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咖啡厅,周雨唯刚好挂断电话,她的样子急切又烦躁,说公司临时需要开个会,不能陪夏树吃饭。
两人互相叮嘱几句注意安全后便各自返程。
夏树打算按照来时的路线,先乘地铁二号线到终点站大学城,再从大学城打一辆摩的回汽修厂。
今天的二号线异常松散,夏树上了地铁就找到空位坐下。
她对面坐着对情侣,女生靠着男生的肩小憩,两人看上去很疲倦,却掩不住脸上满溢的热恋期幸福感。
男生突然在女生额前落下一个吻。
这个场景,使夏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咖啡厅的那一幕。
当时易年好像还说了句她占他的便宜。
她不自觉抿紧唇,越想越觉得离谱。
怎么那时候就没把要怼他的话说完呢,还给他道歉。
现在想想,当时没否认,可能易年真的会以为她是为了占他便宜才那样做的。
原本他只是说她是白眼狼,估计现在他觉得她是白眼色狼。
夏树也想不明白,好好的老同学再聚首怎么会朝着这个剧情发展。
易年一口一个白眼狼地叫着,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还有哪里得罪了他。
难说他是因为被自己拉黑了,才这样说。
想到这里,夏树解锁手机,从高中群里找到了易年的微信,把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但到底是什么时候把易年拉黑的,真的完全想不起来。
夏树不想联系的人,都是直接删了微信,再不济像房东阿姨侄子张宙那样,她很讨厌,却又不方便删微信的,她会直接设置成免打扰喝不看对方朋友圈。
没有和易年的聊天记录,她不确定把好友放出黑名单后聊天记录还在不在,便拿周雨唯的微信做了实验,发现放出黑名单之后原来的聊天记录还在。
现在的这个手机已经用了两年多,夏树没有删除聊天记录的习惯,也就是说,她拉黑易年至少也是两年前的事。
如果真像易年所说,她是喝多了拉黑的他,要喝到断片那种程度,至少也是四年前。
她上的职业学校是三年制,头两年在校期间倒是经常和男同学一起喝酒,第三年开始实习,喝多了第二天上班时没力气,从那时便很少喝酒,更没把自己喝醉过。
夏树正费力回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点开微信后,她的眉心皱了起来。
【易年:白眼狼】
她迅速在聊天框打字:【?我倒不介意再把你关小黑屋】
【易年:测试一下你有没有把我放出来而已】
夏树无语地笑出了声。
测试,随便发个表情或者发个符号不比他打出三个字简单?
她直接怀疑,易年连给她的备注都是白眼狼三个字。
夏树在聊天框打出“你是不是有病!”,在按下发送前忍了忍,把所有字删除锁了屏。
还指望着人家的人脉去看夏林比赛,就先不跟他计较了。
-
辗转近一个小时,夏树回到了汽修厂。
连续两天下午都出了门,厂里多多少少堆积了些活。
吃过晚饭后,夏树交代其余三人收工休息,她自己却留在车间,准备换完一辆车的刹车片再上楼休息。
她戴上劳保手套,熟练地用举升机将车子升高,正准备拆下轮胎时,放置在一旁躺椅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朝手机走过去,看了眼屏幕,摘下手套划了接听,点开免提,又把手套戴上。
“加班结束了?”夏树抬高音量,一边走向车子,一边问。
“可不是吗,刚到家。”周雨唯叹了声气,“牛马的周末就这样草草结束。”
周雨唯学的是电子商务,毕业后就进了离阳市一家连锁甜品企业的电商运营部,加班是家常便饭。
“想开一点!”夏树安慰她,“好歹你们老板有良心,加班都会给工资。”
“呵呵!”周雨唯不屑道,“我妈给我开现在工资的两倍,我都没去她美容院!要不是为了从家里独立出来,我能一直待在这鬼公司?”
说话间,轮胎被卸了下来,夏树抡起轮胎内测往旁边挪:“嗐,哪能既要又要啊,知足常乐吧!”
周雨唯听见夏树提轮胎带出的喘息声:“什么声音?你这是在干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轮胎被放置在一边,夏树右手手背叉腰,松了一口气:“下了个轮胎。”
“这都几点了,你还在修车啊?”
夏树瞟了眼墙上的挂钟,还不到九点半。
“还早啊,就换个刹车片,三四十分钟的事儿。”
周雨唯挤了下嘴,带着心疼的口气责怪她:“哪有你这样当老板的,只会没日没夜地干活!”
夏树对着手机抬了抬唇,又继续蹲到车旁,开始检查刹车零件:“那不得赶紧赚钱,把债还了心里才踏实。”
“本来钱已经攒的差不多了,我还说这两天就转给干妈,谁知道昨天一下花了四千多,现在估计又要再攒个把月。”
“打住打住!”周雨唯责令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别整天提这个。”
一年多前准备开鑫鑫汽修厂时,夏树手上本金不够,周雨唯知道后向家里借了五万给夏树,虽然周雨唯和她的父母都说不用着急,让夏树慢慢还,但夏树承诺一年内还清。
汽修厂才开起来的前几个月,生意一般,多数时候都很清闲,从今年春天以后,生意开始好了起来,她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加班赶工,想趁早把周雨唯家的钱还了。
知道周雨唯不喜欢她提钱,夏树转了话题:“行行行,那聊点别的。你说,想聊什么?”
电话那头静默片刻。
“诶,对了,今天走得急,忘了问你,易年你俩说什么了?你怎么还红着脸跑出来了?”
“我脸红?”夏树手上动作一滞,一颗螺丝突然掉落,“没有吧,你看错了,应该就是天太热了。”
周雨唯玩笑道:“他不会是跟你表白了吧?”
“表白!怎么可能!”夏树头皮一紧,做了个吞咽动作,附身捡起掉落在地的螺丝,“就、就只是我跟你说过的,他姐姐帮我弄夏林比赛的入场资格,我跟他说的就是这个事。”
电话那头传来洗脸的水流声。
“是吗?”周雨唯将信将疑,“说真的,当年易年对你跟对其他人还真不太一样,他任何东西都可以让你拿去卖,“要不是后来看见他给级花写的情书,我还真以为他喜欢的是你。”
夏树斩钉截铁:“怎么可能,只是因为我跟他是同桌,而且又帮她应付了那个外校追求者,顶多算是某种默契。”
周雨唯啧了一声,“反正我是看不懂他,喜怒不形于色,有时候真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通话间,夏树起身去哪需要替换的零件,离手机距离越来越远,她便抬高音量:“看不懂就对了,我也看不懂。”
周雨唯听到声音断断续续,估摸着夏树还要忙一会儿,便说先挂电话,之后再聊。
挂断电话之后,夏树很快就换好了刹车片,简单收拾了一下车间就上了楼。
洗澡时,水帘延绵落下,不断敲击着皮肤。热水促进了血液循环和血管舒张,这几乎是她一天之中最放松最舒适的时候。
不受控地,她又想起了易年。
在她的记忆里,易年确实几乎不爱跟除她以外的女生说话。
他很优秀,成绩永远是年级前三,个头很高,篮球打得好,写得一手好字,还是某位书法大家的关门弟子。
高一下学期,他被书法协会评选为全国青少年书法推广大使,那时候还上过一次知名综艺节目,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也是许多女生仰慕的对象。
当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卖易年照片的消息就在女生堆里传开了,其他班的爱慕者知道了这事,也纷纷找上夏树。
夏树每次询问易年可不可卖,他都会说一句“有钱不赚,你傻吗?”。
后来,从卖照片慢慢演变成了卖易年的周边产品,比如他的书法手稿,还有一些不要了的废题本,或是他的成绩单。
有一次,夏树的其中一个金主直接拜托她问问易年可不可以单独写一句生日祝福。
本着顾客是上帝的原则,夏树明知道易年不会写,还是将金主的要求转述给了易年,没想到他居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只说了让夏树别告诉别人是他同意的,让她说成他不知情。
就这样,喜欢易年的女生越多,夏树赚的就越多,那时候的易年在她心里,简直就是财神转世。
周雨唯私下经常会跟她说,易年会不会真的喜欢她。
但每次夏树都说,绝对不可能。
因为易年总是会把那句“我跟你做同桌占了你那边,给你在我身上赚点钱就当是补偿”挂在嘴边。
久而久之,夏树也是这样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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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夏树躺在床上从论坛里扒着各种奇闻异事,准备用来作为新鬼故事的素材。
手机屏幕上方突然跳出一条信息。
易年向她转了2480元。
这串数字有点眼熟,她退出聊天框,从支付记录里找到相同的数字。
说实话,那顿饭吃得夏树肾疼,而且这一笔转账,她看着真的很动心。
但她还是点了退还,并回复:【跟你说了那顿饭我请!】
半分钟后,2480元又被易年转了过来,紧接着易年又发了一条:【那顿不算,钱收回去,改天去其他地方重新请我】
【夏树:不算?请你?】
等了好久,易年回了条语音过来,语气慵懒。
“占我便宜还把我头弄破了,不该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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