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
及川彻人还没到, 雾岛源司已经听见声音，看到他抱着排球和岩泉一起哼着歌走过来。
“及川，你今天对新生还挺积极的, 一直往这边看。”沟口说道：“那你和岩泉一起带他们吧。”
“哪有啦！”及川彻对教练比了一个浮夸的OK, 然后笑眯眯转头看向新生, “我对超——可爱的后辈们一直很积极呀！身为前辈我会毫无保留的让后辈们变强的！”
新生们见到及川都有点兴奋，毕竟昨天他在表演赛的实力有目共睹, 不少新生其实是冲他来的, 比如矢巾秀。
还有雾岛源司, 虽然他的性质不太一样。
及川彻露出亲切的笑容, 像是对待刚进幼儿园的孩子们——
“好！那就先来自我介绍吧, 大家得先认识一下未来三年的……”
“喂，我说……”
及川彻爽朗的声音被人粗暴打断,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惊讶地看向角落里的京谷贤太郎。
“真够啰嗦的……”
京谷贤太郎一双三白眼瞪着周围的人，理所当然地说道：“赶紧上赛场吧，被打得落花流水之后自然认识了。”
京谷贤太郎已经盯了雾岛源司和矢巾秀半天了, 过长时间的等待已经快要让他丧尽耐心，无法打排球让他焦躁难安……
“……”
京谷贤太郎的话瞬间惹来众怒。
及川彻倒是没有理会他, 无视掉他，继续准备让他大家自我介绍。
“还有你。”京谷贤太郎突然提高声音，对上及川彻。
“我？”及川彻有些好笑地指着自己, 似乎没把他的挑战放在眼里。
“你也会上场吧？”
显然, 昨天及川彻的精妙托球也刺激到了京谷贤太郎, 想要和高手对决的感觉充斥着他的每一个细胞，一直忍耐到现在已然是极限。
“喂，你怎么敢这么跟前辈说——”站在雾岛源司身边的矢巾秀忍无可忍地开口。
还没等矢巾秀训斥完, 京谷贤太郎伸出食指，直接指向了雾岛源司的方向。
“——你。”
“啊？”
雾岛源司旁边的矢巾秀恐惧地一下跳到他身后，虽然京谷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他是纯误伤。
被京谷指着的雾岛源司一脸茫然。
他已经快要把和京谷昨天的记忆当垃圾处理掉了。
他更惊讶的是矢巾秀居然一而再三的阻止京谷，而且这次是在维护及川彻，让雾岛源司对他的想法稍微转变。
嗯，可能我和他确实有点熟了。
周围的空气因为京谷贤太郎凝滞几分，大家不悦地看着他。
岩泉看着不妙的空气，正想该如何处理，是不是得给京谷点教训，及川彻却冲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岩泉眼睛一亮，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却听见及川彻小声说道：
“……这家伙居然这么精准就选中了我和小源，我和他果然很般配吧？”
“你有病吧？！”
岩泉一秒表情崩坏，如果不是当着新生的面，他已经岩拳伺候了。
雾岛源司终于从‘拉伸的时候手碰到地板还没洗’的状态下回过了神，他想了想，朴实问道：
“你今天吃饭前洗手了吗？”
“……”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分，京谷贤太郎额头的青筋爆出。
“——洗了！”
京谷贤太郎豪迈又认真地回答。
“昨天也洗了！”他补充。
矢巾秀愣住，看来雾岛源司昨天的嫌弃真的嘲讽值拉满了。
“……”
短暂的沉默，周围传来一阵憋不住的笑声。
“不要用马上打起来的架势探讨洗手的问题啊啊！”矢巾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吐槽：“而且洗个手而已，用得着这么拽吗？”
“好吧……”
雾岛源司终于用正眼看他，翠绿色无机质的眼睛有种非人的特质，他轻声地开口道：“那就像你说的——试试排球，到底能不能杀人？”
“……”
及川彻看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气势，短暂沉默后，情不自禁捂住了胸口，仿佛心肌梗塞。
“又发病了？”岩泉瞪着他。
及川彻好像坚持不住了一样，靠在岩泉一身上，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小源，好帅啊……腿也好白。”
岩泉一终于忍不住了，一拳打在及川彻的头顶，及川彻维持的帅气亲切学长形象只保持了十分钟——
“垃圾川！你给我滚去坐牢吧！只有电击能治疗你！”
岩泉的一拳里蕴含的功力也让京谷贤太郎大吃一惊，不由得正视这个之前没注意到的强者。
及川彻捂着被打的头，流下两节宽面条眼泪，但是——小源的腿真的很白啊！
雾岛源司的腿确实很白，他是货真价实的冷白皮，常年不运动，又怕脏从不裸露身体，双腿除了体育课基本没见过太阳，跑步也是穿长裤，腿上的皮肤很透，能看见青蓝色的血管。
他和一群黝黑的排球少年站在一起，像是另一个图层。
而且他因为嫌脏，减少和地板的接触面积，他穿上了白色过膝的压力袜。
白色的长袜包裹整个纤细修长的小腿，露出运动短裤到膝盖这段白皙的皮肤，如果不是臂套影响接球时候的手感，他真想把手也裹起来。
由于压力袜能将肌肉都固定的力量，雾岛大腿上勒出一圈明显的白皙的软肉。
他配上一双白色的护膝，在人群中很显眼，护膝还有及川彻的舔唇笑脸和他名字的首字母。
换完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及川彻正在跳发，他看到雾岛之后落到地上，球也砸到了脑袋上，此后及川彻的眼睛费了很大的功夫才从他袜子和短裤之间的那抹皙白移开。
知道及川彻这货靠不住之后，岩泉也不再指望他给出什么好方法，决定满足京谷贤太郎的愿望。
“既然如此，那用排球说话。”
京谷贤太郎讨厌轻浮和对排球不认真的人，所以尤为看不上及川彻和矢巾秀。
虽然9个新人里，没有任何人愿意和他组队，京谷却全然没有被排挤的烦恼，在大家嫌弃的眼神中，竟然主动邀请岩泉和他同队。
——要想赢就得有队友，排球并非一个人的战斗。
这些道理京谷贤太郎自然知道，这也是入钿教练懒得和京谷谈话的原因，教练能讲的道理其实他都懂，而能否彻底融入集体是个人能力的问题。
不过京谷贤太郎本人的世界观极为简单——
不错的强者，我的队友。
讨厌的强者，我的敌人。
弱者，不配和我说话。
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地让岩泉当自己的队友。
一是岩泉很强，锤及川彻的时候很有实力，二是写着‘毅力论’的红色T恤很帅。
“请问，你可以当我的队友吗？”京谷表情介于拽和别扭之间。
岩泉一相当惊讶，他本来还打算排球比赛里给他一个教训呢。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
谁让他是前辈呢~
排球场上，京谷贤太郎一跃而起，击中二传矢巾秀托起的排球，重扣在对面场地。
“托球，给我再快点，再高点！”京谷冲矢巾秀吼道。
矢巾秀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虽然矢巾秀在高度、速度上完全不够京谷满意的，但京谷超强运动天赋，也已经足够惊艳全场了。
开始对他不满的人也感叹他的实力，不过依然嗤之以鼻，尤其是青叶城西这个更主张团队配合的队伍。
逐渐的，新生们的第一场比赛抢了整个排球馆的眼球。
“嗯……”及川彻拿着本子坐在场外，认真观察着每一个新生，将京谷扣球的要点记下，似乎有点欣喜，舌头舔舔嘴唇。
“这不是挺好的孩子嘛，只不过现在是条需要调/教小狂犬呢。”
接着他看向雾岛源司，和整个排球馆仿佛不是一个图层的雾岛源司似乎还沉迷在要不要洗手中，表情迷茫，恍恍惚惚。
及川彻默然看着他有些孤僻地站在人群中，又开始有点心疼了。
——为什么老有这种想法，我是小源的妈妈吗？
及川彻用力本子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清醒起来啊及川彻！
“这孩子没问题吧？”沟口领队忐忑地说道：“洁癖真的很严重啊，他的班主任在推荐语上说他的洁癖会影响心理，他能坚持下来吗？”
入钿教练从下到上的观察雾岛，雾岛其实从更衣室和大家换完衣服就开始恍惚了，让他也有些担忧。
雾岛源司穿着干净的青蓝色运动T恤，整个人泛着病态的白，看起来十分缺乏力量。
影响心理？这么严重吗？及川彻虽然早知道雾岛源司的问题，但雾岛女士当时没有说得这么严重，可能是害怕学校不重视，还或者说……是害怕我会不敢和小源相处？
及川彻拿笔越来越用力，脑子里思绪万千，最后狠狠写了一个字，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写了个【源】，连忙划掉……
“……没关系的。”及川彻低头写着字，说道：“他说过要好好打排球，他能做到的。”
“雾岛同学，对托球有什么要求吗？”
恍惚中的雾岛源司听见有人喊他，转过身去仰头看了一圈，没找着——然后又向下看去。
这个向下低头的动作让和他说话的人心里断了根弦。
雾岛源司总能准确地在第一次见面就得罪人。
“不好意思啊，刚才没看见你。”他真诚道歉。
“……”你不说这句话我可能没那么生气。
“你是？”
“我是3班渡亲治，我们俩昨天见过的。”一米六八的渡亲治尴尬笑笑，“和矢巾同学一起的。”
雾岛源司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昨天，想起当时矢巾秀叫住自己时候，他身边的几个花椰菜。
“你是花椰菜1号。”
“……”好想撕碎点什么。
为什么是花椰菜？这其实有一段往事。
雾岛源司不喜欢吃花椰菜——这也是他少见的弱点之一，为了克服这个缺点，他曾经生吃了五斤花椰菜。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全变成了花椰菜，父母是穿着裙子西服的花椰菜、医生是穿着白大褂的花椰菜，医院是一个巨大的花椰菜。
输液管里在不停的运送花椰菜进自己的身体……
他几乎恐惧地将输液管从手腕上拔出，在他说出你们都是花椰菜的时候，第一次看见穿裙子的花椰菜落泪。
雾岛女士坚持没有送雾岛源司进精神病院，让他一直保持着和花椰菜相处的日常。
为了打败花椰菜统治，三个月后雾岛源司终于翻开书本，发现世界上居然存在某种大脑病变，可以修改人的认知。
思考一整晚之后，他自我诊断——
我可能患有这种疾病。
也在这一刻他的脑子忽然好了，他也从自己的大脑中找到了自己真正的记忆，把记忆里的人和事都替换回来，世界就变得正常了。
而且在花椰菜事件之前，他正被超常记忆综合征困扰，自此以后他发现自己有能将某种信息或者物质的记忆和思考替换成花椰菜的能力。
给自己无用的信息全都替换成花椰菜，这样可以节约大脑内存，以后在脑子找东西的时候直接无视花椰菜，就会简洁高效很多，超忆症竟然不治而愈了。
幸好，当时的他很单纯，故而没有思考证明花椰菜和普通世界到底哪个才是真实。
雾岛源司熟练地将渡的花椰菜脸替换成正常人的脸。
“等一下，不是及川给我托球吗？”雾岛源司皱着眉问道。
“本来及川前辈是要来的，但入钿教练没让他登场，说是及川前辈加入的话，队伍实力不均衡了。”
雾岛源司当场躺在了体育馆的地板上。
“雾岛同学！！”渡亲治连忙跪下紧张地喊道。
果然，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
可恶的入钿教练！
我好恨！
雾岛源司的脑子里自动把入钿教练从花椰菜替换成喷火的飞龙，他盘踞在高塔之上，上面囚禁着及川公主。
塔下是无数穿着青城队服，却是花椰菜脸的青叶城西排球部的正选成员，正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更可恶的是，一向他敬爱有加的岩泉前辈竟然是入钿飞龙座下头号魔将。
飞火龙用入钿教练的声音怪异地喊道：
【成为正选的人才有资格获得及川公主。】
……
及川彻其实是想把新生安排成两场比赛，再插入老队员平衡实力，自己就能给雾岛托球，但京谷冒出来害得他的计划泡汤。
他坚持想加入雾岛那一队，还被入钿教练骂了，被派到一边记录新生们的排球水平。
及川彻远远看见雾岛源司躺在地上，十分震惊——
雾岛居然就这么直愣愣、水灵灵地躺地上了。
他刚想冲过去，雾岛就原地打挺，翡翠色的眼睛冒火。
他在人群中找到及川彻，用一种‘马上来救你’的坚定眼神看他。
及川彻：“……？”
可能雾岛女士真的只是在吓唬学校……
……
“无所谓，什么样的托球我都打得到。”雾岛源司冷冷地说道，“尽你最强的力量，托出你觉得正确的球就行了。”
雾岛源司气势汹汹地走到球场，架势让入钿教练为之一振，感受到入钿教练的欣慰目光，雾岛源司愤恨地回看。
入钿教练：“……这、孩子还是挺有活力的。”
京谷贤太郎的目光扫过他，立刻摆出了野兽防卫的架势。
“啊，居然连宿敌都找好了。”看热闹、揣着手三年级自由人安泽翔也感叹道：“这就是热血新番《排球少年》！第一集！青叶城西排球部！”
别随便乱套这种一抓一大把的热血漫好吗？谁要跟他当宿敌啊！给我套勇者斗恶龙啊喂！
随便托吗？——渡亲治有点紧张。
他的身高不济这点对他来说很致命，望着雾岛源司的个头，心里琢磨，尽量托高一点吧。
他看了眼在三米攻击线后的雾岛源司。
雾岛源司已经平静下来，场馆在他的眼前也逐渐安静，渡亲治等待着一传的排球到手——
却忽然感觉一丝视线。
——雾岛源司正在观察他？
体育馆的空间、声音、二传手的位置、肌肉的发力与微表情，翡翠似的眼睛扫过之后，全部变成图形与数字传入雾岛源司的大脑。
周围的一切，全变成数学坐标系内的线条和数字。
最后，雾岛源司的目光锁定渡亲治。
渡亲治下意识地看向雾岛源司，他那双非人的无机质玻璃珠一样的绿色眼睛正观察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他在分析我？！渡亲治大脑轰鸣，一瞬间自己仿佛被放在无数监控摄像头之下，他的一举一动被传入某个监控室，而那个监控室里仿佛有几万双眼睛正在窥视计算他的每一个动作。
这种状态相当的不适，他忽然有种感觉，雾岛源司知道他要往哪里托球。
他无法反抗，好似未来已经被人锁定。
但，球已经脱手。
像是无数锚定的未来一样，渡亲治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球路，他不得不保持原有的路径，他刚把球托到最高点的刹那——
“砰！”
一声巨响，球像是瞬移一般从最高点被砸到对面的场地，变形，又被高高弹起。
等到渡亲治反应过来的时候，雾岛已经落地，他感觉到这个球的威力，不敢想这是自己随手、甚至有些状态不佳托出来的球。
雾岛源司的掌心似乎还有灼热的气息，但他表情平静，转身离开。
体育馆内并非所有人都注意到这一球，但巨大的声音无疑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入钿教练也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快攻？”人群中有人喊道，“这两个一年级打出快攻了吗？”
“从来没见过的怪物级别的快攻……”
快攻？渡亲治难以置信，他从初中开始打排球，担任二传，从来没有打出过任何快攻。
沟口贞幸领队激动地站起来，“这、雾岛他……”
这两个孩子，今天应该是第一次合作吧？
不对，他没看错吧，雾岛好似一开始就看穿了渡托球的位置，几乎是在一瞬间锁定了球的最高位后击球。
将这一球看在眼里的及川彻，默默停住了自己的笔……
人体的运动、惯性、引力，排球的质量、速度、运动空间……皆是有据可循，在雾岛源司的大脑里计算着，同时操控完美的□□，做到普通人无法触及的动作。
——这就是雾岛源司的能力。
及川彻抑制不住的勾起嘴角，眼神兴奋着。相比起等待二传的托球，他能最快速计算出每一个球最佳的落点。
对他来说排球就像是一场棋局。
每一球发出，他都能在脑海里演算数步以后——
出球的运动、落点、敌方与我方的位置、赛场上的每一个要素，都是他计算的量。
他根本不把二传放在眼里，仿佛在说——你手中的球，下一秒属于我，啊，你托什么球都没关系。
好不爽啊啊啊！
及川彻沉下双眸，手里的笔要快被握断。
只有托出在他能力之上的球才能叫最佳的托球，这就需要比他还要强大的算力。
二传手和敌人一样被他凝视着，必须切实从他的手中夺回指挥权。
雾岛源司看向及川彻，发现他也认真地看着自己，深棕色的眼眸没有高光，充斥着战意，他不知道及川彻在想什么。
但雾岛源司心里暗爽……我的主攻实力可以和及川做夫妻、啊不是搭档吧！
自从决定和阿彻好好打排球之后，他再也不看什么破数学了，每天都在看排球比赛，超级认真。
如今正是我证明之时！
我有成为阿彻主攻手的资格！
矢巾秀知道雾岛源司很强，但没想到这么强。
作为一年级唯二的二传，将渡视作隐形竞争对手的他，连忙跑过来，小声问道：“雾岛，那个渡的托球技术这么厉害吗？”
“啊，有点烂。”
渡亲治：“……”喂，我全都听到咯。
京谷贤太郎远远也将这一球看在眼里，他也在瞬间了悟——
雾岛源司很强，比自己强得多。
——高中，真是个厉害的地方啊。
两支队伍热身完毕，雾岛源司所在的A队，基本上都是新人。
而京谷贤太郎所在的B队，除了抽签抽过去的一年级主攻手内山豪、二传矢巾秀两个倒霉蛋，都是二年级的替补，唯一的正选是岩泉一。
按理说这个队伍不算平衡，及川彻可以下场到A队，但入钿教练还是不同意。
及川彻和其他人可不一样，一旦入场就能将队伍发挥至百分百甚至百分之一百五的力量，非常不方便看到新生们的真实实力和配合。
至于B队，实在是没一个新生愿意和京谷组队，才加入了不少二年级。
这样看A队是输定了，但即使如此，A队新人们也不愿意过来和京谷同队。
不过京谷不在乎，本来也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只想挑战雾岛源司。
入钿教练向来喜欢球员自己思考，将战术的分配交给球员，所以很快A队里就出了一个相对领军的人物，由他主持队伍，分配六人的站位。
雾岛源司担任首发1号，主攻手。
没有抽签环节。
A队理论实力较弱直接让了优先，雾岛源司拿着排球，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了发球区。
高一就一米八的个子即使是在排球部也相当出挑，身上肌肉不多，体型不算健硕。
他的脸偏中性、有种雌雄莫辨的美，穿着青叶城西的青蓝色运动T恤，皮肤衬得更白了。
光是走到发球区的这几步路，就走得十分赏心悦目，他站在发球区，将排球在地上拍了两下。
至少及川彻看得很舒服，看到雾岛源司抬起头来，他连忙收回目光，又很犯贱地对B队的岩泉一说道：“小岩~小心啊，不要连后辈的球都接不住~”
“你欠揍吧，死川！”
雾岛源司将排球在手中旋转，然后抬起手中的球，放到眼前，深吸一口气之后缓缓放下，排球挡住下半张脸，他微微眯眼……
而在他的大脑中——
排球馆开始被冰冷的蓝色马赛克覆盖，自脚下衍生出无数条柔美的抛物线，将场上所有人的站位连成一片，构筑出属于自己的数字空间坐标。
每一个人，都是其中的变量。
万事万物的形变运动，都是可以计算的，而他只要扫过一眼，就能获得无数信息，推演将要发生的事情。
在轻而易举地发现了漏洞之后，排球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排球鞋在地板上磨出尖锐的声音——
助跑、抛球、起跳、重击。
球在掌心形变，带着旋转的球，被白色的气浪裹挟飞驰到对场——
瞬间重落到B队的右半场，巨响过后，被砸到变形的排球高高弹起。
岩泉一望着不远处落地的排球，微微愣神——
“好精准！”刚好落在防御空缺吗？
“好厉害的发球！！”
场内外一片叫好声。
“明明远在球场的那一头，竟然能够精准的击球到对方的防御漏洞，威力居然还一点不减。”三年级的正选自由人安泽翔也点评道：
“和及川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发球啊！及川这小子不是吹牛说雾岛是他的弟子吗？”
及川彻的发球向来喜欢攻击对方接球最强的人，比如自由人，如果连自由人都接不到这一球，就会重创对手的心理。
但雾岛源司就朴实无华了，哪里在他眼里是最佳得分点，就发往哪里。
A队队友原地安静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我们队友是首发球就得分了吗？
好、好厉害……
一群人欢呼着冲向雾岛源司，雾岛却用上了比扣球还快的速度躲开。
“……”
不过，雾岛早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就表现得很嫌弃了，所以大家也没有在意什么。
一群男孩继续欢天喜地，斗志昂扬。
雾岛源司再准备发球，岩泉一环看周围，试图寻找己方防御漏洞。
“京谷，站到那里去。”岩泉在后方忽然发话。
京谷贤太郎愣了一下，其他二年级还以为能看到京谷不听命令后，岩泉一化身喷火哥斯拉了，但京谷贤太郎竟然老老实实地听从了岩泉的话，稳稳地站到了他指挥的地方。
雾岛源司远远看过去，果然发现被岩泉重新组织的B场地，不再向上回那样漏洞百出。
雾岛源司找准角度——那是一个更刁钻的位置。
助跑、起跳、飞跃、重击——
蓝黄色的排球带着强大的动能飞驰而去，向着京谷贤太郎。
京谷贤太郎看着飞速变大的排球，想要伸手去接，但排球的旋转却在靠近自己的时候改变了方向——
旋转球！
但，排球仿佛在京谷贤太郎的眼前变慢，他以一种反人类的动作，扭曲自己的身体，全身肌肉爆发，竟然接住了这一球。
然而，接住已经是极其困难，球旋转着朝着外场飞去。
京谷失去支撑半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排球偏离，直到落地之后，才不甘的捶地。
“好厉害，那是人做出来的动作吗？”场外有人感叹道。
这一幕落到入钿教练的眼中，他暗爽地笑了一下，显然比起雾岛源司的震撼，京谷的表现在他的意料之中。
“哦，差点被接到了。”雾岛源司站起来，平静地陈述道。
京谷贤太郎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超普通人的区间了，我记住了。
雾岛源司发球再拿一分。
“小岩~不拿出全部实力输得太惨，及川先生已经备好纸巾咯~”及川彻拿着本子，装模作样地捂着嘴偷笑，幸灾乐祸。
“死川，揍你哦！”
“……”雾岛源司走到场边接过后勤队员递过来的排球，刚好看到这一幕。
虽然知道岩泉前辈的实力很强，但为什么及川彻不和我说话，明明是我在发球，而且我保证不会说出‘揍你哦、死川’这种话啊一听就很伤人连我都知道！雾岛有点酸酸地想。
难道……想着想着、雾岛源司的大脑里如遭雷劈……阿彻其实、喜欢这种？
这惊人的想法让他愣在了原地。
及川彻逗完发小之后，继续转头看向雾岛源司，发现他拿到排球之后的他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看着自己，及川彻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逗岩泉的幼稚形象有点不符合我在小源面前的人设。
及川彻便立刻冲他露出成熟大哥哥的温柔一笑。
“揍、揍你哦。”雾岛源司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道。
及川彻：“……？”我真的生气了。
及川彻的眼神让他雾岛源司抖了一下，傻子也知道自己想错了，连忙小步跑到发球区。
不过，岩泉显然才是真的生气——再让你发球得分，真是颜面无存了。
雾岛源司看见岩泉一指挥队友的站位靠边，扩大了自己的防守范围，他半蹲下腰，仿佛用眼神告诉雾岛源司。
——有本事你就发吧，臭小子。
雾岛源司再次助跑抛球，但这次他确实没法找到一个稳赢的位置了，那既然如此——
雾岛源司用尽全力，将球扣向岩泉一。
他几乎跳跃到了令人震惊的高度，脸颊因为发力而鼓起，恍若扣球一般的将球砸向对面的场地。
岩泉一看着来势汹汹的排球，迅速应对，排球稳稳当当的重重落到他的手臂上，撤步卸力，球高高飞起，旋转着向二传的方向——
漂亮一传！
现场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我真心希望你们别鼓掌。二年级前辈岩泉一心里悲愤道。
“我来！”
矢巾秀仰头盯着排球，连忙跑动就位。
虽然早知道雾岛源司很强，没想到强到这种程度，完全怪物啊……矢巾秀一直把雾岛当自己脾气不好的邻桌，现在发现差距之后，不甘心涌了上来。
脑海中飞速确认场上站位，准备将球托给一年级的主攻前田豪。
前田豪才刚要起跳。
皮肉碰撞的声音响起，前田豪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倾斜摔倒在地上。
京谷贤太郎忽然出手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同时他一跃而起，身体弯曲压缩成非人的角度，重重扣下。
渡亲治尽全力去接，但还是无济于事。
B队得一分。
“没事吧！前田！”京谷你有毛病吗那是我给前田的球啊啊！
被撞到前田豪姿势不雅地趴在地上，冲矢巾秀比了个没事的手势。
京谷拿了分却无人庆贺，显然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撞倒了前田。
刚才他只想着球的事情了，随口甩下一句抱歉，刚准备抬脚离开，就被岩泉一一拳打在头顶。
“很危险！”
京谷不服，咬着牙，老虎似的想要还手，又被岩泉一脚踹在屁股上，直接趴在了地上。
“出现了！喷火哥斯拉！”二年级的队员齐声说道。
场外的花卷贵大充当战地记者，将岩泉揍人的瞬间拍下来，并感叹：“啧啧，必须留念，这是哥斯拉首次攻击人类。”
及川彻抗议：“小卷什么意思我不是人类吗？”
“嚯，好强。”场地的另一头，雾岛源司做了观望的手势，小声说道：“这样的身体素质，简直怪物啊，得专门给他记一个常数了。”
你才是那个怪物吧？！A队全体吐槽。
第四球，京谷跳发球，遗憾出界。
第五球，A队副攻手2号高野赖上手发球，B队二年级自由人接球。
矢巾秀助跑，接下这个稍微偏了的球，忽然感觉到了雾岛源司的目光。
糟糕！
只是瞬间他分神看了一眼雾岛源司，仿佛落入了恶魔的掌心。
矢巾秀猜到了雾岛源司看穿了自己的球迹，他尽力奔驰到场边线，含泪传球给最易得分的京谷。
京谷看准飞速行进的排球——球有点高了，至少在场的人只有他或者岩泉的跳跃能力能够拿下这一球。
京谷轻盈跃起，有着明显的滞空感。
但——
他忽然发现自己并不能像平时那样看到白色球网之外风景，自己的眼前仿佛筑起了高墙。
一片阴影落下，他重击，球稳稳砸向雾岛源司的手。
排球撞击‘墙’一样的掌心，被狠狠拦下，落地。
雾岛源司单人拦网成功。
开局的比分已经到了5:1。
雾岛源司拦下一球平静转身，他的队友露出大白牙，朝他伸出汗津津的拳头。
雾岛源司带着莫名其妙的表情离开，那表情没一点瞧不起人的感觉，只是在说：你在干嘛？
被拒绝的队友是一年副攻屉方阳，他发出一声惨叫：
“输了啊这都不行！”屉方阳悲愤地捶地，“完全的高岭之花啊啊！”
高岭之花这一声喊出来，场内外的排球部成员都在心里默默点头。
落地的京谷还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有点不敢置信，他在起跳到最高点的时候，看见了雾岛源司那双绝对冷静的绿色眼睛——
仿佛被什么怪物凝视，置于寒冷彻骨的巢穴。
正当他克制不住地开始回想扣球失败的瞬间时，却听见岩泉一在身后说道：
——“矢巾同学，把球传给我。”
岩泉一平静说出口，但目光坚定，显然是已经不再将这局比赛当做什么新生测验了。
岩泉一坚定的眼神，让京谷贤太郎回神，雾岛源司那双恐怖的眼睛加之他身上的重负好似一瞬间被热能冲散了一般，他竟然对岩泉一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矢巾秀也稳下心来，刚才雾岛源司的眼神，真的把他吓到了。
“还是那么可靠啊小岩！”及川彻在一旁拿着本子乱涂乱画，假装粉丝，激动到要哭。
这回我也生气了！雾岛源司看到这一幕，噘着嘴，心中感叹，不愧是入钿飞龙的首席魔将！
A队发球，岩泉一拿出认真状态，必须夺回发球权。
谁知道之前教练还特意嘱咐过他，在后场接球就行了，让新生来做。
抱歉了教练，现在已经赌上尊严了，顾不得那么多了！
来回两次传球后，终于调整一传落到矢巾秀手中，他毫不犹豫传球给岩泉一。
这次京谷也没再来抢球，下一秒雾岛源司再度筑起拦网的高墙，他的弹跳力还在岩泉一之上。
岩泉一不慌不忙，直接调整位置，斜线扣球。
——得分！
啊，这样也行？
雾岛源司落到地上，露出迷茫的表情，这个表情被入钿看在眼里……这孩子还真是完全没有过实战啊，扣球可不止一个球路啊。
终于轮到B队发球。
雾岛源司眯着眼思考，看来光自己一个人是拦不下岩泉扣球的。
他反应很快，组织起三人拦网，可岩泉重扣在雾岛源司的掌心，打手出界，再拿一分。
现场欢呼声不断，大家似乎也已经忘了这其实只是新生之间的考察罢了。
被岩泉一连续得分，雾岛源司那张好看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生气的表情看着岩泉一，他鼓起脸颊，非常不悦。
及川彻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悄咪咪地在本子上画了一个肉包子，然后照着雾岛源司画上眼睛和鼻子，还有撅起的嘴巴。
十分严谨的画家及川彻，还专门抽出了一只绿色的笔画眼睛和头发。
“及川，你在干嘛？”
“呃啊啊，阿松你要吓死谁啊！”
“画什么呢？”松川一静幽幽地出现。
“包、包子”及川彻回答。
“你吃绿色的包子啊，这不是发霉了吗？”
松川一静毫无波澜的话把及川彻逗得捂着肚子笑。他轻轻擦了擦泪花，看到雾岛源司扣下一个怪物级别的快攻，笑声收敛，得意地勾起嘴角：
“啊，本来就是个发霉的小包子。”
比分——24:21。
A队赛点。
几乎已经变成了雾岛指挥A队，岩泉指挥B队的对决。
雾岛源司也发现了排球本身，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取胜很难，你要对付得并不只是一个人，而是对面的六个人。
普通高中生的臂展也不到一米八，而排球场宽9米。
——这是两个遥遥相望的数字。
虽然是个简单的道理，但切身体会之时，才是现在。
——不过，我要强，要压倒性的强，哪怕你们是六个人，我也绝对不会输。
“将我的队友纳入我的系数之中吧……”雾岛源司轻轻地动动嘴唇，声音被渡亲治听见，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好像说出这种话的人只是将人视作一个个冰冷的数字。
而雾岛源司确实如此，他仿佛一双绿色的眼睛置身与球场之上，球场上的队友仿佛变成一个又一个的棋子。
雾岛源司身上出汗，微微喘/息，和跑步不同，跑步只是高强度的消耗他这副运动天赋爆棚的身体。
而排球，他需要同时使用大脑和身体，疲倦的速度更快——
但，黄蓝相间的排球却在眼前愈渐清晰，他预见性地看到多个力作用下的排球的轨迹，只有一条。
砰。
皮肉与排球触碰发出强烈的声响。
赋予排球全新的力学变量。
雾岛源司接下岩泉一的发球。
漂亮！！
到底有多漂亮呢？
渡亲治知道，这个球好像是飞到了他的手上，再借助他的手，改变轨迹——
雾岛源司望向球网之上，那里仿佛出现了瞄准镜，他的速度还要快过排球，在排球改变轨迹之际，奔向已经锁定之处。
渡亲治被迫托出了一个漂亮的球，然后看见雾岛源司以极快的速度闪现出现在空中，明显的滞空后扣下怪物的一击。
——太快了，赛点之时的精神高度紧张的B队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25:21
A队拿下首局。
汗水几乎是顺着雾岛源司的脸落下，但是几个呼吸之后，他又复平静。
强的离谱。
这是场内外所有人唯一的念头。
岩泉一叹息，下一局只会打得更艰难——因为雾岛源司几乎没有让他用同一招获胜两次。
虽然不想输，但雾岛源司的组织能力也不弱，对面的一年级被他组织起来，他了解每个队员的能力，并将他们的能力化为自己的能力。
这家伙恐怖得不像话。
于是，四十八分钟后——
25-23
第二局还是输了。
B队超一半的二年级队员，没有在A队全员新生手里拿下一局。
“……”
比赛结束满场哗然，这样的结果，反正在场的人没一个人想到。
“完了，连岩泉都输了，我们在后辈那里再也没有一点尊严了，青叶城西完全败北。”三年级王牌4号主攻手内山田莲长长的刘海遮掩面容，吐出十分绝望的话语。
“干嘛这么说啊内山前辈，岩泉比你还小一级呢！”
入钿教练眉开眼笑，召集所有人开了个十分满意的短会，又一次重申了问鼎全国的目标，并提前结束了今天的训练，放所有人回家。
会议结束之后，雾岛源司又陷入了纠结——到底是在体育馆的公共浴室洗澡，还是坚持一下回家洗。
正在迷惘的时候，京谷贤太郎忽然走过来，雾岛源司因为看到他赛场上的表现，已经早就将他从花椰菜替换成了正常人。
“最后一球，你是怎么做到的？”京谷贤太郎凶神恶煞地问道。
“怎么有这种人，请教就给我好好低头啊！”矢巾秀突然闪现，在一旁狐假虎威。
京谷瞪了他一眼，矢巾秀自从发现此人和雾岛源司差距很大，且岩泉前辈能够轻而易举的制住他，也不再怕他了。
俩人准备掐架之时，京谷却突然收起了眼神，咬了咬嘴唇，结结巴巴地说道：
“请、请告诉我，最后一球，怎么做到的？”虽然用了敬语，但完全没有低头。
不过也让矢巾秀大吃一惊了。
雾岛源司仰头思索了片刻，在京谷和矢巾期待的眼神中，道，“太复杂了，一两句解释不清楚……
“总之，因为我是天才。”
“啊……？”京谷贤太郎那张凶恶的脸居然露出了难以置信表情。
由于强悍的身体素质和排球运动员父亲的出身，京谷贤太郎几乎在同龄人还没断奶的时候，就在抱着排球啃，初中的时候就打遍了所知道的所有高中球员。
雾岛源司这个同龄人的实力，给了他相当大的震撼，但即使是他最狂的时候，也没有如此平静地说出，因为我是天才这种话。
而雾岛源司遇见过太多像京谷这样跑来问他：
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请教。
当他耐心地说完自己怎么做到的时候，却被别人用异类的眼光观察。
他倒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只是觉得那些人在浪费他的时间，所以就懒得开口了。
雾岛源司没再理他们俩，用岩泉送的‘根性’水瓶一口饮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独留京谷贤太郎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似乎是因为累极了，排球部的成员们没有积极回家，而是坐在原地休息聊天，刚开始还有人围着雾岛源司，但很快被沟口领队喝住。
他们在矢巾秀的八卦下，得知雾岛源司有严重洁癖，也就都敬而远之了。
但他们的讨论之中，仍然不乏雾岛源司的名字。
雾岛源司不在意别人讨论他，也不在意自己的洁癖会麻烦到别人。
他开始运动场寻找着某个人的身影，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学弟在找谁呢，我帮你看看，是他的岩泉前辈吗？”
雾岛开心地回过头，果然看见及川彻在装模作样地寻找着，感受到雾岛的目光，他不得不正视这人水一样的双眸。
“在找你。”雾岛源司咧嘴笑道。
该死，这人怎么每次都能毫无负担地说出这种话啊啊啊！但一想到这人对每个人都这么说话，及川彻就在内心抓狂。
“不要——”及川彻在雾岛源司的眼里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发脾气，然后模仿着自己在动漫里看过的傲娇系女生见到心上人之后的口气：
“咳咳，你应该这么说——人家、才、才不是在找及川前辈呢！……这种。”
雾岛源司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干嘛撒这么没有意义的谎。”
“哈？意思是你会撒谎咯？”及川彻抓住重点。
“今天可以一起、一起回家吗？”
“转移话题好生硬！”
及川彻看着眼前这人因为运动微红的脸颊，决定大人有大量的不再追究此人说谎的嫌疑。
“换衣服。”及川彻说道，然后拉住了他的手。
雾岛源司震惊地看着他。
“怎么了？”
“我还没洗手！”雾岛仿佛天塌了。
“我也没洗。”
“不，不是这样的。”雾岛源司焦急地解释道：“你一直坐在场外，顶多写写字，而我在打排球，我的手更脏，如果细菌的生存遵循热传递原理，那么我手上的细菌都会跑到你的手上！而且如果两只手连为一体，视作连通，我们两个手上的细菌会保持一个平衡的状态，除此之外还有生物的繁……”
及川彻：“……”
及川彻深吸一口气，微笑开口道：“停止思考，不然我就用这只脏手摸你的脸。”
雾岛源司立正了，连忙抿住唇。
及川彻拉着他往前走，雾岛源司目前还没有学会控制大脑，让自己停止思考的方法，于是只能转移注意力，看着及川彻的后脑勺，开始想象及川彻会有一颗怎样的大脑。
他之前在自然杂志上看到一种有趣研究，改变人体细胞的透明性技术，简单来说就是利用某种色素短暂改变人体白细胞的透明度，让人能够穿透皮肤表层看见内脏（注1）。
如果我和及川彻的脑袋都涂上这种色素，那我们就能实现大脑对对碰了。
雾岛胡思乱想着，在热闹的体育馆的角落，任由及川彻牵着。
——“今天打第一场比赛，什么感想？开心吗？”
暂时没人的更衣室里，雾岛源司开始解自己的护膝。
雾岛源司一边脱下护膝一边想着，不算很无聊吧——岩泉前辈很强，专注起来也有点忘记浑身汗水了，队友们也没有强行要抱自己之类的。
而且，感觉有一个必须完成的目标，就觉得很开心。
“勇者救公主！”雾岛源司脱口而出。
“什么东西？”及川彻纳闷地问道：“游戏吗？”
雾岛源司看着及川彻一脸困惑，根本不知道自己就是公主，就忍不住笑。
于是当做没听见继续自己手里的工作。
作为一个现充，及川彻只是偶尔打游戏，但雾岛源司……其实他很爱打游戏？
及川彻开始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玩一下游戏，但他意外地很不擅长这个，家里有游戏机，经常和排球部的队友们打游戏，结果每次积分都是队伍垫底。
顺便一提阿松这家伙真是游戏高手，每次都赢他。
——如果输给雾岛岂不是非常丢人，自己可是前辈啊。
看着雾岛源司没有继续给他解释下去，及川彻就忽然有点不爽。
他刚想欺负他，就看见雾岛的大腿上被压力袜和护膝勒出一圈淡淡红色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明显。
及川彻深吸一口气，连忙扭过头。
接着雾岛又站起来脱掉上衣，及川彻盯着更衣室的某个点一言不发。
“咣当——”
更衣室的门被人打开，一群人喧哗着涌了进来，显然是排球部的大部队来了，及川彻连忙转过去，捞起干净T恤套头迅速帮雾岛穿上了衣裳。
雾岛源司被及川彻T恤蒙头，然后像萝卜一样被及川彻拔出来，扬起乱七八糟的脑袋配上一张莫名其妙的脸。
雾岛源司脑袋出来的一瞬间让及川彻毫无端倪的心悸，指尖发痒。
“你干嘛？”雾岛源司十分困惑。
及川彻面色绯红凶巴巴地说，“洗手啦，小脏鬼。”
哈？你刚才还不嫌我脏？
及川彻低着头鬼鬼祟祟地穿过部员们中间，雾岛源司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于是也把头低下，跟着一起鬼鬼祟祟。
到排球馆旁边的洗手池里将手脸都洗干净，雾岛源司肉眼可见地开花了。
及川彻没有和他并排走，每次快他几步，背着青叶城西的运动包，双手插兜，哼着歌心情不错地抬头挺胸走在他前面一点。
雾岛源司也不生气，就默默似个小黑猫地跟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在校园里走着。
及川彻状似不在意雾岛源司，但雾岛源司一停下脚步，及川彻就发现了。
“怎么了？”
“我们俩是在一起回家吗？”雾岛问道。
“你在和岩泉前辈一起回家。”
“……”知道及川彻又在逗自己。
但是！
从刚才发球的时候我就想问了！总是开口闭口的提岩泉前辈干嘛？现在是在和我一起回家欸！
于是雾岛源司生气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往前跨了两步，在及川彻震惊地目光中将手塞进及川彻运动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捉住了及川彻的手。
“你……”
“我冷。”撒谎了，但雾岛源司也不知道算不算有意义。
可是现在已经四月了。
及川彻闭上嘴，没有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但是又不想输给这人，所以在他的暖烘烘的口袋里，握紧了雾岛源司的手，好像真的在帮他暖手。
及川彻的心情更好了，雾岛源司依然一脸包子样，其实他很不喜欢牵手，但是不牵手总觉得好像抓不住及川彻。
他们彼此似乎永远也猜不到对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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