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不要啊!
斐玥在心中呐喊,可是现实通常很难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埃维金人发现斐玥重新回来之后越战越勇。
战局在瞬息间变化,原本处于弱势一方的埃维金人以全面的气势击溃了卡提卡人。
当第一个卡提卡的士兵丢下武器逃跑,胜负便已正式决出。
但是战斗还没有完全画上了句号,士气正盛的埃维金人乘胜追击,一举将卡提卡人彻底赶出了他们的领地。
这对埃维金人来说是一场久违的胜利。
一直以来,他们与卡提卡人的争斗,都是胜少败多,也正是因此,埃维金人可供生活的牧场逐渐减少,人口也逐渐凋零。
原本他们已经绝望,可预言实现了。
三重眼地母神的神使自空想之岛乘着飞星而来,祂的降临将为埃维金人带来奶与蜜,温暖与希望,也将如最耀眼的星星,为埃维金人指明未来的方向。
如今甜蜜的食物,温暖的营帐,打败宿敌的希望都已实现,那么接下来的方向又在何处?未来又在何处?
埃维金人抬头望向高处。
沙丘之上,深色头发的神使没有任何言语,她只用那双如最耀眼黄金一般的眼睛俯瞰着人群。
她神情严肃,眉头微蹙,眼中满是审视。
她似乎在思考。
而在她身边,由金属铸造的战士此时似笑非笑,像是在等待她说出那一句决定埃维金人生死的宣告。
获得胜利的埃维金人感受到紧张。
他们纷纷屏气凝神。
一时间,空气变得安静,时间被拉长。
没人知道神使会做出何种决定……包括神使自己。
还不知道已经完美契合埃维金人的预言,被彻底认定为神使的斐玥正绞尽脑汁地想要对埃维金人解释,让他们不要对她的身份产生误解。
“要我帮忙翻译吗?现在我能听懂他们在讲什么。”波提欧看出斐玥举棋不定,好心地问道。
斐玥想了想,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谢谢,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讲。”讲到这里,她苦笑一声,“其实我该庆幸我今天就发现了。”
这话让波提欧也笑了,他打趣道:“发现什么?发现他们觉得你很厉害?也不能怪他们,我看见你把那群欠喵的家伙全部解决也很惊讶。”
“我出行前特意参加过仙舟的剑术速成班。”斐玥下意识地解释,她可是上满了十五年速成班,防身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波提欧闻言赞赏地点点头。
出门在外是该学点本事,毕竟银河可不是游乐场。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学什么的时候,波提欧很快重新回归主题,继续对斐玥问下去,“你想怎么办?我记得仙舟有规定,在外面不准当神仙。”
“这正是纠正的地方。”斐玥喃喃。
“那是该讲清楚,不然我真的要到罗浮给你出庭作证来了。”波提欧说着脑中灵光一现,生出了一个点子。
没有任何犹豫,波提欧对斐玥提议:“你要不要雇佣他们?”
“啊?”以为自己听错了,斐玥茫然地看向波提欧。
“你只对这群土著说自己是普通人,他们肯定不信,所以不会主动点,你自己给自己定义一个身份,反正接下来你也要挖矿造新的联觉信标,他们正好能帮帮忙。”
波提欧认真地讲着,虽说他很恶心星际和平公司的那一套,但在宇宙中见识过各个不同的文明以后,他不得不承认,公司的制度还是比原始社会的奴隶制更先进一点。
因此与其斐玥被这群荒星土著认成什么在世神仙,不如说她是老板。
想到这里,波提欧对陷入沉思的斐玥又补了句,“这样你也能解释,仙舟只规定不能当神仙,没说不让做生意吧?”
“是这样没错。”斐玥承认,然后她意识到自己被波提欧说服了。
不管荒星上的人怎么定义她的身份。
只要她能证明她和星球上的人存在雇佣关系,并且严格遵守劳动法,那她就可以证明自己不是神仙。
谁家神仙雇人干活还遵守劳动法?斐玥腹诽,她越想越觉得波提欧真是天才,遇见他真是捡到宝了,那句小保底没歪说没错,这就是她的强力金卡。
这也促使她不再纠结,对波提欧直截了当地说:“好,就按你说的方法吧。”
“那我喊了,你是雇佣他们的老板。”波提欧确认道。
“嗯,记得和他们强调我要让他们干活,至于工资报酬和待遇,等我研究完本地的物价和货币体系之后,我会给写进合同里。”斐玥严肃地补充。
“啧啧,你说这话的时候还真有点像公司那群大可爱了。”笑着调侃斐玥,随即波提欧原封不动地将她的话传达给了忐忑等待的埃维金人。
这很有效,埃维金人听完立刻从忐忑变为茫然。
什么货币体系,本地物价这类的词汇,他们完全没有概念,更无法理解,他们能听懂的只有老板和雇佣这两个词。
而这也是令他们茫然的地方。
雇佣是平等关系,而在所有埃维金人的认知里,神使无需向仆从承诺平等……除非祂不将他们看作可以随意驱使的仆人。
那么祂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对待他们?
即便是最狡诈,脑子最为灵活的埃维金人也想不出答案。
好在被当作神使的斐玥不需要答案,在确认自己的身份之后,她从空间袋里取出一张卷轴,开始录电子日记。
“掉到名叫茨冈尼亚的无主荒星的第二天,我接受了一名巡海游侠的建议,雇佣茨冈尼亚当地居民帮忙开采一种未知的高能量体,以重新制造一枚可使用的联觉信标。”
斐玥郑重地记录,这以后说不定都是呈堂证供。
而她这样子让波提欧明白她先前说自己不想犯法不是随便说说,她是真的怕牢狱之灾。
这下波提欧很想告诉斐玥,他是星际和平公司的通缉犯,然后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遗憾的是波提欧还没将他通缉犯的身份亮出来,斐玥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物。
“你拿这些东西干什么?”波提欧不解。
斐玥一边记录一边回答:“保证员工的生命健康。”
这下波提欧无语了,他忽然失去了告知斐玥自己通缉犯身份的兴趣,因为依照对方的入戏速度,她大概不会多惊讶,只会想不要连累她和她的员工。
假设着斐玥可能说出的回复,波提欧摇了摇头,接着他与斐玥一同走下沙丘,来到埃维金人中。
斐玥将装在古朴小瓶子里的药物交给卡卡瓦夏的姐姐手中。
随即她对身边的波提欧请求道:“能不能帮我告诉她,吃了这些药可以加速伤口愈合。”
“你们仙舟人还需要加速伤口愈合的药?”波提欧吃惊地问,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仙舟人要吃药。
“狐人和持明族的恢复能力不及仙舟人,所以仙舟还是有制造这类基本的药物。”斐玥无奈的讲解,“当然,大部分情况下仙舟人是用不到。”
“是啊,我亲眼见过一名仙舟人手上划了一道血口,不到两分钟就长好了。”说到此处,他啧了一声,真情实感地说,“他个呜呜伯的,真让人羡慕。”
作为被羡慕对象,斐玥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波提欧也就是口头上羡慕,说完他就帮忙向卡卡瓦夏的姐姐转达了药物的用法。
谁知有着和卡卡瓦夏一样金色头发的女孩严肃地接过那瓶丹药。
“对了,告诉她,要给受重伤的卡提卡人吃。”斐玥叮嘱。
波提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这让斐玥准备好对波提欧解释她的意图,她要为解决卡提卡人对她身份的误会做铺垫。
从卡提卡长老的喊话中她已经可以确认卡提卡人和埃维金人一样,都因为某种原因认为她是天神下凡。
然而波提欧只是在看了看她,随后没有问原因,直接将那句话进行了翻译。
听到要将药分给宿敌,包括卡卡瓦夏姐姐在内的埃维金人都愣住。
下一秒,无数劝告声响起。
听着那急切的声音,斐玥第一次庆幸她听不懂。这样她才能心安理得叫波提欧回去。
“他们说的还挺有意思的,你不听听?”波提欧在听见斐玥叫他走,止不住问道。
“不了,应该是说卡提卡人有多可怕,我猜得到。”斐玥叹了口气。
波提欧闻言比了个你猜对了的手势,随即也不再说话。
等远离埃维金人,波提欧才再次开口,“看来你知道的挺多,确实是这样,在埃维金眼里,卡提卡人都是屠夫,是神明给予他们的苦难的一部分。”
说到最后,他话锋一转,开始吐槽,“真是奇怪的脑回路,都给苦难了还拜那个神。”
斐玥有同样的想法,但比起波提欧的不理解,她是明白为什么埃维金人经受苦难仍然相信神,
于是她对波提欧讲解其中的原因,“在无法改变的极端环境中,人通常会在潜意识里把环境所带来的痛苦和个人的无力合理化,比如认为那是神的考验。”
眨了眨眼,波提欧在想了好一会后,试探性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人需要盼头?”既然是考验,那必然有结束的那一天,这也意味着痛苦也会结束。
“对,不然支撑不下去,就像现在的我,也在祈祷能尽快修好信号发射器。”斐玥说出心里话。
波提欧听到斐玥提起信号发射器,他止不住好奇地又问:“你修不好?”
“我不确定,联觉信标有你的帮忙,我才有把握做出来,但是信号发射器只有一个,我没有把握。”说话间,斐玥抬头看向高空,由衷说道,“有个擅长修理东西的人能落下来就好了。”
波提欧听到这话,也跟着斐玥望向天空。
紧接着他眯起眼睛,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天空上好像有一道金色的光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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