这道鸿沟不仅阻碍了社会的发展,而且加剧了社会的贫富差距,这道鸿沟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差距,更是教育、医疗等诸多方面的不平等体现。”
禾月举起一根手指,开始喋喋不休长篇大论。
然而,对面的铁肠一脸困惑,一句也没听懂。
禾月:“随着贫富差距的日益扩大,社会的不公平现象会日益加剧的!”
铁肠:“……哦。”
禾月用手戳着铁肠的鼻子,教育道:“所以,像你这种有钱人,给我觉悟吧!不要觉得用一点金钱就可以腐蚀我们这些穷人的灵魂!”
铁肠默默听着这些,随后,他低下头,将自己的手机塞进了禾月手里。
铁肠语气平静:“既然你喜欢我的钱,那,都给你。”
禾月愣了一下。
“都给我?”禾月一脸警惕,“真的假的?”
“嗯。”铁肠点了点头,“你喜欢,那就都给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禾月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又抬头看向铁肠,脸上的表情从难以置信逐渐转变为复杂的思绪交织。愣了几秒。
这之后,他突然猛地直身子,将铁肠扑倒在了沙发上。
“快!”禾月跨坐在铁肠身上,动手去解铁肠胸前的扣子,声音中带着急切,“快把衣服脱了!”
铁肠有些愕然,他怔怔地望着禾月,试图理解对方的行为。
“脱衣服?做什么?”他重复着,试图从禾月的表情上寻找答案,“我并不热。”
铁肠的体温总是比常人要高一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特质,但他并不需要通过“脱衣服”这种行为来散热。
然而,禾月完全不在意铁肠的困惑,反而更加兴奋地抱紧了对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铁肠身上。
禾月:“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超级喜欢你,我喜欢死你了,我要以身相许!”
铁肠:“……什么是以身相许?”
他的疑惑未落,却见到禾月已经钻进他怀里,开始在他胸前蹭啊蹭,仿佛一只找到了温暖巢穴的小猫。
禾月:“钱钱钱,好多好多好多钱……”
禾月的声音里充满了孩子般的雀跃,他边蹭边喃喃自语,那份对财富的渴望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真实而纯粹。
“以后这些钱都是我的了,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我要变成有钱人了……”
铁肠不解:“你不是最恨有钱人吗?”
铁肠被禾月的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禾月一向是比较高冷的性格,偶尔主动亲他一下,就是给他天大的恩赐。
虽然不理解禾月的行为,但看着禾月那副开心的模样,他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禾月的手腕。
对方皮肤上那细腻的温热触感传递过来,在握住的一瞬间,他感觉到对方的脉搏开始紊乱跳动。
某种冲动驱使着他,使他一个翻身将禾月压在身下,并紧扣住了对方的手指。
一种既想保护又想占有,复杂而强烈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大脑,于是,他低头吻上了禾月。
嘴唇交缠触碰,轻触,慢碾,又慢慢深入。
禾月伸手回抱住对方,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在浓重的黑夜里逐渐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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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 36 章
◎“亲我一下。”◎
当天晚上, 禾月失眠了。
他辗转反侧于那张宽敞得近乎奢侈的大床上,但总觉得不习惯。
铁肠躺在他旁边,一只手横贯在他身上, 那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在柔和的夜色中呈现着,温热的气息平稳的喷吐在他颈间。
禾月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 试图寻找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但铁肠的手臂也随之收紧, 仿佛在睡梦中也不愿让他远离。
禾月翻了个身,目光透过窗户, 望向远方, 那里是贫民窟的方向。
虽然福地队长派了军医驻扎在那里, 但他还是有点忐忑。他担心那些军医是否能跟贫民窟的人们建立起信任关系。
毕竟, 那里的人对警察的敌意根深蒂固,他们对权力的象征持有深深的戒备和厌恶,这种情绪很容易引发冲突。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 禾月实在睡不着,于是他踢开缠在自己身上的铁肠,下床去厨房喝水。
赤足踏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打着哈欠穿过冗长的走廊,向着记忆中厨房的方向摸索前行。
结果,花了十几分钟才找到厨房位置。
好不容易喝到了水, 当他心满意足地准备返回卧室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他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怒吼着,“路在哪儿?!”
这里一共有20间卧室, 分别是主卧、次卧、次次卧, 次次次卧——依次类推。禾月晕头转向, 根本搞不清自己在哪儿。
“咳,有人听见我说话吗?这儿还有别的活着的东西吗?”
无人回应。
*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铁肠醒过来,一摸身旁床铺,发现禾月不见了。
一股莫名的慌乱瞬间涌上心头,他猛地坐起,环顾四周,试图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捕捉到禾月的踪迹。
被天人五衰的人抓走了吗?
他找了很久,在次次次次次卧室里找到了禾月。禾月蜷缩在床上,脸上带着生无可恋的表情,显得弱小无助。
铁肠将禾月抱起来,安慰道:“抱歉,我明天给你配一台GPS导航仪。”
禾月睡意惺忪的揉揉眼,咬牙切齿道:“我恨死这个房子了,我再也不来了!”
*
简单吃过早饭后,他们收拾了东西准备去上班。
但在途中,铁肠突然问到:“我们去哪里,去约会吗?”
禾月无奈:“你脑子里就想着约会,我们还要上班,要赶紧去总部打卡。”
铁肠“哦”了一声,又问:“那,打完卡之后我们就能去约会了吗?”
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禾月无奈:“我这一整天都要上班,我要在医务室坐班的。”
“是吗?”铁肠有些意外,“但我不需要打卡,我也不需要坐班,而且,我在没任务的时候是自由的,可以随意活动。”
禾月听后,嘴角抽搐了一下,用拳头怼了铁肠的肩膀:“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这之后,二人去坐了电车,但铁肠表示:“电车太慢了,我的速度更快,可以直接带着你前往总部。”
禾月:“笨蛋,你就这么带着我在城市里跑,会吓坏居民的!”
“而且——”禾月摸摸铁肠的头,“搭乘电车是情侣之间促进感情的有效手段哦。”
听到“能促进情侣之间感情”这句话,铁肠立即拉着禾月前往了电车站。
都市早晨无比繁忙,电车穿梭于钢铁森林中,承载着无数行色匆匆的灵魂。
禾月和铁肠被这股人流裹挟上了电车,车厢里弥漫着各种各样的气味,从刚出炉的早餐香到匆忙间涂抹的古龙水味,一切都紧凑而浮躁。
由于人太多,禾月几乎被挤得脚不沾地,他只能倚靠在铁肠怀里,才能勉强站稳。
他正在心里抱怨着,但此时,上方的铁肠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托起禾月的下巴,迫使他的视线向上,与他那幽深邃的眼眸对视。
在这样狭小且嘈杂的空间里,这个动作显得尤为突兀,禾月怔怔看着对方,心跳在那瞬间失去控制,猛烈地跳动一下。
铁肠俯下身来,在禾月的唇角印下了一个吻。
禾月被吓了一跳:“你——”
“抱歉。”铁肠低声道,“你太好闻了。”
禾月:“……”
“怎么了?”铁肠完全不理解禾月的反应,“你不是说‘电车是促进情侣感情的有效手段’吗?”
禾月:“……”
铁肠:“而且,前天你不也是这样亲我的吗?”
禾月有些恼怒,小声抱怨道:“那是因为周围没人!现在车上全都是人,他们会看见的!”
他环顾四周,果然,周围人们向他们投来了各种目光,有的是好奇,有的是似笑非笑。
铁肠却不以为然:“我亲的是你,又不是他们,为什么要管他们能不能看见?”
听了这话,周围人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不准!”禾月用手轻轻揪了铁肠的耳朵,压低声音小声道,“不准再这样了,下次还敢不敢?”
铁肠想了想,表示:“难说。”
这家伙完全没有羞耻心吗?
禾月实在难为情,默默将脸埋在铁肠肩上,以此来躲避周围的目光。
但为了报复对方的行为,他悄悄地、轻轻地咬了铁肠的肩膀。
不必用力,让对方感受到他的小小抗议就可以了。
*
总体来说,医务室的工作还算清闲。
整整一天,禾月处理了几个不痛不痒的患者,其余时间都是百无聊赖地摸鱼打发时间。
尽管医务室主要是为猎犬成员提供医疗服务,但猎犬拥有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他们几乎不会轻易受伤。因此,医务室的大部分病人实际上来自于其他部门的普通职员。
到了下班时刻,他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员匆匆走进医务室,对着禾月说道:“森下先生,您下班之后记得去人力资源部的前台填一份基本信息表哦。”
禾月揉了揉太阳穴:“昨天不是填过了吗?”
警员解释道:“上次是军警总部登记的基本信息表,这次是猎犬这边登记的基本信息表,不一样哦。”
入职仅仅两天,禾月填了无数份申请表,每一份都要求详尽的信息,从个人背景到专业技能,无一遗漏。这些表格不仅涉及他的教育经历、工作历史,还包括了家庭成员、紧急联系人、甚至是过敏史和过往疾病记录。
因为自身异能的特殊性,他又进行了一系列严格的健康检查,他需要频繁地抽血,做一系列复杂的DNA检测,这些检测旨在分析他的基因序列,以确定其异能的本质及其潜在的影响。
此外,他还需要接受24小时不间断的安全监视,这不仅仅是对他个人安全的保障,同时也是为了防止他的异能被不当使用或者遭受外部威胁。
他越来越想念贫民窟了。
虽然心里抱怨着,但禾月还是前往了人力资源部,在前台讨要了那份表格,站在一旁默默填写起来。
他一笔一划,尽量让自己的字迹工整,但就在他专心致志之际,柜台后面的两个职员的对话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其中一个职员兴奋地向另一个职员招手:“快看!这是末广先生的基本信息表!好搞笑!”
大概是为了防止别人听懂,两个职员故意用了法语讲话。
但禾月学过法语,所以他觉得奇怪,一份表格而已,搞笑在哪里?
于是禾月悄悄凑近那两个人身后,瞥了一眼铁肠那张基本信息表——
姓名:末广铁肠
年龄:18年零两个月,跟禾月大致相同
兴趣爱好:禾月
职位:禾月的男朋友
特长:剑特长
紧急联络人:不需要联络,我很难死掉
期望薪酬:禾月喜欢钱,所以越多越好
铁肠是第一次填这种表格,每当遇到不会填的项目,他就统统填上“禾月”。
禾月也觉得好笑,但两个职员看着这张申请表,似乎很不高兴。
其中一位职员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落:“末广先生已经有女朋友了吗?真可惜,我还以为他喜欢男人呢……”
另一个职员也叹气:“是啊,真可惜,七夕节那天我还想向他表白……咳,不过,谁是禾月啊?”
他们开始议论纷纷,对这个未曾谋面的“禾月”做出各种假设与评价:“如果是女朋友,末广先生为什么从没带她出现过?”
“大概是因为她长得太丑了吧。”
“一看这个名字,就是那种心机很重的拜金女。”
“就是说啊,末广先生那么帅又那么单纯的人,肯定是被坏女人给骗了。”
二人用自以为别人听不懂的法语抱怨着,禾月则是站在一旁静静听着。
正当这两位职员还在继续嚼舌头时,门外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打断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铁肠出现在门前,他那高大的身形和平静的严肃感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那两个职员们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用一种混合着尊敬与敬畏的眼神注视着铁肠。
猎犬成员们是传说中的英雄,他们不是在执行危险的任务,就是在赶往下一个任务的路上,极少有人能看到他们的真实面貌,更不用说在日常办公区域见到他们的身影了。
“天啊!末广先生!”一位职员激动地喊道,“是什么让您在日理万机的任务中抽出身来光临我们人力资源部——”
铁肠淡淡回答道:“我是来找禾月的。”
说着,他径直看向禾月,轻声唤道:“禾月,该走了。”
听到“禾月”这个名字,职员们愣了一下。
“等一下。”禾月手上转着笔,慢悠悠地回答,“我先把登记表写完。”
禾月写完了最后一行字,检查了整个表格,确认无误后,这才将登记表递给柜台后的职员。
“给。”禾月向对方露出微笑,“辛苦了。”
紧接着,禾月用流利的法语调侃道:“你们也学过法语吗?会说法语的人很罕见呢。”
职员战战兢兢地接过登记表,他们看着纸上的“森下禾月”四个字,脸上的尴尬显而易见,之前的猜测和偏见也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滑稽。
说着,禾月径自走到铁肠面前。
“喂——”他压低了声音,用几乎是呓语的语气,在铁肠耳边说道,“亲我一下。”
铁肠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他轻声询问:“嗯?”
毕竟就在几小时前,禾月还因为类似的举动在电车上感到难为情。
禾月坚持:“亲我。”
铁肠:“你不是说,不许在人多的地方——”
禾月语气中带了威胁:“亲不亲?”
虽然不理解,但铁肠还是低下头,在禾月额头上吻了一下。
即使没回头,他也能感受到那两个职员目瞪口呆的目光。
不是喜欢背后议论他们吗?就让他们议论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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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 37 章
◎“不是什么季节都适合抱在一起的。”◎
初秋的夜晚, 炽热依旧,空气中弥漫着热浪,仿佛连时间都被烤得缓慢了下来。
当禾月走出总部大楼时, 迎面扑来的热浪差点让他绝望。
好热。禾月在心里抱怨。得赶紧回家。
禾月暂时没有地方居住,只能暂居在猎犬提供的员工宿舍里, 虽然狭窄了一点, 但好歹有空调。
铁肠似乎没有察觉到周遭的温度, 他默默朝禾月靠近,想要索取一个拥抱。
可想而知, 在他伸出手臂的瞬间, 禾月受惊一般迅速跳开, 仿佛被对方体温烫到了。
“热!”禾月简洁地表达了拒绝。
铁肠:“热就不可以拥抱了吗?”
“当然。”禾月用手戳戳铁肠的额头, 教训道,“不是什么季节都适合抱在一起的。”
铁肠:“但我想——”
禾月:“铁肠,当我提出抗议的时候, 你要尊重我的想法。”
铁肠:“尊重?”
禾月点头:“当我喊‘热’的时候,你千万不要抱我,当我喊‘冷’的时候, 你一定要抱着我,懂了吗?”
铁肠顺从地点头,随后他沉思了一会儿, 表示:“我们去南极约会吧,那里很冷, 我们可以一直抱在一起。”
禾月:“……”
铁肠的脑袋总是会在这种时刻散发出独特的智慧。
*
第二天,当猎犬召开会议的时候, 条野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铁肠先生, 你跟禾月相处的如何?”
铁肠:“很好。”
条野露出一个优雅且残忍的微笑, 语气中带着威胁:“小心点,如果你让禾月不高兴,我会让你从男人的行列里消失哦。”
铁肠不懂这话的意思,正想进一步询问。
但此时,会议室的大门却被猛地推开,立原道造如同一阵风般闯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铁肠!森下禾月他人呢?!”
条野皱眉,不耐烦地捂住耳朵:“立原,有只猫死在你喉咙里了吗?再用你那难听的声音污染我的听觉我就杀了你。”
立原道造:“森下禾月那家伙!他把我哭的照片发给了福地队长,烨子小姐嘲笑了我一整个早晨!”
铁肠试图解释:“抱歉,禾月他不是故意——”
立原的怒火并未因此而平息,他迅速打断了铁肠的话:“我再也没法忍受森下禾月那家伙了!他总是对我出言不逊,我要禀报队长,把他开除——”
就在立原情绪达到顶点之际,铁肠不动声色地表示:“禾月让我转告你,医务室有个很可爱的女孩子,那女孩子对你很有兴趣,要介绍给你吗?”
闻言,立原沉默了几秒。
他闭上嘴,低下头,默默坐回椅子上,随后弱弱地开口:“虽然禾月他总是对我出言不逊,但我心胸宽广,我还能继续忍受他几天。”
说着,立原将一张纸条塞到铁肠手里,小声道:“这是我的手机号,帮我转交给那个女孩子。记得让禾月帮我多说几句好话。”
条野的注意力在立原与铁肠之间来回跳跃,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怜悯,仿佛早已预见到这场对话的结果。
他轻叹一声,仿佛在为立原的单纯感到惋惜,随即又转向铁肠,话题一转:“对了,铁肠先生,你送给禾月的七夕礼物是什么?”
“钱。”铁肠的回答简单而直接,“我把我所有的钱都送给禾月了。”
立原露出赞赏的表情,然而立原一愣,似乎很无语:“那禾月送你什么了?”
铁肠:“他没有送。”
“哈?!”立原拍案而起,“这算什么啊!你把所有的家产都送给他了,他什么也不送给你?!那如果你们以后分手,你岂不是会变成穷光蛋?!”
铁肠疑惑:“我们为什么会分手呢?”
立原:“铁肠,你是不是被骗了啊!该死,禾月呢?我要找他理论一下,他连七夕节礼物都不给你送,岂有此理——”
铁肠:“禾月他在医疗部加班。”
立原对此表示怀疑:“加班?才怪呢,医疗部清闲得很,从来不加班。”
铁肠又疑惑起来,“但是,禾月说——”
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立原从手机上调出医疗部的排班表,展示给铁肠看:“你看,这个时间医务室都已经人去楼空了,除了几个固定值班的人,根本就没人加班,禾月骗了你。”
铁肠听此,心脏一沉。
然而,一旁的条野突然幸灾乐祸起来:“哎呀,看来,禾月有自己的小秘密呢。”
条野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享受铁肠的困惑与不安。
*
因为立原这句话,铁肠一整晚都在郁郁寡欢。
禾月明明没有在加班,为什么要骗他在加班?
整个晚上,他都被一种混合着困惑、失望与担忧的复杂情感笼罩着。他不断回想立原说的每一个字,试图从中找出线索,理解其中的含义。
他是不是应该直接去问禾月?
但,禾月之前还说“恋人之间应该相互尊重”。
如果禾月真的有自己的秘密,那,他是不是应该尊重禾月的秘密,不要去过问?
想到这儿,铁肠更加沮丧。
他没有立原那种行动力,也没有条野那种头脑,他没办法搞清楚禾月心里在想什么。
终于,无法忍受这种煎熬,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给禾月发去一条简短的信息:“你,现在在做什么?”
很快,禾月就回复:“在加班啊~[爱心][爱心][爱心][爱心]”
他在撒谎,刚刚铁肠确认过,6点钟下班的时间禾月就已经离开了。
禾月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肯对他说实话?
铁肠没有戳穿对方,而是继续问道:“今晚要去我家吗?”
禾月:“我才不去呢!福地队长说得对,那房子闹鬼,跟鬼打墙一样,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我再也不去了!我今晚打算住在这边的员工宿舍里,你不用等我,你先回家吧。”
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一种刻意的回避,这让铁肠的心更加沉重。
铁肠:“不,我今晚要跟你睡在一起。”
禾月:“别闹,听话.[比心][比心]”
铁肠的执着并未因此而消减,他继续说道:“你如果不跟我回家,那我也不回家,我要一直站在医务室外面陪你加班。”
眼见铁肠坚持,禾月只能妥协了:“那你先回家,等我下了班之后就去找你,好不好?[微笑][微笑]”
铁肠回复了一个“嗯”,又表示:“下班的时候我来接你。”
禾月:“乖~~[飞吻]”
*
当天晚上10点左右,铁肠带着禾月回了家。
禾月看上去一如往常,只是眼睛半眯,不时地打着哈欠,一脸疲态。
“怎么了?”铁肠用手揽过禾月的肩头,忧虑地问道,“你为什么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禾月主动将头枕在铁肠胸口,轻轻地蹭着:“是啊,好累啊……我今晚走了好远的路……”
他的声音低沉而含糊,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铁肠想要戳破禾月撒谎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能试探性地问道:“走了很远的路?你去哪里了?”
然而禾月像是没听见这话,他将脸埋进铁肠怀里,一直小声嚷嚷着“困”。
铁肠给他倒了牛奶,但牛奶喝了一半,禾月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铁肠伸手将禾月抱起,将对方带到卧室,安置在床上。
他在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掠过禾月脸颊。
随着他手指的轻抚,禾月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深沉。
铁肠给禾月盖上毯子,陷入思索: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让禾月生气了,所以禾月才对他撒谎?
对,一定是他做错了什么,但,到底是什么?
铁肠冥思苦想了大半夜,最后,他看了看整间卧室,突然悟了——
或许,是因为禾月讨厌这栋房子?
禾月经常抱怨这栋别墅太大,因为禾月讨厌房子,所以也开始讨厌他了?
*
第二天清晨,睡梦中的禾月,被一阵阵清脆而急促的叮叮咚咚声唤醒。
他睁开眼,带着几分慵懒披上了件外套,踏着晨光,打着哈欠步入院子。
随即,眼前的景象让他愣在当场。
原本宁静雅致的院子,如今变成了一个喧嚣的施工现场。
混凝土、木材、砖石,成堆的建筑材料如山丘般堆积,十几个忙碌的建筑工人,穿着工作服,戴着安全帽,在院子里穿梭,或搬运材料,或测量尺寸。
“这是——什么啊?”禾月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困惑。
此时,铁肠适时地出现在禾月身后,他伸手揽住禾月肩膀,表示:“这些建筑工人是我找来的。”
看着禾月那双满是诧异的眼睛,铁肠继续问道:“你想念你以前的房子吗?”
“以前的房子?”禾月眨巴着眼,“有点想念。”
禾月当然想念贫民窟的房子,虽然那栋房子年久失修,墙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洞,屋顶布满各种裂隙,一到下雨天就漏雨。
但那好歹是属于他的房子,还有个很漂亮的庭院。
听此,铁肠点头:“我知道你住在这里不习惯,所以我要把整栋房子拆了,把这里的装潢恢复成你在贫民窟房子的模样。”
听此,禾月表情扭曲起来:“啊???”
这种行为,等同于拿剪刀把一只爱马仕公文包剪成一条破烂渔网。
铁肠:“或许没办法1:1完全还原,但我会尽量的。”
“我记得——”铁肠思忖起来,“你卧室的墙壁上好像有三个洞,就先从这一点还原吧。”
说着,铁肠拎起一把锤子,准备在卧室墙上凿洞。
“喂喂喂!住手!”禾月连忙拦住他,“你认真的?”
“嗯。”铁肠点头,一脸的认真,仿佛这是他生命中最神圣的使命,“交给我吧,我会搞定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邀功的味道,就像是一只小狗,为了得到主人的认可,不惜一切代价地叼回了玩具,然后昂首挺胸地站在主人面前,摇着尾巴,期待着表扬。
禾月:“别闹了!好好的房子,有必要搞成那个样子吗?”
眼见禾月露出无奈的表情,铁肠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又一次误判了情况,做出了让禾月不高兴的事情。
“我,又做错了吗?”铁肠低头,声音中带着自责,“抱歉,我是想让你高兴的……”
“你连续三个晚上没跟我约会了,你还骗我说要在医疗部加班——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做点什么事让你开心……我害怕你厌烦我。”
铁肠垂着头,如此弱小,如此沮丧,如此可怜兮兮。
周围的建筑工人目睹这一幕,脸上纷纷露出看好戏的吃瓜表情。
见此,禾月觉得很尴尬,“你,知道我撒谎了啊……”
事实上,原本禾月是想给铁肠一个惊喜的,但既然对方知道了,那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于是,禾月摸摸对方的头,解释道:“好吧,我确实骗了你,但不是因为我厌烦你了,我之所以连续三天都没跟你约会,是因为我在给你准备七夕礼物。”
“礼物?”小狗竖起耳朵,“给我的吗?”
禾月带着叹息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在铁肠眼前晃了晃:“你看。”
铁肠小心地接过钥匙,放在手心里看了又看,表示:“谢谢,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钥匙。”
禾月:“……”
一把钥匙能漂亮到哪儿去啊!铁肠这也能夸?
禾月:“笨蛋!钥匙不是礼物!房子才是礼物!这是我们新房子的钥匙!”
铁肠:“……新房子?”
禾月双手抱胸,“哼”了一声:“你的这栋别墅是很豪华,但我住不习惯,所以我就用我所有的积蓄买了一栋新房子。”
禾月买的房子要小很多,但起码他晚上不会在房子里迷路。
说着,禾月恶狠狠地揪起铁肠耳朵:“我跑了整整三个晚上,好不容易选到了这一套物美价廉的房子!我这么累这么辛苦,你居然怀疑我厌烦你了?!”
铁肠:“……”
禾月:“你敢不信任我,罚你今天晚上抱着我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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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 38 章
◎“报警咯。”◎
吃过早饭后他们去坐电车, 这一路上禾月都在嘲笑铁肠:“花钱把房子搞破,这事也就你干得出来。”
他们穿过步行街,来到电车站, 等待着电车缓缓驶入站台。
周末的电车不像清晨那样拥挤,车厢里乘客稀少, 安静又晦暗。
禾月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顺势躺进铁肠怀里, 又拿出平板电脑,开始翻阅精心挑选的装修图纸。
他买的房子价格便宜, 而且附带了一个院子, 但房子内部是空的, 没有通水电, 也没有任何家具,连墙壁也都是原始的水泥。
就算从现在开始装修,也要花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入住。
“你看这个——”禾月指着屏幕上的北欧风格装修图, 兴奋地说道,“是不是很有感觉?”
铁肠点点头。
禾月:“我们就把房子装修成这样,再在后院栽一些气味比较好闻的花……”
然而, 铁肠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屏幕上,而是被禾月那不经意间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所吸引。
他轻轻地用手摩挲着那细腻的皮肤,声音低沉而温柔:“任何花都没有你好闻。”
禾月愣了一愣, 随即嗔怒地拧了拧对方的耳朵,“你的关注点不要总是放在奇奇怪怪的东西上面!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装修房子的大事!”
铁肠:“你工作很忙, 装修房子的事就交给我吧。”
禾月有些犹豫:“你装修?你不会是想装修成‘贫民窟风格’吧?”
然而铁肠却一脸认真,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会找专业的设计师, 参考你的意见, 确保每个细节都符合你的喜好。”
尽管禾月心中仍有疑虑, 但他不想打击对方的积极性,于是只能同意了。
*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一直在讨论各式各样的装修风格,从复古工业风到现代极简主义,研究色彩搭配,讨论材料质地,规划家具布局。
铁肠:“你真的不想要贫民窟风格吗?”
禾月的确想念贫民窟的房子,但如果把新房子装修成贫民窟风格,那纯粹就是没苦硬吃。
这天禾月提前下班,决定约铁肠前去挑选家具。
铁肠还在参加会议,于是禾月买了两杯冰咖啡,在猎犬的会议室外等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会议室内的灯光依旧明亮,会议似乎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好慢啊。”他低声抱怨着,“他们到底有多少话要交代啊?”
他抱着咖啡,百无聊赖地在会议室门外踱步,然而几分钟后,在他转身的瞬间,手里的咖啡袋突然破裂,一杯咖啡不受控制地摔了出来。
禾月心中一紧,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尴尬场面。
但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从旁边伸出来,稳稳地接住了那杯即将落地的咖啡。
禾月松了一口气,连忙看向这位及时出手相助的陌生人,表示:“谢谢。”
抬起头,禾月的目光与对方相遇,却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眼前站着一个比他稍高些的男人,五官精致的简直不真实,但在那绝顶的容貌之下,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般的苍白,仿佛从未见过阳光。
对方的眼睛深邃,此刻正含笑望着他。
禾月莫名觉得,对方笑容带了一丝阴森。
“没关系。”对方的声音格外温柔,只见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咖啡,轻笑道:“这是给朋友的礼物吗?很有品味。”
有品位?
一杯咖啡而已,用“有品位”这种词来形容,好奇怪。
“你是哪个部门的职员?”禾月好奇地问道,“为了表示感谢,我也请你喝咖啡吧。”
对方温柔地笑了,那笑容中似乎藏着某种神秘莫测:“倒也不必,毕竟,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禾月还想问什么,但此时,会议室门被推开,里面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铁肠最后一个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禾月,他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后闪过一丝不安:“抱歉,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吗?”
此时,禾月突然发现,刚才跟他对话的苍白男人不见了。
但他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扑上去抱住铁肠的胳膊,夸张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废话!超级久!我好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饿!”
铁肠摸了摸禾月的脸:“那我去给你买吃的,你先在会议室等我一下,我要向队长汇报完任务才能下班。”
就在铁肠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对面的立原队长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到了这一幕。他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显然对铁肠这种公开秀恩爱的行为感到不满。
当铁肠离开后,立原队长似乎憋了一肚子的话,忍不住开始吐槽:“喂,禾月,你为什么老是使唤铁肠啊?”
“他刚执行完任务回来,你知道他有多累吗?你就不能自己去买吃的吗?你也太依赖他了吧。”
铁肠将自己所有资产都转移给禾月了,立原一想到这件事,就忧心忡忡。
立原:“而且,为什么帮你买食物还要花他的钱啊,像你这样一直花恋人的钱是可耻的——”
禾月将脚搭在会议室桌子上,慢悠悠地说道:“立原先生,医疗部的那个女孩子让我转告你,她很愿意跟你约会。”
立原一听,两眼瞬间发亮,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真的吗?!她愿意?!”
禾月:“当然,如果你下班之后有时间的话,她会在附近的奶茶店等着你。”
接下来,立原呈现出返祖效应,开始像猿猴一样开始上蹿下跳。
立原:“约会……我应该送她什么?花?礼物?还是奶茶?”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来回踱步,显然在思考如何给女孩留下深刻印象。
“算了管他的,是在奶茶店门口见面吗?我要把那家店里所有的奶茶买下来送给她!”
他兴奋地嚷嚷着,完全忘记了刚才还在教训禾月的事情。
禾月见状,淡淡提醒道:“你刚刚不是说‘花恋人的钱是可耻的’吗?”
立原却不以为然,理直气壮地回应:“放在你身上是可耻的,但是放在那个女孩子身上就是可以接受的!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接她了!”
说完,立原一把抓起桌上的摩托车钥匙,冲出了办公室。
随着立原匆忙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会议室内总算恢复了安静。
禾月耳边终于清净了,他拿出手机准备玩会游戏。
但这时,一旁的条野在他身边坐下,条野看着禾月那张专注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我没想到你们两个能在一起那么久。”他缓缓开口,“你就不觉得铁肠那家伙无趣吗?”
禾月诧异地转过头:“无趣?没有,他多可爱啊。”
铁肠是一只忠诚的小狗,无论你说什么,它都会歪头看着你,乖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你,永远对你保持着无条件的信任与爱。
条野不屑地哼了一声:“嘁,他像个木头一样,你喜欢他什么……”
他认为铁肠过于木讷,缺乏情趣。
禾月却毫不在意条野的挖苦,他微笑着说道:“他超可爱的,不信?我证明给你看——来,摸一下我的头。”
说着,他将头偏向条野,示意对方可以动手。
条野虽然不解禾月的意图,但还是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禾月的头。
恰好这时,铁肠带着一堆食物回来了。
当他看到条野的动作,立即用平静的声音警告道:“条野,不许摸他。”
条野非但没有因为铁肠的警告而退缩,反而挑衅地看着铁肠,故意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我就是摸了,如何?”
铁肠立即走到禾月和条野之间,他将禾月护在身后,随后,他又将自己的头凑到条野手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那么想摸,你可以摸我,但就是不许摸他。”
条野被铁肠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谁要摸你啊?!”
一旁的禾月看到这一幕,笑了:“你看,我说他可爱吧~~”
*
当他们坐上电车后,铁肠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禾月,表示:“我们明天去新房子吧,要开始装修了。”
禾月翻了个身,懒散地说道:“着什么急啊,还没找好装修公司呢——”
铁肠:“我已经找好装修公司了,而且已经付过钱了。”
禾月原本还沉浸在慵懒的状态中,听到铁肠这句话,瞬间精神一振,猛地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你付了多少钱?”他急忙追问,声音中透露出几分紧张。
铁肠如实回答:“一亿元。”
禾月难以置信:“多少?!”
铁肠:“一亿元啊……很多吗?”
“废话!谁家装修花一亿啊!一亿元能买好几套房了!”禾月用手晃着铁肠肩膀,“你全付了?!”
铁肠点头确认:“嗯,那个店家说,要付全部的钱才能享受服务。”
他的解释简单直接,似乎对这种做法没有任何质疑。
禾月:“大哥!你难道没听说过‘定金’这种东西吗?!万一老板收了钱跑路了怎么办?!”
铁肠却一脸天真,仿佛从未想过这样的可能性:“怎么会呢,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
铁肠对罪犯深恶痛疾,但他对平民的信任度却很高,而且,他总是对人性抱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乐观。
禾月笑了:“……你是警察啊!你见过的坏人都能组成一个国家了好不好!”
禾月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他们亲自前往了那间装修公司,意料之中的,店铺大门紧闭,招牌已经摘除,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店面,显然店主已经收摊跑路了。
禾月站在门前,深深叹了口气:“我猜,你大概是被骗了。”
铁肠:“被骗?怎么会?他们看上去都是很善良的平民。”
禾月:“他们不是平民,他们是资本家。”
铁肠:“那我们怎么办?”
禾月:“报警咯。”
他们去最近的警局报了案,负责接待的警察恭敬地接待了他们,详细记录了案件的每一个细节。
“请放心。”警察信誓旦旦地表示,“我们明天就去调取附近的监控,一旦有了嫌疑人的线索,我们立即会将案件转交到猎犬总部!”
等他们再回到房子里,已经很晚了,周围的餐馆已经关门了,禾月只能到附近超市买了些速食。
屋子里空无一物,只有四壁和裸露的电线,连最基本的电器和家具都未曾添置。
但禾月并没在意这些,他找了几条毯子铺在院子的草地上,清理出一块空地,又用木柴架起火,准备用买来的食材做烧烤吃。
禾月很开心:“好哎!草地野炊!”
但铁肠默默收拾着食材,表情有些受伤。
禾月察觉到对方的难过,凑过去安慰道:“别伤心,不就是被骗了吗,这种事很常见的。”
其实根本就不常见,估计家具店老板也没想到,能遇见铁肠这种天真的家伙,估计收钱的时候嘴都笑歪了。
铁肠用树枝拨弄着火堆,声音低沉而充满自责:“我什么都做不好……身为警察,被那种卑劣的家伙所欺骗,害得你只能靠泡面充饥。”
“也许,条野说得对,像我这种笨蛋,没资格待在你身边……”
铁肠手中的树枝在火堆里发出“噼啪”的声响,仿佛在回应他内心的挣扎,他头垂得越来越低,几乎要触碰到地面。
禾月温柔地捧起对方的脸:“没有,你做得很好了,一点钱而已,就算丢了也不要紧的。”
铁肠:“……”
禾月:“好了好了,别伤心,明天我就帮你把骗子找出来,凌迟处死——”
铁肠闷闷不乐地提醒道:“随便用刑是犯法的。”
禾月被气笑了,俯身过去,在铁肠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这样如何,心情好点了吗?亲一下够不够?”
铁肠抬头凝视着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情绪:“这是你第一次亲我额头。”
禾月:“是吗?”
铁肠的表情在月光的映衬下逐渐柔和,他翻身将禾月压在草地上,轻声问道:“能不能再来一次?”
草地上带了微冷的露水,渗入二人的皮肤,透出一丝凉意。
禾月伸手环住铁肠的脖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轻笑道:“笨蛋,一次当然不够,我再免费送你两次,别伤心了,嗯?”
铁肠摸了摸被亲的额头,沉思了几秒,突然说道:“我现在知道,你之前为什么总亲我的脸了。”
禾月:“为什么?”
铁肠:“因为你够不到我的额头,所以平日里你只能亲到我的脸。”
禾月:“……”
反应过来后,禾月恼羞成怒:“你想挨打是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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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 39 章
◎“猴子都知道下雨了要避雨”◎
这座空荡荡的房子中, 除了四面墙和一个屋顶外别无长物,二人别无选择,只得回到了那栋别墅。
赶回别墅时已是深夜, 禾月疲惫地打着哈欠,拖着沉重的步伐径直走向浴室。
热水淋在身上, 带走了旅途的风尘和一天的疲惫, 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洗漱完毕后, 他裹着浴巾,用毛巾随意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准备回到客厅稍作休息。
然而, 地发现铁肠正端坐在电视机前, 头微偏, 双眼紧盯着屏幕,电视的光芒映照在他脸上,随着画面的变换忽明忽暗。
铁肠察觉到禾月的到来, 将脸转向他,眼中满是不解和好奇:“电视上这些人好奇怪,他们在做什么?”
“有什么好奇怪的?”禾月漫不经心地回应, 对于铁肠的好奇早已习以为常,“电视剧里的人做什么都不奇怪,你别大惊小怪。”
然而, 当禾月走过去看见屏幕上的画面,原本平淡的神情瞬间凝固。
电视上正在播放不可描述的小电影。
这是什么啊?!这里的电视为什么会有这种频道?
福地樱痴把别墅移交给铁肠的时候, 就没有检查电视的频道设置吗?!铁肠他还是个孩子啊。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禾月迅速作出反应——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铁肠扑倒在地, 确保他不再直视电视屏幕。
同时, 他敏捷地抓起遥控器, 手指快速按下电源键,关闭电视,切断了那令人尴尬的画面。
“不许看这个!”禾月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警告道。
铁肠仰头看着禾月,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怎么了?”他问道。
禾月:“这是19禁内容!忘掉!忘掉了没?”
铁肠的眼神在禾月和已经熄灭的电视屏幕之间来回移动,似乎在努力消化禾月的话。最终,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忘掉了。”
为了确认铁肠除了表面上的理解,禾月进一步强调:“以后再看见这种画面,就假装没看见,知道吗?这不是适合我们看的东西。”
铁肠简单地应了一声:“哦。”
*
禾月将那个奇怪的频道删除了。
但一整个晚上,铁肠都在若有所思,那些奇怪的东西已经占据占据了他的大脑。
禾月:“你在想什么?”
铁肠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不确定。
“之前在电视里看见的画面……”铁肠声音中带着些许困惑,“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他们不穿衣服——”
禾月急忙打断他,生怕话题继续深入:“停,够了,那只是一种游戏而已,不要总是想。”
可惜,铁肠的好奇心被点燃了:“情侣之间经常做这种游戏吗?”
禾月:“……”
铁肠:“这种事跟接吻是一样的吗?”
禾月感到一阵头疼:“你到底想问什么?”
铁肠直截了当:“我也想跟你做那件事。”
果然,禾月心想,电视剧看多了确实会影响人的大脑。
“不行哦。”禾月微笑着摸了摸对方的头,“听话,那个,咳,那个不是我们现在能玩的游戏,我们以后再玩。”
铁肠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失望。
“以后是什么时候?”铁肠追问。
禾月不假思索地给出了一个遥远的时间点:“十年以后吧。”
开什么玩笑,铁肠的体能是普通人的好几倍,如果他们就这么Do——别说他承受不住,恐怕这张床也承受不住。
他可不想因为Doi暴毙在床上。
给他十年的时间锻炼,等到他浑身都是肌肉了,大概,也许,就能经受住铁肠的摧残了?
应该……会有那么一天吧?
禾月:“好了,很晚了,不许说话了,睡觉。”
禾月说着,伸手关掉了床头的小台灯,房间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调整好枕头的位置,打算闭上眼睛,但很快,突如其来的体重压到了他的身上——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靠近了他。
紧密地靠近了他的身体,几乎不留一丝空隙。
禾月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电流般的惊悸窜过脊背,直冲脑门。
他本能地睁开眼睛,只见一片朦胧的黑暗中,铁肠的眼睛正凝视着他。
“铁肠?”禾月莫名有些不安,“怎么了?”
铁肠没回答,对方的沉默让这份不安更加浓重。
对方没有说话,反而身体朝他压了下来,密不透风地笼罩住他的身体,黑暗中,任何接触都变得沉重而真实,让禾月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在耳边响起,他的感官在这一刻被放大,他能感受到每一次呼吸带来的微小震动,那种压抑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你,怎么了?”禾月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感到愕然。
铁肠却显得异常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我想做电视剧里的那种事。”
禾月明白了什么,立即表示:“别闹了。”
铁肠并不理解禾月的拒绝:“同样都是情侣,电视上的人能做,我们为什么不能做?”
禾月恼了:“顶嘴是吧?”
铁肠低下身体,贴近禾月,低声问道:“那你在紧张什么?”
禾月争辩,声音略显急促:“我才没有。”
“但你在发抖……为什么?”铁肠追问,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担忧与好奇。
禾月:“……”
接着,铁肠将一只胳膊撑在禾月枕边,他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微妙的回忆:“当初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你也是这种反应。”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禾月的脸颊,随即,又顺着脖颈缓慢向下。
只是简单的手指划过皮肤,但每一次触碰,四周空气的温度都升高几分,黑暗中,双方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近乎私密的呢喃。
在空气中某种欲念即将爆发的紧张前一刻,禾月身体突然明显颤抖一下,随后,他仿佛被电击般清醒过来。
他迅速推开了压在身上的铁肠,几乎是逃一般地跑去了洗手间,留下铁肠一脸茫然地躺在床上,不解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禾月?”铁肠的声音带着困惑。
他起身,正欲跟上去查看情况,却听到浴室门被锁上,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在洗澡吗?
禾月之前已经洗过澡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又跑去洗澡?
*
十几分钟后,当浴室的门再次打开,禾月从里面走出来,一脸的颓废,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疲惫的战斗。
他头发湿漉漉的,水珠沿着发梢滴落,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还在试图整理自己的思绪和情绪。
铁肠从洗衣房内走出来,手中拿着禾月刚刚换下的衣物,问道:“你刚刚换下来的衣服,上面沾了奇怪的东西。”
他手上拿着禾月的衣服,上面带着一团混乱的水迹,以及一些不明的痕迹。
禾月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缓缓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那动作中透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奈。
“快把衣服扔掉……”禾月声音微弱,几乎是在恳求,“回去睡觉吧。”
铁肠有些担心:“你没事吗?”
“没事,睡吧。”禾月强颜欢笑,仿佛是在用最后的力气维护着自己的尊严,“但你小心点,我可能半夜会掐死你。”
*
第二天早上,禾月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他的目光游离,不敢直视铁肠。
吃早餐的时候,他低头快速咀嚼着食物,眼睛有意无意地避开铁肠的方向。
即便铁肠偶尔投来关切的目光,他也会迅速转移视线,举止中透露出一种局促和不安,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
铁肠:“今晚还是按时下班吗?”
禾月低着头,微弱地“嗯”了一声。
“如果我没有任务,我就去接你。”
禾月疯狂地扒着饭,几乎要将脸埋进碗里:“嗯。”
铁肠并不知道禾月是在难为情,只以为是禾月生气了,于是一路上没敢跟禾月搭话。
*
这一天,天空阴沉沉的,但除了乌云密布之外,一切都相安无事。
医疗部的办公区内,人们忙碌着各自的事务,偶尔传来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和电话铃响,构成了一天工作日的背景乐章。
临近傍晚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雷鸣和闪电,整个城市仿佛被一层厚重的水幕所包裹。
禾月透过模糊的窗玻璃望出去,外面的世界变得朦胧而遥远。
这个天气,铁肠应该会来接他吧?
等到快下班的时候,禾月突然想起了立原的事,于是他转向身旁的女孩,问道:“你跟立原先生的约会怎么样?”
女孩正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闻言后表情有些迟疑。
“还好吧……”她轻轻抿了一口咖啡,似乎在组织语言,“就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立原先生的身高,有一点矮。”
的确,立原的个子还没这个女孩高。
禾月听后笑了,安慰道:“没关系,他年纪还小,没准以后还会发育呢。”
女孩半信半疑:“真的吗?”
禾月若有所思地说:“也许,立原他应该找个男朋友?”
说到这儿,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二人正说着,那女孩的目光突然越过禾月的肩头,看向了窗外,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奇:“那边的草地上,什么时候多了个雕塑啊?”
禾月:“雕塑?哪来的雕塑。”
谁会在这样的暴雨天突发奇想要把雕塑放在草地上?
“真的,你看——”女孩坚持着,用手指向窗外,示意禾月去看。
禾月顺着她的指引,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雨幕,试图找到那个所谓的“雕塑”。
然而,那并不是什么雕塑,而是铁肠。
铁肠正毫无遮蔽地站在草地上,淋着倾盆大雨。
*
几分钟后,禾月带着两把伞冲出大楼。
雨势已如倾盆,豆大的雨点砸在雨伞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远处,铁肠的身影依然孤零零地站在雨中,仿佛一座不动的雕像,任凭雨水肆意地拍打在身上。
“你在干什么?!”
禾月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焦虑,他快步走到铁肠面前,帮对方撑起伞。
铁肠转过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全身湿透。
“我在,等你下班。”他简单地回答。
禾月:“干嘛站在雨里等?!”
铁肠眨了眨眼,似乎这才注意到周围的雨势:“下雨了吗?”
他茫然地看看天空,仿佛刚刚从自己的世界中醒来,意识到自己正处于雨中。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
“真的下雨了啊……抱歉,我没注意,我一直在想要怎么跟你道歉。”
*
他将淋成落汤鸡的铁肠带回了家,用毛巾擦拭了对方身上的水渍,然后一顿臭骂。
铁肠坐在那里,低着头接受着禾月的训斥,偶尔抬头,眼中闪烁着无辜的光芒。
“你不生气了吗?”铁肠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禾月板着脸:“生气啊,气死了,笨蛋,猴子都知道下雨了要避雨,偏偏你不知道——”
铁肠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安:“我很害怕,你一早晨都没怎么跟我说话,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哈。”禾月差点被气笑了,“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之前在诊所的时候,你之前那么烦人我也没有不理你啊。”
然而,铁肠的焦虑显然没被消除,他抓住禾月的胳膊,反复确认:“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禾月无言以对,看着对方湿漉漉的狗狗眼,他心脏的某个部分瞬间柔软下来。
下一秒,禾月的动作仿佛带上了某种决断,他扔掉了手中还沾着水珠的毛巾,一把将还未完全擦干水渍的铁肠压倒在柔软的枕头上,并跨身骑到对方身上。
铁肠诧异:“怎么了?”
禾月:“你不是想做那个吗?躺好。”
铁肠:“做什么?”
禾月板着脸:“Doi。”
他的话语强硬,甚至带有一丝刻意营造的严肃。
铁肠从没听过这个词语,反问:“那是什么?”
“闭嘴!”禾月恼火地低声道,“让你躺好你就躺好。”
说着,他俯身靠近身下的人,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到了极致。
“笨蛋,什么都不懂……”
禾月小声抱怨着,将手伸进对方衣服里,指尖掠过对方的皮肤。
“不过,没关系……我来教你。”
他伏在铁肠耳边,轻声说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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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你自己没有吗?!”◎
禾月解掉自己的外衣, 坐进对方怀里。
衣服垂落在地,露出他那纤细的身体——当他静止不动时,你很难将目光从他那白到发光的皮肤上移开。
“会很痛吗?”铁肠轻声问。
禾月轻声微喘着, 将额头抵在对方肩上,轻轻摇头。
随着深入, 他脸上的表情逐渐迷离。
他咬住薄薄的嘴唇, 仰起头, 纤细的脖颈轻轻向旁边侧偏着,弯起一个容易折断的弧度。
微长的睫毛覆住他的眼睛, 他额头上遍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半长的头发落在肩上, 又从肩头滑落下来, 垂落在脑后。
铁肠盯着禾月的脸,看着禾月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他不由得蹙眉。
“没关系……”禾月脸上泛起红色, “这种疼痛是好的……”
说着,他语气中带了轻喘,无力一般软在铁肠怀中, 潮湿的眼睛向上看着对方——
“继续吗?”
短短一句话中带着致命诱惑。
*
漫漫长夜,银漏滴残。
但短短几个小时后,睡梦中的禾月被兔子跺脚的声音唤醒了。
几乎每天早晨, 这兔子都会用这种方式提醒他起床,其准时程度堪比闹钟。
禾月想要翻身, 但身后的人一只胳膊横在他的身上,他骨骼疲惫, 甚至连推开对方的力气都没有。
“别跺了, 马上来。”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想要起身, 但身体稍微一动,却发现双方仍旧黏连在一起。
铁肠这个混蛋,在他睡着之前,他都不知道把那个……拿出来吗?!
铁肠依旧在熟睡中,安静非常,没有任何察觉。晨光挤过半掩的窗帘,恰到好处地洒在他的侧身上,蒙了一层似幻影的薄纱。
禾月艰难地动了动身体,试图翻身下床。当终于彻底分开时,某个部分由于突如其来的分离,发出奇怪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禾月努力忽略了这一切,顺便在心里骂了铁肠一百遍。
他迅速裹住床单,快步走进了浴室,等关上门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经过昨晚那种事,现在即使他面对着空气也会觉得尴尬。
*
浴室里逐渐弥漫起朦胧水汽,禾月站在淋浴下,水流如同细密的丝线,清洗着昨晚的痕迹。
但很快,一只手臂从背后探了过来。
禾月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感觉到那手臂的主人紧贴着自己,对方的身体散发出惊人的热量,穿透热水的帷幕,灼痛了他的皮肤。
他微微转头,身后的人用双臂紧环住他,那依偎的姿态无声地诉说着一切。
禾月声音低沉而微弱,几乎要被水声淹没:“现在不行……”
铁肠既带着不解的疑惑,又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渴望:“昨晚可以,现在为什么不可以?”
禾月:“……”
或许,昨晚不应该教他的——
当被压在墙上的时候,禾月绝望地心想。
*
幸好,铁肠的手段还不是很熟稔,游戏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即使如此,禾月那本就软弱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
洗过澡后,禾月拖着机械的身体去吃早饭。他的发丝还挂着未干的水珠,在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银光,那张脆弱的脸上带了慵懒与迷离。
“砰——”
他将自己摔在餐椅上,脸上带着生无可恋。
此时,铁肠正站在餐厅窗边,在跟医疗部的负责人通话。
铁肠:“非常抱歉,禾月今日恐怕无法如常出勤,他的身体状况令人担忧,需要我代为请假。”
还算这小混蛋有良心。禾月默默心想道,虽然把他折腾的够呛,但起码他今天能待在家里休息。
医疗部的主管脾气比较暴躁,反问:“你是禾月的什么人?”
铁肠不假思索:“我是他的提款机。”
对面的禾月听了这话,差点一口牛奶吐出去。
之前立原开玩笑地说“铁肠把所有的钱给了禾月,简直就是禾月的提款机”。
无论这个词的意思是什么,铁肠都愉快地将这个词用在了自己身上。
主管觉得莫名其妙:“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禾月的家人吧?家属代请假,这可不合规矩!森下禾月身体真有不适,理应亲自向我说明情况!”
铁肠语气突然变冷:“我不记得福地队长他定制过‘禁止家属代替请假’这样的规矩,你们医疗部是否私下里制定了对员工不利的守则?我需要你对我进行解释说明。”
他的话语如同寒冰,冷静而锐利,直指对方。
那头,主管的声音突然变得微妙,似乎被铁肠的话语触动,但最初的强硬依旧未完全消散:“哼,你是谁?凭什么要我向你解释?”
铁肠说了自己的名字。
对面的人瞬间哑了火,声音变得谄媚柔和,带着歉意:“末广先生?哎呀,真是失礼了!请原谅我先前的无礼,我完全没想到是您……”
“关于森下先生的请假,当然没有问题!请代我向森下先生表达问候!”
特权这东西,还真是管用啊。禾月叹气。
*
用餐的时候,禾月提议道:“我们吃完早餐就出去散步吧~顺便买芒果冰沙吃。”
铁肠闻言,温和的目光中带了犹豫:“你还能走路?”
禾月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残废了!”
他们徒步前往了附近的商业街,沿着街区的主路走了一圈后,禾月的双手已经被各种小吃填满——他右手握着冰淇淋,左手捧可丽饼,嘴里还咬着吃了一半的蛋糕。
当他们经过一家装潢精致的糖果铺时,橱窗内陈列的标价高达一千元的巨型棉花糖,吸引了铁肠的目光。
他转头望向禾月,眼中闪烁着询问的光芒,仿佛在说:“想吃这个吗?”
禾月此刻正忙着咀嚼一串糖葫芦,听到铁肠的询问,他含糊不清地回应:“笨蛋,不要见到什么就买什么,不要乱花钱。乖,等到有免费的我们再买。”
铁肠再怎么有钱,也不至于花一千块买个棉花糖。
但这时,一阵清脆的呼喊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一位穿着整齐工作服的店员,笑容满面地站在奶茶店门口,热情地招揽着过往的顾客。
“今日活动,会员免费哦!”店员喊道。
铁肠想起刚刚禾月说的“等到有免费的我们再买”这句话。
于是,铁肠走上前去:“会员免费,那,请给我来两杯会员。”
店员:“……”
一旁的禾月听到铁肠的话,立即上前解释道:“不好意思,他跟你开玩笑,来两杯芒果冰沙。”
买完冰沙之后,禾月为了方便结账,独自一人走进了店铺内部。正当他准备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的时候,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呼救声划破天际。
“抢劫!有人抢劫!”
声音来自不远处,在安静的街区显得格外刺耳。
“抢劫?”禾月心中一沉。
完了。
他不是害怕劫匪,他是害怕铁肠——铁肠刚接受完身体改造,还不太能适应突然强化的力量,如果他直接出手,劫匪非死即伤。
想到这儿,禾月立刻放下钱,迅速冲出了店铺,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喂喂喂!铁肠!你别冲动——”
然而晚了一步。
正如禾月预料的那样,铁肠已经解决了劫匪——他站在那里,一手轻松地拎着一个已经失去知觉的男子,就像是拎着一袋沉重而麻烦的垃圾。
见此,周围的人都聚集了过来,他们看着铁肠,眼神中夹杂着几分敬畏与好奇,以及毫不掩饰的崇拜。
“好厉害!一下就把歹徒打倒了呢!”
“原来是军警吗?好帅!”
“好精致的徽章,是金子做的吗?”一个男生惊叹道,“可以摸一下吗?”
铁肠闻言,目光微微下垂,扫了一眼自己左臂上的徽章,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冷静无波的表情,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随意。”
于是,男孩子伸手摸了铁肠胳膊上的肌肉。
铁肠露出一种诧异的表情,随即警告道:“我只允许你摸徽章——不,我不会跟你结婚的,请停止无意义的玩笑——摸我的胸口,是绝对不可以的,给钱也不可以,就算你投诉到军警部也是无济于事的。”
可怜的家伙,像误入了狼群的绵羊。禾月心想道。
这样想着,禾月毫不犹豫地冲进了人群,他迅速而坚定地移动到铁肠身旁,试图将那些过于热情的围观者隔绝在外。
“都闪开!不许占他的便宜!”
禾月将铁肠护在身后,脸上挂着凶巴巴的表情。
“刚刚是谁要摸他的肌肉?!找打啊?!你自己没有吗?!回去摸自己的!”
*
事后,铁肠将昏迷的歹徒交给了赶来的警察。
随着警察的离去,周围的人群也逐渐散去,街道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一幕激烈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当他们踏上返回的路途,禾月的心情似乎有些复杂。
他望着铁肠,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那笑容中藏着几分意味深长。
“你,还挺受欢迎的啊,男女通吃,你的魅力可真不小……”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三分调侃,三分漫不经心,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醋意。
铁肠敏锐地察觉到了禾月的情绪变化,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温和而深邃,反问道:“受欢迎是好事吗?”
有些时候,禾月分不清铁肠是真的不懂还是在凡尔赛——能被那么多女孩子喜欢,是99%男人的梦想。
可惜,禾月的五官比较幼稚,虽然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但都是“觉得你很可爱”的那种喜欢,也很少有女孩子跟他表白。
但铁肠不一样,他的身高体型脸蛋都一骑绝尘,他的军装和衣服又都是短袖,胳膊上的肌肉总是明晃晃地露在外面,引人遐想。
想到这儿,禾月有些恼怒地说道:“废话,受欢迎当然是好事。”
铁肠若有所思地点头,缓缓说道:“难怪,因为是好事,所以你才这么嫉妒。”
禾月一愣,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坚定地反驳道:“我才没有嫉妒!”
铁肠没有直接反驳,而是伸出手,轻轻抚摸了禾月那微微皱起的眉峰,眼神中的柔和仿佛拧成夏日午后最轻柔的风。
“我喜欢你嫉妒。”他轻声说道。
这简单的几个字,莫名让禾月的心脏轻轻颤动。
但铁肠用手勾住禾月下颌,凑近对方耳边,继续说道:“你每次嫉妒的时候都会脸红,就像你昨晚在床上一样。”
听了这话,禾月考虑着,要不要把手里的冰沙扣在铁肠脑袋上。
就在他犹豫之际,铁肠却突然弯下腰,轻而又稳地将他横抱起来。
这一举动让禾月猝不及防,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干嘛?!”
铁肠淡淡地回答:“我们回去doi吧。”
简单的话语,瞬间引爆了禾月心中的羞赧。
他无法理解,铁肠究竟是如何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羞耻的话的。
禾月挣扎着想要从铁肠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语气中带着恼火:“你是笨蛋吗?!快放开我!我再说一遍,有外人的时候我们不可以随便做奇怪的亲密举动!”
铁肠似乎并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为什么?”
他保持着那副平静的表情,仿佛在享受着禾月的情绪。
禾月:“丢脸!因为丢脸!真的很丢脸啊!”
铁肠显然对禾月的解释并不满意,于是继续追问:“私下里亲热就不丢脸吗?”
禾月立刻回答:“当然!”
铁肠似乎找到了反驳的理由:“你的逻辑有问题,既然有外人在的时候才会丢脸,那就证明丢的是外人的脸,丢外人的脸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禾月:“……”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想要美美的封面是吧?是吧?过会儿去大眼那儿,拿走你们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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