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出乎近藤秀中意料的不速之客出现在了此地。
“不会什么？”
禅院直哉面带微笑, 踱步靠近。
“禅院……”近藤秀中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而不失分寸：
“禅院直哉大人，真是意外之喜, 竟然能在这里碰到您！”他微微欠身, 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他的谦逊与恭敬。
本应在京都的禅院直哉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这无疑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只要成功讨好了禅院的大少爷, 他的咒术师生涯，总监部的升迁之路都会一片坦荡！
“不知道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效劳的？”他殷勤地询问，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禅院直哉泰然自若地说：“我听说，这次的咒术师考核中, 似乎有人动了手脚，存在作弊行为？”
近藤秀中心中一凛, 随即迅速反应过来, 是了，原来冲着天内理子来的。
五条家与禅院家的恩怨早已人尽皆知，如今五条家公然打了禅院家的脸, 从禅院手里抢人, 宣传天内理子是五条家的人。禅院直哉自然要教训一下这个胆敢抛弃禅院转头奔向死对头五条家的叛徒。
而且最近咒术界内还有些不知怎么传出来的荒谬小道消息，说是禅院直哉在对决中输给了天内理子, 指不定就是天内理子自己或是五条家为了打脸禅院直哉，为天内理子造势放出来的。
想必对方也正在为此十分不爽吧。
他连忙说：“确有此事！对此，我也深感痛心。”
近藤秀中故作愤慨地说道，“天内理子在考核过程中，公然藐视规则, 企图以作弊的方式获取不正当的利益。我作为考官,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并当场予以揭穿。然而, 她非但没有悔过之心，反而仗着五条家的势力，企图胁迫我改变事实，这种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
说到这里，近藤秀中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义愤填膺，仿佛真的在为咒术界的公正性叫不平。
“是吗……”禅院直哉低吟。
就在近藤秀中要连连点头时，
“你是说……”禅院直哉直视对方，嘴角还挂着笑意，眼神却凌厉不已，轻声细语道：
“我推荐的人作弊？”
近藤秀中愣在原地，下一秒，冷汗从他背后细细密密地浮现，浸湿了他背后的衣裳。
什，什么……？！！
天内理子……是禅院直哉推荐参加考核的？！？！
辅助监督也大惊，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般，不禁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天内理子怎么会是禅院直哉推荐的？！
一般而言，咒术师想要晋升为更高一级，需要两名更高等级的咒术师举荐提名。
比如想要晋升三级，就至少需要两名三级咒术师，而晋升一级，就需要两名一级咒术师，并且举荐人还不能和被推荐人有着师生或是亲缘的直接关系。
他本以为推荐天内理子的人会是五条家的人！
结果竟然是禅院直哉？！
怎么会？？？
但有禅院的撑腰，考官这次肯定要吃挂落，而且天内理子之后的晋升也不会受到多余的阻碍了。
想到这，辅助监督由衷地为天内理子松了口气。
反观近藤秀中，早已是汗流浃背。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判断可能大错特错，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惶恐，再到最后的懊悔。
近藤秀中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的模样，冷汗从额角流下，来不及擦拭就忙不迭地说：“误会……看来是误会。”
他讪笑：“我这就通过天内理子的考核！”
“慢着……”禅院直哉并未急于回应，以一种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语气不紧不慢道，“我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
他理了理身上和服的袖子：“如果此事就这么过去，难免会让人怀疑我在以势压人，以权谋私啊……”
“既然你认为我推荐的人作了弊，我就给你一个证明你说法的机会。”
禅院直哉若无其事地说出让近藤秀中和辅助监督都背后一凉的话：“你刚刚不是拒绝了天内理子的挑战？”
他竟是不知何时就到了考场，一直在暗地里默默观察，直到刚才才现身！
“现在正好。如果可以在对战中证明天内理子不堪造就，那就是我错怪你了。”禅院直哉眼神和善，“但如果不能……”
他眼中猛地乍现出危险的光：“一个连四级咒术师都打不过的人，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怎么成为二级咒术师的呢。”
“你说呢？”他轻轻问。
一番话下来，近藤秀中已浑身僵硬，他沐浴着禅院直哉充满压迫感的眼神，咬牙点头：
“当然……当然。”
禅院直哉轻轻一笑，从容地转身后退，给两人留出足够的场地。
近藤秀中不情不愿地将身子转向面朝天内理子的方向，还沉浸在后续得罪了禅院该如何挽回的思考之中。
没想到他竟是不小心打了禅院直哉的脸，早知道他的态度就好一点了！
至于和天内理子的对战？
嗤，不就是应该刚进入咒术界，侥幸领会了一丁点反转术式的小丫头。
既然是禅院直哉推荐的，那天内理子估计也有几分实力，但也不过如此，要知道，他可是二级咒术师！
而且，他这二级可是实实在在没有丝毫水分！
他能成为二级咒术师不仅仅凭借了远超常人卓越的咒力和体术，还因为他独特，引以为傲的术式！
辅助监督的脸色自禅院直哉提出要两人对战就开始晴转多云，他不明白，禅院直哉出现到底是想要为天内理子撑腰还是恶趣味地要变本加厉地折磨天内理子，先让对方产生希望，再狠狠地叫其摔落到地上。
毕竟，近藤秀中虽然是二级咒术师，但其实早已达到了一级术师的实力，他迟迟不晋升的理由只不过是没有找到适合的举荐人罢了。
如果只是想尽快成为一级咒术师，多赚点钱，那么找两个关系还可以的一级咒术师作为举荐人也不难做到，但近藤秀中显然在仕途上有着更大的野心，所以晋升时的举荐人就尤为重要了。
但迟迟没有晋升不代表近藤秀中的实力只停留在二级，相反，在等级停留在二级的期间，他一直在持续提升自己的实力，如今已不知到了何种地步！
再加上二级和一级之间虽然只差了一级，但实力的差距犹如天哲。
天内理子就算可以打败二级咒灵，也是无法打败实则拥有一级咒术师实力的近藤秀中的啊！
近藤秀中漫不经心地打量天内理子，朝她走去。
他与生俱来的术式可以将一定范围内附有咒力的事物操控定住，可施咒的除了咒灵……当然也包括人！
但要达成术式有两个条件：一个就是目标的咒力量要小于自己，对方的咒力量越多，他能操控的时间就越短，也越容易遭到反噬；第二个，就是在施咒前必须在目标三米的距离内待够30秒。
以天内理子的咒力量，一旦她中招，逃不过变成他的提线木偶的命运！
罢了，看在禅院直哉的份上，也不要闹得太难看，到时候他就不折磨对方了。
近藤秀中一边靠近，一边悄悄开启术式。
“之前实在是不好意思，看来是我误会了你。”近藤秀中假装道歉，实则拖延时间道。
“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不小心，估计是我看错了。”
他继续说着，每说一个字都仿佛是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将天内理子缓缓拉入自己的陷阱之中。
此时，他已成功来到天内理子的三米之内，不由心中一喜。
近藤秀中微笑道：“等会我们点到即止就行，既然是我误会你了，那这次的考核我也会重新提交报告，让你通过的。希望我们之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呵呵，等着瞬间落败吧！你这个好命的女人！！
他苦心经营，迟迟没能成为一级咒术师，但像这种人就随随便便就攀上了禅院，真是不公！
20，19，18……
近藤秀中在心中恶狠狠地读秒。
突然，天内理子脚尖微动，似是要移动位置。
近藤秀中的心猛地一跳。糟了，对方是想逃跑，不愿正面对敌？
如果两人之间的距离超出三米，就要重新计时！
可恶，别四处乱窜耽误他的时间啊！
这个该死臭女人！！给他老老实实待在那不好吗！
可不像他想的那样，天内理子不是想像和之前那个咒灵对战时一样四处游走，而是直直地朝他走来，自投罗网。
近藤秀中精神一松，整个人的状态更加游刃有余。
10，9，8……
快，很快就要到术式起效的时间了！
他意思意思说道：“既然是你先提出的挑战，那就由你先出手吧。”
他听见天内理子还在不知死活地问：“没关系吗？你确定？”
近藤秀中轻松地颔首，绅士般地比出“请”的手势：“当然，请便吧。”
语毕，一刹那，风起。
平日里那温柔和煦的风，突然间变得狂野不羁，带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自天际的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旋，环绕在天内理子举起的拳头旁。
周围的树木摇曳生姿，落叶纷飞，仿佛连大自然都在为这一拳加油助威。
近藤秀中：……？？？？！！！
那巨大的压迫感，如同乌云压顶，呼啸着朝近藤秀中压来。
近藤秀中后悔了。
他不该轻易地下判断，不该轻视天内理子的实力，不该迫于禅院直哉的压力接下天内理子的挑战的。
甚至他在一开始，就不该争着领下试探天内理子的任务。
如果…如果他当初没有……
之前的画面走马灯地在近藤秀中脑海中倒带，他恍然发现了天内理子的“破绽”——
是了，无论天内理子逃窜的背影看起来是多么的狼狈，对方的表情都一直没有产生过多的波动，而本该随恐惧等负面情绪迸发的咒力也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
他怎么会误认为这是对方咒力操作水平过低而导致的呢？
就连普通人在频死恐惧时瞬间拔高的咒力量，都能多到至使他们看到之前看不到的咒灵！
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早知道。
危机感与即将死亡的预感像钢针一样从头将他穿刺到脚底，密密麻麻地遍布他的全身。
连面对特级咒灵都没有的恐怖压迫感笼罩当头，他恍惚间听见了死亡的钟鸣在耳边敲响。
视线内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昏暗扭曲，仿佛全被盖上了一层黑色的布。
只有天内理子的拳头还保持着醒目刺眼的白。
这就是……
他的结局吗？
啊……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在临死前，近藤秀中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只剩下这么淡淡的一句自我询问。
幻痛已经降临，
下一秒……
风极速地刮过，刮得近藤秀中脸上的肉如同被吹起的水波般肉浪滚滚。
但天内理子的拳头停住了。
停在揍到近藤秀中脸的前1cm。
她整个人保持着挥拳的姿势顿在那，像是卡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近藤秀中：………？
这是……？！
他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紧接着便是极度的欣喜若狂。
劫后余生的感觉如此真实而强烈，他兴奋地大喘。
这是他咒术施展需要满足的时间达标了！！
他的术式成功发动了！！！
近藤秀中情不自禁咧嘴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场地中显得格外刺耳。
从绝望中重生，反杀的喜悦熏得他醉陶陶的：“好！好！”
“傻了吧！动不了了啊！哈哈哈你已经被我控制住了！”
“就算你真的有实力又怎样！这场对局还是我赢了！”
“还想挑战我？这就是你的下场！”
他狞笑着和天内理子一样举起拳头，狠狠朝那近处的脸揍去：
“尝尝我的拳头吧！！！！”
辅助监督双肩不由自主地向内收缩，感同身受痛苦地垂下头，不忍心再看下去。
怀着深重的报复之意，近藤秀中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拳砸向天内理子。
天内理子因猝不及防被术式控制住，整个人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拳头靠近。
近了，更近了。
近藤秀中脸上的笑容控制不住地溢出，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触碰到了天内理子柔软的脸颊，下一秒就是……
“噗——！”
近藤秀中踉跄地后退，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本应发生在天内理子脸上剧烈疼痛感竟在他身上先一步实现。
什…什么？！
刚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是他被打了？！？！
天内理子不是已经变成他的木偶了吗！！！！
第32章 第 32 章
近藤秀中和辅助监督被错愕紧紧攥住, 心神俱震。
辅助监督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仿佛要将眼前的景象深深烙印在视网膜上，他嘴巴大张, 却忘了合上, 形成一个宛如下巴脱臼了的巨口。
而近藤秀中作为亲历者, 更是嘴唇失去了血色, 变得异常干燥，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下巴微微颤抖，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失态，但额头上的青筋毕露, 生理性地突突跳着，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的双眼开始在眼眶内来回转动, 试图寻找答案, 或是想要确认眼前这一切是否只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境。然而，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真实，每一个细节, 脸上的剧痛都清晰地告诉他, 这不是梦。
就在他刚触碰到天内理子时，毫无防备间, 他被反过来赏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右勾拳，要不是因为有咒力的保护，现在牙都要被打掉！
但这怎么可能？！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他整个人都懵了。
近藤秀中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他色厉内荏地厉声发问：“你…你都做了什么？！”
天内理子不是已经被他的术式给控住了吗？难道之前都是装的, 就是为了放松他的警惕？！！
天内理子无辜地回视近藤秀中：“我…什么也没做啊？”
她的眼神清澈, 没有丝毫狡黠之色，仿佛真的对这一切感到莫名其妙。
近藤秀中连忙催动术式, 发现术式依旧稳固地作用在天内理子的身上，没有丝毫松动。而天内理子本人，也确实如她所说，站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还是那副对刚刚发生的事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近藤秀中喘息着，惊疑不定地打量天内理子。
是还想要装蒜骗他吗？不……
不应该啊……
他的术式只要成功发动了，从没有失手的时候，他明明可以感觉到天内理子已经被他控制了，而且对方那僵硬的动作也是假装不出来的。
难道是刚刚在那一瞬间过于惊恐于要被他打到，从而爆发出巨大的负面情绪催动了对方的咒力，使对方的咒力量短暂地超过了自己，在几秒内脱离了控制吗？
是了，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看来对方也是一时侥幸。
近藤秀中思忖着，重新恢复镇定的模样，只有那双袖管中隐隐颤抖的手无意间表明了内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真实心绪。
他再次一步步向天内理子逼近：“虽然刚刚你那一手确实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但你必须明白，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幸运儿。”
他刻意放缓了脚步，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对方的心理防线上，想要企图以此击溃天内理子的意志。
“这场闹剧也该到此为止了。”
他停住，猛地抬起右脚，眼神中满是恶意，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与愤怒都倾泻在这一脚上，精准地踹向天内理子的膝盖，想要迫使理子跪下！
穿着锃亮皮鞋的脚重重践踏而下，一脚踏在天内理子小小的膝盖……呃，天上？
近藤秀中：？？？？？
那本应落在天内理子膝盖上的脚，此刻却悬在了半空。
眼前的视线旋转，近藤秀中脚朝天地腾飞在半空中，被迫享受着飞翔的滋味，当然，附带着身下传来的剧痛。
就在他碰到天内理子的那一瞬间，理子的小腿上踢，脚尖踹在考官的屁股上，力道之大，竟将近藤秀中整个人向后踢飞了出去。
近藤秀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犹如一枚被无情踢飞的易拉罐，背着地重重落地，灰尘四起。
他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天空，俄而，迅速爬起来，咬牙切齿地怒视天内理子。
第一次想揍对方一拳，反过来被揍了一拳，第二次想踹对方膝盖，又被反过来踢了屁股。
还说这不是故意的？！
他看着天内理子那张故作无辜的脸，只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两次出手都没成功，还让辅助监督和禅院直哉一同看了他的笑话，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说什么也不能再失手下一次了！
但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脱离他控制的？！
近藤秀中的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再次攻向天内理子。
虽然对方不知怎么没有中他的术式，但就算没有这个术式，他也不是吃素的！
他飞速朝天内理子冲去，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天内理子站在原地，几乎不挪位置，只在近藤秀中出手时极速地反击，让对方的攻击落空，同时也时不时地给对方来上一击。
但令人费解的是，尽管天内理子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她却迟迟没有给予近藤秀中致命的一击，而是让这场战斗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僵持着。
围观的辅助监督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他仔细观察着两人的战斗，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在他心中愈发强烈。
既然近藤秀中的底牌已出，天内理子为什么不快点结束战斗？
难道是想戏耍对方一番？可天内理子似乎不是那么恶趣味的人啊？
而且天内理子的动作……
渐渐地，一直围观的辅助监督眼中若有所思，他蹙眉喃喃道：“这难道是……”
一个大胆的猜测如同野火燎原般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条件反射？！”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辅助监督的话一怔。
条件反射——在一定条件下，无需大脑主动思考，身体便会自动做出反应。
就比如，如果你不小心碰到某件滚烫的物品，在意识到疼痛之前，你的手就会快速收回，而敲击膝盖踢腿更是经典的膝跳反射。
难道天内理子根本就没有脱离控制，只是因为条件反射，对遭受到的攻击本能地进行反击？！
辅助监督大为震惊，可细细看去，这种说法竟格外的合理。
交战的天内理子与近藤秀中二人自然也听到了辅助监督的猜测。
天内理子表情恍然大悟，随即给了辅助监督一个认可的小眼神。
辅助监督：……
你自己也不知道吗？！！！
他在内心咆哮，深觉槽多无口。
而且在被术式控制的情况下还能条件反射地反击，你到底有着怎样的战斗本能啊？！！
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这种条件反射完全是理论概念上的东西，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有！
难道是天生的？也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合理解释了。
也是，不然难道还能是经历了数以千计的厮杀，后天培养出来的吗？
辅助监督为后面的想法感到一丝滑稽。
近藤秀中平复了一下呼吸，缓缓后退了一步拉开与天内理子的距离，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挫败。
纠缠了半天，他也明白自己是拿天内理子没有办法了。
他瞪着天内理子，冷笑：“就算你凭借条件反射进行反击又如何？”
“既然你没有脱离我的术式，那你就根本无法主动攻击我，自然也就无法获胜！”
“所以，”近藤秀中挺直了脊背，语气中充满了胜利者的傲慢，
“这场比试，终究还是我赢了！”
闻言，辅助监督原本因惊人发现而激动红润的脸渐渐发白，失落爬上他的脸颊。
是的，对方说得没错。
即使近藤秀中打不过天内理子，但理子在被术式操控后就陷入了被动。
不得不承认，近藤秀中在一开始使计偷偷发动术式的策略是成功的。
近藤秀中背手，嘴角勾起一抹更加讽刺的笑容：“呵，再怎么挣扎，最后还是无用功。”
这时，
一束耀眼的光芒突然划破空气，近藤秀中鬓角的发丝飘落。
霎时，考场内，鸦雀无声。
只有理子高兴的声音慢半拍地响起：“太好了，又成功了！”
“刚刚一直在想能不能再成功一次，结果我还是做得到的吗！”她喜滋滋地自我表扬道。
近藤秀中难以回神：“那是……什么？”
是咒力形成的光炮？
但以天内理子的咒力量，怎么可能施展得出来？
要想让咒力足以形成为光炮的形式发射，需要咒术师拥有巨量的咒力，这可是连他都做不到的事！
天内理子沾沾自喜，解释道：“因为我老是操控不了咒力，让它们朝我想要的方向流动，但咒力不是就算不操控，也会一直在体内循环流动的嘛。”
“所以我想着干脆将全身的咒力孔洞关闭，将咒力积攒封闭起来，之后，再将单一孔洞开启，这样的话，所有的咒力只会从开启的那一点流淌爆发出来啦！”
“虽然比不上五条的光炮，但激光也不错嘛。”
辅助监督听得入神，脑海中迅速回放起之前天内理子与二级咒灵战斗的场景，线索如珠串般被串联。
原来如此，那时候天内理子就是运用了这个“激光”，才能够在瞬间将二级咒灵一举击溃的！
但近藤秀中完全不理解天内理子在说什么。
每个人的咒力每时每秒都在产生，怎么可能自主地让其关闭储存？！
就像你可以控制呼吸的节奏，甚至可以不用鼻子用嘴大口地呼吸，而呼出的二氧化碳就是咒力，普通人不行但咒术师可以将二氧化碳吸收再利用，不让多余的二氧化碳污染空气。
但就算你可以吸收二氧化碳，你也无法控制自己一整天不呼吸或只呼一口气！
咒力凝滞在体内只会让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咒术师都要么变成一个即将爆炸的熔炉，到了□□的临界点后立马暴死，要么被扭成咒力的产物，也就是咒灵。
能做到这点的，怎么可能是人类？
但近藤秀中还没来得及质问，激光已从天内理子垂落的指尖再次射出。
来不及反应，激光无声无息地穿过近藤秀中的右肩，洞穿了里面的血肉和骨头。
如果天内理子的目标再偏移几寸，直指他那跳动的心脏，那么此刻，恐怕他此时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看来瞄准失误了啊～”天内理子似真似假地说道。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随手而为，微不足道的事。
近藤秀中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逐渐被鲜血染红，那些血点逐渐晕染成一片，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
在那道光速袭来的时候，他甚至没能捕捉到残影，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下，他毫无还手之力。
近藤秀中颤抖着手捂住伤口，试图阻止血液的流失，但那温热的液体却如同决堤的洪水，无法遏制。
恐慌，如同无形的巨网将他紧紧束缚，让他几乎窒息。
在足以让人昏厥过去的剧痛中，他毫不怀疑天内理子接下来会杀死他。
不，不，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有大好的前程。
他如今距离除了特级咒术师外，大部分咒术师所能达到的顶点，一级咒术师已是一步之遥，他还不能死！！！
况且…况且……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近藤秀中痛哭流涕。
他颤抖着跪倒在地，膝盖因地面粗糙的触感而传来阵阵刺痛，但他无暇顾及，只是拼命地向前膝行，每一次移动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为能离天内理子更近一分。
他爬向天内理子祈求，声音因恐惧和绝望而变得嘶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都是我的错，别杀我，别杀我！！”
“考核我会给你过的，我保证！在总监部那边，我也会尽我所能为你美言！我知道很多事情，留下我，对您来说绝对是有用的！”他急切地说。
看出天内理子的无动于衷，他孤注一掷道：“我其实是总监部副部长的私生子！”
“哈…哈，吓到你了吧？看吧，我知道总监部内部的很多东西，而且如果你杀了我的话，就算我不是被承认的子嗣，总监部副部长也是不会饶过你的！”
“相反，饶了我，我可以成为您手中的一把利剑！所以不要杀我！！！”
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被打败的羞愤了，只一心让理子放他一马。
只要天内理子能放他一马，之后他还可以东山再起，还可以……！
“别担心……”近藤秀中听见头顶的天内理子这么说道。
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希望之光，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天内理子垂首，微笑：“……这会是一场公平的对决。”她的声音虽轻，却如重锤般击打在近藤秀中的心上。
“公平的……对决？”近藤秀中喃喃重复。
随即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牙齿不由自主地上下磕碰，发出“咯咯”的声响。
“是的，公平的对决。”天内理子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你坦诚地对待，我也坦诚地对待。不需要额外的因素来影响这场对决。”
“这也是你所坚持的，不是吗？”
“所以……”理子的声音很淡，眉眼平静漠然，“不要输不起呀。”
天内理子指尖闪烁出明亮的光点，那光芒纯净而明亮，却让近藤秀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光芒公平地降临在了近藤秀中身上的各处。
辅助监督目瞪口呆地看到事态急剧转变。
天内理子一秒不到就以压倒性的优势结束了这场与近藤秀中的战斗，甚至还使出了极少数咒术师才能施展，疑似“光炮”的手段。
而嚣张的近藤秀中如今衣衫褴褛，破破烂烂地瘫倒在地上，血泊在他身底下蔓延开来，形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以对方目前的伤势来看，虽然不至于死亡，但如果后续不找到家入硝子进行治疗的话，就算性命无虞，也是一个废人了。
但恐怕对于自视甚高的近藤秀中而言，成为一个只能待在病床上度日的废人，是比死亡更为残酷的惩罚吧。
轻轻的鼓掌声在辅助监督身旁响起，拉回了辅助监督的注意力。
禅院直哉像是在一开始就知道结局般，称赞道：“真是一场不错的战斗。”
在禅院直哉说完这句话后，地上奄奄一息的近藤秀中更是面如死灰。
他没有忘记禅院直哉之前说了什么，也就意味着在战败后，他不仅收获了一个支离破碎的身躯，而且过往的荣耀也要被尽数收回。
近藤秀中喉咙“赫赫”作响：“为……为什么……”
禅院直哉不是与天内理子结仇了吗！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的仇敌？！
要不是禅院直哉，他也不会落到这种境地！
而要是天内理子没有领悟所谓的“激光”，这场战斗他也决不会输！！！
他本不该变成这样！！
他近乎疯狂地想着，怨愤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怨天尤人，更恨自己时运不济，不停诅咒着周围的一切，阴毒的光从他发黄的眼珠子里放射出来。
禅院直哉冷眼旁观着近藤秀中自己一个人的挣扎与崩溃，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冷漠与不屑。
终于，他开口：“蠢货。”
这两个冰冷的字如同一脚，狠狠踹在近藤秀中这个落水狗的肚子上。
近藤秀中的目光定在禅院直哉，充满血丝的眼里除了痛恨，还有深深的不甘与不解。
禅院直哉继续说道：“你的失败是注定的。”
近藤秀中眼中的不服之色更为深重。
禅院直哉哼笑了一声，双手抱臂，要让对方死个明白。
“你面前的，可是让我禅院直哉品尝到战败苦涩滋味的人。”
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丝奇异的笑容，带着一丝炫耀与得意般说道。
近藤秀中&辅助监督：……！！！！
什么！那个传言竟然是真的？！
天内理子曾打败了禅院直哉……那个禅院？！！
辅助监督浑身一震，心中翻江倒海。
天内理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谁能想到任何人听到都会嗤之以鼻的消息，竟然是真的呢？
今天过后，有禅院直哉本人的站台，估计再没有人敢说天内理子曾打败过禅院直哉的事是无稽之谈了。
禅院直哉说完那番话，看也不看近藤秀中扭曲绝望的脸，转头轻描淡写地对辅助监督说：
“既然如此，这足以证明天内理子具备二级咒术师的实力了吧？”
二级咒术师？能打败禅院直哉，至少都得是一级了吧？
辅助监督心中暗想，转念一顿。
等等，对方的意思是……？
辅助监督反应过来，连忙回应：“是！正如您所见，天内理子小姐以惊人的实力，成功击败了身为二级咒术师的资深考官，这一壮举无疑是对她能力最直接的证明，她的实力早已超越了三级咒术师的范畴。关于这场对战的结果，我会以最严谨的态度如实上报！”
禅院直哉对其微笑颔首。
辅助监督为自己读懂了禅院直哉潜藏的含义而松了口气。
有了禅院直哉的举荐，加上五条家肯定也不会拒绝这种好事，配上击败二级咒术师辉煌战绩的报告，天内理子之后估计完全可以越过三级，准二级，二级的考核，一跃成为一名二级咒术师了。
这样的跨越，在咒术界虽非前所未有，但也足以令人侧目。
但天内理子她……
确实值得！
辅助监督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不由自主地偷偷落在了那位站在考场中央的少女上。
她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阳光似乎也偏爱于她，穿透了天边稀疏的云层，化作万千缕金色的绸缎，轻轻披在她的肩头，使她的身影显得格外耀眼，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脚下。
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考官的刁难与暗算，对她而言不过似乎都只是路上的一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被她轻轻松松一脚踢走。
更令人震撼的是，如今她又被本人亲自证实，刚进入咒术界就击败了赫赫有名的天才禅院直哉的传闻。
辅助监督的眼中满是崇拜，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天内理子的名字响彻咒术界，成为所有咒术师仰望的星辰。
而想到自己能够作为辅助监督，在她的道路上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成为一盏小小的灯塔，辅助监督的心中便充满了无尽的满足与喜悦。
第33章 第 33 章
结束了对决, 天内理子自若地路过瘫软在地上的考官，目标明确地径直朝禅院直哉走去。
禅院直哉注意到天内理子的意图，有些不自在般理了理发梢。
天内理子走到近前来, 有些意外地说：“没想到你竟然会帮我, 其实你人还不错嘛。”
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还以为在那次对战之后, 禅院直哉会视她为眼中钉，没想到竟然是个就算看她不顺眼，但见到不公也会站出来的正义之人！
而且据他们所说，禅院直哉还是她晋升考核的推荐人？
禅院直哉轻哼一声：“一码归一码。”
他理所当然地说：“作为打败过我的人, 怎么可以被那种跳梁小丑看不起？”
“要我说，就算是二级咒术师的等级也配不上你, 你迟早会站在更高的位置上的。”他的表情异常笃定。
天内理子：“不管怎么说, 还是谢谢你。”
嗯……怎么感觉，对方态度好像改变得好大？
不过，应该是好事吧？
理子在心中不禁想着。
禅院直哉摸了摸后颈, 喉结滚动了一下, 沉默了一会，才问道：“我…我送的礼物你觉得怎么样？”
天内理子疑惑地重复：“礼物？”
什么礼物？
“就是我派人送到高专……”禅院直哉看着目露迷茫的天内理子, 咬牙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不……没什么！不必在意！”
禅院直哉深吸了一口气，才不让愤怒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他不是蠢货，一看就知道肯定其中出了问题。
发生了什么！！
他送的礼物竟然没有被天内理子接收到？！
肯定是有人在其中作梗！
但要他对天内理子说明承认这件事，岂不是在说他无能到连送人的礼物也保不住？
该死, 到底是谁动了他的东西？！
希望那个敢动他的东西人做好觉悟, 一旦被他发现，他是不会放过那个擅自伸手的人的！
禅院直哉握紧拳头, 在心中阴冷地盘算。
……难道是想接触天内理子的其他人干的？
这些上不了档次的小家族也敢和他抢人？
为了争取到新的反转术式者，真是胆都肥了起来！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暂时将其按下不表，按照原本的计划，对理子说出自己的邀约：“你接下来有没有额外的安排？”
“没有的话，”他尽量以一种镇定从容的语气说，“我正好有空，可以带你去附近转转。”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虽然我不是东京出生，但我也还是知道不少东京不错的地点，一些值得一看的场所勉强也说得上来。”
天内理子问：“我听他们说你是京都高专的学生，这个时间点你不用上学吗？”
禅院直哉轻描淡写：“只是恰好有任务在东京罢了，那种任务随随便便就完成了，接下来的时间完全可以由我自行安排。”
——当然不是，他是专门跑来见理子的，还特意根据网上的意见，配了穿搭，并在出门前做了出行攻略。
天内理子不怀疑地高兴颔首：“那好啊！”
禅院直哉心中舒了口气，忙边走边说：“那我们先……”
“呀~”一声惊喜的呼喊倏地传来。
“你就是理子酱吧？”一名红发帅哥穿过人群直奔理子，声音又高亢又爽朗，笑容开朗地招呼道。
天内理子仰头：“你认识我？”
对方走到近前来时，理子才发现他竟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半的头，并且看起来似乎是20岁左右的样子。
是天内理子平时比较少接触的大哥哥。
红发帅哥朝理子俏皮地眨了眨眼，眼底满是笑意：“我是飞鸟家的飞鸟拓也，初次见面~”
“我可是对你久仰大名，早就想见你一面，现在能遇上真是太好了！”
他热情地咧嘴朝理子笑，露出一边尖尖的可爱小虎牙。
接着，他直接毫不见外地对初次见面的人这么邀请道：“附近这一带我很熟哦，要不要我带你去玩？”
语毕，他就想拉起天内理子的手腕，带她说走就走。
禅院直哉眼底冰冷，眼神如飞刀般扎进飞鸟拓也的脸上，语气阴阳怪气地说：
“看来有些人即便是长了双眼，也不过是摆设，看不到……”
飞鸟拓也还没回应，下一秒，
“不好意思。”
另一个略显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禅院直哉的讽刺。
不远处，一名黑发，唇下有颗痣的男性走来。
他几步之间便已来到飞鸟拓也身旁，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拎住飞鸟拓也后颈的衣领往后扯，对理子颔首：
“冒犯了，请不要在意他。一个人在外的话还是不要和陌生的男性出去玩为好。”
他嘴边那颗小痣随着他的讲话上下起伏，情不自禁吸引了天内理子的注意力。
禅院直哉眼角一抽，那个轻浮的红毛被制止，他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心中更加憋气。
演什么演！别以为他不知道！
这个黑发的明明就是上樱家的人，早已没落的上樱家可是对天内理子虎视眈眈，他的目的绝对和那个红发的睁眼瞎一模一样！
呵，这些小家子气的家族，什么不要脸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飞鸟拓也眉毛轻轻耷拉下来，像是个被拒绝出门请求的大金毛狗狗一样，表现出明显的失望：
“诶——一起出去玩也没什么嘛！”
上樱清表情冷淡地训斥：“不要给别人擅自添麻烦。”
说完，他朝天内理子礼貌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上樱清，希望你没有被这个笨蛋吓到。作为补偿，如果可以的话，就让这家伙和我一起送你回学校吧。”
禅院直哉皮笑肉不笑，要不是想着要保持一个沉稳的形象，换作往常，他早就对这种胆敢当面无视、挑衅他的人出手了。
禅院直哉只好假笑道：“抱歉，但她已经和我有约了。”
“抱歉，但她已经和我有约了。”
异口同声的双重声道响起。
禅院直哉：？！
有一人晃悠着靠近，步伐轻盈，仿佛每一步都踏着无形的节拍，身后白色的一小撮辫子随之一跳一跳的。
一名身着休闲装束的白发帅哥蓦然插入，朝众人露出笑嘻嘻，但在其他男性眼中欠揍的笑容。
正是这个人在刚刚，宛如是故意般，说出了和禅院直哉一模一样的话。
禅院直哉震惊地看着对方，一时不知自己是惊讶更多，还是不解更多。
他当然认识对方，他怎么会不认识呢？就是因为认识，他的反应才会这么大。
难道五条家也要入场？？？
可五条悟不是已经……
难道五条家要出2个？！
禅院直哉不可思议地打量对方。
而且对方是什么时候和天内理子有约的？他怎么没有收到半分情报！
不愧是阴险的五条家，竟然背着所有人在背地里偷跑！
飞鸟拓也和上樱清此时也露出惊讶的表情，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打得措手不及。
天内理子奇怪地望着对方。对方是这么说，但她可不记得自己和对方约好了什么啊？
白发帅哥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他轻轻地向前一步，拉近了与天内理子的距离，当着所有人的面俯身朝天内理子附耳道：
“悟大人还在等你，他特别嘱咐我要尽快带你过去，快和我走吧。”
听到“悟大人”这个词，天内理子恍然大悟。
啊，是在说五条悟吧！原来是五条找她啊，指使家里的其他人来找她，听起来完全是五条悟做得出来的事！
天内理子不再犹豫，虽然之前说要和禅院直哉去附近逛逛，但既然五条找她，还是自己走不开地派人来接她，那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天内理子与其他人简单告别后，毫不迟疑地就跟着白发帅哥走了，徒留剩下的人在风中凌乱。
白发帅哥感受到走出好远，还停留在他背上的炙热视线，忍不住感到有趣地笑了出声。
“所以，五条找我有什么事吗？”天内理子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嗯……”白发帅哥像是想要卖关子般，发出意义不明的沉吟声。
猝然，他猛地停下脚步。
“不，”他转头一脸坦然地说，“其实悟大人没有什么吩咐，我不是被派来专门找你的。”
天内理子不禁瞪大了眼睛：“诶？”
他一摊手：“我只是看到你被好几个人围着，想着能不能把你拉出来而已。”
“所以是……”天内理子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单纯觉得好玩，或者想帮我解围吗？”
“算是吧。”他承认。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
白发帅哥的语气突然一转，变得认真起来，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直勾勾地盯着理子，
“是因为我想认识你。”
“与其和一大堆人在一起，我还是更想和你单独说话。”
他侧脸微笑：“这应该是个还不赖的理由吧？”
他食指和中指并拢，像敬礼般在额前划出一道潇洒的弧度：
“五条悠，请多指教~”
那一刻，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五条悠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连他那双不似五条悟那般苍蓝，墨黑的眼睛，也似乎在阳光下闪烁着光。
第34章 第 34 章
“最近怎么老是找不到理子的人影？”
五条悟失望地从低年级教室的窗户探回头, 不解道，
“有这么忙吗？”
这些天来，每每他想找理子, 都一扑一个空, 到处找也找不见, 真是见了鬼了。
“是为了出任务吧, 咒术师等级没下来前，理子就一直很想出任务。”一同前来的夏油杰感叹， “每天都一副精力满满的模样，真让人羡慕。”
“不过就算是为了出任务也不能天天如此, 不然也太累了。”他又忧心忡忡道。
五条悟被夏油杰这宛如鸡妈妈的表情冲得牙酸了一下，但也算是认同杰的说法。
理子看上去就一副对出任务热情高涨的模样, 况且他最近也从辅助监督那听说了理子勤快出任务的名声。
但教室内的灰原雄闻讯, 有些奇怪地搭话道：“理子没有夏油五条前辈在一起的吗？”
“今天下午没有派发到低年级的任务，我还以为她是去找前辈们了呢。”
“……”五条悟本想离去的脚步一顿，神色难辨地回头, “你说什么？”
理子不是因为任务而不在学校的？
灰原雄毫无所觉地笑着说出让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心中一咯噔的话：
“因为, 就算没有任务的时候，或是周末空闲, 理子也总是不在学校，而且每次回来时总会一副很开心的模样，我还以为是大家一起出去玩了呢！”
五条悟&夏油杰：……？
没有任务也不在学校？回来时很开心？
两人的表情逐渐变得若有所思，又齐齐变得险恶。
已知，家入硝子和他们一个教室, 对方的动态他们一清二楚, 理子不可能是和硝子一块；
而歌姬和冥冥作为高年级的学姐一般结双结对地处任务，也不太可能和理子在一起, 而且如果和理子在一起，就歌姬那性格有极大可能会来他们前面炫耀一番，他们也不可能不知晓……
所以……
理子是背着他们和谁一起出去了？！！
好啊！是哪个……！
“等等，”夏油杰沉稳冷静地分析，“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缓缓回头看向五条悟，表情慎重。
“理子妹妹是和黑井小姐一起出去了！”他犀利地指出这种可能性。
五条悟神色暂缓，确实，杰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
理子平时一有空就和黑井出去玩也非常合理，就像现在找不到人也……
“请问大小姐在吗？”黑井美里出现在教室门口，打破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的猜测。
五条悟&夏油杰：？！
“请问你们有看到她吗？”黑井毫无所觉地朝众人询问，“大小姐急急忙忙地出门，连东西都落下了。”
夏油杰勉强问：“黑井小姐，你怎么没有和理子在一起？理子今天不是和你出门的吗？”
他表面上保持着微笑，心中已经和五条悟一样开始深刻地怀疑有一个不知名的人拐带了理子！
黑井，快说理子就是和你一起，只是先走一步了！！！
但黑井否认：“没有，大小姐没有要和我出门。”
夏油杰和五条悟内心顿时天崩地裂。
什么？难道天内理子背着他们偷偷谈恋爱了？！！！
不然为什么一下课就找不到人？？？？
接着，“大小姐今天不是要出任务吗？”黑井的下一句话立马妙手回春，成功让两人恢复了正常。
两人齐刷刷松了口气，什么啊，原来还是因为出任务嘛。
至于没有统一派发给低年级？天内理子现在作为二级咒术师，有时候一个人出任务也正常。
像这种单人的任务，是不会同时通知一整个年级的。
“但说是任务结束后好像要和人约好了出去玩。”黑井脸上带着一种欣慰的烦恼，“早上还说要带这个发带出门的，结果出门时还是不小心忘了，真是丢三落四。”
她说着，举起手中一条红色的缎带。
五条悟&夏油杰：……？！？！？！
谁？！和谁约好了？！
竟然出门前还特意想收拾打扮？
夏油杰掩面，指尖微微颤抖，语速急促得几乎要连成一片：“不不不，也有可能是之前学校的同学！”
五条悟一把拽下脸上的墨镜，望着黑井手上颜色艳丽的发带：“杰……那个缎带……”
“是ALEOOOORE家的，一条最便宜的发带也要2万日元！”
他慢慢转头看向夏油杰，语气细思极恐：“你觉得……理子会买奢侈品给自己吗？”
夏油杰：“……”
两人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纷纷用一种要吃人的眼神看着那红色发带，仿佛已经看到了送出这条发带的人。
五条悟将墨镜腿捏得崩出裂痕，声音低沉得仿佛从地狱里传出：
“老子知道了，是那个禅院吧……”墨镜发出不堪重负的破碎声。
“亏老子将他厚颜无耻送到学校的垃圾都处理了，还是被他找着机会了是吧？”
七海建人眉头一皱，淡淡说：“我没听错的话，五条前辈你是说将别人送理子的礼物销毁了？”
五条悟沉浸在被偷家了的愤怒中：“竟然想哄骗无知少女，简直是不可饶恕，就该遭天谴！！！”
七海建人冷静评价：“这件事我会告诉理子的，并且我觉得你这种做法也值得你嘴里的天谴。”
五条悟忿忿：“老子这是防止理子被一些恶臭的人渣毒害！”
夏油杰难得附和五条悟不道德的行为：“没错，外面的害虫还是离理子远一点为好。”
五条悟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质问理子，下一秒，五条悟的手被夏油杰按下。
夏油杰抓着五条悟的手腕：“不要冲动，说不定有误会。”
冷静想想，他们不应该一棍子打死。
“理子妹妹自己赚钱了偶然买个发带也很正常，不能说一定是别人送的！”
拿出他们私底下打GAL GAME的全部经验，如果是不小心的误会，此时过去质问，岂不是会狠狠降理子的好感度！
而且就算是真的是有人送的，这和理子有什么关系？骚扰人的蜜蜂来到你的院子里，你还要怪花太香了吗？
但电话已经通了。
“怎么啦？”天内理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交换了一个眼神，换上平常的语气假意抱怨道：“啊，理子，你现在在哪啊？老子都找你半天了。”
天内理子果然没有起疑：“我？我现在正在和冥冥学姐出任务！”
冥冥？五条悟和夏油杰心底泛起一丝疑虑。
可紧接着，冥冥有些失真但依旧可以听得出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冥冥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笑意打趣道：“哎呀，粘得真紧。”
“平时像连体婴一样还不够，理子只是稍微离开一下你们的视线，就迫不及待地要找过来了吗？”
两人神情一缓。五条悟没有理会冥冥的取笑，直接问道：“理子，你怎么会和冥冥在一起出任务？”
冥冥就算要和人搭档出任务，也是同样二年级的歌姬，怎么也轮不到理子啊？
理子似乎将手机拿到了距离嘴边更近的位置，他们可以通过电话听到理子清浅的呼吸声。
她小声地解释道：“是冥冥介绍的私活啦，不要说出去哦。”
作为正规的咒术师，不仅可以接取总监部派发的任务，如果有渠道的话，也能接到来自一些知道咒术界的普通人的委托。
没有总监部作为中间商，收到的委托金自然会更高，但与此同时地，没有来自窗的情报，任务的风险也会提升。
多多赚钱多多善益的冥冥自然不会错过可以捞钱的机会，但考虑到任务的风险，她找到了会反转术式的天内理子作为兜底，之后两人一拍即合，已经私底下合作出了不少这样的任务。
想到出任务的事，天内理子不由想起前阵子总监部的人私底下找到她，说是可以原谅她之前的种种，要求她“回头是岸”，在毕业后加入总监部，并在上学期间为总监部办事，却被她断然拒绝的事。
比起钱少事多的总监部，当然还是和学姐一起干的这种私活更好啦。
夏油杰和五条悟听到天内理子这么说，彻底放下心来。
夏油杰给了五条悟一个眼神，意指，看，他说得果然没错吧？
理子这些天来找不到人就是在出任务，只是没想到的是私底下的私活而已。还好他们没一开始就咋咋呼呼地质问。
至于发带，冥冥为了拉关系或是感谢，送了理子一条奢侈品发带也十分合理，之后一起出去玩肯定也是和冥冥！
五条悟心情一松，也有心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抱怨：“那也不能把老子放在一边啊。”
“你知道老子找你多久了吗？”他嚷嚷道，但那语气说是谴责，更像是撒娇。
天内理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很好地安抚了五条悟：“我知道啦，回去后我就去找你！麻烦五条大人等等我啦！”
之后，五条悟在电话里缠着理子承诺不许之后让他找不到人后，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冥冥啧啧听着五条悟在电话里活像个女友一样“作”了一通才放人，对天内理子心怀敬佩地说：
“你可是个大忙人啊。”
真厉害啊……各种意义上。
冥冥暗叹。
天内理子收好手机，理所当然地说：“朋友之间老是待在一起也很正常吧？”
“而且最近确实和五条夏油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她反思道。
理子转头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剩余的咒灵，便摆摆手，转身欲离：“既然任务完成，那我就先走啦。”
“朋友……吗？”冥冥望着理子的背影，轻声呢喃，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故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暗示的意味对理子说：“如果需要我给你通风报信的话，看在你作为学妹的份上，给你打9折哦。”
天内理子：？
她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脸上写满了疑惑。
通风报信？她要通风报信什么？
冥冥没有解释，只是看向天内理子的前方，带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情祝福道：“玩得开心～”
而天内理子面前，冥冥视线的着陆点，一直在一旁默默等待的五条悠眨着眼，越过理子朝冥冥露出一抹笑：
“当然。”
另一边，学校内。
五条悟挂了电话后，无聊地在原地发了会呆。
一阵风刮过，窗外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他猛地回神，扭头朝夏油杰说：
“不对，老子为什么要在学校里干等着理子？”
“既然已经知道了理子的位置，我们为什么不去找她？”
他弹了一下自己的墨镜，精神一振：“正好带她去老子看中的那家甜品店啊！”
他兴冲冲拉起夏油杰：“走——！”
第35章 第 35 章
天内理子和五条悠离开祓除现场, 朝人流密集处走去。
商业街的喧嚣逐渐靠近，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开始闪烁，各式各样的店铺招牌熠熠生辉。
两人说说笑笑, 自然而然地一同进入一家服装店。
但奇怪的是, 理子穿过店面, 看也不看周围的服饰, 径直拐入衣帽间，而五条悠也是差不多的操作。
几分钟后，两间试衣间的帘子几乎同时被拉开，改头换面的天内理子和五条悠新鲜出炉！
平时要么水手服, 要么淑女裙的天内理子，此刻仿佛脱胎换骨。
她身着一件紧身的黑色皮衣配外套, 仿佛下一秒就能跨上机车, 在夜色中疾驰。脚下是一双设计独特的高筒靴，靴跟巧妙地垫高，让她的身姿更加挺拔。
脸上那副硕大的墨镜, 不仅遮住了大半张脸, 让她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更将那双蔚蓝的双眸遮掩在其后, 平白添上几分阴晦，颜色变得如深海般冷冽。
那头标志性的单尾麻花辫也散了下来，白色的缎带不翼而飞，发丝随意卷曲地披散在身后。
此刻天内理子形象大变，如果之前是无害可爱的阳光开朗学生妹, 那现在就像是性格冷淡又充满秘密, 气质冰冷漠然的少女。
而五条悠穿得像个暴走族，色彩斑斓的服装、夸张的配饰, 活像唱了十年的资深rapper，完全看不出之前那副清爽的模样。
天内理子接过五条悠递过来的口红，随意往嘴上一抹，随即嘴唇微抿，那红色便如同晨曦中的朝霞，渐渐晕染开来。
她站在镜子前，满意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不错，这不是完全看不出来是她了嘛！
虽然没带那个红色的发带，但一点也不碍事。
就算黑井站在眼前，她也有自信自己不被认出来！
事实上，与冥冥想象的不同，他们不是来商业街不是为了进行约会，而是为了……
变装！
什么？你说那她为什么要变装？
这自然是为了……
“喏，给你。”五条悠又从兜里掏出一件东西抛给天内理子。
天内理子接过，轻巧地将那小巧的物件向上一抛，随即又稳稳接住，动作流畅而帅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夜访地下交易市场了！
五条悠给她的，正是只要不使用咒术可以暂时掩盖咒力的咒具。
毕竟在咒术师的世界里，每个人的咒力都是其身份的标志，咒力如同指纹一般独一无二，通过一个人的咒力就可以清楚地辨认出一个人。
因此，想要在为了不被认出来的情况下行动，除了精心设计的变装，这种可以暂时改变咒力，只要不使用咒术就不会暴露的小道具当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没错，这几天来，除了出任务外，她可是一有时间就和五条悠往地下交易市场跑。
在这种交易市场，除了偶然能发现被通缉的诅咒师抓起来再委托五条悠送去总监部，偷偷赚上一笔，对想要朝自己下手的诅咒师黑吃黑，再赚上一笔外，还可以接到一些额外大手笔的私活呢！
可以说是赚取外快的绝佳场所！
今天也不例外，天内理子细心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确保万无一失后，她与五条悠并肩而行，穿过一条狭窄而曲折的小巷，从后门进入了一家不引人注意的小酒馆。
酒馆的门面朴素无华，木制的招牌因年久失修而略显斑驳，若非刻意寻找，即便是匆匆路过的行人也难以察觉其存在。
他们推开门，昏黄灯光瞬间包裹了两人，店内形形色色的人物穿梭其间，有的围坐在桌旁低声交谈，有的则独自待在阴暗的角落，眼神闪烁，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推开门的动静吸引了部分人的目光，站在吧台后的酒保注意到天内理子的到来，立马热情地招呼：“呀，今天又来了啊。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要客气，这一杯我请。”
“老规矩就好。”天内理子用一种淡淡的语气回道，随意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除了她在第一次来时碰到，坐在酒吧最中央，挑衅她的人外，之后碰到的人都对她非常友善热情。
……或者说，是不是稍微有些太过于热情了？
天内理子不经意地扫过角落里朝她两眼放光，窃窃私语的一些人。
明明她都刻意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样对待那些想要和她拉关系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被拒绝了后对方目光往往都会变得更加炙热。
在理子坐下后，有一人兴奋又迫不及待地坐到理子的对面，正是这家酒吧里消息最为灵通的“情报贩子”之一：
“幸好我提早来了，没错过您的到来！有没有兴趣听听我手里头最近接到的一个活？”
“报酬可是有1000万！”他伸出了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仿佛那串数字能瞬间化作实实在在的金币落入囊中。
“诶诶，走开！”另一人挤开天内理子对面那人，争先恐后地说，“他那个有什么搞头？明眼人一听就知道，结果还不是个祓除咒灵的事，这种芝麻点大的事还用您出手？”
“大人是何等人物，怎么会看上你那点祓除咒灵的小活儿？我这里，才是真正的大鱼！我这有个有意思的，您肯定会感兴趣……”
天内理子托腮，听着眼前一个又一个中介为她介绍各种“大单”。
忽然，“喂。”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紧接着，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
嗯？难道现在还有来找碴的吗？
可酒吧门口去除血污的消毒水味都还没散干净吧？
天内理子还没来得及转头，搭话的那人已经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轻松挤开了周围的人群，径直坐到了她的身边。
伏黑甚尔收回搭在天内理子肩上的手，再自然不过地顺手牵羊，拿起桌上那杯天内理子还未动过的酒：
“没想到会在这看到你。”
“不过我确实最近听说了不少有意思的消息，看来你在咒术界很活跃嘛。”
天内理子瞥向对方：“什么啊……这种说法感觉好微妙。”
什么叫有很多有意思的消息？
她明明一直都很安分啊？
而且她都伪装成这样了，伏黑甚尔竟然还能认出她来吗？
伏黑甚尔哂笑，故意转头看了一圈酒吧里的人，调笑道：“这么看来，黑市里最近流传的那个‘新王’也说的是你吧。”
天内理子：？
“那是什么……听起来也太奇怪了。”
“算了，”天内理子像是在面对找上门的催债人一样侧过头不去看伏黑甚尔，“我也没想到会见到你，那一个亿马上就有了，不会少你的。”
“一个亿？”坐在一旁的五条悠蓦然出声，他目光在伏黑甚尔和天内理子之间来回游移，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伏黑甚尔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五条悠，停顿了一会，少顷，他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是啊，我的卖身钱。”他故意将“卖身”二字说得格外响亮。
五条悠闻言，目光开始在伏黑甚尔身上细细打量起来，从上至下，再从下至上，似乎在评估什么，挑剔道：“是不是有些贵了？”
“哪能啊？”伏黑甚尔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了。
他微微侧身，仿佛是在展示自己般，那夸张的肌肉线条立即将身上的薄薄的中衣绷起，其下若隐若现，如同山峦起伏，充满了力量与美感，线条流畅的腰腹微蜷，整个人就像是一头正在晒太阳的猎豹，既有着令人畏惧的力量，又散发出一种难以抗拒的野性魅力，意味深长道：
“在这一行里，我可是长年好评的。”
五条悠看了看伏黑甚尔壮硕的胸肌，再看看自己的，遭受重大打击般，露出一脸“输了”的表情。
天内理子总觉得他们的对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一个亿作为委托杀手的钱确实是稍微有些贵，而伏黑甚尔作为黑市的杀手也是闻名遐迩，广受好评。
这么说，似乎没什么不对？
想着，天内理子将隐隐的违和感丢到一边，顺道也无视了周围人随着两者的对话变得震惊与恍然的微妙眼神。
完成任务的接取后，天内理子与五条悠从另一个出口走出酒馆，然后，他们迅速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家服装店，拿出各自之前换下的衣物，换回原本属于自己的装扮。
随着衣物一件件被换回，理子那标志性的单尾麻花辫在柔和的灯光下重新显现。
她轻轻捋顺发丝，镜中的自己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那份属于天内理子的明媚笑容再次回归，而之前的伪装，就如同晨曦中的露珠，随着光线的照耀，悄然蒸发，不留一丝痕迹。
天内理子与五条悠分别，身影渐渐融入繁华的商业街。
在独自走了一段时间后，理子兀地停下脚步，叉腰转身。
“所以，有什么事吗？”她无奈道，“你已经跟了我一路了吧？”
伏黑甚尔从人群中走出，仿佛是一条变色龙从树叶间褪去伪装。
他似乎对天内理子能发现他并不感到意外。
慢悠悠地来到理子近旁后，他轻笑开口：“你在拉拢了诅咒师后的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天内理子疑惑地回视：“拉拢诅咒师？”
她思索了一下，勉强将伏黑甚尔的话和她最近做的事联系起来：“如果你是在说我清理了一部分欺压奴役其他人的诅咒师的事，那只是我看他们不爽罢了。”
竟然还想让她交保护费，从她兜里掏钱？
想都别想，没门！
伏黑甚尔轻轻弹了一下舌根，为天内理子口中的轻描淡写而咋舌。
连他这个不怎么关注时事的人都听说了那一天的风云色变。
只是一夜，长时间把控垄断着黑市交易的诅咒师团体血流成河，众多被迫签订的“黑奴”因为没有了束缚而重获自由，而本该因失去统治者而陷入混乱的黑市由于目击者的口口相传，一种新兴的崇拜在诅咒师之间渐起，反而保持了一种诡异的稳定。
咒术界的高层对黑市最近发生的巨变焦头烂额，反复搜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横空出世了这样的一个人。
不知道带她进入黑市的那小子知不知道理子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伏黑甚尔啧啧：“你说是就是吧。”
不过他看他遇到的那群受解救的诅咒师们可是对天内理子表现得十分狂热，就差成立一个教团了。
之后说不定可以称呼对方为教主大人了？
伏黑甚尔盯着理子，发出一阵让对方露出迷茫眼神的低笑。
这时，一阵轻风拂过，带来了远处熟悉的气息，以及一个更加熟悉的声音。
“理子？”
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视线穿透了人群的缝隙，目光吃惊地直射向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眉头轻挑：“哦？”
他扭头回视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人。
倏地，只思考了不到一秒，伏黑甚尔刻意将手搭在天内理子的肩头，对夏油杰和五条悟挑衅一笑。
第36章 第 36 章
夏油杰和五条悟几乎同时眉心狠狠一跳。
夏油杰拨开挡道的人群, 快步来到天内理子身前：“理子，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他关切地注视着理子，又警惕地横了伏黑甚尔一眼。
在同化事件那场混乱之后, 伏黑甚尔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 他竟如此突兀地与理子一同出现？
呵，伏黑甚尔看上去就长着一张骗女人的脸！肯定是包藏祸心，不知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好久不见……”他对伏黑甚尔礼貌性地招呼，可下一秒, 他就暴露了自己的敌意，“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这么闲？”
夏油杰还能沉得住气耐心地询问理子, 但五条悟看上去已经快要炸了。
“理子——”五条悟气势汹汹大步走来, 剜了伏黑甚尔放在天内理子肩上的手一眼，恨不得用“苍”将其打掉。
好啊，之前只考虑了禅院直哉那个臭虫, 竟然没想到这个老男人！
这么说的话, 难道理子之前不见踪影的时候都是和他在一起吗？
理子竟然宁愿和伏黑甚尔在一起也不来找他？
“理子，你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吗？眼光也太差劲了吧！”五条悟脱口而出。
想到天内理子之前对他的不买账, 五条悟简直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老子差在哪？”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分贝。
不是吧，不是吧？
身边有他这么一个高质量男性，理子竟然还会去垃圾桶里捡垃圾？
对方不就是身体壮了点，实力还过得去吗？可他曾经还想杀了理子呢！
想着，五条悟感觉几乎有些委屈了。
伏黑甚尔饶有兴致地说：“这可难说, 和你这种小屁孩相比, 我这种也是很受欢迎的哦。”
“而且女性一般都会倾向比自己年龄大，更成熟一点的男性吧？”他摸了摸下巴。
伏黑甚尔此时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五条悟看着天内理子的眼神更加怨念起来，似乎理子不给出个解释，他不会罢休。
天内理子初时只是不解地望着夏油杰与五条悟似乎有些焦急与不安的神色。然而，随着五条悟的话，她的表情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渐渐不善起来。
她看五条悟是三天不挨打就浑身难受！
什么叫喜欢这个类型，眼光差劲？
在理子变得危险的眼神中，五条悟依旧不依不饶地喋喋不休道：
“不会你之前不让老子杀了他，就是因为看上他了吧！”
夏油杰暗道糟糕，恐怕悟要吃拳头了。
未来某一天，悟绝对会死于对理子妹妹的嘴贱吧，对此，他毫不怀疑。
下一秒，果不其然，天内理子开口：“悟……”
她抬头，灿烂一笑，声音如同春风拂面般温柔，反常地说：“你当然是最好的啦。”
五条悟：！
他整个人的气势一懈，闭上了嘴，呆呆望着天内理子。
夏油杰也瞬间惊愕地看着天内理子。
理子说了什么？
是他幻听了？
刚刚她说的应该是“你当然是最烂的”才对吧？
天内理子假笑，声线平稳地棒读道：“不要担心，你这么帅，这么强，我如果要看上的话，看上的肯定你呀。”
等等，这个表情，这个话……
之前还能不确定，但现在……绝对是在说反话啊！
夏油杰松了口气，无奈叹息。
理子这话也太假了，就算是要钓鱼也要用好一点的钩子吧？
悟怎么可能会相信？理子的称呼都从奇怪地从五条变成悟了，而且这么肤浅的话术一听就有问题。
理子的这种手段，实在也太简陋了。
夏油杰失笑地摇摇头： “理子，悟不可能这么蠢地相信这种……”
“知道就好，你终于肯承认老子的魅力了吗。”五条悟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地说。
夏油杰：“噗——”
为什么立马上套了啊！！！悟你醒醒啊！！
这种程度你就上钩了吗！！
天内理子见五条悟上钩，立即马不停蹄地试探道：“嗯……话说刚刚你在说什么啊？看上去好像一副很急的模样，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看到伏黑甚尔在她身边怎么反应这么大？他们两个在搞什么？
“啊，那个……”五条悟这时候好像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左右看了看，随即毫不犹豫，
“是杰！”
他一本正经道：“你知道杰那家伙，他总是喜欢瞎操心，特别是对身边的人。这次他居然怀疑你有了校外的男朋友！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你平时不在学校就是在外约会！”
夏油杰：……
“这话是你在照镜子吧！”夏油杰咬牙切齿。
而且明明刚刚还在谴责理子，现在稍微听一些好话就叛变，轻易被理子套话了，他怎么不知道悟这么白给啊！！
也太没用了！
天内理子脸上的“原来如此”的表情转瞬即逝，接着仿佛看透了什么却又故意装作不解，她的声音刻意拉长了音调：“啊？怎么这样？”
她浮夸地说：“如果要交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放着你不要，没眼光去交别的男朋友呢？”
“我和伏黑只是偶遇，没想到夏油竟然误会了，啊，我相信你不会像夏油那样的吧。”
说着，她眯视五条悟，眼中渐渐泛起危险的精光，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
五条悟……陷入沉默。
夏油杰激烈的情绪渐渐平息：这激将也太明显了，完全是幼稚园的程度。
这下悟总算意识到理子已经发现他的问题，是故意在说反话钓鱼了吧！
这话悟要是信，他就是傻子！
只见，五条悟缓缓转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开口道：
“杰，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他义正词严。
“你真的需要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了。作为朋友，我们应该相互信任和支持理子，理子要不要交男朋友是她自己的权利，你怎么可以随意干涉呢？”
夏油杰：？？？？？
不是吧！你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啊！
你完全暴露了自己的心思就是想干涉啊！
而且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是说你只是在装傻，想要以此来逃避理子的铁拳？
夏油杰感觉自己摊上五条悟这个朋友真是他的辐报，上辈子肯定是欠了对方至少要还1000年的债，才会在这辈子遇上对方。
他无语到几乎想发笑。
“好了，既然是偶遇，你也该走了吧。”弄清楚理子和伏黑甚尔只是偶遇，五条悟毫不客气地驱赶起伏黑甚尔，“这里已经没你什么事了。”
伏黑甚尔也不生气，只意味深长地说：“既然看得紧，之后可要继续看好了，不然小心被别人偷走啊。”
五条悟不以为然，眉眼间满是不屑与自信。
开玩笑，只要他想，有什么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他看守的东西？
注意到五条悟表情的伏黑甚尔想到天内理子身边那个白发的青年，情不自禁嘴角上扬，觉得事情的发展估计会比他想象得还有意思。
如果到时候能欣赏到五条悟发现对方时的表情就好了。
他满怀期待与遗憾地在心中感叹，随即也不纠缠，干脆利落地走了。
伏黑走后，五条悟刚想带理子去他找的那家店，就注意到理子头上的发带。
一件事突然像灯泡般在五条悟的脑海中亮起，他回想起七海建人说要告诉理子他擅自扔了送给理子的礼物的话，不禁产生了一咪咪的心虚。
主要是，如果理子知道了，有极大可能会来暴打他，他也有小概率喜提冷脸套餐！
这样的念头一出，五条悟的脚就不由自主地拐向了一旁的奢侈品店。
“理子你看你有喜欢的吗？咳，尽管挑，只要你看上的，老子今天都送你！”
“怎么突然想到给我买礼物？”天内理子奇怪。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她盯着五条悟，忽然一针见血道。
“怎么可能！”五条悟浑身一激灵。
“这不是……以前从没有给你买过像样的礼物嘛！今天就突然想起来，”五条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自然，但还是有些支吾道，“老子高兴而已！”
但天内理子的眼神愈加犀利与怀疑，见五条悟装傻，她缓缓将目光落在了站在一旁的夏油杰身上，眼神中满是质问。
天内理子视线的盲点，五条悟开始疯狂给夏油杰使眼色。
夏油杰：……
好吗，现在我们又是一伙的了？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但还是选择原谅了他，为其找补道：“反正他钱多得没地方花，估计是想撒……”
“算啦。”天内理子几乎和夏油杰同时开口道，“我相信你。”
“既然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天内理子对五条悟释然一笑。
“不是说要带我去买东西吗？走吧。”
听到这话，夏油杰良心顿时一阵刺痛。
天那，之前天内理子的时间疑似被其他人占用，他们百般怀疑是不是理子谈了恋爱，还想在其中搞破坏。
但反过来，理子妹妹却问都不问就相信了悟拙劣的借口。
现在悟也该明白自己之前行为的不对，有些懊悔了吧。
夏油杰转头一看，五条悟看上去非但良心不痛，似乎还美滋滋，非常受用的模样。
夏油杰：……
“悟，”夏油杰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我得和你谈谈，麻烦来一趟吧。”
五条悟不明所以地回头：“啊？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话音刚落，“呜啊啊啊！杰你干嘛！！！”五条悟被抓着头发，惨叫着被夏油杰拖走。
望着五条悟和逐渐远去的身影，天内理子轻轻吐出舌头，朝五条悟离去的方向俏皮地做了个鬼脸
哼。就算她不问也知道五条悟绝对是做了什么！
想逃过一劫？
天内理子缓缓收回做鬼脸的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眼神透露出一股狡黠的劲。
小样？
还不是被她轻松拿捏～
第37章 第 37 章
漆黑的帐如同夜幕般缓缓自他们的头顶撤离, 随着最后一丝阴影的消散，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眼前，阳光倾泻而下, 金色的光辉洒在地面上的咒术师们身上。
“好！收工！”天内挺直腰板,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她身旁最后一个咒灵化作一缕轻烟, 彻底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只有留下的丝丝缕缕咒力残秽，证明着刚才的战斗确实存在过。
灰原雄眼神闪亮亮地：“不愧是小理子，这么快就解决了！”
“有了小理子的加入，任务完成得都比平时快了好多！”他毫不吝啬于赞美理子。
七海建人嘴角也噙上一抹笑意, 他低头仔细地将手中的砍刀擦拭干净，每一圈绷带都缠绕得既紧实又整齐, 搭话道：“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提早回去了。”
"啊！"灰原雄仿佛被七海建人的话所触动, 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马上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那要不我们去附近逛一逛再回去吧！”
“我听前辈们说最近商业街那新开了一家游戏厅！我们不如去那里放松一下, 也算是庆祝这次任务的圆满成功！”
天内理子：“好（呀）……”
“二级咒术师天内理子，”等待在帐外的辅助监督与天内理子同时开口, 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紧迫性，
“请立即准备，我这里有一个紧急情况，需要您马上赶过去！”
辅助监督的声音如同一阵寒风，瞬间吹散了三人的轻松与欢笑, 三人纷纷望了过去。
辅助监督推了推眼镜, 严肃地解释道：“根据‘窗’的最新情报，附近区域检测到一枚即将孵化的二级咒胎, 其危险性极高。考虑到您是目前距离最近且具备相应实力的咒术师，我恳请您立即随我前往处理。时间紧迫，一旦咒胎孵化，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一次遇见这种突发情况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脸色微变，相互对视一眼。
灰原雄首先打破了沉默，他用食指挠了挠脸颊，有些沮丧但还是打起精神，安慰理子：“既然这样，我们下次再一起去那家游戏厅，理子你快赶紧去吧，记得要保护好自己！”
七海建人也轻轻点头：“去吧，我们会在学校等你的。”
“没问题！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天内理子笑嘻嘻地朝二人比了一个大拇指，转头看向辅助监督，
“我知道了，我们走吧。”
……
车窗外的风景如电影胶片般一幕幕掠过，车内弥漫着一种紧迫而严肃的氛围。
辅助监督紧握方向盘，语速飞快地汇报道：“非常抱歉，据‘窗’传来的最新消息，这枚二级咒胎的发现几乎是偶然，它在被发现时已经处于即将破壳而出的关键阶段，留给我们的时间极为有限。”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更为棘手的是，这枚咒胎藏匿于城市中心的下水道系统中，那里不仅是城市的排污枢纽，更是许多重要基础设施的交汇点。一旦受损，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你的任务不仅仅是消灭这个咒灵，还请尽可能地最小化对公共设施的影响！”
车停稳后，辅助监督几乎是车门一开就跳下了车，急匆匆地放了帐，催促理子进行行动。
受到急切气氛的感染，理子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几乎是小跑着奔向那隐蔽在路边不起眼的井盖旁。
顺着梯子下行，随着每一步都伴随着轻微的金属碰撞声，理子在最后轻轻一跃，来到了阴冷的下水道内部。
下水道内，光线稀薄，天内理子拿出辅助监督给她的手电筒帽轻巧地扣在头上。随着开关的轻轻按下，一束明亮而坚定的光线瞬间穿透黑暗，照亮了前方的一小片区域。
手电筒的光束打在潮湿的墙壁上，每一块青苔、每一滴水珠都被清晰地映照出来，一只壁虎突然从墙壁上掠过，爬向拐角，迅速地消失不见。
理子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这只壁虎上，很快，又望向咒力喷发的源头。
在理子的视线内，那只咒灵的踪迹很明显。
咒胎本是咒灵积攒力量的初始形态，在这种形态下，咒灵会变得非常不引人注意，但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不需要再隐藏，也可能是到了孵化的最后关头，需要汲取大量的咒力，在咒术师的视角内，可以清晰地看到一股股黑紫色的咒力如同条条毒蛇般，悄无声息地在空气中游弋，汇聚向一个中心点。
那中心点，一团毛线般纠缠的咒力剧烈地跳动着，宛如一颗心脏般跳动着。
天内理子顺着咒力的方向，在像迷宫一样的下水道内穿梭，周围静悄悄的，耳边只有自己“嗒嗒嗒”的脚步声和管道内细细的水流声。
但等理子找到目标时，看到的却已经是一只已蜕变成为一只形态完整、气势汹汹的完全态咒灵。它那漆黑的身躯上布满了诡异的纹路，双眼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是察觉到危险，提前孵化了吗？
理子边思忖着，边对咒灵抬手，指尖凝聚起闪耀的光点。
既然要尽可能地不破坏场地，那还是用咒力集中的激光将其解决吧。
然而，仓促中，场景兀地一变。
原本昏暗潮湿的下水道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撕裂开来，理子只觉眼前一花，再次定睛时，已经置身于一个广阔荒凉的沙漠之中。
黄风刮过，卷起风沙。
天内理子环顾四周，试着迈出一步，脚下的沙子脚感绵密，与下水道的湿滑泥泞的地面截然不同。
这难道是领域？
这么说……
她回忆课堂上教授的内容，有些好奇地仰头瞅了瞅浮在半空中，初具人形，但依旧丑陋的咒灵。
“原来你是特级咒灵啊。”天内理子稀奇地说。
咒灵没有回应，它似乎不屑于回答对方的话语，只想要快点杀死这个出生后第一个见到的人类，展现自己的威能！
一个闪现，
它如同鬼魅般来到天内理子的面前。
紧接着没有丝毫迟疑，咒灵伸出利爪，掏向天内理子的心口。
“噗呲——”
手毫无阻碍地穿过，血从胸口中涌出，滴滴啦啦地落在脚下的黄沙上。
不过滴落的……是咒灵的血。
天内理子纤细的手臂穿过咒灵应当是胸口的位置，缓缓拔出。
“但特级……也不过如此嘛。”
咒灵失去了支撑，连一声嚎叫都无法发出，无力地倒在地上。
在咒灵消失在原地的那一瞬间，天内理子就自然地往前挥拳，在它抵达天内理子身前之时，就是被穿胸而过之际。
咒灵甚至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就被那直接一击毙命！
作为一只特级咒灵，即使是刚出生它也拥有着搅风搅雨的实力，但就不幸的是，它第一次就挑错了对手，碰上了天内理子。
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一场风波就这么硬生生不为人知地被掐灭于摇篮之中。
理子有些嫌弃地甩了甩手臂，试图甩掉那份不属于她的黏腻感。尽管咒灵死后，其存在的一切都会归于虚无，不留下一丝痕迹，不用之后额外地去清洗，但那种短暂接触的触感还是会有的。
甩了几下，理子蓦地抬头，察觉到异样。
不对，咒灵都被祓除了，领域为什么没有消散？
她看向地上的咒灵，咒灵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上去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眨眼间，咒灵溃散开来。
天内理子眼睛微眯，奇怪地看到它不是和往常被祓除了那样溃散成灰烬，再渐渐消逝。
那些飘散的灰烬反而越来越多，整个咒灵像是在逐渐沙化。
天内理子：？
仅仅是几秒，那些黑色的沙子就多了起来，堆成一个小丘，似乎还在隐隐蠕动着。
等等，那些黑沙……
天内理子：！
——是咒灵！
天内理子诧异地意识到那只特级咒灵竟是在死后分解成了一堆新的咒灵，并且随着时间，新生的咒灵还在不停地分裂，增殖与变大。
之前最开始细小如灰尘的咒灵已经变为蜜蜂般大小，再这样下去，不知会长大到何种地步。
“糟糕……”天内理子自言自语，“我确实是杀了那个咒灵才对，这是这个咒灵的术式，还是领域的效果吗？”
“这下可头疼了。”她点了点自己的额头，陷入沉思。
再强的对手她都不怕，可这种似乎有着无限增值特性的敌人对她目前来说却非常棘手。
“可以增值……”天内理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发青，“这不是和史莱姆一样了吗！”
没错，异世界的史莱姆就是这么恶心的东西，看似无害却生命力顽强，如果没有及时解决干净，马上就会像蚯蚓一样从伤口处再生，一个变成俩！然后越杀越多！
对于眼前新出现的咒灵群，她如果用“激光”来消灭这些咒灵，即便能够暂时削弱它们的力量，但咒灵的增殖能力会让这一切努力化为泡影，而且这么多密密麻麻的咒灵，还有增殖的特性，她是咒力可经不起如此频繁且持续不断地消耗。
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直接一拳挥过去，将所有的咒灵包括领域一起击碎，但这样做，难免又会对领域外的环境也造成破坏。
想到辅助监督在她出发前的嘱咐，理子遗憾地放弃这个想法。
在理子思考期间，那些蠕动的咒灵像是终于发现了她，它们蠕动着，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鸣，宛如看到了稻米的蝗虫般，朝天内理子蜂拥而去。
脚下的细沙仿佛也感受到了这股威势轻轻颤动着，而抬头望向天空，也已被咒灵的身影填满，它们或盘旋或俯冲，无数大大小小的咒灵汇聚成一道道令人心悸的黑色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理子逼近。
在数量如此庞大，并且还在不断扩大规模的咒灵大军面前，理子显得格外渺小，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股洪流无情地吞噬。
就在这体型数量之间对比悬殊，结局似乎一目了然的危急时刻，天内理子轻轻地吐出一口浊气，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真是没办法，没想到积攒了这么久的MP第一次会用在这种地方。”
“你知道吗？”天内理子平静道，“异世界有很多种魔法。”
她抬手，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而对付像史莱姆一样的敌人，公认最方便的——”
一道清脆又空灵的响指声格格不入地乍响。
“啪！”
乌压压的咒灵群中先是亮起了一个光点，接着，
火焰从那点微光中犹如火山爆发般不可遏制地爆发，化作冲天的火光，像一张铺开的网般瞬间将周围的咒灵吞噬殆尽。
地上，天上，火势连成一片，无边无际，将整个空间染成了赤红，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火海在天内理子的瞳孔中摇曳，火光打在天内理子的脸上，为其镀上一层暖融融的色彩，让她犹如置身庆典。
“噼啪”的爆燃声和无数咒灵痛苦的嘶吼混杂在一起，又像是欢庆的交响乐。
咒灵们在这突如其来的火焰面前显得如此无力，它们四处逃窜，企图寻找一丝生路，但无论它们如何挣扎，都逃不过那极速蔓延、仿佛拥有自我意识般的火势。
火舌如蛇般灵活而致命，它们无情地舔舐着每一个咒灵，将它们一一吞没，化作虚无。
天内理子背过身，燃烧的火像背后的披风般在空中飘荡。
“——果然还是火焰魔法啊。”她笑道。
领域……
顷刻破碎！
第38章 第 38 章
“魔法能对咒灵产生作用真是太好了！”天内理子轻踏着步伐, 沿着来时的路原路返回。
“要是不起作用可就麻烦了～”
想着，她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不过既然魔法能起效，那说不定……”
拐过应该路口, 天内理子的步伐突然停下。
她开口：“你是来支援的咒术师吗？”
天内理子看着面前那正不偏不倚, 站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的女性咒术师, 拉开一个友善的笑容：
“咒灵已经解决啦, 我们……”
凌厉的破风声骤然响起，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闪电般划破空气，直逼理子而来！
仓促中，理子身形往旁边一闪, “啪！”的一声，原地只留下被劈开了一条裂痕的地面。
见状, 陌生的女性咒术师不甘地“啧”了声, 收回那道黑影的真身——
一条漆黑的长鞭。
见一击并未命中，对方一个巧劲，那长鞭便迅速收缩, 重新缠绕回她修长白皙的右手上。
她注视着理子的眼神更加阴鸷, 语气中充满了不满：“真是没想到，你竟然能从那个咒灵手下逃脱, 还活着出来了。”
“我还以为这个任务可以轻松完成，结果却还得我亲自出手，真是浪费时间。”
天内理子冷静地注视着对方：“你是谁？”
她早就发现了下水道里出现的陌生气息，但她原本以为是窗观测到咒灵的孵化后，为了增援派而来的咒术师, 不然不会精准地出现在通往咒灵, 也是她返回的路上。
现在看来，对方只是有备而来, 专门在此地等她罢了。
“我只是一个接到任务的诅咒师而已，”女子勾起红唇，那笑容在昏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你作为新出现的反转术式者，自然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猎物’。咒术界的力量每增强一分，都意味着诅咒师的生存空间被进一步压缩。我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要怪就怪你不像另一个反转术式者那样龟缩在结界里，让人无从下手吧！”
天内理子目光如刀，言简意赅地直接戳穿道：“你在说谎。”
在异世界得到锻炼后，她的五感已远超常人，一个人在说话时的呼吸频率，心跳，细微的表情，很多常人难以察觉的微妙变化都能被她感知，从而让她拥有了一种直感般的能力，能够轻易地辨认一个人是否在说谎。
况且……
她经常来往于黑市，怎么不知道最近有关于新的反转术式者的悬赏？
虽然咒术界出现了新的反转术式者的消息确实激起了一定的波澜，但大多数诅咒师对此抱有的情绪，或是好奇，或是谨慎，但更多的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而非敌意。
毕竟在已经有了一个家入硝子的情况下，杀死一个据说治疗能力不如对方，但已经是二级咒术师的反转术式者，对于无论是对咒术界抱有期望，还是仇恨的诅咒师来说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对方的这些话也只能骗骗对诅咒师知之甚少的人。
再加上，如果对方是诅咒师，那她是如何绕过等候在外的“窗”的视线，突破辅助监督放的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
对于理子的话，女子有些疑惑，但很快就以为天内理子只是在诈她，轻蔑地笑了笑。
她的确说谎了，但某种程度上也没有说谎。
她确实是一个接到任务的诅咒师，但……
是总监部暗地里培养，用来干一些脏活的诅咒师，也就是清道夫。接到的任务嘛，当然也是那些大人物下达的指令。
不过眼前的这个小丫头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来自总监部的清道夫笑着宣布。
“我可不会小瞧你，天内理子。”她缓缓开口，声音中既有对对手的慎重，也藏着必胜的信心，
“在接下这个任务之后，我花费了大量时间研究你，包括你如何凭借那超乎常人的□□力量，在高专击败了强大的禅院直哉。但可惜，那些手段在我这里，不过是徒劳。”
她轻轻一笑，红唇如血，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妖艳：“你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随着她的话，天内理子握拳，再缓缓摊开手心，神色罕见地有些怔忪。
“发现了？”
女人嘴角的弧度更甚，她优雅地从脖颈间解下一条精致的项链朝理子展示，项链上的宝石在灰暗的光线中闪烁着诡异的微光。
“感受到了吗？你的视线在变得模糊，手脚在变得沉重无力，咒力的运转也在变得凝滞。”
“这都是因为这个咒具。”她说着，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项链，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在这个咒具5米的范围内，任何女性都将无法逃脱它的诅咒，你会逐渐变得软弱无力，无论是咒力还是力气都受到极大的削弱。”
“现在的你，非常不习惯吧？”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但更多的是即将得手的兴奋。
天内理子意识到不对劲：“但你不也是女性吗？”
这个咒具会对5米范围内的女性产生作用，也就是……同时也会影响对方？
嘶——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会给自己上削弱buff的敌人。
好怪，再看一眼。
天内理子难以理解地端详对方。
“当然。”女人哼笑，“但我可不一样，我早已习惯了被削弱的感觉，而且杀死敌人的方法除了依靠咒力和力量，可还有其他至关重要的东西！”
“自古以来，人类能战胜野兽，战胜体型、力量远超自己的敌人，靠的是什么？”
“——当然是武器与技艺！”
“诚然，强大的武器能在瞬间扭转战局，但一旦落入敌手，便可能成为反噬自身的毒药，并且在事后被人从源头追查，但技艺呢？”
“八极拳，泰拳，剑术，太极……在人类的历史上有着数不胜数的武术技巧，在那些精妙绝伦的技艺面前，就算你拥有极强的身体素质又如何？况且你的那些自认可靠的资本也已经失去了！”
她缓缓踱步，像是看着瓮中之鳖一样看着理子，仿佛就这么洞察到了理子内心深处的恐惧与绝望，并为此感到快意：
“在这里，你就像是一只被囚禁在笼中的小鸟，只能徒劳地挥动翅膀，用你那三脚猫功夫，挥着软绵绵的拳头进行无力地挣扎。”
“而我……”
她突然停下脚步，语气中充满了不可一世的狂妄：
“我的术式就是为此而生！”
“通过我的术式，只要被我杀死，我就可以得到死者的记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剑，棍，枪，鞭，体术……”她猖狂大笑，“通过杀死那些年迈的大师，我掌握了无数人穷极一生都无法领悟的奥义！”
“而你这个空有蛮力的小丫头和我相比就是天上的月亮和地上的尘埃！”
她再次扬起手中的长鞭，那鞭子仿佛活了过来，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取天内理子的要害。
一鞭、两鞭，每一次都险之又险地擦过理子的身体，留下一道道空气撕裂的余音。
天内理子身形灵动，如同林间跳跃的小鹿，巧妙地躲避着每一次攻击。
“躲啊，继续躲啊！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这只小老鼠能躲到什么时候！”
女人大笑，她的笑声中多了几分疯狂，动作也变得更加迅猛。
每一次挥鞭都如同狂风骤雨，企图将这片空间中的每一寸空隙都填满，鞭子在空中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天内理子紧紧包围，想将她彻底困于其中。
10分后，
敌人木然地看到天内理子不仅如蛇般游走的鞭影中穿梭自如，没有被击中分毫，还在那跳起了花绳……
旋转，跳跃，天内理子甚至闭上了眼。
“你竟敢耍我？！”女人浑身一颤，大怒，“我要将你打得皮开肉绽！”
“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在那般虚弱的状态下，还能如此灵活地避开我的鞭子，”
她稍稍冷静了一下，但眼中的杀意却愈发浓烈：
“但既然这样，勉为其难让你见识一下我曾获得的第一份奥义吧。”
她抚摸了一下鞭子，眼底闪过一丝怀念：“为了得到它，我可是杀了在我暴露咒术师天赋，被村里人驱逐时收我为徒的恩师。”
“能见识到她磨炼了一生才领悟出来的技艺，为此而感到荣幸吧！”
说着，她起手。
瞬间，暗杀者整个人的气势产生了变化。
一切仿佛是慢动作般，却又如此之快，鞭子如一条弯月，带着一种如月光般水润的浩荡，无声无息地割向天内理子。
那充满杀意的一击，不像死神的镰刀，反而像是来自天际月神的一瞥。
女人心中一喜，打中了！
她定睛一看，鞭子虽然没用将天内理子打得头破血流，但也成功将理子的双臂与腰部紧紧缠绕，将其整个捆绑住。
女人狠狠一收鞭子，像将天内理子拉到身边来。
一扯，理子竟如山岳般稳固，纹丝不动。
女人脸色骤变，冷笑转为狰狞，她加大了力量，转而收紧鞭子，企图用鞭子将理子绞死。
理子面不改色，像拔河一般轻轻后退，反倒将女人向她的方向拉扯，迫使对方踉跄向前，几乎失去平衡。
女人惊愕之余，更是愤怒不已，她拼尽全力，手臂上的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但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阻止自己一步步向前滑去。
“你是大象吗？！”她终于受不了地尖叫。
就在这时，天内理子蓦地一停，受到惯性的影响，女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冲去，手中的鞭子也因此而松开。
理子眼疾手快，趁机一把抓住鞭子的另一端，用力一扯，将鞭子一举夺了过来。
见鞭子被夺，女人的脸上却并未浮现出慌乱，反而站稳后，以一种胸有成竹的姿态悠然道：“要让你失望了，小姑娘，我可还有其他的武器，只是一条鞭子，你若想要，拿走就拿走吧。”
天内理子没有理会女人的挑衅，而是将鞭子从身上解下，缓缓展开，鞭身在空气中划过一圈优美的弧线，最终被她稳稳地握在手中。
随后，天内理子抬起手臂，精准无误地将鞭子指向女人。
那一刻，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女人的瞳孔微微收缩，内心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迅速在脑海中翻阅着关于天内理子的所有信息，但得到的只是理子一次又一次胜利的辉煌战绩。
女人心中不禁一凛，防备地回视。她迅速调整状态，全身肌肉紧绷，每一个细胞都处于高度戒备之中，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攻击。
果不其然，理子朝女人挥鞭。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发生了。
在女人手中凌厉无比的鞭子，此刻却如同失去了灵魂的绸带，软绵绵地垂落在地，连女人的衣角都未曾触及。
女人愣了几秒，随即像是被取悦到了般，整个人松懈下来，戏谑道：
“……怎么？还想用我的鞭子来对付我吗？真是天真得可笑！”
她仿佛已经看穿了理子的所有把戏，挖苦道：“鞭子可是需要深厚功力和技巧才能驾驭的武器，不是你这种小丫头片子能随便使出的！你还是乖乖认输吧，免得受更多的苦！”
然而，面对女人的讥讽，天内理子却显得格外平静，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愤怒，只是静静地望着地上的鞭子，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接着，天内理子抬手。
她摆出即将挥鞭的姿势。
一种强烈的既视感蓦然袭来，女人猝地住了嘴。
那是……？
她被一种恍惚又奇异的感觉所笼罩，拿仿佛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
她听到天内理子用一种平静而有力的声音说：
“不好意思。”
“没想到你要千辛万苦夺取他人思想才能学会的奥义被我学会了”
女人极力想提起嘴角：“……什么？这怎么可……”
下一瞬，熟悉又陌生的月光浮现。
不过这一次，它向着另一边的方向。
避无可避的鞭子被一模一样地施展了出来，但反过来朝它原先的使用者袭去。
女人的瞳孔骤然放大，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凝视着逼近的长鞭。
在生死攸关的瞬间，她本该是肝胆欲裂、四肢本能地寻求逃脱的缝隙，或是震撼于对方在第二次使用鞭子时，就使出了只看过一次的奥义，
但奇怪的是，她的意识却仿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桎梏，回到了决定她命运的起点。
她的眼前再次浮现出第一次看见恩师施展出那道神迹的时候。
那既温柔又残酷美丽的鞭术惊艳了年少时的她，在午夜梦回中反复出现。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那鞭术对她而言始终如同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日复一日的挫败感如同巨石般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在向往与恐惧、嫉妒与失落、焦灼与绝望之间徘徊挣扎。
最终，在种种情绪的驱使下，当鲜血染红了长鞭，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奥义。
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师傅记忆中的……自己。
那么的楚楚动人，那么的可怜可爱，那么的努力，那么的……弱小！
从那一天起，她便沉迷于掠夺他人的记忆，轻松得到不同的技艺。那些曾经名噪一时的大师，在她的面前一一倒下，而师傅的鞭术也逐渐淹没在众多出彩的技艺中。
但每当夜深人静，她还是会梦到那一片月光。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而扭曲，女人望着朝她卷席而来的鞭子，天内理子的脸似乎也在割裂的空气中被扭曲成了一个熟悉又温柔的笑脸。
那张脸在对她说话。
她说：“萍萍，快来吃饭啦。”
她说：“萍萍，欢迎回家。”
她说：“萍萍，就算学不会也没有关系，我不需要你继承我的衣钵，只要你开心幸福就好。”
她说：“萍萍……”
“你为什么杀我？”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不…不……！！
她明明已经亲手结束了那个人的生命，为何对方的声音还能如此清晰地回响在她的耳畔？
为何那张温柔的笑脸还能如此真切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眼前的，到底是什么？
女人猛然醒悟。
是了，眼前的一定是她！
不然怎么可能会有人能使出那招鞭数？！
女人惊恐地摇头：“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最终，当鞭子落下，鲜血在身上淋漓，女人也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嘴里机械地重复着模糊不清的话语。
小名为萍萍的杀手捂着头颅，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里面啃噬她的神经。她神情癫狂得接近崩溃的边缘，身体也因大量失血而摇摇欲坠。
就在这时，一个不经意的脚滑，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的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如同一片落叶般，摔落在一旁的下水道内河之中。
没有溅起丝毫的水花，她仿佛本就是这片污水的一部分般，身影就被快速地完全吞噬，只留下水面上一圈圈微弱的涟漪……
天内理子注视着涟漪，垂下眼睫，轻声问：
“沉溺于吸食他人的思想时，你是否想过被吸食者也滞留在你的思想中一直凝望你呢？”
无波的水面代替对方平静地给出了回答。
长着苔藓的墙壁，湿漉漉的地面，昏暗的光线，细微的水声。
等一切归于沉寂，下水道就如天内理子进来时那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第39章 第 39 章
“嗒——”
竹筒像以往那样蓄满了水后下落, 敲击在撞石上。
但茶室之内，往日袅袅升起的茶香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压抑而烦躁的气息。
老者脸色扭曲, 完全没了一副往日淡定的风度：“你是说特级咒灵都没杀死她？！？！”
他捏紧茶杯, 恨不得将其狠狠砸在地上：“而且, 派去的杀手竟然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消失了踪影？！”
老者在茶室内来回踱步，胸口剧烈地起伏：“老夫那个私生子，本就资质平庸，一无是处, 我从未真正对他寄予厚望。但没想到精心培养的杀手竟然也会如此无能！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果然，就算有再好的术式, 女人也不堪大用！”他一甩袖, 恨恨道。
“大人，要不我们收手吧！”跪伏在老者，也就是总监部副部长面前的属下有些急切地抬头：“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本来我们就不该和星浆……”
“啪——”一记耳光狠狠将属下的脸扇到一侧。
“收手……”老者怒目圆睁, 声音响彻整个茶室，
“收手？如何收手？！”
“老夫这么多年离总监部部长的位置只是一步之遥, 只等那个老匹夫什么时候去死，老夫就是众望所归的下一任部长！可如今不仅负责的星浆体事宜出了差错，星浆体未能完成同化，而且在做出放弃星浆体的抉择后对方又展现出了额外的价值，这岂不是在说老夫一无能力, 二无眼光吗？！！”
“如果星浆体不死, 继续在咒术界活跃，那就是老夫活生生的污点！”
“那星浆体就是一个灾星, 不毁灭了她，她迟早有一天会毁了老夫！！！”
属下为难地再次将头深深低垂。
话是这么说，但眼下连特级咒灵和暗中培养专门针对女性咒术师的杀手都没能将天内理子杀死，他们还能拿出什么法子来呢。
就算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他们也还是低估了天内理子的实力，这么看来，除了没有领域外，天内理子无疑已经达到特级咒术师的境地。
细数对方一路走来的经历，竟是一帆风顺，从没有被挫败过一次。
“大人，我们确实已经倾尽全力了，但似乎……似乎连天都站在她那边。”属下的声音低沉而颤抖，抱着最后的希望劝阻道。
老者沉默了许久，茶室内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和他沉重的呼吸声，显然也是想到了他们手段频出却统统无功而返，到现在对天内理子无从下手的事。
半晌，他冷笑：“既然咒灵和人类都拿她没有办法，那么，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大人……您是要？”属下敏锐地注意到老者的语气，意识到对方的打算，他略带慌张地说。
“老夫亲自出手！”老者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掷地有声道。
属下这下惊慌得甚至连保持恭敬的跪伏都做不到，就想直起身拦住老者。
“大人，不可！”他急急说，“请您三思！您亲自出手，必然会留下咒术残秽的痕迹，若未能如愿，就会直接暴露！”
“到时候您不仅会面临来自天内理子的报复，后续的盘查与其他人质疑的浪潮也会一一涌来！”
老者挥开属下抓住他腰际的手：“你是说老夫会失手吗？！”
“至于之后的事，都是一个死人了，掀不起多大的风浪！难道还会有人会为了一个死人和老夫作对？！”
“得意了这么长时间，她也该尝尝应有的下场！”
“天内理子……”他嘴上咀嚼着这个名字，“咒灵，人类，你可以当场击杀，那远程的诅咒呢？老夫倒要看看你怎么抵抗，怎么之后报复老夫！！！”
老者的表情显得格外阴森，他周身环绕的咒力如同实质般开始涌动。
他的双眼紧盯着前方虚无的一点，那里似乎有天内理子的影子在摇曳，眼中闪烁的阴毒之光，如同深渊中的寒星，透露出不可名状的恶意与决绝，嘴中念念有词，竟是在用浑身的咒力诅咒天内理子！
随着咒文的念诵声逐渐增大，整个空间似乎都被这股力量所扭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而恐怖的气息。
老者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那是咒力被急剧抽取的征兆，但他却仿佛浑然不觉，依旧固执地继续着。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天内理子承受他所有的痛苦与仇恨，哪怕这将耗尽他所有的咒力，哪怕这将让他之后陷入虚弱的境地！
老者心念间感知到，针对天内理子的诅咒渐渐成型，只要完成最后的阶段，受到诅咒的天内理子就会七窍流血，暴死在原地！就算五条家给了她可以抵抗诅咒的道具，也逃不过受到重伤，日渐虚弱，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命运。
好，好……成了！
诅咒成型的下一秒，老者脸上的兴悦膨胀而出。
蓦然，他停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像石膏般滑稽地凝固。
“噗——”一大口血从老者口中喷涌而出，像是被打开的水龙头般止不住。
他身子歪斜了一下，被身旁的属下赶紧扶住。
“大人？！您怎么了？！”属下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变得遥远。
“反……反噬？”老者艰难地呢喃，“这…怎么…可能……”
“反噬？！”属下大惊失色。
“嗒——”
熟悉的敲击声又一次响起，庭院里的竹筒重重落下。
随着这空灵的一声响，老者眼前一黑。
什么话也没留下，他的呼吸停止，身体也彻底失去了温度，只余那满地的鲜血和身旁惊惶失措的属下。
……
过了几天，校内。
五条悟像是在提起一件八卦一样分享道：“理子，你知道吗？”
“总监部副部长最近在自家中暴死了诶～”
“而且有趣的是，总监部那边对此事讳莫如深，到现在都没有对外公布具体死因，只是简单地宣布了噩耗。”
五条悟眉宇间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信誓旦旦道：“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不过竟然在自己家中死了，这也太滑稽了吧。”
夏油杰加入对话：“是不是被诅咒师袭击了？”
五条悟：“哪能啊？就那群惜命的老不死，哪个不是把自己的家布置得固若金汤，防护结界层层叠叠，比铜墙铁壁还难攻破。要是真有诅咒师能悄无声息地闯进去杀人，老子第一个去下单，好好见识一番。”
“不会是年纪大了，又还在□□着工作，过于操劳，在家中猝死了吧？”天内理子有些唏嘘地摇了摇头。
五条悟沉默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可能性，随后缓缓说：
“非常有可能。”
“不要理子妹妹说什么你都瞎应和啊！”夏油杰忍不住开口，“咒术师怎么可能死于因为年纪大而导致的猝死！”
由于咒力对身体的强化，咒术师的身体直到七老八十都十分强健。要是真像普通人那样老了就动不了了，咒术师的高层也不会都是一群老头子了。
理子妹妹不知道还情有可原，悟纯纯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了。
“谁知道？”五条悟狡辩，“说不定就是老天看中他如此辛勤，将他收回天上‘享福’去了呢。”
“老子看总监部也是怎么认为的，不然为什么开会开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公布死因。”
他接着又笑嘻嘻说：“我家最近也好像是有什么大事般总在开会，说不定这件事就是他们干的，或者是想往里面掺一脚呢。”
“到时候就有好戏看喽。”
夏油杰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倒是看得开，自家的事都能当成戏来看。”
五条悟神色不以为然，就在他还要说什么时，
“嗡嗡～”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哦？”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瞥了一眼，邮件上发件人的抬头赫然是“五条”两个字。
“估计是向老子汇报这件事吧。”他晃了晃手机，“虽然老子平时不怎么管，但有什么事他们还是会和老子说的。”
“让老子看看……”他怀着愉快的心情点开邮件。
然而，随着邮件内容的逐渐显现，他的脸色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咯吱——！”五条悟手中的手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他猛地抬头，眼神不可置信。
“理子！！！”
“你和五条悠的婚事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直勾勾地盯着理子：“什么叫做家里的二长老那一支的嫡子五条悠目前和天内理子进度喜人，不日或有望喜结连理，嫁入五条？！！！”
夏油杰：？？？？
夏油杰猛地一把从五条悟紧握的手中夺过了那部已经破碎不堪的手机，手机屏幕上的裂痕如同他此刻复杂的心情一般，细碎而难以平复。
他眯起眼睛，努力从碎裂的屏幕上辨认，那些模糊不清的字体证实了五条悟说的话。
夏油杰：“理子——！这是怎么回事？！”
对此，天内理子也有些吃惊，但很快就变得一副不将其放在心上般说：“应该是误会吧？肯定是他为了应付家里人这么说的。”
天内理子摆了摆手：“虽然最近是有些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但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啦。”
“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较长？？？！”五条悟和夏油杰异口同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白了，你怎么会和那个叫悠的家伙认识啊！”五条悟语气激动。
夏油杰迁怒般质问五条悟：“你家在搞什么？不是说有什么事都会和你说的吗？怎么忽然间就说理子要变成你家的人了？！”
面对两人的轮番质问，天内理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诶……就是普通的就那么认识了啊……”
“说清楚啊！！！”两人大喊。
在听完了天内理子的说明后，两人都一脸大受震撼。
夏油杰喃喃：“不是，怎么咒术界还有这种事情？”
五条悟两眼放空：“老子也没想到啊。”
路过的家入硝子站定，欣赏了一会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表情，开口：“也不奇怪吧。”
她语气中不带丝毫波澜：“我也曾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不过我平时一般待在高专，没有理子那样好接触，自然也就少了几分麻烦。”
“况且现在理子打败了禅院直哉的消息被证实也传播开来，那些人只会更紧追不放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听得嘴巴大张，似乎下巴都要脱臼。
夏油杰断断续续说：“可…可理子才……”
家入硝子像是知道夏油杰想说什么，反问道：“就是年纪小才好下手吧？”
夏油杰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焦急地望向理子：“理子，你千万不要上当！那些人都是不怀好意！冲着你的力量来的，他们不会真心待你！”
“就算是我家的人也一样！！！”五条悟连声附和，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老子回头就让他们停止这样的行为！”
天内理子哭笑不得，但还是应答道：“好啦好啦，我都知道啦。”
她给了二人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又不是什么无知少女，怎么会那么容易被骗？”
夏油杰&五条悟：……
——不，你看起来完全就是啊！！！
他们几乎同时想到。
在得到理子的保证后，五条悟和夏油杰……
更不放心了！
……
是夜，一道白色的身影鬼鬼祟祟地穿过走廊，来到一扇门前。
他直接拧开门把手，目标明确地来到主卧，站在酣睡的人床边。
漆黑的人影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一会儿，慢慢伸出手……
“啪”的一声，灯亮了。
灯光照亮了整个卧室，也照亮了站在床边的那个人。
“悟，你觉得现在是几点了？”床上的夏油杰半睁着眼，揉着太阳穴，面色烦躁地说。
半夜睡得好好的，他却突然被弄醒，悟这是在搞什么？
夜袭的五条悟回答：“好像是凌晨3：00？”
“我不是真的在问你时间！”夏油杰气得将床上的枕头扔向五条悟，“这个时间点你来我房干什么？！”
别说是睡不着来找他打发时间的，他真的会发火！！
五条悟接住枕头，表情严肃地说：“杰，关于白天的事，你怎么看？”
“……哈？”夏油杰喉咙里发出一道气音。
迟钝的大脑逐渐清醒，他反应过来：“你是说理子被一些家族瞄准，盯着下手的事？”
五条悟点点头，抱着枕头转身坐在夏油杰的床上，神色严峻似说：“就算理子说了会注意，如果遇到会直接拒绝，但那些人可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
“……你说得是。”夏油杰闭目思忖，“而且即使有我们盯着，肯定也还会有人想要钻空子，想着法子接触理子。”
“现在想想，之前理子那段找不到人的时间就非常可疑。”
“就是啊，所以老子想着，”五条悟压低声音，“我们明天就……”
低声絮语在夏油杰的寝室响起。
夏油杰表情沉思，半晌，他点点头，同意了五条悟的计划。
第40章 第 40 章
第二天, 天内理子照常推开教室的门。
“早啊，理子！”灰原雄首先发现了她，爽朗地打招呼, “看来你今天的状态不错嘛！”
理子笑着回应, 快步走向他们, 三人自然而然地围成了一个小圈：“早上好, 灰原、七海！”
七海建人轻轻点头，“准备好了就出发吧，今天的任务地点有些偏远，据说是在山谷中, 而且因为地理位置偏僻，‘窗’的观测不一定准确, 我们需要格外小心。”
灰原雄闻言, 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吧，有我们三人在, 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对吧, 理子？”
三人一同走出高专向着与辅助监督汇合的集合点前进，清晨的微风拂过, 带着一丝凉意，却也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路上，三人笑谈不断。灰原雄讲着冷笑话，虽然大多时候都只能换来七海建人无语的眼神，但他乐此不疲, 偶尔理子也会跟着模仿讲出新的冷笑话, 两人互相捧场，将对方逗得乐不可支, 只留七海建人无奈地摇头与轻笑。
然而，在这份欢乐与和谐的背后，却有一双眼睛正默默注视着他们。
“那算什么？他们的关系是不是有些太好了？”五条悟压低声音，有些不爽地说。
此时，他正鬼鬼祟祟猫在灌木丛间，从枝叶的缝隙中偷窥理子一行人。
由于过于高大的身形，他要尽力蜷缩起身体才能将自己完全淹没在灌木丛里，但即使是这样，他也硬是将自己埋在枝叶堆里，在叶子与枝条的夹缝中暗中观察。
一旁同样也缩手缩脚的夏油杰缓缓将视线移向五条悟：“话说，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哈？”五条悟头也不抬，还在一股劲地盯着理子的方向，“昨晚你不都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又来说什么。”
夏油杰：“……”
“我确实答应了，但……”
他极力压低了声音避免暴露，但还是难免有大量的气音从嗓子眼泄出：“不是以这种方法啊！！！”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有哪里不对吗？？？”
五条悟顿了下，不明所以地回头：“哪里？”
夏油杰凝望着五条悟清澈的眼睛，狠狠蹙眉。
一大早，他就被悟拉来，先是用望远镜监视教室里的理子，等理子出了教室后，他们又将茂密的灌木丛，学校里高大的石像，甚至自动贩卖机当作掩体，在其间飞速穿梭，一路尾随跟踪。
昨晚他们说的明明是暗中调查理子一天的行踪，看有没有居心不良的人在理子周围出没，但不是像现在这样，活脱脱就是两个痴汉斯托卡（跟踪狂）啊！
“好了，杰，别废话，快放出你的咒灵跟上！他们上辅助监督的车了！”注意的理子一行人新的动静，五条悟催促。
夏油杰反复深呼吸，最后还是抱着不能让悟一个人乱来的想法，顺从地放出了咒灵。
他们一路跟着来到荒无人烟的山谷之中，四周是密不透风的树林，偶尔几声鸟鸣穿林而过。
天内理子、灰原雄与七海建人穿梭在错综复杂的路径上，搜寻咒灵的痕迹，远处，五条悟和夏油杰也一直隔着一段距离远远观望。
“……理子出任务，我们真的需要这样全程盯着吗？”等了一会儿后，夏油杰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在这种连帐都不用放的荒郊野岭，也就只有接到任务的理子三人会专门来此了，他们没必要盯得那么紧吧？
“嘘——小声点。”五条悟：“谁知道会不会有跳出来搭讪的人。”
夏油杰：……你是认真的吗？
还是说你只是为了跟踪理子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啊？？
糟了，他不会入了悟的套吧？
夏油杰开始难掩怀疑地打量五条悟。
就在这时，天内理子三人似乎终于有了发现。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灰原雄警惕地环顾四周，七海建人则迅速握住砍刀。
随着地面的晃动，一个模糊而强大的咒灵气息逐渐显现。
它注意到理子一行人，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开始躁动起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它的愤怒而产生细微的波纹。
灰原雄作为距离咒灵最近的人，更是首当其冲地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但眼神却更加坚定，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灰原雄的术式蓄势待发，就要施加到眼前的咒灵上……
“等等，那是……一级咒灵？！”
夏油杰猛地发现了什么，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们怎么会接到一级任务？！”
“就算理子的实力不止二级，可她目前作为二级咒术师，再加上其他人也还不是一级咒术师，他们不可能被分配到如此危险的任务才对！”
“是情报失误……？！”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灰原雄是不可能应对得了一级咒灵的！
那灰原他……！
咒术师生涯的残酷就在于此，只需要一点意外，随时都可能自身，或同伴丧命于一次普普通通的任务中。
夏油杰下意识地挺直身躯，想要立即出手。
然而，就在他准备采取行动的那一刻，那只原本狂暴不已的一级咒灵，
轰然倒地！
夏油杰表情一空，身上沸腾的咒力也随之一滞。
灰原雄的声音被轻风卷来，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同伴能力的由衷赞叹：“好险好险！还好有理子在！”
紧随其后，是七海建人带着责备与难以掩饰后怕的声音：“早和你说过了，战斗时不要一个人冲在前面！要不是理子，你就……”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未能继续说下去，似乎不能也不愿想象那之后的残酷后果。
七海建人转头不再看灰原，凝视咒灵消散的地方，那里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淡淡的咒力痕迹。
他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咒灵上，分析道：“那个咒灵……是土地神？这次的任务绝对不止二级。”
他沉声：“这次的任务评估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这不是以我们的等级能应付得了的任务。”
随着七海的话，气氛似乎变得沉重起来。
灰原雄讷讷，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自知理亏，一时语塞，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试探性地看了七海一眼又一眼。
但七海建人统统没有理会。
见此，灰原雄垂头丧气，整个人的背景似乎都变成了灰色。
“不用担心！”
倏地，天内理子的声音响起。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出事的！”
她回首露出灿烂的笑容，朝七海笃定地说：
“因为我在这里！”
“……”七海建人被震住了般，半晌没说话。
灰原雄则不禁朝理子投来感动得几乎要眼泪汪汪的目光。
须臾后，七海建人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似乎有些想谴责理子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但最终还是说道：
“理子你的实力果然不只是二级了吗……不过幸好……”
他罕见地露出有些脆弱疲惫的表情，缓缓弯腰将头抵在天内理子的肩上：“幸好有你在。”
夏油杰和五条悟默默地注视这一幕。
夏油杰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勾起一抹放松而温暖的笑容：
“有理子在，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
“区区一个一级，对理子来说根本不堪一击啦。”五条悟也是一脸轻松加戏谑的表情。
“但……”五条悟话锋一转，墨镜后的双眸变得锐利，“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嗯。”夏油杰明白悟在说什么，他声音沉静，“之前我们带理子出任务那次也是，出现了不在情报内的咒灵。”
五条悟用鼻子轻哼了一下表示赞同，继续道：“理子不是还说过曾祓除了从咒胎孵化的特级咒灵吗，老子一时兴起回头查了一下，你猜结果这么着？”
他嘴角勾起：“天内理子的官方任务记录中，只有对抗二级咒灵的战绩，理子所描述的那次任务中的咒胎，孵化后的记录也是二级，丝毫没有提及关于特级咒灵的一星半点。”
夏油杰：……
五条悟明知故问：“你觉得这些都是巧合吗？”
“是不是巧合已经无所谓了吧。”夏油杰平静道，“无论理子之后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她的。”
“吼～”五条悟饶有兴致地问，“那如果理子跑去当诅咒师了呢？”
“那就去当吧。”
夏油杰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他微微笑道：“她的选择是不会错的。”
“理子她，”夏油杰开玩笑般说，"不是伟大的勇者大人吗？"
他温柔地说：“勇者大人所选择的，一定是一条有意义的道路吧。”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语气中慢慢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相信她的决定。”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着夏油杰：“你……”
蓦地，
“跟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天内理子目光直指五条悟和夏油杰藏身的方向。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一惊，本能地做出防备的姿势，齐齐望向理子的视线落点。
藏在粗壮树干后的五条悟&夏油杰：！
他们被发现了！
完了，夏油杰心中一紧。
就这么出去，他在学弟们心中的形象就要变成跟踪女同学的变态了！不行，他得……
一股巨力从背后传来。
夏油杰被迫踉跄了一下，从树后走出。
“是夏油学长？！”灰原雄诧异道。
夏油杰故作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哟。”
悟！！！他记住了！！！
夏油杰心中暗恨。
但要怎么算账都是之后的事了。
好了，现在他要怎么和灰原解释呢？
“我知道了！”可不等夏油杰绞尽脑汁想出借口，灰原雄就道，“学长你是来找理子的吧！”
“还专门不想让理子发现，偷偷等在一旁，”他眼中带着点促狭地感叹。“感情真好！”
虽然他似乎没有被误会是个变态是一件好事，但夏油杰心中莫名有些古怪：“啊……”
他忍不住问：“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灰原雄：“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夏油学长你，”灰原雄大大咧咧道，“不是和理子是一对的吗？”
夏油杰：……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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