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面前这个诡异且抓马的场面, 陆鸣是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有种又害怕又期待的错觉。
害怕是因为他陡然发现自己天天见的老者竟然不是人，但他却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可偏偏这老头打架还哭坟的行为太诡谲了，陆鸣是真的头一次见, 所以很想知道具体能哭出来什么东西。
但这些情绪对于陆鸣来说还是表面, 更让他忧虑的是, 他们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竟然周围没有其他人。
“这也没有什么分化者的磁场结界，竟然连看热闹的人都没有吗？”陆鸣皱起眉, 在他的印象里, 因为老宅的氛围缘故，老宅周围的人性格也大多可开朗。再加上这帮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老宅周围, 见到分化者和诡异物恐怕比见到的普通人还多, 所以真要碰见打架的, 除非他们不知道, 如果知道, 那多半会出来看热闹。
可现在, 正是天要大亮的时候, 这群人居然都和睡死了一样, 纹丝不动吗？
陆鸣：“是不是被算计了？”
舒雁：“恐怕咱们没进14区之前, 就已经被盯住了。”
鸦九挑眉，“所以你现在闹这么一出是想做什么？”
很明显, 徐缓砚重伤, 依照他的谨慎程度，一旦知道舒雁到达14区, 必然会立刻转移地点。
而陆鸣三人的行踪包括他们的属下在内, 都应该也在徐缓砚的控制范围内。所以, 只要他们有一丁点的动向特别，徐缓砚都会立刻做出反击。
尤其是针对舒雁, 徐缓砚根本不会给舒雁见面的机会。毕竟上一次舒雁在悄无声息中算计了他，让他被陈商归重伤。
所以他不会赌这一次见面，舒雁还会不会有什么手段让他和陈商归遇见。
“可徐缓砚怎么知道我们会带你们俩进城呢？”陆鸣想不出来是哪里出现的披露。毕竟他们带舒雁和鸦九进城这件事，就只有他们三知道。
舒雁叹了口气，“你在车上的时候，说你们去调查过徐缓砚这次放出来的讣告对吧！”
陆鸣：“对，但这有什么问题吗？”
舒雁：“当然有，如果你们只是想嘲笑他落难，那知道他损失惨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特意关注其中的那个失踪的B级？黑市小老板就是B级巅峰，这件事儿人尽皆知。依照徐缓砚谨慎的性格，在咱们还没进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撤走了。”
鸦九不解：“那你还进城干什么？”
舒雁：“我在赌的价值。实验室那帮人既然要靠着神明这一脉的传承者来做研究，多半是要活的。徐缓砚必然是和他们合作了，如今我主动入瓮，徐缓砚至少也得做点什么，否则，那帮人能扶他上位，自然也能把他拉下去。”
“可惜了，看来即便是实验室的那帮人，我对他们来说，也并不算是很重要了。”
鸦九明白舒雁的意思，舒雁在平行世界里，是从小就被那群人偷走的。他们想尽了办法想让舒雁觉醒，但是舒雁偏是一直熬到18岁都没有任何觉醒的预兆。活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弃子。
就连神明审判所的都一度放弃了他。
而现在，徐缓砚轻而易举的逃跑，就更说明了他们的态度
“所以你现在的处境会安全一些吗？”鸦九想到老宅告诉他们的那些秘密，还有黑市历届小老板找到死都没有找到的人，突然觉得舒雁站在这里，都让他感觉心慌。
舒雁却摇摇头，“并没有。相反，如果我暴露了我的真实分化能力，鸦九，恐怕就算你甘愿死了被我操纵，我都逃不掉了。”
鸦九心里一动，他明白舒雁的意思，可舒雁的能力他已经见识过了，除了那个还有别的吗？
他猛的反应过来，舒雁觉醒就是D级，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舒雁的另外一个能力。
舒雁看向他，垂在他身侧的手悄无声息的握住了他的手。
从陆鸣的角度，像是舒雁害怕了，所以拉住鸦九寻求保护。
可鸦九却明白舒雁在表达什么。
舒雁握住他手的动作，和他之前几次主动同鸦九进行交易的动作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不同的是，这次舒雁没有召唤出他的天平。
按理说，鸦九的天平，只有他自己能召唤，哪怕是S级的陈商归也做不到违背鸦九的意志。而舒雁在没有觉醒之前，就能主动进行交易。
不仅如此，舒雁每次都会用最便宜的价格，交换出最昂贵的物品。甚至能够做到点名交换。
这是不可能的。对于金币分化者来说，等价交易是底线更是原则。可舒雁却屡屡违背原则。鸦九之前都没有注意到，甚至归结于是舒雁运气好，或者是因为他作为珍宝所以才得到的优待。
所以其实并不是吗？
如果不是，那不就是说明，舒雁的两个技能里，其中一个可以改变甚至影响分化者的能力？
但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他都能给怪谈做人设，给于人类的身份了。那么分化者的分化能力，本身也具备和怪谈相似的部分，舒雁能够影响也是非常合理的。
“你说，那群实验室的，一直追着我们这一脉的人不放，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舒雁是一直挣扎求生的人，不管遇见什么样的灾难他都没有放弃过，但是这一次，他却真的感受到后背发凉，也终于意识到，神明反复交代的那一句，“雁雁，要活下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普通的操纵怪谈，在舒雁看来，其实并不算什么。比起对怪谈的操纵，那些能够预言未来的分化者不是更具有研究的价值吗？
还有像小舅舅陈商归那样的【谎言之城】的传承者，他们能够通过【谎言之城】的考核，分裂灵魂本源，行成另外一个怪谈，来增加自己的实力。
为什么一直死抓着神明传承者的这一脉不放？
舒雁进入老宅，看到神明留下的信，在联系他之前看到谎言之城手札里留下的只言词组，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他们这一脉，根本就不是操纵怪谈，而是他们能够影响怪谈，甚至是影响到分化者。
因为分化者说白了，就是活着的，有人类感情的怪谈。
他们想要借由他们的能力，来控制整个世界。这才是他们真正的野心。
“别怕。”鸦九反手握住舒雁的手腕，“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带你走。”
舒雁摇摇头，“现在还不至于，毕竟我太废物了，几乎被所有人放弃了不是吗？”
鸦九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陆鸣三人，“你本来有后手对吗？”
一直到现在，鸦九才真正知道舒雁的全部计划。
徐缓砚是一个谨慎到了极点的老贼，舒雁就是一个惯于狡兔三窟的混蛋，他几乎不会做任何没有用的事情。所以他明知道会打草惊蛇，但还是选择进入14区，而不是优先抓捕徐缓砚，就说明了舒雁还有其他计划。
例如他知道实验室那边已经放弃他了，所以，想要弄清楚实验室的计划，他完全可以再给实验室一个疑似神明传承者的备胎。
而老宅选出来陆鸣三人，其实是舒雁的最优选择。
和神明有关，也有信仰，这是现成的背锅材料。但是很明显，在知道那个实验室的危险后，舒雁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计划。
鸦九突然觉得那位神明的眼光真的很好。
换成任何一个人，在经历了舒雁经历的一切，都很难长成舒雁这样的人。看似混不吝且狠心，但却总能守住底线。
这种坚持，又何尝不是一种信仰呢？
而此时此刻，袁悦那边的战斗已经彻底白热化，就像舒雁猜测的哭坟一样，这老头不仅打不过就摇人，甚至他摇出来的人，发现自己打不过，也在摇人。那老头是只哭了他爹，但是他爹带了他妈还有他三舅奶奶，四大爷一起。
而他三舅奶奶和四大爷又分别带了自己的双亲，和老婆孩子。
随着时间的增加，老头老太太的数量也逐渐倍增，很快就凑够了好几队的广场舞。
这样下去不行，见袁悦和周岁完全抵抗不住，陆鸣也跟着出手，并且发出信号，把所有的属下都召集过来。
“先想办法撤出去！这个诡异物的规则有一条已经十分明确了，打不过就叫亲人。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咱们一共也没有几个C级，就算全下场了，恐怕也不能清理掉。”陆鸣一手拽着一个，试图把袁悦和周岁带出战场。
“咱们走了，他就能消停？”袁悦有些担心。
陆鸣：“先退出来看看，这老头二十多年都没露出过苗头，说不定不是那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诡异物。”
周岁喘了口气，表示同意陆鸣的说法。
而就在他们三个离开战场之后，那老头也安静下来，就像陆鸣推测的那样，不仅不在寻找他们，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回复了平时的和蔼。
但更令三人崩溃的，却是之后那老者的举动。
他大规模的叫了这么多人出来，可打架结束，却这些被他叫出来的人却并没有消失。而是互相道别之后，就离开了展览馆，朝着外面的大街走去。
并且非常迅速的消失在了人群里。
陆鸣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喊了过来的属下去调查这些人。
舒雁一直在旁观，恰巧记下了所有人的长相。
于是，他也很快将自己记下的人的样貌在纸上画了出来，方便陆鸣的属下寻找。
大约一个多小时，陆鸣的心腹脸色惨败的回来，在递上自己的调查报告的时候，双手都在发抖。
舒雁画出的那些画像，上面的所有人，都是生活在14区的普通人。
有出生证明，有他们一生的生活轨迹，包括去世的那些，他们的孕育的子女也都还在呢！
第61章 恶魔的低语
陆鸣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战, 半晌说不出话来。而旁边周岁看他情况不对，赶紧过来拿走报告，然后也白了脸。
袁悦看看这个, 又看看那个, 除了焦急,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最后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舒雁。
分明舒雁才是他们当中最小的, 袁悦在这种时候不说自己赶紧站出来, 竟然想靠舒雁。
袁悦也很绝望，“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是真蠢不是装的。”
鸦九：“……”
倒是陆鸣反应过来, 赶紧把周岁拿着的报告递给舒雁, “雁雁, 你怎么看？”
舒雁不用看就能猜到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但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儿。别说收容诡异物, 就算是接触诡异物, 也都是鸦九或者小舅舅收容好的, 他过去随便操纵一下。
“要不, 雁雁你们俩先走吧！”陆鸣看舒雁良久没有说话, 就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周岁不敢置信的看向陆鸣，张了张嘴, 但却没说什么。
陆鸣主动解释, “本来你刚回来应该好好招待你们，也应该挑个好时候叙旧。但是14区现在的状况你们也看到了。知道你们还有事儿, 小老板的拍卖会不是就剩两天就开了吗？想必要准备的细节也多, 我们就不留你们了。”
“下次……”陆鸣严肃的脸上露出些笑意, “下次都不忙了，哥请你喝酒。”
说完, 陆鸣看了属下一眼，刻意嘱咐，让他亲自送舒雁和鸦九离开14区。
“你们三个不走吗？”陆鸣的这个选择在舒雁的意料当中，但也不在他的意料当中。
毕竟现在14区内部有这么一个可怕的怪谈存在，谁也不能确定自己周围的人到底是什么。可鸦九和舒雁不一样。鸦九的分化能力是【灵魂拍卖】，有鸦九在，对方是人还是怪谈，只要触碰一下就能立刻分辨出来。
至于舒雁也一样，他能够操纵所有以破解怪谈，虽然在这个怪谈未被破解之前，他不能操纵ta，但是以舒雁精神力对于灵魂本源的敏锐程度，他也是可以作为报警器一样的存在的。
所以这种时候，陆鸣不管处于什么理由，至少都要试图挽留他们的。
但是陆鸣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不是欲擒故纵，舒雁看得清楚，陆鸣就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他和鸦九走。
或者说，作为一个兄长的私心，在危险袭来的时候，他想给自己年纪最小，且还没有好好相处的弟弟，一点他仅能给与的庇护。
可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舒雁出现在14区，并且主动接近陆鸣，就是在明示陆鸣，他们可以互相利用。陆鸣知道，但他不想。
不仅是陆鸣不想，很快就反应过来的周岁也劝舒雁和鸦九快走。
倒是袁悦沉默了一会，突然返回自己的房间，拎了个包袱递给舒雁。
“小婶婶画全家福的时候，就把你画出来了，那会其他人都说你死了，但是我想小婶婶能画出你，就说明你一定还活着。我当时想，既然活着，总能遇见，我作为哥哥也要给你准备点见面礼。袁家败了嘛，所以我也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这个诡异物是我刚升C级的时候出任务得的，虽然等级不高，但意义不同。”
舒雁打开手里的收容盒，是一个海螺形态的诡异物。
舒雁把耳朵贴在上面，一段温柔的童谣从海螺中传出。
唱歌的女人声音温柔且婉转，是舒雁记忆里，母亲的歌声。
舒雁愣了一下。
“诡异物089海风送来的思念，你能听到自己最思念人的声音。”袁悦摸了摸舒雁的头发，然后往门外推了推他，“你俩快走吧！闹这么一场，现在14区还能保持安静，可见这里的微妙了。再不走，怕你们就走不了了。”
舒雁没说话，收起诡异物，转身就和鸦九跟着那个属下顺着陆鸣给出的最安全的路线往外走。
舒雁一向话多，鸦九又本能和他拌嘴，两人一路走，话密得连飞虫都头不过去，但今天却异常的安静。不仅是舒雁，就连鸦九都没有说什么。
而此时老宅里，舒雁和鸦九走的那样干脆，陆鸣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但袁悦却是真的红了眼。
有舍不得，也有难过。
周岁搂住他的肩膀安慰的拍了拍，“雁雁和咱们也是初见，他吃了很多苦，咱们不能对他有要求。”
袁悦的情绪仍旧低落，“我明白，我只是……”
他没说出口，他担心他们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和舒雁见面了。
毕竟，谁知道他们能不能活过这一次呢！
陆鸣看着手里14区的地图，按照属下给出的调查报告，一点一点画出目前已经被这帮诡异物侵染的城市范围。
然而越画，他就越觉得心经。
这些人的分部并不集中，比起像网，更不如是丝线。
陆鸣扔下笔，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就算咱们现在把他们都抓起来，恐怕都来不及处理。”
“人数的确是太多了。”周岁也头秃，“而且如果按照接触就有非人嫌疑的方式处理，那现在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把整个14区都处理掉。”
“可归根到底，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呢？”陆鸣实在是想不清楚。五姓氏家是有自己的传承的，虽然传承已经断了不少，但是不管是关于大灾变前，还是大灾变后的，他们都有记录的。
尤其是诡异物相关，他们从被选定成为候选者开始，就一直在被教导怎么收容诡异物。虽然陆鸣三人分化等级一般，年龄也不算很大，可论起和诡异物之间的斗争，他们也是资深分化者，不亚于陈商归那种常年研究怪谈和怪谈打交道的学术家。
过去，他们纵使不能应对，也一定能从传承记录里找到类似的经验，可唯独这次。他们第一是什么都找不到，第二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甚至他们现在就连面对自己身边的心腹手下，以及送进来的食材都产生了怀疑。
这些真的是人类的食物吗？真的不是什么诡异物或者怪谈变换的吗？
而另外一边，舒雁和鸦九明明已经从14区离开，却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返回了14区。
鸦九：“你舍不得那三个蠢货就直说。”
舒雁一脸莫名，“和他们三有什么关系？”
鸦九：“哈？那你转头回来干什么？不是怕他们三解决不了吗？”
舒雁：“不是，我是在想，这个怪森*晚*整*理谈既然能渗透到14区的每一个角落，那为什么之前一点端倪都没有？”
“有内鬼呗！”鸦九觉得晦气，“要不徐缓砚那老东西跑路了呢！明显是知道这地方待不下去了。”
舒雁却想起了之前陈商归和他说过的一件事，“三百多年前，也有一个类似的怪谈，小舅舅和我提过一嘴。”
鸦九：“就神明他们那个年代？”
舒雁点头：“嗯，不过那个怪谈是单独的，和咱们遇见这个有区别。但隐藏方式都差不多。”
“会不会是那个怪谈跑出来了？”鸦九脑子一转，想到这种可能。
舒雁：“不会，那个怪谈一直到最后在【谎言之城】的人的手里，后来好像还被神明收容了。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从小舅舅给我的信息里，当年那个怪谈搅和得整个世界都不安宁。可你不觉得14区这个有些过于安静了吗？”
鸦九想了想，“还真是这样。凡是这个怪谈诞生出来的衍生产物，他们都老老实实地待在14区没有出去过。”
舒雁：“可正常的诡异物或者怪谈是不会这样规矩的。”
鸦九：“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操纵这个怪谈？”
舒雁点头：“嗯，应该是这样。我之前一直在想，徐缓砚走的这么快，他对14区难道就这么无所谓？可现在看看，如果一多半人都不是活人，那这样破败的14区，徐缓砚确实不会放在眼里。”
鸦九：“所以这个操纵怪谈的人会是实验室的吗？”
舒雁：“多半是。他们研究了神明能力这么久，要是真一点成果也没有，就不会秘密的生存这么多年了。”
“可眼下咱们连他们到底是人还是怪谈都分不出来。而且数量也太多了，虽然咱们有分辨的手法，可一家一家找下去，恐怕还没筛选完，就已经打草惊蛇了。”
舒雁眯起眼，思考半晌，才缓缓说道：“所以，咱们要想法子让他们主动来找咱们。”
鸦九：“你有办法？”
舒雁笑了，“有，不过还得靠小老板帮忙。”
鸦九的心里隐约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但还是问道：“你要我帮什么忙？”
舒雁：“咱俩开个典当行。”
鸦九：“啊？”
舒雁：“我有办法，让他们自己把人送上来。”
一个小时后，鸦九和舒雁乔装打扮，出现在了14区最中心的商业街。
鸦九熟练的找到了一个空置的店铺，不过十几分钟，典当行的牌子就挂起来了。
而舒雁那边也准备好了。
只见他手边熟练的出现一张小纸条。然后在上面秘密的写下了三行字，最后舒雁将纸条贴在了袁悦送给他的那个诡异物上。
很快，整个14区的人，耳边都出现了一个神明且空灵的声音，“你听说过嫡庶神教吗？”
第62章 发卖1
“嫡子嫡女最为尊贵。”
“妾室就永远都是妾室的奴婢, 妾室的孩子，也就是正室孩子的奴婢。”
“续弦就是填房，要给前面的夫人执妾礼。”
……
具体是谁第一个听到的, 已经无法考证, 但嫡庶神教的概念, 却在悄无声息中，快速的在14区传播了起来。
鸦九和舒雁就在典当行里坐着等, 看着时钟走了一个小时, 依然门可罗雀。鸦九看向舒雁，“你确定那玩意有用？”
说心里话, 鸦九真的感觉舒雁这一套很扯淡, 可就是因为太扯了, 才让他觉得更加怀疑人生, 因为这么扯的东西, 竟然还是有逻辑的！
所以一开始舒雁说的时候, 鸦九还听的很认真。可到后面, 鸦九认为离谱的时候, 他却根本找不到这套逻辑的漏洞。
关键从道德角度来说, 好像也还挺符合家庭责任感。
如果把妾室当成1v1纯爱里的小三来看的话。
鸦九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他更关心舒雁这个办法到底有没有用。
结论是, 当然有用。
因为典当行里很快就来人了。而且这人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鸦九盯着那人看了一眼, 才反应过来，卧槽！这特么不是苍铭那傻逼在14区的手下吗？这货来干什么？难道苍铭那边舒雁埋得钉子暴露了？
“这傻货突然智商变高是不是有点可疑？”伪装后的鸦九凑在舒雁耳边小声说倒。
舒雁摆摆手, 示意鸦九稍安勿躁, “先看看他来干什么？”
鸦九挑眉, 走过去，想要询问。然而他还没开口, 对面那人先趾高气昂的仰起头，质问道：“你们这个典当行出身正派吗？”
鸦九：？？？
那属下：“我可是正经三代全嫡，而且还是这一代家里的长子嫡孙，身份尊贵异常。你要是个庶出的典当行，我就要换地方了！”
鸦九：“……”
他从小就跟在哥哥们身边，走南闯北的做生意，什么样的开场白都见过，独独没有见过这个样式的。
哪怕精明如鸦九，也懵逼了。
幸好舒雁的反应快，赶紧过来，招呼客人，“我们这里当然正派了！您看我们这个店了吗？从他一开始地皮规划就是典当行，到现在也有一百多年了。是正经的嫡典当行。”
“是吗？”那人接过舒雁递上来的地契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当初14区建立的时候，各区的商业街有过一次规划，其中各个店铺的相关营生也都做了安排。当年这一片都是第一任黑市小老板的私产，鸦九是唯一继承人，嫡出身份不容置疑。这个店就更是了！
舒雁自然理直气壮。
而那人在确定了典当行的嫡庶之后，也终于安心下来，并且招手，叫外面跟着的人一起进来。好家伙，前前后后有特么二十多人。
鸦九：“这要卖什么，怎么这么大的阵仗啊？”
然后，鸦九看见了俩巨大的金镶玉石狮子。
鸦九：“……”
那人满脸晦气，“就发卖这俩！我们堂堂嫡出帮派，门口怎么能有庶出工匠雕刻的石狮子？发卖发卖，全都发卖！”
鸦九：“你问过你们当家的了吗？这俩狮子他找人算过，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风水大师吗？”
那人理直气壮：“什么老板？一个庶出也配叫老板？他也能教导我们嫡子做事儿？”
“呵！”那人冷笑一声，“先发买了这俩石狮子，然后就把他也发买了！”
说完，那人转身就走。
而他这一笔生意成功，典当行外面围观的人也跟着七嘴八舌的打听起来。
“直接发卖给他们，他们收吗？”
“是嫡出的典当行吗？”
“典当行里的老板和柜员也都是嫡出的吧！”
鸦九在屋里，脑瓜子嗡嗡的，全是嫡出嫡出，庶子庶子还有发卖。
舒雁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在自己整理的名单上，苍铭手下的旁边打了个勾。
刚才来发卖石狮子那个是人类。但是他带来的十名属下里，有五名都不是人。
鸦九看了一眼，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他们连人都想发卖，竟然都没发觉身边还有不是人的吗？”
“而且这些不是人的竟然也被嫡庶神教催眠了，就很离谱。难道他们怪谈之间也有嫡嫡道道？”
然而和鸦九拥有同款疑惑的人，还有三个，就是因为住在老宅，所以逃过一劫，没有被洗脑的陆鸣、袁悦和周岁。
因为之前的变故，三人一直在思考怎么帮助14区度过眼前的劫难。
重点是，他们还要保证普通人的安全。
“这个事儿不能立刻让所有人都知道。一个是怕普通人恐慌，在极度的害怕之下，做出一些不应该有的过激反应，反而丢了性命。”陆鸣皱起眉，看着手里的地图就愁得慌。
周岁也在琢磨这个问题，“而且咱们现在武装力量也不够。徐缓砚这个老贼既然选择了撤退，肯定把自己的人都带走了，留下的也不可能成为咱们的战斗力。”
“袁家没有，舒家这一辈也都是废物。陆家能站出来的，都已经在咱们手里了。至于周家那边……”周岁想了想，“实在不行，我给我二哥打电话，和他求援吧。”
“不要吧！”袁悦下意识反对，“那傻逼平时就欺负你，要是你求救，他不一定还会干出什么事儿呢！一个私生子，就是恶心！”
提到周岁这个二哥，袁悦就想骂人。
周岁的父亲就是个垃圾，虽然是周家本家的少爷，但是却一丁点才能都没有。
全是靠名好，才能和当初落难的周岁母亲联姻。
婚前婚后，花名不断。这才导致孕中的周岁母亲身体不好，生下周岁没两年，人就去了。
结果连百日都没过，这无耻之徒就带了一个新人进门，一起的还有那女人的三个儿子。嘴上说是养子，但实际上都看得出来，就是私生子呢！
所以周岁才气得不肯回家，因为那女人的三个儿子当中，有两个比周岁还大。
可偏偏比起周岁这个被老宅认可的候选者，周岁他父亲更喜欢这女人给他生的三个儿子。
甚至还把其中最为优秀的老二作为家族推选的候选者送到台前竞争。
他把周家一多半的资源都给了周岁这个二哥，而周岁，如果不是靠着老宅庇护，还有陆鸣的帮助，恐怕早就被斗死了。
可以说，周岁和他这个二哥之间，深仇大恨也不为过。这种情况下，别说求助，就算是走在路上周岁打了个喷嚏，他那二哥都要嘲笑一番。
袁悦不想他去，也是因为预见到周岁会被嘲讽侮辱。
可周岁却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咱们不知道也就罢了。可现在知道了，就必须想办法。个人荣辱不算什么，你是不是忘记了最早七姓时候的那句誓言？”
“记得。”袁悦的语气有点发蔫。
“灾难当前，人类将守望相助。”周岁摸了摸袁悦的头发，“如果14区保不住，这个怪谈流窜出去，那就是全人类的危害了。不管其他人如何，咱们不能违背信仰。”
“14区咱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是先祖靠血肉保存下来的。作为后辈，纵使无才无德，也断不能做出背信弃义，背刺人类的举动。”周岁下定决心，拿出联络器，不怎么熟练的拨通了二哥的电话。
然而足足一分钟过去，并没有人回复。
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吗？
周岁皱起眉，咬着牙言辞恳切的发了一封信息，并且说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然而仍旧没有回复。
这是故意的？
周岁开始上火，忍不住给自己的父亲也打了电话。
他父亲竟然也没有接听。
周岁有些心慌。
陆鸣关切道：“不会出事儿了吧！”
周岁摇摇头，再次拿出手机，开始挨个拨打周家老宅那边他认识的联络人的联络号。
整整半个小时，周岁谁都联系不上，也没有谁给过他回复。
“我是真的要疯了……”袁悦顾不上别的，“大哥，我回去看看！”
陆鸣知道他是真急了，但他现在手里没人，也只能让袁悦跟着周岁两人先回去。
“不管那边什么情况，借不到人也不要紧，你们俩要确保自己的安全。”陆鸣神色郑重的叮嘱道。
周岁点头答应，然后带着袁悦匆匆离开。
路上，袁悦注意到两边的街道好像有些冷清，“哥，你说不会真出事儿了吧！”
他是真的瘆得慌。
周岁无法回答，只能加快速度。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周家。结果周家大门敞开，宅子就像是被抄家过一样混乱。而里面的人，更是一个都没有了。
“这像是被绑走的？”周岁仔细的检查了家里留下的痕迹。
袁悦也不懂，“谁疯了？来你家绑走那群废物。”
袁悦话还没说完，突然接到了陆鸣那边的电话。
“大哥？”
陆鸣的语气十分微妙，“那个什么，找到周家的人了。”
周岁：“在哪里？”
陆鸣：“商业街的那个典当行。”
顿了顿，陆鸣用一种近乎崩溃的语气说道：“我听大概意思，因为你那继母还有他的三个孩子，都是外室子，所以作为嫡子的管家，要把他们都发卖了。”
第63章 我同意了吗
我特么听见了什么？
谁把谁发卖了？周岁拿着手机, 整个人都不好了，像是被钉子定住一样楞在了原地。
袁悦听话听到一半，跟着瞎着急。一会冲着电话问陆鸣, 一会转头又看周岁。
“不是, 哥, 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陆鸣那边俨然已经乱成一锅粥，只能匆忙的叮嘱他们, “你们先不要动, 我得赶紧回陆家一趟。”
周岁大惊：“什么？难道陆家那边的管家也要发卖主家了吗？”
陆鸣：“倒不是管家要发卖主家，是我哥他们现在要发卖了我太爷爷的牌位。”
周岁：“啥？”
袁悦听话听了一半, 现在更是完全跟不上节奏了。
要不是陆鸣电话挂的快, 他甚至想问陆鸣, “大哥, 你太爷爷怎么了？难道也和那个老爷子的七大姑八大姨一样, 能从坟里被哭起来吗？ ”
而下一秒, 袁悦就被周家宅子里发出的声音吸引了。
就看一个半大少年穿着一身下人的衣服, 从门口花园的下水井处掀开井盖悄悄往外看。
发现周围没有人了, 那少年才终于松了口气一样, 从井里爬出来。
袁悦吃惊的看着对方熟悉的五官，对周岁说道, “卧槽！哥, 哥，哥, 这不是你那个小三继母生的最小的弟弟吗？”
周岁点头, “是他。可是他为什么躲在这里？”
袁悦：“是啊！为啥只有他没有被发卖？”
周岁也不懂。而且就算是出现乱子, 周家本家大部分的权利都已经落在他二哥手里。这个三弟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经常仗着父亲还有兄长的宠爱, 趾高气昂的很，轻易不会露出这幅模样。
但是很快，他的自言自语就给了两人解释。
“幸亏妈之前就告诉我我不是爸亲生的，好叫我提前藏起来，这要是跟哥他们一起被抓起来，哥他们好歹还是外室子，有被发卖的机会。我这样的野种，就只能被乱棍打死！”
卧槽卧槽！袁悦感觉今天这个感叹词不够用，“哥你听见了吗？”
周岁也僵硬的点点头，“啊！我听见了，但感觉想特么做梦一样。”
他俩实在是太震惊了，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说话的音量。这下，刚从井里出来的那个周岁三弟也注意到了他俩的存在。
他吓得直接掉回了井里。
那井其实挺深，他还不会游泳。慌乱之下差点沉底。
万幸周岁反应过来，用竹竿挑着他的衣服把他捞出来，要不这蠢货就真挂了。
就这样，他上来之后还缓了好一会，才喘过气。紧接着，他抱着周岁的腿就哭开了。
来来回回就几句话，他知道错了，求嫡嫡子的大哥千万不要把他打死。
周岁脑瓜子嗡嗡的，感觉就这么短短几十分钟，他像是活了好几年。
而陆鸣那边也没比他强到哪里去。
但比周岁好，陆鸣好歹有个过度，而且陆家家风不错，所以基本上都是尊贵的嫡子。没有发生发卖情节。
但谁能想到呢！虽然陆家没有嫡子，但陆家有庶出的牌位啊！
陆鸣匆忙赶回家，正好看见他的爸爸还有叔叔们，气势汹汹的扛着铁锹要往墓园去。
“等等，爸，叔叔，您们先等一下！”陆鸣匆忙把两人拦住，想要仔细询问原因。
可得到的答案却让他完全不能理解，“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太爷爷的那个牌位是庶出的？可木头怎么判断是庶出啊？”
“阿鸣啊，你不懂，这都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什么？嫡庶这个我大概明白，可树是植物啊！这也能庶出？”
“当然啊！”陆鸣他叔叔站出来主动给陆鸣讲解，“植物是从种子来的对吧！”
“嗯。”
“成为种子之前，应该先授粉对吧！”
“对。”
“一个雄蕊，第一次授粉的雌蕊就应该是他的正室，这个道理你明白吧！”
陆鸣：？？
陆鸣叔叔：“后面授粉的就是妾！那妾行成的种子不就是庶子吗？”
陆鸣大惊：“这也可以？”
陆鸣爸：“为什么不可以？这都是规矩！你太爷爷的牌位，就是这么一颗庶树雕琢的。这就不对！”
“没错！”陆鸣叔叔也义愤填膺，“咱们陆家家风清正，每一个都是尊贵无比的嫡子，就不能容许庶出的存在。”
“是这样！否则你太爷爷知道了也要托梦骂我和你叔叔的。所以为父和你叔叔先去把这个庶牌位发卖了，然后在找一颗嫡树重新给你太爷爷造个牌位。”
陆鸣：“……”
“对了。”陆鸣他爸上了车还不忘又嘱咐了一句，“咱们那口井也不对劲，阿鸣你回来了就和你妈还有你婶婶一起查查陆宅历史。”
陆鸣听完上面那一堆诡异的逻辑，已经懵逼了，但还是遵循思考的本能问了一句，“可陆宅就那么一口井啊！怎么也不能是庶出的庶井吧！”
陆鸣爸瞪了他一眼，“只一口井就能证明是嫡了吗？万一那个挖井的匠人是庶出呢？”
“知道你忙，但也顾着点家里，嫡庶不分，家宅不宁，何以安天下！”陆鸣爸说完，气势汹汹的和陆鸣叔叔一起走了。
留下陆鸣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所以他们一开始不是在研究诡异物吗？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个走向了？
他明明就在老宅看了一会地图，和两个弟弟商议了一番下一步计划啊！
陆鸣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
他原地转了两圈，打算先去找周岁和袁悦汇合。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他平时温柔又高雅的母亲和婶婶，各自拎了一桶花从房子里走出来，嘴里还念叨着，“这样的庶花不能开在咱们只有嫡子的花园里。”
疯了，这个世界是真的全都疯了吧！
只能说，陆鸣他们三还是年纪小。控场能力也相对薄弱，所以遇见危险的时候，还能靠着信仰来维持冷静和清明。但遇见这种离谱且奇葩的事儿就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了。
只能茫然和呆滞，甚至还会被牵着鼻子带着跑。
而其他关注14区的人就不一样了。
例如13区的苍铭。
其实苍铭从一开始就隐约知道舒雁和鸦九去了14区的事儿。但是他被棍棍三兄弟哄得头晕脑胀，非但没有像往常那样十分在意，第一时间跟踪，并且将这个情况告诉他的爷爷。而是直接默认鸦九就是怕了他了，所以到了13区还连夜离开，去14区避风头。
也正是因此，他错过了这个嫡庶神教最开始传播的契机，而是直接接受了14区那边带头发卖庶出石狮子的属下的理由，甚至还亲自批复，同意了他们连带这私生子帮派头领被一起发卖的决定。
“不愧是苍公子！就是霸气，实乃正道之光。”棍棍趁机大加赞赏。
而苍铭也骄傲的抬起头，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聪慧了，并且开始思考，嫡庶神教的教义真的很是牛逼，要是大肆实施，他岂不是可以随便发卖所有庶出之人？
那鸦九虽然是金币国王的正统传人，可他本人的出身却未必是嫡出。
苍铭把自己的想法和混混棍棍以及有有说了一下，四人一拍即合，并且开始商议如何开始传教。
“不如这样，咱们也去14区拜访一下吧！亲眼看看才能更好的了解。”
“棍弟说得有理！”苍铭大手一挥，四人立刻出行。一个属下都没带，美名其曰，微服私访！
而另外一边早从知道舒雁和鸦九离开13区就立刻从14区撤离的徐缓砚，也一样在关注这14区的情况。
凌晨的时候，徐缓砚听说舒雁他们顺利触发了那个老头诡异物，就一直在等着14区大乱。
“咱们虽然人不在里面，可光靠那个诡异物，也能把他们困死在里面了。”徐缓砚慢条斯理的喝了属下递过来的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然而属下却不理解，“舒雁是个面甜心狠的主儿，未必会真的留下。”
徐缓砚笑着说：“他不留下也是好事儿。因为他走，鸦九肯定也会跟着走。而剩下的陆鸣那三个老宅选出来的蠢货，就必死无疑了。”
“当然了，现在自然没有人说舒雁什么。可放到以后，这就是舒雁叛变人类的证据啊！”徐缓砚的眼里全然是幸灾乐祸，“所有人都说，神明的传承者，必然是能为人类找到最后的希望。”
“看现在的发展局势，军方和江家肯定已经确认那小崽子的身份了。他们必然会迅速靠近，要么给与保护，要么给与引导。”
“然后虞家只是表面不动，但他是藏在江家后面的庞然大物，不管发生什么，虞家一定是他们的支柱。”
“至于观家，都说他们家是墙头草，可新历两百年，世家的最后覆灭，观家算是压上最后一根稻草。最早观家那个掌舵手跟着神明一起跑了。但是他们下一任掌舵手却早就长成。他们不仅把自己的传承藏得很好，并且那位被藏起来的掌舵手，把神明的信徒也一并藏起来了。未来，这都会是舒雁能够掌控的力量。”
“那小崽子被压制到死都能绝处逢生，给他机会，咱们还能活？”徐缓砚的语气里压抑不住狠毒，“可这次陆鸣他们死了未来就一定会不一样。”
“对自己的兄弟见死不救，就是那小崽子一生都洗不掉的污点。而且他根本就不是正经觉醒的。那位先生已经说了，他多半是用了【谎言之城】的法子觉醒的。只是目前不知道他具体继承的是【谎言之城】的哪一部分。”
“听说【谎言之城】的传承很恐怕，陈商归就……”
“恐怖才好，【谎言之城】除了黑市第一任小老板以外，全是短命鬼。越厉害的死的越快。神明失踪，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能够控制舒雁的锁了。他成长的越快，陨落的也就越快。等到他晋升S级那天，陆鸣三人的死，就会变成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靠什么来确定自己的路？若是救世，他根本没有资格。若是灭世，那不正好吗？”
“哈哈哈哈哈。”想到什么有趣的画面，徐缓砚笑得十分畅快。
可下一秒，他的快乐就被属下递上来的14区最新消息打断了。
“怎么？陆鸣他们这么快就死了？”徐缓砚有些意外。
“不是。”属下满脸茫然，磕巴半晌才说出口，“您的宅子被发卖了。”
“什么？”徐缓砚也露出茫然，“为什么？”
“据说是因为您庶子的身份，所以您的宅子就是庶宅。然后留在那边看宅子的佣人是嫡出。尊贵的嫡子不能看守庶宅，所以他把您的宅子发卖了。”
徐缓砚：？？？
第64章 这个世界恐怕真疯了
自己留下看家的佣人, 竟然把主人家的宅子发卖了？
这特么就绝不可能！
留下的那个佣人是徐缓砚亲自挑选的，他可太清楚这个人的性格了。经过多年的忠诚洗脑，说他是徐家的一条忠犬都并不为过。就算是落在敌人的手里, 对方把他折磨到死, 他都不会说出任何对徐缓砚不利的信息。
可这样的一个人, 竟然把他的宅子发卖了？
徐缓砚一向谨慎，一个宅子倒是不会被发现什么端倪。但是这个佣人的改变却还是让他心惊胆战。
“去！去好好查查14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徐缓砚的心里有一丝恐惧, 他总觉得, 舒雁这次的出手不会太简单。
可不应该啊！舒雁现在自己就是一脑门子官司，他回到了老宅, 说不定已经知道了世界的部分真相。明知道自己性命不保, 不赶紧逃离, 竟然选择留在14区搞事情？
江家的江寓已经北上打算去找舒雁,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 是有希望连江寓也一并拿下的！
可现在全乱了。
难道舒雁还真因为陆鸣那几个傻逼感动了？
可就算他要留下帮助他们, 鸦九为什么也留下？还有一天就是黑市小老板的拍卖会了, 【眠梦不老泉】药剂他们现在都没拿到, 他们竟然真的不着急？
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一个两个怎么都跟神经病一样啊！
还有这个嫡庶神教到底是他妈什么东西啊！
为什么他的宅子会被佣人发卖啊！
有病吧！全都有病吧！
徐缓砚一个头好几个大, 刚喝完的药就这么堵在胸口下不去，压的他喘不上气来。
而此时, 和他一样茫然甚至还觉得舒雁鸦九有病的, 是匆匆到达13区的江寓。
武岳这会正在忙，还有一天鸦九的拍卖会就正式开始了。
原本鸦九订的拍卖会开始的位置就是靠近14区的荒野, 武岳本来就在邀请的范围内, 现在他又为了像鸦九表明衷心, 自然是跟着记录他们两人忙碌。
所以江寓到的时候，武家就只有武山一个人。
“头儿！”武山习惯性的站起来行了一个军礼。
江寓回了一个, 然后就在武山的引领下进了武家。
和在现实世界里穿着军装一看就十分正式的模样不同，平行世界里的江寓穿着常服，气质也要更加温和，很有几分大夫悬壶济世的味道。就连他身边的江祁都少了很多锐气，显得温文尔雅。
武山有点别扭，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交流。
江寓笑了，“以后去了江家你就知道了。我和江祁都是竹林长大的。我比江祁大个二十多岁，我小时候，老爷子身体还英朗，亲自教导过我几年。”
“江老爷子？是那位S级？”武山现在也是分化者，听到高阶分化者，难免也多了几分向往。S级，这可是世界级别的强者啊！
然而江寓却摇摇头，“不是现在的S级，是上一任。”
“上一任？那不是三百多年前……”武山大为震惊，“S级的强者竟然可以活这么多年吗？”
“而且老爷子离开的时候，也不是垂垂老矣，只是比他年轻的时候多了些沧桑。”江寓说到这，示意武山先谈正事儿，“老爷子留下的诡异物还在江家，我想，他也是愿意见见舒雁的。”
武山听的一愣一愣的，诡异物还在江家，还想见见舒雁，那就是说，死了还有意识残留？这位江家老爷子生前到底是多厉害的人物啊！
武山有点不敢置信，但他很快回过神来，主动说了舒雁和鸦九的事儿，“这俩小崽子应该是来的路上就看对眼了，到了武家之后，窗户纸捅破，现在直接恋爱脑。我看那个记录也气得够呛，天天沉着脸。”
说到这，武山也很是为难，“我这个监视工作实在是没法弄。原来就雁雁一个其实怎么都好说。好歹我是当哥的，就非要和他一起行动他也不能故意把我扔下来。可现在人家小孩谈恋爱，我非凑上去，这有点为老不尊啊！”
江寓开始还是认真听着，可这会却立刻警觉起来。
武山的性格他是知道的，绝对是有原则且善良的好人。军方最早怀疑舒雁是他们要找的人，但在了解舒雁的成长环境之后，为了不引起他的反感，才让武山去接近的。
可换成舒雁的角度，他们了解武山，舒雁也一样了解。他自然知道怎么可以光明正大的摆脱武山的跟踪。
江寓和江祁对视一眼，显然都反应过来了，“你有多长时间没看见舒雁和鸦九了？”
武山：“也就一晚上，今天白天他们都跟着我父亲去拍卖行那边了！鸦九的拍卖会明天晚上开始，他们肯定要去提前准备啊！”
“不对！鸦九和舒雁可能在两天前的晚上就走了。”
武山：“不可能啊！他俩手下都在这边呢！而且走了，他们走去哪里啊？拍卖会不开了？这不能吧！”
“可他们拿什么开？【眠梦不老泉】的药剂森*晚*整*理根本不在！”江寓原地转了两圈，虽然他跟在老祖宗身边也学过几年谋略，但不得不说，比起虞家和观家天生就会博弈布局，他就差得太多了。
这次会过来，都是巧合。
可现在，让他去琢磨舒雁到底想要做什么，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来。
但江寓反应很快，他立刻拿出联络器，拨通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号码，很快，电话接通，对面是一个优雅的女性的声音。
“怎么了阿寓？为什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女人的嗓音带着一丝未睡醒的沙哑，但却难言其中的温柔。
江寓下意识放缓了音调，充满了愧疚：“对不起长姐，我可能搞砸了……”
“先别着急，说说看情况。”女人的音调仍旧平稳，还带这些安抚的味道。
江寓挑着重要的说了一遍，“第一次大规模穿越平行世界回归现实后，长姐你提醒我要注意舒雁，但是当时我看过舒雁的资料，江祁还亲自参与了舒雁的询问，但我们都没发现问题。第二次穿越，小叔直接点出了舒雁的身份，我们才有所察觉。然后这次我应该再果断一点，直接联系舒雁面见交谈的。但是我让武山先试图接触。结果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
“本来你和小叔都已经准备好了，却被我弄得意团乱。”
武山有点惊讶于江寓的语气，江寓也是手握重拳的人，但在女人的面前，却像是个半大孩子。
江祁看出他的疑惑，指了指武山腰间的枪。那是虞氏科技的产品。
武山顿时明白，这个女人竟然是虞家的人。
等等，江寓是江家传承的继承者。那电话那头的女人被他成为长姐，还姓虞，那不就只能是虞家下一任的掌权人？那个被称为小叔的，不就是观家藏起来的掌舵手，就是现实世界里的预言家？？？
武山感觉十分震惊。
虞家下一任的掌权人一直非常神秘，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实模样。但即便如此，关于虞家这位掌权人的传闻仍旧很多。几乎平行世界里的每一件大事儿都有她的参与和布局。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个大型的棋盘，那么虞家这位就一定是人类一方重要的执棋手。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动辄翻天覆地的大佬，竟然是位脾气很好的长姐。
甚至还会耐心哄着自己年近四十仍旧把工作搞砸了的弟弟，不要慌张？
武山骤然知道太多秘密，整个人都不好了。
甚至他对江寓的滤镜都稀碎一地。
倒是江祁还挺习惯的。毕竟他是跟在江寓屁股后面长大的。江寓虽然哪里都好，但的确性格方面过于柔软，继承了江家老祖宗的心软。
这些年随着年龄变大已经好了很多了。要是早二十年前，江寓和舒雁这么大的时候，遇见搞不定的事儿，都能回家扑到长姐怀里哭。
叹了口气，江祁拉着武山往外走，好歹给江寓留点面子，也给他足够的空间和长姐商量后续的事儿。
而他们出去后，江寓也彻底放飞自我，直接开了视频，满脸都是委屈巴巴。
幸亏分化者的容貌都不显老，江寓虽然四十了，可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要不然这幅模样，只能挨打。
对面的长姐也是这么想的，但奈何是自家弟弟也只能叹了口气说道：“你啊！要不是其他几个实在不省心，真不应该叫你去接触舒雁。你和小阿祁加在一起都跟不上舒雁稍微动动脑筋。”
“那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等着他们来找你吧！”长姐轻声笑了，“原本以为是需要庇护的小狐狸，没想到竟然是头磨利了尖牙的饿狼。之前咱们想的筹码已经不够了，想要和他们谈判，得拿出更多的诚意来。”
“可长姐，咱们现在没有更多了。”
女人摇头，“怎么没有呢？黑市的拍卖会，我会亲自过去一趟，带上你的小叔。”
江寓愣住：“小叔也来？万一……”
“一定得来，恐怕很快他就能收到请帖了。”女人笑着安慰他，“没关系的阿寓，你是医师，就算听不懂也不要紧。”
女人说完，又安慰了江寓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江寓拿着联络器，脸上是比刚才还要多的茫然。
所以说了这么多，他们到底是想怎么样啊！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周身陡然出现陌生的磁场，霸道且嚣张。江寓本能想要反抗，结果却被一张请帖拍在了脸上。
江寓愣了一下，拿起请帖仔细看了看。
竟然是鸦九发出的邀请函，邀请他去参加明天的拍卖会。
这张邀请函和记录他们代发的不同，而是鸦九亲笔写的。这就代表着，他必须出席，否则会被黑市永远追杀。
刚刚长姐说，他们很快就能收到请帖，他还真的收到了。
所以，舒雁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长姐她们猜到了什么？
这些玩谋略的真的好烦，全是谜语人，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啊！！！
第65章 消失的灵魂本源
江寓是真的完全摸不到头脑, 但在短暂的茫然和崩溃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长姐方才在视频通话里说, 她要带着小叔过来, 那不就等于, 他不再是这个场合里最年长的，也就不需要他来控场了！
既然都不需要他控场, 那他老老实实听安排就好。所以到底舒雁想要怎么样, 他们有什么打算，他其实就可以不用知道啦！
反正长姐和小叔叔会解决一切的。
这么想着, 江寓原本堵成一团的心, 立刻就变得轻松起来。
他甚至琢磨, 如果这次长姐他们和舒雁见面之后, 舒雁可以直接加入他们, 那以后他就可以彻底解放啦！至于被晚辈指挥什么的, 江寓根本就不在意。
江祁和武山在门外等了许久, 见江寓一直没喊他们, 江祁计算着时间敲了敲门, 却发现江寓的情绪变得平缓了许多，似乎一丁点都不烦恼了。
江祁意外, “长姐帮你解决了？”
江寓点点头, “嗯，然后咱们准备一下, 明天晚上去参加鸦九的拍卖会。”
江祁：“咱们不是原本也打算去吗？”
江寓：“这次是必须去。”
说完, 他把刚刚收到的邀请函递给江寓, 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看向武山，“你们家在13区还有没有那种比较私密的院子？最好安静一些, 大小没要求。”
武山：“是您住？”
江寓：“不是，是长姐和小叔要来。”
江祁顿时震惊道：“为什么？自从十年前那次刺杀，小叔的身体就不适合这么长久的奔波了，长姐本身的安全也不是很能得到保证。这么贸然出来，万一……”
“长姐已经说了，那就是一定会来，咱们听从安排就好。”江寓摇头。
按理说，他和江祁本来是没有资格待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上的。江寓虽然在医学方面天赋绝佳，但于谋略，实在是太普通了。要不是跟在人精身边长大，耳濡目染这么多年，恐怕现在连外在的空架子都支撑不起来。
江祁就更是……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分化等级高，加上江祁的分化技能很特别，他有一个在战斗中群体增加增益buff的能力。如果放在三百年前，人类还在和诡异物怪谈争夺生存领地的时候，江祁一定是医疗队的中流砥柱。
可现在，人类内斗越发激烈，江家的优势就完全体现不出来。
但偏偏，几脉传承里，只有江家的传承是最为完整，且最为顺利的。甚至就连那帮人，都不愿意向江家人出手。毕竟成本太高，且即便不对他们做什么，也不会对未来的战局产生太大的影响。
所以，十年前，最后一次大规模暗杀结束后，高阶传承者人数骤减，甚至有几只直接灭族。所以江祁才被拉到局中，作为江寓的辅助。
听说长姐和小叔要离开虞家和观家的势力范围，江祁十分担忧。因为他们能从十年前的刺杀中逃脱，并且隐藏下来，已经是命大。这次如此突然的出现，会不会带来更大的危险，江祁也不明白。
但江祁知道，如果连他们俩也不在了，这个世界就真的只能走向毁灭。
“别担心，老祖宗说过，三百多年前，神明没有入世的时候，他们的状况也没有比咱们现在好多少。但是神明入世后，瞬间就扭转了战局。他说，舒雁是神明认可的继承人，他会改变一切的。”
江祁点点头，又摇摇头，却是满心的担忧。
他见过舒雁，想起每次见面都格外生动的少年，却有种莫名的悲凉感。
舒雁就像是一只还没长大，需要人庇护的雏鸟，可现在，他们却期望他能够迅速成长起来，庇护这个世界。
真的太残酷，也太荒谬了。
而此时，和还算安静的13区不同，真正荒谬的14区里，舒雁和鸦九正在典当行地下的暗室里。
外面还有长长的队伍等着发卖庶子血脉，鸦九使用了两个机械傀儡作为招待，让那些排队的人进行自助发卖。至于他和舒雁，有更重要的人要审问。或者说，研究。
“周鼎？”舒雁看着面前单独关着的男人和鸦九确认名字。
“对，应该是那个周岁的私生子二哥。”鸦九皱起眉，也用同样疑惑的眼神盯着周鼎。
舒雁把海螺放出去的时候，是有重点传教对象的。所以周家才会那么快就被发卖过来。
舒雁原本想着，如果实验室的人早就渗入五姓氏家，那么这些反对老宅候选者的人里，就一定有他们的钉子。
但是舒雁没有想到，实验室的人竟然这么明目张胆，这个周鼎身上的诡异之处都已经晾在外面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连周岁这种和他朝夕相处过得人都没发现。
这就太离谱了。
“这个周鼎，一定不是分化者。”鸦九一口咬定。他在接触周鼎的瞬间，就称过斤两，周鼎的价格最多就是一个普通人的价格。但是他身体内有另外一个价格，那个价格极高，等同于一个B级诡异物的价格。
而舒雁感受到的却是另外一个方面，他不能看到周鼎的价格，但是他确定感知到周鼎在他可修改操纵的范围。
换句话说，如果舒雁知道周鼎的全部技能，他就能修改并且操纵周鼎，让他变成另外一个他需要他变成的人。
但实际上，以舒雁现在的等级，想要做成这样是绝不可能的，除非周鼎和小舅舅陈商归一样，体内也有一个怪谈。
“他的灵魂本源十分完整，不是【谎言之城】的那种方式。”鸦九越来越疑惑，“可如果这个诡异物根本就不是他灵魂本源制造的，他怎么能和这个诡异物顺利融合并且操纵呢？”
舒雁想了想，“不如直接实验一下。”
鸦九：“怎么实验？”
舒雁：“分别拍卖。不管他是用哪一种方式操纵这个怪谈的，这个秘密现在都一定在他的身体里。人的身体就那么几个部分，一样一样分别卖掉，等到那个诡异物失控，就知道到底是什么在帮助他控制这个怪谈了。”
鸦九点头，“有道理！”
舒雁：“而且这个周鼎都不算是非常大的棋子，所以这个实验室能把他变成现在，就能把更多人变成这样。就算弄死了也不要紧，实验材料有很多。”
舒雁和鸦九的讨论声音不小，根本就没有避开周鼎的意思。
周鼎在被压进来的瞬间，就已经从所谓的嫡庶神教的逻辑中清醒过来，再看见舒雁和鸦九，他立刻就反应过来是自己中计了。
但周鼎并不害怕，毕竟他背后有人。舒雁和鸦九这么闹腾，等到那位大人反应过来，一定会救他出来。眼下都是暂时忍耐。
可他万万没想到，舒雁和鸦九甚至都不想审问他，是要直接拍卖。
鸦九可是连A级都能卖掉的人。他还有活命在吗？
一时间，巨大的恐惧席卷了周鼎的灵魂，在鸦九靠近他的瞬间，他就赶紧开口道：“别杀我！我知道很多秘密，只要你们放过我，我就告诉你们。”
鸦九：“哦？真的吗？”
舒雁：“让他说也行。有一句废话，就卖了。”
鸦九点点头，表示听舒雁的。
周鼎本来还想试试从鸦九这边找办法，毕竟黑市小老板爱财，可见他们俩这状态，只能老老实实的交代自己知道的。生怕一个不留神，就真没了命。和周岁不同，周鼎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最害怕的就是失去权势还有生命。
所以，面对死亡，他连一丁点的骨气都没有。
“我根本没有分化，更不是B级分化者，我是服用了创神药剂才变成分化者的。”周鼎快速的说着，生怕说慢一点，鸦九和舒雁就翻脸了。
舒雁：“创神药剂是什么？你们又是怎么得来的？”
周鼎：“是徐缓砚给我的。是五年前，参与围剿……的奖励。”
周鼎没有说出具体名字，但是五年前这个时间点已经很明显了，他参与的是针对舒雁父母的那场围剿。
舒雁眯起眼，“那除了你，还有别人有这个奖励吗？”
周鼎：“参与的都有。包括舒家的那帮人。”
周鼎和倒豆子一样往外说明白。可舒雁和鸦九却越听越觉得疑惑。
因为人数太多了。足足有四十多个人。
按照周鼎的说法，在舒雁父母死后，徐缓砚把这种药剂作为奖励分给他们。而所有服用了药剂的人，最后都顺利的成为了分化者。
“和【眠梦不老泉】一样？”鸦九下意识把两种药剂联系在一起。
可舒雁却摇头，“不一样，而且区别很大。【眠梦不老泉】不是百分之一百的成功率，他等于是给已经超过觉醒能力的人，一次重新进入觉醒的机会。具体能不能，还要看服用药剂的人决心。但是这个药剂不同，他是一锤子买卖。服用之后是什么等级，就一直是什么等级。”
“更像是利用这种药剂作为媒介，可以让服用药物的人顺利操纵他们身上的怪谈。”
“拍卖分析，周鼎身上的怪谈，没有灵魂本源的存在。是由人体组织构成。”鸦九按照舒雁的要求通过技能鉴定怪谈，却得到了这样一个诡异且让他不能理解的结果。
第66章 如果他死了
人体组织构成的怪谈？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鸦九完全不能理解。
按照正常人类的认知, 怪谈其实是人类死亡后，灵魂本源留下的执念行成。所以怪谈的行成成分也必然是灵魂本源。而【谎言之城】的传承，其实就等同于强行分裂灵魂本源制造一个可融合的怪谈, 来加强分化者的实力。
可现在, 他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能够用人类身体为原料制作的怪谈, 这就等于粉碎认知。
鸦九不敢相信，可舒雁的做法却要更加直接。
仗着周鼎被鸦九绑住不能反抗, 舒雁直接伸手按在了周鼎的额头。
“你一个D级也想探查我的精神识海？舒雁, 你别太瞧不起人！”精神识海是一个分化者最重要也最私密的地方，就等同于分化者在身体里自成的一片灵魂领域的小天地。如果舒雁等级高于周鼎, 想要强行探寻不是不可能。但舒雁却足足比周鼎低了两级, 这已经不算是审讯, 而是毫不留情的侮辱了。
周鼎接受不了, 可舒雁才不管他接受与否。悄无声息间, 舒雁的领域俨然张开。但和鸦九几次炸开领域的情况截然相反。
舒雁的领域无色无形, 更像是操纵傀儡的丝线, 粘在敌人的精神力上, 便会蜿蜒而上, 潜入敌人的精神识海中。
鸦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领域，忍不住盯着舒雁看。
分明是在探查一个B级分化者, 可舒雁还游刃有余的分出一根丝缠绕住鸦九的精神力, 逗了他一下。
这特么哄小孩呢！鸦九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然而还没等他说话，舒雁已经握住他的手, 代替鸦九召唤出他的天平。
鸦九B级巅峰的气息瞬间融进舒雁的领域当中, 而舒雁的精神力, 也在鸦九强悍的精神力对周鼎的压制当中，顺利的潜入了周鼎的精神识海。
仗势欺人到了这种程度, 也就只有舒雁能做的如此坦然了。
然而下一秒，鸦九就愣住了。
因为他发现，借由和舒雁混在一起的精神力，他竟然和舒雁一起，同时看到了周鼎精神识海的情况。
赝品就是赝品。
正常的B级分化者的精神识海是非常热闹的，可以百分百反应分化者的内心。
可周鼎的不是，周鼎的精神识海里，只有一间囚笼。关着一只人形形态的怪谈。而笼子外则是皑皑的白雪。
鸦九推了推舒雁，示意舒雁去触碰。可舒雁却一直没有动，只是出神的看着那些雪花出神。鸦九索性自己去触碰，却只感受到了彻骨的严寒，那种温度，几乎要把他冻伤。
怪不得这个怪谈会老老实实的待在笼子里。
这个实验室有点意思。鸦九刚想和舒雁说，却意外发现身边的舒雁竟然红了眼。鸦九愣住，他伸手掐住舒雁的下颌凑近看，水汽就氤氲在舒雁的眼角，在对视的瞬间，仿佛眼中所有的沉痛都找到了倾诉的归处，水汽化成泪水，瞬间弥漫出眼眶。
“哎，你怎么了？”鸦九有点慌。
在鸦九的印象里，舒雁就不是那种会哭的人。如果他哭，那肯定都是在演戏。
但偏偏眼前这会不是。
分明舒雁在欺负周鼎，可他却陡然哭了起来，像是吓到了，又像是委屈。
鸦九绕着舒雁转了好几圈，最后没有办法，索性学着小时候哥哥们哄他的样子，伸手把舒雁抱在怀里。
他们俩身高差不多，舒雁被鸦九抱着也没有什么小鸟依人的感觉。鸦九的手搂在舒雁的后背，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位置，都觉得别扭的不行。
最后还是舒雁自己伸手，把鸦九的手放在了腰上。然后把头抵在鸦九的肩膀上。
“怎么了？吓我一跳。”舒雁有响应，鸦九也松口气，他自己都没发觉，此刻的声音格外温和。
舒雁的头摇了摇，眼泪却掉的更多。
鸦九原本安稳下来的心，顿时又沉了下去。
舒雁似乎有话要说，又像是说不出口，最终鸦九也没办法，只能和舒雁额头相抵，精神力融合的瞬间，鸦九终于知道在进入周鼎领域的瞬间，舒雁看见了什么。
的确还是那个囚禁着怪谈的笼子，但是和鸦九看见的笼子外的皑皑白雪不同。舒雁看到的画面要更多。
原本应该一尘不染的白雪之上，还有大片大片斑驳的血迹，和数具幼小的尸体。
最大的不过十二三岁，最小的只有四五岁。
而白雪尽头，高耸入云的山尖，还有另外一具青年的尸体。
和那些孩子们幼小的尸体相比，青年的尸体要相对完整，但并不代表他生前受到的折磨就更少。他裸露在外的手腕上，密密麻麻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鸦九是天生的武器大师，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匕首留下的伤口。重点是，这里面的每一刀，都是青年本人留下的。
这个深度，不是为了自尽，是为了放血。
而山下那些少年和孩童的尸体也是一样的。除了落在雪地上的斑驳血迹，他们的尸体里，再也没有任何残留的血迹了。
所以他们的尸骸都那么干瘪。
但即便如此，鸦九也仍旧不懂。为什么舒雁会那样难过且委屈？他甚至还能从舒雁身体的颤抖中，感受到一丝说不出的恐惧。这种场景，甚至还没有上次看见的那个外表是个老爷子的诡异物吓人呢！
而终于能够开口的舒雁却说道，“埋在雪里的，是神明的传承者，而山间上死亡的，是大灾变前，被他们折磨自尽的神明。”
舒雁说完，就控制不住的按住了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喘不过气来。
和鸦九不同，在触碰到白雪的瞬间，舒雁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情绪承载体，这一刻，所有曾经死在实验室里的神明传承者的死前情绪，汇聚在一起，径直进入舒雁的精神识海。
毕竟是神明的继承者，传闻中的神明不死不灭，所以他们作为继承人，在继承了神明的部分能力以外，也同样继承了神明不死不屈的坚定意志。
所以，即便是里面四五岁就被实验室抓走的继承人，也不会因为所谓的身体折磨而失去求生的本能。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十几岁的少年呢！
可即便如此，这些人还是都死了。且是自愿放弃生命，就和山尖上的神明如出一辙。
所以，不知道是为了给舒雁警戒，还是为了向舒雁解释，借由白雪的触碰，这些死去的神明传承者，将自己濒死前的感受传导给了舒雁。
绝望，崩溃，或者是心死如灰？这些词语都无法准确的形容出舒雁感知到的那种痛苦。而这些痛苦承载于一身的时候，哪怕坚强如舒雁，他也因此而崩溃了。
真的太痛了。
舒雁主动抱住鸦九的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以至于他的手指一直在颤抖。
但他却无法形容自己承受的一切，只能借由两人相连的精神力，让鸦九明白自己的感受。
神明最初又人类信仰中诞生，天性爱人，甘愿长久的孤独于山尖，守护着世人的和平。
而神明的传承者，也同样继承了神明的意志，肩负着守护世界命运的重担，哪怕是备受折磨，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使命。
可实验室的人，却把他们都逼死了。
最小的孩子，才只有四五岁。他们是畜生吗？
舒雁给不出回答，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而鸦九却已经陷入了无法控制的愤怒当中。
在接受了舒雁的视角之后，鸦九发现，这些死在雪地里的少年，其中最大的那个他见过。或者说，他从上一任黑市小老板留下的画作里见过！
和那少年躺在雪地里，至死都满脸绝望的模样不同，在上一任黑市小老板的画里，那少年有一张格外适合微笑的脸。明媚且温柔，乌黑的头发垂落在肩头，虽然看起来身型纤细，但并不瘦弱，腰很直，仿佛能承担一切。
根据当时黑市小老板留下的记录，这是他想象中少年成年的模样。因为他找到少年踪迹的时候，少年已经不在家里，外出历练了。他能够从少年家人手里得到的，就只有一张他十岁左右的照片。
画上的少年模样，是他自己脑补的。
那一任黑市小老板后来改名叫鹭三，为了纪念他到死都没有找到的珍宝。那个觉醒时看到的白鹭一样的少年。
鸦九想，若是他知道，自己找了一辈子的珍宝，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冰冷的雪地里，恐怕鹭三死都要变成诡异物，把实验室的这帮混蛋挨个干掉。
可紧接着，鸦九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如果，如果舒雁不是一直都没有觉醒，如果他也像这些少年一样，早早就觉醒了神明的传承，那他也会和鹭三他们一样，再也见不到他了。
觉醒接受传承时，他看见的那只大鹅那样耀武扬威。可现在他遇见的舒雁，却连周围的善意都不敢轻而易举的相信。
可舒雁到底还活着，一切还能改变。
如果他死了呢？
鸦九的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无尽的后怕让鸦九控制不住的收紧了手臂，把舒雁死死的抱在怀里。一直藏在鸦九精神识海里的珍宝收藏室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舒雁的背后，禁闭的大门开启了……
第67章 不是你的错
如果放在平时, 舒雁一定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身后的变化。可这次不同，因为陡然触碰那些已经死亡的神明继承人的濒死情绪，舒雁沉浸在无法摆脱的巨大的痛苦当中。
他连自己喉咙里迸发出来的血腥气都感知不到, 又怎么能注意到鸦九的小动作呢？
所以, 鸦九不过轻轻往后推了舒雁一下, 就把舒雁推进了那扇通往收藏室的大门里。
暴躁却温暖的磁场在一瞬间将舒雁整个人包裹其中，而原本祛之不散的痛觉, 却像是被这种炙热燃烧殆尽了一样, 渐渐的把舒雁放开了。
巨大的痛苦之后，是一种近乎于无知觉的麻木。
舒雁脚下发软, 鸦九扶着他腰的手收紧, 舒雁顺着他的力道靠在他的身上。
舒雁的呼吸很轻, 像是方才疼怕了, 所以连呼吸都过分小心, 生怕牵连了更大的痛楚。
鸦九偏过头打量舒雁的脸。
虽然苍白, 也没有力气, 但舒雁的神情却依然镇定, 最起码看起来是镇定的。
但鸦九知道, 这只是舒雁过去在无数的折磨中，行成的本能反应。不是为了看起来体面, 只是为了增加博弈的筹码。毕竟在拼死一博的时候, 猎物的过分镇定，也会引起猎人的怀疑。
可舒雁自己都没发觉, 他虽然伪装得这么好, 但他本身却是有点娇气的。
疼的时候会想缩起来, 难过的时候，也会小小的沉默。只是这些都被他藏起来, 只有真的难受得厉害了，才会暴露出一点本能的反应。
“好点了吗？”鸦九安抚一样抚摸着舒雁的脊背。
舒雁缓了好几分钟，才低低的响应了一声，“嗯”。
鸦九松开他，舒雁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彻底找回身体的掌控权。舒雁方才失神的时间太长，导致他这会即便回过神，也有点弄不清楚状况。
来回打量了好几圈，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哪里。
“这是你的精神识海？我的本体也能进来吗？”舒雁有些意外。
鸦九：“能，不过只有你能。”
舒雁顿时明白。
鸦九的精神识海就是他的收藏室，他是鸦九认定的珍宝，自然是能够被收藏进来的。
和舒雁脑补的差不多，鸦九的收藏室和过去几任黑市小老板的没有什么不同。展示收藏品的陈列架上无外乎是那几种。
金币、宝石、古董、艺术品、还有大量的神奇的诡异物。
舒雁挑着几样看了看，几乎没有低于B级的。
“不亏是黑市小老板，你的收藏恐怕比那些几百年下来的世家都要丰厚。”舒雁突然明白为什么鸦九不着急掌权黑市。说白了，他比整个黑市都有钱。不过是因为金币国王没有不掌权黑市的小老板，所以鸦九不愿意堕落了传承的名声罢了。
鸦九“啧”了一声，“我这才哪到哪啊！第一任黑市小老板才是真正的有钱。”
“真的？”舒雁有点意外，按理说，鸦九可是继承了第一任小老板后面所有小老板的财富，可他却说，第一任小老板才是真的有钱。
能被鸦九都感叹有钱的人，到底得多富有啊！
鸦九：“我老师说，第一任小老板和神明初次见面，神明就给了他八个亿。”
“八个亿？”舒雁也吓了一跳，“初次见面？神明这么有钱吗？”
“不啊！神明可穷。不仅可穷，而且每次打赢胜仗，分明得到了不少钱，却总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最终欠款贫穷。”说到这个鸦九也觉得挺有意思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笑意，“而且不仅仅是神明穷，就连神明创建的神明审判所也都可穷。”
“……那第一任黑市小老板怎么会这么有钱？”舒雁觉得十分奇怪。
“因为他很幸运。神明把他当成亲弟弟一样宠着。第一任黑市小老板的觉醒能力叫金钱狂热。因为他喜欢钱，所以神明就永远不会让他贫穷。就算是路上捡到一个铜板都会捡起来给他。而且不仅是神明，神明的伴侣也同样喜欢他，给了他金币buff，所以不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贫穷。”
“包括【谎言之城】的创始人也对他很好对吗？”舒雁看了看手腕上愚者的标识，想起之前鸦九对小舅舅陈商归的态度，“鸦九，你羡慕他吗？”
“谁？第一任小老板吗？”鸦九反问舒雁，“换成你，你羡慕他吗？”
舒雁想了想，“羡慕的。”
鸦九认真的打量舒雁许久，慢慢的说道：“我原本也是羡慕的，但是现在觉得无所谓了。”
鸦九这句话说的意味深长，舒雁心里一动，想要说一句什么。可鸦九却直接打断了他，“你既然已经缓过来了，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舒雁想了想，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发请帖吗？”
鸦九：“给谁发？”
舒雁：“虞氏科技的掌权人，观家的掌舵手，小舅舅陈商森*晚*整*理归，赵存，还有军方的军团长……”
鸦九：“再加上神明审判所和黑市所有的帮派掌权人对吗？”
舒雁愣了一下：“对。”
鸦九笑了笑，随手拽过一张椅子，坐在收藏室里唯一一张桌子前，从抽屉里拿出数十张请帖，挨个写完之后，直接发了出去。
他难得这样顺从，甚至连一句疑问都不问，让舒雁本能的感到危险。
舒雁皱起眉，下意识远离了鸦九。
而鸦九放下笔，也没有刻意靠近舒雁。
沉默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可偏偏鸦九环绕在舒雁身边的磁场却异常温暖。就像是怕舒雁害怕一样，就连平时的嚣张跋扈都收敛了起来。
舒雁实在受不了，选择开口解释，“鸦九，其实周鼎可以替代【眠梦不老泉】药剂成为新的压轴拍卖品。”
“嗯。行啊！”鸦九点头，“反正这货成为分化者的方式十分蹊跷，但成功率很高。虞氏科技，江家的医师，还有陈商归，神明审判所，他们都是最顶尖的聪明人，也都各自有各自的神奇传承，说不定就能分析出什么来。”
“这么多年了，如果他们能透过分析周鼎而得到实验室的秘密，他们肯定会花大价钱参与拍卖的对吧！”
“嗯……”舒雁想要说，可鸦九却打断了他。
“而且那个实验室的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的配方外泄啊！他肯定会想法子把周鼎这帮人拍卖回去的，对吧！”
舒雁：“……”
鸦九：“挺好的，请帖也发了，就这么定了吧。”
舒雁想说什么，鸦九却看向收藏室的门外，“来人了。”
舒雁：“是实验室的吗？”
鸦九歪着头打量舒雁，“嗯，还挺瞧得起我，五个A级……哦，还有一个S级。”
舒雁瞬间戒备起来，却被鸦九糊了一巴掌，“怕什么？你不是都叫救兵了吗？”
舒雁愣住，他想要解释什么，然而一种恐怖至极的磁场却重重的冲撞了收藏室的大门。
鸦九闷哼一声，他抬起手，随意的抹掉了唇角的血意。没有什么表情的转头朝门口走去。
舒雁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反应过来，其实鸦九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
实验室能够隐藏三百多年，渗透各大势力，残害神明的传承者，就不可能是他雕虫小技可以摆布的对象。
而那些世家背后的掌权者也一样。他们能在传承落寞的现在，仍旧守住一方安宁，那就必然也是惊艳才绝的人物。
所以他和鸦九能查到周鼎，别人也一样能查到。
他们不动，自然是因为不能动。
因此舒雁在察觉到自己知道的秘密过多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危险。过去各大世家包括神明审判所的人，也一定有人查到了这里，但这件事始终被隐瞒这，没有公之于众，不可能是其他势力畏惧实验室，只能说他们查到了，却没能拿到证据。
如果是普通世家，查到被灭口，顶多是A级。可偏偏这其中还有神明审判所。
神明审判所等级最低的成员也是A级，能够让他们拿不到证据，且被灭口，就只有S级了。甚至不止一个S级。
所以舒雁从一开始做的，就是逃跑保命的打算。他让鸦九发请帖，并不是真的请帖，而是想要利用请帖来向各方势力求援。
请帖上写的十分清楚，是从14区发出的。而鸦九原本定下的拍卖地点却是在13区。
如果军方还有各大势力真的都因为所谓预言家的预言而关注自己，那些掌权者就一定知道自己也和鸦九在一起。就会明白请帖的意思。
就算他们不明白，但小舅舅陈商归一定会明白。
舒雁大概能猜到，陈商归当年进入【谎言之城】不仅仅是因为他父母的死，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但这么久了，陈商归却从未和他说过自己的秘密，所以舒雁也不能肯定陈商归会不会来。
毕竟，依照陈商归的能力，早在父母死的时候，他就能找到自己。但是陈商归没有，只是在见面之后才给与了庇护。
至于赵存，他愿意投资舒雁，看上的是舒雁身上牵扯的各个势力，未必是舒雁本人。之前短暂的情意，舒雁也不确定能否成为赵存不顾一切来救自己的凭借。
所以，舒雁发出去这些请帖只是为自己增加一些活命的筹码。
最后就是鸦九……
虽然说起来很卑鄙，但舒雁清楚的明白，他不能够落在实验室的人的手里，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逃跑。而鸦九就是他最后的凭借。
他是鸦九觉醒时候就认定的珍宝。鸦九遵从本能也会保护他，到了最后走投无路的时候，舒雁只要引导鸦九把自己藏进他的收藏室即可。而鸦九的收藏室里最多的就是诡异物，只要他能找到一个可以修改的诡异物，他们就有瞬移离开的可能。
舒雁习惯性的把自己的真实目的掩藏在看似合理的谎言之中。而他遇见鸦九之后，也的确是一直这么做的。鸦九也每次都被他欺骗。
可实际上，鸦九都知道。
但他都知道，却还是默认了被舒雁利用。
站在鸦九的收藏室里，周围都是他可以试图修改用来逃亡的诡异物。按照舒雁的习惯，他应该抓紧一切时间寻找逃命的方式。
可这一刻，他却说什么都移动不了。
“鸦九……”舒雁扬声喊住他。
鸦九没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不在乎。”
“舒雁，不能相信别人不是你的错。”
“活下去。”
第68章 激战
活下去。这个简短的三个字, 却已经能够形容尽了舒雁的一生。
而在他短暂的两段人生里，前面十八年却只有他自己对自己如此鼓励，可偏偏到了现在, 碰见了其他人。
可比起留下信的神明, 鸦九的这一句, 才是真正让舒雁动容的。
但舒雁不明白为什么。
毕竟换位思考，他绝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此刻, 鸦九离开精神识海后, 就径直对上面前的六个人。
就和他感知到的一样，五个A级, 一个S级。充满胁迫和暴力的威压也在瞬间席卷了鸦九。
不仅仅是等级上的差异, 更是这些人诡异的分化能力上的差异。
鸦九的舌尖下意识顶了顶平时藏得很好的虎牙, 轻而易举的看穿了对面敌人的本质。有一个算一个, 全部都和周鼎的类型相同。
看来这些人也是研究过鸦九的战术的。如果对上普通的分化者, 或许还好处理一些, 毕竟人类之所以觉醒分化能力, 一开始就是为了对付怪谈。所以即便相差等级, 可人类的分化能力对怪谈都可能出现奇效。
但鸦九不一样。金钱属性的分化者, 从觉醒开始，技能就是偏向于人类。而鸦九的灵魂拍卖更是如此, 如果对面是一个真正的S级, 鸦九都有机会在战斗中，强行将对方拍卖掉一部分。
可这几个全部依靠的是身上那个用人类躯体织造的怪谈, 连灵魂本源都没有。这玩意不在鸦九灵魂拍卖的范围内！
只能硬碰硬了。
鸦九谨慎的往后退了一步, 磁场已经散开, 却紧贴着自己，只为了保护鸦九能够抗住这份威压。
“都要灭口了, 不先说说来路？”鸦九试探对方。
可这帮人显然只是来灭口的，在发现周围没有舒雁的存在之后，他们看向鸦九的表情就很危险了。
“黑市的，样本应该被他藏起来了。活捉！”随着为首的S级一声零下，那五个A级和他同时行动了起来。
这群人有丰富的活捉分化者的经验，鸦九是最习惯越级打群架的人，但仍旧在众人的围攻下失去了先机。
他们想要活捉他，而不是需要完整的他。
A级的攻击还在鸦九可以抵抗的范围内，可那个S级不是。鸦九甚至连对方什么技能都没有判断出来，就被活生生的折断了左边的手腕。
疼痛没有让鸦九感觉到畏惧，反而让他变得更加危险。
他完全不管已经无法用力的左手，拼着一次重伤，也狠狠地将自己的右手插入其中一个A级分化者胸口。
猎物锁定，拍卖血液！
这是鸦九所有技能中最核心的一个，也是他战斗中最大的凭借。
越级拍卖的消耗的精神力和舒雁平时玩闹一样交换没素质大鹅不同，精神力剧烈的消耗，让鸦九原本就因为威压而受伤的五脏变得更加难受。血气不断在他胸腔翻涌着，可鸦九却死死的压着喉咙里的那口血，丝毫不露怯意。
按照之前他和舒雁查到的，这帮人是服用了药剂才能压制身体内的怪谈，而药剂融入人体，必然经过血液。所以，鸦九在见到周鼎的时候就有一种猜测。如果这帮人失去了控制怪谈的媒介，那他们还能顺利使用怪谈吗？
鸦九几乎用尽全身的解数闪躲即将到来的伤害。
他眼中，天平一端的魂魄不停的嘶吼，变幻着。
拍卖成功！
鸦九眼前一亮，而他的右手里也终于多了一把近乎一人多高的长刀。
但这把武器并不是最令鸦九感到欣喜的，真正让他感到雀跃的，是对面那个A级，在失去体内所有血液之后，他果然无法在移动了。按照常理，普通的A级，别说只是失去血液，只要灵魂本源不被粉碎，大概率不会死亡。可这个A级不同，除却他控制的怪谈，他本体也就比普通人强壮一些。
所以很快就断了气息，而他身边的那个怪谈，也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睡，就像是失去背后控制丝线的傀儡，没有操纵人，就只是一堆废料。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不让黑市小老板和神明继承人见面。一个能够控制怪谈，一个可以拍卖人类本身，你们创造出来的这些怪物对上其他的分化者都无需畏惧，独独恐惧我们两支。”鸦九的语气里带了些笑意，硬抗了两波攻击，虽然废掉了一个A级，但却是重伤换得的。
但杀掉A级得到的结论却让他看到了一丝胜利的希望。
只是可惜了。鸦九单手握住长刀的刀柄，突然觉得有点遗憾。
要是他等级在高一些就好了。
不过不要紧，就算只有B级巅峰，他也是当之无愧的S级以下第一人。把敌人全部杀掉并且逃亡那就是天方夜谭，但想要保住自己想保的人，却是没问题的。
分明半身染血，可鸦九的动作依旧利落且迅速，长刀所到之处，血雾如同烟花般绽放开来。
而和鸦九的处境不同，舒雁被他好好的藏在精神识海里的收藏室，就连外面的精神威压都感受不到一点。
可即便如此，舒雁也能够感知到鸦九的困境。
因为从鸦九离开开始，收藏室就一直不停的震动着，短短一分钟的功夫，就连墙壁都出现了裂痕，屋顶也变得摇摇欲坠。
黑市小老板的精神识海又被戏称为巨龙的宝库。传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地方。如果他们把人藏在其中，那么除非踏过他们的尸体，否则，谁也不能伤害他们的珍宝，就连窥见都不被允许。
然而此刻，舒雁站在这里，却并没有预想中的庆幸，甚至平白生出一种说不出的焦躁感。
不行！必须冷静下来，如果不能冷静下来，快速找到可以修改逃生的诡异物，那鸦九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更何况，他和鸦九之间，总有些话要说开。舒雁知道，自己不能再浪费时间。
然而还没等他靠近那些陈列架，地面就再次传来剧烈的晃动，巨大的裂缝在舒雁的脚下出现，仿佛是经历了恐怖的地震，那些坚固的货架倒在地上，珍贵的古董被砸碎，而那些诡异物也纷纷落在地上，混在一起，无法分辨。
舒雁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蹲在地上，一样一样拿起来，进行感知。
可不知道为什么，舒雁发现，自己的分化技能竟然失去了用处。
舒雁恍然一瞬，顿时明白自己中计了。
他作为分化者的战斗经验实在是太浅显了，所以，从一开始他用精神力试探周鼎的精神识海就是一种错误。那些神明传承人死前的痛苦并不仅仅是让舒雁认识到真相，也同时变成束缚，死死的困住了舒雁的精神力。
让他无法使用任何技能。
所以，他现在应该怎么办呢？舒雁眼神茫然，巨大的无力感淹没了他。
而此刻，收藏室外的鸦九，也在激烈的碰撞中，体力和精神力都到达了极限。
敌人的目的太明确了。
他们只需要鸦九有一口气能够活着，交代出舒雁的去想，或者说出舒雁的藏身之处。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鸦九本人是否是完整的。
甚至他们每一次出手都是打着折磨鸦九的目的，所以他们避开了鸦九心脏和大脑等要害，但对于其他部位，只要鸦九能活着，他们完全不在乎。
长刀早就因为体力不支而落地，即便最开始杀掉了一个A级，面对剩下四个A级还有一个S级，鸦九也终于抵抗不了。
一次失误，鸦九被对面的S级直接抓住。
“舒雁在哪里？”对方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和鸦九说，质问得不到解答，他暴力的拉起鸦九断了的手腕，用力捏紧受伤的腕骨。
剧烈的疼痛让鸦九的瞳孔都跟着收缩了一下，但鸦九却连呻丨吟都没发出。
“硬骨头。”S级随手把鸦九扔给身边的A级，“用药。”
这帮人的药会是什么好东西？鸦九在看见对方拿出针管的瞬间，就生出不好的预感。
而那个A级也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竟意外解释了一句，“不是什么厉害的药物，只是没有解药罢了。”
“哦，对了，我们抓到的上一个神明传承者，就是因为忍受不了这种药物发作的痛苦，最终才选择自尽的。”
鸦九觉得他说得不对。如果仅仅是痛苦，那也不至于自尽。
果然，对方又继续道，“小老板出身黑市，自然也接触过不少药剂对吧。但是我们这种药剂有另外一种特性，一旦你支撑不住痛苦昏厥过去，在你昏厥的这段时间里，你就是我们的傀儡。”
“谁给你注射的药剂，谁就是你的主人。”
对方谨慎的没有特别靠近鸦九，但是眼神却痴迷的盯着鸦九的眼睛，“我对金币国王的传承一直非常感兴趣，你的眼睛很特别，我很想解刨看看，那个天平到底是安放在哪里的。”
“我很期待你昏厥之后，亲手把他挖出来送给我。”那个A级边说，边把针头靠近鸦九。
很显然，一旦药剂注入，鸦九就彻底完了。可鸦九却意外的感受不到任何畏惧，他的脑子异常清醒。
甚至在第一时间分析出这些人开始一个字不可能多说，但却突然开始长篇大论药剂的特性的缘故。
他们不仅是想要折磨他，更是在逼迫舒雁。
毕竟，不论怎么无法相信他人，可舒雁却一直都有自己的底线。
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对他抱有善意的人，死在他面前。
陆鸣，周岁和袁悦不过释放了些许善意，就让舒雁不能冷眼旁观他们死在14区。
所以现在，舒雁也绝不可能看着他落在敌人手里，生不如死。
鸦九的眼里第一次出现恐惧，他强行炸开周围的磁场，一只弩箭出现在他的手里。
鸦九毫不犹豫的拿起弩箭朝着心脏狠狠地刺了下去。
此时此刻，鸦九的眼前全都是那些死在雪地里的神明传承者的尸体。
过去的金币国王没有找到珍宝，才会让他们迷失。
可他不一样，他找到了，所以他就不能让舒雁出事。
“遭了！拦住他！”那个S级也急了。
鸦九这一支的人都很疯，性格也更极端。等级也高，如果鸦九现在死了，变成诡异物，就算他是S级也未必能够活下来。
更何况，保护舒雁几乎是他的本能，必然也会成为他死后的执念。届时，就算后续他们还有人来，也未必能够带走舒雁了。
可鸦九不愧是武器大师，想要用武器刺穿自己的心脏也会本能使用最优解。
就连那个S级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变故发生。
弩箭的尖端深入胸腔的瞬间，鸦九终于松了口气。其实和他最开始想的差不多，如果逃不掉，那他死了，也能永远保护舒雁。唯一可惜的是，还没听到那大鹅说一句实话。
但也无所谓了，变成怪谈被他驱使也算是同行一世了。
鸦九闭上眼，手上再次用力，尖端狠狠地刺入心脏。
第69章 三秒钟的奇迹
在心脏被刺穿的瞬间, 鸦九的精神识海也开始了大面积的坍塌。
收藏室里，舒雁被倒塌的陈列架卡在一个极其狭窄的空间里。四周漆黑一片，他能够听见的, 只有物品不断下落的闷响。
精神识海是一个分化者最重要的地方, 也是由灵魂本源构成。
而坍塌则代表着这个分化者, 即将陨落。
鸦九，要死了。
舒雁浑身都在颤抖, 如果放在之前, 几乎每一次，他情绪发生变化, 都会被鸦九用温暖的磁场包裹住。
可现在, 萦绕在他身边的温度越来越低, 而属于鸦九的气息, 也在逐渐变淡。
就想五年前, 他仓惶到达父亲给出的坐标点, 却只看见被炸毁的车辆, 遍地的焦黑残骸和暗红色的血肉。
还有父亲死不瞑目的头颅。
那样端正的看着他, 期盼他能活下去。
和现在的鸦九一模一样。
眼泪终于还是控制不住的从眼眶中落了下来。舒雁没有移动, 他在等待。他知道鸦九为什么死。
舒雁的分化能力是控制怪谈，所以, 鸦九如果死了, 也会用执念保护他，会变成可以让他驱使的怪谈, 帮助他活下去。
这个选项其实原本也在舒雁的计划当中。但是之前舒雁觉得, 他和鸦九不过短短十数天的交情, 若最终能达成所愿，恐怕也要大费周折。
可如今, 鸦九在看破了一切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将自己双手奉上，舒雁却怎么都不能接受了。
毕竟，这是第一个对他说，不能相信别人不是他的错的人。
也是第一个，没有否定舒雁全部人生的人。
可他，却要失去他了。
所以，神明的继承者，到底继承的是什么呢？
舒雁想起雪地里那些死不瞑目的少年们，就因为他们继承了神明的部分能力，所以就注定只能得到离别吗？
舒雁是真的不甘心。
他一路挣扎，难道就是为了和更多给与自己温暖的人离别吗？
就为了像丧家之犬一样茍延残喘，不断的看着自己重要的东西一点一点失去吗？
神明那么热爱这个世界，热爱人类，为什么不能多爱他们这些继承者一些呢？
舒雁想起那个自称时雀的神明，他留下的信那么温暖，他的语气那样笃定。
未尝不也是一种暗示。
或许他真的还有别的本领能逢凶化吉呢？
墙壁坍塌的越来越快，那些过去都老老实实的诡异物也渐渐的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舒雁能够感知到，鸦九的气息变了。诡异而暴躁的气息越来越浓烈，眼看就要彻底淹没原本的温暖。
鸦九，再从人类，渐渐转变成怪谈，而最后一丝温暖，也像是在朝着舒雁做告别。
巨大的哀伤从舒雁的胸口迸发而出，他再也承受不住了。
而他手腕上的雀鸟标记却在这一刻璨然亮起，就像是一束光，瞬间冲破了黑暗。
舒雁感觉有人从后面抱住了他。
是个比他身高要高一些的青年，他想要回头，却动不了，但他的耳边却清晰的响起那个青年的叹息。
“雁雁，怎么哭了？”他的声音温和却异常有力。
舒雁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但现在他的脑子却乱成了一团，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下意识靠近青年，想要得到更多的温暖，最后却只哽咽的恳求道：“如果你是神明，救救他好吗？”
舒雁小时候，经历过无数的痛苦，他都没有想过要恳求谁，可这一次，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能，他保不住本心，也留不住善意。
或许所有的神明继承者里，他是活得最长的，可却也是最狼狈暗淡的一个。
舒雁闭上眼，觉得这一生，真的够了。
他就是一只飞不起来的家禽，而不是展开翅膀就能翱翔于天际的飞鸟。
所以，如果鸦九能好好的活下来，那他就停在这里就罢了。
可青年却不轻不重的拍了他一下，“有同样的传承，不代表要走同样的路。”
“雁雁，你要相信自己。”
“你不仅仅是神明的继承者，你也是你自己。”
“有什么用呢？”舒雁冷笑，“可我什么都保不住。”
“怎么会呢？”青年问他，“你不是救了他吗？”
“谁？”舒雁不懂。
青年声音里的笑意越发明显，“精神识海只是坍塌而不是粉碎，心脏都被刺穿了却没有变成怪谈，没有完全失去人类的体征，不是你救了他吗？”
舒雁愣住，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交易，交易没结束！”
“小鸦九这一脉啊，最是不吃亏的主儿，他和你的交易没结束，规则就无法判定他死亡。”
“雁雁，你可以的。”青年的声音逐渐转淡，可舒雁手腕上，那个雀鸟的标记却越发鲜明。
温暖的光笼罩住舒雁，这一瞬间，一直困着舒雁精神力，让他不能使用技能的束缚突然解开了。
与此同时，冥冥之中，传来一个空灵且神圣的声音，唱着一首一场轻柔的诗歌。
舒雁听不清楚那首诗的内容，但是却能感受到借由诗歌传达到身上的力量。
他原本消耗的精神力在快速的恢复着，而坍塌的收藏室，也随之开始复原。
“雁雁，去吧！做你想做的。”背后的青年给了舒雁一个充满鼓励的拥抱，“明珠不会蒙尘。你是我最优秀的晚辈，我永远以你为荣。”
所以，他得到了神明的肯定？
舒雁下意识转头，想要看看神明的模样，但想到外面的鸦九，舒雁最终还是选择率先站起来，用力退开自己面前的陈列架。然后快速跑到收藏室的门口，用尽全力，推开了收藏室的大门。
门外，属于S级分化者的威压迅速包围了舒雁，那一瞬间，舒雁感觉自己的灵魂本源都因此颤栗。
但不过仅此一秒，因为舒雁很快发现，虽然等级差距巨大，但对方所有能力的核心，不过都是身上的怪谈。
可舒雁是神明一脉的传承者，最擅长操纵怪谈，天生就是怪谈之主。
作为奴仆，妄图在主人面前造次，那就是找死！
自觉醒到现在，舒雁才终于明白自己分化能力用处。
在面对这个S级的时候，也不在有任何畏惧。甚至有种自信，他可以打过。
“原来藏在这里。”那个S级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他和身边的五个A级对视了一眼，“活捉！”
又是一个活捉的命令，但是和针对鸦九下令时不同，这次的命令明显要更加谨慎。
因为他们不仅要保持舒雁这个试验品的品相完整，甚至还要保持舒雁本身的消耗不能太多。
神明一脉的传承者已经越来越少了，很有可能，舒雁就是最后一个。所以他们必须要保留下来舒雁的性命，甚至是延长他的性命，来保证舒雁可以为他们未来的实验长长久久的提供原材料。
舒雁却意外不着急，甚至还抓紧时间的检查了一下鸦九的情况。
那个唱诗的人和神明的声音不同，但舒雁可以确认，这位是个分化能力和治愈恢复有关的高阶分化者。因为鸦九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不仅仅是坍塌的精神识海恢复正常，就连被这段的左手，和他自尽时刺穿的心脏都完好无损。
这样强悍的能力，连鸦九都吓到了。他呆滞的看着舒雁，唯一的反应就是把舒雁拉到身后，试图再次把他藏到自己的收藏室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恢复，但是他知道，这里太危险了。舒雁要跑，不能留下。
然而舒雁却阻止了他。
“刚才，他们谁碰了你的手？”舒雁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鸦九血液已经干涸的手腕。
鸦九下意识回答：“就那个老头。”
舒雁“嗯”了一声，然后说道，“那就杀了他给你报仇。”
鸦九愣住。从认识以来，舒雁随口说来哄他的话就太多了，鸦九每次都信了，然后每次都等不到承诺实现。按理说，鸦九被骗了这么多次，就不应该在相信舒雁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舒雁的脸，还是本能的相信他。
觉得舒雁会做到，他不会欺骗自己。
可他们要怎么报仇？这个S级，他连近身都困难。
舒雁却笑了，“别怕，他身上的怪谈，不会在伤害我们了。”
鸦九：“为什么？”
舒雁：“告诉我那老头的分化能力是什么？”
鸦九虽然大多时候都是挨揍和硬抗，但战斗这么久，他也将对方的能力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舒雁既然询问，鸦九原方不动的告诉了他。
舒雁精神力瞬间凝结成字条。原来他和鸦九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战斗方向，面对这群人，和他们正面对抗是没用的。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控制他们体内的怪谈失效。
而舒雁的技能，恰巧对症。而且鸦九已经知道了对方怪谈的规则。
这样的S级，根本不算什么！
鸦九顿时懂了他的打算，“多长时间？”
舒雁：“三秒。”
鸦九站起身，“杀他，一秒就够了！”
对面的S级完全不懂他们俩在说什么，而那五个A级却已经冲到了舒雁和鸦九的身边。
抵抗着高阶磁场的压迫，舒雁行云流水的在纸条上写了两行字，纸条消失的瞬间，鸦九也从舒雁的身边冲了过去。
两人插肩而过，舒雁手中的诡异物032【以物易物】交换到了鸦九的手中。
巨镰森白的刀刃落在S级的头顶。
那S级已经做好了使用技能直接弄死鸦九的准备，可却发现自己的技能被控制了。
为什么？S级陷入迷茫，可刀刃已经落在了头上。瞬间被劈成两半。
而冲向舒雁的那五个A级，也在一瞬间失去了要攻击的目标。
鸦九回援很快，他拉着舒雁的胳膊，把舒雁护在身后，死死的盯着面前的5个A级。
“还能控制一个吗？”
舒雁脸色惨白，是精神力即将耗空的难看，但他却从口袋中拿出一支陈商归之前给他的用来快速回复精神力的针剂，快速的注射到自己的血液里，然后说道，“两个。我还能控制两个。”
第70章 终于结束的战斗
最后一个A级人头落地的时候, 鸦九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和做梦一样。
他其实狼狈透了，浑身上下都被血水浸透了。其中有对方的, 也有他的。而他周围, 有六个断了线的怪谈伫立在原地, 但他们的磁场都本能的朝着一个人的方向靠近，是舒雁。
比起鸦九, 舒雁身上还算干净。他几乎没有受到什么身体上的伤害, 但他的精神力也完全耗空。精神识海也因为精神力压榨到极限的使用方式而出现裂缝。
舒雁尽量不呼吸，免得引发更剧烈的疼痛。
但他还记得鸦九的伤, 下意识摸索自己战术腰带上的背包, 里面有一支能够快速止血的药剂。他知道鸦九收藏室里有药物, 但是在鸦九自尽的时候, 陈列柜倒塌, 连带着那些药瓶也被杂碎了。
然而他才刚拿出来, 就被鸦九顺手接过, 然后用在了舒雁的身上。
舒雁反应有点慢, 他想说是给鸦九的, 可刚开口，就因为过度的晕眩, 忍不住干呕。
鸦九咬牙脱掉自己占满了血的外衣, 虽然里面的衣服也没干净到哪里去，但最起码没有那么浓烈的血腥气了。
他按着舒雁的肩膀, 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然后调动最后的精神力, 慢慢的用自己的磁场把舒雁包裹在了其中。
“没事了，歇会。”鸦九摸了摸舒雁的头发, 他也一样精疲力竭，声音很轻，如果不是舒雁和他挨得足够近，几乎听不见。
但即便如此，舒雁也在鸦九熟悉的磁场里，感受到了温暖和久违的安全感。
明明不森*晚*整*理是休息的时候，但舒雁却忍不住想要闭上眼。
不行，他们还没到彻底安全的地方。舒雁控制不住一直下沉的意识，本能的拿出诡异物032，变成匕首，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胳膊划下。试图像过往那样，依靠疼痛让自己保持警戒。
可他的手腕却被鸦九握住了。
“收起来，没事儿了。”鸦九看着舒雁，“会有人来找咱们的。”
舒雁看着他，想问，你怎么知道是救我们的，万一是敌人呢？
可鸦九却笑了，“一共发了三十四张请帖，咱们被围攻到现在，也坚持了二十六分钟了。就算现在整个14区都被僵尸围城，这三十四张请帖里，也至少会有一个能找到咱们，并且营救的。”
“……”舒雁头太疼，连带着思考也变得缓慢，“万一谁也没来呢？”
鸦九难得看见他这么呆，坏心眼的把舒雁的样子录下来，然后故意挤兑他，“那就是你太没素质了，所以他们才不来的。”
他本来只是想趁机欺负舒雁一下，结果却看到舒雁的眼圈红了。
鸦九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赶紧把舒雁往自己身边又扒拉了一下，慌忙解释道，“我瞎说的，他们肯定都会来。”
顿了顿，怕舒雁不相信，他又承诺道：“真的！谁不来，等咱们出去了，我就上门去揍他。”
“你知道的，S级我也不怕。”
舒雁一句话没说，略微红了眼，就让鸦九着急的给了一堆条件。
“所以，你别难过……”鸦九小心翼翼的看着舒雁，结果却对上了舒雁含着笑意的眼。至于眼角的水汽，早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这大鹅又故意骗他！
鸦九气得不行，结果舒雁却故意晃了晃鸦九手里的联络器，方才鸦九故意想要录下舒雁的模样留着以后笑话他，结果反而把自己的一大堆承诺都录了进去。
证据确凿，他以后不遵守都不行。
真的是赔本买卖一个接一个。
鸦九也是被自己气笑了。
舒雁是什么人，就这样了，他还想用自伤的方式保持清醒呢，还能被自己占了便宜？
可紧接着，胸口处温热的气息就让他愣了一下。
舒雁睡着了，虽然因为身体上的不适，他睡得并不安稳，但却是的的确确陷入了沉睡。
所以，这没素质的大鹅也是对他有些信任了吧。
鸦九这么想着，眼里也多了些笑意。
“真行啊！本来以为你俩要死，结果看样子是我们打扰了。”凉凉的声音从鸦九前面传来，鸦九抬起头，果不其然，是陈商归，而他身边跟着的正是赵存。
只是这俩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古怪，毕竟方才鸦九看舒雁那眼神，真挺腻歪人的。而舒雁也是离谱，他们都还在战场上呢，竟然睡得连又来人都不知道。
鸦九冷笑一声，“你俩再晚来点，连打扫战场都用不上你们。”
陈商归根本懒得搭理他，目光自然落在旁边杵着那六个怪谈上。真的很诡异，在陈商归的认知里，怪谈不论等级高低，都是相当危险的。哪怕是那种规则不伤人的怪谈，也不会如此安静的维持着可收容形态就这么立在这。
再看看地上躺着的尸体，陈商归愣了一下，很快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陷入了沉思。
倒是赵存，他是真担心舒雁和鸦九的情况。
一个是这俩看起来真的太惨了，另外就是他们来了这么长时间，鸦九却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明显也是到了极限。否则依照他的骄傲，他不会允许自己看起来这么狼狈。
“伤的厉害吗？”赵存叹气，“我带了医师来，但是现在外面乱的够呛，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突破冲进来。”
“外面什么情况？”从自己和舒雁被围攻开始，鸦九就已经猜到外面一定彻底乱了。否则，收到请帖的人，不会这么久都进不来。只是看赵存的表情，外面的情况恐怕比他想象中的要更严重。
鸦九在仔细看陈商归，发现他外套破损了好几处，胳膊上也有一道剐蹭的伤口。
陈商归是S级，能伤到他，外面只能是人间地狱了。
陈商归回看鸦九，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右边传来破空声，然后江寓被人从结界的破口处扔了进来。
鸦九知道江寓这个人，但第一次见面，见他打算靠近自己和舒雁，诡异物032化作匕首，握在手里，眼神也带了威胁。
江寓见状，赶紧拍了拍药箱，“我是大夫。”
陈商归点点头，“是江家的人。”
鸦九放松下来。但是匕首仍旧握在手里。
江寓并不在意这些，见鸦九默认，赶紧拎着药箱走向两人，一边从药箱里翻出药剂给鸦九示意他喝下去，然后就开始给舒雁做检查。
一边查，江寓一边叹气。
鸦九听着闹心，心说话，这大鹅是得了什么绝症？
结果江寓叹了半天气，就得出一个结论，精神力消耗过度，休息几天就好。
鸦九：“他头疼得厉害，有什么缓解的法子吗？”
江寓：“可以用药物，但是我现在身上没有。”
鸦九奇怪：“你不是大夫吗？出门看病为什么不把药带齐啊！”
提起这个，江寓就生气，“你俩也没说是求救信啊！”
鸦九：“我都写了是14区发出来的，你都没看出来吗？”
江寓被怼了一脸，下意识反驳：“你写的那么含糊，我怎么知道？再说了，难道其他人都看出来了？”
鸦九挑眉：“要不呢？”
江寓下意识看向赵存和陈商归，“所以你们都看出来了？”
赵存：“是啊！这不是很明显吗？”
陈商归虽然没说话，但明显是默认了鸦九的意思。
所以，这些收到请帖的人里，真的只有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如果不是长姐给他打电话，恐怕他连来都不会来。
这么算起来，一群人里，就只有他一个笨蛋。
江寓突然更惆怅了，他已经不在乎什么颜面问题了，他更担心的是，这么多聪明人聚在一起，却只有他一个笨蛋，不会最后又是他被卖掉吧！
江寓顿时充满了担忧。
而陈商归却偏偏在这时候走了过来。
他伸手，直接拽住舒雁的衣领，想要把他从鸦九怀里拽出来。
“啧，你干什么？”鸦九皱起眉，想要阻止陈商归。
可陈商归却已经把舒雁弄醒了。
舒雁的脑子还很混乱，但在看见陈商归的瞬间，他还是强迫自己变得清醒。
“小舅舅？”舒雁想问陈商归什么事儿，可是后半句话，却没有了说出来的力气。
陈商归索性伸手按住舒雁的额头，强行帮他梳理了一下乱糟糟的精神力。
陈商归虽然是药剂师，但却并非是江寓那样的大夫。而他的精神力自然也不是温柔那一挂，反而冰冷且强硬。
虽然暂时减缓了舒雁的头疼，让他能够保持清醒，但这个过程却反而加剧了舒雁的痛苦。让他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近乎青白。
鸦九不赞同陈商归的做法，但舒雁自己也没喊停，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站起来，靠近舒雁，扶住他的胳膊，让他能靠着自己借力。
陈商归没管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只是直白的询问舒雁，“这几个怪谈你打算怎么做？”
舒雁指了指鸦九，“当然是，拍卖掉啊！”
陈商归皱起眉，“你就不怕卖掉之后，保不住自己的小命吗？”
舒雁却笑了，“难道像现在这样就能保住吗？”
“左右我现在就是一块唐僧肉，如果只有实验室一家需要，那我就只能为人鱼肉。可如果全世界都想得到我，那我就是全世界的珍宝。”
第71章 第二种选择
舒雁这句话直接让陈商归也变得哑口无言。
因为舒雁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虽然说所谓的秘密一直都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但是各家传承者加起来，数量就已经不少了。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一直都在关注舒雁。
再加上那个实验室的存在，说白了, 现在只要是个高层, 就多少都对舒雁有所了解。这种情况下, 除非他或者鸦九可以把舒雁永远的藏起来，在他真正成长之前, 保证他都不出现在众人之前, 否则，不管舒雁去到哪里, 都会被各种人关注。也同样会被各种人计算。
偏偏现在和三百年前不同, 三百年前的敌人只能躲在暗处。等到他们蓄谋已久, 可以站出来的时候, 神明和他的小伙伴也已经成长了起来。
但是现在舒雁俨然是一搜孤舟, 身边除了鸦九, 甚至找不到第三个可以同行之人。
所以, 反倒不如像舒雁说的那样, 把他放到棋盘最显眼的地方。让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这样说不定可以让藏在暗处的人不敢轻而易举的出手。
毕竟这些人也要防备着其他人。
另外，就是那几个怪谈。
陈商归手里有谎言之城手札, 上面伊甸园的创始人, 曾经留下过这种怪谈的来路。
舒雁既然打算拍卖，那就是打算把这种怪谈的来路一并公布于众。
那么那个实验室其实也一样会处于被动。
三百多年前, 战斗系特殊类分化者只是相比其他几系的分化者少一些, 但并不是没有。最起码在各家传承的记载里, 或多或少都有很多。可偏偏这一两年没有了！
去了哪里，显而易见。
舒雁：“谁都不傻, 同样是高阶分化者，一个战斗类特殊系的分化者，比起这种伪造的分化者来说，要厉害太多了。”
“尤其是那些和实验室合作过的家族，他们得知真相之后，也会下意识去寻找自己家族过去是否有失踪的分化者，或者幼就走失的孩子。”
鸦九听舒雁说到这，顿时也明白过来，“丢了西瓜捡芝麻，他们虽然现在也的确有高阶分化者，但是他们还是会联想，如果那个特殊类分化者能够顺利成长起来，对于整个家族来说，就是巨大的助力。”
“内部分化。”舒雁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雀鸟标志，“三百年前，神明靠着对人类的爱意，庇护了整个人类的种族。可最终这种守望相助，还是在利益的诱导下沦为泡沫。”
“到了现在，神明一脉已经没落，追随者，自然也是没有的。所以鸦九……”舒雁看向他，“你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鸦九不明白。
舒雁：“你是金币国王的传人，所以在你的固有概念里，神明一脉的传人，就是你要珍藏的宝藏。可鸦九，我和他们都不一样。”
“我和神明也不一样。我不是一个善良的好人。”舒雁男的开诚布公，“对于实验室，我是他们势在必得的原材料，而事情曝光后，想要得到我做研究的人，只会更多。”
“人类是最贪婪且自私的物种。不管神明安排下来的后路是多么缜密，也总会被利益而影响。”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了后路，我未来的方向也早就被定下来了。但是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鸦九皱起眉。
舒雁的眼里有许多笑意，他摸了摸鸦九的头发，是和他暴躁的性格截然不同的柔软，就像是毛茸茸的小动物。舒雁在鸦九生气之前，掐着点把手拿开，然后看向陈商归。
陈商归明白舒雁的打算，【万象之门】顿时出现在了他们身边。
“你能修改【万象之门】？”鸦九也不是傻子，“你特么又骗我！”
舒雁摇头：“这倒不是，我也是才知道我能修改的。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我帮你拿到【眠梦不老泉】，你的拍卖会就能正式开启了。”
鸦九：“不是拍卖那几个怪谈吗？”
舒雁叹气，“你都懂不是吗？”
鸦九低头沉默，他的确都懂。
到了他这一代，黑市和神明之间的关系早就没有之前的亲密了。就包括他自己，和神明审判所这一代的成员，也大多是点头之交，只是见过，甚至称不上同伴。所以，只要他拿了【眠梦不老泉】的药剂走，回去照旧开拍卖会，和舒雁分道扬镳，他不会有任何危险。
至于舒雁，鸦九打量他，之前精神力爆发的结果，舒雁的外貌有些许变化。原本染成薄荷绿的头发回归了原本的黑色，而眼瞳的颜色也变浅了许多。原本的乍一看的元气满满消散后，舒雁整体变得冷淡许多，甚至连他对敌时候的狠戾和孤注一掷的赌徒心理都藏匿不住。
这样的舒雁，非但没有一点神明传承者惯有的温柔和包容，甚至是危险的，令人忌惮的。
“对不起，和你想象中的珍宝不一样。”鸦九长久的沉默，让舒雁也多少猜到他的纠结，“人都要选择最好的生存方式。鸦九，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你身后还有记录和司机那些属下，还有黑市一大家子的家当。”
“你是黑市的小老板，也是黑市未来的掌权人，你不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分明是在告别，可舒雁的语气却没有什么难过。
他走到【万象之门】的面前，抬起手，按住了万象之门的门框。
在精神力触碰到【万象之门】的瞬间，舒雁能够看到【万象之门】后的全部样貌。
不仅仅是藏着【眠梦不老泉】的小小空间，更有通向【谎言之城】的那条甬道。
舒雁握住了【万象之门】的门把手。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鸦九也是这样握住门把手，替他打开了【谎言之城】的通道。而现在，也换成他替鸦九开一次门。
舒雁用另外一只手握住鸦九的手腕，把他带到了【万象之门】的面前。
鸦九看着他没说话。
舒雁却难得笑得温柔，“规则已经修改，信道在快速清理中，一分钟后，你就能进去了。”
鸦九：“你不害怕吗？如果我不和你走，你就只有一个人了。”
舒雁摇头：“鸦九，放弃我，不是你的错。”
第72章 长姐
“卧槽！”鸦九也算是见多识广, 可仍旧震惊到无法言语。
他是见过之前的14区的，虽然有徐家那种不靠谱的存在，但也仍旧有陆鸣等人在努力维持他们心中的公正和公平。所以整个14区的氛围还是不错的。尤其是他们开启典当行, 舒雁搞那出嫡庶神教的戏码的时候, 整个14区虽然到处都是闹哄哄的, 但却仍旧是生机勃勃。
可现在却截然不同。
那些原本看起来十分平和的面容，已经变得扭曲且呆滞, 眼中丰富的情绪也转变成了怪谈特有的无机质的冷漠。空气到处弥漫着血腥味儿, 甚至比刚刚经历了血战的鸦九身上还要浓烈。
一颗人头从不远处咕噜噜的滚了过来，随之一起被摔过来的, 还有近乎昏迷的陆鸣。
分明才分开大半天, 可陆鸣却俨然变了一副模样。他的身体状况十分惨烈, 手脚诡异的扭曲着, 像是完全断了。
但他本人还勉强有些意识, 微睁的眼里倒映出舒雁的模样, 嘴唇开合, 却只说了两个字, “……快跑……”
舒雁下意识走过去, 想要扶起他，然而舒雁身后, 江寓的动作却更快。这是他作为医师的本能。江寓的精神力快速的将陆鸣包裹住, 陆鸣身上的伤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快速的愈合着。
“别说话！命不要了吗？”注意到陆鸣还想说什么，江寓赶紧把他拦住。
陆鸣的伤远比看起来还要严重, 能让灵魂本源逼近碎裂的伤势, 一个弄不好, 就算是他江家老祖宗复活都救不了。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鸦九不懂，他和舒雁之前也预料到这个怪谈有可能复苏, 但是却完全想不到这个怪谈的影响竟然会如此之大。
毕竟那时候，他们推断出来的规则，应该是打了老了还会来更老的。但是现在看起来，这个怪谈的规则倒像是变成了清除所有普通人？
可这也不对，毕竟这其中死亡的还有拥有怪谈血脉的人啊！
但陆鸣却偏偏伤的这么重。
“你俩弄的那个嫡庶神教。”似乎看出了鸦九的疑惑，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舒雁下意识抬头看去，不远处走过来一个高挑的身影。
是一个相当特别的女人。她的五官算不上绝色，但气质却过于特别。温和且知性，仿佛站在哪里，就能带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可舒雁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有些抗拒，因为这个女人的眼神太深邃了，仿佛只是看着就能将他所有的心思都看透一般。
鸦九皱起眉，挡住了女人打量舒雁的视线，小声在舒雁耳边说了一个字，“虞。”
舒雁立刻知道了女人的身份。虞家下一任继承人，也是这个世界上目前站在权利顶尖上的人。
当时知道自己和鸦九遇险，舒雁的确在第一时间让鸦九给她发了邀请函，甚至把她也看做救命稻草之一。
但是放在暂时脱险后的现在，这种相见并不算恰到好处，甚至还会让舒雁本能的忌惮。
虞家和【谎言之城】一样，都是善于研究的。可【谎言之城】的陈商归，至少从血缘上来说，是他的小舅舅，还有一部分共同的仇恨，所以即便陈商归在知道实验室的实验真相之后，对舒雁的血脉感兴趣，也不会是在现在采取行动。
但是虞家不同。
虞家历经几次传承沉浮，且是百分之百站在实验室对面的人。如果他们知道有能够针对实验室的方法，他们会怎么做？
是选择和自己合作，看自己成长起来，还是仿造实验室的方式，让自己成为材料取而代之？
毕竟，即便他有神明的认可，但从过往神明审判所的态度来看，这些延续着神明意志的信仰者对他的态度都是失望和舍弃。
而虞家这位对他又是什么态度呢？
性命相搏的时候，哪怕是敌人，只要能够利用，也可以被拿来当做筹码。但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面对S级，舒雁也没有放弃，可偏偏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感受到了一种未知的恐惧。
然而舒雁这种谨慎，在女人眼中，就和一只炸开毛虚张声势的幼崽没有区别。她在距离舒雁大概两米的位置停了下来，然后朝着舒雁亲昵的招招手。
“雁雁，来。”女人的语气是舒雁过往没有听过的温柔，看舒雁没动，女人的声音更轻软了一些，像是怕吓到舒雁一样哄着他，“别怕，到虞姨这里来。”
舒雁本能的往前走了两步，倒是陈商归看不下去，从后面踹了舒雁一脚，“叫你去就去。她想杀你，你早就不在了。”
舒雁顿时沉默。
陈商归说的没错，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棋盘，那执棋手早就被锁定了。不管他被投放到棋盘上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具体未来会起到多么大的作用，可眼下，在虞家这位面前，都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
她不想让自己成长，随时就可以斩草除根。
舒雁的忌惮，根本不值一提。
这是事实，可被陈商归一阵见血的瞬间，舒雁还是下意识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他太弱小了，以至于面对真相，想要搏命，都缺少搏命的资本。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女人却主动走向了舒雁，然后抬起手，摸了摸舒雁的头发，然后抱住了他。
除了小时候对母亲的记忆，舒雁从未被其他的女性长辈抱过。过于温暖的怀抱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却意外的没有挣扎。
女人轻轻拍了拍舒雁的后背，又重复了方才的话。
“雁雁，别怕。”这次，她的语气不再是诱哄，而是坚定。她分明什么都没解释，但是却已经用自己的态度告诉舒雁，她不会伤害他。
而这是舒雁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那位神明时雀以外，第一个处于神明阵营，却并没有用审视的态度否定他的人。
舒雁有些不解，但女人却没有用语言解释，而是抬起手遮住了舒雁的眼睛。
“雁雁，闭上眼。”女人的声音渐渐变得缥缈，温和中带着玄妙的磁场将舒雁笼罩在其中，耳边似有潺潺的流水声。
舒雁惊讶，但还没等他开口，女人就示意他仔细听。
流水声中，隐隐有人声传来，似乎是一群人在对话，但是声音很模糊，所以舒雁并不能听见他们讨论的内容。但是他却能感知到这些人谈话时候的轻松，还有传递出的雀跃。
而在这样的情绪最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语调。虽然内容仍旧模糊，可舒雁却能敏锐的分辨出，最后这个说话的声音，就是他自己。
只是和现在的舒雁比起来，声线要更成熟一些。
舒雁诧异的转头看向女人。
女人指了指自己，“战斗类灵感增强系分化者，分化能力遥音。我能听到来自未来的声音，人类最终会回归和平。而最终带来和平的人是你。”
“雁雁，我们一直在等你，等你长大。”
第73章 观识途
比起其他人的审视, 女人这句等你长大明显更让舒雁觉得茫然。
既然是等，至少说明虞家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不, 不仅仅是虞家, 还有江家和观家。这三家从很早之前就共进退, 没有道理信息不通。而根据老宅之前所说的推测，这三家和神明审判所还有谎言之城一样, 从神明那一辈起就是密不可分的同伴。那神明审判所的人能够找到他, 虞家就应该知道。
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虞家也是他成长过程中冷眼旁观的一员？
女人看出他的情绪变化, 但却像是在犹豫怎么解释。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 拎着舒雁的衣领, 把他从女人怀中拽出来的同时, 顺势自己把他搂住了。动作娴熟且迅速, 不仅是舒雁, 就连鸦九都没有注意到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S级？不对, 是A级。
鸦九迅速的感应出新来的这位的等级, 可还没等他动, 这个笑眯眯的男人，就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 顺势放在了舒雁的手里。
是个金灿灿的大鹅。
舒雁：……
男人撸了一把舒雁的脑袋, “叫小叔叔。”
和方才的女人一样，这个男人看起来也很年轻, 但是眼神却异常深邃。可女人身上的知性温柔不同, 这个自称小叔叔的男人, 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长辈的沉稳，反而像个善于享受的纨绔, 一身装扮十分讲究。
但不论他的态度多么亲昵，舒雁仍旧感到本能的不适。因为这些人的动作都过于自来熟了，甚至让舒雁有种被突破边界感的难受。
可舒雁却没法挣扎。男人搂着他的力道恰到好处，即便他想用力，都缺少发力的空间。
如果这个人想杀他，那从刚才开始，他就已经死了。
舒雁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原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旁边的鸦九一直在意着他，方才虞家的那个女人和舒雁对话的时候，他还比较放松，可现在却异常紧张，甚至恨不得立刻把舒雁从他的身边拽回来。
“哟！这不是黑市的小乌鸦吗？”分明是收了鸦九的邀请函，才能来到这个地方，可他偏偏装成一副才看到鸦九的模样，就连眼里的惊讶都刚刚好。就和戏弄没什么区别。
要是放在比较轻松的场合，倒也可以算成是长辈和晚辈开的小玩笑。可偏偏是现在这种紧要关头，这种戏弄就显得愈发恶劣起来。甚至带了点不合时宜的冷酷。
鸦九压抑的火气瞬间高涨，可还没等他开口，就被男人把舒雁塞在了怀里。
“你特么……”鸦九下意识接住舒雁，然后就想骂人。可似乎顾忌着什么，最终也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鸦九对这个人很忌惮，舒雁看向鸦九。
“虞罄，虞家下一任家主，表面上的，实际上，虞家从十年前就已经在她的掌控之下了。另外那个男的，观识途，是观家这一代的掌舵手。”
舒雁并不惊讶他们的身份，毕竟在发出邀请函的时候，舒雁就已经推测出会有谁来，但是舒雁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人看起来，和传闻中的大相径庭。
“离观识途远点，不是好人。”鸦九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厌恶和提防。
原本之前旁观没说话的陈商归也走到了舒雁的身侧。
“小叔叔，你这人品是不行，就连孩子都讨厌你。”江寓终于处理好了陆鸣的伤，看见两边对峙的场景，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观识途也不生气，反而顺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了，远远的打量着舒雁。
舒雁顿时有种自己被控制住了的感觉，仿佛冥冥之中有丝线将他缠绕其中。
“你敢碰他试试！”鸦九比舒雁的反应还要快，他的磁场气势本就强横，眼中天平亮起的瞬间，鸦九的手也隔空拽住了几条微不可见的丝线，从舒雁的身上扯了下来。
观识途像是被他吓到了，鸦九的磁场碰触他的瞬间，他想条鱼一样，滑到了虞罄的身后，伸手搂住虞罄的腰，把自己藏在了虞罄的身后，委屈道，“长姐，他们俩欺负我。”
“……”鸦九被他的无耻震惊。
可舒雁却觉得，这个观识途似乎想要借由他探知什么。
“我不会比你知道的更多。”舒雁试探道。
观识途眯起眼，“你的身上，有神明的气息。”
“雁雁，你认我做老师吧！”观识途把头搭在虞罄的身上，语气也变得懒洋洋的，“这个世界上还剩下的传承不多，但只有观家的传承和神明一脉的传承方式相同。你其实并不能了解自己的分化能力，对吗？”
“……”舒雁对这个跳跃性的对话接受无能。甚至有点不能理解观识途的想法。现在14区外面乱成一团，秩序已经完全不在。而那个诡异物到底是什么规则，也完全没有破解。几乎每一秒，都有人死亡。可观识途却像是思考不在意一样。从他来到现在，几乎没有做一件正经事。
舒雁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但他也做不到像观识途一样，可以冷眼看着周遭人类深陷地狱。
“这是真被嫌弃了。”看出舒雁的想法，虞罄拍了拍观识途的脑袋，“喜欢人家小孩就好好去说，小时候也没亏待你，怎么性格这么阴暗又扭曲？”
“……”观识途本来还端着，虞罄三言两语就把他强撑的面子给打碎了。
“慈母多败儿……”观识途嘴里还接着嘟囔了一句。
虞罄听见，一巴掌抽在他后背上，“我就是对你太温柔了，才会让你看着这么不着调！”
看长姐真的生气了，观识途立刻闭嘴，人也正经了许多。
“小子，过来！算你走运。”观识途话落，再次抓住舒雁的手腕，顺着力道把舒雁从鸦九的身边拉走。
他的手很凉，有一瞬间，让舒雁想到冷血动物。例如布好了天罗地网，突击狩猎的蜘蛛。
下一秒，舒雁却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窗外，仍旧是人间炼狱一样的场景，但是这一次，舒雁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人和怪物的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丝线。昏暗的阳光下，仿佛云层之上有一双操控的手，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丝线的控制之间。
是观识途做的？舒雁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观识途。
观识途的眼中，也因为他的震惊而多了几分笑意，“雁雁，你知道咱们这种类型的分化能力，最核心的地方在哪里吗？”
“在于我们能够操纵灵魂本源。”
第74章 不同
舒雁在老宅的时候, 听老宅说过一些过去的事儿。用老宅的话说，所有和神明有关或者交好的传承，都是将人类的存亡看成己任。所以舒雁之前才会对观识途的出现感到困惑。不明白他有时间装神弄鬼, 为什么不先解决14区的危险。毕竟从过去看来, 不论发生什么事儿, 以虞家为首的人都是优先处理诡异物的。
所以，从眼前的场景现在看来, 不是观识途不解决, 而是他早在众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就解决完了。
几乎将他们困死在14区的诡异物,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观识途一个人解决了？
他森*晚*整*理不就是一个A级吗？舒雁打量着观识途, 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高阶分化者他不是没有见过, 且不论实验室制造出来的那些A级和S级。他小舅舅陈商归就是极其少见的S级, 可感觉在观识途面前, 陈商归这个是S级好像也并不会特别轻松。
还有鸦九, 都说鸦九是能越级杀死A级的人, 可观识途从出现开始, 就一直压制这他。同样的高阶分化者, 之间怎么会差这么多？
舒雁有种莫名的感觉，如果观识途想杀他, 就算是陈商归和鸦九连手也阻挡不了他。
可, 如果观识途这么厉害，那为什么还会被实验室压着打这么多年？
那个实验室到底有多可怕？
舒雁一向多思, 见一思百。观识途让他骤然意识到, 自己之前想要把自己放在万众瞩目之下的做法真的太可笑了。他想利用自己的血脉, 破坏实验室和已经背叛人类的世家们之间的关系，却忘记了, 在足够的实力下，他不过是蝼蚁，想要撼动大树，可却随时会被大树碾压而死。
过去茍延残喘才活下来的十八年不就是例子吗？
“哎。”耳边传来一丝叹息。
舒雁转头，意外在观识途的眼中看到些许无奈。
“老师我很厉害的好吗？咱们和那些赝品还有莽夫不同。”似乎完全看穿了舒雁的忌惮，观识途的语气里也多了安抚的郑重，“分化能力也有天赋之分。你既然已经知道实验室制造分化者的原材料了，那你就应该知道，只有战斗类特殊系分化者的躯壳才能制造那种可人为操纵的怪谈对吧。”
“嗯。”舒雁点头，“这也是现在特殊系分化者越来越少的原因。”
“你想过为什么吗？”
“可能是灵魂本源的缘故？”舒雁身边只有他一个是特殊系分化者。舒雁虽然对分化能力运用的并不算熟练，但舒雁也对比过他和其他人的不同。他发现自己的灵魂本源远比其他人的要更强大。因此觉醒一开始，即便同样是C级，但是他却远比记录和司机的精神力更高。甚至可以无限接近鸦九。这也是舒雁在面对A级分化者，甚至是S级仍旧有一拼之力的缘故。
观识途点点头，“还不算蠢到家。”
然后，他带着舒雁走到窗边，“下面那些，你能够分辨出他们当中谁是诡异物，谁是人类吗？”
舒雁注意到，下面虽然仍旧混乱，但已经不再是人类被单方面屠杀，更多的是诡异物和诡异物之间的斗争。
而操纵他们互殴的，就是观识途的丝线。所以观识途从一开始就知道哪些才是真正的人类？可14区这么大，他要有多少精神力才能把14区整个包括呢？
舒雁最早用那个嫡庶神教的法子，其实也不是胡闹，就是打算利用排队发卖这个机会，将人类和诡异物分开。只是中途出了岔子，惊动了实验室，才有后来的诡异物爆发。
而舒雁他们也是因为实验室的插手，导致了现在的危险局面。
“所以都是小孩子的聪明。”观识途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以后跟着我好好学。”
“你是怎么做到控制整个14区的？”舒雁直接发出疑问。虽然他对观识途还有一定的戒备心里，但就目前他的行为举止来看，至少不算敌人。
而且观识途有一点说得很对，对于自己的分化能力，舒雁并不是十分了解，甚至还有些茫然。虽然在鸦九的收藏室里，时雀通过感应给了他些许指引，可舒雁仍旧还有许多困惑无法得到解答。
观识途：“很简单，规则。”
舒雁不太懂，“是你分化能力的规则吗？”
观识途摇头，他想了想，顺手搂紧了舒雁的腰，“跟我来。”
窗户大开，观识途抱着舒雁从窗户内窜了出去。
“卧槽！这特么是四楼！”鸦九第一个急了。
舒雁武技拉胯，再加上分化能力运用的也不好，这个高度对于C级分化者来说，的确不是会要命的高度，但是对于舒雁来说，却足够叫他受伤了。观识途向来不靠谱，鸦九看着脑仁突突的疼。
可舒雁却已经被他带到了一个高楼之上。这应该是14区最高的楼。舒雁站在楼顶的边缘，背后是搂着他的观识途。把头搭在舒雁的肩膀上，观识途的磁场渐渐的将舒雁包裹其中。
和陈商归磁场的冰冷，鸦九的暴烈，虞罄的温和不同，观识途的磁场更像是空气，悄无声息之间就已经遍布了舒雁的全身。
“别抗拒，跟着我的磁场走。”观识途的精神力就像是密布的网，一层一层将整个14区包裹住的同时，也引导着舒雁，清楚的看清他所在的世界。
“知道了吗？不仅仅是灵魂本源不同，特殊系分化者的精神力才是最大的宝藏。”观识途的声音清晰的响在舒雁的耳边，“从有分化者开始，特殊系分化者就被成为最特别的一类。不仅仅是因为我们升级的方式和其他分化者不同，还因为我们的精神力，是没有上限的。所以雁雁，很多事儿，只要你想要，你就能办到。”
“只是你之前不知道而已。”
舒雁在之前的战斗中，精神力早就耗空了，按理说，他不应该还有余力，可他偏偏就是有。甚至每一次精神力到达边缘的时候，他的精神力又会源源不断的出现。
手腕上一直隐藏着的雀鸟图案隐隐发亮，而舒雁的脚下，【命运之轮】的图案也渐渐出现。也正是这个图案的出现，才让舒雁的精神力能够延续补满。
第75章 延续
“那位神明果然非常喜欢你啊！”观识途忍不住感叹。
“这是什么？”舒雁不太明白自己身上的变化。
“神明的传承。”观识途叹息道。
舒雁：“不是能够分化出类似操纵怪谈的能力, 就是神明的传承者吗？”
“哪里有那么简单。”观识途摇头，“如果仅仅是分化能力类似，那你们怎么会成为材料？别忘了, 那个药剂最早是靠着神明的血肉研制而成的。”
“你是说, 我们身上有神明的血脉？”
“或者说, 是神明的祝福。”观识途指着他脚下【命运之轮】的图案说道，“神明身边最顶尖诡异物, 都以塔罗牌命名, 神明神格归位的时候，这些诡异物也重新找回了作为人类的情感, 成为伪神, 伴随神明, 不死不灭。这些伪神中, 有几位是极为特别的。”
“其中一位就是【命运之轮】。他不仅是上一任神明, 且是神明的伴侣。”观识途看着舒雁, “神明消失后的几百年来, 其他传承者也的确得到了伪神的祝福, 但是得到这位关注的, 只有你了。”
“所以我说，那位神明应该非常喜欢你。”
“【命运之轮】这位的祝福具体作用是什么？”舒雁对之前的认知太少了, 以至于观识途说的这些他都不太清楚。
观识途摸了摸他的头,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辅助类治愈系分化者，他的祝福就等于你身上自带一个江寓。不仅仅是精神力的回复速度, 包括你的自愈能力, 战斗中速度, 反应能力，甚至运气, 都会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而且是随着你分化能力增加，加成也会不断的增加。一旦你到了S级，增幅后的实力就会变得相当可怕了。”
舒雁想了想，“那【愚者】呢？”
“谎言之城的传承中，有一脉是【愚者】，【愚者】的传承和神明有关系吗？”
“你也得到了【愚者】的传承？”观识途知道舒雁和陈商归的关系，所以可以推测出舒雁觉醒，是靠着谎言之城，但他提到【愚者】，那又是另外的秘辛了。
舒雁想了想，索性给他看了自己手腕上的标志。
观识途仔细看去，果不其然，雀鸟背后，赫然是【愚者】的标识。
观识途顿时看向舒雁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记住，在你顺利到达A级之前，你的身边必须有自己人。否则，不要轻易出现在陌生的环境里。”
舒雁：“所以一个人是可以接受两种传承的对吗？”
观识途：“我也不知道，但我想，解决了这里的麻烦之后，回到观家，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讨论。毕竟一位传承者只能拥有一位伪神赐福只是我们自己的想象，说不定，神明真正的传承，是得到每一位伪神的赐福呢？”
观识途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过去他们之所以没有验证这个猜测，一个是因为神明审判所，那位真正知道神明传承全部内容的“先知”突然失踪，另外一个，就是除了舒雁以外，其他神明的传承者，没有一个顺利活到18岁。
对于分化者来说，的确年龄越小觉醒，天赋会越高。但是对于观识途来说，其实未必。就例如观家，管家掌舵手的幼年期几乎没有任何战斗能力。偏偏和他们相辅相成的那一脉注定到不了S级，且都寿元有碍，甚至比观家掌舵手的寿命还短。
可偏偏观家祖训，散是满天星，所以观家人从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也因此各种决策更加依赖掌舵手。少年早慧，并不是什么好事儿。尤其是经历了十年前的事儿……
观识途看着舒雁，眼神也变得郑重起来。原本以为他的时间不多了，只能勉强送舒雁往前一程。现在看来，说不定舒雁的出现才是真正的柳暗花明。若是舒雁日后能立主，未来他们的胜算也会更大一些。
舒雁看见观识途出神，索性开口问他：“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观识途：“教你第一课，如何正确的使用你的分化能力。”
舒雁：“可我怎么知道如何使用呢？”
观识途：“仔细感受精神力的变化，你的本心会告诉你。”
这是舒雁第二次听到这种说法，上一次，这样对他说的，是时雀。
时雀说的时候，只是用语言，而现在观识途是同时在用精神力引导。舒雁仔细的看着那些诡异物，观察着他们在触碰到自己精神力的时候的变化。
是畏惧还有服从。
诡异物原本是人类灵魂本源的执念行成的怪物，不应该拥有人类的情感，所以就更不应该出现恐惧这样的情绪。
可偏偏他们对舒雁的精神力有反应。
之前观识途说过，时雀在神格归位的时候，身边的诡异物全部找回了作为人类的情感。或许这种找回和神明的神格无关，实际上是因为精神力的不同？
那如果自己的精神力也同样拥有这个作用的话……
舒雁想到自己的分化技能，他可以修改诡异物的规则。之前他只是单纯的使用自己的技能，修改规则，不就是改变了诡异物的执念吗？
而改变执念……只有具备情感的生物才能改变执念。
舒雁瞬间恍然大悟，而就在他有所了悟的瞬间，舒雁的脑内瞬间多出许多陌生的记忆片段，伴随而来的是大量的情感迸发。
原本已经恢复的精神力瞬间耗到底，而过于繁复的陌生情感也让舒雁有些上不来气。
观识途一开始并不担心，但是随着舒雁脸色迅速的苍白下去，他也皱起眉。
“舒雁！”观识途的声音在舒雁的耳边不断响起。
舒雁能够清楚的听到观识途的声音，但是却无法从那些陌生且强烈的情感中挣脱出来给与观识途响应。
对于诡异物来说，能够成为规则的执念一定是情感中最强烈的一部分，所以即便死亡，即便灵魂本源消散也坚定的保留下来，并且将执念作为规则延续。
此时此刻，舒雁脑内接受的执念情感不仅仅是面前在14区肆虐的怪谈，还包括他之前修改过规则的怪谈，以及他修改过规则的诡异物，用时雀那个年代的称呼应该叫诡异遗产。
比起怪谈，那些诡异遗产中保留的情感要更加浓烈，如果只是单纯的收容，使用，并不能如何，可在舒雁已经完全了解精神力特殊性的现在，这些情绪的冲击也随时爆发。
这一瞬间，舒雁仿佛透过这些情感走过了许多人的人生。
他突然明白了前面茍延残喘十八年的意义。
与其说是折磨，不如说是磨炼。他吃过这世界上千百般的苦楚，才能懂得这些执念里藏着的真正的喜怒哀乐。
舒雁终于清醒过来，他也最终明白了时雀的嘱托。
要活着，活着才能找到赢的办法。
第76章 暂时的分别
只是心念之间的转换, 可就在舒雁舒雁豁然开朗的瞬间，他的精神力也再次改变了。
鸦九刚刚登上顶层，就发现了舒雁的变化。他有些呆愣的看着他。
而站在边缘的舒雁也脱离了观识途的身边, 他不再需要观识途的引导, 精神力自然展开, 和观识途仿佛结网的围绕方式不同，舒雁的精神力要更加细密, 因为等级不高, 所以稍显孱弱，但却像是雾气, 逐渐将整个14区笼罩。
而那些原本只是被观识途控制的才彼此厮杀的诡异物也在雾气的笼罩中渐渐的安定下来。
舒雁的精神力并不在鸦九之上, 而这个14区的诡异物本身也十分强大, 最起码是鸦九不敢托大硬抗的诡异物。可舒雁却好像凭着一己之力把这个诡异物控制住了。
不, 不是好像。是真的控制住了。
被舒雁精神力困住的怪物们, 清晰的身体渐渐消融, 直到剩下最开始的那个老者。此刻, 他站在原地, 歪着头, 眼神不再阴狠，甚至有些愚蠢的清澈？
舒雁的精神力在收拢的瞬间, 触动了之前受伤的精神识海, 舒雁闭上眼，试图抵抗脑内传来的剧烈疼痛, 可不过一瞬, 疼痛就随之消失。与此同时, 他脚下，【命运之轮】的图案再次出现。虽然是一闪而过, 却是实实在在的消除了舒雁身上所有的难受。
“你这是……”鸦九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就在不久前，舒雁还是一个面对怪谈几乎没有什么太大自保能力的初学者。可观识途不过带了他这么一小会，舒雁竟然都能独立收容怪谈了？
舒雁也不知道要怎么和鸦九解释，倒是观识途笑嘻嘻的打量鸦九，那眼神像是在嘲讽他太菜，教人都不会。
鸦九的火气顿时起来了，观识途却生怕气不死他，顺势又蹭到舒雁的身后，顺势搂住了舒雁的腰，头搭在舒雁的肩膀上，和没骨头一样挂在舒雁背后。
这一幕的亲密直接踩到了鸦九的心尖上。舒雁是他认定的宝物，若是被陈商归这么抱一下，有一层血缘关系，鸦九也说不出什么。可观识途……
鸦九眯起眼，有种自己的宝贝被人觊觎了的不爽感。
舒雁无语，伸手把观识途从自己身边推开，并且主动走到鸦九身边。
“给你这个。”舒雁从口袋里拿出三个药剂瓶放在了鸦九的手里。是刚刚观识途借着抱他的一下，放在舒雁口袋里的。
鸦九顺势接过，眼中天平顿时亮起。药剂瓶到了鸦九手里的瞬间，他就知道了里面药剂的内容。
【眠梦不老泉】。
他和舒雁最初有所交集，就是因为这个药剂。可舒雁现在把这个药剂给他是什么意思？
鸦九看向舒雁的眼神变得莫名起来。之前观识途没来，舒雁明明有所打算，想要利用最后的拍卖把实验室的秘密和他的血脉公布于众。可现在换成【眠梦不老泉】药剂，就是打算把计划推翻了？
鸦九看向观识途，“你要和他走？”
鸦九知道，舒雁之前是没有办法，所以只能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众目睽睽之下，不论是谁，想要独享他，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但如果有观识途恐怕就不同了。
观家有自己特殊的藏人方法。观家掌舵手素来入世极晚，但是几乎每一任掌舵手都能顺利的活到出世。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分化能力的特殊，更是因为观家秘地十分隐蔽，就算是观家家主都未必能够找到。
所以，舒雁一旦和观识途走，最起码未来的安全是一定有保证的。但如果舒雁去了观家，那他就很难再见到舒雁了，除非舒雁从观家离开。
鸦九的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他隐隐有种自己被舒雁抛弃了的微妙感。
舒雁没说话，只是伸手抱住了鸦九。
“舍不得我啊！”舒雁开口还是那种调侃的调调，“哎呀，咱们家小老板不是要哭了吧！”
“放屁！”鸦九气得够呛，可对上舒雁的眼睛，又把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迅速收拢了起来。他定了定神，手里多了一把匕首拍在舒雁的心口，“跟着观家那老混蛋滚吧！”
说完，鸦九也不再多说话，转身就要走。
药剂已经到手，距离拍卖会开启也就剩下不到一个小时。现在回去13区，换个衣服，把拍卖会顺利开完，一切就和最初的计划一样，全都来得及。
至于他和舒雁，其实什么都没说，但是也像是什么都说了。
“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怎么还要哭呢？”观识途用力拍了一下舒雁的后背，“给老师看看，你这小情儿给你留了什么保命的宝贝？”
边说，观识途边顺手想要把舒雁手里的匕首抽出来看看。
不远处鸦九本来稳稳当当的打算下楼的身影，因为这句“小情儿”的称呼顿时停住了。他被气得磨牙，偏偏这话若是反驳就显得他心虚，仿佛矮了舒雁一截一样。
果然，不管是什么事儿，只要挨上舒雁就晦气！鸦九最终还是骂骂咧咧的走了。
倒是舒雁看着他的背影，格外不舍。可也不过就那么一瞬，然后他就转身看向观识途。
“老师，走吧！”
“不去看拍卖会？”观识途有点意外。
舒雁和鸦九之间的事儿，观识途心知肚明。舒雁表面看着活泼，仿佛和谁都能相处的不错，但是这小崽子从见到他到现在，嘴上恭敬的叫老师，可心里的提防就没少过。
选择和他走，一方面是因为立场，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舒雁明白，现在的局面，他唯有和观识途走才是最妥当的。不仅仅是对他自己，也是对鸦九。
鸦九就是块硬骨头，身边的属下也都是实力强悍的。没有舒雁拖累，鸦九拍卖会结束后，可以不用顾及其他，顺势将黑市所有势力收拢手中。而陈商归本身是S级，就算是实验室那帮人，也不会愿意轻易触他霉头。
至于剩下的，赵家那个赵存，还有13区的舒雁在现实世界的两位长辈，有江寓和鸦九的照顾，也一定会安然无事。
舒雁是危险源头，他离开，对所有人都好。
可从情感上来说，这种离开对舒雁来说，却未必是好事。
舒雁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在失去。
观识途突然有点不忍心。他们明明这么多长辈，可最终却把所有的希望压在一个刚成年的小崽子身上。
观识途叹了口气，“走吧！”
“嗯。”舒雁答应了一声，然后跟在观识途的身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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