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小副本:先婚后爱


    【噗?!】


    【哈哈哈哈哈哈】


    【这佛龛真够坏的, 还整了一个封建联姻的背景】


    【还把裕树的姓氏安排成了禅院,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它家的封建程度和加茂不相上下】


    【五条家一丘之貉】


    【要不然叫御三家呢】


    【爹味十足】


    【这一次无惨在别人眼里, 是重男轻女的‘女’(角色是妻子),恃强凌弱的‘弱’(体弱多病)】


    【全方位的弱者了】


    【呜呼】


    【在这一种前提下, 很难会有人能走进他的心扉吧?对老婆来说, 岂不是攻略难度飙升?】


    【老婆还没出场, 人设未知,能不能拿下无惨?!】


    【紧张,期待】


    鬼舞辻无惨是个沉疴缠身的废物。


    鬼舞辻家也清楚这一点,尤其是“鬼舞辻无惨的身体, 根本无法支撑一场性/爱”这一点。


    但他们还是将鬼舞辻无惨送来了。


    一是为了完成「束缚」;


    二是为了和成为‘姻亲’的禅院家,完成资源置换。


    鬼舞辻无惨的少主夫人身份,能为鬼舞辻家带来许多利益。至于鬼舞辻无惨, 哄着就是。


    至少不要让他死得太快——这是鬼舞辻家主的想法。


    再让无惨提拔带有鬼舞辻血脉的侧室, 让她们生下姓禅院的孩子, 延续鬼舞辻的荣耀。


    侍从不能直说, 吞吞吐吐,闪烁其词。


    但鬼舞辻无惨心知肚明。


    残败的身体本就是鬼舞辻无惨的逆鳞, 而侍从的话, 更是从另一方面对加深了对他的羞辱。


    “去死……”


    病美人双目怨毒, 却因喘不上气, 而在眼中氲出了水雾。


    自从生下来起, 鬼舞辻无惨就无数次地在死亡边缘徘徊。


    身为鬼舞辻家主的嫡子,自负和自卑, 两种情绪在他身上,无时无刻地都在啃噬他的心脏。


    无数次发疯的时候, 鬼舞辻无惨都没想过自杀,他要活着,即便苟延残喘,也要活着。


    所以该死的,另有其人。


    “全都给我去死!”


    他发出了诅咒。


    满足夫主……


    呵。


    鬼舞辻无惨冷笑一声。他成为了那一位禅院少主明媒正娶的夫人,当然要承担这种职责。


    恶心,真恶心。


    自从“嫁”到禅院以后,一切都让鬼舞辻无惨反胃。


    冬日将世界变成了黑白,精美古朴的院落,冰冷的几乎让他没有知觉的温度,具象化成了另一种囚笼,腐烂的灰色,枯萎的生机,一切都让他厌恶。


    他被困在这里。被困在这一具衰弱溃烂的身体里。直到死亡。


    他妖冶俊美的面容,在昏黄的烛火下幽冷阴魅。而他身后,灯火下的影忽然颤动了一下。


    室内一股阴风吹过。


    侍从打了一个寒颤。


    “——”


    是木廊被踩动的声音,侍从向鬼舞辻无惨行了一个礼,连忙出门。


    浑然不知自己逃过死劫。


    门外,禅院家的仆人小声跑了过来,和他说道:“少爷快到了。”


    少爷,自然是裕树少爷。


    独自参加婚礼的禅院小少爷,终于结束了所有流程,来到这里与他的新婚“妻子”见面。


    侍从紧张起来。


    因为他还并未安抚无惨少爷,害怕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拉住了禅院家的侍从,嗓音忍不住颤抖,说,“无惨少爷突感不适,恐怕要先喝了药……”


    “不适?”


    一道陌生却悦耳的声音从传到了侍从的耳朵里,侍从连忙垂下头,心脏像是被绒毛搔过。


    “是的。”


    “那我先去换了衣服吧。”那道声音并未生气,只是说,“我身上沾了雪,免得带一身寒气进去。”


    他穿着那一身结婚的纹付羽织袴,腰部收紧,挂着羽织纽,宽阔的下袴是浅一些的黑灰色。


    行走间,羽织下是劲瘦的腰部。


    稀碎的额发随着走动,遮住了他的一部分眉眼,依稀可见挺拔的鼻梁,和柔软的双唇。


    他并未强行闯入“新房”,也没有视而不见,而是用一种温和的态度,尊重着自己的妻子。


    直到鬼舞辻无惨这一边主动遣人来喊,他才再过去。


    侍从为他拉开障子门,月光渗进来稍许,照亮了他的眉眼。


    禅院裕树走了进来,对新婚“妻子”溢出几分笑意。


    这样一张脸笑起来,眼尾略微上扬,本就含情的双眼显得更加柔和。绯红的唇,下唇上点缀着一颗红痣,像是在引谁去吮吻,艳得无声,强烈。


    似是春水映梨花。


    他走进来,发丝上还挂着一点雪,不知道是在哪里沾染上的,一下就让他更加生动起来。


    风姿清朗,像是一个玲珑剔透的梦。


    【……】


    【我要疯了】


    【想不到什么形容词可以表达我现在的冲击感,我是知道裕树长得很好看,也有心理准备,但是】


    【但是,这也太超过了!】


    【不开玩笑地说,他一走进来,我的世界都亮了】


    【背景一直是黑灰色,很没生机的那种,裕树一来就像是万物复苏,闯进来的一缕春风】


    【很难不让人把视线放在他身上】


    【想看无惨的反应】


    没有人不会被吸引。鬼舞辻无惨尤其。


    眼尾溢出冰冷的恶意几乎要凝聚成实质,流淌出来,如同剧毒且无声的蛇信,试探着猎物。


    那双眸子阴森地看向自己的“夫主”,被初雪点缀,变得清冷又柔软的脸颊,微张的唇角。


    嫉妒,与恨意纠缠。


    对方绯红的双唇,不自觉地吸引着他的视线,然后紧接着让他想起自己孱弱颤抖的身体。


    他任由自己黏腻的视线,不断在对方的身体上游移。


    洁净纯白的初雪上,仿若笼罩上了一层潮湿的阴郁。


    鬼舞辻无惨身后的影子再次颤动,仿若伸出了无形触手缠绕在禅院裕树身上,织成樊笼。


    这一刻,禅院裕树的身形、皮肤,气味,全部无比明晰地传入了鬼舞辻无惨的脑子里。


    食欲兴起。


    而面对“妻子”的面无表情,禅院裕树脸上笑容依旧。他走了进来,准备和对方认真地谈一谈。


    今天是婚礼,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禅院裕树想开口说什么,脚下突然传来一阵锥心之痛,他没有来得及反应,身体一歪。


    还好身边的侍从扶住了他。


    “少爷,您怎么了?!”


    侍从焦急询问。


    脚心的伤口恢复如初,禅院裕树恍惚,眼神涣散了一瞬间,随即摇头,说道:“没事。”


    侍从却不放心。


    但他暗中留意,再没在禅院裕树身上发现任何异样。


    鬼舞辻无惨死死地望向对方,几乎控制不住表情。


    他本是坐在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的黑色尖甲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就掐入了地板中。


    手背上,青筋神经质地暴起。


    他的喉结不断滚动,贪婪的涎水在口腔中大量分泌。


    若是之前鬼舞辻无惨尚能否认自己翻涌的食欲,而现在,他对那些血肉气味的渴望已经全然压过了理智,后者全盘覆灭。


    好渴,好饿。


    只是闻到了那个人类身上的味道,就让他瞳孔缩小。


    无形的怪物从脚踝延伸而上,搭在那细窄胯上,肆意捕捉溢出来的甜味。


    而本人却一无所觉。


    鬼舞辻无惨殷红的瞳孔深处泛起了愈发艳丽的红,他的牙齿倏然兴奋地开始打抖。


    他不想杀这个人了。


    或许应该把他圈养起来。


    鬼舞辻无惨的舌尖顶着发痒的牙齿,舌尖被划破,嘴里弥漫着血腥味。


    尽管如此,细微的疼痛,依旧阻止不了被本能操控的大脑,叫嚣着对面前之人的渴望。


    “叩叩——”


    敲门声响起。


    室内一静。


    门外的人说,“少爷,药来了。”


    那是鬼舞辻无惨的药。由那个年轻的医师所配制,迄今为止,他已经喝了大半个疗程。


    禅院裕树坐在了妻子的对面,然后说让人把药送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低眉顺眼的侍女,将温热的药汁从食盒里拿了出来,放在鬼舞辻无惨面前。


    闻到了药味,鬼舞辻无惨总算从对那人的关注中,抽出了一些理智,目光放在了碗上。


    侍女放下碗,就退了出去。


    作为丈夫,有义务为妻子喂药,但他们今日只是第一次见面,过于亲昵只会显得冒犯。


    所以禅院裕树没有主动请缨。


    他看到美艳苍白的妻子面无表情地咽下了一看便苦涩无比的药汁,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提前得知过这一位妻子的所有信息,自然知道,吃药对他来说,比喝水还要频繁。


    被十几位医师判定活不过二十岁的妻子,必然是拥有着惊人的求生本能,才能存活至今。


    但眼见为实,才知晓那一股求生欲,究竟是如何浓烈。


    忽然,“咳、咳咳——”


    鬼舞辻无惨咳了起来。


    这药里面加了东西!


    燥热从他的身体内部升起,脑袋里一片轰鸣。


    即便鬼舞辻无惨再不经人事,也该明白,这是催发欲/望的药,在这个新婚夜,被放在了他的药汁里。


    而他,浑然不觉地喝了下去!


    是禅院?还是鬼舞辻!


    鬼舞辻无惨的脑子里充斥着杀意,可浓烈的冲动已经无法抑制,顶起庞大的一团。


    还余一个底的药碗,从他的手上滑落,从大腿上滚了下去,并未打碎,但还是氤湿了布料。


    一片深色,在鬼舞辻无惨的衣服下摆上晕开。


    “…怎样…去叫医师……”


    浑噩之中,鬼舞辻无惨听到了对方断断续续的话语,他并未理解那语句,却追逐着那嗓音。


    那个人过来扶住了自己,半身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柔软温热的身体,馨香甜蜜的气味,全部在他的鼻腔洋溢。


    鬼舞辻无惨的余光里,那一张绯红的唇在他的视野里摇晃。


    体内堆积已久的欲望,从腹部开始燥热的火焰,在这一刻,篡改了鬼舞辻无惨的思维。


    好香。


    很好吃。


    寂静中,那张惨白的脸倏然抬起,喉咙里挤出了无意义的气音,像是低吼,又像是呜咽。


    他孱弱的身体里,多出了一股力量,骤然扑倒了禅院裕树。


    夫主被他压在身下。


    禅院裕树的脸是雪白的,双唇是水红的,宽松舒适的和服下,是这一具纤长劲瘦的身体。


    他企图挣扎,双臂却被压在了头顶——半人半鬼的怪物,用惊人的动态视觉解析出了那些曲线。


    由于寒冷,还算鼓胀的胸膛处已经突起了两点。


    侍从在门外,仿若忽略了里面的一切声音,这也让鬼舞辻无惨能心无旁骛地一点点看过去。


    在昏黄的灯光下,没有术式的禅院少主就这样被轻易禁锢起来,只能昂起头被目光侵/犯。


    白,细,漂亮,几个眼神扫过,鬼舞辻无惨几乎能用手,丈量出那一截窄腰到底有多窄。


    陡然变得领命的嗅觉在一片混乱中,捕捉到了那一股甜香。


    糜红色的甜。


    仿若在沙漠中干渴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水润糜烂的果实,不过一瞬,欲望就在脑里炸开。


    —和谐—所有的一切……都让鬼舞辻无惨无比兴奋。


    他惨白细瘦的手臂,像是被诡异的怪物充盈了起来,变得强壮了许多,上面青筋暴起。


    —和谐—和谐—和谐—和谐—疯了一样地压制对方。


    他俯下身去。


    一边鼓胀着心脏,一边伸出了舌尖,从眼皮舔到了鼻梁,湿湿黏黏的液体糊在了脸上。


    鬼舞辻无惨的眼珠,早已变成了针尖似的兽瞳,脱去了人类的皮囊,仿若退化成了野兽。


    他的脑袋成了一团浆糊,食欲与性/欲交织,分不清彼此。


    他的脑子要烧坏了,全然凭借着本能行事,再加上那搀在药汁里的料,理智被焚烧。


    这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用下/半/身思考。


    ……


    第62章 小副本:先婚后爱


    *本章经审后被替代的字数(现在大约有两千五百字), 会在福利番外里免费补偿。在此说明。*


    【啊啊啊,好刺激】


    【老师,我们家无惨好像病了, 病得很严重的那种,喂了点药, 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哈哈哈?!】


    【不对,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直播间又要像上次那样黑了】


    【万恶的审核,万恶的未成年,不都有年龄限制了吗?!】


    【就是说啊,直播间明明已经有了年龄分级了?如果还是一刀切的话, 这个年龄分级的作用是什么呢?】


    【就很不理解】


    【我恨审核。】


    【补药黑屏哇】


    【我想钻他们的床底】


    【让我看看怎么了?!】


    ……


    禅院裕树尝试挣脱,但此刻压制着自己的病弱的妻子爆发出的力量,是诡异的强大。


    这一种力量, 和一个病弱的人并不匹配。甚至比长期锻炼的男性更强大。


    这就导致禅院裕树无法从鬼舞辻无惨的禁锢下, 抽出两只被压在头顶的手腕。


    下半身也被同时压制, 那是不容他有任何反抗的钳制。


    室内, 灯光昏黄,而鬼舞辻无惨的影完全笼罩住了他。


    眼皮上残存的黏腻和冰凉, 提醒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禅院裕树察觉到了鬼舞辻无惨呼吸的变化, 他并不愚蠢, 很快意识到那药里被加了什么。


    而下药的, 大概率是禅院的人。


    “无惨。”他轻声唤着新婚妻子的名字, 企图唤起对方的理智,“无惨, 你中了药。放开我。”


    还想说什么,却对上了那一双狂野的野兽之瞳。


    “……”


    光是听到禅院裕树说话, 鬼舞辻无惨几乎要烧起来了。


    沉甸甸的一团,鼓胀起来,房间里逼出了微妙的气味。


    在鬼舞辻无惨的视角里,被他压制在身下的年轻夫主,是那样的脆弱可欺,易于侵/犯。


    初次见面的夫主,就对病弱的妻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此刻的鬼舞辻无惨毫无理智,全凭自己的本能去行事。


    【补。】【补。】【补。】【补。】【补。】【补。】【补。】【补。】


    【补。】【补。】【补。】【补。】【补。】【补。】【补。】【补。】


    他低下头,惨白没有血色的、如同怪物幻化出来的那一张俊美无铸的脸,再次贴近对方。


    两人离得很近,呼吸的气息,带着一点让人汗毛竖起的痒意。


    像是动物在试探,在嗅闻。


    禅院裕树不自觉地偏过头,躲避着那一股气息。


    对素未谋面的,没有感情基础,但中了药导致发狂的新婚“妻子”,禅院裕树有义务帮他。


    但不是这种方式。


    同为男性,他想,只要鬼舞辻无惨发泄出来就好了。


    “无惨,我去帮你……”他撇过头,不和鬼舞辻无惨对视,试图用语言让对方稍微冷静下来。


    可对方似乎被他扭过头,表示抗拒的动作刺激到了。


    他不在试探,而是疯了一样的将人压制了下去,不得章法地撞了上去,吮吻那一粒红痣。


    柔软绯红的唇,被挤压得变了形状,隐约可见雪齿。


    在禅院裕树看不到的地方,病弱的妻子此刻的眼神混沌,仿佛变成了一头没有驯服的怪物。


    鬼舞辻无惨满意地看到自己的夫主丢掉了进门时的冷静和清朗,胸膛因为他而快速起伏着。


    鬼舞辻无惨身后的黑影再次动了动,似乎有什么钻了出来。


    随后,他恍惚地拥有了第三视角,看到了更多——


    交换的唾液,让对方也尝到了残余的药,被迫抬起的纤细脖颈,从衣领延伸而下的起伏,蜷缩起来的脚趾。


    从鼻腔里泄出来的轻吟,因为无法呼吸而变得绯红的脸颊,红润诱人的耳垂。


    竭力挺起的脊背,和地面形成了一道弯月似的拱桥。


    对方的一切反应,全都被鬼舞辻无惨尽收“眼”底。


    禅院裕树伏在地面上的手上,还残留着一点油墨香气,那是长时间绘制咒符,被熏染留下的痕迹。


    鬼舞辻无惨痴迷于此,唾液留在了每一根指尖上。


    他不再满足于此。


    鬼舞辻无惨将人翻过去,不知节制地咬上了他觉得可口的部位——夫主那细白的后颈。


    鬼舞辻无惨的牙齿变得很尖,标记一样在那完美无瑕的后颈上,留下了可怖的两个血洞。


    指甲也变得更加锋利,宽松的和服被他从后面轻松划破。


    那个侍从就在在家主默认的前提下,悄悄地潜入了鬼舞辻无惨的房间,对他脱下了衣服。


    被双眼赤红,发疯的鬼舞辻无惨砸了出去。


    所以,虽然厌恶这种事,但鬼舞辻无惨并不是对此一无所知。


    【补。】【补。】【补。】【补。】【补。】【补。】【补。】


    【补。】【补。】【补。】【补。】【补。】【补。】【补。】


    【补。】【补。】【补。】【补。】【补。】【补。】【补。】


    【补。】【补。】【补。】【补。】【补。】【补。】【补。】


    冰冷的揉捏,禅院裕树的双腿不自觉地打着抖,泛着粉的膝盖还挂在那个人的臂弯里。


    【补。】【补。】【补。】【补。】【补。】【补。】【补。】


    【补。】【补。】【补。】【补。】【补。】【补。】【补。】


    漂亮的脸上升起了红晕,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无惨……”


    他去寻找鬼舞辻无惨的手,再一次呼唤了他的名字。


    “无惨……”


    他的语调没有太惊恐,除了身体在颤抖,还是和之前进门时说要换衣时的悦耳和淡然。


    鬼舞辻无惨也不算多清醒,全靠野性支配大脑,但不知道哪里的心脏一跳,“咚”的一声。


    在他的身体里,很刺耳。


    他直觉地停下了动作,一片混沌的脑袋,开始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对方拒绝了他。


    即便那语调没有什么,但鬼舞辻无惨还是理解成了拒绝。


    ……


    为什么会拒绝?


    鬼舞辻无惨贫瘠的理智,支撑不了太多的思考,于是他想了想,就将禅院裕树翻了过来。


    细汗打湿了额发,眼尾和脸颊一片绯红,双眼浮起了潮湿的水雾。


    那一双眼睛,在喘息中聚焦,看到了倒映出了鬼舞辻无惨的轮廓。


    两人的呼吸交缠。


    “”


    鬼舞辻无惨与那双眼睛四目相对,脑海里似乎闪过了什么,是模糊的碎片,看不清楚。


    欲望难以压抑。


    他退化成用另一种器官思考的生物,他想不到放弃的理由,于是将对方将一条腿放到肩上。


    他单手抬起了那一截窄腰,用唇去寻找热度。


    挂在鬼舞辻无惨的肩上,还穿着白袜的小腿,倏然绷紧了,紧接着一声变了调的呻/吟。


    浑身酸软,颤抖。


    禅院裕树实在是受不了,去抓鬼舞辻无惨的头发,没想到对方一个深,被吞得更深了。


    “呜…哈……”


    他不自觉地扬起头,从喉管里挤出来了气音。


    被裹缠得太紧。


    【补。】【补。】【补。】【补。】【补。】【补。】【补。】


    他受不了,“无惨,放…开……”


    不行了。


    他浑身紧绷。


    【补。】【补。】【补。】【补。】【补。】【补。】【补。】


    “——”


    被人吃的一干二净。


    他没了力气,半抬起的脊背,又只能无力地跌了回去,长睫已经被情/欲打湿,耷拉下来。


    鬼舞辻无惨抬起头,嫣红的舌尖舔过沾染了水渍的唇角。


    禅院裕树的衣服早已经半褪了,散发着引动着那的隐香。


    它往缝隙里去找,顶开了满是红色指痕的腿缝,碰了还残留着唾液的地方,狠狠地擦过。


    “呜…”


    它太长了。


    【补。】


    【补。】


    “滴答——”


    禅院裕树的小腹上已经堆满了水,是他自己的,也是对方的,两道身影在灯下紧密相缠。


    冬日阴冷,被燥热替代。


    静谧的房间里,再没有了其他声音。


    禅院裕树被撞的乱晃,被新婚的妻子抓住了手,十指相扣。


    “叫我的名字。”


    对方说。


    俊美男人的眉眼间是扭曲的兴奋,沙哑低沉的声音散发着诱惑,“叫我的名字……夫主。”


    禅院裕树张了张口。


    “叩叩——”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砰!”


    在门外的人看来,一道巨大黑影砸在了门上,发出了一声巨响,裹挟着阴冷诡异的风,将侍从吓了一跳。


    是被打扰的极度不悦。


    像一只野兽,被打扰了进食,所以发出了威胁的低吼。侍从感觉像是被盯上了的脊背发凉。


    他硬着头皮:“裕树少爷。”


    他不得不说,这不是他能推拒的“打扰”。


    侍从赶忙说:“是巡逻队。他们在院子外检查到了异常的咒力残秽,想过来确认一下您和夫人的安危。”


    巡逻队是只隶属于禅院家主的武装集团,主要护卫家族安全。


    这次在新房外察觉到了异样的残秽,是很大的事,所以即便是新婚夜,也必须配合检查。


    若非是这样,本就躲远了,给少爷和夫人制造空间的侍从,也不会没眼色得过来打扰。


    侍从这样想着。


    房间里。


    鬼舞辻无惨没有注意外面的人说了什么,只是含住了那一张松软湿红的双唇,将呻/吟一并咽下。


    他已经吝啬到不想让任何人听到一丝一毫。


    此刻的弹幕再次回归,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啊啊啊啊】


    【这什么声音?这什么声音!视角为什么要对准门口,让我进去,让我在床底下看啊,混蛋制作组o(╥﹏╥)o】


    【等了一周……终于把我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了——】


    【度日如年】


    【看这个天色应该还是新婚夜,房间里灯火摇曳,直觉上是做到了一半,然后护卫队来了】


    【我真的想看,呜呜!】


    【没眼色的护卫(迁怒】


    【做到哪一步了?做到哪一步了!(尖叫)(探头)(看来看去)】


    【陌生的残秽,谁的呀?】


    ……


    巡逻队的人在外等待,过了很久,紧闭的门才打开,一股暖香从那门隙里面渗透了出来。


    然后他们看到了少主的脸,额边的发丝似乎是被汗水濡湿,略显凌乱地贴在淡红的脸上。


    “什么残秽?”少主问。


    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哑。


    听到了声音,巡逻队的领队恍惚回神,下意识低下头避免对视。


    然后领队才上前几步,和上任不久的少主说明了情况。


    “少主,我们在您的院落外发现了几道诡异的残秽,经辨认,确认不是登记在册的咒力。”


    这一支巡逻队是“炳”里的小队,禅院家的精英咒术师组织。


    领队从那异常的残秽中感知到了一股阴冷,且浑厚的咒力。预估强度不低于一级咒灵。


    或是一级以上的咒术师。


    领队不敢含糊,因此即便是少主的新婚夜,他也将情况上报了家主,然后奉命前来搜查。


    原先他的态度是带着一点轻蔑的,毕竟这一位少主上任的理由,他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为了完成束缚才会成为少主的裕树少爷,会在婚礼完成后不久,就退位让贤,把少主之位还给大少爷。


    ——虽然小少爷的咒符,能给禅院家带来价值不菲的收益,但实力不足,还是不会被族中子弟承认。


    领队这样想着,可在见到了人之后,语气和态度上,还是收敛了一些。并未将轻蔑表现得太明显。


    在他说出残秽之后,少主表现得很讶异,似乎完全不知情。


    领队又说,“为了安全起见,请少主让我等进去搜查一番,确认闯入者没有潜进您的院落。”


    这也是家主的命令。


    少主:“…好。”


    得到了允许的领队点了点头,带人进去,走进正院。


    鬼使神差地,扭头看了一眼传言中身体病弱,性格暴戾的少主夫人所在的主室,里面是沉默无声。


    那里依旧房门紧闭。


    领队搜查了一圈,没有再找到类似的残秽,退了出去。


    临走前说,“请您最近小心一些,那潜入禅院家的偷袭者还未找到,很可能潜伏在某个地方。”


    禅院裕树示意自己知道了。


    之后,禅院裕树又在室外站了一会,等到自己身上的燥热,被凛冬的寒风吹散了稍许。


    【补。】


    【补。】


    禅院裕树想到了室内的夫人。


    【补。】


    【补。】


    “——”


    禅院裕树抬起还残余战栗的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他想再与自己的妻子,也就是无惨,认真地谈一谈。


    总归是…了一次,应该会清醒一点了,禅院裕树想。


    “吱呀——”


    随着被推开的门,再度被关上,他重新走进了昏暗的空间。


    只是房间里空无一人,禅院裕树心中一跳,无惨离开了吗?什么时候,他竟完全没有注意到。


    这样想着,禅院裕树想出门去找侍从,询问一番。


    迈开第一步,一股冰冷的感觉,蓦然缠绕到了他的小腿上。


    阴冷,潮湿的触感,没有给他抗拒的机会,直接攀援而上。


    修长苍白的指尖从阴影里探出来,与他的夫主十指相扣。


    那一只手上的骨节因久病缠身而突出,青色的脉络,一切都在昭示他不健康的,病态的身体状况。


    孱弱,却又无法挣脱。


    惨白的双臂如同藤蔓,从黑暗中伸了出来,如藤蔓一般紧密缠绕着,囚禁着,拥抱着禅院裕树。


    密不透风,无法挣脱。


    高大的黑影出现在了禅院裕树的身后,鬼魅般的睁开了一双猩红的双眼。


    直勾勾地看向了镜头——


    【……】


    【咦,这个眼神,好像是在警告我们不能碰他的猎物一样】


    【这个特写,好艳】


    【无惨的脸色白得和纸一样,唇色红得异常,无机质的眼就这么直勾勾地看过来,我抖了一下】


    【吸冷气.JPG】


    【鬼缠】


    【还想看更多!呜呜呜!】


    【不对呀】


    【啥?】


    【无惨的身体语言,就是欲求不满,没舒服的样子,但老婆除了脸红一点,其余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仔细想了一下,好像裕树的走姿是挺正常的】


    【不会吧……】


    【?!】


    【不会是无惨他没做到底吧?】


    【不可能!以前不知道是谁不知节制,才把老婆惹毛了的……】


    【无惨,你是不是不行……】


    【突然觉得其实无惨也是美攻?尤其是这种华丽又颓败的老式贵族风,俊美被放大了】


    【真人曾言:我那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妈妈。】


    【忽然想起了好大儿】


    【?!】


    【想起来了,好大儿真人还在当发电机,在给「万生佛龛」提供构筑这个世界的咒力呢!】


    【光顾着搞色,忘记这件事了,请豹豹和猫猫速速和好——】


    【救救孩子!】


    第63章 小副本:先婚后爱


    翌日。


    禅院家主听着侍从的汇报, 说少主今日起晚了。


    满头白发却精神奕奕的老者,讶异自己的小儿子居然会对盲婚哑嫁的病弱夫人这般衷情。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


    这至少说明,这个“儿媳”并不是和鬼舞辻家主口中所说的那般, 阴晴不定,蛮横暴戾。


    不管如何, 这算是意外之喜。


    为了完成「束缚」, 禅院家主让小儿子替代不省心的长子完成联姻, 多少是有一些愧疚。


    原本想着婚后补偿他稍许,但现在来看,这个妻子或许是良……


    正当禅院家主在思索时,门外有一道声音传来。


    侍从:“家主, 大长老求见。”


    “大长老?”


    禅院家主反射性皱眉。


    大长老在禅院家地位尊崇,去年从“炳”组织卸任后,从此深居简出, 非大场合不露面。


    怎么会来找他?


    禅院家主说:“请人进来。”一边说着, 一边整理衣服。


    大长老一进来, 就脸色难看, 他根本没有看禅院家主,而是张口就说:“鬼舞辻, 全死了!”


    “……”


    禅院家主怔愣在那, 似乎无法理解大长老的话。


    大长老双目赤红, 几乎讶异不住自己颤抖的呼吸, 他大步迈开, 走到了禅院家主的身前。


    嗓音从声带里挤了出来,“鬼舞辻家, 被全灭了。”


    “所有人,全都死了。留守在鬼舞辻家的人, 还有昨天来参加婚礼的鬼舞辻家主。都死了。”


    ……都死了?!


    禅院家主在听清楚了的那一刻,几乎要不顾形象地跳起来,对德高望重的大长老发出质问。


    不可能。


    怎么可能?!


    鬼舞辻是落魄的咒术世家之一,但总归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禅院已和起联姻。


    就算鬼舞辻得罪了谁,对方想要报复,也要掂量一下禅院才是。


    怎么可能……全灭?除非——对方也根本没把禅院家放在眼里。


    是了,能悄无声息收割了所有鬼舞辻性命,没让一人逃走的那个咒术师,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大长老瞪大眼,拍着桌子,道:“这是对我禅院的挑衅,也是对御三家的挑衅,你能忍?!”


    “况且,幕后凶手实在猖狂。”


    根据现场的惨状来看,鬼舞辻家主在婚礼结束后回到宅院,才跨进去一步就被袭击致死。


    凶手仍不满足,把还算完整的尸体折磨成了恐怖的模样。


    其余人基本上是一击毙命。


    由于鬼舞辻的宅院处在僻静处,起初没有人发现这一出惨剧。


    直到浓郁的血腥味从宅院内飘了出去,吸引了盘旋的乌鸦和狂叫的野狗,才引起了注意。


    最后是一个普通人报的警。


    消息通过警局穿到高层那边,然后才被禅院知晓。


    禅院家主沉默听完,说,“去查,查清楚凶手是谁。不是为了鬼舞辻,而是为了我禅院。”


    【啧】


    【这个说法,嗯……】


    “凶手的行为是在羞辱、藐视禅院,是向我们示威,如果我们没有行动,会堕了御三家之名。”


    禅院家主一锤定音。


    “查,尽快查出凶手,让他明白——禅院家身为御三家之一,不是他可以肆意羞辱的对象。”


    禅院家主要让对方明白——“选择对鬼舞辻下手,是他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禅院家主能说出这样的话,深知禅院多年来积攒下来的“资本”。


    精英咒术师组织,“炳”;无术式,但体术足够强的“躯具留”队。


    禅院家主可以说,禅院家多年来繁衍出来的武装部队,即便御三家之间比拼,也是最强的。


    所以他信心满满。


    而这信心却在夜晚就被打破了,禅院家死了一个人,巡逻队的领队,“炳”出身的小队长。


    他死了,就死在巡逻的路上。


    走在领队身后的人,声称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只是轻轻一声,领队就倒在了地上。


    等他们再去看的时候,鼻子以上的部位已经没有了。


    截面森白的骨头,和殷红的血肉混合在一起,黏腻又可怖,两道鲜红的血,流了下来。


    这样看像是泪。


    即便是“炳”,也被这一幕冲击,惊恐的叫声冲破天际。


    而现场留下的咒力残秽,就和婚礼那一晚出现的一样。


    一时间,禅院家风声鹤唳。没有知道那凶手是怎样突破了森严的戒备,潜伏到了这里。


    禅院家护卫队开始日夜不休地巡逻,但依旧在死人。


    侍从,旁支子弟,甚至是长老。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那个凶手,就像是个幽灵一样在禅院家四处游荡着。


    【是无惨吗?】


    【手法像】


    【就是在这种报复的方式,杀了后还要泄愤一顿(。】


    【确实很无惨】


    【但我记得,那个残秽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无惨是被喂了椿药在缠着裕树在这样那样唉?】


    【对哦,时间对不上】


    【那就不是无惨?可这个手法真的给我一种是他的既视感】


    【同意】


    不过几天而已,偌大的禅院家就被那只幽灵击溃了。


    无论是护卫队加强的巡逻,还是家主和长老对族人的承诺,都挡不住人们的人心惶惶。


    旁支陆续有人受不住这种死亡威胁,逃了出去。


    在其余咒术世家看来,那些人可以说落荒而逃。


    不久前还来参加过婚礼,对禅院极尽谄媚的宾客,在打听清楚了消息后立刻换了一副样子。


    避而远之。


    而御三家的五条和加茂更是拒之千里,非但没有理会禅院的隐晦求救,反而摆出了隔岸观火的姿态。


    禅院家好似成了一座孤岛。


    禅院家主面色扭曲,却无可奈何。他身为家主,其他人可以逃,但他不行。他必须坚守。


    处于恐惧和茫然中的禅院家主,向自己一脉的小儿子,禅院裕树,行驶了自己的权力——


    勒令他留在这里。


    【……】


    【很符合我对老橘子的刻板印象,不,这样一来的话,也不能说刻板印象吧,应该是事实】


    【正确的】


    【这个佛龛的手段可真多,还设置了那么多干扰项,是笃定了不想让老婆他们出来吧?】


    【那个凶手究竟是谁?】


    被父亲叫去谈话的禅院裕树,一个小时后出来了。父亲和他说了很多,他恭敬地听着。


    族中仿若被诅咒了一样接连死人,父亲焦虑恐惧着,但奇怪的是禅院裕树并未感到害怕。


    就像父亲说的一样,他或许天生就缺少这种情绪。


    他现在唯一的烦恼是……


    无惨。


    他那病弱,却又因为中了药而导致欲望高涨的“妻子”。


    也许是中了药的后遗症的缘故,总之无惨“嫁”进来的这些天,总是不知节制地缠着自己。


    虽然从未到最后,但,


    总会让人不免担忧他的身体。会不会因此垮掉?


    他请医师来看过,出乎预料的是,医师的诊断是“夫人的身体正在奇迹上演似的好转中”。


    结果就是——


    好转的身体,让年轻正盛的禅院裕树都有些吃不消。


    这一会儿,好歹让他有了些许用来喘息和休息的时间。


    倏然,一道声音打扰了禅院裕树的思绪,“少主,请您在这稍等片刻,大长老想与您谈话。”


    “大长老?”


    “是的,少主。”侍从点头,将人请进了旁边的房间,“请您等待片刻,大长老很快就到。”


    禅院裕树点头。


    到了室内,盘腿坐下,侍从奉上了热茶之后,就退了出去,很有眼色地不在这继续打扰。


    禅院裕树正在脑海里勾勒着新学会的咒符,增加熟练度,却忽的察觉到一股冷风吹来。


    门没关好?


    他朝门口看去。


    门扉严丝合缝地紧闭着,本该能看到的,守在门外的侍从剪影却不见了,窗户上一片白茫。


    这并不寻常。


    尤其是在这一段风声鹤唳的时间里,无论是护卫,还是侍从,都不会无缘无故地失踪。


    就在禅院裕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湿漉感。


    是以很色/情的方式在舔舐。


    这几天习惯了被如此对待的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微颤了一下,旋即溢出一声呻/吟。


    “唔,无惨……?”


    他轻唤着。


    那人没有回复他,手伸进了他的腰腹,像冰块一样寒冷。


    冰冷的手贴上了温热的皮肉,揉捏着,像是在比较什么,试图引动身下人更剧烈的反应。


    而同时,对方的舌尖也没有停下来,冰凉湿滑的触感从耳廓延伸到脖颈,再蔓延至锁骨。


    对方用力吸吮着,在雪腻温热的皮肤上留下大片的绯红痕迹。


    “…无惨,是你吗?”


    “……”


    对方似乎并不想听到他呼唤这个名字,于是将人拢进了怀里,禅院裕树被冻得打了个抖。


    大手从他的衣摆里抽了出来,从后面紧捏他的下颌,摩挲他的嘴唇。


    同时也禁锢住了他想要转过去的动作。


    有窗户挡着,房间里的光线不算太亮,所以禅院裕树只能用余光努力地去看清身后的人。


    他用力挣扎,只能看到对方苍白的下颌和殷红的薄唇。


    至于上半张脸…似乎蒙着一层朦胧的黑雾,看不真切。


    禅院裕树挣扎的动作一停,带着几分不解,唤,“无惨——”


    只是他才刚开口,在禅院裕树的下唇上,摩挲着那红痣的冰冷指尖就抓准机会,插了进去。


    对方的两根手指在他的口腔里兴奋地搅动,夹住了想要躲避的柔软舌尖,开始了肆意玩弄。


    而安静许久的木门外,却在这时候有了点动静。


    他只能分出神曲听,是侍从的惊呼,由远及近。


    “夫人,夫人!请停步。”


    侍从的声音很急促,“这里是家主和长老们才能使用的议事堂,您的身份,是不能进来的。”


    “若是您想要找夫主,我可以进去通传……”


    随着一些推搡的声音,似乎是有谁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呼。


    “滚开!”


    然后是一声阴沉冷戾的呵斥,本是磁性低沉的嗓音此刻却充斥着杀意,不顾形象的沙哑。


    是无惨的,声音?


    无法发声的禅院裕树无法合上口腔,只能吞咽着不受控的唾液,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荒唐。


    难道是有伪装术式的咒灵?这个可能性最大。


    他深呼吸着,无法理解,如果是咒灵伪装,为什么两个无惨连身上的气息都是一模一样。


    现在,直播间的观众们终于看清了黑雾之后的面容。


    是鬼舞辻无惨。


    “夫主,初次见面。”他说。


    【?!】


    【这个称呼?除非是趴两人床底,才会知道吧?】


    【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外面那个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


    【说不通】


    看禅院裕树反应了一会,又开始挣扎。


    身后的男人瞬间沉了脸色,他凑了上来,冰冷的呼吸扑在了脖颈上,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扭曲的恨意。


    “都是,‘我’,为什么要厚此薄彼?”


    【都是?!】


    【两个无惨?】


    【我想起来了,结婚那一晚无惨的影子动过,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分裂出来的分身?无惨本身是有这个分身功能的】


    【分身不受控是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在佛龛制造的世界里,扭曲了认知?】


    【无惨没意识到那是自己的一部分,也忘了去控制】


    【很有可能】


    对方再不想听禅院裕树的回答,冰凉的红唇覆了上来。


    追逐着他的舌尖,像条蛇一样紧紧缠绕着他,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堵住了他说话的出口。


    禅院裕树的脸上因为过度的,而浮上了一层薄红,只能任由对方在他的口腔里肆意□□。


    【?!】


    【草】


    【两个无惨,一门之隔……】


    【】


    ……


    *不是缺内容,是不能写了,原因请看评论区的置顶。*


    【啊啊啊啊,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怎么了?!】


    【两个无惨打起来了!】


    【分身和本体的战场……】


    【我去,果然是装的。无惨本体其实早就变成鬼了,但就是装病弱,有个理由能和老婆腻乎在一起】


    【幸福哥,好心机……】


    【咒回版的《燃冬》?!】


    【感觉不是,因为《燃冬》里的三角恋,就跟垃圾桶上画的那个可循环可回收的三角闭环一样】


    【咱这是纯雄竞】


    【他又开始了,给自己上难度,弄了一个分身出来,而且还不受控制的那种,直接整出了一台戏】


    【在鬼灭里他也这样,明明把鬼杀队所有人聚在一起,几个上弦就能把他们团灭了的,非得把人分散到无限城里,然后就被各个击破了(。】


    【反向冲刺】


    【无惨,笨蛋美人】


    【但他也吃到了双倍福利唉,很难说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也可能是本能?】


    【虽然之前的镜头是对准房门外的那个无惨,但里面绝对发生了什么,特写里老婆的脸红红的……】


    【这就是伪ntr的play吧?幸福哥又幸福了(咬牙切齿】


    【嗯?这个角度有意思?!】


    【不要打了啦,你们要打,就去练舞室打……唉?等一下,这个方向是去哪里?!】


    【这里还有密道?!】


    在弹幕的追踪下,两道身影穿过了干枯的庭院回廊。沿途的建筑都被两人不计后果地毁坏,满地疮痍。


    轰——


    轰——


    两道身影不断对上。全然相同的脸庞,就如同水中倒影般。


    其中一方满目怨毒。另一方疯狂。双方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还给我!”


    鬼舞辻无惨看向了另一个自己,他迫切地要去抢夺,抢回被另一个自己抢走的所有物,禅院裕树。


    对方当然不让他如愿。


    他们都是鬼舞辻无惨,自然有着同样的性格底色。


    理所当然,他们也会盯上同一个可口的“猎物”。


    【好凶】


    【这个打戏,大制作】


    【老婆的头发在空气里飞扬的动线做得太好看了】


    【和自己雄竞,无惨你……】


    【多来点,爱看】


    作为分身的[无惨],毕竟是分身,几次交手下来,很明显分身的实力不敌本体,稍稍地落于了下风。


    [无惨]的脸色逐渐扭曲阴沉起来。


    他转身向一个方向逃窜。


    第64章 小副本:先婚后爱


    *因为审核, 前一章补了一千字,宝子们可以重新看一下后半部分。(本段话不占订阅点数)*


    禅院宅院的深处,有一神秘之地, 除了家主和长老以外,基本上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浴”池。


    “浴”其实是一种仪式。


    为了抵抗外敌, 禅院家会将器具浸泡在经过特殊处理的咒灵溶液中, 来实现一种咒具化。


    “浴”的咒灵溶液很难得到。


    首先是养蛊:选择特定的咒灵, 并将其养在容器中。


    其次是处理咒灵:将咒灵碾碎、过滤,形成咒灵溶液。这个类似发酵的过程要十个月零十天。


    普通的器具经过“浴”,会沾染上诅咒,成为咒具。


    若投入“浴”的, 不是死物,而是人类,或咒灵呢?


    鬼舞辻无惨已经找出了答案。


    “——”


    滴答。


    地下深处, 一片死寂的空间。


    进去能看到了一处楼梯, 楼梯下连接着的是一个灌满了黑色液体, 类似游泳池的深池。


    再往上看, 天花板距离地面的高度约十米,空间很大。


    还有一片漆黑的网, 网的四角被固定在了天花板下约两米的地方, 网里容纳着很沉的东西。


    黑网被压得下塌。


    紫黑色、如同石油一样的液体从细密的网孔中渗了出来。


    汇聚成一股浓稠的流体, 垂落着滴入了正下方的深池里。


    被过滤后的溶液, 填满了诡谲而粘稠的深池, 池面无风自动,会发出声响, 仿若还是活物。


    这个时候,直播间的镜头给了黑网里一个特写。


    ——是尸体。


    被用某种手段碾碎了的, 残缺不全的咒灵碎片。


    分身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嗬——】


    【麦艾斯,麦艾斯?!】


    【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大爷还来这里泡过澡,好恶心】


    【想起来了,宿傩夺舍了惠之后来了这里,说是泡了就能让身体里惠的灵魂更加不活跃】


    【为啥】


    【看芥见下下给出的解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如果说咒灵溶液能让普通物品咒具化,变成一种诅咒(可以这么说吧?和灵魂有啥关系】


    【我也没懂】


    【相当于一个养蛊池吗?能让普通物品附加诅咒,也能让原本是诅咒的大爷变得更强?】


    【溶液对人类是剧毒,但对大爷这种诅咒来说,是补品?】


    【所以,惠的灵魂是被溶液里的毒毒晕过去才不活跃的?】


    【很合逻辑……】


    【我在想大爷是怎么知道这个“浴”的存在的了?禅院家从来没往外说过吧,难道他以前就在这里洗过澡?】


    【这个咒灵毒溶液,对本身就是诅咒之王的大爷来说,也相当于一种淬炼吧,越泡越强】


    【只能这么解释了】


    【所以分身逃到这里是为了利用溶液,强行提升境界?】


    【很有可能】


    “砰——”


    一道模糊的影,砸进了漆黑的池面中,掀起了黏稠诡异的波动。


    是[无惨]。


    他被鬼舞辻无惨的肉臂死死地钳住了喉咙,又被一把掼了下去。


    出于报复,他从身下窜出几根凶狠的管鞭,瞬间穿透了那肉臂,猛兽般的“撕咬”了下来。


    被另一条肉臂吞吃殆尽。


    而台阶边上,是被掳来的禅院裕树,他身上紧缠着[无惨]的猩红管鞭,此刻早已被切断。


    被切成了好几节的管鞭扭动,落入了漆黑黏稠的溶液池里,拥有生命似的找到了主人。


    禅院裕树轻声喘息:“……”


    他全程都被[无惨]的管鞭裹挟,再加上两个无惨的争夺,处在风暴中心的他发丝凌乱。


    此刻的他正趴在瓷砖上,前面两米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池。


    无惨和另一个[无惨],在这黏稠阴冷的池子里,脸上,和肢体上,都沾染上了诡异的黑。


    他们不计后果地战斗着,以一种极度野蛮的姿态。


    他们身上都长出了异形般的管鞭,面色狰狞,凶猛抢“食”——他们在争夺黑池里的养分。


    俊美苍白的外表,也逐渐变得狰狞,脱离了人形。


    黑发变成白发,四肢和下半身被殷红的鲜血和怪异的毛发包裹,浑身上下都被利齿覆盖。


    而他们争夺养分的目的,就是为了夺回——禅院裕树。


    肢体因为咒力的补充,而重新获得了力量,可延伸变形的手臂,朝池边的禅院裕树探出。


    然后被另一个切断。


    这一场战斗极度血腥。


    两只怪物们身上布满的利齿,在互相喰食,都将另一个自己看成了除之而后快的死敌。


    看起来不太像是人,倒像是两只野兽在疯狂撕咬。


    【呜呼……】


    【这个形态,完全鬼化了】


    【因为是分身,所以恢复速度和吞噬咒力补充自身的能力也都是共有的】


    【所以双方都清楚,想要弄死对方,必须用全力】


    【斯哈】


    因为这一场蛮横无礼的战斗,黑池中波涛汹涌,咒灵溶液如同潮水般的扑上了“岸边”。


    禅院裕树撑在地面上的手背上,被溶液冲刷。


    禅院裕树能感到一阵刺骨的剧痛袭来,手背上仿若中了诅咒一样,迅速泛起了紫黑色。


    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开始溃烂、融化,显出了森白的指骨。


    然而又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内,伤口以怪异的速度完全愈合。


    “……”


    禅院裕树看向在自己的见证下,又完好无暇的手背,瞳孔再次虚焦,精神恍惚了一瞬。


    不对。


    这和上次一样。


    他想到了前几日,他踩到了茶杯碎片,被伤了脚心。


    这一段记忆就好像被屏蔽了一样,直到现在才想起。


    这不对劲。


    禅院裕树意识到自己的精神似乎在被什么压制,电光火石之间,向身边摸去——找武器!


    时间紧急。


    他找到一块铁片残骸,是无惨强行闯入这里时,被他撞碎的一块铁门的碎片,被带了过来。


    他不假思索地动作了起来。


    右手紧攥住铁片,即便被锋利的边缘,割伤了手心也毫不犹豫,朝着自己的左手刺了下去。


    “噗呲——”


    在铁片穿透了掌骨的那一刹,一闪而逝的清明重现。


    然而就在伤口愈合的那一刻,更强烈的催眠感袭来。


    禅院裕树开始喘息,他意识到这样不行,在摇晃的视野当中,是一片漆黑沸腾的池面。


    他没有半点犹豫——


    跳了下去!


    【(倒吸一口凉气)】


    【?!】


    【好果断】


    【一直都知道裕树的主动性和洞察力都很强,但又一次地直观感受到了老婆的这种魅力】


    【那个咒灵溶液池,对人类来说是剧毒啊!】


    【看之前的反应就知道了,人类沾上一点,皮肉以秒计的速度溃烂,连骨头都露出来了】


    【如同浑身都被这种剧毒包裹的话,会疼死吧?】


    【裕树是不死之身,他会自愈,也就是说,他会处在[不断愈合]和[溃烂消融]的循环之中】


    【因为是不死,更加会清晰地感知这种痛苦】


    【循环往复】


    【呜呜,听起来就痛,但裕树就这样不假思索地跳下去了】


    【因为用自残的方式去保持清醒的时间太短了,溶液池是目前为止最适合的一种清醒方式】


    【老婆……】


    【心疼】


    【杀千刀的佛龛,为什么要让我老婆遭受这种折磨!】


    【清醒了就能出去吗?还是一定要完成佛龛的要求?】


    鬼舞辻无惨察觉到了那一股甜蜜的气味,但他并未立刻转头,而是找准机会杀死了分身。


    如同临水自照,一模一样的怪物被肉臂彻底吞噬!


    他本就该死了。


    只是分了自己一部分力量的赝品,又怎能挑衅他?!


    鬼舞辻无惨喘息着。


    但当他再转头看去时,却看到了跌落池中的少年。


    浅蓝色和服的最后一角往下坠,最终消失在了池面上,人已经被凶残的黑池吞噬了进去。


    “——”


    怪物的耳边嗡声鸣响。


    赢了这一场战斗的怪物,不管不顾朝少年消失的方向猛地冲去。


    漆黑的池底看不到光。但对怪物来说,他们的视线并不会受阻。


    白发的怪物潜入了深处,极快速地定位到了已失去意识的少年。


    猩红的管鞭冲出去,缠绕住对方的腰部,将人拉入自己的怀中。尽快将脆弱的人类送上岸。


    “哗啦——”


    黑影破水而出,落到了岸边。


    弹幕并未给特写,而是一个对准了鬼舞辻无惨背部的角度。


    能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淡蓝和服已经被腐蚀成了碎片。依稀能看到深红裸/露的血肉。


    腐蚀得太深。


    即便是复生也需要时间。


    白发的怪物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急促地喘息着,臂弯里的身躯太轻,轻到他开始惶恐。


    不能死……


    谁说过,说过“死亡,绝不会是他们的终点”……


    谁说过的。


    他不允许对方的死亡!


    鬼舞辻无惨脑海里想到了什么,立刻割开手腕,将滴落着血液的伤口悬停在怀中人的唇上。


    馥郁异常的血液,花朵般的绽放在可怖血肉上。


    不过一秒,腐蚀得看不出原貌的血肉似乎拥有了生命力,骨骼、血管,皮肤,开始复生。


    鬼舞辻无惨狂喜。


    “噗呲——”


    什么被穿透的声音。


    鬼舞辻无惨愣住了,他能感知到自己被伤到了,从背后插进去的武器,切开了他的心脏。


    背后…背后……


    鬼舞辻无惨与那双从昏迷中醒来,如同璀璨宝石的双眼对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影。


    从自己背后捅进去的武器,是他一直攥在手里的铁片。


    他握得很紧,以至于手心被割伤,流出了黏腻的血液。


    以此可见对方的决心。


    鬼舞辻无惨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他想大发脾气,想甩开怀里的人,想大吼大叫,最终化成了愤怒,一种极度悲伤的愤怒。


    ……


    殷红的血液从他的唇边溢了出来,滴答地落在了人类白皙的脸颊上,染红了他的唇色。


    鬼舞辻无惨低着头,惨白的下颌上满是红色。


    他双眼低垂,胸膛剧烈地起伏,似乎有什么话要从他的喉咙里冲出来,俊美的脸上是恨意。


    他质问出声。问个清楚。但终究还是没有出声。他在恐惧,会得到一个令他难堪的回答。


    ……


    他又笑了起来,笑得极为怪异。


    他的眼里,是让人惊骇的怨愤。


    幽冷的空间里,寂静无声,黑红管鞭再次冲出,同时穿透了紧密相贴的两个人的身体。


    要死,就一起去死吧。


    血腥味骤然变得浓郁,在一片红色中,一双还残存温热的手,捧起了无惨的下半张脸。


    一个吻,倏然落在他的唇角。


    与先前的吻截然不同,这个吻很轻,只是压下了他的唇角,轻柔的弧度像是蝴蝶降落。


    很轻,很轻。


    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酥麻,软了脊背。


    “无惨。我的式神。给予我咒力的神明……”现在的一切,都刺激得他大脑发麻,极度兴奋。


    他轻笑,凑到了白发怪物的耳边,低声说:


    “吃了我吧。”


    家入裕树伏在咒灵的怀里,用依旧森白的指尖,如同感知不到疼痛一样,抚摸咒灵的喉结。


    “接纳我,消化我……让我成为你的一部分,扎根进你的体内,让我成为你所需要的养分。”


    延伸着往下。喉咙,再是胃管。


    ——吃了我吧,亲爱的。


    我将整个我送给你,希望你用你的血肉包裹着我,让我成为寄生在你躯体之内的怪物。


    别害怕,无惨。


    你我之间是扭曲的,怪异的,却也早已被命运上锁。


    我伸手触碰你冰凉的脸颊,吮吸着涌出的血液,舌尖勾连出了黏腻的红色丝线,断裂在唇间。


    身体上的痛苦成了兴奋剂,欣赏被血腥污染的苍白。


    疯狂从眼底涌出,翻滚着炽热。抱歉,他难以自持。


    别害怕,无惨。


    “只是以此来证明,我们的相爱。”


    ……


    第65章 养蛊,这个词太合适了。


    家入裕树和他的咒灵消失了以后, 米格尔就很焦灼。


    守在拍卖场出口的菅田真奈美知道了人失踪以后,先是皱了眉,旋即说:“也不全是坏事。”


    “首先, 袭击了拍卖场,在这里留下残秽的特级咒灵不见了, 也就不可能查到盘星教头上。”


    “对了, 等会挑几个人带走, 营造出失踪的假象。”


    家入裕树的失踪也就会‘泯然众人’,不再显眼了。


    这样一来,不需要原定的收尾工序了,也就节省了不少资源, 可以放到以后那件事上。


    “其次,盘星教可以用受害者的身份,理直气壮地去追责主办方, 至少可以咬下一块肉来。”


    米格尔目瞪口呆:“……”


    他服气了。


    他们是幕后主使, 却能摇身一变, 用受害者的身份去索赔, 菅田真奈美的脑子转得还真快。


    不愧是财务。


    菅田真奈美见米格尔脸上还是带着愁,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问道:“在担心他回不来了?”


    他, 指的是家入裕树。


    米格尔不想瞒着伙伴, 烦躁地攥紧了拳头, 低声道:“我还在旁边亲眼看着, 人就消失了……”


    甚至米格尔还没反应过来,在眼皮子底下的少年, 就和掉进池塘的雨滴一样消失不见了。


    米格尔的心绪难平。


    菅田真奈美也理解同伴的情绪,不过她不会一味的安慰。


    菅田真奈美拢了拢外套, 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向米格尔示意了一下,说:“不介意吧?”


    米格尔摇了摇头。


    菅田真奈美靠在车上,看不远处一片废墟的拍卖场。


    那是家入裕树牵头,搞出来的杰作。


    不可否认的是,之前盘星教的绝大部分同伴都是因为夏油的事,才对家入裕树特殊照顾。


    但后来……


    菅田真奈美从那些相处的细节中得出结论——家入裕树,是天生的诅咒师,和领导者。


    所以菅田真奈美听到他失踪的第一反应,出于对家入裕树本人的信任,她并没有多慌张。


    但该做的安排,还是要做。


    在烟气袅袅中,菅田真奈美说:“他在拍卖场消失,要是能回来,大约也会重新出现在这里。”


    派人把守在这。


    主动权要掌握在盘星教手里。


    “米格尔,你见过那个佛龛对吧?找个画师,对他形容出来,画一张图之后再去调查清楚。”


    “只是瞥到了一眼,但我会尽力描述的。”米格尔说。


    菅田真奈美点头。


    “家入的那个计划,真正实施的日期是下个周末。虽然人不在,我们负责的前期工作也别停。”


    离下周末,还有七天。


    而这个计划,盘星教也等于是压上了教中的大量人力和物力作为筹码,参与的一场豪赌。


    赌输,赌赢,两种可能,结果也仿若天堂和地狱。


    盘星教固然想赢,所以才会以玩家的身份出现在“赌桌”上。当然其中有对利益的权衡。


    可更多的,是对那人的信任。


    菅田真奈美抽了一口烟,轻声说:“家入,你可要快点出来,否则那一对双胞胎要吵死了……”


    在菅田真奈美的预想中——


    有家入裕树那冷血又聪明的脑袋,再加上他身边特级咒灵级别的强大式神,顶多一天?


    一天,应该能回来。


    ……


    重见天日的废墟下的拍卖场已经还未洗去腥臭的血迹,尸体都被运走了,留下惨烈现场。


    这次拍卖会的宾客全灭,在咒术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其中御三家,五条,加茂和禅院,都来认领了尸体。


    除了这三家以外,还有其余高贵的咒术世家,他们表面上没有宣扬,背地里却恨得牙痒。


    毕竟能参加这种“休闲活动”的人,在族中基本上都是地位崇高。


    这些人死了,幕后黑手相当于是给世家的脸上甩了好几个巴掌。于是他们自发结成了一个组织,联合起来,迫切地找出凶手,进行报复。


    盘星教一边留意他们的动作,一边等待。


    但出乎预料。


    直到一天,两天,三天……


    家入裕树还未回归。盘星教里的情绪,也隐约开始浮动。


    这日,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拉鲁双腿交叠,“怎么办?”


    菅田真奈美靠在沙发扶手边上,做了决定:“找人。”


    枷场菜菜子眉头紧皱:“怎么找?”


    “五条悟。”


    ……


    没有人反驳。


    五条悟的六眼,是能看清一切咒力的运行轨迹的神之眼,任何残秽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


    要找人,肯定是五条悟效率最高。


    枷场菜菜子睁大了眼,急声道:“可要是找上了五条悟,裕树的计划不就要都暴露了吗?!”


    那计划,差不多是和五条悟对着干的……


    “五条悟的六眼就和狗鼻子一样,他扫一眼拍卖会里的残秽,就知道是裕树的咒灵干的了!”


    枷场菜菜子,“到时候……”


    “……”


    菜菜子说的没错。


    一旦将五条悟牵涉其中,那个计划就相当于作废。盘星教投入的所有成本都会成为泡沫。


    在短暂的沉默后,拉鲁率先出声:“表态吧。少数服从多数。”


    “去找五条悟的,就抬手。”


    话音没落,拉鲁就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再是米格尔。


    然后是双生子。


    菅田真奈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悠悠叹息:“我看,我和祢木利久也不需要表态了。”


    毕竟少数服从多数。


    就算不在场的祢木,和菅田真奈美都反对,也比不过另一方的数量。


    计划虽然要中道崩殂了,但真奈美身为盘星教的财务,反而任务繁重——要加班算账了。


    想到这里,菅田真奈美开启了劝学:“菜菜子,美美子,能不能去上学?就学会计专业。”


    起码多个人帮她算账。


    一听这个,很是厌学的枷场菜菜子眼神飘忽,说:“呃,我忽然想起来有点事,我先走了……”


    她转过头,强行转移话题,说:“米格尔,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高专找五条悟?”


    “那里我熟,能带路。”


    米格尔:“也不必……”


    “嗡——”


    在一群听力敏锐的诅咒师当中,手机振动尤其明显。


    大家的谈话也不约而同停了下来,看向菅田真奈美。


    菅田真奈美从率先看到了号码,她很熟悉,是最近被派到拍卖场那里蹲守的祢木利久。


    她的心脏重重地一跳,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连忙接起。


    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独属于祢木利久,隔着脸罩下传来的声音,带着一点低沉的闷。


    此刻却暗含了一些激动。


    他说:“找到人了。”


    “真的?!”


    ……


    另一边。


    五分钟前,祢木利久还鬼魅般的忍者一样地匿在阴影里,一言不发盯着拍卖场的某个角落。


    那是家入裕树的消失之处。


    这个拍卖场已经荒废,空气里弥漫着腥臭的味道,残余下来的血迹,成为了蝇虫的天堂。


    灰尘飞舞,寂静无声。


    祢木利久也习惯了。


    但就是某一瞬,空气如同水波一样被荡漾开来,空无一人的地方,忽然显现出了身影。


    “…家入?!”


    祢木利久看清楚了那个人,立刻冲了过去。


    家入身边还有一只极度虚弱的蓝色咒灵,它已经没了人形,蜷缩了起来,只有巴掌大。


    外层似乎是一层保护膜,保护着蛋壳一样的膜里面,已经萎靡成了一个胎儿似的生物。


    看来实在诡异。


    会让人联想到子宫、母体,寄生胎之类的关键词。


    不过光看这个球,很难会把它和几天前,在拍卖场里大发神威的蓝色铁锯球联系起来。


    祢木利久一怔:“它……”


    家入裕树深呼吸了一次,放轻了力度,将真人拿起,说:“咒力消耗大,需要时间恢复。”


    真人被佛龛抽取了太多咒力,直接伤到了本源。


    倏然,家入裕树无法控制的下身已经能动了,他意识到——“代价”的时效已经过去了。


    那也代表……


    召唤式神的两周期限,到期了。


    所以式神使的身边,再次变得空荡安静了。


    【怪不得没看见无惨…】


    【啊?那真人酱的豹豹和猫猫…和好了吗?】


    【……】


    【终于回来了,呜呜!】


    【虽然形态有点让人发毛,但真人好虚弱,感觉原著里打得最凶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狼狈】


    【小小一团,可怜兮兮】


    【我看到了商机——如果把真人这个形态做成周边怎么样?可以抱的那种抱枕?会卖爆吗?】


    【拿远点。】


    【如果放在我面前,我可能会上脚直接踢飞(。)】


    【一群狠心的ee!明明前一集还在叫好大儿乖宝贝】


    【主要是这个形态太掉san了,不敢想象要是买了,起夜看到房间里有这个得吓成啥样】


    弹幕讨论得热烈。


    家入裕树伸出手,去捡起落在真人旁边的佛龛咒具。


    祢木利久一惊:“家入!”


    之前盘星教查过这个咒具,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资料中,有关这个佛龛的首次记载,是咒术界的守护神天元出现的差不多时期。


    咒具里面蕴含的术式不明。但传说中有人利用了它,诅咒了一个镇子,不久后那个镇子和里面的人就全部诡异消失了。


    得知这一情报的祢木利久,隐约明白这个咒具的威胁性,所以不想再让家入裕树去接触。


    家入裕树听了祢木利久的话后,重复了一个信息:“和天元…同期?”


    祢木利久点头,说出自己知道的信息,“据推测,这咒具大概率是某个邪僧圆寂后的产物。”


    一边说着,祢木利久注意到了家入裕树的神色。


    “…家入,你想到了什么吗?”


    “嗯。”


    家入裕树点头,然后将掉在了地上,沾了灰尘的佛龛捡了起来,提到眼前仔细地端详。


    “天元作为守护神,精通结界术。有他在,高专的结界和辅助监督释放的帐,都会被加固。


    这说明,他至少有一个笼罩了全日本的结界,能够为他搜集情报——


    譬如辅助监督在哪里释放了帐,他可以远程加固,或者他的结界直接自动定位,为帐加固。


    这样想,还算合理?”


    祢木利久听了,找不出可以反驳,于是就点了点头。


    家入裕树将佛龛握进手心,站了起来。


    “辅助监督释放的帐,因覆盖范围小,功能单一,维持时间短,所以只需要很少的咒力就能构筑起结界。”


    “那,天元大人呢?”


    一个覆盖全日本,拥有类似卫星导航功能,随时能为区域内的小结界进行增幅的大结界……


    需要多少咒力?


    而天元,维持了这个结界千年之久,一日未歇。


    从另一个角度看,领域展开也是结界术的一种。


    但因咒术师的咒力量是有限的,从未有咒术师会榨干自己,在同天内进行多次领域展开。


    那么领域展开与天元的结界相比,哪种消耗更大?


    祢木利久从未考虑过这个角度,他愣住了:“……”


    家入裕树感知自己的双腿,坐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轮椅,现在乍然走路,他还有些不习惯。


    “之前米格尔和我聊过,他的家乡虽然也有咒术师,但咒灵很少。”


    这不合逻辑。


    “按人口密度来看,南非那边的咒灵应该比日本多才正常。”


    但现实里却是日本的咒灵数在全世界范围内都遥遥领先。


    祢木利久都听愣了,好险回神。


    他想伸手扶一扶家入裕树,被后者拒绝了。因为这几分钟就够了,他重新驯服了下两肢。


    家入裕树转头,看向祢木利久,轻笑:“祢木先生,你再看天元的结界,觉得它像什么?”


    祢木利久:“……”


    他受到了冲击,一时半会很难找出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


    “像不像,在养蛊?”


    两人一齐向外走,家入裕树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个理论——


    将毒蛇、蝎子等剧毒生物放入一个容器中,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幸存的生物被称为“蛊”。


    “咒灵从人类的情绪中滋生;咒灵会‘吃’人,甚至是咒术师;而咒术师,又能杀死咒灵。”


    咒灵会‘吃’人,同时也会滋生恐惧,导致咒灵不会灭绝,反而会越来越强。


    但咒术界又讲究平衡,咒术师和咒灵其中一方实力变强,另一方就会跟上。


    二十多年前,六眼神子五条悟诞生后不久,咒灵的质量也有了飞跃式的增长,就是这条理论的有力佐证。


    以前将这种宿命,看做是“平衡”,但现在一想……


    祢木利久眉心一跳。


    养蛊,这个词太合适了。


    这个平衡放在这里看,更像是一种强制性配平,为了保证养蛊这个过程不至于太快结束。


    自相残杀的“毒物”越强,养出来的蛊,也就会越强。


    这是一个简单易懂的道理。


    家入裕树抬头看向明亮的天空,微眯着眼,轻笑着说道:“唔,覆盖在全日本上空的结界,在我看来……”


    “更像是一个蛊罐哦。”


    【?!】


    第66章 童磨:嘻嘻…?


    【嘶】


    【合理】


    【有点被说服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天元的结界很奇怪, 其它国家没有这一类的结界,咒灵的数量反而很少】


    【按逻辑推,天元的结界催生了咒灵, 可能性最高?】


    【真的跟个蛊罐一样了……】


    【如果…天元死了,日本会变得和其他国家一样吗?】


    【之前一直说, 天元是守护神, 对咒术界至关重要】


    【怀玉篇也说, 如果天元同化失败,站到人类对立面,会颠覆整个世界(原话忘了,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后来天元被羂索吸收, 羂索在结界基础上开启了死灭洄游,就好像后者继承了这个蛊罐一样,但好像除此之外, 没在死灭洄游里的人, 也没被颠覆……?】


    【所以天元的作用是?】


    【越说越觉得, 天元和羂索是一伙的】


    【我也, 早就这么想了。因为薨星宫那一战,九十九纯粹是被天元坑死的】


    【对呀, 一个结界笼罩日本, 全知全能的“神”, 居然不知道羂索会半开放式的领域展开】


    【太抽象了】


    祢木利久看不到弹幕的讨论, 但家入裕树的话, 在他心里掀起了巨浪。


    他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弹幕说的,如果天元消失……


    这个国家, 会和平吗?


    回去后,让家入裕树先去休息后, 祢木利久就把前者对“平衡论”的理解,讲给了盘星教一众。


    “……”


    菅田真奈美都愣住了。


    因为从另一角度看,正是因为有源源不断的咒灵在产生,正义那一边的咒术师都忙得不可开交。


    所以诅咒师集团才能更好地浑水摸鱼。


    这种环境,确实对他们有利。


    假设家入的猜想是对的,那他们投入蛊罐里的工具。


    以前没想过这一方面,但一旦思考,就觉得这种对诅咒师设定好的“偏爱”让他们毛骨悚然起来。


    见年龄最小的双生子愣愣的,好似也被这个说法震住了。


    “千年之前,就是在天元出现之前,有这个平衡论吗?”一向话少的枷场美美子,低低地出声。


    拉鲁对日本的咒术界历史不怎么了解,“不知道……”


    但他咽了下口水。如果调查出来,这个“平衡论”出现的时间,和天元名声鹊起的时间差不多,那……


    不妙。


    菅田真奈美主动说:“等家入休息好了,我们再讨论这个。”


    拉鲁没有异议,“好。”


    米格尔点头。


    在场的人都散了,但这件事大家心里还是刻下了涟漪。


    【我也想知道】


    【别的不说,天元绝对有问题】


    【平衡论确实奇怪】


    【这个平衡理论在前期存在感还挺足的,神子的降生导致咒灵变强啦,术式公开威力加倍啦】


    【是的,但是到了后期,就好像没啥存在感了】


    【还是有的,前面的,你忘了斗傩大陆里的贷款了吗?】


    【什么贷款?死灭洄游看了一半,就没看了,有人能给我讲讲这个贷款究竟是发生了啥吗?】


    【就是五条老师从猫笼里出来,和宿傩对战那一段】


    【我也记不太清楚,应该是宿傩是被轰断了手,没办法双手结印去展开领域】


    【接上,宿傩对自己下了束缚,削弱了领域强度,还改了结印手势,就能用单手去结印了】


    【啥?】


    【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牺牲了领域的强度,换取了单手结印的机会。虽然漫画里说,和自己结下束缚的宿傩也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和代价。但是我们至今都不知道那代价究竟是什么……】


    【所以这剧情一出来,大家都在说,宿傩这一招就跟贷款一样,钱今天花了,债明年还】


    【五条悟就是被他一招给坑了,想起这个都痛】


    【?!】


    【不是,这剧情,哈?】


    【这合理吗?!】


    【这也能算是平衡吗?!】


    【在芥见下下的咒回宇宙里,大抵算是的。】


    【吐血……】


    在弹幕们讨论时,过去了一晚,画面被分割成两块,一边高专,另一边是盘星教。两边在通话。


    高专这一头,是在室内仍然戴着墨镜的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等了好几天,自从盘星教把家入裕树接走,这都多久了,还没把人送回高专。


    因为夏油,夜蛾正道对盘星教的人都没什么恶感,但说到底,盘星教是个诅咒师集团。


    家入和他们走得近,他不会阻止,但总归…有些惹眼。


    尤其在高层眼里。


    其实,前段时间五条悟修理过一次高层,总监部的位置空了很多出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位置又被补齐了。


    但现在的高层,除了长了不一样的脸,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封建守旧、自负愚蠢,全然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所以在高层眼里,即便家入并不是叛逃,高层也会搞一刀切——直接将家入归类成诅咒师。


    本来咒术界有个前途无量的咒术师,别给高层逼走了。


    想到这个,夜蛾正道就有点慌。


    所以夜蛾正道会像个喊孩子回家吃饭的老父亲一样,给盘星教打了电话过去,催一催。


    当然,他是没有明说这个考虑。


    ——“再过段时间,交流赛就要开始了,家入裕树参赛,要回校和同期一起训练培养默契。”


    校长这样说。


    盘星教那边,是枷场菜菜子接的电话——校长打的是盘星教公开的咨询电话——菜菜子张口就想拒绝。


    不远处,菅田真奈美还有米格尔,都对她摇了摇头。


    枷场菜菜子即将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知道了,校长大叔。”


    夜蛾正道:“……明天我去接人?”


    枷场菜菜子想到家入裕树才回来,肯定要时间休息,和美美子交换了一下眼神,灵光一闪。


    “明天?不行。后天吧?”


    “家入他现在很忙。”


    夜蛾正道心突了一下,有一种预感成真的不祥感,他的学生不会真在盘星教风生水起吧?


    “忙什么?”


    枷场菜菜子随口道:“盘星教最近打算赚外汇嘛。”


    “家入的外表大叔你也知道啦,金发碧眼。长得和天使一样,很容易让外国人卸下心防的。”


    “有他帮我们,更方便去坑蒙…不是,传教。”


    【噗】


    【还怪合理的】


    【菜菜子,其实你是想说“坑蒙拐骗”这个词的吧?】


    夜蛾正道“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即便戴着墨镜,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看到了他瞪大的眼睛。


    于是,当时间跳跃到两天后,一个漆黑的人影,早早地就等待了还未开放的盘星教门口。


    他穿着全黑的制服,体型魁梧,浑身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不远处走过的路人,在看到他之后,都默默地加快了脚步,以为他是去盘星教寻仇去的。


    【这是…堵门口了?】


    【校长恨不得立刻把人接回来】


    【怕裕树走上歧路】


    【校长很负责的】


    在夜蛾正道有点焦急的翘首以盼中,吓退了不少人。


    甚至还有盘星教的竞争对手,以为他是来寻仇的,跟他同仇敌忾,说了一通盘星教的坏话。


    夜蛾正道:“……”


    被骚扰了几次以后,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连忙上前。


    “你好,请问……”一句话还没说完,夜蛾正道顿住,因为他看清了那人的脸,惊讶,“裕树?”


    见人不需要坐轮椅,而是可以起来走动了,校长很欣慰。


    说明学生的伤完全好了。


    “校长?”


    家入裕树是知道他要来接自己,不过现在才八点多,天色还不算太亮,“您怎么这么早过来?”


    夜蛾正道没和学生说自己的愁绪,问:“你这是,晨跑?”


    “……算是。”


    家入裕树沉吟了一下。


    他今天穿了一件薄卫衣,前面口袋里放着蜷成一小团的真人,趁着早高峰,准备带他去闹市区。


    真人被伤到了本源,这两天也只是勉强恢复了一点。


    所以家入裕树会带他去负面情绪比较浓郁的地方,譬如车站——早高峰上班族的必经之地。


    多吸些负面情绪,补一补。


    夜蛾正道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想了想,和家入裕树一起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聊。


    “无惨不在?”


    “不在。最近没有召唤他。”


    没有召唤?虽然说无惨的脾气是很差,可实力很强…但脾气是真的差。夜蛾正道在心里重复。


    上回无惨又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把高专池塘弄得一片混乱,家入裕树还送了“重建费”过来。


    夜蛾正道原本不想收,但家入裕树坚持。


    ——“无惨是我的式神。就和猫咪咬坏了其他人放在路边的花盆,主人也需要赔偿一样。”


    家入裕树举了这样一个例子。


    夜蛾正道也不好再说拒绝了。


    听到这个家入裕树说没有召唤,夜蛾正道有点惊奇,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是以后都不召唤了吗?”


    毕竟无惨这个式神……


    第一次召唤出来就噬主,后面也陆续闹了好几次,完全是个不安分,和侵略性过强的咒灵。


    【啊?!】


    【会召唤的吧?会的吧?!】


    【虽然鬼舞辻无惨这一只坏猫,又凶,又不讲道理,又阴晴不定,但,呃,他脸还可以的……】


    【召唤出来养眼也好的!】


    【笑晕】


    【听上去是一只应该被送进猫德学院进修的猫】


    【其实已经在进修了啦,裕树驯猫,效果超群】


    【无惨在那个佛龛世界里很反常的一点是,他没有做到底。按照他的性格,吃干抹净才对呀】


    【虽然没有记忆,但行为逻辑和外面差不多的】


    【所以是因为被驯得很好,脑袋里有反射,才没有全都吃完,而是克制了。是这个逻辑吗?】


    【他是克制了,但只克制了一半吧,除了没有完全进去以外……】


    【反正也是让他爽到了】


    【幸、福、哥、可、真、幸、福——】


    【也不一定,幸福哥可能幸福不起来了。看校长的心理活动,很想对无惨说:“你主人不要你啦!”】


    【要弃猫吗?】


    【补药哇】


    【冷一冷无惨也好,他一直都是情绪主导脑袋,所以才表现得阴晴不定,就像没养熟的猫一样】


    家入裕树似乎很惊讶校长会这么问:“您是这么想的?”


    夜蛾正道组织了一下措辞。


    “和惠召唤出来的式神不同,无惨很强,思维模式接近人类,又不受你这个式神使的约束。”


    “家入,你会担忧吗?”


    担忧无惨会彻底失控。伤到他。


    之前夜蛾正道就觉得无惨很危险,不好掌控;


    家入裕树对无惨近乎纵容的态度,夜蛾正道更是觉得奇怪。


    所以他本就想找个机会和学生谈一谈,现在看来,正好是个机会。


    家入裕树跟着校长,在路边的长椅坐下,他轻声说:“校长,您见过救助野生动物的幼崽,然后又放生的新闻吗?”


    夜蛾正道点头。


    家入裕树:“如果我是那只野兽的饲养员,我会既期望他保持野性,又期望他在面前是会躺下撒娇的大猫。”


    【哇……】


    【原来在老婆心里,无惨是这样的形象吗?】


    【之前裕树说过,他并不想改掉无惨的那些“缺点”,因为在裕树眼里,这就是无惨的一部分】


    【保持野性?】


    【所以裕树驯猫的目的也不是让无惨变成二四孝好老公,而是让那只野兽学会只在自己面前撒娇】


    【嘶哈嘶哈】


    【从另一个角度看,裕树这一种做法,是不是也能看做是一种微妙的,对无惨的占有欲呢?】


    【!?】


    【裕树也一直是病病的,感觉什么都不在意,但无惨用了以一种全新的方式,闯进了裕树心里】


    【幸福哥,你……】


    【有种过程全错,但答案对了的错位感……哈?!】


    【残雪批又捡到了】


    【好吃】


    家入裕树笑了一下。


    “很贪心,对吧?”


    说的是野生动物,但夜蛾正道清楚,也指代了家入对无惨的态度,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


    “……”


    半晌,夜蛾正道开口道:“打算什么时候再召唤无惨?”


    家入裕树抚摸口袋里的小球。感知着软壳里鼓动的心跳,给出了一个时间,“明天,或后天。”


    夜蛾正道无奈地叹了一声,拍了拍学生的肩膀。


    “反正你以后都在高专里,那里安静,地方也大,上回的重建费还没用完,随你们折腾了。”


    这几句话,夜蛾正道是用一个轻松的语调说出来的。


    末了还带着一点调侃式的语气:“年轻人,喜欢刺激。”


    长椅上的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但让夜蛾正道没想到的是,真正刺激的,还在后面。


    回到了东京高专,和一年级学生汇合了的家入裕树,在那一天,不仅召唤出来了无惨,还有一只咒灵。


    ……


    高专后山。


    随着一阵空间扭曲,一道高挑的身影从黑色深渊中走出,手上还拿着一把刻有冰莲花的铁扇。


    随着他的走动,每一步都有迷雾弥散而出。


    童磨一脸笑意。


    他一出来就知道,裕树阁下身边的咒灵除了他以外,就没有其它人了,连无惨大人都不在哦。


    从这一点可以推测出,裕树阁下是有多重视他了!


    无惨大人绝对是惹怒了裕树阁下,所以被抛弃了。不愧是他,挑拨离间的天才。童磨笑意越大。


    童磨:“嘻嘻。”


    “裕树阁下——”


    童磨发出了他特有的咏叹调,想去和裕树阁下跟前表达他特有的亲昵。


    然后就看到裕树阁下伸出了手,空间如水波一样荡漾,术式再次发动。


    童磨眨了眨眼。


    前老板垮着一张惨白的死人脸,倏然出现在了童磨眼前。在见到他的一瞬间,直接杀意毕露。


    童磨下意识去看家入裕树,看到了对方笑吟吟的脸。


    【噗哈哈哈】


    【再嘻一个呢?】


    【童磨啊,出来混,是要还的。早点记住这个道理!】


    第67章 【英雄母亲——无惨】


    “不得不说, 是稍微有点嘻不出来了呢。”


    虽然这么想,但童磨是什么人,他就没有害怕的时候, 反而迅速想到了一招——狐假虎威呀。


    或者说,挟天子以令诸侯?


    冷漠的无惨大人绝不会对自己手软, 童磨很清楚这一点, 但要把裕树阁下牵扯进来就不一样了。


    童磨立刻想付诸行动。


    可奇怪的是, 童磨本以为和无惨大人见面后,后者会像被挑衅的凶兽一样冲过来把他撕碎。


    但对方没有出手。


    童磨:“?”


    他怀疑了一瞬。


    正当童磨打算去碰裕树阁下,来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的时候,倏然, 他的视野完全黑了。


    电光火石之间,童磨能感到自己的身体腾空了。


    将他完全控制住的,那一股磅礴凶猛的咒力, 根本不用任何招式, 就是一种浑然天成的威压。


    无法动弹。


    磨被裹挟着, 以极快的速度被带离。


    唔, 这是什么路数?


    童磨很快清楚了。


    无惨大人独有的怪物肉臂,直接将童磨的身体“吞下”了, 夺去了他的视觉, 但很快就吐了出来。


    只留下了半个头颅咬着, 其它的身体部分还在外面。


    然后, 就开始了一场单方面的战斗。或者说, 殴打。


    管鞭和刺鞭,无惨大人都摈弃不用了, 取而代之的是拳头和重踢。全都落在了童磨的身上。


    【?!】


    【是真生气了】


    【这个打法,好狂野】


    【屑老板很小气的, 听到别人说他脸色差都要报复回去。童磨,唉,你,你自求多福吧(哈哈】


    【但是这个打法…昂?】


    当童磨利用术式好不容易从肉臂里挣脱出来,下巴已经被踢碎。


    滴答的血落在了地上,染红了草叶。


    他一边恢复,一边笑着说,“无惨大人,您……”抬头一看,只见空中罩了一个半透明的咒力壳。


    童磨罕见的一愣,话也停了,这个是…结界?


    扑面而来的黑红色肉臂,目标十分明确,没有丝毫停顿,就朝着童磨那张笑脸轰去。


    “砰——”


    很大一声。


    童磨利用铁扇凝聚出来的冰墙,直接被轰碎了。


    有了这一道冰墙的缓冲,卸掉了一点力道,但近乎九成的攻击,还是被童磨的本体吃下了。


    上半身的半边,多了个大洞,全都成了一团烂肉。


    童磨眼看着自己是打不过了,打算另辟蹊径,一边愈合,一边急速后退,转身就逃,“裕树阁下——”


    还是要找人依靠,童磨想。


    但童磨很快发现,自己的声音完全传不出去,而是在这个空间里打转。


    【哦吼?】


    童磨立马反应过来,头顶上的那个结界,是垮着一张死人脸的无惨大人放出来的隔音结界。


    目的就是为了防他。


    【噗】


    【哈哈?!】


    【无惨,你成长了,以前都是想揍就揍,现在不一样了,会把人套麻袋,拖到角落里去揍了】


    【就和裕树说的一样,他救治了一只野生猛兽,既希望他保持野性,又希望会对自己撒娇】


    【磨磨头:所以我就是来彰显他的野性的?】


    【没毛病】


    【可以预料到,无惨会来一场无比自由的自由搏击了】


    【童磨,危】


    【——前方高能预警——前方高能预警——前方高能预警——】


    ……


    上完了一节体术课的家入裕树,感到身边有风拂动,顺势看去,是面容苍白俊美的特级咒灵。


    “童磨呢?”


    “……”鬼舞辻无惨没说话。


    但从他的表情来看,也说不上生气。


    家入裕树没看到童磨的影子,歪头看向无惨:“之前和你说过,下周有正事,还要用到他。”


    鬼舞辻无惨知道式神使的话意,但他根本没留一点手。


    这时候,式神使问起来,鬼舞辻无惨早已找好了替代:“童磨是废物,上弦一比他更好用。”


    家入裕树眉眼一弯:“童磨的实力很够用了,而且他也听话。”


    至于上弦一,没接触过。谁知道性格如何?


    万一是和童磨一样,主动性太强,可又不好“管教”的那一类呢?


    鬼舞辻无惨垂了眸,脸色有点难看:“我会让他听话。”


    虽然语气别扭,脸色也不好看,但弹幕都开始变粉了。


    因为他们都听了出来,鬼舞辻无惨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啧。】


    【你这,你这,哎呀……】


    【百年好合】


    【黑死牟在无惨那里的印象比童磨好多了,哈哈哈】


    【人中义勇,鬼中童磨】


    【屑老板会管教上弦一这事,还挺意外的】


    【因为黑死牟也姓继国,又和缘一是亲兄弟的缘故,所以无惨和黑死牟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


    【很商业的关系,相敬如宾(抱歉,暂且只想到这个词】


    【而且屑老板在经历过珠世叛逃后,就挺害怕上弦联合起来造反的,所以根本没召集过上弦】


    【那无惨和黑死牟独处过吗?】


    【除了把黑死牟转化成鬼的那一次,其余的……印象里应该没有?感觉说不定也是怕会呼吸法的黑死牟看自己不顺眼,突然对他来一刀?】


    【所以说,其实屑老板还挺忌惮上弦的,越强越忌惮】


    【哦……】


    【所以他这次是……】


    【咳,大家懂得都懂哈】


    【驯猫很有成效,这一看,被吃的死死的了】


    【啧】


    鬼舞辻无惨主动提了,家入裕树顿了下,笑了出来。


    家入裕树没有拒绝。毕竟童磨,或者说一个特级咒灵的战力,在他的计划里确实不可或缺。


    如果换了一个更强的话,计划也能更顺利。


    想到这里,家入裕树给了久违地无惨一个好脸色——在鬼舞辻无惨眼里,很久没看到的那种。


    鬼舞辻无惨:“……”


    他垂在身侧的手,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


    欺软怕硬,全无美德,浑身上下只有一张脸能看的特级咒灵,得到了一点甜头,就要得寸进尺。


    ……


    深夜,宿舍。


    家入裕树盖着被子,躺在床头,拿了一本资料在看,是从高专忌库里拿出来的咒术界编年史。


    床头灯昏黄,室外竹叶摩擦,室内一片静谧。


    家入裕树用一只手翻页,另一只手的掌心里躺着一个胚胎一样的球。


    家入裕树的手指收拢,轻握着小球。他试验过了,他的触碰会让真人有安全感,不会唧唧叫。


    当真人从成人模样退化成了胚胎以后,神志似乎也退化了,发不出声音,但会小声的叫。


    类似才出生不久的小猫小狗那种的叫声。很惹人怜爱。


    之前有一次枷场菜菜子和美美子听到了,立马给真人找了一个全自动发热的毛绒猫窝,把真人放了进去。但真人很抗拒。叫得很惨烈。


    两个女孩无头苍蝇似的撞了一圈,才在菅田真奈美的提醒下得知真人只是想和裕树黏在一起。


    知道了以后,家入裕树就一直把真人带在身边了。


    此刻,那一层半透明膜衣下,忽然顶了一个突起出来,像是伸出了一只畸形的小手去碰他。


    带着一点微凉的触感,很轻地碰到了家入裕树的虎口。


    家入裕树这几天也习惯了真人的这一种反应,于是很自然地给了他回应,轻柔摩挲胎衣的表面。


    “咕噜——”


    胚胎发出了一道声音,虽然很怪异,但能听出很高兴。


    【谁来打醒我,我居然觉得这一刻好温馨】


    【我也觉得】


    【还是原来那句话,这个真人还没有作妖,他只是一个渴望家庭的孩子而已,我愿意偶尔溺爱一下】


    【可能实在看久了,我硬是把真人现在这个形态看顺眼了……】


    【其实想一想,好大儿从人形变成现在这样,也是为父母爱情牺牲的,导致我对他有滤镜】


    【真人,你是一个…呃,丑了一点,但好的宝宝】


    可陡然,胚胎一顿,薄膜下的非人生物兴奋异常。


    不断地将薄膜顶出了突起,似乎指向了某个方向。


    【咋了?咋了?】


    【无惨?!】


    家入裕树随着真人指着的方向看去——


    浑身漆黑,一双红瞳的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间的角落,它坐在那,眼神是无声的阴冷。


    【等下,等下——】


    【又要黑屏了?!】


    ……


    翌日。


    教室里,虎杖悠仁打了个哈欠进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眼睑下是两个无比明显的黑眼圈。


    伏黑惠问:“没睡好?”


    虎杖悠仁趴在了桌子上,一脸生无可恋,“宿傩时不时地就发疯,吵人……”


    “还没安分下来吗?”钉崎野蔷薇顺手推开旁边的窗户,一边好锁,“话说他都闹了好久了吧?”


    教室门口,家入裕树走了进来,“什么很久?”


    钉崎野蔷薇说:“就是虎杖身体里的那个两面宿傩,时不时地闹腾,导致虎杖的睡眠质量堪忧。”


    才回来两天的家入裕树不知道有这事。


    处于某一种直觉,家入裕树询问了虎杖悠仁,得到了两面宿傩第一次开始“异常”的时间点。


    顺着这个时间线捋,是去下尹村的那段时间。


    祸具神……


    说着,宿傩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直接在虎杖的脸颊上裂开了一张如同小丑,弧度森然的嘴。


    “小子,再靠近一点,我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让人食欲充沛——”


    虎杖悠仁:“!”


    “啪!”


    虎杖悠仁是真的使了劲,直接把脸都拍红了,不让没素质的两面宿傩不要再发表低素质言论。


    两面宿傩又从他的手背上开了口,猩红的舌尖探了出来。


    两面宿傩毫不掩饰自己对家入裕树的垂涎,甚至这一种掺杂了食欲的欲望,要比以往更胜一筹。


    “好香呀,家入裕树,我都要迷上你了——”


    “啪!”


    虎杖悠仁从坐立不安,到脸颊爆红,他双手放在了桌面上,闭上了眼,像是在和什么搏斗。


    很快,在虎杖悠仁的努力下,两面宿傩终于安分了下来。


    憋得满脸通红的虎杖悠仁,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呼……”


    虎杖悠仁揉了一下脸,对家入满脸歉意,“身体是我主导,但两面宿傩总是喜欢跳出来说话。”


    “抱歉,裕树,两面宿傩他素质低,你别理他。”


    家入裕树点了点头,“不过,他每次这样,”两面宿傩喜欢自顾自地出来,“你也会很烦恼吧?”


    虎杖悠仁也愁。


    家入裕树看向自己的同期,不被允许“出来”的两面宿傩,是否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呢?


    想着,他的表情并没有变化,思绪在脑袋里转了一圈。


    家入裕树:“宿傩是寄宿的,你才是主人,悠仁,你也许应该试着管教一下宿傩。”


    说着,他举了个例子。


    “你看,无惨最近接受了我的教育,就阳间多了。”


    虎杖悠仁:“……”


    他今早路过家入裕树宿舍门口的时候,其实看到了无惨来着。


    虽然同期说得很真挚,但虎杖悠仁一想到早上无惨的脸色,就觉得……完全不是这回事吧?!


    而且他半夜还听到裕树的房间里有动静。


    ——好吧,其实虎杖悠仁昨晚睡得很死,是半夜宿傩又开始闹腾了,虎杖悠仁才被吵醒的。


    然后才听到了隔壁房间隐约传来的动静。


    光听声音,他还猜不会是无惨趁着裕树睡觉动手了?!


    【是动手了,还动脚了……】


    【还动手动脚了】


    【昨晚又是黑屏,什么都看不到,但我已经习惯了呢,哈哈】


    【就是说,什么时候把具体内容放出来给观众老爷看啊?!】


    【别逼我钻床底】


    【昨晚到底干了什么?是打了个和好炮吗?!】


    【大妹子,俗话说,话糙理不糙,但你这也太糙了……】


    【搞得人心黄黄的】


    【无惨咋的没陪老婆来上学?】


    在弹幕的一片哀嚎中,直播间的视角陡然转到了另一个空间。


    看样子,是宿舍。


    【唉?】


    【怎么到这来了?】


    弹幕们很快认了出来,这是家入裕树的宿舍。


    随着镜头的聚焦和推进,很快就让人注意到了床上的那一团盘起来的漆黑,以及里面的小球。


    是无惨猫。


    被他的黑毛围起来的,则是还是在孵化期的真人球。


    【……】


    如果光看外表,一只毛绒绒的黑猫,身下是一只圆球,很容易让人想到孵蛋之类的关键词。


    原本是个很温馨的画面,但显然,鬼舞辻无惨是极度抗拒的。


    即便他现在长着一张猫脸,也不妨碍观众们也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情绪——当然他的情绪也很好猜。


    总之鬼舞辻无惨现在……满脸的扭曲阴鸷。


    但即便是这样了,他也没有一爪踩死身边的小球。当然不是他主观上不想踩死,只是碍于一些理由……


    【这一幕有点诡异了,诸位……】


    【看无惨这表情,老婆不会是让他孵了一晚上的蛋……吧?】


    【英雄母亲——无惨】


    【噗?!】


    第68章 与两大天灾的合作


    上午是对练课。


    一年级四个学生, 二对二组队,虎杖悠仁久违地被家入裕树的咒符轰了一脸,在操场上乱窜。


    二年级打过一轮了, 在休息。禅院真希就抱自己的薙刀,和狗卷, 熊猫坐在旁边的台阶上观战。


    熊猫用爪子托着下巴:“嗯, 家入的咒符很全面, 可攻可守。 ”


    禅院真希啧了一声:“虎杖的体质也是够变态,刚才那[重击]的角度那么刁钻,他还躲过去了。”


    “芥菜。”这是狗卷。


    熊猫连忙进行了翻译:“在成为宿傩的容器前,虎杖的身体素质就很变态, 投铅球都破了世界记录。”


    禅院真希嘴角抽了一下:“……”


    狗卷应该是只说了一个词吧?熊猫是怎么翻译出来这一大堆的。


    同期两年,禅院真希还是没搞懂,熊猫是怎么能理解狗卷语的。


    熊猫嘿嘿一声, “真希, 你有没有觉得咒符用起来特别帅气?”


    那一双黑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学弟。


    此刻的家入裕树正被伏黑的「鵺」扔到了半空中, 他面朝天空, 不远处是挥动翅膀的「鵺」。


    快速下坠的风吹动了金发少年的头发,在狂风中乱舞。


    他的眼神却没有丝毫慌张, 抬手就是一道[重击]发出。


    左手打开, 一瞬间, 就咒力由丝线凝聚成团, 与此同时, 右手的拇指与中指,无名指捏合。


    咒力团受到了咒力的牵引, 仿若被右手拉成了一根弓弦。


    双手迅速拉开,做出了拉弓的姿势, 咒符暴动,自带锁定的攻击就如同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轰——”


    可以说[重击]使用的手势,是所有咒符里最赏心悦目的一种。


    威力也大。


    所以熊猫看得两眼放光。


    禅院真希见他这馋样:“你不如去问家入要两张咒符玩。”


    “早就要过了啦。”熊猫憨憨一笑。


    禅院真希一愣:“什么时候?”


    熊猫挠了挠头,回忆道:“前天,裕树想拍一点我的照片,我同意了,然后就说了咒符的事。”


    “拍照?”


    听到禅院真希说这个,熊猫倏然有点心虚:“艺术照……”


    艺术照?


    这不是更不对劲了?!


    狗卷都投来了眼神。


    在两人混合逼问下,熊猫终于坦白了,说:“其实、其实就是一些熊猫吃竹子主题的萌照啦!”


    狗卷:“…噗嗤。”


    禅院真希:“……“喂,你的尊严呢?照片呢,给我看看。”


    【哈哈哈】


    【其实真希也是想看的吧?】


    其实除了那么一点羞耻以外,熊猫对自己的这一组照片也是很满意的。


    他对自己的可爱程度很有数!


    熊猫找到了相册,把照片找出来,挺起了胸膛,“裕树现在的屏保也是我,是……这一张。”


    【哇】


    【可爱唉!】


    【这一张确实很可爱,看起来老婆也是熊猫控唉】


    【我也是】


    【谁会不喜欢黑白团子呢?】


    照片上,憨态可掬的黑白团子抱着深绿的竹叶。一张猫脸蓬蓬的,耳朵圆圆的,毛发尤其顺滑。


    客观的可爱。


    禅院真希却觉得有种熟人卖萌的尬,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轻笑着的声音。


    “唔,这一张照片不错,老师觉得可以打印出来挂在……”


    熊猫打断了对方的话:“…悟!这样太羞耻了啦!”


    来人正是五条悟。


    熊猫还感到有些奇怪:“悟,你不是在国外出差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正道没和他说过唉。


    “今早赶回来的。”


    五条悟直起了腰,“奔波在外那么多天,老师都累死了啦。”


    “你到底在奔波什么啊?”也没看他做什么,禅院真希无语。


    五条悟,“这是机密。不过,过几天老师还得出去一趟,继续让夜蛾代课吧,我看他挺闲的。”


    禅院真希:“……”


    五条悟做作:“我知道你们很想念长得英俊,实力也超强的五条老师,我会尽快解决问题,来陪可爱的学生们的!”


    禅院真希:“……”


    笑不出来。


    五条悟看向不远处对练的几个学生,“我要去找夜蛾,先走了。”说着他迈开长腿,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回头,“对了,过一会等对练课结束了,让裕树来找一下帅气的五条老师的办公室。”


    禅院真希:“……”


    “唔,真希,听到了吗?”


    “听到了!”


    【五条,你】


    【一款十八岁和二十八岁都一样鸡掰的鸡掰猫】


    【为人师表,注意点好吗?】


    【他啥时候注意过?】


    【鸡掰猫】


    ……


    一处废弃工厂。


    被放弃了的地方,早已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此刻天光正暗,入目所及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昏黄。


    本该是人迹罕至的郊区,只有流浪汉会光临的地方,但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一部悬空的……手机?!


    若是离近点,再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手机还是触摸屏,打字的键盘不断被按下,打出一段话。


    仿佛有个看不见的透明人在操控这一部手机一样。


    弹幕们正惊奇着,很快直播间就给了个特写——


    从手机前置镜头的方向看去,被手机屏幕上的光照亮的两张脸,一个火山头,一个树杈子。


    【豁,吓我一跳】


    【这个镜头,也太畸变了,制作组绝对是故意的吧?!】


    从这个视角看去,两只特级咒灵一脸严肃,眉头紧锁。


    好似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样。


    【这什么表情?】


    【当初被五条悟打得只有一个头,也没见漏瑚这么严肃?】


    【难道是羂索不演了,直接和它们翻脸了】


    【羂索的计划里,真人的术式可是不可或缺的,他肯定要吸收真人,应该不会这么快翻脸吧?】


    在弹幕的猜测中,很快就揭开了真相。


    “漏瑚,你打错字了。”花御眼尖地看到错字,于是那自带电音的声音就传进了漏瑚的耳朵里。


    漏瑚:“……”


    他恼羞成怒地把那几个字删了,“我知道!”


    但是打了好几遍,还是没对,漏瑚按下去的力道越来越大,火山一样的头顶也有了沸腾的趋势。


    花御见状,提出了真诚的建议,“要不我们出去抓一个人类问一问,那个词到底应该怎么写?”


    漏瑚不肯:“我会写。”


    特级咒灵生来就拥有能和人类对话的能力,但他们,其实都是…不认字的。需要后天学习。


    漏瑚就是这一种情况,当然花御也是。


    所以他们想和手机另一头的人发消息就卡在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复杂的词汇上,纠结半天了。


    漏瑚现在满脑子都是——


    这个字,到底怎么写?!


    【哈哈?!】


    【我说这两大天灾在这里苦大仇深地干啥呢,全日本除了娟子和五条悟,也没谁能为难他们了】


    【原来是文盲……】


    【特级咒灵,但绝望的文盲】


    【他们俩这样,很像第一次接触电子产品的老一辈】


    【我奶/头回用智能机也这样,哈哈哈哈,这既视感】


    【得了,幸福的一家又添丁进口了,这回入场的是一对爷奶】


    【好家伙,三代同堂了】


    【噗】


    【本来有方便一点的办法,就是打电话,但我忽然想到,咒灵说出来的话没办法被收音啊?】


    【对的,所以只能打字】


    【他们是给谁发消息?羂索?】


    折腾了半天,成功找到了替代词,然后编辑好一条短信的漏瑚和花御,终于把短信发了出去。


    尤其是漏瑚,他都感觉从自己后背升起一股燥热。


    而对方的消息,不过几秒就回了过来。信息简短。


    只有半行字——


    “打电话吧。”


    在那一瞬间,漏瑚本能抑制住了呼吸,等那一阵耳鸣过去,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声音,如同一道雷声,砸在了漏瑚心里。


    ——“莫西莫西?”


    电话那头,传来了被电流扭曲的声音。


    但直播间的观众们,还是从那略微失真的音效里,从那特殊悦耳的嗓音里听出了主人是谁。


    【?!】


    【接电话的是小雪老婆】


    家入裕树从五条悟的办公室里出来,往宿舍的方向走。中途就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从内容上推测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对电话那头的两大天灾解释:“真人的本源力量受损,在修养,所以暂时没有回去找你们。”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狠敲听筒的声音。


    “那件事和我有关,抱歉。”家入裕树的嗓音柔和,“在真人彻底恢复前,我会保证他的安全。”


    对方的敲击声一顿,“……”


    但还是不满意。


    陀艮的死亡,已经成为了漏瑚心里的一道抹不去的伤疤,他并不想真人也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想到陀艮,特级咒灵也不免散发出了悲伤的气息。


    “之前真人问的那件事,我已经询问了五条老师。”


    一听到对方说这个,漏瑚的心都提了起来,但想到对方听不到自己说话,只能敲击收音的地方。


    催促对方快点说。


    “老师和我复述了当时的情况……”


    家入裕树对着电话,将五条悟和他的内容,做了转述。


    当时五条老师是追踪到了羂索的情况,但两人交手的时间很短。


    羂索是五条悟的目标,所以无下限术式的攻击对象,一直都是羂索,陀艮是主动加入战场。


    它本来能逃,因为五条悟处在极度愤怒中,只能夺回挚友的身体。


    但它没有选择逃走,而是主动展开了领域,试图将五条悟困住。


    五条悟很强,而陀艮又并未从咒胎蜕变成完全体的特级咒灵,加上一个羂索,也根本打不过。


    羂索选择了断尾求生——


    他换了身体,再以夏油杰的尸体为诱饵,抛出去吸引五条悟。


    而陀艮,在五条悟破开领域出来的同时,它就已经被祓除了。


    家入裕树说完,电话那头一阵死寂般的沉默中。


    听上去,羂索是无辜的,甚至是陀艮自己送死。


    之前他问过羂索,为什么陀艮不在原地等待。羂索的回答是,陀艮饿了,想和他一起去闹市区,吞一些人类饱腹。


    漏瑚清楚,陀艮也是出生不久的咒灵,孩子气,贪馋,又因为术式的缘故,格外喜欢吞一大堆人类,存在胃里慢慢消化,所以这个理由成立。他甚至挑不出错。


    但出于直觉,还有之前羂索被真人拆穿了真名以后的反应,他并不认为那个人类是完全无辜。


    可他没有证据。


    现在唯一的寄托,家入裕树,也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漏瑚陷入了一种迷茫的怒意里,但很快,神色变得坚定。


    他挂掉了电话,给那个号码再次发出了一条信息。


    ——“我知道,你的目标里有羂索。我们能合作。”


    三秒过后,嗡。


    “你们和他的同盟破裂了?”


    ——“暂时没有。但我们,也可以是另一种同盟。”


    “好。正好,几天后有件事还挺急的,需要你的帮助。”


    ——“你说。”


    漏瑚不以为意,高专的学生么,应该也不会叫他去做什么特别奇怪,或者有难度的事情吧。


    对方的短信来了。


    “解决掉咒术界高层的人。”嗡的一声,加了一个词,“全部。”


    第69章 家入裕树,叛逃?!


    回复完了消息, 家入裕树按掉了手机抬头看,就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宿舍门口,于是推门进去。


    床上一只黑猫在假寐, 他身边是又长大了一点的真人。


    看起来很和谐平静,但显然, 屋子里的陈设被动过了。


    家入裕树也没说什么, 只走了过去, 然后将掉在地上的小佛龛捡了起来,重新放在了床头柜上。


    侧对着他的黑猫一动不动,耳朵尖却动了动。


    等人在书桌前坐下,黑猫细长的尾巴一卷, 将真人球丢进了式神使的怀里。


    而黑猫,则是扭曲变形,拉伸成了成年男性的模样。


    从幻境出来, 暂且称呼那个世界为幻境吧, 鬼舞辻无惨既恼又怒, 失去了记忆的自己根本……


    但他最会得陇望蜀。


    于是又理所当然地, 占据了式神使身边的位置。


    “为什么还要留着那个东西?”鬼舞辻无惨低沉地开口。


    那个东西,指的是佛龛。


    听到了对方的询问, 家入裕树也没有停下手里绘制咒符的动作, 说:“你很讨厌它吗, 无惨?”


    鬼舞辻无惨:“……”


    家入裕树也不逗他了。


    于是转过头, 对他笑了一下:“留着它, 许愿呀。”


    鬼舞辻无惨皱眉,他不明白有他在, 式神使还要那个佛龛许什么愿。


    “你还想杀谁?”


    他问了出来。


    鬼舞辻无惨知道家入裕树的计划——消除大半个咒术界。


    有他、上弦一,还不够用吗?


    这个时候, 鬼舞辻无惨完全忽视了盘星教的战力。


    家入裕树一怔,旋即无奈失笑,看,这就是有一只黏人,且嫉妒心强的猫的坏处了。


    “不是想杀谁,而是……”家入裕树抬起手,在下颌上轻蹭。


    半晌,金发少年听到了隔壁的动静,笑道,“等临近结局的时候,我再和你揭晓谜底吧,无惨。”


    鬼舞辻无惨不喜欢这种云里雾里的说法。他听不懂。


    但他知道,式神使是个很难对付的人,才忍气吞声。


    倏然,一阵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了进来,冰冷刺骨,金发少年缩了一下肩头,汗毛竖起。


    “一到晚上,山里就降温。”说着,他去拉上了窗帘。


    家入裕树想了想,觉得夜深天凉了,比起开空调,或许自己更需要一只暖呼呼的猫抱在怀里。


    在忍气吞声的鬼舞辻无惨动了动:“……”


    他忍气吞声地向前走了一步,忍气吞声地变成了黑猫,忍气吞声地跃到了式神使的大腿上。


    翌日。


    打着哈欠出来的虎杖悠仁,在食堂里碰到了同样来吃早餐的家入裕树,就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裕树……”


    金发少年看过来,“又没睡好?”


    虎杖悠仁叹气,“对,自从你回来了以后,它变得更亢奋了,啊,抱歉,裕树,我不是在抱怨!”


    粉发少年抬起头,很真诚又急促地进行了解释。


    “我是说宿傩一直都对你有食欲,然后你也住在男生宿舍,离得近,他能闻到味道,就更馋了。”


    旁边的钉崎野蔷薇:“……”


    听起来更变态了,虎杖。


    “快吃吧,”伏黑惠说,“今天还是校长来上课,不能迟到。”


    “唔,还是校长上课吗?”虎杖悠仁疑惑,“我记得昨天看到了五条老师,他不是回来了吗?”


    “听说是只回来一两天,所以为了少点折腾,还是校长代课。”伏黑惠说。


    钉崎野蔷薇嘁了一声,“国外到底有谁在?”


    “那个白毛绷带老师,到底还记不记得他是我们的班主任?”一头茶发的少女毫不客气的指责。


    伏黑惠:“……”


    虽然五条悟和他关系亲近,但在这方面,没得洗。


    “能绊住五条老师的事情,也很少吧?”家入裕树说了一句公道话,“或许是他真的走不开了。”


    这话也对。


    五条悟虽然不靠谱,但他的实力毋庸置疑,想留下他,咒术师不行,估计得用核弹之类的。


    应该是真有事要忙。


    虎杖连连点头。之前是五条悟拦住了发狂的宿傩,也救了虎杖悠仁,导致他对五条老师的好感很高。


    虽然理性上…咳,但感性上,虎杖悠仁是不想去谴责五条老师的。


    所以听到家入裕树对五条悟的维护(?,虎杖悠仁连忙表达赞同。


    感觉他们之间又亲近了一点!


    【来了,来了】


    【这两天都是日常呀?】


    【爱看】


    【虎子真的很好,每次都要感叹他不是生在运动番,而是在芥见下下这个拉了一坨大的世界里】


    【五条老师一直在海外,应该是在追踪羂索的踪迹吧?】


    然而就是这个在虎杖悠仁心里很亲近,很有共同话题的同期,却在三天后毫无预兆地……


    叛逃了。


    虎杖悠仁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是愣住了:“……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低喃,“裕树怎么可能会叛逃?!”


    禅院真希脸色有点不好:“今天不是愚人节。”


    “明太子。”


    “是不是高层逼的?”熊猫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可能是觉得裕树不受控,就要率先驱逐出去。”


    这是高层的常用伎俩。


    “不。”夜蛾正道闭了闭眼,“是家入主动叛逃。他……”


    夜蛾正道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口。


    他说不出来——


    家入裕树,是以一种极度凶残的方式叛逃了,在他的叛逃记录上,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又一笔。


    【?!】


    【什么?!】


    在弹幕破音了的尖叫声当中,一张由高层下发的罪行记录出现在了屏幕前,观众们能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字。


    这一份资料,是夜蛾正道拿到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当然也不可能瞒着学生们。于是夜蛾正道在踌躇了片刻后,就找了学生们谈话。


    还算祥和的氛围被打破,成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


    那一张纸,似乎重若千斤。


    虎杖悠仁从震惊中回神,他想伸手去拿,钉崎野蔷薇比他更快,她接了过来,开始低声读了出来。


    只是前两句,就让她的声音一顿。


    “——2018年9月3日9点,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一年生家入裕树,于校内失踪,搜寻未果。”


    “——2018年9月3日10点,家入裕树在禅院家现身,伙同他召唤出来的特级咒灵,将禅院灭门。”


    钉崎野蔷薇的指尖一颤,那可是…御三家之一。


    “——2018年9月3日10点,脸部长有六只眼,手握长剑的特级咒灵出现在五条家,五条灭门。”


    “——2018年9月3日10点,曾袭击过五条悟的特级咒灵之一(登记编号032)出现,加茂灭门。”


    御三家,全灭。


    “——2018年9月3日10点,高层周一例会时,闯入一只术式为岩浆的特级咒灵(登记编号031),高层全灭。”


    “——2018年9月3日15点,盘星教对御三家之外的咒术世家发起了有预谋的剿杀,死伤惨重。”


    “——2018年9月3日19点,已确认家入裕树叛逃。”


    “——以上所有惨剧,家入裕树为主谋,联合特级咒灵与诅咒师集团盘星教对咒术界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判定其为千年来首屈一指的极恶诅咒师,并判处死刑……”


    分明只有这几句话,但读完以后,钉崎野蔷薇吐出了一口气。


    光是这一张资料里,就写了四个“全灭”。


    这个分量太重了。


    仿佛都能透过这一张纸,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


    这里太过寂静,心跳声一清二楚,那肉块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高专的学生们哑口无言,耳边轰鸣,头脑充血。


    却又不可置信……


    压在咒术界最上面的御三家,还是咒术世家,就这样被人在一天之内,以摧枯拉朽的姿态轰然推倒了。


    好似那荒野里的枯草,一点即燃,被烧得什么都不剩下了。


    ……


    许久过去。


    夜蛾正道等学生们稍微平复了一点,才说:“这是去了国外出差,侥幸存活下来的高层发出的通知。”


    他的嗓音十分沙哑,还带着一点抖。


    一回来就看到了惨剧,迅速接任了总监部部长的职位,然后以总监部的名义发出了这一张通告。


    伏黑惠沉默:“……”


    高专学生没有人不讨厌高层的,他们唯利是图,顽固守旧,高高在上地享受特权,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如同现在,总监部被灭,他们想的不是如何蛰伏起来,等待复仇的时机,而是先登上高位,行使权力。


    五条悟和伏黑惠说过那一群人的本性,但在这一刻,又被验证了。


    当然,也又很多人对总监部不满,也想反抗,但是……


    没有人能撼动盘根错节,沆瀣一气的咒术世家。


    只能任由他们在咒术界扎根,越扎越深。


    无论是咒术师,亦或是辅助监督,还是窗,都是他们的傀儡。


    随着时间的推移,要推翻他们的代价,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难。


    战栗顺着伏黑惠的脊椎涌了上来,他心跳如鼓,头皮发麻,他张了张口,难以开口,“家入,他……”


    他罕见地说不出什么。


    既震撼,又茫然。


    “家入现在…在哪?”


    “盘星教。还有灵能者协会给他护航,应该是安全的。”


    这一场针对咒术界的浩劫,灵能者协会是没有出手的,但事后对家入裕树的庇护,也说明了态度。


    “……”


    几个学生相对无言。


    夜蛾正道垂下头,深呼吸了一次,“家入昨天,给我打过电话。”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一棵完全被虫蛀了的,再也无法结果的树,已经没有了救治的必要。”


    “他做的,只是将树连根拔起,换上新的树种。”


    第70章 【啊?】


    【?!】


    【草?草啊?!】


    【我疯狂地在床上打滚, 啊,血液直往脑袋上冲】


    【我语塞了,之前没见过这种主角, 贯穿了咒术界的腐败链哇……他是直接说连根拔起就拔了】


    【老婆,我真的要迷上你了】


    【你本来也挺迷的】


    【说什么实话】


    ……


    时间回流。


    ——2018年9月3日。


    五条悟接到消息, 从国外瞬移回来时,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噗呲——”


    禅院家主的亲弟, 禅院扇,被锋利的管鞭穿透了身体,连哀嚎声都发不出,就已不甘地死去。


    喷出来的血落到了金发少年的下巴上, 充斥着血腥的昳丽,与下唇的那一刻红痣交相辉映。


    “裕树。”


    低沉的,再无笑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家入裕树转身, 看到了站在身后, 戴着墨镜, 下半张脸如寒冰般紧绷的白发教师, 五条悟。


    他轻笑了一声,还如以前那样, 打了招呼:“五条老师。”


    五条悟不做声。但无形的压力, 扩散开来, 那是属于特级咒术师, 不, 当代唯一六眼的威压。


    几乎是下一刻,一道鬼影出现在金发少年的身后。


    阴暗地仿若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鬼舞辻无惨。


    抱着双臂,站在阴暗处的闭目养神的六眼咒灵黑死牟, 也睁开了眼,看向那一位不速之客。


    “啪嗒——”


    恢复了三成力量的真人从爸爸的怀里流了下来,张开了自己身体挡在前面,做出防御的姿势。


    一直跟在家入裕树身边的长谷川蜜柑,也都现出了身形。


    被护在中央的金发少年的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意。


    【三只特级……】


    【要是加上漏瑚和花御,就是五只特级咒灵,这手笔】


    【尤其是无惨和黑死牟,完全超规格,特级里的特级】


    【黑死牟还怪帅的。还有,无惨是怎么说服他出手的?制作组不要卖关子了,我真的想知道】


    【黑死牟好高】


    【官方资料上说,他有一米九,比童磨还高三厘米】


    【一边屑老板,一边黑死牟,裕树在中间,这个三角站位给我看激动了!】


    【不知道大家看没看过一张图,就是黑/道兔老大,身后站着两只狼保镖。】


    【看过!既视感来了……】


    【老婆好帅】


    五条悟:“那次拍卖会也是你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恐吓他们,让他们自动聚集,方便你动手。”


    家入裕树一笑:“是。”


    还是没瞒过五条老师。


    这一点上,他确实是故意的。世家们自视甚高,在利益上彼此忌惮,却又会在某刻异常团结。


    譬如,他们的利益都被同一方侵犯的时候。


    自然而然地会抱团了。


    家入裕树的语气依旧温柔:“只是一个简单的陷阱而已,傲慢的人们自己义无反顾地跳了下来。”


    “……”


    五条悟‘看’向自己的学生,淡粉色的唇轻启:“裕树,老师和你说过,不要轻易跨过那一条线。”


    说着,他轻笑一声。


    “看来,你是完全没有把老师的话放在心上吧?”


    虽然是笑着的,但没人会认为他是真的开心,很明显,五条悟已经处在了愤怒暴走的边缘。


    半晌,家入裕树开口了:“老师,我清除了整个总监部,其中也包括五条的人……”


    “老子不在意。”


    “……”


    在五条悟这,五条家或许拥有一些特殊的地位,但同时,更是可以被五条悟主观放弃的存在。


    就如十二年前。


    当五条悟决定和挚友一齐救下天内理子,阻止天元同化时,他就已经将五条家抛在了脑后。


    阻止天元同化的后果,或许会让整个咒术界颠覆,会让国家陷入混乱。


    覆巢之下,无完卵,五条家也绝对会受到冲击,但五条悟根本不在意。


    他想那样做,于是就做了。


    但五条悟却在这一次盛怒,理由很简单,这个场面,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想到已经安息了的挚友。


    在十一年前叛逃,一年前死于自己手中的挚友,夏油杰。


    现在是九月,属于残夏的燥热还在这一片大陆上面弥散。


    【九月份啊】


    【小杰也是九月叛逃的】


    【苦夏了】


    【心梗】


    “五条老师……”


    家入裕树轻声叹息,“您太温柔了。”


    他换了个话题。


    “教导更多的学生,以此来改变咒术界,这是一个好办法,”金发少年停了停,说,“但太慢了。”


    总监部和咒术世家,像是寄居在果树里的天牛幼虫,果树的枝干里已经被它们啃出了空隧。


    树干千疮百孔,再无余力去结出甜蜜的果实。


    因为它已经自顾不暇,开始在死亡边缘徘徊。


    咒术界是从根子上烂的,即便再精心地浇水施肥,被蛀空了的树干也不会再长出新的心脏。


    “老师。”


    金发少年看向自己的老师,那双璀璨的蓝色眼瞳里,并无一点敌意,而是充斥着全然的信任。


    “请放手施为吧。咒术界,现在是您的了。”


    他这样说道。


    ……


    【呼】


    【这一句话,好有魄力】


    【其实五条老师原本的那个理念也不能说错,但羂索没给他时间,十月底就发动涩谷事变了】


    【然后就被关进狱门疆了】


    【等五条老师出来后,学生已经死的死,残的残】


    【想一想就心梗……】


    【哎,无惨你小子在后面,是不是眼睛就没挪开过?】


    【其实就从做事果断这方面来说,裕树是天花板,屑老板就有点落后】


    【啧啧,其实就是被老婆这一手给惊艳到了吧(…)】


    【又水灵灵地爱上了】


    【又幸福了,幸福哥】


    五条悟走了。


    米格尔的手里攥着一把黑绳,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走了?”


    家入裕树点头,“是。”


    米格尔立刻就松了口气,虽然这场面也好像轮不到他出手,但五条悟的威慑力实在是太强。


    “总监部,还有世家,都有几条漏网之鱼,要清理吗?”


    家入裕树摇头,“不用,总要给老师留一些工具人用。”


    米格尔点头表示明白,但他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如果暗地里,那些人还是不安分呢?”


    金发少年轻笑:“清理了第一次,自然就能有第二次。”


    “哈哈,对。”


    见人走了,真人又团成球状钻进父亲的怀抱里。


    家入裕树轻车熟路地接住,看得不远处的漏瑚眼角抽搐。


    火山头咒灵瞥了一眼那两只尤其高大的特级咒灵,他就显得矮了许多,但漏瑚也不容貌焦虑。


    他的目标是……


    “真人,走了。”


    那个人类吩咐的事情,他和花御都已经干完了,没有继续留在这的必要,临走还能把真人带走。


    但显然,对方不愿意。


    被迷了魂的真人球,朝同伴使劲儿摇了摇头。


    漏瑚:“……”


    作为特级咒灵,疑似体验到了心酸的感觉。


    漏瑚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落寞了,配上他原本就佝偻着的背,活像是被孩子抛弃的小老头。


    家入裕树无奈,出声道,“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会在禅院这边。”


    想见人也方便。


    漏瑚:“……”他恨铁不成钢。


    实在是劝不动真人,漏瑚只能和等在外面的花御一起走了。


    很快,两只特级咒灵就离开了寂静的禅院家,到了闹市区。


    见同伴心情不好,花御开口:“从利益的角度上看,那个人类应该是不会伤害真人的。”


    漏瑚:“我哪是……”


    他闭了嘴。


    花御和同伴站在路边,等红绿灯的期间,终于听到漏瑚开了口。


    “那个咒术师或许不会伤害真人,但他终究是人类。”


    咒灵和人类,物种就不一样。而人类世界里就有这样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诛。


    反过来也是,漏瑚并不能对那个人类完全放下心防。


    真人是咒灵,怎么能天天和人类混在一起?


    花御沉默了一会,问:“那和他的合作……”


    “陀艮的死,我还要继续查。羂索油滑,我不信他的话。和那个人类合作,也算是未雨绸缪。”


    羂索也不是人类,但漏瑚之前没有太过忌惮对方。


    而现在,漏瑚没法忽视这一点。


    花御:“那羂索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红灯闪烁,几秒钟后绿灯亮起,宽阔的人行道上,人流涌动,两只咒灵也跟随着路人一起前进。


    在他们周围的人类却陡然感受到了一股隐约的燥热。


    不明所以地往旁边挪了挪。


    漏瑚低声说:“陀艮的事没查清楚,也没和他翻脸。所以复活两面宿傩的事,还是要和他合作。”


    “知道了。”花御点头。


    忽的,他们脚步一顿。


    马路对面,红绿灯下,出现了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


    他脸上挂着笑吟吟的微笑,目标明确地看向两只特级。


    是羂索。


    他不是还在海外吗?什么时候进入的日本?!


    看到了那个男人,漏瑚下意识地瞳孔缩了缩,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和花御一起走了过去。


    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擦肩而过,暂且脱离了嘈杂的环境。


    漏瑚、花御,和羂索三者之间的距离,正在迅速拉近。


    理智上,漏瑚不觉得羂索会突然暴起,因为五条悟也在,羂索不会出手,暴露自己的行踪。


    但不免地,漏瑚还是提起了心,暗中警惕对方。


    可很快,漏瑚心里的警惕就完全被一种惊骇替代了。因为他看到了羂索身边,站着一个身影。


    他并不高大,只是到成人的胸高,就这样无声地站在那里。


    可漏瑚却已经看到了他的脸——红瞳、黑发,白肤。


    只是站在那里,就好似象征着一片诡异的死寂。


    他是……


    鬼舞辻无惨。


    未成年版。


    【啊?】


    【无惨你啥时候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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