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青春校园 > 你看见星星了吗 > 30-40
    第31章


    刚刚那?是?,李若尔的声音?


    没听错的话,她说要跟夏树去找……鸭?


    易年错愕地看着被?挂断视频之后仍亮着的屏幕,怔楞几?秒,解锁手机点开?微信,确认刚刚是?夏树的微信打过来的,第一时间回拨过去,结果响了几?声就被?挂断,换成打电话,还是?被?挂断。


    他快速打字,发了句“怎么回事”过去,等了一分钟,对方没有回信,他直接给李若尔打过去,仍是?被?挂断。


    “靠!”


    他从床上离开?,在地图上搜“鑫鑫汽修厂”,想找到除了夏树以外的号码,但搜了一圈都没找到。


    顾不及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夏树会和?李若尔在一起,李若尔会对夏树做什?么……易年居家服都没换,直接拿了车钥匙出门。


    下楼途中给助理打了电话,让助理想办法联系到李若尔的司机,问李若尔在哪里。


    车子驶离住宅一段距离,助理回复今天李若尔没让司机开?车。


    方向盘几?乎快被?他捏到变形,后槽牙咬了又咬:“你再打电话给她司机,问问她平时都是?去哪些地方玩,我?马上给你发一个人的照片,你多找点人,去那?些地方一处一处找!”


    “那?易总,客户这边……?”


    今天原本易年有一个重要的应酬,但对他来说又更重要的事,便把应酬交给助理,此刻助理正陪着客户喝酒。


    “别管什?么客户,生意黄了就黄了,先?给我?去找人,立刻去!”


    电话挂断,易年一路狂飙到鑫鑫汽修厂,院子中间放了一张折叠桌,桌上放着半瓶开?过的麦卡伦25年,地上散落着几?个空啤酒罐,旁边还堆着许多未开?封过的各种酒。


    他下车后直奔亮着灯的烤漆房。


    “夏树呢?”


    保钦元闻声放下手上的活,惊喜地朝易年走过来:“易哥?你怎么来啦!老大送你那?朋友回家了啊。”


    易年眉头紧锁,手紧紧攥着:“我?朋友?哪个朋友?什?么朋友?”


    “就是?……”保钦元咳了一声,“就是?那?个开?Taycan的美?女,上次跟你来过我?们这里那?个,刚刚她跟老大喝酒来着,喝多了老大就说送她回家。”


    易年眉头的沟壑稍稍舒展开?:“你是?说,她只是?跟夏树喝酒,没做其他?”


    保钦元向易年说了今晚的所有情形,他是?阴沉着脸听完的。


    他问保钦元要了罗超的号码,跟保钦元交换了微信,并让保钦元把和?夏树有关?的所有人联系方式都发给他,才离开?汽修厂-


    易年的微信被?李若尔挂断后,夏树敲了几?下太阳穴,揣摩着李若尔的话,而后捂嘴偷笑?,凑到李若尔耳畔,捋直舌头小声问道?:“你刚刚说的找鸭,是?七八斤那?种,还是?七八十公?斤那?种?”


    反应了一下夏树话里的意思,李若尔也附到夏树耳畔:“肯定是?七八十斤那?种啊!”


    “啊?这不太好吧,听说很贵,”夏树的手机响起,“易年打过来了,你还要跟他说吗?”


    “别接!”李若尔挂了易年的视频,“姐姐有钱,请你!”


    “可?我?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不对,摸过易年,”夏树摇晃着摊开?自己的手掌,“他的手好软,比我?的软……”


    “打住打住,别给我?在这秀恩爱!”


    夏树在嘴唇上比了个叉,眼睛眨巴几?下:“你又请我?喝酒,又请我?找鸭,那?你不恨我?吗?”


    “恨啊,谁说我?不恨,我?恨不得你马上死掉——算了,你别死,你死了他要伤心的。”


    夏树继续敲着太阳穴:“我?不死,我?要把我?的鑫鑫汽修厂做大做强,赚大钱,然后……”她的声音减弱,“然后把钱还易年……”


    李若尔将手臂搭在车门上支着脸:“就你?别搞笑?了!你一个破修车的,在这破地方,还想赚大钱?别做梦了。”


    “你别看不起我?,”夏树不服气,时轻时重拍了几?下车座,“你,再有钱,车子坏了还不是?要找汽修工,保养还不是?要找汽修工,。”


    ……


    两人一路东一句西?一句,很快就到了李若尔说的地方。


    路上车里灌了风,夏树开?始头晕目眩。


    罗超一路上听着后排两个女人的谈话,眉心皱出了褶,他不善言辞,将车子交给泊车员后,才小心翼翼凑到夏树身边,略显无奈地问:“老大,你真的要进去吗?”


    闻言,仅存的理智让夏树停住脚步,她抬眼一眼,几?个LED大字“辉煌国际”。


    “李若尔,真的要进去啊?”


    李若尔扯着夏树就要往里走:“废话,来都来了!”


    “要不,别去了,我?有点害怕!我?还是?送你回家好了。”


    李若尔:“怕什?么!怕易年啊?你俩这都还没结婚呢,你就要被?他控制住了?那?你可?得想好,一开?始就被?他拿捏死了,今后可?就没有话语权了!”


    听到控制和?拿捏这样的字眼,夏树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要被?他拿捏!”


    李若尔:“那还怕不怕?去不去?”


    夏树尽量站直歪斜的身体:“不怕,去。”


    罗超听了李若尔说要找鸭,想必这里不是?他能去的地方,便说他在外面等她们就行。


    会所经理带着夏树和?李若尔往里走,经过大厅,舞台上一群肌肉男光着上半身,系着空领带,在跳凳子舞。


    夏树啧了一声:“李老板,他们这些人的身材还没我?那?三个徒弟好呢,长得嘛……”红色调的氛围灯过于晃眼,看不清台上男人的长相,“长得应该也不行。”


    李若尔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对经理说道?:“今晚必须把你们这里最帅的叫过来,店里没有就给我?马上外调!”


    经理把两人带进包间,酒水小吃很快就上了桌,几?分钟后,进来了十多个男模,各个腰间都挂着一个号码牌。


    李若尔让夏树看上几?个挑几?个,夏树定了定神,带着羞怯一排看过去,这些人的气质,怎么看怎么像理发店的Tony老师。


    李若尔:“看上谁了,直接说号牌!”


    “不是?我?说,”夏树小声道?,“是?不是?他们这里最好的就是?刚刚台上那?些了,这一排,有肌肉的都没几?个,那?几?个好歹还有肌肉!”


    李若尔手掌一挥,示意他们出去:“去把刚刚跳舞的那?几?个带进来。”


    经理有些为难地犹豫片刻:“好的,李总,那?等他们下台,我?就让他们进来。”


    等男模的间隙,经理给两人倒了酒,李若尔端着酒杯:“来吧,祝我?十多年的感情终于在今天画上句号。”


    李若尔语调无常,姿态洒脱,夏树仍从她眼里看出来明显的失落。


    喝过酒的人,情绪会被?无限放大,此刻的夏树面对李若尔,心情很复杂,高中时李若尔心甘情愿地被?易年和?她“骗”了三年,现在夏树扮演易年的未婚妻,仍在继续骗着李若尔。


    李若尔要是?找她麻烦,她心里可?能还会好过点,结果李若尔不但没有撕逼,还带她出来玩。


    原本理智让夏树不想再喝,但思及此,她又和?李若尔碰了杯。


    不多时,八个肌肉男模走进了包房。


    他们都穿上了上衣,没了之前舞台上的死亡灯光,这群男模的脸看上去倒还不错,至少比第一次进来的那?十多个好看。


    “怎么样,觉得哪个最好看?”李若尔问。


    夏树觉得难为情,酒精和?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的新奇感使她的脸迅速升温。


    她搓了搓脸颊:“都,都好看,都好看。”


    李若尔冲经理扬了下头:“都留下!”


    夏树吸了口气,眼睛陡然睁大:这位姐可?真会玩!


    八个男模分别在两人身边坐下,男模们主动敬酒,喂酒,点歌,玩游戏。


    摇了几?把骰子,夏树觉得越来越不自在。


    准确来说是?生理不适。


    或许是?因为酒精越来越上头,又或许是?这些男人伏低做小的讨好姿态颠覆了夏树心里正常男人形象。


    她想起了易年。


    易年好像比这里的每个男人都要好,无论是?模样还是?身材,或是?每一个举手投足。


    不是?好像,是?肯定。


    她换到李若尔旁边:“李老板,要不今晚就到这里了,我?还是?有点……”


    “有点什?么?不尽兴?”李若尔拍了两下手,“帅哥们,你们把刚刚在舞台上跳的舞再跳一遍,今晚让我?这……姐妹,玩尽兴!”


    “对了,衣服也得脱掉!小费管够!”


    听见小费管够,包房少爷立刻开?始清场地,把桌面清干净,充当椅子。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一群肌肉男模坐在两人正前方搔首弄姿。


    夏树近距离看着他们赤.裸的上身,和?若隐若现的汗珠,觉得……很恶心。


    而李若尔,脸上带笑?,意犹未尽地欣赏着那?一排肌肉男模。


    果然,富婆的快乐她是?无法体会的。


    重型鼓点的音乐充斥着整个包房,夏树觉得自己的胸腔都被?震得发颤,胃里也在翻滚。


    她伸出一只手撑在眼前,挡住视线,正想着这舞何时才能结束,音乐就戛然而止。


    眼前是?一排肌肉男遮着视线,夏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头看了眼李若尔,她看着门口的方向,脸上的笑?意被?死寂取代。


    “李若尔,我?劝你最好适可?而止!”


    是?易年的声音。


    愤怒,焦急,锐利。


    夏树偏头,从肌□□隙里看到了包房门口穿着家居服的易年。


    看了一晚上奇形怪状的男模,看见易年这张养眼的脸,夏树觉得清爽多了。


    不过,此刻他脸上的每一处线条轮廓都蕴含着锋利寒意。


    男模们见多了富婆的正主来会所“捉.奸”的场面,见此情形,立刻识趣地拿上衣服离开?包房。


    李若尔没挽留男模,只是?双脚交叠蹬在桌上,抱起双臂,将视线移开?:“真扫兴。”


    男模全部让开?,易年的视线便一直停在夏树身上。


    她被?盯得心虚。


    他慢慢朝她走过来,神色逐渐恢复平和?:“为什?么挂我?电话?”


    夏树扣动着手指:“我?……”


    “是?我?挂的!”李若尔说。


    易年并未理会李若尔,走到夏树面前停了下来:“有没有怎么样?”


    夏树很想吐,但是?仍旧压制着翻滚的胃:“没……没有。”


    李若尔并未看着旁边的两人,而是?拿出手机无所适从地戳着屏幕:“就带她出来玩而已,你至于吗!”


    “走吧。”易年声音柔软下来,将手伸向夏树。


    夏树被?易年冷冽的气场支配着,她看向李若尔:“那?我?,就,先?走了。”


    李若尔没说话。


    易年的手仍伸在半空,夏树没牵,自己铆足劲,保持平衡站了起来。


    易年转过身,夏树像一只做了坏事被?家长逮到的小鸡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刚走到包房门口,李若尔开?了口:“易年,你等等,我?有句话要跟你说。”


    易年并未理会,径直往前走,夏树拽住他的衣摆,让他停下。


    易年耐着性子转身,垂眼看着夏树,夏树则巴巴眨了两下眼,想让他听李若尔说话。


    他鼻腔无奈地叹气,不情不愿地看向李若尔:“还有什?么事?”


    李若尔从卡座起身,朝两人走过来,夏树见状想退到门外,易年却一把钳住她的手腕。


    “易年,我?知?道?有她在你肯定会来。”李若尔鼻尖逐渐攀上红色,是?粉底都遮不住的红,“我?只是?想亲口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她的语气平静无澜,眼珠却不停晃动着。


    易年漠然到极致:“多谢,祝你幸福。”-


    出了包房,夏树回头看了一眼,正好从隔音门的玻璃窗口看见双颊挂满了泪的李若尔。


    但口中分泌的酸唾液让她已经无暇他顾,只好迅速找了卫生间,将胃里的酒水全部吐出来。


    头仍旧是?晕晕乎乎的,身体依然站不直。


    她按着太阳穴,扶着墙,走到卫生间门口,易年迎了上来,轻轻捧着她的手臂:“还好吗?”


    “吐出来舒服多了。”


    “对了,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易年质问道?,“打个视频过来,就李若尔说了句要带你找……鸭,然后就挂了,再也打不通,鬼知?道?她会不会把你拉去卖了,到时候没人跟我?结婚怎么办!”


    夏树讪讪抬眼:“不至于不至于,她人挺好的。”


    “我?真佩服你啊,夏树,”易年说,“在我?这各种挑剔,各种嫌弃,李若尔这样一个人,你居然要说她好?我?看你是?被?她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夏树脸上带着不悦:“她没你想得那?么不堪,只是?喜欢你而已,喜欢一个人有错吗?喜欢一个人十多年,有错吗?”


    原来夏树对李若尔的印象基本上来自于易年,他说她烦,再加上她找人买照片,让夏树觉得她真的是?一个特别疯狂,特别不可?理喻,特别娇纵的女孩。


    经过一晚上的相处,夏树发现李若尔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知?道?易年没有女朋友的时候,勇敢热烈地追求,知?道?易年“心有所属”,就干脆地切断十多年的感情。


    说实话,她挺佩服这样一个女孩,敢爱敢恨,绝不拖泥带水。


    但是?说完刚刚那?句话,她又站在易年的角度来想了想这事。


    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纠缠自己这么多年,确实会很奔溃。


    当初师兄杨子毅追她没追多久,都让她觉得不舒服,更何况李若尔追了易年十多年。


    夏树:“抱歉,我?越界了,管太多了,不是?你的问题,我?不该说你。”


    “你说的没错。”


    夏树:“?”


    “喜欢一个人十年,没有错。”


    夏树没再说话,依附着易年的手往会所外走。


    到了门口,没看见罗超的身影,易年说他让罗超先?回去了。


    “你有病啊,我?跟他一起来的,你为什?么要让他先?走!”


    “你还好意思说,”易年语气傲慢,“人家好歹还是?你徒弟,你就给他蹲外面吹冷风,你看得过去我?可?看不过去!”


    “……”


    室外湿热的夜风吹来,夏树双腿有些发木,胃里的恶心感再次袭来,她甩开?易年的手,找了个台阶席地而坐,身体搭在膝盖上,双手按着太阳穴。


    易年半蹲在她旁边:“我?车在那?边,别坐这儿!”


    夏树吞咽着口水,摆了摆手,没说话。


    “还在难受?”易年也在夏树身边坐下,语调偏冷,还带着讽刺,“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玩不起下次就别喝酒,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然像你现在,也玩不尽兴!”


    “怂!”


    “谁说我?不尽兴,”夏树停下手上的动作,不肯服输,“我?很尽兴啊,那?些男的身材那?么好,那?腹肌,那?胸肌,看得我?流口水了呢!”


    易年轻嗤了一声:“那?叫身材好?我?说你能不能有点追求!你没看出来吗,我?的腹肌胸肌,比他们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易年显然有些气急败坏,酒精冲昏了头,夏树反倒来了兴致。


    “我?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腹肌啊!”她嘴角一弯,憋着坏笑?,“我?怎么这么不信呢,来,衣服掀开?,我?看看!”


    “看什?么看!”


    “哎哟,这么小气呢——”


    夏树话音刚落,易年就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伸到他的衣服里。


    “直接摸,不就知?道?了。”


    第32章


    夏树的手伸进易年衣服的一瞬间,她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


    她的指尖发麻,掌心滚烫,手上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就只是那样平静地贴着他的腹部。


    感觉过了很久,但身后会所?传出来的歌曲还没唱完一句。


    肾上腺素放大了她身上每一处器官的感觉,包括翻江倒海的胃。


    不出意外地,下一秒,她扭头就往绿化带里又吐了一次。


    怕她整个人都扎进绿化带里,易年急忙搂着她的肩膀将她扶正。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背。


    夏树扒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垂着脑袋朝他摆了摆手:“你过去点,太臭了。”


    “你能蹲得住吗?不会摔吗?”


    夏树摇了摇头:“不会。”


    话音刚落,易年就直接走开。


    夏树有些发懵,费力地回头看他一眼:就真走了?这么无情?


    酒水吐干净后,夏树直不起身,她佝偻着腰,往旁边挪了两?三米,抱着膝盖,头耷拉着闭上了眼。


    过了十多秒,感觉天旋地转,她又睁开眼,这时易年朝着她走过来,手上拿着纸巾、矿泉水和一个车载抱枕。


    他走到面前,将水递到她手中?,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臂:“起来,垫着坐。”


    吐了两?次,身体几?乎快要虚脱,夏树折腾不动,摇了摇头,将抱枕抱在怀里。


    易年重新拿过矿泉水,帮她拧了瓶盖,她接过矿泉水,漱了口。


    “好丢脸,居然在你面前吐了。”


    “上次又不是没吐过。”易年在她左边坐下来,语调散漫,“知道丢脸,下次就喝那么多,最好是一滴都别喝!”


    “……”


    “我上次吐了?”


    “废话!你一个人喝了一瓶半红酒,能不吐?那晚上我拦都拦不住,不给喝你就要哭!”易年轻抽了下嘴角,“最见不得别人在我面前哭。”


    “那为什么我上次断片了,这次还清醒?”夏树的脑袋搭着抱枕,眼皮一敛一扬,“你,不会是,给我,下药了吧……”


    易年鼻腔带出一声哼笑,深深地注视着夏树,眸中?浮冰浅动:“我给你下药,然后我什么都不做,就等着你拖着我不给我走?让我憋屈一晚上?”


    憋屈?咳咳,是她想的那种吗?……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夏树自上而下打?量着易年,“难说?当晚你色.诱我了呢,”她眉梢一挑,“就像刚刚一样。”


    易年皱起眉头,抿直唇线:“……”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有说?错吗?而且……”夏树左手食指指尖在易年手臂挠了两?下,“你怎么穿着品如的衣服!”


    “谁?这是我自己的衣服好吗?你好好看看,是男款!你在我家?没看见我穿吗?”


    夏树压制着上翘的嘴角,歪着脑袋,轻拍了几?下他的肩:“别激动,别激动!我刚刚说?的是感叹句,不是疑问句!”


    易年眼神一沉,斜睨着她:“什么意思?”


    夏树噘了噘嘴,战术性地咳了两?声:“不知道就算了,没什么意思。”


    “不过……”被酒精支配着大脑,夏树支起脑袋,搭在易年肩上的手慢慢往腹部下滑,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来,再摸摸,刚刚没摸到腹肌。”


    易年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她的手背,宽厚的手掌覆盖住她的手:“你都摸吐了,还敢摸?”


    “哎呀,没事?儿?,已经吐干净了!”


    说?着,夏树将手从易年的手掌下抽出,却不料反被他钳住了手腕。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右手伸了过去,隔着衣服,在他腹部快速地按了两?下。


    右手手腕又被易年拽住,力度很轻。


    “别小气嘛,刚刚不是还主动给我摸!”


    两?只手的手腕都被控制住,夏树右手手指便轻轻地将易年的衣服往上勾。


    易年垂眼看向?渐渐上移的衣服不料:“夏树!大庭广众,你别太过分!”


    隔壁炫目的LED灯光都没覆盖住他透红的脸颊,他这反应让酒精上头的夏树莫名兴奋。


    她四处张望:“哪有人看嘛,别害羞,就摸一下,不摸我怎么知道你这腹肌是吹的,还是真的!”


    夏树的眼神如小奶猫一般,天真又无辜,娇软的唇瓣微微嘟着,双手像猫爪子到处乱舞。


    男人甘之如饴,手上不自觉卸了力。


    小猫伸出一个爪子,在紧实偾张而又温暖的肌肉群上来回游走。


    觉得意犹未尽,小猫摊开整个手掌,贴了上去,揉。


    “嗯,不错不错,还真有!”


    夏树抬眼,撞进了易年深邃浓稠的眼眸里。


    他的下颚线紧绷,喉结滚动,呼吸急促,身体随着呼吸的频率而起伏。


    尝到甜头的微醺小猫越发贪婪,还想继续感受着这幅身体给她带来的多巴胺。


    她的手却突然被他抽离出来:“够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她“嗯”着摇头:“不够!”


    “夏树,我很认真地警告你,你再这样,我对?你不客气了!”


    她嘴唇微努,挑衅地扬着眉:“大庭广众的,你能对?我多不客气!”


    夏树的手腕突然被松开,她找准时机,将右手重新贴回去。


    下一秒,伴随着会所?传来的熟悉的歌曲前奏,她的唇,被男人的唇覆盖住。


    一声汽车轰鸣,吉他、鼓点、贝斯紧跟其后,《一路向?北》,在两?人身后响起。


    夏树的心脏,不偏不倚,漏了半拍,大脑中?一片混沌,全身无法动弹。


    四个八拍过后,进入主歌,歌里的男声将她唤醒。


    她下意识推开易年,将头别到一边,嘴唇打?着架,憋出句:“听歌!”


    五分零七秒后,伴随着又一声汽车轰鸣,歌曲结束。


    夏树的心绪逐渐平稳,酒也醒了大半。


    狂跳的心脏收敛了许多,双手却仍止不住地颤抖。


    一定是因为喝了酒才?会这样,嗯,一定是。


    易年轻咳一声作为开场:“歌听完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声线微哑,莫名缱绻。


    夏树没有看他,几?秒才?憋出个“好”字。


    踉跄着起身,才?发现这时候双腿也是软的。


    她谨小慎微地下着楼梯,动作再轻巧,也没压住胃里袭来的又一阵翻涌。


    酒水几?乎已经吐完了,她弓着腰干呕了几?下。


    易年在第一时间捧住她的手臂,语调隐着嘲弄:“就叫你别摸吧,看吧,又摸吐了。”


    夏树拍了拍胸口直起身,慢慢将视线梭到易年身上。


    他的脸色无常,额角挂着几?珠细碎的汗粒。


    四目交汇时,她撑着眼皮强装镇定:“是摸的吗?明明是被你……”


    话到嘴边,夏树怎么都说?不出那个“亲”字。


    易年刚刚居然亲了她!


    很离谱!他真的亲了她!


    眼波晃动片刻,夏树皱起了眉:“你怎么可以这样啊,你这不是在耍流氓吗!”


    易年玩味地勾了勾唇:“我怎样了?你好意思说?我耍流氓,不是你先占我便宜的吗?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我拽着你,你还不停手,那我就只能……”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夏树唇瓣上,“用嘴唇来还击了!”


    夏树大脑宕机,说?不过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演你老婆可没说?过要亲嘴!加钱!”-


    回去的路上,易年的车速很慢。


    “不是我说?,你开这么慢,还不如靠边停,让我自己走回去好了,顺便醒醒酒。”


    易年指尖轻敲方向?盘,散漫地侧过头:“开快点,你吐我车上怎么办!”


    “……”夏树抱起双臂,将脸贴到安全带上,“行,你当我没说?。”


    为了呼吸新鲜空气,夏树打?开了车窗,但这车十二缸发动机的声音实在太吵,扰得她心烦。


    她把车窗关上,四下无声,诡异又尴尬的气氛却在悄无声息地蔓延。


    于是,她又把车窗打?开:“能不能放点歌来听?*听。”


    易年“嗯”了一声,点开车载歌曲。


    可……播放的居然是《一路向?北》。


    “……”


    夏树揉了揉太阳穴,狐疑地睇着他,“易年,你故意的吧!换一首!”


    “凭什么要换!”易年没有看她,只是浅勾着唇角,“在我车上,听什么歌,我说?了算!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欢这首歌!”


    胃里的恶心感再次涌上来,夏树咽了一口唾液,没力气再说?话。


    她被迫再一次听着这首很多年没听过的歌,思绪不知不觉转换到了高中?时代。


    高一入校,夏树一开始和易年并不是同桌。那时候她的普通话不标准,带着方言的口音,最明显的是前后鼻音分不清,她怕同学?会笑她,就很少说?话。


    有一次,历史?课上,她被老师叫起来读课本?内容,她的口音引的班上哄堂大笑。


    那件事?的隔周,第一次摸底考试成绩出来,班主任在班会课上调座位,易年成绩年级第一,老师先问了他关于座位有没有什么想法。


    他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指着与她隔着一个组的夏树:“老师,我想跟个子最矮哪个女生坐。”


    他的话一出,全班异口同声“吁”了一声。


    班主任用书拍了两?下讲台:“安静!”


    “最矮的女生,你是说?夏树吗?”


    “对?!”他面容冷淡,卓然而立,“我个子高,跟其他人坐太挤了,她个子小,不占地方,应该挤不到我。”


    班主任有些为难地挤了挤眉眼,思考片刻问夏树:“那,夏树,你怎么想的,愿意跟他坐吗?”


    听上去,好像易年的话是有点自私,但夏树当时的心态只是不想跟任何同学?闹出嫌隙,便同意跟易年做同桌。


    同桌一个多星期以后,两?人稍微能说?上几?句话,有次历史?课后,易年懒散偏着头,指节叩了几?下她的桌面。


    “喂,不然我来帮你纠正普通话!”


    夏树抓了抓自己的手臂:“不用了,别麻烦。”


    “有什么好麻烦的,我只是觉得占了你的桌子,不做点什么弥补一下,像是我在霸凌你一样!你不愿意,可别坏了我三好生的名声!”


    夏树记不得那天易年还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他大概的意思就是别让其他人以为他欺负了她。


    后来她同意了,毕竟说?话没有口音,对?自己也有益处。


    易年帮她纠正发音很有耐心,但似乎是因为他做任何事?都很认真,尽善尽美?。


    经过高一上学?期,夏树的普通话已经完全听不出一点瑕疵。


    高一下学?期时,学?校广播站招新广播员,夏树鼓起勇气去报了名,最终也成功选上。


    广播员除了播报一些热点新闻,还可以在休息间隙播放歌曲。


    那时夏树拿了个U盘给易年,请他回去用电脑下载一些歌在里面,让她可以在广播站放。


    第二天易年带着下好歌的U盘来学?校,夏树顺口一问里面有没有他喜欢的歌。


    易年两?个手指夹着U盘,将它?递到夏树手上:“第一首。”


    “只有一首?”


    易年抬了下眉。


    从那之后,每次轮到夏树在广播站当值,她总是会先放《一路向?北》。


    在她看来,易年帮她攻克了普通话不标准这个难题,放他喜欢的歌,算是对?他的一种报答。


    ……


    其实要细说?起来,夏树后来喜欢上播音,开了鬼故事?电台,也跟高中?时学?校广播员的经历有关。


    或者说?,也和易年有关。


    或许当年的她是当局者迷,身在福中?不知福,没有细细盘算过易年有意无意之间的举动给她带来的益处,又或许后来的几?年,因不欢而散后心怀芥蒂,她也没再去回想。


    现在再来回忆高中?,好像,他那时对?自己真的很好。


    思及此,夏树侧过头看向?易年。


    她想,眼前这个男人,应该算是她生命里所?有出场人物中?,为数不多的重要的,朋友,之一。


    此刻,她有点害怕。


    怕这段虚假的婚姻关系结束后,这个重要的朋友会再一次消失。


    易年余光里瞥见副驾驶投来的目光,他侧过头:“怎么了?难受?想吐?”


    夏树摇摇头,伸了个懒腰:“没有,只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到家?,困了。”


    “该!谁叫你跟陌生人出来玩的,居然还去那种地方!”易年将头回正,滑动了一下喉结,声音柔软下来,“下次,不准去了,也不准不接电话!”


    “哦!”-


    回到汽修厂,一楼灯还亮着,院子中?央的折叠桌和酒已经收到了墙角。


    易年将车子开进去,靠边停好,徒弟三人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保钦元先叫了声易哥,然后走到副驾扶着夏树下车,夏树站稳后说?不用扶了,她吐过两?次现在清醒了不少。


    “对?了易哥,东西送来了,我放楼上餐桌上了。”保钦元说?。


    夏树:“什么东西?”


    保钦元:“宵夜啊!”


    夏树抬眼看着易年:“宵夜?你弄来的?”


    易年语气有些不耐烦:“我让助理送的,你胃里吐空了,不得吃点垫垫,待会儿?才?有得吐。”


    夏树:“……”


    他看向?三个徒弟:“现在不忙的话,你们也来吃,点的是五个人的份。”


    徒弟三人没说?话,看向?夏树,像在征得同意。


    夏树揉着太阳穴挥了挥手:“一起吃吧!”


    除了宵夜,易年还准备了醒酒药,夏树没什么胃口,随便喝了两?口粥便将碗放下,易年让她把醒酒药也吃了。


    吃了药,她还是觉得坐不住,眼皮越来越重。


    “那个,”她朝易年抬了下下巴,“待会儿?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撑不住了,不能招待你了,先睡了。”


    易年面无波澜:“你睡吧,待会儿?我不走。”


    夏树:“不走?什么意思?”


    易年:“就是不回去了,在这儿?睡!”


    夏树:“你发什么神经!”


    “你喝成这样,以我俩现在的关系,我不得看着点?要是你在干点出格的事?,像那晚和今晚,被我家?里人知道了,怎么办?”易年把双臂插在胸前,“况且你是忘了我早上还在发烧,晚上就出来到处找你了?现在没劲开车了。”


    “……”


    夏树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现在又没烧!”


    徒弟三人在一旁默契地同时停下进食,眼神在两?人身上游走:他们的关系?他们现在什么关系?老大干了什么出格的事??


    “别,”夏树说?,“这里没地方可以让你睡!”


    易年:“我可以睡沙发!”


    夏树:“沙发纯木的,硬的要死,你怎么睡?”


    罗超在一旁突然发了话:“哥!我那儿?倒是还有张行军床!”


    “???”


    夏树:大超你到底是哪边的?


    “好的,谢谢你,兄弟。”易年说?。


    夏树实在没精力再继续纠结易年的去留问题,她只想赶快扑到床上,然后倒头就睡。


    她起身摆了摆手:“随便你,随便你!”


    说?完,她便走进了自己房间。


    易年的视线留在夏树身上,直到她消失在走廊才?将视线收回。


    “易哥,”保钦元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问道,“那个,你,是不是在追老大!”


    易年捏了捏下巴:“要说?追,也不太准确,准确来说?,我们要结婚了。”


    闻言,三个徒弟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彼此。


    “对?了,”易年说?,“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们。”


    保钦元:“易哥,你说?!”


    “你怎么穿了品如的衣服,是什么意思?”


    “啊?哥,你没看过那部电视剧吗,《回家?的诱惑》,或者是刷到洪世贤的表情包?”


    “没有。”易年摇了摇头。


    “这句话就是‘你好骚啊’!”


    “什,什么?”


    “你、好、骚、啊!”


    第33章


    夏树撑着发软的四肢和隐隐作痛的脑袋,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凉。


    站在镜前涂着面霜,镜面上的雾气刚好凝成?一注水珠,缓缓下?落,她随手拿毛巾擦拭。


    她的模样在镜中清晰显现出来,视线停在了嘴唇上。


    ……易年怎么会,亲了她呢。


    洗过澡,醉意渐淡了些,今晚的许多细节在她眼前重现。


    当时两人的嘴唇碰到一起之后,易年并没有立刻让开,而是等她推了,他和她的嘴唇才分开。


    那个?情?形之下?,她抓着她的手腕,两人都没能腾开手,易年说他是用嘴唇来反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到他这?个?行为还有什么理由。


    她觉得易年疯了,疯得很彻底。


    越想,头越疼,涂完面霜,她晃了几?下?脑袋,决定把暂时无?解的问题丢到一边,一切等到天亮以后再说。


    伴随着挥之不去的晕眩感,夏树很快就睡着了。


    再次睁眼时,天还未亮。


    她是被渴醒的,按亮手机,四点十七。


    头还在疼着,床头柜上杯子里?的水只剩下?一个?底,她将那个?底喝完,按着太阳穴醒了醒瞌睡,起身?准备到客厅接杯水。


    “怎么起来了?”


    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夏树以为自己幻听?了易年的声音。


    国道?上正好经过一辆车,光线透进客厅,她没注意到客厅一角发亮的手机屏幕。


    再一想,记起易年说要留宿。


    夏树:“你真没走?”


    易年“嗯”了声。


    夏树没开灯,借着手机屏幕的光走到饮水机旁:“还没睡?还是被我吵醒了?”


    “没睡,白天睡过,不困。”


    酒醉的感觉还未完全消散,半夜突然醒来也还在迷糊,夏树没再说什么,站在原地喝完一杯水,又接满了一杯,直接抬进房间。


    刚躺上床,她想起易年怕鬼这?事。


    客厅只有顶灯,雨天国道?上路过的车也不多,他会不会是因为没有夜灯,不敢睡,所以才一直醒着。


    犹豫了两分钟,夏树拿了自己电脑桌上的台灯再次出了房间。


    “怎么又出来了?”易年问。


    她没作答,打开手机手电筒,去电视机后面拉了插线板,又搬个?小凳子放在行军床旁,易年在这?时候坐了起来。


    夏树插好台灯电源,蹲在行军床旁演示:“这?个?旋钮按下?去开灯,长按可以切换冷暖光,往左旋转,灯就最暗了。”


    演示完台灯,抬眼,对上了易年平静的目光。


    易年眼底含笑,没说话。


    灯光是暖黄,偏暗的,正好映衬出他清晰而俊朗的轮廓,柔软的嘴唇——


    到了这?里?,夏树回笼思?绪,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嘴什么唇,什么嘴唇……


    她敛下?眼睫,杵着膝盖起身?,慌乱之中一转身?,脚趾就踢到了茶几?。


    痛感直达全身?,她下?意识嘴巴张开想叫出来,顾及到身?后有人,便悄无?声息闭起了嘴。


    她佝偻着腰,准备单脚跳到沙发上坐着缓一下?,不料抬脚的刹那,残留的酒精使她失去平衡,身?体?一斜,直接坐到了行军床,易年的,腿上。


    “……”


    易年几?乎在第一时间箍住夏树的腰,使她没有偏倒,他好像铆足了劲,腿上的肌肉瞬间变得紧实硬挺,异物感特别强烈。


    夏树一直认为自己的反应还算快,但很奇怪,每次和易年有肢体?接触,她的身?体?便会失去控制,出了毫无?预兆加速跳动的心脏,其他地方完全动弹不得。


    “夏树……”易年低沉的气声在她耳畔响起,“你有没有感觉,坐到了,什么,不该坐的,地方。”


    “!!!”


    四下?无?声,客厅里?只有开到最暗的那一盏台灯,易年呼出的温热气息均匀铺在她的脖颈,热气随皮肤蔓延至脸颊,她才像被触了开关,终于可以动弹。


    刚刚他说不该坐的地方,不会是……


    啊啊啊!该死的脚趾,关键时候怎么这?么不争气!


    她立即从?他身?上离开,踮着脚走到沙发上坐下?,易年跟过来在她面前蹲着,直接捧起了她的脚:“弄到哪儿了?”


    “就踢了一下?,没事。”夏树迅速将脚收回,脸上的红温让她不太自在,“你接着睡,别管我。”


    “害羞什么!刚刚坐我身?上,坐半天,也没见你不好意思?!”易年又将她的脚拉过去,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轻轻按压着她发红的小脚趾,“这?里?吗?”


    夏树再一次收回她的脚,期期艾艾道:“我哪有害羞!那,那不是,你今晚,先那个?了我,我吃亏了,我得那个回来!”


    “哪个?跟哪个?怎么听上去这么色.情?,你说清楚点!”


    “你在鸭场门口?,你那个?我!”


    夏树憋红了脸,心想好在光线太暗,他看不见,要不然又得被嘲笑。


    “亲了就说亲了,还‘那个?’,就我这?张脸,谁跟我亲了不是赚了?”易年轻咳一声,按熄手机手电筒,声音渐弱,“那我加钱,可以了吧!”


    “钱肯定是要加的,”夏树故作镇定地扬起下?巴,抿了抿唇,停顿片刻,“但你前面那句,谁跟你亲了都是赚了,意思?是你亲的多咯?”


    手机在这?时响了一声,李若尔给她发来了一条语音。


    她没多想,当着易年的面点了播放:“夏树,你要是敢对不起易年,我会杀了你。”


    听?上去已经口?齿不清,周围还有嘈杂的音响声,她有些担心。


    “那个?,我们走了,就她一个?人在那里?,会不会出什么事啊?”夏树说。


    易年起身?,坐到了夏树旁边:“我让人通知她司机了。”


    她瞥他一眼:“算你还没那么无?情?。”


    “不是你说的,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易年侧头看她,语气浅淡,“况且今晚你跟她一起去的,要出了什么事,找上你了,不也是给我添麻烦。”


    夏树“哦”了声:“那我怎么回复她?”


    “你就说……‘我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


    “……”


    夏树眉头皱着“切”了声,略带嫌弃地瘪了下?嘴,回了句“放心,不会”。


    紧接着,又将李若尔晚上扫码包场的那一万块钱转了过去。


    “你给她钱干嘛?”易年质问。


    夏树立即锁了屏幕:“嘿,你干嘛偷看我手机!”


    易年语调轻佻:“用得着偷看?我这?是光明正大地看好吗!”


    嘶,他这?话怎么有点似曾相识……好像是她在青龙湖酒店那次,说过。


    “看看看!”夏树重新解锁手机,攮到他面前,“我这?不是在给你善后吗!李若尔扫了一万,说包场让我跟她喝酒,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平白无?故跟她喝?”


    事实也是如此。


    易年浅勾着唇:“嗯,挺好。”


    “好什么?”


    “就……”他懒懒向后一靠,“没什么,反正就是挺好。”


    “……”


    夏树没心思?去猜他的故弄玄虚,揉了揉刚刚被踢到的脚趾。


    “对了,李若尔跟我说,当年我卖照片给她,你还请她吃饭来着,是因为想用吃饭补偿她给我的钱,有这?回事吗?”


    “你怎么会这?样问?”


    夏树默默低下?头,手紧紧捏着手机,抑制着心里?的愧疚感:“因为她自始至终都知道?,那些照片是你同?意卖给她的,她知道?我两合起伙来骗她。”


    “知道?了又怎么样,都过去那么久了,而且那时候她也没吃亏,”易年侧过头,神?态倨傲,“我不是还牺牲了色相吗!”


    “……”


    夏树一噎,“你色相值几?个?钱!”


    “你不是最清楚吗?凭我这?幅色相,你高?中三年赚的可不少,我呢,什么都没捞着!”


    “照你这?么说,你还吃亏了?”


    易年眉梢微挑:“不然呢,我这?张脸,是谁想看就能看的?也就是你,”他稍停顿,“也就是你,不识好歹!”


    夏树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我怎么就不识好歹了?”


    “你自己好好看看!”他突然向她凑近,“我这?张脸——”


    “不跟你说了我要睡觉了!”


    在男模会所门口?,易年猝不及防地突然靠近夏树仍心有余悸,这?次见他凑过来,还没等他说完,她就快速丢下?一句话,立刻起身?回了房间-


    回房间后,夏树辗转反侧,没有立刻睡着。


    思?绪很乱,闭上眼全是屋外那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场景。


    无?奈之下?,她打开奇闻异事论坛想借此来分散注意力,突然想起今晚的鬼故事电台还没更?新,她又起床发了新的故事才回到床上。


    后半夜的这?一觉睡得很安稳。


    睡梦中似乎听?见嘈杂的人声和连续不断的汽车鸣笛,夏树猛然睁眼。


    雨过天晴,炙热的阳光从?窗帘缝隙斜射进来。


    摸来手机一看,已经十点多,夏树赶紧离开被子,顺手拿来灰色工装套上,这?时,方才睡梦中的嘈杂声和鸣笛声逐渐清晰。


    她拉开窗帘探头一看,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汽修厂外的国道?上,车子排起了长队。


    估摸着又是哪里?出了事故,将路堵了。


    出了房间,夏树看见易年睡的那一张行军床已经没在客厅,她的台灯,规整地理好线,放在茶几?上。


    那他应该,已经走了吧。


    下?着楼,那些嘈杂人声越来越近,似乎是从?汽修厂院子中传来。


    “来!好的,看这?边,对,右手扯着领子再来一张。”


    “诶,就是这?个?感觉,不用看镜头!”


    “帅哥帅哥,仰头的侧脸再来拍一张!”


    “……”


    夏树下?到一楼,彻底傻眼了。


    院子中央乌泱泱围了一群拿着补光灯和录摄设备的人,而易年此时,穿着鑫鑫汽修厂的灰色工装,站在他的库里?南旁。


    供人拍照?


    从?来没在汽修厂见过这?个?阵仗,夏树有些无?所适从?。


    她顺着墙角慢慢挪到车间,保钦元正在给一辆电车补胎,她从?后面叫他:“小保,这?什么情?况?易年怎么穿着这?身?衣服在那拍照?”


    保钦元回头,一脸笑意:“老大,你火了呀!”


    夏树不解:“什么情?况,什么我火了?”


    “你不是昨天给人换胎,然后你跟易哥被拍了发网上嘛,”保钦元站了起来,“然后很多人顺着你在下?面发的评论,去你发的短视频里?找了咱们这?里?的地址,”他指向院子中的人,“那些都是来探店的,外面路上还排着一排要洗的车!”


    “那咱们今天有的忙了,”夏树机械地扯了下?唇,抬眼指向人群里?的易年,“不过,他怎么回事?”


    “易哥?早上我起床,他已经醒了,他说想洗个?澡,要问我借身?衣服,我这?些旧的怎么好意思?拿给他,就给他拿了套备用的新的工装。”


    夏树:“然后呢,他怎么还拍上了?”


    保钦元:“他们来探店,一进来就认出视频里?的劳斯莱斯库里?南,对着车一顿拍,我说得问下?车主的意见,后来易哥下?来一听?说要拍了发网上,没拒绝,还说干脆连他一起拍,跟咱们厂打打广告!”


    保钦元捎带激动地说完,抬眼指了指易年,向夏树竖起了大拇指。


    夏树眉头皱起褶:他怎么还,心甘情?愿出卖色相了?


    第34章


    夏树的短视频没设消息提醒,听保钦元这?样一说,才掏出手机打开短视频。


    没错,她确实火了。


    一夜之间?,粉丝从个?位数涨到了近一万。


    私信也有?很多。


    有?送上祝福的,有?接帅气多金小哥哥的,有?夸她侧颜漂亮的,有?问汽修厂业务的……


    虽说她的鬼故事?电台也有?十多万粉,但那?可是六七年时间?,成百上千个?鬼故事?才积累下来的。


    她这?什么也没做,被人发到网上,光留了个?评论,都能有?一万粉,这?流量属实不可思议。


    锁了手机,夏树将目光投向人群中的易年,和他身?后?的车。


    想了想,应该是她女汽修工的身?份,和一个?开劳斯莱斯多金帅哥,形成了强烈反差,有?话题度,才引来的流量。


    如论如何,在汽修厂即将走?投无路之际,她正愁怎样增强客户粘性,为以后?铺路,眼前这?泼天的富贵,不就正合她意。


    思及此,夏树对着湛蓝的天空比了个?作揖的手势,感谢老天爷手下留情,没有?绝了她的后?路,感谢昨天那?位换车胎的小姐姐将她发到网上。


    以及,感谢眼前这?位男菩萨,肯放下身?段出卖色相。


    “帅哥,你介不介意拍禁欲系的照片呐?”其中一个?女博主问。


    “禁欲系?”易年摇了摇头,“我不太懂。”


    女博主比划了下他的领口:“我看你里面好像也没有?T恤的样子,那?你可以解开几颗扣子,露点胸肌腹肌什么的!”


    易年比周遭的人几乎都高处一个?头,他先垂眼看着自己的领口,夏树以为他听见?这?个?要求会不悦,摆臭脸,没想到他只是稀松抬了下唇。


    “这?可能不太方便!”


    另一个?女博主说:“帅哥,不用你全部脱光,就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稍微露出一点点就好了,以我们的经验来看,那?样的吸粉效果?会更好哦!”


    易年脸上仍旧保持着礼貌的浅笑。


    “要拍身?上,我想,我的未婚妻可能不会同意,抱歉。”


    “我同意——”


    夏树站在车间?,冲着人群高喊了一声。


    人群被女声吸引,目光纷纷投过来。


    夏树撑了撑工装衣摆,噙着礼貌微笑走?过去:“你们好,我是这?家汽修厂的老板,”她走?到易年身?边,轻拽他的衣袖,“也是他的未婚妻,我同意的,拍照!”


    人群羡慕的声音和夸赞的声音此起彼伏,有?说她好看的,有?说她和易年郎才女貌的……


    “那?小姐姐,你也方便入镜吗?我们拍点素材!”


    夏树将易年轻轻推向前:“我就不用拍了,拍他,不是要拍若隐若现禁欲系吗,他可以拍!”


    “夏、树,我不可以!”易年朝侧后?方垂着头,无奈地斜睨着她。


    “不!你可以!”夏树踮起脚尖,把易年往下拽,在他耳畔小声道,“昨天鸭场门口那?事?儿,你不是要给我加钱吗,不用加了,帮我拍几张宣传照就抵了!”


    易年双眉紧锁,鼻腔叹出口气,直勾勾盯着她。


    夏树抿唇冲他眨巴几下眼,转头笑盈盈地问女博主:“那?个?,扣子要扣开几颗来着?三颗够吗?”


    “够!够!小姐姐你人太好了!谢谢你!”


    “嗐!客气什么,”夏树拍了两?下易年胸脯,“他身?材可好了,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嘛!”


    易年抿直唇线:“……”


    说着,夏树就抬手扒开易年领口的第一个?按扣。


    易年一把捏住领口,垂眸看着眼夏树不安分的手。


    夏树在他手背上轻挠两?下,嘴唇微嘟,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未婚夫,别、小、气~”


    “……”


    娇声软语钻进耳朵,再配上这?幅惹人怜的模样,易年缴械投降,亲眼看着自己的四颗扣子被扒开。


    “不是说三颗吗?”他目光朝下,偏着头,温声问她。


    “都一样,都一样,不差那?一颗!”夏树将他衣服扒开,露出一半胸肌,“来,拍吧!”


    说完,她正欲往前走?让开位置,易年突然?将手搭在她肩上,“跑什么!一起拍!”


    夏树的肩被他宽厚的手掌箍着,她抽动肩膀,想挣脱开,却被箍得更紧。


    易年俯身?耳语:“你还是老板呢,打广告的事?,你怎么能不参与!”


    “……”


    夏树想了想,易年说得也对,自己露了脸,今后?就相当于活招牌,要是下次有?人再来探店,易年不在,她也能自己应付。


    “行吧,那?这?样拍,”夏树转过身?,背对着人群,拉着衣服两侧往前撑,微侧着头,“麻烦你们把我衣服后?面我家的名字也拍进去。”


    “好的,小姐姐,没问题!”


    夏树站在易年面前,两?人隔了半米,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遮住易年的胸肌,她又往旁边挪了一步。


    身后响起几声快门。


    “二位可以换个?姿势吗?”身?后?一位博主说,“你们现在这?样看上去,有?点不熟。”


    夏树回?过头去:“姿势……我不太会摆啊!要不就随便拍拍好了,主要把‘鑫鑫汽修厂’这?几个?字露出来就——”


    “哇!对,就是这?样,二位保持住,太绝了,很好看很好看!”


    夏树话还没说完,易年就上前一步,拉着她的双手,往他后?腰环过去,她一回?头,易年微微弓着背,将他的额头,精准对着她的额头,紧贴过来。


    与在雨中他贴过来时不同,这?次两?人的身?体是紧紧挨在一起的。


    顷刻间?,夏树被吓得忘了呼吸,像是溺入浅溪之中,只要能站起来就会获救,但当下那?一口气堵在喉咙,胸口越来越闷,无所依托。


    “好,拍得很好看!二位可以再换个?姿势吗?”


    不知过了多久,夏树终于从女博主的声音中得以获救,顶着灼热的双颊,长长呼了口气。


    她的双手从易年掌中挣脱,迅速后?退一步,往耳后?抓了些碎发遮住脸颊,转身?:“额,那?什么,你们先拍他,今天车子太多了,我要先去忙了。”


    从人群中慌乱抽身?,夏树直接跑到车间?去帮保钦元的忙。


    补胎接近尾声,保钦元把轮胎装回?轮毂,她在旁边收拾着散落在地的工具。


    “那?什么,老大,”保钦元看着愣神的夏树,装作不经意问起,“昨晚易哥说你们要结婚了?哥几个?天天跟你在一起,怎么也没听你说啊。”


    夏树没抬头,讪讪道:“反正……算了,不重?要,今后?再慢慢跟你们说。”


    “对了,这?事?儿先别告诉我妹。”


    保钦元存着疑惑点了点头。


    经过前几次相处,他感觉易年和夏树之间?的气氛很微妙,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如今听说两?人要结婚,确实是在意料之外,他觉得两?人有?可能是在开玩笑,便没多想-


    半个?多小时后?,易年从人群里脱身?,夏树搜罗出所有?凳子,招呼探店的博主们坐下喝水。


    她在里屋等着水开,易年扣着扣子走?了进来。


    “你刚刚怎么跑了,就把我一个?人扔那?儿拍!”


    夏树拿出纸杯往杯底撒着茶叶,并未抬眼,语气浅淡:“你没见?今天来这?儿的车都排到外面国道上去了吗,忙都忙死了。”


    易年站在原地,把双手插进裤兜,保持了两?秒,想起夏树说双手插兜很装,又将手抽出来,闲散道:“你这?老板当得可真轻松,打广告自己不去,还逼我出卖色相!”


    “奇怪了,”夏树停下手上的动作,用眼尾瞥他,“不是你主动去给他们拍的吗?现在又怪我逼你?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白眼狼!我给他们拍的是我这?张脸和这?身?衣服好吗,谁告诉可以拍身?体了!”


    “啧啧啧,”夏树瘪了下嘴,“昨晚还说你这?张脸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今天就主动给人家拍,嘴里到底有?没有?实话!”


    “我——”易年被气笑了,“行,我说不过你。”


    他居然?会示弱了?


    夏树嘴角微翘,抿了抿唇,提来水壶往杯中倒水。


    “对了,待会儿我直接走?了,这?次去外地出差,至少?一周以上。”易年从桌上拿起一杯倒好的茶水,吹了吹杯口的热气,说道。


    夏树“哦”了声,“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期间?别喝酒!”


    夏树凝眉瞥他:“为什么?”


    “可别再喝得像头两?次那?样,”易年语气散漫,“你现在是我未婚妻,好歹要有?点契约精神。”


    夏树努着嘴,点了点头。


    之前两?次在易年面前酒醉,纯属意外。


    因为喝了酒,第二天手会抖,而?且身?上乏力,影响工作效率,她真的很久没把自己喝吐过。


    两?次喝了酒都在易年面前出丑,她现在听见?酒字就生理性抗拒,哪怕不用易年提醒,短时间?内她也不打算再喝。


    “还有?一件事?,”易年浅啜一口茶水,哑着声线道,“昨晚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现在告诉你,没有?,一个?也没有?。”


    夏树瞥他:“你在说什么?我问你什么了?”


    清了清嗓,他散漫道:“就是,你说什么我是不是亲的多!”


    他的意思是,他在她之前没有?跟别人亲过?


    那?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突然?提起?


    是在,跟她解释?


    静默片刻。


    不知为何,夏树心?中有?些莫名雀跃,但她确实记不得自己问过易年这?个?问题。


    所有?水杯倒满,她眼睫敛着,蹙着眉抓了抓脸:“哈?我什么时候问过你这?个?问题……”


    “……”


    易年瘪了下嘴,把纸杯放回?桌上,嫌弃地睇着满桌的茶水,“难喝死了!”


    “嘿你这?人,我请你喝了吗!”


    易年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走?了。”随后?转身?,在空中摆了摆手-


    有?了曝光,汽修厂慕名而?来的客户日?益增长。


    第二天,一个?自称易年助理的人把易年的劳斯莱斯开来停放在汽修厂院中,说是这?车停着没人开,还落灰,干脆放在这?里供人打卡,脏了就在汽修厂洗洗。


    那?人还带来了几箱茶叶,说易总不喜欢喝汽修厂的茶,让夏树把茶全部换了。


    夏树心?想着易总这?人怎么不在眼前,都还这?么招人嫌,?*那?茶他不喝酒不喝呗,还管上她了?!


    但是她也没功夫去发信息或者打电话跟他掰扯。


    易年好像很忙,每天早上会给她发一个?早安,到了夜里,又给她发句晚安。


    夏树也很忙,她和三个?徒弟每晚都熬到凌晨才收工,每一个?人恨不得掰成八瓣来用,回?信息不及时,不过只要看到了易年的信息,都会给他回?一个?太阳或是月亮的表情。


    这?段时间?除了工作忙,还多了个?麻烦的人需要应付。


    这?一片拆迁在即,房东阿姨的侄子张宙,正愁找不到人结婚去占分房名额,此前时不时会来缠着夏树,夏树拒绝过他很多次,他都不死心?,碍于房东阿姨的面子,她一直没拉黑。


    从短视频爆出后?,就变成了成天电话信息不间?断地打来发来。


    中间?有?两?天夏树把他拉黑了,他还让房东阿姨亲自来盯梢。


    到了易年走?后?的第九天,张宙突然?出现在汽修厂。


    夏树看见?他来,故意躲进了烤漆房。


    未曾想他直接推门而?入,把脖子上的金链子从衣服里拉出来露在外面:“小夏,我这?几天也联系不上你,网上那?些是假的吧,肯定?是你们故意炒作,给汽修厂拉生意吧!”


    夏树耐着性子对他说:“张哥,麻烦你先出去,我这?还在忙!”


    张宙指着院子一角的劳斯莱斯:“我姑妈上次来就说看见?这?个?车停那?里,这?么多天没动过,是因为这?是你租来的,所以不敢开吧!”


    夏树放下手中的喷枪,双手往腰间?一插:“不是,这?是我未婚夫的车,我们马上要结婚了。前两?天电话里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如果?你想在拆迁之前找人结婚,户口迁进你家多分房,那?你就赶紧去找别人,别在我这?耽误功夫!”


    她未想过自己会脱口而?出“未婚夫”三个?字,话音落下,她还有?有?些意外。


    “不是,小夏,你怎么这?样啊!”张宙气急败坏道,“你这?半年多,一直吊着我,我送你礼物你也收,你这?意思不就是要跟我结婚吗?现在房子马上要拆了,你告诉我让我去找别人,这?么短的时间?谁愿意给我结婚!”


    “等等,等等,”夏树无奈抬唇,“张哥,我什么时候吊着你,又是什么时候收你礼物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夏树你这?说的就没意思了!我每次来,你又让我坐着乘凉,又忙前忙后?给我倒水,冲我笑,不是吊着我是什么?!”


    “还有?我上次去四川给你带的火锅底料,那?不是送给你的礼物?”


    夏树不耐烦地挠了挠头:“谁来我这?里我都是这?样招待的!还有?,你非要给我火锅底料那?次,火锅底料你放了四包在这?里,我给你洗了个?两?百八价位的车,难道你忘了?”


    张宙:“不管,反正我找不到人跟我结婚,都是因为你,你得负责!”


    眼前这?人如此难缠,夏树决定?不再与他费口舌,撕破脸便撕破脸了。


    她目色沉着:“张哥,反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拒绝你无数次你不听,现在还来怪我,那?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好像是因为嫖.娼被抓,在这?一片坏了名声,所以才没人愿意跟你结吧!”


    “那?别人都不愿意,我为什么就要愿意呢?况且,我刚刚告诉你了,我有?未婚夫,我要结婚了!”


    “你别给我在这?添油加醋,”张宙脸上渐露凶恶,“这?样,你跟我把证领了,户口迁来我家,等拆迁房子分了,到时候你跟我过舒服日?子,如果?不想,我拿两?万块给你,再离婚,相当于你跟我去领了证就能赚两?万!”


    “算了,麻烦你去找别人吧,我不是垃圾回?收站,我这?还在忙,没空招呼你了!”


    说着,夏树重?新拿起喷枪,准备继续补漆,不料张宙朝她走?过来,一把夺过喷枪扔在地上,钳住她的手臂。


    她敌不过对方的力气,只好一脚踢到他小腿上。


    她这?一举动彻底惹怒了张宙,张宙手上发力,直接把她拽倒在地。


    膝盖磕到地上的喷枪,她痛得无法起身?,想拿起喷枪往对方身?上喷,易年突然?出现在烤漆房门口。


    “你他妈在干什么——”


    易年身?上穿着挺括的西装,手上捏着个?文件袋,却毫无儒雅温润之态。


    他眼底狠戾,脸色铁青,扔了文件袋,快步上前,揪着张宙的衣领往他脸上呼了几拳,张宙被打倒在地,易年仍不松手,继续按着他打。


    见?状夏树赶忙起身?去拉易年,几乎于事?无补,直到她声嘶力竭大喊了易年的名字他才停下来-


    张宙报了警,几人被带到派出所,一开始他还一口咬定?自己是受害方,还想讹钱,夏树直接打开后?台监控,并向警察说明了她和易年即将结婚的关系,易年是为了保护她才打人。


    见?了铁证,张宙才承认是他挑的事?。


    张宙有?前科,被留下来继续审问,易年叫来他的律师和助理善后?。


    第一次进局子,再加上担心?易年会因此背上什么罪名,夏树一直提心?吊胆,身?体直打哆嗦。


    直到出了审讯室,坐在过道的长椅上,稳住了心?神,她才和易年安安静静说上话。


    “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夏树问。


    他没回?答,在夏树面前蹲了下来,轻轻揉着她的膝盖:“脚还疼吗?”


    “没事?了,就摔倒的时候磕了一下,现在没感觉。”


    “你确定??”


    夏树点了点头,看见?他手关节留下的血印,她用指尖轻触上去:“你呢,这?里疼吗?”


    易年手掌一张一合,捏了几下:“不疼。”


    说完,他便起身?。


    “下次遇到这?种垃圾人,千万别跟他认真,只管跑,有?多远跑多远,听到没!”易年严肃道。


    夏树眨了眨眼,打量着眼前这?幅高挑颀长的身?躯,看见?他身?上因打架而?起的褶皱,不自觉脱口而?出:“虽然?看着脏了点皱了点,但不得不说,你穿西装真的挺好看!”


    易年稍稍抬唇,对上她的眼:“真难得,能从你口中听见?夸我的话!”


    “嗯,现在心?情好了,夸你两?句,”夏树微嘟着唇,“还别说,真的挺禁欲系的。”


    想起那?天当众被夏树扒了衣服,易年侧头,无奈地轻哼了声。


    “狗屁禁欲系,现在可是进狱系!进去的进,监狱的狱!”


    夏树笑着,脸上舒展开来:“别说,今天这?场面,还真是,差点就成了进狱系!”


    易年也笑了出来:“要是你脚没事?,没有?哪里不舒服,那?就走?吧。”


    “嗯,好。”


    走?到派出所正厅,易年没往出口走?。


    夏树提醒他:“出口没在那?边!”


    “我知道,还不回?去。”


    易年扬了扬一直被他拿在手上的文件袋。


    “房产证下来了,现在就去给你把户口落了,”他看了眼手表,“今天时间?来得及,下午直接去领证。”


    第35章


    虽说夏树很清楚,要结婚,领证这一步必不可少,可当易年?毫无预兆地说下午可以领证,她却开始紧张起来。


    “下午?今天?”


    易年?垂眼看她,“嗯”了声,没说话?,自顾自往办理户口的窗口走。


    夏树怔怔跟在他身后,却被告知她名下的那一处房子?不属于这个辖区,需要到房子?所属辖区才能落户。


    询问了辖区派出所所在地,易年?微牵嘴角对夏树说:“抱歉,我也是第一弄这个,没经验。”


    夏树牵强地笑笑:“没事?,没事?。”


    上?了车,易年?探到后座将几个包装精美的袋子?提过来:“这有几条裙子?,几件衬衣,都?是白色,”袋子?递到夏树手上?,他又补充,“我看别人领证女生都?穿差不多的款,你看看,想穿哪一件。”


    夏树随手拿出一件白衬衣来,看了眼,又放回袋子?,期期艾艾道:“今天就领证,会不会太急了点?,我这……这几天挺忙的,来派出所又耽搁了一上?午,汽修厂还?有一堆活等着我呢!”


    易年?眉眼微挤:“听你这语气,不想领证?怎么,想耍赖了?”


    “不是!”夏树舌尖轻舐唇珠,“是真的很忙,从上?次有人探店过后,生意一天比一天好,有被安利来的,还?有些跟风探店的,我跟三个徒弟基本上?眼睛睁开就开始干活,干到半夜,到现在还?积着好几辆车的保养没做!”


    不是夏树想耍赖,她紧张领证是真的,汽修厂忙不过来也是真的。


    “这样啊……”易年?捏了捏下巴,语调闲散,“那没事?,下午弄完我去帮你干,今天本来也是我没打?招呼就过来,耽误你挣钱,勉强给你当个劳动力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落户我没弄明白,不过民政局已?将排了号了,户口本到手,拍了照片,去到就能办。”


    易年?这架势,摆明是铁了心要在今天领证,夏树做了个深呼吸,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囫囵地点?了点?头:“行?、吧,那就走吧。”


    拿着资料去到辖区派出所,夏树的户口本很快就办好了,吃过中午饭,易年?将夏树带到一个摄影工作室,说简单收拾一下,在这里拍结婚证的照片。


    化妆师开始往她脸上?涂脂抹粉,她觉得很痒,不舒服,脸部肌肉一直绷的很紧,化妆师说了好几遍让她放松。


    “抱歉抱歉,我平时不怎么化妆,不太习惯,而?且没拍过这种照片,有点?紧张。”


    易年?弄好头发,换了件白衬衣便坐在旁边无所事?事?地戳着手机,闻声抬头看向镜中的夏树,气定神闲道:“有什?么好紧张,又不是没和我拍过合照。”


    “那能一样吗!”夏树对上?他镜中的双眼,“上?次博主探店,主要是拍我衣服,这次不一样,是怼脸拍。”


    “不对吧!”易年?双腿交叠,偏头向后一靠,懒懒道,“你忘了我原来被你坑的那次?”


    “什?么?我坑你?”


    他轻声哼笑,拖着腔调吐出四个字:“合唱比赛!”


    经他这么一说,夏树确实想起来,高?三上?学期的合唱比赛后,易年?被他坑过一次。


    原本到了高?三,不会再参加任何?学校组织的活动,可那一年?正好遇到学校七十年?校庆,年?级组长便让每个班都?象征性地准备一首歌,不计名次,参与?合唱比赛表演。


    班主任挑选了两个男生两个女生作为领唱,易年?和夏树都?在其?中,夏树原本唱歌并不着调,但是班主任觉得她既然是广播站的播音员,唱歌张张嘴的事?,她肯定也能行?,无奈之下,她只能答应下来。


    合唱表演结束,班主任拿来相机,在大礼堂舞台上?帮大家拍照,四个领唱单独照了几张,其?余的人想再多拍的,就在后面排队。


    礼堂舞台上?的灯光和装潢美仑美奂,特?别适合拍照,而?且那时候学校正好要统一换新款式的校服,夏树身上?的老款穿了两年?多,有些不舍,就想再多拍几张。


    夏树和周雨唯拍了几张合照,周雨唯还?想跟李泽一起拍,当时班上?没有男生和女生合拍,怕一男一女突然跑过去拍照班主任会起疑,周雨唯就让夏树拖着易年?先去拍一张,易年?是班级第一,有他打?头阵,班主任肯定不会怀疑。


    经不住周雨唯的软磨硬泡,夏树终于答应下来,她想着平时发给李若尔那些易年?的照片都?是她拍的,他应该也不太会抗拒一起出镜。


    易年?在台下闲散地坐着,跟旁边的同学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她装作无所事事走到易年后面的空位子?,拍了拍他的肩:“坐这干嘛,怎么不去拍照?”


    他抬眼瞥过舞台,侧过头:“拍那个干什么,又不是没手机,自拍不好吗,非上?去挤!”


    “能一样吗!?”夏树指尖穿过易年的肩膀上?方,指向舞台,“你看那个场景布置得多好看啊,灯光打?得也好,跟咱们身上?这套红白校服多衬!校服马上要换成蓝白的了,不得上?去多拍几张,留个纪念!”


    他将头回正:“不去。”


    “哎呀,你就陪我去拍两张嘛,好歹同桌一场,别小气!”


    沉默片刻,他微微向后侧头:“你也要拍?”


    “对啊,咱两去拍几张合照去,你看我们又是领唱又是同桌的,一起拍照不是情理之中的吗!”


    “嗯……我想想,”易年?语气牵强,过了好半晌,才说,“你求求我!”


    “……”


    夏树在他身后视线盲区捏起拳头,在他脑袋后方比划了一下,也只有自己的亲闺蜜,才能让她来卑微地“求”易年?。


    她白他后脑勺一眼,好声好气说道:“求求你,易同学,跟我上?去拍一张!”


    他倏地侧过身来,凝眉看她:“啧,怎么说求就求,完全不像你嘛,又想套路我什?么?”


    “……”夏树睇着他,“我都?求你了,别不识好歹!去不去,一句话?!不过我得提醒你,你要是不去的话?,咱两这友谊的小船,得翻!”


    “你这是求人?明明是威胁好吗?”他突然站起身来,语气夹枪带棒,“去去去,我好怕哦,怎么敢不去拍!”


    两人绕出阶梯座椅,夏树跟在后面,易年?走过去跟班主任说了几句,班主任说当然没问题。


    排到了他们,才走上?舞台中央,台下的同学就尖叫起来,开始起哄。


    夏树没想到同学们的反应会这么大,她开始后悔答应了亲亲闺蜜周雨唯的请求。她的脸颊烧了起来,易年?却神色无常,像无事?发生。


    班主任按了几下快门?,她便迅速跑下台,同学们起哄的声音还?未停止,易年?却朝她走过来:“跑什?么,拍好了吗你就冲下来?!”


    夏树朝他使了个眼色:“爷,你可别过来,快走吧,没看别人都?盯着咱两吗,你不嫌社死,我嫌!”


    “看你这话?说的,”易年?并未离开,反而?嘴角噙笑故意向她靠近,“刚刚不是你求我拍的吗,现在还?嫌上?了?”


    夏树被她逼到一个椅子?上?坐下:“你别过来啦,真的,丢死人了!”


    “那你……”他直接在她旁边坐下来,玩味地勾唇,“再求求我啊!”


    我求个屁!


    无奈之下,夏树眼珠一转,想了个损招。


    她站起来,对着礼堂内的同学大声喊:“同学们,易年?同学说要换校服了,有点?舍不得,特?别特?别想跟大家拍照留念,他说这是他的荣幸,不限班级,你们有愿意跟他拍的赶紧过来!”


    扔下这一句话?,夏树就一溜烟从座椅离开,紧接着,易年?就被女生们围了起来。


    夏树记得,那天易年?回到班里,脸色铁青,一直不愿搭理她,直到下了晚自习,离开教室前,他才气鼓鼓地跟夏树说下次别这样搞他。


    想到这里,夏树不禁笑出声:“那次不是你活该吗!”


    易年?轻轻勾着唇,垂下眼睫,继续戳着手机。


    或许是想到趣事?,夏树紧张的面部肌肉终于得以放松,不多时,妆就画好了。


    她不习惯穿裙子?,挑了件白衬衣往更衣室走,路过服装展示区,看见挂着的两件衣服,她脚下一顿。


    她没进更衣室,而?是提着那两件衣服回到易年?旁边:“唉,你看,这两件像不像咱们那时候的校服?”


    两件衣服白底蓝领,应该是摄影工作室的校园主题情侣服装,确实和当年?的校服有七八分像,刚刚才回忆起跟校服有关的事?,此刻她还?有些激动。


    “是有点?像。”易年?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高?中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你哪来的遗憾!”易年?神色浅淡,“我看你不是成天乐乐呵呵的,居然还?能有遗憾?”


    夏树瘪了下嘴,把两件衣服挂在手臂上?:“是在拍毕业照那天!”


    “……”易年?眉心轻轻皱起,稍坐直起身,嗫嚅道,“那天?难道是,因为……”


    “当然是因为你啊!那天跟你吵完架,我毕业照都?没拍就走了,换你能不遗憾?”


    话?音刚落,她才想起周雨唯说过,易也那天也没拍毕业照。


    其?实后来再回想那天,夏树还?是会后悔,早知道即便跟易年?闹掰了,她也应该去把毕业照拍了的,毕竟那三年?的青春时光,是她最轻松的日子?。


    “我说你也真是的,”夏树转了语气,温和地说,“什?么时候惹我不好,非得挑那一天!”


    易年?低下头,看不见他的神色。不知他是不是也想起了那天,也会有遗憾。


    片刻后,他站起来,从夏树手上?拿过其?中一件衣服:“走吧,换上?。”


    “嗯?”


    “不是说遗憾吗,那时候毕业照没拍成,今天穿这个拍,勉强弥补一下。”-


    “来,往中间靠拢一点?点?!”


    摄影师是个温柔的女生,不厌其?烦地教两人如何?摆姿势。


    夏树轻轻偏着头:“是这样吗?”


    “不对,像新郎一样,整个身体都?要侧向对方一些,新娘的肩去到新郎的胸口,这样看上?去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


    夏树起初坐得很直,听摄影师这样一说,她侧过头,才看见易年?的身体是偏向她的,于是她调整姿势靠向易年?。


    两人坐在一条长凳上?,身上?穿着和曾经的校服七八分像的两件衣裳,拍领证的照片。


    这种感觉,很奇怪,具体奇怪在哪里,夏树也说不上?来。


    前段时间,在深夜,她曾想过,如果今后跟易年?领了证再办离婚,那她要是再结婚的话?,从法律上?来说就是个二婚的女人,


    随着一遍一遍快门?被按下,她有些鼻酸,不是担心今后二婚的身份,而?是感觉莫名温暖,在温暖之余,又隐隐担心,今年?跟易年?的关系到底会走向何?处。


    其?实正如易年?之前所说,他的内在条件和外在条件都?算得上?一个完美的结婚对象。


    拍好照片等着打?印的间隙,夏树心中生出些妄想。


    如果,像他之前随口说起的提议那样,她是真的跟他结婚,而?非履行?合约,是不是也挺好的。


    这个念头的萌生,让夏树在接下的整个领证流程中一直在走神,任何?一个步骤都?小心翼翼,几乎都?靠易年?带着她来完成。


    易年?的反应也很奇怪,眼神时而?平静,时而?起波澜,时而?游离,时而?又隐隐透着暗喜。


    他好像还?有点?紧张,填申请表时居然把他自己的名字填成“夏树”,把自己的性别填成“女”,连生日填的也是夏树的生日。


    工作人员调侃道:“小伙子?,是不是娶媳妇儿?太激动了,心心念念的都?是你的媳妇儿?,所以全填成她的信息啦?”


    易年?搓着笔身,耳廓渐渐发红,微笑道:“嗯,有老婆了确实挺激动的。”


    工作人员笑盈盈地面对夏树:“姑娘,你有福啦,你这老公,你看看,多好!”


    第一次听见易年?亲口说“老婆”,又第一次听别人说他是她的老公,夏树心跳加速,手心发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附和着笑笑。


    直到拿着两个看上?去喜庆又吉祥红色本子?出了民政局,她终于渐渐回过神。


    她站在一个台阶上?,红本子?封面上?的“结婚证”三个烫金字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怔愣片刻,她嘴里嘟囔着:“妈呀,真不敢相信,我居然结婚了!”


    易年?站在她面前戳着手机,闻声抬眼与?她平视,语气带着暖意:“我也不敢相信,你居然跟我结婚了。”


    紧接着,夏树的手机接连响了几声,她拿出来一看,易年?把她拉进了“相亲相爱易家人”的群里。


    易年?在家人群里发了两人结婚证的照片,所有家人都?纷纷送上?祝福。


    有个人说今晚给易年?把云涧食府最大的包厢留好了,看那人头像应该是易雯溪。


    易年?按了语音:“饭改天再吃吧,今晚我先去履行?一下做老公的义务。”


    “???”夏树一噎,心中莫名浮现出难以言喻的躁动,眼睫不自主地翕动着,双唇开开合合。


    “今、晚?你想,履行?什?么,义务……”


    第36章


    夏树实在?不?敢相信,易年就这么光天化日的?,水灵灵的?,把今晚要履行老公的?义务在?民政局门口直接跟家人说了出来。


    她的?第一反应没?有生气,而是觉得有点……太快了?!!!她居然觉得太快了?


    疯了疯了!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易年,那什么,虽然我们现在?红本本拿到手了,但我觉得……”


    手机又响了几声,易雯溪在?群里连发了几个害羞捂脸的?表情,又@了易年父母:【小?叔小?婶,你们升级当爷爷奶奶指日可待啦,恭喜恭喜!哈哈哈】


    紧接着,易年的?母亲发了条:【年年,这是家人群,注意影响】


    夏树:“……”


    果然大家都?和?她一样震惊。


    她抬眼看向易年,他的?眉眼稍稍皱着,一脸疑惑,往上滑动手机,重新?放了一遍他刚刚发的?那条语音。


    “……”


    夏树快裂开了,他这怎么还?回味上了。


    “易雯溪瞎带什么节奏。”他睫毛忽闪几下,自顾自嘟囔着,然后按下语音键,“易雯溪你想什么呢,她厂子?里忙,我去帮忙!”


    说完,他抬眼看着夏树:“你刚刚说你觉得什么?”


    “啊?没?没?没?,没?什么,”夏树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慌乱道,“我觉得,挺好。”


    总不?能直接说她也想歪了吧,那得多尴尬。


    易年若有所思,意味深长?地抽了下唇角,一副“算了,懒得揭穿你”的?模样。


    夏树岔开话题:“你刚刚说什么?要去我厂里帮忙?”


    易年抬着眉点点头:“不?是上午就说了吗,领完证去给你当个免费劳动力。”


    “你来真的?啊?”


    “还?能来假的??”


    “诶,不?是,你去了能干什么,别添乱了,你这手细皮嫩肉的?,怕是连螺丝都?拧不?动吧!”


    夏树以为?那只?是他一句玩笑话,她完全没?往心里去,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要去。


    易年抬手攥了两下拳,手上打张宙留下的?痕迹还?未完全消散:“你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说我细皮嫩肉吧,你也不?看看那人的?脸,被我打成什么样了,我这叫细皮嫩肉,那他那脸是什么,豆腐?”


    “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他手背上的?红色,夏树心里像被一根麻绳轻轻拧着,“我是想说,你不?会弄,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忘了那天在?雨里是谁办客户换的?轮胎了?再说了,我不?会技术活,难道还?不?会体力活?别磨蹭了,走!”


    易年往前走了两步,夏树紧随其后,心里生出了“他若是去,那也挺好”的?念头。


    具体好在?哪里,是因为?有人可以帮忙吗,她不?太明?白。


    走到车前,夏树突然停下脚步:“你的?手,需不?需要上点药什么的??我刚刚看到那边有药店。”


    “上药?”易年笑的?无奈,“你这关心,会不?会来的?太晚了点,你不?怕还?没?等你药买来,它就已经自己好了。”


    “……哦。”-


    回到汽修厂,连上一直停在?里面的?劳斯莱斯,院子?已经被开来保养或是清洗的?车子?占满,易年今天开的?车子?只?能停在?门口墙角。


    徒弟三人才一看到夏树和?易年走进去,就迎上来问警察处理的?情况。


    “老大,事情很麻烦吗?易哥没?啥事吧?”保钦元问。


    中午从派出所离开后,夏树还?没?问过易年他的?律师和?助理的?处理结果。


    “对哦,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那个人,需要在?里面喝几天茶。”


    易年下午就收到助理发来的?处理结果,但是不?想坏了兴致,就没?告诉夏树。


    张宙属于寻衅滋事,律师还?提供了一些易年和?夏树的?既定夫妻关系证明?,易年打了他算是正当防卫,况且张宙除了嫖.娼以外还?有其他案底,最后张宙的?结果是拘留六天。


    夏树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我本来以为?这事儿?应该没?那么容易解决来着,中午我们可以直接走的?时候我都?有点懵,你那律师还?真靠谱!”


    易年手指在?夏树头顶轻轻点了几下:“不?应该是我靠谱吗?的?亏我来的?及时,不?然……”他没?往下说,眸色稍沉,面对三个徒弟,“得麻烦你们留意,今后他要是再来,绝对不?能让他进来,而且要在?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徒弟三人脸上多少带着点磕cp的?表情,点头应下。


    “那老大,你们中午就离开派出所,怎么现在?才回来,是易哥受伤上医院看去了?还?有老大,你这脸上什么时候化的妆啊?”罗勇问道。


    “我和?她,”易年眉眼稀松看着夏树,“下午去了民政——”


    夏树拍了下手,打断易年的?话:“我们啊,呵,呵呵,下午是有点其他事,去忙了一下。”


    “好了好了,别围着了,各自去忙吧。”


    支开了三个徒弟,回头,易年正抱着双臂垂眼看她。


    “其他事?”


    “啊?”


    “你刚刚自己说的?,下午有点其他事,领证对于你来说就是其他事?”


    易年眼神凌厉,夏树被盯得后背发凉,她讪讪解释:“我不?太想告诉他们,因为?……我妹还?不?知道,我怕他们知道咱两领证了以后,我妹过来我这里他们瞒不?住。”


    “跟你妹妹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瞒你妹?她又不?是不?认识我。”


    夏树没?说话,闷头走向二?楼,准备去卸个妆洗把脸,易年跟了上来。


    他斜靠在?洗脸台旁边的?墙上:“问你话呢,你跑什么?”


    夏树拧开水龙头,从镜中瞥他,他的?模样看上去不?问出个合理解释不?会罢休,片刻后,夏树关上水龙头。


    “就,我问你要的?那八十万,是给我妹的?。”


    易年稍稍站直:“她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怎么需要这么多钱?”


    “没?有,”夏树说,“这个暑假,有两个月的?集训,请了很厉害的?教练,八十万是集训的?费用……”


    夏树向易年交代?清楚了钱的?去向,她说话期间,易年眉心渐渐皱起。


    “所以,她的?教练只?是跟你大概说了什么地方需要用钱,你钱转给他的?私人账户,没?个收据,也没?有第三方的?人可以证明?那笔钱去向的??”


    夏树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从易年逐渐紧绷的?情绪中,隐隐猜测他是不?是听出了什么问题。


    她试探着问:“是,怎么了吗?”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我小?时候参加的?网球集训,前国家队教练一对一教,餐食住宿比你刚刚说那个不?知好了多少,二?十天也就五万。哪怕现在?物价再涨,你确定你妹妹这个多人小?组集训两个月能花那么多钱?”


    “我……”


    夏树在?转钱给余震东之前,也怀疑过这事的?真实性,她联系上了夏林搭档陶菲菲的?家长?,对方对高额集训费是知情的?,并且也愿意参加,还?说只?要孩子?能出成绩就是值得。


    “我其实也觉得这挺高的?,但是其他家长?都?知道啊,可能她那个教练余震东会从这里面吃点油水,毕竟他领队也辛苦嘛,家长?们都?能理解。”


    易年眸色黑沉:“这可不?是吃点油水这么简单,如果真的?用了八十万那还?好,如果用不?了,他很多收费细节没?有公示,只?是告诉你们一个大概,今后出点什么事,集训金额细算下来没?有到八十万,那么多出来的?那些钱就是行贿的?证据,行贿三万块以上就是行贿罪了,他这样做就是在?拖你们下水。”


    易年的?话无异于一声响雷,夏树不?自觉把手指放到嘴上:“应该……不?至于吧,我妹每天都?有跟我分享她们集训的?事,应该不?会是骗人吧。”


    她真的?没?想那么多,而且对体育运动教练的?费用知之甚少,当时余震东是临时告诉她的?,她没?有时间去调查了解,只?觉得所有家长?都?认同的?,应该就没?问题。


    此刻并不?是她想推卸什么,但如果当时没?有易年突然拜托她结婚,说任何条件随便提,她不?可能也没?能力让夏林参加集训。


    沉默良久,易年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语调软下来:“没?关系,你也别想这么多,这事交给我,你先洗脸吧。”


    说完,易年就走到一旁打起了电话。


    水龙头再次打开,水流的?声音盖过了他说话的?声音,夏树不?知他的?通话内容,随着一捧凉水铺到脸上,她的?心底微微发寒。


    经易年这样一说,她后知后觉地认为?那个教练余震东确实有问题。


    可问题更大的?是她自己。


    为?什么易年才一?*听,就能感觉到这件事的?严重,而她却不?知道。


    跟易年一对比,她想,可能是她几年的?时间都?只?是待在?车间里,知识和?见识尚浅,也没?有去过更广阔的?天地。


    学了汽修后,她从来都?不?卑不?亢,不?会觉得自己的?大专学历和?汽修工的?身份会让她低人一等,抬不?起头。


    而此刻,她第一次觉得,如果她能有一些更好的?平台供她开阔眼界,丰富她的?阅历,就好了,那样至少在?遇到一些特殊的?事件时也会有一定的?敏锐度,不?会盲目跟从。


    洗完脸,易年正好打完电话走过来,或是看出她脸上萧条的?模样,他在?她脑门弹了一下:“走吧夏老板,下去,给我找点事做。”


    额头的?酸痛让夏树收整了情绪,无论如何,眼前的?工作还?得完成。


    下楼后,她让易年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可易年说自己言而有信,说到做到,必须来帮忙。


    三个徒弟都?在?各忙各的?,无奈之下,她只?好教他洗车,这算是汽修厂里最轻松最容易上手的?活了。


    车子?是送过来保养的?,做完保养会再送一个基础洗,没?什么难度,交给易年刚好。


    调配好泥土松动剂,她围着车子?喷了一圈,演示了一遍。


    “这一步叫预洗,看到没?,就这样喷上去就行,从下往上喷,喷完给它咬一下车身的?污垢,再用高压水枪冲。”


    说完,她又向易年演示了高压水枪的?用法?,并交代?了后续的?洗车步骤。


    易年学的?倒也快,夏树只?用说过一遍,他便能轻松上手。


    看着易年有模有样地洗着车,夏树进屋理了会儿?账单,中途接了个道路救援电话,她照例叫保钦元出救援。


    不?料,她一只?脚才踏出里屋,轰的?一声,伴随着切割机的?声音,一道火光突然从墙角蔓延开来。


    来不?及反应,只?见那道火光在?那一瞬推向了易年。


    原本夏树让保钦元搜罗出用完了的?香蕉水铁通,打算洗过之后切割开二?次利用,可此刻切割机正拿在?易年手上,而刚刚的?那一声爆炸响声和?火光,显然是来自没?有洗过的?香蕉水桶。


    香蕉水易燃,如果铁桶不?洗,在?切割的?瞬间产生火花,必爆无疑。


    夏树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易年眉头紧紧皱着,正慢慢地睁开眼,看着易年焦红的?手背和?被燎掉的?一些额前碎发,夏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没?事。”易年说。


    她全身止不?住地发抖,握着他的?手臂,把他拉到水龙头下用流动水冲着被火烧到的?双手。


    徒弟三人闻声赶来。


    “保钦元,你他妈怎么回事?”夏树怒吼道。


    见此情景,保钦元慌了,一脸愧疚:“对不?起老大,对不?起易哥,刚刚我挪了辆车,接着又有辆车开进来加气,易哥的?车刚好洗完,问我有没?有可以帮忙的?,我忙着那头就……”


    “你就什么就,为?什么要把切割机给他,这玩意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夏树的?怒气丝毫未减。


    “别怪他,”易年突然语气淡淡地开了口,“我原来用过切割机的?,在?我家葡萄园,而且小?保也跟我交代?了哪些桶是洗过的?,哪些是没?洗过的?,是我自己弄错了,真的?不?关他的?事。”


    “没?事的?小?保,跟你没?关系。”


    虽然听了易年的?解释,但夏树的?身体仍在?发抖,她不?知道自己还?在?气些什么。


    “疼不?疼。”她视线落在?易年的?手背上,问到。


    易年姿态散漫,凝眉嗤了声:“这点小?问题,怎么可能会疼,完全没?感觉。”


    流水冲过,他的?手背越来越红,指关节处的?皮已经脱离肌肤,这怎么可能不?疼。


    夏树鼻腔重重呼出声气,满脸不?爽:“这时候你还?逞什么能啊,皮都?掉了,还?冒汗了,你敢说不?疼,我看你是烧傻了吧,也没?见火钻你脑子?里啊!”


    易年被唬住了,瘪瘪嘴,没?说话。


    她捏着袖子?替易年擦拭他额前的?汗珠,又伸出手指撵了撵他脸上毛发被烧焦后余下的?灰,不?自主地遗憾道:“完蛋了,你睫毛也被烧了,这么好看的?眼睛,灵魂都?没?了。”


    “怕什么,”易年向上吹了口气,贴近夏树耳畔,“我都?有老婆了,还?在?乎好不?好看?”


    温暖气息传到夏树耳廓和?脖颈,一阵酥痒逐渐铺开。


    这人怎么,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她无措着,脑袋左转转右转转,最后看向神经紧绷的?保钦元:“好了小?保,刚刚是我太着急了,那什么,有一单道路救援,信息我发你手机上了,你快去吧。”


    保钦元连连点头应下,又跟易年道了声对不?起,夏树叮嘱他别分神,好好开车。


    流水冲了约莫半个小?时,夏树开车带易年去附近医院挂了急诊烧伤科。


    因为?手背有部分皮肤溃破,易年的?双手需要缠两天纱布阻隔细菌,医生说纱布拆了续继涂药一周便能恢复。


    从医院出来,已经暮色四合。


    还?没?走到车前,夏树肚子?就叫了一声。


    晚饭没?来得及吃,此刻神经松懈下来,饥饿感逐渐袭来。


    她下意识看向易年的?手:“你这,是不?是什么都?不?能干了?”


    易年垂眸扫向举在?半空被纱布紧紧裹住的?双手,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你……想让我干什么?手不?行,其他地方可没?问题。”?


    其他地方?


    噗……


    “你——”夏树一噎,衣领处冒出热浪,脱口而出,“你怎么穿了品如的?衣服!”


    易年轻声哼笑:“怎么又是这句!”


    “易年,我说你是不?是被夺舍了!怎么七年没?见,再见面居然这么反常,原来那个拽上天的?校草哪去了?”夏树没?解释那句梗,只?是说出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骚气点不?好吗?我都?25了,不?得各种感觉都?换着试试,一成不?变,多没?情趣。”


    “……”


    夏树嫌弃地睇着他。


    他上次都?还?不?知道那句话的?意思,怎么现在?就知道了。


    “你怎么又瞪着我,我又招你了?”


    这时,夏树的?肚子?又叫了一声。


    她唇角一弯,鬼点子?一闪而过:“走吧,先找个地方把饭吃了,然后……”


    “然后怎么?”易年问。


    夏树故作娇俏地挑着眉:“去你家,尽一下当老婆的?义务。”


    第37章


    一起回到易年家时?,晚餐正好送到。


    夏树在餐桌上把饭菜摆好,从橱柜拿了勺子置在桌面,拍拍身边的椅子:“自觉点。”


    “这么凶?”说着,易年用脚尖将?椅子向后勾了点,“你这老?婆的义务就这么尽的?椅子都还得让我自己拉。”


    夏树虚瞪他一眼:“废什么话,吃不?吃?!”


    “吃!”易年轻佻地瘪了下?嘴,举着被?纱布包裹住的双手在空中摇晃两下?,叹了口气,“我这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确实不?该多嘴,只能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你还不?多嘴?”


    “你现在对我都这样?,是不?是等老?了,就要把我轮椅放广场旁边,让我看你和其?他老?头跳舞啊?”


    还没等易年说完,夏树就舀起一勺白米饭塞进易年嘴里。


    “谁要跟你一起老?啊!晦气!”


    半小时?前,在医院停车场,原本?夏树以为她说了尽老?婆的义务,易年会?紧张,会?不?好意思,会?客气拒绝。


    不?料易年并不?吃她那一套,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似的,直接眉梢一挑,说了声好,还说从易雯溪那里点菜送回家吃算了。


    易年的手被?纱布包着,肯定没办法吃饭,必须有人来帮忙,夏树想?着那就先送他回去,帮他把晚饭解决了,之后的事交给他的助理也好,其?他人也好,她就可以安心回家。


    紧接着他来了句:“好歹领证第一天,在外面吃多没情趣,回家点个?蜡烛什么的,应应景,是吧,义务老?婆。”


    很明显,局面成了夏树想?逗他,结果不?但没成功,还被?他调侃上了。


    但听他喊了那句老?婆,虽然前面加了义务两个?字,但夏树喉咙却像被?冰块堵住似的,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夏树没搭理他,自顾自走向驾驶室,才坐上去,副驾车门“咚咚”响了几声。


    易年站在车外,夏树把车窗降下?来:“干什么,又作什么妖?”


    “我作妖?”易年气笑了,“你看我这手,能开车门吗?”


    夏树无奈,只好下?车帮易年打开车门,并扶着他坐上副驾。


    她才回到车上,刚启动车子,这位爷又懒散开口:“义务老?婆,这就可以出发?了?”


    夏树听他这样?称呼实在别扭,掷地有声地告诉他:“请直接叫我名字,ok?”


    “好的,义务老?婆ok。”


    “我说你——”


    “不?是你说的,叫你的名字ok,我都叫你ok了,你还不?高兴,”易年摆出又无辜又贱嗖嗖的模样?,“真难伺候。”


    夏树捋顺气息,平静抬唇:“好的,爷,你要干嘛,请说!”


    “叫什么爷爷,别乱了辈分,哪有爷孙会?领证的?”


    “……”夏树扶着额头,一忍再忍,终是憋不?住对他喊了一声,“你到底要干什么!”


    “安全带!”


    “……”


    夏树拳头都硬了,真想?往他那两只白手上戳几下?。


    偏偏这时?候他往手上呼了两口气,嘴里嘟囔着:“这后劲上来了,手背怎么火辣辣的。”


    于?是夏树没跟他计较,把他的左手举过肩膀,探出身体去帮他拉安全带。


    这辆车的车身较宽,夏树右手杵着手套箱,左手伸了出去,结果还没碰到安全带,右手一滑,整个?人重心向下?,她原本?准备拉安全带的左手不?偏不?倚落到了易年的大腿根上。!!!大腿根!


    空气瞬间凝结。


    静默两秒,易年低醇缱绻,又带着逗弄的声音在车厢响起:“我是觉得,在这里不?太适合尽夫妻义务,而且,天还没黑。”


    “……”


    当下?,夏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是急促的,毫无章法的。


    她已经?慌乱成这个?样?子了,易年怎么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地开着荤玩笑!


    显得她好弱!


    也不?知当时?她怎么想?的,或许是因为不?服输吧,她狠狠在他腿上掐了一下?,他腿部?的肌肉很紧实,捏不?下?去,几乎只掐到了薄薄一层皮肤。


    易年的五官因腿粗刺痛蔓延开来而挤在一起,夏树羞恼之余有些暗爽,迅速起身将?安全带拉过来帮他系好。


    易年憋红了脸:“你这下?手也太狠了,差点就掐到——”


    他没往下?说,夏树却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夏树紧张的劲儿还没缓过来,她把微颤的双手垂到身侧挫着衣角,故作镇定道:“活该。”


    又呼了几口气,易年的脸色缓过来些,侧眼瞥她,命令的语气:“喂我喝水!”


    怕被?对方看出自己双手的颤抖,夏树迟迟未动:“喝什么水,别折腾我,回家再喝。”


    “我一下?午没喝水,刚刚还差点被?你废了,不?能喝口水压压惊?”


    他滚动了下?喉结,眉眼没了嘲弄的模样,又补充了句,“真的,我渴。”


    看他这双手,夏树仔细回想?,好像下?午确实没见他喝过水,便也狠不下心让他真的渴着。


    她伸展了几下?手指,为他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自己用手腕夹着喝。”


    易年没动,只把嘴巴张开:“啊——”


    僵持了四五秒,他又说,“我要是有办法就不?求你了!”


    最终夏树还是将?水向易年的双唇靠近。


    他的眉眼自然下?垂,瓶口轻轻覆盖着上唇,随着水流进入口腔,喉结一下?又一下?滑动着。


    上午穿的西装外套因打了一架弄脏后脱下?,上身只剩一件领证后换上的灰色衬衣。


    衬衣的扣子解开一颗,两条锁骨若隐若现,胸前的肌肉将?衬衣撑得挺阔。


    夏树莫名想?起那个?词——禁欲系。


    用在他身上真的再合适不?过。


    短视频里刷过些搔首弄姿的肌肉男,那些人一看就像姐妹。


    而易年身上,清秀俊郎的五官和挺拔傲然的姿态,不?跟她拌嘴时?从容沉稳,浑身上下?充斥着男人的硬朗。


    想?到这里,夏树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这个?男人真好看啊,她想?。


    片刻后,易年下?巴轻轻向上一抬,夏树便将?水瓶从他嘴唇上移开。


    她的思绪仍旧沉浸在易年的皮囊里,拧紧瓶盖,几秒后不?由自主?地再一次打开瓶盖,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


    “这么馋我?”易年突然轻笑着说。


    “??”


    夏树眉眼挤着,她刚刚那些话只是在心里说的,完全没说出口啊!他怎么……


    “又是看着我咽口水,又是喝我喝过的水,想?……”他停顿两秒,“想?跟我接吻直接说,不?过得换你给钱!”


    回来的路上,夏树都没说话,心里乱得要死。


    总感觉有个?懵懂的念头即将?冲破一层厚厚的膜,呼之欲出。


    ……


    “嗯,确实,跟你一起老?的话,应该对我也不?太好。”易年垂眼看着即将?见底的白米饭,“只有米饭吃,菜都吃不?上一口,老?了肯定营养不?良!”


    闻言,夏树才注意到,刚刚只顾着给易年喂米饭了,居然一点菜都没喂他。


    “抱歉抱歉,”她忍不?住笑出声,连忙舀了菜送到他嘴边,“菜来了,您请。”


    “不?吃了。”易年脸上神色浅淡,“被?米饭撑饱了,我去换衣服,你快吃你的。”


    易年回了房间,夏树才开始吃自己的饭。


    今天没干什么体力?活,而且一整天发?生的离奇事件太密集,导致她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正收着餐桌,易年从房间出来,靠在桌边不?动声色注视着她。


    “你不?是要换衣服吗?怎么又出来了。”


    “我……”易年脸上逐渐挂上淡红,双手抬到胸前,“我解不?开扣子,你能不?能帮我……”


    哇喔!


    易年这是害羞了?


    夏树心里舒坦极了。


    这人嘴上倒是骚里骚气,没想?到居然是个?牙齿咬铁钉的货。


    “啊?这样?啊!”夏树手指在空中乱舞了几下?,故意将?眼神投到他的领口,“你这身材那么好,我怕我忍不?住占你便宜,那样?你又得叫我给钱,我可没钱给你!”


    看出夏树在开玩笑,易年顶着红脸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帮不?帮,我是真的没办法弄!”


    “那你求求我,叫声姐姐来听听。”


    “姐姐——”


    “……”


    夏树没想?到易年会?叫得这么干脆,本?来还想?多逗他几个?回合,这下?反而没了乐趣。


    她摆摆手:“唉,走吧走吧,谁叫我说了要尽义务呢。”


    夏树跟着易年进了他的卧室,床尾搭着一套居家服,她站在易年面前,易年仰着头任由她解着扣子。


    在解下?最后一颗扣子时?,易年让语音助手关了卧室顶灯,只留下?若隐若现的氛围灯带。


    夏树觉得莫名其?妙:“关灯干嘛?这么黑,我看不?见,别待会?儿弄到你的手了!”


    他轻咳几声,将?头别到一侧:“我身材这么好,被?你看光的话,亏!”


    夏树听出易年声音里的强装镇定,抿唇憋笑,随后直接戳穿:“害羞就直说嘛,还找个?这么蹩脚的借口!”


    “又不?是没摸过。”


    易年喉结滚动,压着心里的燥意:医生怎么就连指头也包起来了?好歹就亮根手指在外面啊!


    借着微弱的灯光,易年身上的肌肉若隐若现,因为怕把他弄疼,夏树动作格外小心,除了在心里感叹了几秒这幅极品身躯以外,没有多余的想?法。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袖子从手臂抽出来,又小心翼翼地为他套上居家服,系好扣子。


    然后……


    “那你裤子怎么办,不?会?也让我帮你脱吧!”她说。


    易年滚动着喉结,视线下?移,收着小腹,身体微微弓着,呼吸声不?太平稳:“这倒不?必。”


    说着,他就弓腰走向床尾,用手腕将?裤子夹了起来,往卫生间走,语气稀松平常,“裤子我自己想?办法。”


    他难为情的样?子百年难得一遇,夏树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逗他的机会?。


    她上前一步挡住易年的去路,不?安分的双手悬在半空:“你怎么想?办法,别害羞嘛,就在这里换呗,我不?看就行,我帮你把扣子解了!”


    易年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垂眸看她:“不?用!我要去上个?卫生间,顺便在里面换!”


    “你要上卫生间呐?”


    夏树强行憋笑,心里的鬼点子接二连三往外冒,与易年对视几秒,目光流转顾盼,最后视线下?扫,一脸正经?道,“上卫生间的话你更没办法吧,要不?……我进去帮你,扶着?”


    “!!!”


    易年耳廓和脖颈瞬间泛红,身子不?自觉后缩:“夏、树——”-


    夏树是捧着肚子离开易年卧室的,她在客厅沙发?笑得前仰马翻。


    回味着易年脸上的无措,别提多舒坦。


    她捞起手机想?跟周雨唯分享刚刚的趣事,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刚刚自己也不?算厚道。


    “啧,刚刚就应该把他那个?样?子拍下?来,可惜了。”她自顾自念叨着。


    十几分钟后,易年从卧室出来,他居家服的裤子已经?换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弄上的。


    他的神情倒是已经?恢复正常,看不?出半分害羞,眸光敛着,脸上稍沉。


    夏树看见他,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


    “放完火,舒坦了?”他说。


    “我哪里是放火,不?是说的尽义务吗,你做不?了的事,我帮你,你还这样?说我,不?识好歹!”


    他走到她旁边坐下?,懒懒向后靠着,过了好半晌,他侧过头,面无表情,眼底的情绪却在慢慢变浓。


    “那我问你个?问题。”


    夏树扯过一个?抱枕,团在胸前,悠悠抬眉:“嗯,你问。”


    “我,可以追你吗?”


    第38章


    其实易年的手被烧伤,是在意料之外,但确非他所说的分?辨错了没有清洗过的香蕉水桶。


    曾经?驽马鲜衣的傲娇少年,默默心许少女三年,在毕业那天买了束她最喜欢的茉莉,千挑万选出一个他觉得她一眼就会喜欢的粉色信封,一笔一画认真写出一封告白信,他甚至还数了数,那封信,一共547个字。


    当年见夏树拿着信封,他以?为她已经?看过了,却还要?执意拿去卖给别人。


    傲骄少年第一次放下?姿态去告白,他可以?接受夏树拒绝他,但是接受不了他喜欢她的这份心意被轻视,甚至还会公之于众,让他成?为一个笑话。


    那天的他没有愤怒,只是觉得,心被撕开?了一条很大很大的裂缝,永远治愈不了的裂缝。


    自那以?后,他以?为他可以?像夏树一样,毫不在乎对方?,可以?悄无声息地从?她世界消失,可是他完全高估了自己。


    夏树的一颦一笑,早就在他心里根深蒂固,如果要?忘记这个人,除非将他的心脏连根拔起。


    重逢是在意料之外,他心里别提多?开?心,即便以?为她有了“男朋友”,也是抑制不住地失眠了好?几?个夜。


    在青龙湖的那一晚,易年一夜未眠。在心里放了十年的女人,居然真的躺在了他旁边,这事儿实在不可思议,他生怕自己眼睛一闭再一睁,那张脸就会从?眼前消失。


    后来第一次进了她的汽修厂,那天,他知道她就在那辆卡车下?面,却不敢靠近一步。


    那天的他胆怯到了极致,没有勇气去看她修车的样子,不敢去想象这么多?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他真的想跟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她,但又怕当年表白被拒再次重演。


    他记得她喜欢钱,所以?她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她喜欢什么便给她什么好?了。


    那一句要?不要?跟他结婚赚笔外快,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易年心里那条巨大的缝隙,似乎在一瞬间就合上了。


    后来当易年知道夏树当年并不清楚那封情书的内容,他既懊恼又自责,责怪自己当年为什么会那么骄傲,如果那时候没有放着她离开?,那该多?好?,那是不是这些年她就不用受这么多?苦。


    今天去了夏树的汽修厂,做了最轻松的活,可易年一直在分?神。


    他切切实实地感受着她的工作,视线几?乎在三个徒弟的身上。他们所做的事,应该就是往日?夏树都会做的事,看上去真的很辛苦,也不知她那副小?小?的身躯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因为分?神,才会放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切割了没有清洗过的香蕉水桶。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从?他被烧伤那一刻,夏树眼眸中的担忧就没有消散过,他甚至在想,手被烧了,真好?。


    已经?领了证,成?了法律上的夫妻,原本易年打算继续遵循夏树的内心,默默守在她身边,等她慢慢看见自己。


    可他不想夏树继续受苦,想她能真正接纳自己,能安心接受他想为她说做的一切,她看不见,那就主动让她看见。


    于是:“那我问你个问题,我,可以?追你吗?”-


    夏树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怀中的抱枕越嵌越深。


    此刻的易年仍旧懒洋洋地靠着沙发?,头微微向他偏着,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视线下?扫。


    她听见他的话了,但想不明白,也看不明白。


    “我可以?追你吗”这几?个字,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表白的开?场白。


    他,喜欢她?


    应该,不太可能……


    而且他现在的模样,哪里像是告白的样子,无论姿态和语气,完全跟她印象里看到过的电视剧表白场景完全不同,他这也太过松弛了。


    别人的表白,都是认真的,严肃的,深情的。


    大脑飞速运转,夏树回想着他的上一句话,是说她放完火,舒坦了。


    所以?,他这句追不追的,也有可能是不甘心都逗弄的反击。


    可是谁家好?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啊。


    思绪乱作一团,夏树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心跳频率越来越快。


    片刻后,还是没理出个头绪,怕万一真的是易年逗她玩,她反而上了当自乱阵脚,那不得被他笑话。


    于是,她稳了稳心神,故作平静道:“虽然你家客厅很大,但是现在已经?晚了,不建议在家里比赛跑步,会影响邻居,而且,你这么长的腿,我也跑不过你。”


    “……”


    易年气得坐直起身,“你是猪吗?”


    “嘿,奇怪了,好?声好?气跟你讲话,你怎么还骂人!”


    易年手臂搭在沙发?上,无奈挑眉:“我不信你不懂那句话的意思。”


    “……”


    夏树被易年说得模棱两可。


    那他这意思,还真是想追她不成?


    她试探地问:“你说的那句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对,没错,是!我在问你,可不可以?追你,追求你,追上了能谈恋爱那种!”


    “你……”易年回答地笃定,夏树反而被惊得不轻,她嘴唇打着架,磕磕绊绊道,“你是说,你想跟我,谈,谈恋爱?”


    “嗯。”他微微抬着眉点?头,声音应得很轻,“行不行?”


    “……”


    不知被什么扼住喉咙,夏树开?不了口?,也没办法思考。


    她的视线渐渐从?易年身上移开?,指尖蹭了蹭鼻尖:“你,干嘛要?追我啊?”


    “你刚刚自己不是说了吗?”


    “?”夏树抬眼。


    “想跟你谈恋爱啊!”


    夏树眼睫忽闪几?下?,莫名有些紧张,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便随便扯了句:“可……我们不是朋友吗?”


    易年眼睛指向茶几?上的属于他的红本本:“那我们还是夫妻呢!”


    “……”


    是哦,他和她现在是合法夫妻。


    可这感觉怪怪的,才刚领了证,他就说要?追她,莫非是……


    “易年,”夏树语气中捎带探究,“我不会是被你套路了吧?”


    难说他对她早有预谋,骗她跟他结婚?


    好?像也不对,他祖母确实身体不好?,而她也确实见过他被逼婚。


    “我套路你什么了?”他问。


    心中迟疑片刻,夏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想追我的?”


    “今天。”他回答得干脆。


    夏树还未给出答案,保钦元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说房东张阿姨和张宙的父母到汽修厂找她,来势汹汹,要?让她立马回去。


    她不打算告诉易年通话内容,如果说了,他肯定又要?跟去。


    易年把张宙打了,去了估计只会增加矛盾。


    她犹豫着,找了个蹩脚的借口?:“那什么,我得回去加个班,之前修的一辆车出了问题,我徒弟们弄不了,只能我去,很急!”


    易年将信将疑:“现在?”


    “对,现在就得走?。”


    “那我跟你一起。”


    “不行!”眼看着易年准备起身,夏树立刻制止,“我才好?不容易给你换上的衣服,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养养你的手,你要?是跟我去的话,我又得帮你换衣服,可别给我添乱!”-


    夏树走?得匆忙,回到汽修厂,房东张阿姨和张宙的父母坐在里屋,一副主人的姿态。


    夏树才走?到门口?,张母便面露不善,上下?打量着夏树:“就你这样的,我儿子看得上你那是你福气,你还不识好?歹,让人打他,害得他被拘留,说说吧,想怎么解决!”


    房东张阿姨坐在一旁,脸上虽不似张母刻薄,却也没有了先前的和蔼。


    夏树仍礼貌向她颔首,她瞟了夏树一眼,挤了下?嘴角,将视线避到一边。


    当着房东阿姨的面,夏树不好?太过强硬,便尽可能秉着耐心说:“不好?意思,我不太懂您的意思,这件事警察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您现在是……在质疑警察的决策?”


    张母语调尖锐:“少跟我在这里乱扣帽子,你自己搞了什么小?动作把我儿子弄进去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我什么都没搞,我只是把监控拿给警察看了而已。”


    徒弟三人也来到了里屋,直挺挺站在夏树身后。


    张母看三个壮汉不像善茬,便敛了几?分?嚣张气焰:“反正,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了,你必须马上把我儿子弄出来,要?不然我们不会轻饶了你!”


    夏树无语哼笑:“我把他弄出来?抱歉我没那个通天的本事,犯了错,本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张母似乎对夏树这一说法并不意外,她手肘拐了拐张父,递了个的眼神。


    张父立马对房东张阿姨说道:“姐,我就这么个儿子,你要?替我做主啊!”说完他面向夏树,“你不能把我儿子弄出来,那你明天就马上从?我姐房子里搬走?!”


    夏树下?意识看向房东张阿姨,张阿姨面色沉着,并未对张父的话有所异议。


    夏树听出来者意图,无非是以?为她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张宙被拘留,所以?想着她定能将张宙弄出来,并用让她搬走?作为威胁。


    “这是你们说搬就搬的?合同摆在那里,任何一方?要?结束合同,必须提前三个月告知,如果临时毁约,必须向对方?付一年租金作为赔偿。”


    张父又道:“反正你必须今晚就把我儿子弄出来,不然明天必须搬空,没得商量,违约金那点?小?钱,我家付得起!”


    “唉,我说你们怎么能这样!”保钦元在后面突然开?口?,语气毫无他顾。


    夏树回头瞟他一眼,示意他别冲动,让她来说。


    见张父毫不退让,夏树也不想与他多?言。


    “张阿姨,”她语调平和,对房东说道,“合同是您亲自跟我签的,里面的条款您应该都知道,麻烦您表表态。”


    张父:“姐,这个节骨眼上,小?宙不能出事啊,前几?天姨婆才给他介绍了个对象,人家马上来家里了,要?是知道他出了事,婚事泡汤,眼看着这一片要?拆,还能去哪里找个媳妇为咱家添个户口?多?分?套房啊!”


    果然和夏树猜测的一样,只是没想到的张宙已经?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他居然还要?来纠缠她!


    这时房东张阿姨叹了口?气,终于发?话:“小?夏啊,你看你们能不能就别为难我侄子了,怎么把他弄进去的,就怎么把他弄出来,我平时对你也不赖,这可是我的亲人,要?是……”张阿姨停顿片刻,看了眼张父,“要?是你不把他弄出来,那就只能请你们明天之内搬走?了。”


    “张阿姨?!”夏树没想到房东居然也是这个态度,此刻顿感事情比她原想的要?难处理,“我真的没本事把他弄出来,而且,我明天搬,怎么可能啊,这么大的厂子,这么多?的东西,我搬不走?。”


    “搬不走?,那就把小?宙弄出来啊,你说你没本事弄,那打他那个人,听说他律师助理都有,肯定有办法,”她脸色倏地一变,“我就这么个弟弟,这么个侄子,你要?不想搬,必须帮忙!”


    “我——”


    见房东也是如此态度,夏树开?*?始慌神,还想继续唇枪舌战,一声汽车引擎响起,紧接着一道程亮的车灯突然照进汽修厂。


    她侧头看去,晃眼的车灯里出现了一道熟悉身影。


    易年换上一套纯黑休闲装走?进里屋,身后还跟了他的助理,两人随之带来一阵难以?抵御的冷空气。


    他用眼尾扫了端坐的三人,随后径直走?向夏树,温声道:“你的租房合同在哪,我看一下?。”


    易年的出现,无异于给夏树打了一剂强心针,他的出现,比身后站着三个壮实的徒弟还要?更有安全感。


    她愣在原地,保钦元立刻做出反应:“在楼上,哥,你等我去拿来!”


    几?分?钟,易年翻完合同,“啪”地往桌上一扔,语气毫不客气:“你们可以?走?了,明天准备好?违约金过来收房。”-


    夏树没想过这事最后会是这样解决的,一天之内搬走?根本不可能,但她却莫名相信易年,觉得他的觉得不会出错。


    原本张父张母就是为了逼夏树弄出张宙才说要?让她搬厂,根本未料到夏树不但不服软,还让打了张宙的男人带来了二三十个壮汉。


    一群人乌泱泱站在汽修厂院子里,张父张母眼看捞儿子指望不上,气势弱下?来,为了省违约金,便改口?说让夏树按照合同三个月后再搬。


    易年指了指角落的监控,说他们提出毁约,夏树这边已经?答应了,没有转圜的余地。


    最后房东张阿姨和张父张母是黑着脸离开?的汽修厂。


    几?人走?后,徒弟三人忙着去院子里散烟,夏树扯扯易年的衣角,视线小?心翼翼指向院子里的壮汉,细声道:“你不会,还有□□上的关系吧?”


    易年的双手被包着,他用手腕轻轻拍拍夏树的头顶:“想什么呢,这些是叫来帮你搬家的师傅!”


    “搬家?这么多?人?”


    “不是要?搬厂吗!”易年突然微皱眉头,“我说你也真行,出这种事不告诉我,自己一溜烟闪了,要?不是我给小?保打了个电话,你又得被人欺负了!”


    易年说话时眸光闪动,似是有宠溺,又有担忧。


    “搬了也好?,听说你们这一片要?拆迁了,也省得你再找房子。”


    “……我能问问,我这厂,要?搬去哪吗?”夏树弱弱道。


    “蓝韵。”


    “蓝韵?你家酒庄?我这可是汽修厂,搬你家酒庄干嘛?”


    “请你跟蓝韵合作啊。”


    “合作?怎么个合作法?”


    “明天你就知道了,”易年笑笑,“放心,汽修厂搬过去,你还是老板。”


    夏树还想继续追问,汽修厂又进来几?个人,易年暼了一眼,对夏树道:“应该是收纳师到了,楼上的东西交给收纳师来收,你先去找几?样换洗衣服,跟我走?,这里交给我助理和你徒弟。”


    “我跟你,去……哪?”


    “回家。”


    “……”夏树眉眼微皱,没说话。


    易年解释:“明天周末,要?去看祖母,你忘了?而且我们这刚领了证,明天不得过去早一点?,你真想在这里折腾一晚上,然后顶着两个熊猫眼,让他们以?为……”


    “以?为什么?”


    他微弓着腰,凑近夏树耳朵:“我两在新婚之夜,一分?钟都没浪费。”


    第39章


    易年?家客房的床很宽,很软,但是?这一夜,夏树睡得并不?舒坦。


    她睡前把所有预约好需要保养的车子订单挨个取消,给车主发了红包作为补偿,发信息通知了所有客户汽修厂即将搬迁的消息。


    或许是?平时习惯了汽修厂外国道上的杂音,太过于安静的地?方她反而不?习惯,放下手机后辗转难眠。


    这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比过往25年?人生加起来都精彩。


    张宙闹事,大家进了局子,和易年?领了证,易年?受了伤,与房东撕破脸,搬了汽修厂……还?有,易年?突如其来说可以不?可以追她。


    窗帘将屋外晨光漏进来一缝,夏树在床上赖了几分钟,便出了房间。


    洗漱完离开浴室,正好碰见易年?从房间出来。


    “早!”


    “早。”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但女人的目光有些躲闪。


    易年?的双手套着两个塑料袋架在半空,潮湿的发丝还?在往下滴水,居家服歪七扭八扣了三颗扣子。


    “你怎么不?叫我帮你?”夏树打量着他,说道。


    易年?眉头渐渐拧起,静默片刻:“你都还?没答应让不?让我追,这就想把我看光了?”


    “???”


    易年?一副看见色狼的模样,夏树重新琢磨了刚刚的话和眼前这个场景。


    ……易年?这个样子,应该是?才刚洗完澡,他不?会以为她说的帮忙是?帮他洗澡吧??!!


    “大早上的,开什么黄腔!”夏树脸颊逐渐发热,湿漉漉的眼看着他,“我是?说帮你扣扣子!”


    易年?瘪了下嘴,一脸委屈巴巴:“哦。”


    夏树捏着衣角原地?怔愣片刻,走过去重新帮他系扣子。


    “那你答不?答应?”他说。


    夏树抬眼:“答应什么?”


    “让我追你啊!”


    “……”


    易年?眼睫低垂,四目相对。


    他发丝上的一颗水珠倏地?落下,不?偏不?倚滴在了夏树虎口,回过神来,她快速将最后一颗扣子扣上,扯着他的袖子往他的浴室走:“我先帮你把头发吹干。”


    他好像故意拖着步子,夏树拽得费劲,回头觑他,“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你先说,我可不?可以追你。”


    “……”夏树收回视线,无所适从地?看了几秒自己的脚尖,继续拽着他往前,温声?道,“你非要追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话音刚落,夏树听见易年?轻柔地?笑了一声?,紧接着他走到她前面,进了浴室,坐在穿衣凳上,双手平平放在双膝。


    易年?的头发不?长,夏树很快就将他的头发吹干,吹风机余温还?在,不?过比着余温还?灼人的是?易年?的目光。


    她不?敢看他。


    “好了。”夏树说,“不?是?要去你祖母家嘛,动作快点。”


    说完,她正要离开易年?的浴室,却被易年?叫住:“这就完了?”


    夏树脚下一顿,回头:“?”


    易年?起身,眼睛指着自己的衣服:“不?帮我把衣服换了?”


    夏树轻抿着唇:“你不?是?,自己,能换吗?”


    “我——”易年?气笑了,“我是?能自己换啊,所以为了方便,刚刚只扣了三颗扣子,你现在把我全部扣上了,又叫我一颗颗解开,怎么,嫌我弄得太顺手了,给我增加难度?”


    “……”


    易年?朝她靠近两步,一副“你不?帮我把衣服换了这事没完”的模样。


    要是?不?知道易年?想追她,那换个衣服也没什么,可现在知道了,她定然不?敢再面对他的身子。


    她下意识往卧室门后退,无所适从,吐了吐舌:“要追我还?整天叫我帮你做事,怎么,想追到了让我给你当免费保姆啊!这么弱,还?好意思追人。”


    “自己换!”


    易年?:“……”


    我弱???


    好,不?就是?几颗扣子吗!我手都这样了,还?能套上塑料袋洗澡,区区几颗扣子,不?就是?会把手弄疼,不?就是?费时间点,不?就是?没人疼……


    自己换就自己换!-


    夏树是?第一次见易年?的司机。


    原本她以为去祖母家还?是?她来开车,没成想到了停车场司机已经好整以暇地?站在车旁。


    沈师傅先帮夏树开了车门,又像电视剧里那样一只手掌搭载门框上保护着她的头让她进了车,然后又打开另一侧车门,用同样的动作招呼易年?上车。


    她很不?习惯。


    虽说汽修师是属于技术工种,但作为老板,她给自己的定位仍是?服务员,为形形色色的车主提供服务,不?仅仅是?卖技术。


    她好像没有见过什么大场面,偶尔外出需要打车,遇上礼貌的司机说声?“您好”,她都会特别礼貌地?回应。


    所以对于沈师傅的举动,她起码说了一二十声?感?谢。


    上次和李若尔在男模场,男模的服务也很周到,但那次喝了酒,没有多余空闲去感?受,今天不?一样,她好像是第一次感受这种专属上流社会人群的服务,总觉得周身都不?太自然。


    又或者?说,她和易年之间真正的差距,渐渐开始具像化?。


    夏树抱着复杂的心情,上了路。


    快天亮的时候,保钦元发来条信息说汽修厂已经搬空了,去祖母家必经那里,易年?说他约了房东张阿姨早上过来交接,涉及房屋租赁的甲乙双方,所以夏树必须出面。


    他们到汽修厂时,张阿姨还?没到,易年?的助理何铭却已经早早到了院中。


    何铭带了一份《解除房屋租赁合同确认书》,易年?让夏树确认内容后签了字。


    毕竟是?住了一年?多的地?方,是?自己第一次创业的地?方,即便是?搬空了,夏树心里也多有不?舍。


    她都间屋子都走进去看了一眼,算是?跟它们做一个简短的告别仪式,易年?则是?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走到二楼自己的卧室,看着曾经跟夏林说过用来放她奖牌的那面墙,她问道:“对了,我妹集训的事,你能帮我查到具体?的情况吗?”


    “应该这两天就能有答案,”易年?说,“目前的情况跟我预设的差不?多,确实?用不?了那么多钱,不?过好在从已知的信息来看,集训的内容和教练还?算靠谱。”


    夏树丧气地?垂下脑袋:“你说我是?不?是?太蠢了,就像个井底之蛙,只会修车,没有见识没有眼界,不?像你,见多识广,要是?没你,我都不?知道这事能怎么处理。”


    静默片刻,易年?纱布缠着的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不?是?的,你很厉害,25岁,自己开厂,还?养活了三个徒弟,做着多少?男人都做不?了的事,我做的事,你不?会,但同样的,你做的事,我也不?会。你不?觉得,你在自己领域发着光,很酷吗,一个女生能打破常规,本来就很了不?起。”


    易年?的语调轻飘飘的,带着点慵懒,可一字一句落在夏树心里,却很重,很踏实?。


    她抬眼,回了个浅淡却很真挚的笑。


    “而且!”易年?郑重道,“你不?要做那些不?可能的假设!”


    “什么?”


    “你不?会没有我!”


    夏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眸光流转,一个问题呼之欲出:“易年?,你说想追我,想跟我谈恋爱,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易年?无奈地?轻声?哼笑,“您这不?是?废话吗!”


    夏树仍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喜欢她。


    这时,汽修厂大铁门嘎吱响了一声?,夏树忙跑到客厅窗边看下去,房东张阿姨独自走了进来,看见空荡荡的房子,露出一脸惊诧。


    夏树下到一楼,礼貌微笑:“张阿姨,您来了。”


    “哎哟,小夏,怎么一夜之间就搬空了呢,我还?说过来告诉你别急着搬,等拆迁落实?下来再搬。”


    夏树低眸笑笑,没说话。


    “那你们二楼还?没搬吧!”张阿姨说,“我就说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上哪去找地?方嘛,这样吧,一楼搬了就搬了,二楼你们先住着,昨晚我弟和弟媳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什么违约金什么的,我觉得我跟你也还?没生分到那个地?步,对吧!”


    “我——”


    夏树正欲开口,易年?给助理何铭递了个眼色,随后道:“房东您好,这里按照你们昨晚的要求,已经全部清空了,我们准备了一份接触租赁的合同,您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个字。”


    何铭将合同递给张阿姨,易年?继续说道:“签字过后原来的合同作废,您在四十八小时内把违约金打过来就好了,有什么问题直接联系我的助理,不?必联系夏树。”


    易年?掷地?有声?地?说着,房东眉宇间渐露不?喜:“小夏,你这搞得不?是?太难看了嘛!这个小伙子能替你做决定吗?”


    夏树还?想跟房东解释点什么,就被易年?轻推着后背上了车。


    “你刚刚怎么不?让我说话,而且我们走得会不?会太……”夏树觉得就这样干脆离开,有点太绝情,“这一年?多以来,张阿姨也给我介绍了不?少?生意。”


    看出夏树心里所想,易年?侧身向她:“如果我不?推着你走了,房东继续跟你说写?有的没有,打感?情牌,你觉得,你会心安理得收下她的违约金吗?”


    “就像上次冒雨与帮人换车胎,足以证明,你狠不?下心,很容易会被说动!但是?你别忘了,房东给你介绍生意,你同样是?提供了技术服务的,并不?是?白?拿别人的钱,如果我没猜错,你肯定也给他们打折了,况且昨晚我没来的时候,她也是?向着她的家人的,不?会向着你,做生意,掺杂那么多私人感?情,是?大忌。”


    夏树自然明白?易年?说的都对,她以往不?愿意做熟人生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确实?也如易年?所说,很多时候她还?是?不?够心狠,会卖人情。


    这样一想,他刚刚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却实?也是?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夏树嘟着唇,点头表示认可:“谢了,没想到,你考虑得还?挺周到。”


    难得得到女人的一句夸赞,易年?脸上写?满了骄傲:“不?然呢,你以为我家生意交给我,就只是?因为我姓易?那不?还?是?因为我的能力!”


    夏树轻声?“切”了声?:“夸你一句,你还?喘上了!”


    易年?眉梢一挑:“怎么样,要是?想跟我学做生意,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把毕生所学交给你!”


    “条件嘛,做我女朋友就行!”


    夏树:“……”


    “怎么的,还?没追上,就开始算计了?”


    第40章


    夏树总有种被易年套路了的感觉,但她头一天?问过他是?什么时候想追她的,他的回答“今天?”,那应该就是?临时起意。


    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从他承认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逐渐占据夏树的大脑,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并且那种感觉的后遗症之一是?让她没有办法再像之前一样和易年相?处,她在他面前好像开始变得忸怩、不自然。


    包括从汽修厂去祖母家的路上?,她比上?一次去还紧张。


    今天?祖母家的家庭聚会除了易年和夏树,只有易雯溪和她父母会去。


    易年接任酒庄,紧接着又宣布了会尽快和夏树结婚,他父母肩上?没了担子?,便带着爷爷奶奶去自驾游了。


    到祖母家门外停好车,大黄狗照例只是?抬头事不关己地看了一眼,便又继续埋头呼呼大睡。


    下车前,易年让夏树帮他把手上?的纱布拆了,下午离开祖母家时再去医院换药。


    他说祖母虽然视力不好,但举着两只大白手,她肯定能?看见,把它拆了免得看见又担心?。


    夏树拆开右手纱布,易年的手背没有发?炎的迹象,但还在红肿,小部分的皮肤看上?去像是?要起水泡。


    她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手指托着他的手掌,轻轻地往他手背上?呼了几口气,然后“啧”了一声:“怎么都过了一夜了,看着还这么红。”


    话音才落,易年的手指就在她的掌心?挠了几下:“没事,你看这不是?还能?动吗!”


    自己掌心?的茧被纤长柔软的指尖划过,掌心?皮糙肉厚,原本不应该有什么感觉,但夏树下意识缩回了手,同时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


    她稍稍抬眸,没看易年的脸,只将虚浮的视线落在了他的锁骨附近。


    “反应这么大干嘛!”


    她声音模糊,老实说:“痒!”


    他却不依不饶:“到底是?痒还是?害羞?”


    “就是?痒!”


    夏树抬眼,与他对视几秒,他的眼神似乎笃定她在害羞,于是?小念头一闪,脱口而出,“嘴都亲过了,你身上?也看了,我还害什么羞!”


    话落,驾驶座传来一声轻咳,沈师傅开口:“那个……额,易总,我去上?个卫生间。”


    下了车,临关门前,沈师傅又掷地有声地补充一句,“大的。”


    夏树:???


    刚刚跟易年说的话没让夏树觉得难为情,沈师傅这一反应倒让她觉得有一股热浪从衣领处冒出来。


    她再次垂头,晃了晃脑袋,试图摇些碎发?下来遮住脸颊。


    易年轻声笑着:“还说不害羞,脸都红了。”


    “……”夏树斜睨他一眼,“热的,不行?吗!”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易年放慢语速,揶揄道,“那我,再来试试,看看你到底是?真害羞呢,还是?假痒!”


    夏树吞了口口水,她肯定不愿服输,但她此刻发?烫的脸好像已经让她落入下风。


    又一个鬼点子?一闪而过。


    她倏地拽着易年的衣领,把他往自己面前扯:“来啊,试就试,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害羞!”


    车厢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心?跳声,呼吸声,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全部交错在一起。


    看着男人的唇越来越近,猛烈的心?跳像是?提醒她:你到底在干嘛?就为了证明自己没害羞,要把自己搭进去?


    说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每次跟易年在一起,她言行?几乎都是?不可自控的。


    肯定疯了,而且疯得很?彻底。


    易年唇瓣突然开启:“我是?说,让你把手伸过来,我再挠一次试试。”


    “……”


    夏某人:好的,请给我一条地缝-


    易年和夏树是?最早到的,进到祖母家,保姆说祖母正在后院菜地,想摘些自己种的菜,让夏树尝尝鲜。


    穿过厨房的后门,直达祖母的菜园子?,祖母正在摘茄子?。


    易年怕挨得太近,被祖母看清他手上?的伤,便只站在房檐下。


    夏树走?到祖母身边:“祖母,我来帮您。”


    她接过祖母手上?的菜篮子?,把祖母搀扶起来,顺手又摘了两个茄子?,茄子?摘完,祖母又让她再摘些豌豆。


    “年年啊,你也不来帮帮你媳妇儿!”祖母说。


    易年拉了截袖子?遮住手背,走?向前搀扶着祖母的手臂,声音稍稍抬高,玩笑道:“祖母,我怕菜里面的虫!”


    祖母念叨着:“也是?,我这些菜都不打农药,虫确实多?。”


    “小夏,你别摘了,别待会儿被虫吓到你。”


    夏树回头笑笑:“没事儿,我不怕,小时候我还把那些小虫拿在手上?玩儿呢!”


    “你看看小夏,多?厉害,再看看你,唉!”祖母略带嫌弃地对易年说,“还不如?你媳妇儿!”


    “嗯,”易年懒懒道,“她就是?厉害啊,不然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


    易年的语气闲散又意有所指,也不知他这话是?故意说出来逗祖母开心,还是?想让夏树听出个什么画外音。


    她背对着他,多少有点如芒刺背。


    突然,“碰”的一声。


    “哎哟哎哟!”祖母老一辈的思想不太习惯如?此直白的表达,“你这些话留着回去说去,别在我老人家面前说,羞!”


    易年:“我又没说错,您干嘛打我!”


    夏树好奇回头,易年右手举过头顶,正用臂弯揉压着脑门,祖母手中的拐杖离他的脑袋不远,看来刚刚“碰”的那一声,来着易年的头和拐杖碰撞的声音。


    夏树没忍住笑出声,幸灾乐祸道:“祖母,您看,他还不长记性,还跟您犟呢,该继续打!”


    祖母:“对,该打!”


    易年委屈巴巴地瘪了下嘴:“祖母,你不能?有了重孙媳妇,就不要重孙了啊!”


    “别贫了,去帮你媳妇儿拿篮子?去,别在这傻站着!”祖母说完,由?保姆搀扶着离开了菜园。


    易年照祖母的话,走?到菜畦间帮夏树拿摘好了的豌豆,不料他才接到手上?,伴随一声胸腔惊讶的低鸣,篮子?被他扔在地上?,豌豆也撒了一地。


    夏树气不打一处来:“哥,你搁这报复我呐?让你帮个忙,你帮倒忙!”


    “有……”易年眸中捎带惊恐,迟迟不肯说出口。


    “有什么有啊!”


    说话间,夏树视线落在那一地撒了的豌豆里,在里面看见了一条通身绿色的小虫。


    “???”反应了三秒,夏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居然真怕虫子?啊!”


    她没多?少什么,把虫子?放在手心?,指腹轻轻抚摸着虫子?的后背,自言自语:“果然任何生物的幼崽都很?可爱!”


    “v你50,你能?不能?把你手上?那个可爱的幼崽放了!你看看它多?可怜,被你弄得都不敢动了!”


    夏树抬眸:“怕什么,我又不会扔你身上?!”


    “我哪里怕了,我是?看它可怜,好不好!”


    她轻嗤一声,不屑道:“啧,嘴硬的男人,幼崽这么可爱,有什么好怕的。”


    “喜欢幼崽?”易年很?欠地开口,“那这样吧,你v我50,我吃点亏,祝你一臂之力,让你早上?抱上?自己的幼崽!”


    “……”夏树把虫子?轻轻放在一片菜叶上?,“那还是?你v我50吧。”-


    上?午的太阳正好,离开了菜园,祖孙三人来到院子?中的葡萄架下乘凉。


    祖母说她请师傅看了几个订婚时间,最快的就在下个月初九。


    “小夏,不知道你们家那边订婚有没有什么风俗?还有你父母,是?不是?和年年父母还没见面呢?他们有没有什么想法?”祖母问。


    “祖母,我家没什么风俗!”


    夏树没想到还有订婚这个环节,眼睛忽闪着,向易年求救。


    祖母又问:“那你父母他们呢,礼金什么的倒是?不用操心?,主要是?我早些年听说过你们那边的人订婚,还要准备一些寓意比较好的东西?,但是?具体是?些什么,我就记不得了。”


    “祖母,”易年把话接了过去,“他父母说一切按照我们两个年轻人的意思来,只要夏树满意,他们就满意。”


    “这样啊!但是?我还是?觉得双方父母得商量一下,该有的礼节都应该有,不能?让亲家觉得我们易家不重视小夏!”


    祖母思想陈旧,觉得订婚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为了得个好彩头,就应该按照各家风俗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怕刺激到祖母,易年不敢与祖母过多?争执,只好一口应下,会和夏树父母商量。


    吃完晚饭,稀松平常的家庭日结束。


    得知徒弟三人在蓝韵酒庄陈列设备,夏树说想去看看。


    这还是?夏树第一次来离阳的蓝韵,摩洛哥风格的建筑,房子?外立面以土黄色为主,酒庄大门进去,正中立着一个巨型酒桶,上?面刻着“蓝韵”二字,夏树开了车窗,阵阵酒香扑面而来。


    车子?并未在酒庄正厅外停下,继续往里开,夏树小心?翼翼询问:“你们这里档次这么高,真有人来这里修车吗?”


    易年笑笑,温柔垂眸:“谁告诉你是?让你在这里修车了?!”


    “不修车?那我那些东西?搬过来干嘛?”


    易年向夏树介绍,离阳的蓝韵酒庄主要不是?酿酒,从今年年初开始,它的定位变成度假酒庄,除了眼前的葡萄酒陈列区,后面还配了餐厅、主题酒店、马场和迷宫花园。


    “这半年多?的试运营以来,效果还不错,来这里玩的人也不在少数”说起正事,易年神色稍正,“这里地处郊区,顾客都是?开车来的,为了让顾客有更好的体验感,我想增加一些更特别的服务。”


    易年戳了几下手机,往夏树微信里发?了一份资料,“想跟你合作的事,我之前就开始筹划,本来想等?我这边硬件设施全部弄好再告诉你,只是?没想到你汽修厂会出昨天?那个事,这份文件是?昨晚我让助理赶出来的,你看看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直接问我。”


    到易年说完,夏树仍不知道他所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她一边看着文件,易年一边解释,市区通向蓝韵的高速下口离这边比较远,会经过一小段县道,每次进到蓝韵的车子?,车身看上?去都有一层黄灰,然而离开蓝韵回市区的高速入口却不需要经过那一段县道。


    “所以,我想为顾客提供洗车服务,这样,无论他们再如?何风尘仆仆地到这里,都能?开着干净的车子?回家,现在离阳周边的度假村不在少数,我们从一些小细节上?,让每一位顾客都觉得有一些小惊喜,他们觉得好,下次就还回来。”


    夏树虽不懂如?何经营,但觉得易年说的也挺有道理,易年继续说着对于与夏树合作的具体细则,夏树几乎只能?勉强听进去一半。


    他的思维条理清晰,语调铿锵有力,自信又优雅,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样子?。夕阳余晖照进车厢,为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


    这应该就是?精英人士该有的样子?吧!


    或许是?最近和易年待得多?,夏树觉得自己和易年在很?多?方面算得上?同频,于是?心?中生出一些妄想,妄想着自己有一天?也成为易年这样神色奕奕的人。


    车子?继续往里开,夏树先?看见了自己那一辆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破旧捷达,随即见一群工人正在帮着徒弟三人布置洗车间,夏树这才知道易年连洗车间都已将搭建好了,整整齐齐十间。


    “具体的合作事宜已经在合同里写?清楚,就看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


    夏树翻看完合同,抬眼,玩笑道:“东西?都搬来了,徒弟都在这里了,我现在说不想合作应该来不及了吧。”


    易年眉眼轻扬,笑道:“嗯,确实来不及。”


    几乎没有多?余犹豫,夏树爽快道:“有纸质合同吗,有的话我现在就签!”


    最后一抹夕阳消散与西?边的山头,两人的名字在A4纸上?落下,易年伸出右手:“夏老板,合作愉快!”


    怕碰到易年的手背,夏树只将手轻轻碰上?他的手指:“合作愉快。”


    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夏树有些迫不及待想下车和徒弟们一起收拾,易年却拦住她:“你现在要紧的事不是?这边的陈列。”


    夏树不解:“按照合同,这里不是?要尽快弄好吗?”


    “交给他们就行?!”


    “那哪行?,我既然是?老板,那不得亲自盯着。你先?走?吧,回去路上?记得去医院弄一下手,合同里写?了这边有宿舍,那我还得去收拾收拾。”


    易年手臂搭在车门框上?,神色浅浅:“你不住这里。”


    夏树凝眉:“??”


    “我爸妈的儿媳妇,爷爷奶奶的孙媳妇,祖母的重孙媳妇,如?果住在员工宿舍,你猜我会不会被他们扒掉一层皮!”


    一阵晚风吹过,清凉舒爽,可夏树却隐隐有些紧张,莫非……


    “莫非我要去住在……”


    易年眉稍一挑:“当?然是?跟我住!”


图片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