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走眼*凤凰瓷瓶
一点三亿?
见面礼?
送给他?
天底下不会有什么平白无故的好事。
叶之鹤微微抬眸, 之前温和的笑容也收敛了一点,正色道,“你说笑了, 这么重的礼物恕我不能轻易接受。”
这人见叶之鹤的这个样子,来人也没有意外,在直播间里就已经看到这位年轻俊杰并不只是温和这么简单,还有一定程度上知晓世事的圆滑和变通。
可旁边的人看着就已经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那方华贵无比的印怎么都想不到这印竟然值这么多钱, 现在一个人说要送, 一个人不收……
感情这钱都不是钱是吧?
“有些突兀, 但不如得空了由我做东, 请叶先生吃饭?”一计不成来人又出一记。
至始至终都是风度翩翩的,让人并不觉得不舒服。
项景同对于这个人终于有点印象了,他小声的在叶之鹤耳边说道, “这个人风评不错,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 可以答应下来。”
就这样叶之鹤答应了下来。
那人看向项景同的目光也依旧温和, 并且知情识趣的留下了一张名片,然后带着印退去。
叶之鹤只匆匆看了一眼——蒋知先,下面就是一串电话号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他只是看了一下, 神情平静的收了起来。
其实他信任的是项景同, 而不是这个不知道目的的来人。
也就是现在不方便, 要不然项景同肯定会和他比较详细的说明。
刚才的那些粉丝还沉浸在1.3亿中无法自拔, 看叶之鹤真的拒绝了, 已经自我带入,十分扼腕了, 还聚在他这里和他说着可惜。
这里也有很多供给休息的凳椅,看直播还不如看现场,于是一场古玩线下鉴定会好似真的变成了粉丝见面会一样。
同叶之鹤这一块热热闹闹不一样,别的地方泾渭分明一下子冷清起来。
而这里人一多,也同样会吸引别人的视线,那些对什么专家没有什么了解的人来鉴宝,看到这里这么多人,肯定是从众,也一下子挤到这边来了。
叶之鹤在把鉴宝会变成粉丝见面会之后,也不能太过分,转而就变成了具有科普性质的宣讲会。
鉴宝会的大直播间看到这里这么热闹,不少的粉丝都相当的羡慕,毕竟这可是亲自去叶之鹤那边啊!
在直播间里看他直播就已经神乎其技了,在现实看他鉴宝那不是更神?
就连孙兴孙旺这边也略略受到一些波及,有些人扎不进叶之鹤这边,退而求其次去找了孙兴孙旺两兄弟。
等孙兴孙旺这边鉴定的人少了,还过来和叶之鹤一起,三个人相互配合一起鉴定,并且还让梁仲、项景同在旁边学习。
三个人鉴定还颇有默契,一唱一和的,下面的粉丝都说好。
纷纷喝声称赞鼓掌,一时之间,没什么人来的成员和理事也不免被吸引了过来,起先还觉得他们这几个年轻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但现在看看说的人眉飞色彩,下面看得人也兴高采烈的,还有粉丝会上来互动一下……
这一届的鉴宝会可是出乎意料的热闹啊!
他们都年纪大了,其中有些人还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但更多的人都已经看过许多,不免有了提携后辈的心思。
现在协会里比较出众的年轻人也不过那几个,其中最出色的就是叶之鹤以及孙家两兄弟了。
别的还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给别人鉴定,他们三个里又隐隐以叶之鹤为头,看来下一代的核心应该就是叶之鹤了。
有些人不免觉得会长还有副会长真是眼光老辣。
在他们闲谈的时候,一个老熟人又来到了会场这里。
正是之前叶之鹤在云艺斋里撞见的那位米先生,当时正央求着云艺斋的老板帮他鉴定,说这个东西一定是真的。
当时云艺斋的老板和孙家两兄弟都说这个米先生肯定不会错过这一次盛会,可是当米先生鉴定而又执着的挤进这么多人都没有挤进来的人群的时候。
孙家两兄弟还是不免讶异。
今天的米先生没有那么仓惶了,他穿着整齐,脸上是极度自信的神色,手上牢牢的抱着自己的那个背包,背包里鼓鼓囊囊的。
“推什么推?”
“你着急别人不着急吗?”
“谁都是来鉴宝的,谁都急!”
对于这个人的推搡,被挤到的人可都是忿忿不平的,他充耳不闻,赶忙来到叶之鹤这里,把背包里的东西露出来。
即便是看到了叶之鹤也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一样,只是兀自的介绍着自己手中的这个瓷瓶,“先生你看,我这个瓶子是一次我从店里买的,店里的伙计和我说这个瓶子是真东西,我确认了很多次,觉得这也是真的!”
“可笑的是,有些人总是说我这个是假的,我知道他们就是想要说这个是假的,然后把这个东西骗走,要不然就是说这个东西没有什么价值,用极低的价钱买走……”
“你看看,你看看。”说着神情又变得有些局促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滴溜溜转着有些执着得可怕的样子。
不说梁仲看了害怕,下面这些坐着的粉丝,还有旁边等待鉴宝的人都觉得有些可怕!
“这个人怕不是入魔了吧?”
“这个东西我看不好……”
“老实说除了主播,别的鉴宝师傅感觉好像都不太可信的样子?”
听到这些话,那些在关注这里情况的师傅可以说是心头一痛啊!
古玩、鉴宝、收藏这个行业向来都没有什么行业规范,也就是这些年来国家抽出了一些手来整治,可是在之前是乱象横生的。
造假、假大师、天价鉴定费……这些骗钱的手段比比皆是。
最让古玩界的名声备受抨击的也是因为一场鉴宝会。
那一场鉴宝会还被做成了一档节目,请了一些不知所谓的‘大师’上去,有几个大师分都分不清楚什么朝代,然后就说宝物主人带来的东西是假的,并且为了博人眼球,当场就把那件宝物当成假货给毁了。
事后证明那件宝物确实是真的,是价值四五百万的一个清朝瓷瓶!
这件事情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让这个行业再次变得乱糟糟起来,从此那些民众也都开始对这些鉴宝师傅戴上了有色眼镜。
也是那一回,对于一些只玩小物件的收藏家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此后十几年,人们对于古玩这种东西的印象还是假货频生,极大的打击了收藏家以及普通人的收藏热情。
眼见这些粉丝要翻旧账,在场的一些老师傅决定,要是叶之鹤看不好这件东西,他们就去帮他站站场子。
这个后辈的确是重振了许多普通人对于古玩的热情,他们也不知道直播或者是将古玩重新带入普通人的世界是不是正确的,但起码有条路。
古玩界曲高和寡太久了,人才都已经开始青黄不接了……
呈现在叶之鹤手中的是一个瓷瓶。
叶之鹤并不知道周围这一圈人的机锋,也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会场的中心,甚至不知道他的某些行为已经到达可以影响古玩界的程度了。
他只是很认真的看着这一件东西,手上照旧的戴上那一双白色的手套,打开灯光,小心又珍视的上下查看着这件东西。
别人说的真假其实与他无关,他相信的是自己的判断!
这位米先生说他是用二十万买下来的,是当地古玩店的一个伙计向他推荐的,不过后面那家古玩店因为古玩市场搬迁也消失了,后面也找不到这家古玩店了。
这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骗局。
可是米先生为什么还是那么深信不疑?有的人就是这样……
后来他还去找了鉴定公司,收了他天价的鉴定费。
米先生一直对这个是真的东西深信不疑,为此已经倾家荡产,许多年来都是为了证明这件东西而奔波劳累。
之所以去到云艺斋,还是偶然间在一个古玩群里听说云艺斋的老板鉴定很准,他问了群里的水友,就一发不可收拾的扎了进去。
项景同听了也不知道是可笑这个人的执着还是可笑这个人的愚蠢,又有些叹息,如果把精力都换做到别的事情上,按照这个人的执着来看,可能早就成功了,也不用到了现在这种程度。
他对于这件东西是真是假不下定论,如果是假的,肯定也有当初诱惑这个米先生进局的人的错误。
梁仲把目光落在了这个瓷瓶上面,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人鉴定这是假货了。
因为这件东西有些地方没有釉,有些地方有釉,有釉的地方釉面还有大范围的损坏,并且瓷器的底部还有一些手指甲的印痕,看起来就完完全全的是玩闹之作。
瓶身上刻着凤凰啼枭的纹饰,相比于从前他们看到的绝大多数瓷瓶留白隐约的风格,这件瓷瓶的纹饰更加大胆而鲜明,简单又不失生动奢华。
内胎里呈现有些松散粗糙的深灰色土质,十分容易看走眼。
第92章 苦笑*金代凤鸣
“你是想要证明它是真的还是想要在这个东西上面得到盈利?”沉思了一下, 叶之鹤突然间很好奇这个问题。
米先生微微怔愣,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的目光径直落在了那个瓷瓶身上,虽然只是几年的时间, 可是这几年就像是过了一辈子一样。
为了这个瓷瓶,他没有了女朋友,和父母也疏远了,工作丢了,往日的朋友都和自己远离。
他们说自己疯魔了……
可到底为了什么大概为了证明, 证明这是真的, 自己没有错?又或者是为了钱?可是为了钱为什么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搭入钱……沉没成本?
到底是为什么呢?到了现在米先生的执着好像又变成了一种急需证明自己存在的感觉。
云艺斋的老板也在现场, 其实他也很好奇, 真的很多人说过这个东西是假的,难道这个米先生真的没有听进去吗?
这个东西难道还是真的不成?
鉴宝的师傅们都好奇起来,一时间都恨不得自己上手来瞧瞧。
梁悯康已经走过来, 带着手套的手开始细细的查看起这一个争议颇广的瓷器。
等略看了一轮,梁悯康的神情有些了然, 笑着摇摇头, 又有些沉重的点头。
鉴宝这个行业本来就良莠不齐,这就是为什么上面要规范市场的原因。
一般能够出具证书的必须要资格证,但是那些普通的给个口头鉴定的现象也普遍存在,因为出具鉴定需要成本, 精力成本, 时间成本, 金钱成本……
不是每一个玩家都这么有空有钱的。
让梁悯康觉得无奈的是……这件东西是真的。
“我不知道。”米先生脸上那种极度自信的神情被叶之鹤这么一问之后, 也渐渐褪去, 他再次拥有了之前的仓惶神情。
“如果只是因为真假,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它是真的!”叶之鹤掷地有声。
下面的人一阵哗然。
一些人经过科普, 还有那天叶之鹤直播间也看到过这个米先生,都知道这件东西拿过给很多师傅看过了,一个两个可能有假,不可能这么多个师傅鉴定下来都是假的吧?
云艺斋老板旁边的粉丝就问这个老板了,“师傅,你那时候也鉴定为假的?”
老板苦笑,“胎体粗糙,绝大部分无釉或者是釉挛缩,刻画纹饰虽然精美,但是这个形制更像是后人拼接臆测,从前没听过这种形制的……”他略略说了几点,自己的观点和证据都可以相互验证。
旁边的人听了,好像老板鉴定为假也不奇怪,但叶之鹤也不会为了博人眼球而刻意说出指鹿为马的话来。
直播间其实也不是一片祥和,有忠实粉丝也有黑粉,但是愿意追随叶之鹤来现场的,基本上都是忠实的粉丝。
他们更加愿意相信叶之鹤,所以在这里还在等叶之鹤解释。
而叶之鹤说完之后,那个米先生也是一瞬间狂喜,灰败的面容一点一点的有了华光,呢喃道,“我就说它是真的,我就说……!我没有被骗!”
“它是真的,但是它不是太值钱,可能和你之前付出的时间精力金钱……不成正比!”在他狂喜的时候,叶之鹤又毫无预兆的朝着他头上泼下一盆冷水。
于是这个米先生的心情也和过山车一样,忽高忽低的。
“怎么,怎么可能……”
叶之鹤直白而又残酷的说,“我对这个东西的估值是四万。”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钉在那里一样,他觉得这个东西肯定是真的,就像是电视上的那些人一样慧眼识珠,然后拍卖就可以得到几百万。
四万!四万甚至都没有他买下这个东西的价格这么高!
“假的,你们肯定也是想要压低价钱,让我这个东西卖不出去,然后你们就派人来低价收购!”他还在负隅顽抗。
梁悯康却为叶之鹤站台了,“小叶说的没错,甚至还估高价格了。”
“这个东西其实近年来发现过类似的,在嘉德拍卖伦敦场上短暂出现过,后来被岛国的一位收藏家拍走了,那个时候我还觉得挺好奇的,找了关系去看了看……”梁悯康缓缓道来。
“这件瓷器的鉴定是由国手陈寿春大师出具鉴定证明,并且辅助仪器,仪器可以鉴证出烧制的年代,我去陈大师那里沟通交流了一下,才知道这件瓷器的妙处。”
梁悯康拉长了声音,“不过这件瓷器妙是妙,但价格不是太高也是有缘故的,小叶你既然能够判断出真假,也给大家说一说缘故。”
梁悯康有意造一个舞台让叶之鹤表现,叶之鹤也不会胆怯,他点了点头,指着一些比较特别的地方说道。
“这件瓷器来自于金国,关于辽金的史料研究,我们国家的一直不算太多,这两个游牧民族组成的朝代烧制的瓷器向来都是胎体粗糙,直到后来渐渐融合了一些汉文化,或者是说是因为入侵带来的更多融合,导致他们的瓷器也渐渐开始改变。”
“这一件瓷器上面的纹饰很特别,是因为刻画纹饰的方式很特别,胚胎先筑好拔出之后,在外面糊上一层白土,工匠在白土层上再度刻画出这样的图案,粗糙的地方主要还是在于施釉的手段,不厚不均匀,但在一些没有老化的地方,还是隐约可以看到釉面的玻璃光。”
“这是价值不高的原因之一,还有别的一些原因还是因为这样的技法早就落后了,同时期的宋的瓷器是绝对的铭品,所以到了后来,金国入侵之后,也放弃了烧制这种粗糙的瓷器,而是直接占据了原有的宋朝窑口,让匠人继续生产上好的瓷器……”
叶之鹤将整个瓶子从上到下给他们讲解到。
一些人不由得点头,若有所思。
“看来古玩这一行也要与时俱进。”云艺斋老板旁边的粉丝喃喃感慨道。
“毕竟咱们国家上下五千年的历史,这么多宝贝,申遗都申不过来,时不时就挖出点老祖宗的东西来……”
“听说现在都要挖出虞朝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古唐朝啊,如果真的能够证明在之前还有这些东西,那咱们的历史书又要更新了。”
“嘻嘻嘻,我已经毕业了,不用学了。”
云艺斋老板的笑容更加苦了,本来想要借助叶之鹤的直播间宣传一下自己,现在好像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只是协会的成员,还有一些想要来交流的师傅见到这里这么多人,也挤了过来,一看一听,叶之鹤说的话颇有见地,也不由得问旁人,便知道了叶之鹤这个人的来历。
主业主播,副业鉴宝,有些人感觉挺奇怪的,但也不是那么奇怪,现在的社会什么没有,只要你是某个领域的强者,就会有人敬佩你。
米先生最后也是失魂落魄的离开,和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这么多年来的鉴宝会大家也陆陆续续见得不少了,尤其是那些执着了一辈子的老人。
米先生走了,叶之鹤这里却没有散,粉丝越来越多,叶之鹤的鉴定速度也很快,绝大部分都是假的。
一些仿的瓷器,瓷器底做得黢黑,瓷器身体上也有黑黑点点,釉色很新,那老大爷拿了四件过来,开头的时候还说是传家宝,眼睛亮晶晶的,后面叶之鹤说得有理有据的,老大爷走的时候还特别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
可周围的人都看到了他眼里的泪光。
然后他径直走到了会场里承重柱的那个垃圾桶旁边,沉默的把四件瓷器全部都砸了,有粉丝去问他,他也只是哆哆嗦嗦、不落出眼泪的说,“留真不留假,留真不留假……”
个中酸楚只有玩收藏的人自己知道了。
也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是叶之鹤这样,一进场就可以大杀四方的,更多的还是普通人。
叶之鹤把收藏的门槛拉低,而这场鉴宝会则是让他们知道收藏需要审慎,切记眼高手低。
中午的时候叶之鹤请这些粉丝吃了一顿饭,有些粉丝就散了,但依旧有些粉丝决定下午继续。
下午场开始,人更多了,早上的人还有些稀少,到了下午,叶之鹤都很明显的觉得会场的空气都有些浊了。
他看得眼睛都有些累了,趁着间隙的时候,一双略带清凉的手在太阳穴上给他摁了摁,舒服了很多。
“谢谢。”叶之鹤喝了一口水,“人太多了。”
其实也和收藏的基数有关系,京城是两朝古都,本地人祖上或多或少都和达官贵人沾点边,说不定掏掏掏就是一件老东西,文化氛围浓厚,在这样的感染下,玩收藏的人怎么可能不多?
“不行就休息休息。”项景同说道。
“其实还是很有意思的,也就是那么两天而已。”叶之鹤感觉自己的声名值增长速度也不错。
随着直播粉丝增长速度放慢,声名值增长也变慢了,除非来一个热点新闻,要不然不会出现爆炸性增长了。
现在只是一个早上,声名值收获不菲,加上鉴定这些东西,也让他鉴定方面的技能和知识更加圆融自如,还是不错的。
就这么两天,坚持下去,叶之鹤感觉会有一些奇妙的变化。
梁仲则是到处去收集素材了,很早之前他的专栏上就放上了几篇稿子,浏览量很不错,这一次不用他手持直播镜头,他也可以随处去转转。
过了一个小时,叶之鹤在鉴定了一个铁制马桶盖之后,肉眼可见的人终于少了一些。
想起刚才那个雕花铁制马桶盖,他也忍不住苦笑。
怎么会有人觉得这个是宝贝,上面印有英文啊,而且这么粗略的雕花,以及不匀的喷漆,只不过是喷了金漆,那个人就拿过来问他是什么朝代的金器。
就连项景同都有些坐蜡了。
当时叶之鹤和项景同面面相觑,向来语气有些呛的项景同欲言又止,而一向手段玲珑的叶之鹤连笑容都维持不住,只能是欲言又止,措辞委婉的和这个人说这是一个马桶盖。
那个人还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是个马桶盖啊……”然后就走了。
真的就走了,头也不回的那种。
项景同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沉默许久之后对叶之鹤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十分拙劣的电信诈骗能够骗到人了,广撒网,总是会有傻鱼自己跳进网里来的。”
叶之鹤也是扶额,“今天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青铜奥特曼已经是小事了,这种古玩圈开玩笑经常拿出来的梗,今天还真的有人拿来鉴定。
最惨的还是徐智绘老爷子,恐怕今晚上吃不下饭。
因为他帮人鉴定了一个罐子,要看里面的时候摸到了黑乎乎的黏黏的东西,那个人挠挠头说好像小时候自己在里面拉过屎……
“……”徐智绘淡定如常,“咳咳咳,应该不是,应该是上周的,你小的时候拉的屎会变干变硬。”
那个人当即大为吃惊,“师傅,你还能鉴是什么时候的屎?”
旁边的梁悯康,“……”
问题应该不是这是什么时候,而应该是……它是屎啊!
梁仲收集素材的时候正好拍下了这一段,也大为吃惊,同时还有种想要yue的冲动,回去说给叶之鹤和项景同听。
旁边的孙家两兄弟摸摸出汗的额头,“不是那么出名还是有好处的。”
“每年都有这么多奇葩吗?”梁仲问。
“嘿嘿嘿,你是不知道,去年有一个人拿了塑料衣架过来,对我们说这是明朝传下来的白玉衣架,梁会长苦口婆心,最后他才勉强相信。”孙旺叹笑道。
这下轮到叶之鹤摸摸头上的汗,幸好自己没有鉴定到这些奇怪的东西。
紧接着孙旺就说了什么之前的痰盂啊、茅坑老石头、人骨头手串……还有人扛了轿子这么大的化石过来鉴定,把协会上下都弄得够呛,最后发现是一个塑料架子。
“我现在退出这个协会还可以吗?”叶之鹤突然间搞笑了一下。
孙兴叹声浓重,但脸上笑意不减,“晚了,梁会长是逮住□□攥出尿,难得抓住你,进来你就别想跑了。”
“其实协会里还是比较好玩的,除了鉴宝会。”孙旺挤眉弄眼的。
真难为他到了中年,还这么活泼。
不过大家也觉得很好玩就对了。
“不,我们觉得这里最好玩!”这是粉丝说的话,“也可以见到鹤哥,还可以听课,然后还可以看热闹。”
叶之鹤能怎么办?只能苦笑了。
下午五点,今天的鉴宝会结束,明天还有一天,明天的鉴宝会则是在下午四点结束,然后就是行业线下交流会,许多玩友也很期待这一刻,因为可以相互切磋一下技艺和眼光。
他送一些粉丝离开,因为没有太多准备,之前就吩咐了梁仲去购买一些此次收藏协会的文创产品,也在会场内有售卖,他一一赠送给这些粉丝了。
这些粉丝回程的时候,就马上发了评论在叶之鹤的后台还有短视频评论下面,梁仲的专栏下面也有。
引起了其他粉丝的羡慕和嫉妒。
他们纷纷也说明天就去看主播,而且听那些去的粉丝说现场很搞笑,一个八卦接着一个,宝是真没鉴几个,但是笑话挺多的。
鉴宝可以不去,可是看热闹怎么可以不去呢?
此时此刻的叶之鹤还不知道,明天即将要有一大波僵尸来临。
现在的他在吃饭。
鉴宝会结束之后,梁悯康做东,请与会的师傅吃饭。
第93章 机锋*古玩盲盒(已修)
一个包厢里坐下了不少的人, 今天来到鉴宝会的协会成员都在这里了。
清一色的老爷子里,多了孙家两兄弟,以前就足够新鲜了, 中年的年纪在这群里很年轻,现在又多了一个叶之鹤。
其实还有别的协会成员,但是他们都没有得到资格可以来到这里鉴宝,而叶之鹤的资格是徐智绘举荐,梁悯康和其他几个理事特批的。
能够出镜代表自己在协会的地位啊, 之前就听说梁悯康要捧一个新人上位, 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一些人的心思。
在鉴宝会的时候还好, 毕竟是分散的, 大家也都有自己的活要干,可是来到席间,坐在一张饭桌上, 叶之鹤可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一些人的排斥。
不过他想来无惧挑战也就是了。
“哈哈,其实开头的时候只是草草说了一遍, 现在也是正式介绍一下小叶, 虽然现在在搞直播,但直播搞得有声有色,鉴宝也如火如荼,曾经发现过价值上亿的慈禧夜明珠、价值几千万的雍正胭脂红酒圆还有种种宝贝。”
“央视的考古纪录片里也会有他的出镜, 之前文物总局局长还问我, 今年协会推荐谁去考高级鉴定师, 我说推荐小叶, 文物总局局长说这个人推得好。”
“最关键是咱们协会的知名度提高了, 之前的注册成员就已经新增过万了,这也算是小叶带来的喜气。”
这话一出, 有些人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梁悯康笑着,早就把所有人的神色全部收到了眼底,包括那一些有着别样心思的人。
他的话软硬都有,就看有些人听不听得下去了。
能够出具鉴定证明的必须是有资格的鉴定师,而鉴定师分为初级鉴定师和高级鉴定师。
这二者之间有的时候区别没那么多,但有的时候又是那样的天差地别。
至少协会的副会长、会长都是高级鉴定师,而高级鉴定师也是各大拍卖会的座上宾。
在鉴定那些价值十分高昂的古玩的时候,高级鉴定师的名头可以让人信服几分,那么谁还会去请初级?
而高级鉴定师的考试名额不是那么简单可以得到的,必须要有省级文物部门或者是得到官方认可的组织推荐。
每年他们收藏家协会可以推荐的名额也就只有三个,还不一定考得下来,由此可见高级鉴定师的含金量。
这也是资源的一种,早就有人盯着这个推荐考试名额不放了,可是现在又被横插一脚,有些人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可是叶之鹤的名字已经被上面知道了,又摁熄了一些人的心思。
最后还是有些人站出来说话,“会长,这有些不公平吧?叶之鹤除了这些也没有给协会做出多大的贡献,我们可是每回都兢兢业业的为协会的活动添砖加瓦的。”
说话的老者五十左右,语气有些冲,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
“之前你说想让叶之鹤做理事我不管,但是他一个连初级鉴定师都没有考上的人就要推荐去考高级,会不会太浪费名额太儿戏了?”
梁悯康却是笑了笑,“别急啊,老贺,我也没有说就这样。”
“不这样那是哪样啊?倒是快说啊!”老贺又急急的呛声道。
“你看你,就是这么着急。”梁悯康又说。
叶之鹤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老贺和梁悯康像是一唱一和,都说人老成精,协会里多的是软刀子,喜欢背地里扎人,他们这是把一些争端摆在明面上,挑明出来。
一个是让那些人没话说,一个是在考验他啊。
之前也说过叶之鹤不怕考验,而且他对这个高级鉴定师非常感兴趣,之前他只是想着初级鉴定师,打算一步一步来,可是现在有一步登天的机会……他的骨子里也不乏和项景同一样追寻刺激的赌性。
要不然怎么会玩收藏,难道当收藏都是过家家?
和赌石一样,古玩也是赌的一个真假,他□□,希望大家都跟上他。
他唇边笑意温和,端着酒杯站起来,“会长,贺前辈,我听说协会之前在推荐名额的时候都是通过协会内部的考试公平竞争,我初来乍到,不敢说太满的话,但也愿意一试。”
虽然是温和的语气和嗓音,大家也都听出来他那种逐渐攀登的自信。
此刻少年英才,不可一世的风华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正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光芒凛冽,清光万丈。
协会内部都是垂垂老矣的老头子,有的时候的暮气和蝇营狗苟正需要这一股锐进之气一扫而空。
之前没有人能够打破这些老头子设下的围栏,梁悯康敏锐的觉得叶之鹤是一个机会,现在看来,果然是!
“哦?”另一位师傅出声了,“你要想清楚,高级鉴定师的资格争夺在协会内是十分激烈的,你还没有考过初级鉴定师,恐怕感受不到,要不然你今年先考初级,然后来看看今年协会内部的资格竞争考试是什么样子的,沉淀个几年再考怎么样?”
他说话的语气不乏家中长辈对年轻后辈居高临下指点的感觉。
眼中也满是倨傲。
叶之鹤叹笑,“其实我觉得我还不够资格考初级鉴定师,本来想要沉淀几年再去考初级鉴定师,高考之前考生们几乎天天都在做试卷,有些试卷的难度比高考更加难,这样等到高考的时候就会觉得较为轻松。”
“考一场协会内部的资格试适应一下强度,说不定对我今年考初级鉴定师更加有用。”
“你!”刚才那个眼中带着倨傲的老头被呛了一下气,一下子拍桌站起,气得吹胡子瞪眼,“简直就是倒反天罡!”
徐智绘摸着酒杯一直没有说话,现在才站了起来当个和事佬,笑道,“柳明堂,小叶还小,你都六十三了,年纪大了,多多包容嘛!年轻人年轻,说话也总是冲撞的,正是需要我们这些前辈指点方向的时候,有时候,我们也不能把年轻人给带进沟里啊,你看看你的徒弟……”
话停在这里,显得意犹未尽,意味深长,意有所指。
倨傲老者柳明堂则是被气得脸色都涨红起来。
“小叶,快敬杯酒给柳前辈道歉,说你不是故意的。”徐智绘又说,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只是大家脸上的神色更加古怪了。
“是小子的不对,柳前辈,小子不是有意的,”叶之鹤举了举酒杯,脸上笑意依旧温和,“的确是还需要沉淀几年,会长觉得呢?”
在场的人看他的笑,也都知道了这个年轻人虽然总是笑得温温和和,但不是没有锋芒的,梁悯康的考验可以说是把他架起来烤了,现在他又给梁悯康一个软钉子了。
梁悯康心头倒是满意得不得了,尤其是知道叶之鹤不是那种一味怀慈的人。
上一任会长就是这样一味怀慈,柳明堂这些人竟然引入和岛国有关联的那些玩家,然后运作着把一些东西卖到岛国去,就连收藏家协会也差点就要迎来第一个岛国理事。
后面梁悯康上位之后,强势的用各种手段,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一扫而空。
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和柳明堂有关系,但就是抓不到他的小辫子,也没有触犯协会的规则和法律,梁悯康也暂时动不了他。
但柳明堂还有一个诟病的地方,就是他本人只是想要做生意,可他的大弟子真的直接变成岛国籍,去做岛国人了,然后还要对华夏文明倒打一耙。
刚才徐智绘也是隐约提到这件事情,这件事情让柳明堂面上无光。
柳明堂甚至觉得周围的人的眼神都变得异样起来。
“嗐,能者皆可一试,有什么时间不时间的,要知道时间不等人,来来来,大家喝酒,喝酒!”梁悯康端起酒杯。
大家也都陆续站了起来,端起酒杯。
只有柳明堂眉宇满是阴翳,站定在那里,没有端起酒杯。
旁边的人叹气一声,劝了劝柳明堂,把酒杯塞到他的手里,饶是如此,柳明堂也只是啜饮一杯,并不和他们碰杯。
这一顿饭吃得面上宾主尽欢,大家谈着笑着,可是底下又有别的什么心思。
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楚?
撤退的时候,叶之鹤和孙家两兄弟坐一辆车一起回去。
孙家两兄弟席间都不敢说话,在车上,孙旺就说,“这顿饭吃得胃疼,我看柳明堂的脸色像茄子和紫薯,我要是他,指不定要呕出一口老血,也就是你勇!”
“这个柳前辈难道和徐老爷子有什么过节不成?”叶之鹤喝的酒不多,现在也还是清醒的,只是脑子有点热,车窗开着,外面的风吹得他清醒了一些。
“倒不是过节……”孙旺把之前柳明堂还有他大弟子的事情和叶之鹤简单说说,“所以那个关龙升现在叫做什么关木龙升了,都不知道是不是被下蛊了,觉得岛国文化璀璨灿烂,要去那里追寻真的本质,我看他是猪油蒙了心,脑子里灌了屎……”
叶之鹤没想到之前这个协会内部还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又听着孙旺说他们两兄弟去年也考了这个内部试,但是这些老头子毕竟多了时间的积累,很有经验,眼睛又还利索着,所以他们去年没有成。
如果叶之鹤要去的话,还是要担心,有些人老爷子别看他只是初级鉴定师,那只是人家没有空,或者是懒得考,再要不然就是别的原因,不代表人家真的只有初级鉴定师的水平,用时间堆都能够堆精这一门了。
再者一提鉴定师也是分类型的。
鉴定师分为几个大类,书画古籍、陶瓷、玉石雕刻、竹木牙角器、邮品钱币、金玉器、青铜器等等。
其中书画古籍,陶瓷、邮品钱币为热门,这些年来热门又新增了一个竹木牙角器。
叶之鹤要选哪一项?
“不知道,我打算都去试试。”叶之鹤直白的说。
“啊?”孙旺怀疑他酒还没有醒。
他以前见过有人同时考两三个大项的,也通过了,可是真的有人要挑战全部……这有悖常识啊。
可如果是叶之鹤,好像又不是那么奇怪了。
兰花他都能够鉴别出子丑寅卯来,说是不擅长的鉴别药和酒也能看看……“你不会鉴别什么?我也看你的直播,没见过你鉴别青铜器……难道你不会鉴别青铜器?”
“……”叶之鹤怀疑他真的是醉了,“青铜器有商周的和上周的,你选那个?”
这也是一个梗来着,有些晕乎乎的孙旺也一下子警醒了过来。
青铜器的确不好鉴别,可遇不可及,而且现在很多青铜器都是工艺品,如果是真的,也百分之五六十犯法,的确不好鉴别。
叶之鹤就很纯粹了,目前还没有遇到值得他下手的青铜器。
青铜器也不只是商周的,其实很多朝代都铸有青铜器。
隋唐时候的青铜器很多都是指代铜镜而已了。
从有精美的陶瓷、铁器开始,青铜器也逐渐走向衰弱。
很快叶之鹤就到了酒店,他在门口买了点吃的上去,晚上吃的那顿确实不够尽兴,和孙旺说的那样……胃疼!
回来的时候项景同和梁仲听他说了吃饭时候的机锋,梁仲抹了一把汗,“这些人我感觉是人老了,老得同朽木一样了,不过梁会长挺好的,要不然真的就要同某些会社一样被外来势力占领了,看来亡我之心不死啊。”
“而且在拍卖场上也屡屡看到岛国人和棒国人要拍买我们国家的东西回去……”梁仲有些感慨。
这也是现在的现状,不是说不够重视,其实都重视,就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照顾得这样照顾不了那样。
“有这个人的消息。”项景同在电脑上查了一下关龙升的资料,然后把屏幕转过来看。
那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有些报道是抹不去的。
关龙升大言不惭,“华夏很多东西都是作假的!”
叶之鹤都看不过眼,他不知道这种人一再的否认自己的根有什么意义?
难道他是从犄角旮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吃了宵夜,带着不解,洗漱之后他久久没有入睡,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因此也起迟了一点。
赶到会场的时候刚刚好。
叶之鹤还是挺佩服那个叫做柳明堂的老爷子的,今天还来,而且似乎昨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换做是他今天依旧是会有一些痕迹,看来他的养气功夫还不足。
让叶之鹤惊喜的是,一早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他的粉丝来支持他,还有些熟悉的面孔是昨天出现过的。
叶之鹤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其中一个粉丝和他合影了,又去立牌那里合影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说,“主播你真的很像小星星。”
小星星是当初宁星的粉丝给他取的昵称。
如果原主知道有人到现在还这么记挂着他,应该会感觉很欣慰的吧?
叶之鹤一愣,随即笑开,“谢谢喜欢,谢谢大家的支持!”
有了昨天的例子,这些同好就在会场这里看这些展览,或者是回来坐在这里,也不吵闹,反而是相互交流。
而这里比昨天更多了一些项目,古玩盲盒,二十块钱一个,里面也不知道藏着什么,除此之外还有书法展览,还有人当场写字,还有一些展示文创产品的,一些非遗技艺,比如剪窗花,比如瓷雕,比如银画之类的。
这是昨天梁悯康看到叶之鹤让梁仲出去买文创产品,回来的时候内部一统计,发现大家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所以及时调整,以前的方式有点过时了,吸引力也不足。
并且直播间也重新找了本地的两个知名主播过来帮带一下货,甚至还宣传了鉴宝会呢。
从直播间看到的这一幕的粉丝都感慨他们昨天去早了!
第94章 书法*漆黑陨石
今天突然间增加的布置有些仓促, 但依旧吸引了不少人进来一看,这些人原先都是和古玩不沾边的,现在进来转了一圈, 发了朋友圈,来的人也有不少。
叶之鹤还是照旧鉴别,刚刚鉴别完一个价值三十多万的清黄地加彩龙纹寿字碗。
这个碗看起来就十分具有现代极简主义风格的味道,饱和的黄色和青色交接在一起,那些粉丝看到的时候还觉得很像是两元店里塑料碗的配色。
可是放在瓷碗上又是那么与众不同。
沉淀着古朴的气息, 上面的寿字纹也让这个碗多出了一种沉稳大气。
现在又来了一个人, 四十左右, 他穿着朴素, 国字脸,看起来一脸正气,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来一个盒子。
“这个是我小的时候在后山捡到的石头, 我小的时候肚子痛握着它就能够不痛了,我觉得它肯定是个宝贝, 我儿子却不信, 他觉得只是个普通石头,所以我想来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叶之鹤打开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黑色石头。
他一下子想到了黑乌沙, 黑乌沙是翡翠原石的一种, 因为深藏在泥土里, 所以渐渐的外面的皮壳就变成了黑色。
但是翡翠原石的密度大概也在一个区间, 这块石头……太重了!
本来有些平淡的鉴宝时间一下子就变得有趣了起来, 叶之鹤戴上手套,非常难得的用上了放大镜。
他很少用放大镜这种东西, 这样一用也让周围的人注意到了。
那些围着的粉丝都好奇的问那大叔,“这石头不会是什么铁矿吧?”
“我感觉像是砚台石头?”
“难道是干掉的粑粑?”
“咳咳咳,应该不是,”粉丝发散性的思维终于让叶之鹤觉得恐惧了,他赶忙出声道,“我想这应该是一块陨石。”
“陨石?!”大家一下子议论了起来。
项景同和梁仲也凑了过来,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这块黑不溜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头。
“陨石不是可能有辐射?”梁仲问道。
“主要还是看有什么材质,如果有辐射先出现问题的应该是这位先生,现在你看他面色红润,步伐有力……”叶之鹤又说道。
这可真是地狱笑话了。
大叔忽然间坐立不安起来,咳嗽了几声,忽然间感觉有些后怕了,要是这东西真的有辐射,那还不玩完?
“这东西不会真的是什么陨石吧?怎么判断?”
“其实真正要鉴别是不是陨石,应该去专门的检测机构去做无损化学成分分析……我这里能够做的就是用一种比较粗浅的办法判断,但其实这种办法很多事被业界诟病的,只是业界也没有更多的办法来判断,所以我在这里说说,简单听听就可以了……这块石头还算是典型。”
叶之鹤微微摇摇头,又两只手拿起了那块石头,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处很明显的痕迹。
“你们看这里。”他一说话,一群人都围了过来。
直播间镜头拍摄到一个头靠近一个头,都挤在了这里,拱绕着叶之鹤。
而叶之鹤正在中间笑得真实,那是一种恣意舒展的神态,眉梢眼角都是春风化雨一样的温和情态。
有直播间的粉丝一下子截图了下来,把画面的滤镜调整了微微暗的样子,可是叶之鹤的样子却在那张图里发着光。
“陨石在坠落地球时由于高温高压原因,会让陨石坠落后形成特别的熔壳与气印特征,为什么说这一块石头很标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们看这些印子……”叶之鹤指着好几处地方。
这些地方都隐约可见一些烧灼的印痕,气印都比较规则。
靠近的人在灯下,目光很容易就随着叶之鹤的陈述游走在那漆黑的熔岩壳上。
“不过这也是一个误区,新鲜的陨石比较容易辨别这些痕迹,但是有些陨石在降落下来,被大气摩擦,又或者是坠落在地表,长时间被雨水冲刷或者是其他的情况,导致这些痕迹不是那么清晰。”
“看来这块陨石很幸运被先生你这么快捡回去,保存得很好,这些印痕很明显,但具体是不是我还是建议你去专业的机构判断。”
叶之鹤最后这么下结论。
“如果是真的陨石,是不是应该很值钱啊?”这大叔又问到。
其实很多玩友还是对自己收藏的东西的价格比较执着的,这是人之常情。
“陨石收藏在我国一直都很小众,甚至还是这些年互联网盛行,在渐渐兴起的新兴收藏,收藏人数不多,而陨石的不可再生性,以及可以根据陨石来研究外太空的一些星辰演化的案例,可以得出结论,陨石的确是比较珍惜,但具体价格还是要通过对比这颗陨石和已知陨石的成分之后才知道。”
叶之鹤实话实说,然后又安慰笑道,“陨石收藏还是有市场的。”
这位大叔也明白他的话了,抿了抿唇,“嗐,其实也已经够了,谢谢小师傅。”
至于这位大叔后面有没有去鉴定,叶之鹤也就不知道了。
这也是叶之鹤少数的无法估价的东西了。
让他觉得安慰的是,至少高级鉴定师资格考试不会考陨石鉴定。
“感觉什么收藏都有,现在我又见着一个,陨石!”一个粉丝说,“鹤哥,还有什么比较少见的收藏啊?”
现在没什么人来,叶之鹤也就和他们说一说,“之前我们找过的邮票?其实也不算是小众,主要是现在的邮票收藏有些变味道了,邮票已经不再有曾经那种寄托感情的感觉,之前我带你们看过的风筝,还有农具,其实国外很多人收藏海报、香水、奢侈品,很出名的是那种老款的福特老爷车,或者是名人用过的乐器、音响之类的。”
“我们国家前几年不是很流行球鞋、球星的球衣?现在小孩子收集的卡片其实也是收藏的一种,去年很火的老玩家卖游戏王卡片的事情……”
“我想起来了,我奶奶收的垃圾袋和我妈收的罐子,说以后能够派上用场,现在的我喜欢收集一次性筷子!”一个粉丝说。
叶之鹤干笑了两声,还是站在这里,眼睛带着光亮似的看着这些粉丝你一言我一语的参与着讨论。
“我感觉我收集癖也很严重啊,我还喜欢收集专辑还有那些棉花娃娃!”
……
渐渐的中午也到了,不少粉丝纷纷散场了,也还有些人下午再来,有些下午不来了,叶之鹤让梁仲买了点东西送给他们。
这些东西并不贵,送的就是一个心意。
显然大家都很高兴。
下午的时候来鉴定的人比起早上来说多了一些,但始终比不上昨日的盛况。
鉴定古玩的人少了,可是外面那些想要购买书法、文创等等东西的人没少啊!
徐智绘老爷子都已经坐到书法那边去了,也乐呵呵的帮人写字。
叶之鹤闲着无聊,也走过去看了一下,徐老爷子写的字那叫一个飘逸,笔走龙蛇之间得见几分潇洒气度。
梁悯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叶之鹤身边,鼓动到,“小叶要不要去露一手?”
叶之鹤摇摇头,“我?我就不去了。”
“之前听说小叶一手字得了赵孟頫的真传,老徐一直想要看看你的字,我也不免好奇。”梁悯康看着不远处人渐渐少了,也领头一步走到书法摊子那边去,“现在看着老徐露手了,我也有些技痒。”
叶之鹤脚步迟疑了一瞬,也跟了上去。
徐智绘刚给一个女孩子的扇面写了‘天天发财’,自己也乐呵呵的看着大家拿到了东西高兴的样子。
“诶?小叶你也来了,要不要来露一笔?”徐智绘手中提着毛笔,看向叶之鹤的眼神简直就是两眼放光啊。
在梁悯康和徐智绘你一言我一语的烘托上,叶之鹤还是拿起了笔。
毛笔沾染了浓稠的墨水,轻轻的搁置一下多余的墨。
他沉思了片刻,落笔成字。
现在已经进入了一天活动的尾声,有些闲下来的师傅已经开始到处转悠热闹,还有不少同行就在这里,本来也快要到同行交流的时间了。
看到有些人围在这里,也不免凑了过来。
一看,是一个年轻人在这里落笔,也不知道是如何的惊世骇俗,才引得这么多人观看,竟然连点声音都不出,这里都站满了人,大多年老,眼睛却又很明亮。
大概干这行的都需要一双锐利的眼睛,以至于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任何美的瞬间,包括现在。
墨色流淌出圆转柔美的字体,飘逸婉转的外表包裹着刚强,气韵尤其的清新,又不失雅致。
这是谁家子弟?
竟然能够写得一副如此老练的上好书法?
研究颇深的人已经看出他有了几分赵书的精髓了!从前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难道书法界也出一个新星来了?
只是简单的四行诗,收笔的时候犹觉不够,看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的。
第95章 交流*元青花瓷
“百川有余水, 大海无满波。器量各相悬,贤愚不同科。”
这是来自于唐代孟郊的诗。
表意上看来就是人的胸怀和气度各有不同,贤者和愚者的区别很大。
叶之鹤也只是随便想想, 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就浮现出这一首诗来。
算是劝解的诗配上这一首好字,威力才刚刚散发出来。
收笔的时候,周围一圈都齐齐的喊了一声‘好’字,把叶之鹤吓得够呛,他徐徐抬头, 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成为了聚集地, 被围得水泄不通。
徐智绘不断的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 眼带欣慰, 然后颇为宝贝的率先拿起那一份书稿欣赏,“疏朗从容,用笔圆润遒劲, 果然是极具赵书风采!”
他看着已经是两眼放光。
在他这个年纪,又有这些见识, 要的钱财不一定多, 但让自己精神愉悦是肯定要的,他觉得自己要是对着这幅字,每天都可以多吃半碗饭!
“老徐,欣赏够了没?拿过来, 我们这么多人还在等着!”围观的人群当中, 之前没有和叶之鹤打过话的一位姓林的师傅看到好的书法可以说是心头痒痒, 一定要讨要过来看看。
“老林, 你急什么急?这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旁边的梁悯康也有些意动啊。
“写的什么字?”贺老的脾气最是直接火爆不过了, 现在也径直挤了进来,看到徐智绘那个爱字如命的样子, 想到他这貔貅一样只进不出的性格,老贺也笃定那绝对是好东西。
这个年轻人看来真的有几把刷子,在鉴宝上有些见地……
昨晚上贺老特意回去翻了翻被剪辑好的叶之鹤的视频,之前被梁悯康叫来当红黑脸的郁闷也一消而光。
他在视频里也看到了叶之鹤写的字,但还是有些不太行,现在作假作秀的人太多了。
看样子就是真的了。
“是写得有几分赵书的味道,不如拿出来给我们都鉴赏一番怎么样?”柳明堂的声音穿透过来,随着他的声音,这些人群也像是给了他几分脸面那样散开了位置让他进来。
昨天晚上柳明堂这个人从愤怒到后面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只是过了非常简短的步骤,现在又和煦得像是一位提携后背的贴心长辈的模样。
叶之鹤说不上是警惕还是忌惮,反而有些好奇这位柳明堂前辈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拱拱手,语气温和,态度谦逊,“不敢说有赵书的味道,只是略略临摹几分赵书的文才罢了,临摹得只能算是一般,在这里请各位老前辈多多指教。”
“老柳,从前你得了一份上好的临赵书的帖子,可是爱之如狂,时常拿出来临摹观看,难道你也想要一幅小叶的字?”贺老直白的把目光一瞥,胡须下面掐着的笑直白得嘲讽。
那帖子最后自然是被他的大徒弟弄走了,现在在岛国呢。
人群里有些知道实情的,都发出了些许轻微的哄笑。
毕竟当年和柳明堂一起引入外部势力的那些理事或者是协会成员,哪怕没有犯事,也都自觉的引退了,也就是柳明堂这些年还能够腆着脸在这里当做无事。
那幅字被徐智绘拿过来,人群里顿时有些安静下来,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就像是在阳光明媚的茶室,悠悠闲闲的就着茶点品了一壶上好的茶一样。
柳明堂脸色不变,只是眼神更阴翳了几分,随即转眸一笑,“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现在年纪大了,就连会长你们不也开始提携年轻人了吗?”
“准备又开始重新选举了,今年的高级鉴定师内部选拔考试也要开始了,最近真实有点忙碌,年轻人才能够担当大任了,像我们这些老头子的时代过去了……”
这话说得徐智绘的眼睛也不由得眯了眯。
这可不是昨天,昨天在的都是协会内部的高级成员,今天还有很多非高级成员的普通协会成员来参加这一次交流会,顺便来听听今年的内部选拔赛的规则。
柳明堂不明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一样。
“小叶也要参加考试,年纪大了的人,确实操心不了,不过老柳啊,我们已经认识几十年了,那个时候我刚进门还叫你前辈呢,现在我的身子骨还硬朗,一顿饭还能啃鸡翅啃猪蹄呢哈哈哈……”徐智绘看起来须发洁白了,但人老心不老。
柳明堂则是这么老了,头上用染黑头发的染剂想要遮盖岁月的痕迹,但心烦的事情可多着。
“呸,你们两个胡诌什么口水呢?”贺老直白的鄙视他们说的那些绕来绕去的话,“这字写的真的是好……小叶你要不要去书法协会看看?那里可是也有好宝贝呢!”
“对啊对啊,每年京城这一圈协会进行书法赛的时候,咱们协会愣是没有一个书法能够拿得出手的青年才俊,这字有赵书之风,但又走出了自己的风格,拿出去咱们协会也面上有光啊!”林老略有些兴奋的看着。
现在哪怕是弯腰低头,也叫这小老头子兴奋得叽叽喳喳的。
叶之鹤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不得已自己又写了几幅送人。
都不用梁悯康介绍,今天来的成员基本上都认识了叶之鹤这个后起之秀。
甚至是来的同行,还不是协会内部的都知道了叶之鹤,有些人大感兴趣。
里面有些老头子还是第一次哆哆嗦嗦的找到直播的地方注册了自己的账号,让年轻人教着怎么关注叶之鹤。
问他们,他们就是觉得叶之鹤有眼缘。
会场内同行渐多,展柜里的东西也都渐渐替换。
同行自然是要比技能。
这些都是被精心挑选出来在鉴定上颇有难度和争议的古玩。
尤其是又被隔在玻璃当中,不能直接上手,就给鉴定增加了难度。
叶之鹤觉得这样的形式很有意思,也很有挑战力度。
他转悠了一圈,这十件古玩里都没有同一类型的。
一件瓷器、一幅画、一枚钱币、一件玉器……
真难为协会把这些东西收集得这么齐整,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这次是由协会主办的交流会,而梁悯康的为人还是值得大家信赖的,协会的办事向来也都是公平公正,这才是大家愿意来的原因之一。
就连对叶之鹤颇有些微词的柳明堂这个时候也选择了闭嘴。
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就是协会,协会名声差了他能够落得什么好处不成?
会场里的人头攒动,一时间有人脸色凝重,有人窃窃私语,有人胸有成竹。
叶之鹤则是带着项景同和梁仲来到了瓷器这里。
他来到这个世界迄今为止,鉴定过最多的东西就是瓷器,瓷器收藏也是古玩收藏里的大类。
一束光从顶端投射进入玻璃展柜里面,里面的瓷器散发着精致的光。
洁白如玉的瓷器,身上被幽蓝色的痕迹涂抹过,衬得秾艳而又不失雅致。
那是最让人心动的色彩。
整天在瓷器当中打转的师傅一眼就可以认出这熟悉的配色。
“这个不是青花瓷?”梁仲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的凑近。
“青花瓷其实也分很多朝代,你判断一下这是什么朝代的?”叶之鹤并没有直接否定,而是继续让梁仲猜测。
其实他也发现了梁仲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的,虽然没有明说,但谁都知道梁仲比起项景同来说更像是弟子一样的存在。
至于项景同……应该是俗务大师兄?
“我猜是元朝的。”项景同看了看瓷器,又偏头看向叶之鹤,笃定的说道。
“清朝的?也不太像,如果说是元朝的,我记得元朝的青花瓷还没有出现过碗这种形制。”梁仲自己也有些想不清楚,“我猜是清朝的。”
“景同为什么猜是元朝的?”叶之鹤颇感兴趣,之前他们鉴定得最多的还是明清的瓷器,非常少明清之前的器物。
“大概是还记得之前鉴定洪武年间的红釉瓷上面那些沉闷的铜锈也是洪武年间瓷器的代表,我总是觉得洪武所承袭的元代瓷器的颜色也较为闷重。”项景同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也一直坚信叶之鹤说的话,有的时候判断古玩就是要凭借自己的第一感觉。
叶之鹤点了点头,嘴边有些浅淡的笑容,没有赞同也没有否定,而是又看向了梁仲。
梁仲有些捉摸不好,“是假的?”
“清朝年间的青花瓷因为采用了外面流入的原料一种钴料,所以釉色会新亮会浮一些,”梁仲又仔仔细细的看过几眼,越发肯定自己的话,“色泽秾艳,带点锈斑的颜色,釉层很厚,看起来温润大气,的确是元青花的风格。”
“这很有可能是仿的元青花碗……看不到底部,但是可以看到圈足的釉不到底,微微的露出红色,以及底足外墙留有一些浸润釉色的手指印痕……”
这些太过于典型的特征让梁仲难以捉摸起来。
叶之鹤叹笑,“这就是争议的地方了,也是让我们辨别的地方。”
“项哥,要不然你直觉一下?”梁仲又期待的看向项景同。
项景同站定在那里,一幅神秘高人的样子,只是下一秒就马上破功,他挑着眉,有些不确定的说,“是真的?”
叶之鹤唇边牵起细微的弧度,有些无奈又纵容的样子,“先去看看别的。”
“鹤哥肯定有答案,不过还要我们猜猜。”梁仲打量着叶之鹤的神色,便是这么认为的。
叶之鹤依旧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一双眼眸含笑,视线已经扫到了别处。
书画这里聚集着不少的人,和在瓷器那里的安静比起来,这些人都窸窸窣窣的讨论着,偶尔有些言论争端大过平均声音,又很快的低下来,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
看来这幅画真是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比刚才更高的玻璃展柜,一幅古画被挂在里面展览,色调泛黄,在玻璃展柜上还额外贴有说明。
这是关于这幅画的来历。
是现在国内知名的黄建亚老先生的藏品,早年的时候黄建亚先生得到了一份岛国的文物和岛国知名的博物馆换回这幅画。
岛国在文物鉴定这方面不差,并且一直想要把华夏的文物带回去,每年到了文物交流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境外势力进来。
这也是为什么梁悯康这么受人尊重的原因之一了。
他是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于和外部势力强硬开战的人,当年协会差点□□崩了。
而这幅画黄建亚带回来给朋友赏玩的时候,朋友就发现上面的三枚不同朝代的印用的朱砂很新,怀疑这幅画有点水份。
黄建亚老先生这么多年一直因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现在交流会更是不惜戳破当年的伤疤,拿出来让大家辨驳一番,就是想要借着大家的力,一定给个答案。
前面一批围着的人点点头又摇摇头离开了,才到叶之鹤他们围绕上去观看。
“价值七千多万啊……”梁仲刚才上网查了一下同类型的画的拍卖价格,大概估算得出这个数。
“但真正拍卖可能不止这个数,一般都要再高一点。”项景同以前也去参加过什么拍卖会,拍卖会上的拍卖师烘托气氛可是一把好手。
“现在值不值七千多万还是未知,”贺老的声音突然间插了进来,指向还是叶之鹤,“小叶,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叶之鹤沉思片刻,“不好说。”
“这里的东西没有一件好说的,真难为会长到处找这些东西回来。”贺老这话似乎是从鼻孔里挤出来一样,“我到觉得这幅吴道子的《罗汉图》是真的,以形写神,画笔纤细,设色清丽,质感贴切……可惜不能上手,要不然让我闻一闻,看一看那印泥。”
贺老砸砸嘴巴,对于自己不能上手十分不过瘾。
“想摸一摸上面的画芯,如果可以上手,鉴别的几率会高过目鉴。”
叶之鹤他们离开的时候,贺老还没有走,看样子也是不打算去看别的东西,应该是专攻书画鉴别。
第三样东西则是叶之鹤都很少碰上的……
第96章 真假*青铜鼎
青铜器!
青铜器是一种铜锡合金, 有比较强的硬度,不像是瓷器或者其他东西那么脆弱。
华夏的青铜器种类繁复,虽然从隋唐之后青铜器的制造开始不再辉煌, 但依旧存在,而且隋唐之前的年代青铜器制造的数量依旧很多,到底有多少种类的青铜器,青铜器的数量是说不清楚的。
“青铜器啊……”叶之鹤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看着里面散发着古朴韵味的青铜鼎, 眼神有些悠长。
“青铜器这东西我们接触得很少, 这种东西要怎么鉴定, 看内胎和釉色吗?”项景同站在叶之鹤旁边, 从头到尾梭巡的着这个并不算大的鼎。
他们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的。
“锈色倒是有,釉色应该是没有的。”梁仲也回复了一句。
“像之前我们很多次鉴别别的东西一样,鉴定青铜器也有步骤和顺序, ”叶之鹤说道,“首先鉴定任何物件之前都要熟悉这些种类诞生的时间以及文化背景。”
周围也有在观察青铜器的人, 听到也没有驳斥, 而且因为刚才的书法事件,真的不少人认识叶之鹤。
也有不少人知道他在玩直播,在直播里鉴定了很多东西,桩桩件件都是珍宝, 还没有翻过车。
这些话虽然是老生常谈, 但也依旧是新入门的玩友容易忽略的。
现在的人越来越浮躁了, 看得很多书都是什么‘新手入门到精通’‘教你快速鉴定XXX’, 固然是省略了许多精力, 但有的时候也会桎梏住你的上限。
听着他慢慢的在和自己身边的助理说青铜器,他们也就听着。
“……青铜时代特指商周、春秋战国, 但最早出现可以通过记录追溯到黄帝时期,到商朝的时候,青铜器发展到历史上第一个繁盛时期,种类也越来越多,制作工艺精良,胎壁厚实,给人以凝重、庄严的感觉。”
“而且这个时候的青铜器广泛使用浮雕装饰,比之前的平雕更多出一种鲜明优美,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候的青铜器上很少有铭文,即便是有铭文,也是极少数的青铜器……这个青铜鼎上铭文不少。”叶之鹤指着里面的鼎说道。
“那肯定排除商朝以前了。”梁仲说道,“到后面我也可以猜一点下来了。”
“到周朝之后,经济文化有所发展,然后青铜器上的纹饰开始变得繁复优美,筑有铭文的青铜器越来越多,铭文越来越长。”梁仲根据明清时候瓷器的发展可以猜到这样的经过。
“对,不过周朝时候这些纹饰虽然精致繁复了,却又缺少了一些生气,到了春秋战国时候,王权旁落,这些富有神秘色彩,在某种程度上代表权利的青铜器上的纹饰也开始有了新的突破。”
“不再那么神秘,并且有了地域化的风情,开始有了生活气息,出现了较多的生活场景,比如说渔猎之类的。”叶之鹤简单的概括了一番。
随着他的述说,这一个鼎似乎也富有一些人文关怀人文色彩。
被修复好的鼎颜色古着,满是历史的痕迹。
这落下来的光影似乎让他们能够穿透时光,和几千年前的古人对话,看到他们在温度极高的熔炉里劳作的样子。
但在分辨青铜器之前还要分清楚是中原文化、巴蜀文化、滇文化等制造的青铜器,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积累相关的知识。
叶之鹤在这里只是简单的说几句。
而且鼎的种类也有区别,有方鼎和圆鼎,不过以圆鼎为多。
圆鼎是三足两耳的容器,始于商代,盛行于商晚期、西周至两汉,多是礼器,等到宋朝到清朝乃至于现在,鼎已经多做祭器了,现在家家户户用的香炉就是鼎的一种,不过已经不是青铜器了,多是瓷器陶器。
面前的圆鼎正是三足两耳,高二十多厘米,深腹圜底,下承三柱足稍外撇。
庄重而雄浑优美。
这个鼎来自一位未知姓名的收藏家,来路也未知,可是看到这个鼎的一些人神色却十分莫名起来。
因为这个鼎他们曾经在米国的一家博物馆见到过,后面那家博物馆还传出过起火的传闻,一批文物消失不见。
至于过程到底怎么样,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那边的博物馆出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只是华夏文物,一些昂贵的西方展览品也屡屡现身黑市。
还有人说博物馆里的都是假货,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不敢做什么,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而已。
“不过这个鼎上没有什么生活场景,这些纹饰我看不出说法来。”梁仲得目光跟着青铜鼎上的纹饰走,只感觉里面蕴藏了一个神秘的世界,这个世界哪怕简化成为无数的线条,还是让他十分不解。
如果是常常接触的瓷器还能够看懂几分。
那些寿字纹,云纹,回字纹之类的,但青铜鼎上的线条的菱纹和夔纹繁复得就像是毛线团,找不到思绪在哪里。
叶之鹤基本上没有接触过,也没有让他们接触过,现在看不懂很正常。
“这些纹饰很有意思的,也很有味道,就像是我们现在的人研究甲骨文,可以知道文化变迁,这些纹路也要通过对商周文化的了解才能够知道其含义,你看。”说话的人是刚才的林老,他绕行了一圈,叶之鹤他们也跟着他绕行了一圈。
“这个鼎就说它器身上的纹饰,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也就是上下两层,最上面一层你看见了吗,对,就是有六个的那个,那个地方像不像一对眼睛?”林老的手指指着玻璃,示意他看那里。
“那个叫做颈饰,那对眼睛长长的弯得像是一个长圆勾,有点突出来,眼睛上面又有内卷角,下面有短足前伸,给我记住咯,这个叫做饕餮纹!”林老自己倒是讲得很开心,而且看项景同和梁仲也听得认真,讲课的兴致不免更高了。
叶之鹤则是暗自观察着,除了饕餮纹之外,鼎腹上面的纹路也至关重要。
不单是饕餮、龙凤这些传说中的物种寄托了古人对于神话世界的猜想以及美好生活的向往,还有一些寻常的物种亦有。
比如说鼎腹上还有一圈的三角纹路围绕着鼎,每一个三角纹路中间藏着的浅雕——是蝉!
蝉的幼虫从地下钻出,褪去外壳,化为另外一种生命形态,象征重生和复活。
这也体现出古人对生命的崇敬,他们以蝉作为复活的象征,希冀生命的轮回。
通常青铜鼎上的蝉纹都会和云雷纹搭配,这里的显然也一样。
这里的蝉是未成虫的状态,没有蝉翼,这是商时的蝉纹。
但是鼎颈上六面饕餮纹路显得略窄,这种形制通常流行于西周。
这也是这个鼎争议的由来,而这件器物要鉴定的不是真假,而是具体的朝代,到底是商还是周的。
后面的其他几件物件,他们也都看过了,有一些就连叶之鹤也觉得很棘手,真假难辨、朝代不分。
听徐智绘老爷子说比去年难多了,今年是因为叶之鹤来,所以亮出了招子上上难度。
叶之鹤:“……”
真难为你们去搜刮这些东西来。
叶之鹤呼出一口气,有些难度,但总体来说还好。
“看你的样子,是有腹稿了?”徐智绘笑着问。
“腹稿算不上,只能说是有些想法,还要再看看。”叶之鹤说。
徐智绘绕吧绕吧,看见叶之鹤又带着那两个助理绕了一圈,回来和梁悯康一说,梁悯康倒是十分相信叶之鹤。
“等着看吧,我总是觉得小叶是一个创造奇迹的人,他应该看得十之八九了。”
徐智绘想想也是,哪一回叶之鹤说略懂,结果噼里啪啦一大堆的,说不太懂,也能说得头头是道,说不敢不敢的时候,已经真刀真枪的干起来了。
小叶就是太谦逊!
时间渐渐走过,越来越多人有了答案。
在瓷器那里,大家就围在一起,哪怕是不那么精通瓷器的,也都来一听,说不定自己就有灵感了呢?
“今天大家在这里可以各抒己见,本来鉴定也是没有什么定式,是主观想法,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在这里无论高低无论年龄,都可以说。”梁悯康将众人的目光先带到那青花瓷的身上。
一个小小的碗要承载住所有人的猜想,无疑是有些困难的。
梁悯康的话落之后,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了。
更多的人还是倾向于这是假的,元青花其实是有高足碗的形制,主要是没有日用器物的碗的形制,但也不单是没有这个形制的原因,主要还有青花的釉色过于莹润,其实元代的青花瓷大多数都是偏向于干透微莹的质地。
还有就是釉面上的气泡也有异常,这也都是他们判定为假的原因之一。
不能上手触摸,还是在第一时间少了直觉感官的反应。
“我和你们的想法相反!我觉得是真的,因为这个东西有土气!”
第97章 发展*唐罗汉图
“有土气?”
“开玩笑, 这东西那里来的土气?这上面的釉面都还保存得比较好,刚出土的土沁多多少少会改变一些釉面。”
“不过这上面真的有一些结晶斑,可能是埋藏不太长的缘故, 但也应该不是出土的原因。”
说的出土大家都明白什么意思,就是从墓里头挖出来的,而且是刚刚挖出来没有多久。
一般刚出土的瓷器都会和其他的瓷器有一些不一样。
比如釉面层或者是上釉面层,会有一些土里各种各样的化学元素聚合在一起的结晶,这些结晶有的时候是呈现点状或者斑块状。
仔细点观察甚至会看到釉层内部的改变, 依旧是呈现出不规则的粉化斑, 或者是出现絮状物, 就像是磁铁吸附细小微粒的铁一样。
而釉面多多少少都会老化。
如果是伪造的老化釉面, 就像是农村厕所墙壁上的土碱一样,不算均匀的分布在裂片的位置或者是缺损的位置,太容易分辨了。
但这件瓷器的釉面有些损坏, 大体上还是比较光亮的。
大家都各抒己见,一时间争吵不断, 柳明堂微微一笑, “听说叶小友在鉴定瓷器上很有一套,而且在直播里也多是鉴别瓷器,不知道关于这个瓷器有什么见地?”
他的声音十分的明显,和这些吵吵嚷嚷的人比起来更加清亮的指向叶之鹤。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轻慢了下来,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叶之鹤, 似乎是想要看看这个年轻人有几把刷子, 才能够这么够格竟然直播鉴宝, 现在还凭借着直播鉴宝进入更多人的视线。
其中也不乏看笑话的人, 自然也有鼓励的,平静的, 觉得无所谓的。
叶之鹤将这些眼神都收拢了一圈,微微一笑,“小子浅薄,现在在这里也只是班门弄斧,简单说说还可以,具体的还是要靠各位大家决定对错。”
“我觉得这件瓷器算是真的!”
他这话一出,无论觉得是真是假的人都哗然。
要知道倾向于假的更是占了绝大部分,哪一位师傅平时不是被捧着好话说着,你这个年轻人也配来忤逆,在这里大放豪辞、夸下海口?
觉得是真的人也觉得很奇怪,什么叫做‘算是’?
“哼!你说是假的,那么最好拿出点真本事来!”
叶之鹤含笑看向那人,浅浅让开一些位置,“中早期的青花瓷釉面少见气泡,到了至正之后,气泡就开始变得多了起来,所以这一件东西大概可以判断是至正之后,在哪个时候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变迁,就是制作青花瓷的内胎开始尝试加入新的配方来使变形减少。”
“但是这样会导致器物的内胎变得厚重瓷实。”
“但是这件瓷器之上,你们看碗足的位置,还是有些微微变形,但是内胎已经开始改变,变得略显厚重和饱满,胎色略带灰、黄,胎质看上去有些酥松,釉面比中早期的青花瓷更加柔和,在雾状的色体之下大和中的气泡开始过渡,还有一些橘皮纹路。”
“最关键的是青花瓷装饰的主流大多是白地绘彩,少数的青花拔白,则是用留白呈现主题,但这通常使用在大件上,这一尊小碗上罕见的使用青花拔白,附加镂雕,浑然天成富有一番风韵。”
“我倾向于这是一件实验器作,相信这位藏家之前也去做过无损化学仪器验证,证明这是元朝所出的产物,见这件东西又与寻常种种不同,所以心生疑虑以至于惴惴不安。”
诸人本来还存了几分疑惑,一听都纷纷蹙眉思考,有一些人也不由得点头。
叶之鹤说的也十分具有道理,饶是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况且随后梁悯康的话也验证了叶之鹤的话。
“没错,的确做过无损仪器鉴定,证明是元朝时候制作的器物。”
哪怕越来越多人倾向于叶之鹤的说法,但大家还没有肯定,鉴定是一件需要严谨细致的事情,一件谁都有争议的器物,争议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不知不觉叶之鹤已经站到了最前面的位置,他站在那里再次细细的观赏了一番那一件元青花,就像是得到了某种满足一样,渐渐褪去。
而人群竟然也无知无觉的变成了以叶之鹤为中心转移而转移,叶之鹤往画那边去,身后有些人也不再争论,跟随着叶之鹤来到了画这边。
这幅吴道子罗汉图主要的争端主要还是在那些衿印上,有些人甚至可以目视这些衿印所用印泥。
各个朝代的雕刻技法和印泥都是不一样的,这些常常在这些东西里打转的老师傅,各个的眼力都贼精。
但这幅画可不是这么好判断的,如果真的这么好判断也不用拿到这里来了。
针对这幅画又有人有不同的见解。
贺老的目光一直都落在上面,刚才许多人去了瓷器那边看热闹,贺老也依旧在这里,以至于大家回来的时候,贺老还是在第一梯队观察的人。
“老贺,你品出点什么味道来没有?”徐智绘开口第一个就是直接找贺老。
贺老虽然脾气直,但对一件自己要研究出来的事情,非弄个明白不可,现在也是一样,就是个牛脾气!
“有点意思,真的很有点意思,我觉得这东西半真半假。”贺老一语惊人。
书画向来是华夏古玩里造假颇多的一大类,造假方式也有很多,五花八门。
比如说改制,就是将一副真的书画,为了增加经济价值,把小名家改成大名家,或者是把后人的作品改成前人的,但是时代风格完全不一样,也很容易被发现。
或者是拼凑、搭配,就是本来一幅好好的书画,把题跋或者是一些地方和书画本身风格来,添上一些画,就变成了真跋假画一类,这就要求看书画之类要尤其注意看全部,不能只观察局部。
叶之鹤现在就在观察整幅画全部,不放过任何一丝角落,哪怕刚才他已经细细看过了,现在的他也微微点头。
“半真半假……应该也是了……是有些半真半假的……”
贺老的话一说,就像是启蒙一样,一下子就点通了不少的人。
画的整体画笔纤细,设色清丽,质感贴切,是很典型的吴道子的风格。
秾艳的色彩也是这幅画的吸睛之处,那些各色的罗汉线条极其精湛,眼神坚毅且深邃,紧闭的嘴唇反衬出罗汉的悲悯,此时此刻的罗汉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让人感觉到慈和。
所有人都会被罗汉的神情还有罗汉身上的色彩吸取目光,却忘记了罗汉身后的一些景物线条,流传舒展,和描绘罗汉的技艺一脉相承,但这一片地区在某些角度可以看出很细微的光泽。
如果不是贺老提醒,他们未必看得清楚。
在细细观察这一片地方有些微的与众不同之后,他们就像是被点中了脑门,豁然开朗起来。
吴道子为了烘托出人物肌肤的丰润真实,罗汉身上穿着的纱衣的华丽飘逸,展现出神秘且具有禅意的氛围,会用一种由他首创的技法,那就是多层烘染手法。
但是这种手法流传到后世已经发展得更多了,也能够更好的衬托出人物的质感。
区别在于罗汉垂眸下面看着的两个人,其中一个被树木掩映了一小部分的人的脸。
他所用的多层烘染手法已经有了一些西方传进来的立体画作的意味,但是被深处的枝桠掩映,又像是枝桠的影子落在身上一样,看不真切到底是因为后世的技法发展,还是因为从前画作的朦胧。
这也是容易欺骗人的地方。
至于那些衿印反倒是不要紧了,衿印一定是假的。
叶之鹤小声的和梁仲、项景同解释来由,并且说了说技法的事情。
“……到了明清时期,因为和西方文化有了交流,我们华夏的一些画家也开始吸收西方的技法,比如说在绘画人物方面,就有不少画家偏向于立体化,可以搜一搜明末清初的《张卿子像》,就可以很清晰的发现那个时候的画家在继承传统技法的同时,也开始吸纳外来的技法入画。”叶之鹤点头说道。
一些稍显年轻的,钻研不太深,又或者是专门鉴定别的器物,对书画不是太过于了解的师傅听了也总算明白前面贺老和那些老师傅打的哑谜是什么了。
一时间心里也有小小讶异,怎么偏就这个年轻人能读懂那些老师傅的心思,难道真的和一些人流传的一样,他什么行类的鉴定都会玩?
而且不是泛泛的那种。
梁仲有点书画基础,也懂一些叶之鹤说的,项景同则是在赵丰那里被熏陶过,所以也是一点就通。
“所以这幅画可能是前人画了一半或者小部分,然后后面的人偶然得到了,补足了后面的部分?”梁仲最后下结论道。
“这也只是一种最为可能的猜测了。”叶之鹤点点头,“而且书画这一行,一直都有如旧用旧的原则,就比如我们现在修复书画,也是尽量找的和画同时代流传下来的纸墨,这幅画应该也是一样,所以即便做了无损化鉴定,也是鉴定不出来的。”
第98章 惊喜*龙袍唐窗
前面的人还在沉思那一幅画。
很多地方都是论资排辈的地方, 虽然老前辈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莫名的有信服力一些。
刚才的话如果是叶之鹤说出来而不是贺老说出来,估计下面的人没有那么快接受。
因此叶之鹤想要达到那种一言就可以让人信服的程度, 还需要多多努力。
大不部分人的目光很快就转向了青铜器这边,
这一尊二十多cm高的鼎并不算太大,但十分精致,跨越了几千年的时光在经过修复之后,还散发着自己的熠熠光辉。
但其实最早的被发现的青铜文化并不是我国, 最早的青铜器很有可能是六千多年在古巴比伦两河流域的造物。
但是因为华夏的青铜时代太过于出名, 因此没有太多人去关注古巴比伦时候的青铜文化。
我国的青铜时代普遍值得是四千多年的商周春秋等时候, 两个青铜时代也有很显著的区别, 古巴比伦时候的青铜时代是以红铜或者青铜为主制造切割器械的时代,而华夏的青铜时代则是以青铜为主制造礼器的时代。
所以研究华夏青铜器能够看到的很多东西都是礼器,制作精美, 种类繁多。
叶之鹤略略的和他们说了青铜器的几个大类,礼器、乐器、兵器、工具、车马器, 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礼器。
尤其是西周之后, 制定了更加森严的礼制,青铜礼器被赋予了‘藏器于礼’概念在,在形制上要求越发的严格起来。
前面的人慢慢的移动着,这样可以更好的观看整个青铜器, 不乏有人用放大镜凑到前面看着, 都十分有序, 一个看完并没有多久就会退让位置, 让后面的人继续看。
叶之鹤和梁仲他们也再次排序, 再次上前观看。
之前他们也只是挤在人群当中。
议论这件青铜器的人很多,如果是到了后面朝代, 两个不同的政权过渡之时,一朝天子一朝臣,皇权之下,器件的改变也十分明显,但这是几千年前,很多后面形成定制的事物都没有完全发展起来,依旧只是继承前人的慢慢发展。
“小叶,你有什么看法?”孙旺也凭借他那体型微微用力就挤了进来。
他们两兄弟还是看得瓷器比较多,但早年的时候在古玩市场里摸爬滚打,对于别的种类的东西也还算是有些经验,有一番自己的心得,因此也和叶之鹤一样到处蹿着。
“西周早期。”叶之鹤肯定的说,“我敢说你们最近肯定都没有看圈子里新出的一片文章,如果看了,估计一下子就鉴别出来了。”
看文章?这倒是有些新鲜了。
说是求新,但文玩圈子里的信息更迭比较慢,大家也都是比较相信那些长久流传的鉴定方法,现在的最新研究和他们似乎隔得太远了。
“什么文章?”孙兴也挤进来了,一听就来了兴趣。
“《论青铜器的纹饰变迁》,张教授写的那一篇论文,是根据许多出土青铜器上面的纹饰的演变的合理猜测,这个猜测已经得到了学术界绝大多数学者的承认。”叶之鹤点出了文章的名字。
孙家两兄弟包括梁仲、项景同甚至是周围听到这篇文章名字的人都开始搜索。
叶之鹤明白,其实这一次鉴定青铜器考的并不是坚定技术,而是看大家是否与时俱进。
只要关注一些学术界最近的热门话题,这尊青铜鼎甚至都无需关注什么太多别的什么东西,只要观察上面的纹饰就已经足够一目了然。
梁悯康看着人群里的有些人冥思苦想,尤其是一些年纪比较大的老师傅,也是微微叹气。
可是看到叶之鹤他们以及周围一圈的人都在看手机,然后又看看这尊青铜鼎,有些了然之色,他也开始好奇,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总不可能是在作弊吧?
其实还真的像是在作弊,现在他们在看参考文献,可不算是在作弊吗?
但这场不算正规的考试也没有不允许他们看参考文献,就是临阵上场才磨枪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而根据文章他们一下子就发现了青铜鼎上的蝉纹的不同。
正如同叶之鹤之前所想的一样,商代时候的蝉纹通常处于一种未成虫的状态,而到了西周时候的蝉纹已经开始发展的更加精致,蝉的两侧开始出现翼翅。
除了蝉纹,还有就是这上面的铭文。
商代早期是没有铭文的,中晚期开始出现零星的铭文,晚期的时候开始出现一种叫做波磔体的铭文,字体首尾尖,中间粗。
一直到西周中期,铭文渐渐变得规整,后期甚至开始出现一种叫做‘玉著体’的铭文,有些甚至有格韵。
这一个鼎上的铭文不少,并且呈现出一种波磔体逐渐演变的过程,这也给他们判断这件器物为周鼎加上一层砝码。
“我觉得是商晚期的,而不是西周时候的……”一个年纪比较大,看起来有些犟气的老头马上就脱口而出,并且给出了自己的证据,比如饕餮纹,比如这个鼎的形制。
但都有些牵强。
依旧有人分立两边支持。
这个时候一个人出声道,“我觉得是西周早期而不是商晚期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关注一篇叫做《论青铜器的纹饰变迁》的文章?看了之后你们就明白了。”
梁悯康看过去,这个人比孙家两兄弟老成一些,也是站在叶之鹤身边的一个人。
协会里连孙家两兄弟都是年轻人,而且孙家两兄弟都算是比较出彩,所以才有资格出席这两天的线下鉴宝会,被称作一声师傅和专家的。
自然也有一些人被孙家两兄弟弹压在下面,不过他们也服气,熟人找熟,现在都自动的环绕在孙家两兄弟旁边,而孙家两兄弟又绕在叶之鹤这里,他们也不免关注这个新出的后起之秀。
就是秀得过于骚了。
“这篇文章,我记起来了,之前还有些争议,后面辨了一场,又出土了一些东西,反而验证了这篇文章的真实性,那个时候咱们还有些争议呢!”就连林老都不免扼腕怎么没想起来。
看来还是思维定式定住了。
下面的人又开始争论,但也越来越多人在旁边的人的指导下开始匆匆翻看起这一篇文章,就连一些人都带着老花镜开始沉思。
越来越多的声音都指向叶之鹤,说是因为叶之鹤他们才看这篇文章的。
梁悯康也隐约听到了这声音,不免摇头失笑,本来他还以为很多人可以发现,现在原来还是叶之鹤。
不过看到现在隐隐团聚在叶之鹤身边的人,这些稍显年轻的人以后就是协会的中坚力量了,隐隐以叶之鹤、孙兴两兄弟为头,孙兴两兄弟又隐隐以叶之鹤为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应该说徐智绘或者是自己眼光太好?
还是说明珠迟早都会发光?
但更多的还是欣慰、期盼,期盼他们能够更快的成长起来。
看了这篇文章之后,更多的人也偏向于判断这是西周早期的礼器。
而上面铭文书写的是什么,还是有些能读懂的师傅在这里的。
叶之鹤其实也能够读懂,但他毕竟不是专精这方面的专家,只能依稀看出上面的铭文记载的是[壴]这个氏族的一些事迹。
并且[壴]这个字就是最早期的[鼓]的初字,[壴]这个氏族也是有古籍记载的从商代一直活跃到周朝的大氏族。
能够认出这个青铜鼎和[壴]这个氏族有关系,也是给史料增添一笔关于[壴]这个氏族的描写。
后面的玉器金器还有竹木牙角器之类的鉴定,叶之鹤或多或少发挥了自己的作用,并不是每一件都轮得到自己高谈阔论,但是梁悯康点到他的时候,他总是能够说到点子上。
古玩这一行也是靠眼力吃饭的,叶之鹤看起来没有出风头,但其实大部分的风头都出了,众人才知道关于叶之鹤的传闻并不夸张,甚至还有些过分贬低了。
一时间也都认了叶之鹤在圈子里的地位,不会因为他年纪轻就看轻他,觉得他是可以随便拿捏的。
线下吃饭的时候,还有不少的人关注了叶之鹤的直播,打算去看看这个后辈平时是怎么鉴定的。
也有一些人动了心思打算自己弄一个直播间玩玩。
结束了这两天的线下鉴宝,叶之鹤也觉得有些疲惫,本来打算休息一天,结果从入藏的慈善基金会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
他们说了会将部分善款用于资助这里的孩子上学,并且帮助修一条方便进出的路之后,那位大师就马上开始帮他们翻找。
果然找到了那幅唐卡的下半幅。
那半幅补阙,那半幅唐窗,竟然会是一块龙袍!
这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难怪叶之鹤的被动技能‘冥冥之中’会一直预警,原来是一块龙袍。
看着工作人员拍回来的照片,叶之鹤放大照片端详了很久,还问了梁悯康、徐智绘他们,最后去图书馆找到了相关的事迹。
第99章 龙袍*缂丝云锦
这幅唐卡是明后期所画, 皇帝赐下龙袍的一块,后来为某个地区的实际控制者葛厦所拥有,后面还寻找了九世大宝法王旺秋多杰, 书写的莲花心咒在上面。
这一副唐卡纹饰精致生动,这块龙袍的价值也是不可估量。
但是现在上半部分的唐卡主画,和下面的唐窗呈现一种断裂的情况,要修复这幅唐卡,还要找技艺精湛的老师傅。
叶之鹤又去找了徐智绘, 徐智绘略略看了那两幅东西之后, 直呼暴殄天物,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这么做的!
马上就介绍了一位曹姓的老师傅。
这位曹姓老师傅修补过很多古代织物, 还拜师过许多现有名的织物修复大师,并且熟知古代各种布料的制作材料、制作工序。
他们来的时候,这些曹师傅正在修复手上的一件明朝时候诰命夫人大服。
徐智绘引荐介绍了一番, 都知道了双方的名字。
曹师傅五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工作时候用的粗呢围裙, 带着老花镜, 有些严肃,帮忙一起打下手的还有她的学生,姓郭。
郭姐是她的衣钵传人,所以曹师傅事无巨细, 只要郭姐有些地方不够舒展自然, 都会重新再讲一番。
直到他们来了, 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工作时候的严肃。
叶之鹤微微转了转这里, 对这里, 以及他们修复织物的程序大感兴趣,比起修复书画和瓷器, 修复织物之类的地方可以说是默默无闻许多。
就连他前世都很少听说,也不曾去触及。
他突然间很想开直播,沟通了一番,知道他是为了科普,又有徐智绘作保,曹师傅也面色稍霁。
叶之鹤便在没有提前说明的情况下打开了直播,但守在直播间的竟然也有一些人。
而一些人收到了直播间打开的信息,也正在涌进来,虽然比平时的时候慢一点,但也颇为可观了。
叶之鹤这一回没太看人数,而是马上就和大家有些神秘的说道,“损坏的古书画需要修复,瓷器也是一样,以前大街小巷还有锔瓷的,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说的就是锔瓷,现在我得到了一幅织物需要修复,徐老爷子就带我来到了这里!”
“曹师傅是非遗手艺传人,曹家铺子历经几代,都是以修复织物为生,现在我们来到了这里,拜托曹师傅和她的弟子郭师傅一起修复我们这一幅织物。”叶之鹤简单介绍了一下。
曹师傅和郭姐也都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曹师傅说,“其实修复织物也和修复其他古玩文物一样,需要修旧如旧,绝对不是那种简单粗暴的缝合上就好的。”
叶之鹤微微点头,“也和修复其他物件一样,都有某种原则,要遵循科学、艺术还有其本身的系统性,修复织物应该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没错,”曹师傅的面色越来越柔和,尤其是看着自己面前工作台上的东西,“尤其是有一些丝织物因为长期的储存,经过时光的流逝或者是储存不当,导致丝织物的变质、破损、风化等等,对这些文物或者古玩进行科学的抢修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价值。”
梁仲和项景同他们本身也就是跟着叶之鹤才会接触这些。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都是这样,如果没有叶之鹤带领,他们也不会知道有这些事物的存在。
在直播间的画面里,他们可一看见那被保护起来的刚刚修复好的一件深蓝色罗袍,规制严整,十分的有质感,和电视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说完这些,叶之鹤便把自己要修复的东西拿了出来。
在看见那幅唐窗的第一时间,曹师傅的眼睛也有些发亮,因为那块唐窗上的龙袍太过于吸睛。
“明朝皇帝的龙袍的一部分……保存状况不是太好,你是要将这幅唐卡的上下部分接驳在一起?”曹师傅看向叶之鹤询问道。
“对,中间这里被人为的粗暴的分开了,我想要接好,然后收藏。”叶之鹤对这幅康卡很有兴趣,已经不决定拍卖了,打算自己收藏,毕竟自己现在也到达了某一个不缺钱的层次了,可以往自己空空如也的地下收藏室添补一些藏品了,以后这些东西也可以放在自己的私人博物馆当中。
徐智绘也很喜欢这幅唐卡,但是这幅唐卡的价值不低,况且叶之鹤也没有让出来的意思,但现在和他这么熟了,以后经常上门品鉴,应该不成问题吧哈哈。
这是龙袍正面绣有十二章纹的一块,要就是腰腹部的那一个位置,只可惜只能看见半条龙,但是下面的山、河、云彩等元素清晰可见。
在龙腹部的位置空了几个突兀的洞,其他地方都保存得不错。
曹师傅和郭姐拿到这两幅东西的同时,就用相机把断裂的情况记录下来,还要分析制作龙袍的原料、颜色、制造工艺。
看来修复龙袍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而自从同行交流会之后,直播间就涌入了很多专业人士,项景同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些老大爷是怎么带着眼镜,开始捣鼓手机来看直播的。
现在直播间就有很多直接用自己名字作为昵称的人。
贺章(贺老):[龙袍?这也能被你小子找到?]
林崇和(林老):[都说了叶小友运道强,你们就是不行。]
[楼上惊现大佬!我知道他们想说什么,此子恐怖如斯!]
直播间里热热闹闹的侃着大山,以前那里能够这样平和的和那些大佬们聊天,现在这么看来,这些小老头们也都各有各的可爱。
很多人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龙袍,觉得也没有什么,可是看到直播间里的龙袍,纵使损坏了,还有细微的金线藏在这里熠熠生辉,也能够想象到修复好之后是多么彩绣辉煌的样子。
直播间里什么情况,叶之鹤暂时没有看,而是听徐智绘在说修复织物和修复别的东西的不同之处。
‘修复’这两个字格外不同,是因为丝织物的脆弱属性所决定,所以叶之鹤一上来就要报告自己的用途,是像博物馆一样展出还是收藏,决定了修复的方式。
对于丝织物来说,‘修复’具体的解释应该是修理复原和生产复制,修理复原即是对原件恢复原貌,本身还具有文物文玩应该有的价值。
而生产复制则是因为丝织品的脆弱,又需要展出,所以对原件使用同样的工艺进行复原,本身具有一定的展出价值,这远比普通的复原的规制要高。
直播间的诸多粉丝都感觉又学到了一点新知识。
“根据不同的制造材料也会使用不同的修复方法,龙袍的修复没有那么简单,因为龙袍本身的制作工艺就足够繁复,小叶啊,你该庆幸这是在京城,如果在别的地方恐怕也很难碰到能够修复龙袍的专家。”徐智绘笑着说。
叶之鹤点点头,也确实是这样。
明朝的龙袍珍贵的地方也在于制作龙袍使用的云锦。
云锦是中国古代丝织工艺的珍品,以其色彩鲜艳、纹饰精美而著称,并且织造工艺复杂,需要精湛的技艺和严谨的工艺流程。
复杂到有一百多道工序,全部以手工方式完成,而且人工成本还是其次,还有里面还捻入了真金和孔雀羽的丝线。
早年间为了复刻云锦,几位云锦非遗传承人和几个云锦研究所一起研究复刻明朝龙袍。
必须要提的就是南京云锦研究所和南京云锦博物馆,其次就是故宫博物馆这边了。
而曹师傅早年间曾经去拜见学习过一些云锦的制作工艺,现在要修复这一块龙袍,恐怕她还要去再次找曾经的师傅熟悉一下技艺。
“要修复这一件东西,需要的时间不短,这里破的洞只能是用衬补了……”沉吟许久之后,曹师傅这么说道,“就是要用合适的绢纺,在这么一个地方充当背衬的材料……”
做了这么多年修复织物的工作,哪怕年纪已经五十多了,她的指尖还是和少女一样光滑柔软。
做绣活的都是要好好的保养一双手的。
微微抚摸着破洞的这几个位置,曹师傅神情十分沉静。
“明朝的龙袍用的缂丝的工艺,所以到时候必定是要用针先穿经补纬,用针充当飞梭,重复缂丝的路子,勾梭对搭,一点一点的修好。”曹师傅简单的说了一下修复的方法。
“曹师傅是这方面的专家,我听曹师傅的。”叶之鹤没有什么可反驳的,他对这方面的确是了解不多,顶多是能够纸上谈兵,聊聊云锦是什么,缂丝是什么。
云锦上面已经说了,缂丝简单一点就是利用经纬线交错,然后使得龙袍上的图样更加立体的一种技艺。
曹师傅还提前给他做了心理准备,“上回修复龙袍,我是跟着一位师傅,如果是我自己单独做这件事情,未必能够尽善尽美,也并不是说我这个人技术不过关,我只是提前打个预防针。”
修补龙袍在这一行能够带来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但她也怕砸了。
“我相信曹师傅。”叶之鹤还是秉持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
曹师傅更加严谨细致的开始记录关于这一小块龙袍的损坏事宜,而直播间里也正好有一位传承了云锦手艺的非遗大家,征求了叶之鹤的同意之后,和曹师傅连线,决定联手修复这一小块龙袍。
叶之鹤不知道的是,她们联手修复龙袍的事情还在修复界、丝织界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连同他的名字也被传播得更广了。
第100章 带飞*沉香山子
之前叶之鹤先是答应了几个粉丝周末抽点人一起来逛地摊子, 后面又估计到行程不一定有空,所以梁仲在后台和他们沟通过了到时候没空的话会给他们送一份歉礼,有空的话就一起。
现在一看还是有那么一个下午空出时间来, 已经是星期天下午了,被抽到的四位粉丝都还是想要来见识见识。
跟过来跟着叶之鹤吃点肉,也好过歉礼啊,毕竟吃肉是机遇,歉礼是固定式数字。
而其中有三位, 叶之鹤在鉴宝会上已经见过了。
这里四位正好两男两女, 就是随机抽选的。
这里的行程变化, 梁仲也都有粉丝一五一十的交代其中的来由, 态度诚恳真切,所以粉丝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一些黑子说什么耍大牌这种老生常谈的话也显得虚软无力。
南柯一梦挨个送禁言套餐, 然后就是一脚踢出去。
以前留着还有点意思,可是现在叶之鹤直播间的氛围已经越来越不同, 大佬也很多, 所以直播间的发言还是要保持积极向上的正能量。
因为即将到来的合作,南柯一梦还是比较看重这些事情。
这里是华夏十大最受欢迎的古玩市场之一。
孙家两兄弟说周末才能够看到这里的盛况,那天他们过来的时候是工作日,没有摊子, 只有店铺, 这些店铺老板、掌柜、坐堂师傅个个的眼睛都很利。
能够在这里开店面的哪个没有点绝活?
叶之鹤想要从他们练就的火眼金睛下捡点漏并不容易。
但是地摊的可操作性就会很多。
哪怕这里有很多都是固定摊位的小贩, 假货繁多如过江之鲫, 但从这里捡漏的概率总要比店铺里那些用灯光照着, 用多宝阁供着,光鲜亮丽的东西里要大。
“之前说要带粉丝来逛摊子, 因为行程不定,所以也折腾来折腾去,这是我们的失误,现在眼见着还有半天时间,四位一直关注我的老粉我也想要多照顾照顾,现在还是京城古玩市场,走起~”
叶之鹤扬了扬手,镜头移动到后面,那天还有些冷清的古玩市场现在很多人,原本走的大道两侧都是摊子,不知道多少人不是在行走就是蹲下来看东西。
有年纪大的,有年纪轻的,有颓丧脸的也有一脸喜悦的。
也有人和叶之鹤一样直播,所以拿着直播设备的叶之鹤并不奇怪,现在就是一个全民直播的浪潮。
镜头挪移到四位粉丝身上,他们也打了个招呼。
带着一对瓶底一样厚眼镜的小哥叫做吴纵,元气可爱的女孩子叫做周苗苗,身量高挑、画着妆的都市丽人王聘婷,身形健壮的健身小哥庄铁。
他们的id都是直播间里比较活跃的,所以一亮出id,大家就马上对上了。
顿时直播间的气氛都变得友好起来。
“现在这里人都很多,我们还是用最简单的方式从这里扫过去,如果你们有感兴趣的或者是有疑问的可以问我或者问阿仲、景同。”叶之鹤微微看了看四周,唇边有些笑容。
这种提点他们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明白,霎时间四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直播间不知道多少粉丝羡慕,看来他们今天铁定吃肉了。
而且他们四个当中有人为了这一次能够出来吃肉,就算是穷得吃土都要找人借点钱。
古玩市场中人流如织,他们几个人混入其中也变得不那么显眼起来,但彼此之间他们还是会相互锁定对方的存在,最重要的还是要跟着叶之鹤的脚步。
周苗苗看见梁仲在打量一尊金佛,这尊金佛在这摊子上已经算是一件大件了,四十多厘米那么高,金灿灿的,佛眼低垂慈悲。
周苗苗也不由得看得入神,但按照逻辑推理来说,这么大件的显眼物件要么很贵要么是假的,她自己有自己的一笔经济账,所以开始扫起了摊面上的小物件。
铜钱不用想,因为常看叶之鹤的直播,她总觉得铜钱里要得一件好东西还是比较困难的,瓷器太多造假,京城的古玩吧里也说过捡漏太多捡的瓷器,所以大家看瓷器比较难。
周苗苗目光一瞅就看到了一个小的玛瑙挂件,她自己也不怎么懂点玉石方面的事情,小声请教了一下梁仲。
梁仲上手看了一下,他在玉石这方面也比较少接触,但是可以看一看这块石头上面的雕工、花纹等粗浅的判断一下。
只是这么一看眼前也微微亮起,因为他隐约觉得这是一块剑饰!
叶之鹤看他们在这里待了挺久,走过来,看见他们拿着一小块玛瑙雕成的剑饰,看梁仲的神情也略略能够猜测出他现在的想法,应该是看中了,就是还少些信心。
叶之鹤走过去提点了句,“问一下价格。”
周苗苗也马上机灵了起来,“老板,这东西多少钱?”
摊贩老板看他们架势不小,而且长期钻研古玩且有一定成就的人,身上是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的,当下就觉得他们有利可图,马上就开价了,“五千。”
“五千也太贵了吧?我看五百还差不多。”周苗苗的内里却并不像外表元气少女的模样,还有些泼辣,一口咬定不值那么多钱,最后硬生生被她磨了一半的价钱下来。
两千五到手,是可以小赚一笔的。
“这是一块仿战国剑饰玉饰的玛瑙玉雕,本身的材质就很不错,辨别玛瑙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看玛瑙的纹路自不自然,而且玛瑙石一半比较坚硬,不太适合雕刻,如果是真品玛瑙雕刻,雕工上好,图案比较复杂的话,价格也不低。”
叶之鹤温暖干燥的手心放着的就是这么一块颜色略显透亮柔润的淡红色玛瑙,但颜色没有很透,太透了,如果显现玻璃色质地就太假了。
这块仿战国剑饰玉雕的玛瑙雕刻呈现长方形,两面微微隆起,两面都雕刻有勾云纹,中间微微凹陷下去,很明显就是剑柄上的配饰模样。
是现代的工艺品,用玛瑙……大概是谁想要在剑上做一套成套的玛瑙制仿战国剑饰。
“鹤哥,你给估个价格呗!”周苗苗两眼放光,语气相当的和善。
叶之鹤也并不介意,点头有些笑容,“一万五上下,如果没有渠道去卖这件东西,可以问一下梁仲。”
“看了鹤哥这么多期直播,我还是知道的,在连城园地!”周苗苗得意一笑,“注册也不难,就不麻烦鹤哥和阿仲了。”
没理由人家请着吃肉了,还让人家洗碗,周苗苗还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如果弄不清楚,问一下阿仲也是可以的。”叶之鹤又补充道。
周苗苗一开张,让周围三个人都有点小小羡慕,不过他们也相信自己的运气也不错,要不然怎么会被叶之鹤抽中?
说不定福气还在后头。
秉持着这个想法,他们继续在这些摊子上梭巡。
叶之鹤看着吴纵几次错过那件东西,而是打量着那些瓷器或者是玉饰之类,也小声提点了一声,“右下三的手串,要是便宜可以拿下。”
吴纵马上就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然后叶之鹤就又看到了什么叫做外表和内里的差异,之前周苗苗已经表现过了,现在吴纵砍价的时候更加胡搅蛮缠,但这个东西价格本来也就不低。
最后三千二带走了这串手串。
之前看了几次叶之鹤的直播,现在他也学会离摊子远一点才凑到叶之鹤身边。
这个时候庄铁还跟着叶之鹤呢,暂时没有太多目标,看着吴纵手上的手串也颇感兴趣,“我之前去寺庙求的串子都没这串佛味重。”
“佛味还能感受得出来?”项景同有些好奇。
“就也说不清楚,有一种感觉吧,况且能够被鹤哥看中的东西,没有价值低的,看这串东西,我感觉像xz那边的。”庄铁补充道,“以前去旅游景区就很多这种风格的饰品。”
“这倒是不错,是xz那边的,这是一串牦牛骨蜜蜡手串,蜜蜡的质地不错,关键是这一块牦牛骨,耗牛被藏、民誉为美好的神圣动物,以耗牛骨、耗牛角等纯天然材料雕琢成的独特装饰品,具有辟邪化吉之寓意。”叶之鹤指着这串手串最中间也是最为突出的那一颗珠子说道。
“如果能够认出这一颗珠子,估计那老板也不会错过。”叶之鹤手掂了掂这一串手串,并不重,而且天然蜜蜡是偏轻的。
“原来是骨头串子,我还以为价值主要在蜜蜡上,”吴纵了然的托了托眼镜,“我感觉这一串手串很轻,刚刚拿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塑料的。”
“哈哈那是因为天然蜜蜡本身很轻。”叶之鹤也有几分忍俊不禁,“蜜蜡是琥珀的一种,不过是那种不太透明的琥珀,和琥珀的要求是不太一样的,好的琥珀要求透亮,但蜜蜡的要求就是干净和颜色丰富好看。”
“你看这一串手串,通体金黄金灿,颜色干净浓郁,是不是很好看?”
吴纵也点点头,觉得挺喜欢的,不过再喜欢也要换钱,他希望别人更加喜欢,就是希望别人不要介意用骨头来做的那颗珠子,听到这是牦牛骨的时候,自己都感觉有点凉凉的。
“好看,”他双眼几乎闪成了钱的形状,“对了鹤哥,我可以在直播间问有人收吗?”
叶之鹤也并不排斥这种行为,之前丁泰秋的东西也是通过直播间卖的。
这种行为不是太多,这样少少的,他不介意,太多了的话,容易影响到他的直播效果,而且万一有粉丝买回去了不满意,那作为中间途径的叶之鹤也要受累。
“不要紧,问吧,这东西估价是两万到三万当中。”
“我就说吧,鹤哥看中的没有价值低的。”庄铁马上就说了一声。
项景同只是好奇佛味而已,其实细细看来也确确实实有些佛味,那种能够沉心静气的感觉。
他静静打量了好一会,确认是有这么一回事,又看着直播间。
直播间里都有不少人对这串手串感兴趣,他看见几个熟悉的id。
之前看别的直播也略略知道一些这几个id背后的人,都是一群有钱又有闲的中年男人,这个年纪总是喜欢钓钓鱼,喝喝茶,手上基本都带着串。
“鹤哥,这个怎么样?”王聘婷看到他们都开张了,自己也就悠悠的过来问叶之鹤,是用手机拍的照。
叶之鹤细细看了,也叫她带着过去,接连过了七八个摊位,人流都把他们刚才买东西的摊子给遮住了。
项景同微微护着他,阻隔开那些人群,也戒备着周围有没有突然的情况。
他这样高大,身形也有些健壮,本来有些挤在一起的人到了这里也会自动分流,便更好的留下空间给叶之鹤在这摊子上梭巡。
梁仲拿着设备也很熟悉的避过人群跟上叶之鹤。
叶之鹤是很放心他们的,并不会回头去看他们,舒展而又自然的在摊子上自顾自的看着。
“鹤哥你觉得怎么样?”王聘婷压低着声音问着。
她问的是自己觉得很有眼缘的一尊象牙白釉的达摩祖师坐像。
这尊坐像的釉很好,但是人物形象十分僵硬,在一些接驳的地方很明显能够看出是现代工艺品。
叶之鹤是看上了摊子上的另一样东西,那是一块耸立在那里像是小山一样的木料。
但他也只是目光略过去,确认的目标,对着王聘婷微微摇头,“现代的工艺品,做工一般,但三千是有的,就是不好脱手。”
王聘婷有些失望,但也没有特别失望,她对自己的眼光还是有些认知的,毕竟她又不是专业的,“鹤哥能够指点一下吗?”
叶之鹤知道她收不了大件的,那块木料的价格不低,而且被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估计老板自己也心知肚明。
但这摊子上也没有别的小件的合适她,便说,“摊子上只有大件,小件的等会我指点你去看别的。”
王聘婷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是那块比较突出的明显的木料,用手轻轻扇动,并不是直接靠近,都能够在人群复杂的味道当中嗅到那么一股直击灵魂的香味,一下子淡雅一下子又馥郁,很是神奇。
她猜想那是一块香料,对于香普通人懂的也不太多,无非就是沉香檀香,这肯定不是檀香,会不会是沉香?
其实她还是猜得挺准的,这就是沉香,而且还是老沉香!不过是拼接的。
“没事,鹤哥你先看你的,要不要帮忙?”王娉婷还是很想帮上他的忙的,这欠人情和不欠人情是不同的事情,况且叶之鹤还说要指点她看别的,她也想投桃报李一番。
“太明显了,占不了多少便宜,我就是随口问问。”
“汪汪汪汪汪”摊位上原本属于老板的位置坐着一只大狗,有链子,但就是朝着他们汪,又往那边看看。
老板很快就叼着奶茶回来了,“客人是看中了我这块木头?两千五百万,不二价。”
王聘婷听了眼睛也直颤。
叶之鹤却笑着摇头,“老板,实诚点,这不是整块的,是拼接的山子,没值得这么多钱。”
木山子其实也是类似山一样的摆件,是文房中独有的。
与石山子的拙巧比起来,木山子的那种独立、清峭,与世无争又凛乎不可侵的气质,与文人的精神追求和审美情趣契合。
而自从沉香走进古代富裕阶层的眼里,就开始备受追捧。
这件沉香木山子是拼接而成,价格并不比整块沉香高,但包浆古朴雅致,也有自己的古拙意趣,还散发着一股奶油的香气。
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木山子。
叶之鹤是挺喜欢的,打算放在自己的书桌上,兴致来了的时候就画画写字,欣赏欣赏木山子,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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