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关于假寡妇和小白花的甜文五


    树影哗啦啦地响动, 吹来了一阵阵凉爽的春风,隔壁院墙栽种的花卉带来若有若无的花香,让人不由得就能想起宁燕来那纤弱的身姿。


    这日, 池夏踩在台阶上, 双手攀着不算高的院墙, 打量着宁家,她鬼鬼祟祟,没能被人察觉到墙头还有她的存在。


    她见到了正坐在屋檐下绣花的宁燕来, 掏掏荷包里藏着的干桂圆然后准头很好地砸了过去,砸得宁燕来猛地抬头, 那脸上瞬间盛满了笑意,如百花绽放, 美不胜收。


    宁燕来一直都认为池夏沉稳优雅, 连挥动团扇的模样都犹如画卷中的仕女高雅淡然,哪知今日池夏的这一面让她大吃一惊, 像这种攀墙头砸脑袋的事儿, 连她小妹宁秋回都懒得玩了,所以宁燕来掩着唇偷笑了起来。


    那俏丽的月牙眼,感染着池夏的情绪,她勾了勾唇角,趴在墙头看着宁燕来。


    两个人遥遥相望,池夏无声指了指自己的披帛, 惹得宁燕来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昨日池夏耍赖硬是让宁燕来带着自己的披帛回了家, 一墙之隔的距离对方有什么动静很难避开邻居的耳朵, 池夏还有些担心宁燕来这次回家会不会和她的爹娘起什么争执, 毕竟宁燕来是偷偷跑出来的。


    幸好这是池夏的多心,昨夜相安无事。


    其实宁燕来是忐忑的, 在磨磨蹭蹭回了家以后,就见黄氏瞥了她一眼,她没有质问,轻拿轻放地翻了这一篇。


    那宁燕来也不会傻到给自己找麻烦,干脆闭口不提这件事了,自然就成了一个没有争执的夜晚。


    这时,池夏从墙头离开,那抹倩影的消失让宁燕来甚是不舍,心中若有所失,连带着手里的绣活都没了心情再绣下去。


    她的出现,惊喜又突然,就像是苦苦守候了一晚,在她快要失去信心的时候,那株娇贵的昙花终于舍得哄一哄她了,美丽尽情地释放着它的短暂一生。


    宁燕来心不在焉,匆匆挽了线收了尾,把这幅扑蝶图放在了绣筐里。


    她的眼睛不死心地看向那墙头,期待着池夏的再次出现,可就在她想念池夏的瞬间,门环拍动的声音使得宁燕来的心乱了一下。


    宁燕来急忙起身,藕粉色的裙袂好似纷飞的蝴蝶,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打开见一见门外的人是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一位。


    “池娘子!”


    宁燕来舒展了眉心,细长弯弯的柳叶眉柔美,她爽朗地笑着,焦灼的心房得到了甘霖的滋润,她舒畅开怀,笑得甜津津,是毫不遮掩的明艳恣意。


    “宁姑娘。”


    这是池夏第一次登门拜访宁家,手里的物件儿自然是少不了的,左提右提,很是丰富,不像是来见邻里,更像是来走门串亲戚。


    宁燕来被自己的念头逗得扑哧一笑,看池夏眼神困惑,便收了收唇角的笑,含蓄地说道:“池娘子,我们已是好友,你又何必如此客套?”


    池夏满不在意,抚琴体贴地接了过去,插嘴道:“夫人这倔脾气姑娘可能还没见识到,就这么段脚程,都说了东西奴婢拎着就行,可夫人就是不听,所以宁姑娘啊,看在夫人这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都被勒出红印的份上,你啊,就收下吧。”


    宁燕来一听,紧张地抓起池夏的手,柔柔嫩嫩,光光滑滑,肤如凝脂,让人留恋于她的肌肤,可就是这双没怎么受过苦的手,出现了丫鬟说的红印,因为池夏的冷白肤色,衬着那红印更是显眼。


    “池娘子,你这是何苦呢。”


    池夏淡笑道:“不碍事的。”


    “你就唬我吧,东西要是再沉一点,岂不是就能伤到你了?”宁燕来牵着池夏往院子走,没有留意到池夏对抚琴递去欣慰的眼色。


    这丫鬟,买的值!


    不过池夏真没有说假话,这点东西确实不算什么,她爹娘是走镖的,池夏假模假样地学了一段时间护身的功夫,其实她根本就不用学,要不是怕被人看出了异样,她完全不必浪费时间去学那几年,所以池夏有点功夫在身的。


    她狡猾地没有解释,既然能让宁燕来心疼,那就将错就错吧。


    池夏敛住眼神里的光,狡黠地抿唇一笑很快消去。


    “娘,小妹,隔壁的池娘子来了。”


    黄氏织布的手一顿,放下了眼前的活,对着镜子照了照,一切妥当,这才掀帘去见了池夏。


    宁家有点底蕴,宁长湘且是教书先生,向来不会委屈了家里的女眷,可是当黄氏见到池夏的第一眼,就知这位是个金窝窝养出来的金枝玉叶,发簪的玉料和款式都不是桐州的东西,更别说这身上的衣裳布料了。


    黄氏颔首一笑,她早知隔壁住了个新邻居,但是从没想过去拜访拜访,她性子好静,自然也想不到去亲近池夏。


    只是在打量池夏的容貌时,黄氏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因池夏生得太艳美,即便穿的素净,也无法损伤到池夏的美貌。


    黄氏说道:“池娘子,我多次听女儿提起你,本想找个适合的日子拜访你,没想到今日劳烦了你。”


    这都是客套话,听听就算了,当真那就是太傻了。


    池夏笑着,“夫人年长,小辈主动来拜访也是应该的。”


    黄氏目露满意,对方有礼数那她就放心了,总比上一家强,做的屠夫生意,若不是看一家子都是膀大腰圆的家伙,黄氏才不会退让分出一半石榴树。


    她余光扫看池夏带来的东西,对池夏又高看了几眼,可是她很快意识到了池夏身份上的不对劲,盘发又戴白色绢花,丫鬟还喊她夫人,黄氏微妙地变了脸色,寻了个借口说是去沏茶便把宁燕来给拉走了。


    石桌边其乐融融,宁秋回看着池夏如同变戏法一样变出发绳和绢花,惊呼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热热闹闹,温馨极了。


    耳房沏茶的宁燕来被黄氏拽了拽胳臂,黄氏压低嗓子,道:“那池娘子该不会是个寡妇吧?”


    宁燕来合上茶罐,面色平静地倒着水,“是怎样,不是又怎样?娘,寡妇不是罪,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么?”


    黄氏瞠目地怒瞪着女儿,她算是明白了,自己这个二女儿生下来就是为了气自己的,不如长女乖顺也不如小女儿容易管教。


    她沉声道:“不准再和池娘子有往来,今儿个这东西,你找个理由让她拿回去。”


    宁燕来忍不住乐了起来,“娘,你怎么不开口?”


    “我与池娘子又不熟悉,你昨个儿都能跑去她家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黄氏振振有词,寡妇的身份让她介意,特别是池夏没有深居简出,更是令黄氏认为她是个不安分浪/荡的秉性。


    宁燕来用力地磕了磕茶盏,面无表情地反讽道:“娘,一个寡妇就让你避如蛇蝎,那以后姐姐是不是就不该来见你了?”


    黄氏面皮抽搐了几下,她心气高傲,如若不然宁燕来也不会几次三番的提起长女如今的处境,现在长女未归,旁人问起就说在祖母家里,丝毫不透露女儿的去向,由此便可看出黄氏也是极其抗拒着良妾这一身份的,可是她仍把女儿狠心地送去了赵王府,所以宁燕来有时候真的看不懂爹娘到底是个什么心肠。


    黄氏哑口无言,宁燕来没有感觉到有多痛快,她哀戚地叹了叹气,道:“求爹娘放过我和秋回吧,行吗?”


    她端着茶盘绕着黄氏走,不再去看黄氏的神情,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姐姐回不来了。


    等她来到石桌的时候,伤痛已经被她掩盖,但池夏心思细腻敏锐,轻易地发觉了宁燕来的落寞。


    池夏垂下眼眸品着茶,黄氏不会没有规矩地晾着客人,很快提着笑待客。


    茶也喝了,人也见了,所以池夏说道:“夫人,这次前来是有一事需要请宁姑娘帮帮我,我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唯有宁姑娘对我心善,我视作好友,不知今日可否请宁姑娘出去逛一逛桐州?顺带看看哪里的铺子买下最合适。”


    黄氏想都没想,开口婉拒道:“燕燕长久不出家门,对外界并不熟悉,还请池娘子”


    话还没有说完,宁燕来就按住了黄氏的手,歪头浅笑道:“娘,你上次已经答应了我,你难道忘记了吗?从前我年纪小养在家里是怕被外人伤害,如今我已十六,哪还舍得让双亲继续为我担忧呢,所以这门,我要出。”


    宁燕来给黄氏留了面子,找了个理由解释她为什么常年不出门,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宁燕来不可能把她当成仇人一样对待。


    她态度坚决,望向黄氏的眸光不含温情,让黄氏想起了那天宁燕来拿着剪子威胁自己的模样。


    黄氏难堪地抿抿唇,没有多嘴,似乎是和宁燕来达成了某种默契。


    宁燕来起身牵着小妹的手,弯弯眸,娇俏道:“池娘子不介意我带上秋秋吧。”


    她眼底有乞求,希望池夏不要嫌弃自己的多此一举。


    池夏莞尔,伸手摸摸宁燕来的发,道:“怎会呢。”


    宁秋回一听自己可以跟着二姐出去玩,兴高采烈地蹦了起来,她丢下了宁燕来,朝着池夏怀里扑了过去,踮起脚尖示意池夏也来摸摸她的发,不能只摸二姐宁燕来的。


    池夏拍拍她,抬眸笑望宁燕来,道:“走吧。”


    宁燕来忽然有些羡慕小妹可以肆无忌惮地扑向池夏,没有犹豫没有烦恼,可以随心所欲地表达出自己的欢喜。


    忽地,眼前一暗,原来是池夏站在了她的身前。


    还不等宁燕来询问,她就发现池夏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发,那里也多了一支玉簪,宁燕来受宠若惊地抚了抚自己的发髻。


    只听池夏说道:“怎么能缺了你呢。”


    提了东西送了你爹娘,变戏法似的哄了你小妹,怎么会缺少你的礼物呢。


    宁燕来愣在了原地,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明明前方有很多人,有她的至亲小妹,可宁燕来的眼睛里只能留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心好像变得不听话了,还是说女子之间的情意就是如此呢?


    宁燕来不懂,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她最喜欢和长姐说心里话,但她知晓那是自己的亲姐姐,心动又或是别的现象,那不过是身份上的缘故,可池夏呢?是好友,还是什么。


    在她迷惘分不清楚的时候,宁燕来想起了那本压在衣箱里的话本子,女子的情动与情到深处时的妩媚姿态,令她不由得滑动了喉间,竟有几分口干舌燥,只因她幻想出了池夏若是那种姿态时会是怎样的风情。


    “二姐,你傻愣着干嘛呢。”


    宁秋回挠挠脸颊,二姐傻了么?还是嫌娘的脸色不够难看啊,快点跑吧,再慢点估计娘就要改变主意了呢!


    她舍不得宁燕来再被黄氏关起来,连忙喊着她。


    宁燕来瞬间回神,提着裙儿走了过去,转身时,她还对黄氏说道:“我记得爹娘昨日说想吃城南郭家的酱肉,我今儿会买来的。”


    人烟散去,留下一地寂寥。


    黄氏独守在家,她无奈地扯了扯唇,道:“你买什么买,身上哪有什么钱啊。”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想起两个女儿的欣喜,黄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可自己曾经就是这么过来的啊,为什么她的女儿就不行了呢。


    黄氏破天荒的今日丢了绣活,坐在石凳上冥思苦想,差点都忘了起灶台做晚膳一事。


    和她不同的宁燕来姐妹俩坐在马车上,一人和池夏并排坐着,一人钻在丫鬟抚琴的怀里,和对面的丫鬟小孩比起来,池夏和宁燕来是过分的安静,不过此刻的无声胜有声。


    肩头摩擦着,双手也离得很近,有时车窗的帘子被吹开一阵风儿,它跑了进来撩动宁燕来的发丝,不经意间吹拂在池夏的脸上停留于鼻尖处,让池夏勾着她的发丝用指尖压回它原本的位置。


    池夏侧身,宁燕来睁着眼眸,二人相对视,很近很近。


    池夏笑道:“你在紧张什么。”


    宁燕来狡辩道:“我没有。”


    “那你一直舔唇,难道不是紧张么?”


    宁燕来慌乱地眼睛乱转,她哪是紧张,分明是在刚才的时候盯住了池夏的唇,因为只有宁燕来知道,那里有多么的柔软。


    “这发簪很配你。”


    宁燕来呐呐道:“但是这太贵重了,我都不知道该送什么回礼了。”


    “我不需要你绞尽脑汁地想着送我什么东西,这发簪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想起了你,就买下来送了。”


    池夏说的淡然,仿佛做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儿。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话会给宁燕来造成怎样的波澜。


    宁燕来情不自禁地用手搭上了池夏的肩,轻声问道:“池娘子也会没有缘由地就想起我么?”


    池夏斜睨,看了眼她的手指,又看向她,戏谑道:“什么叫也?”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宁燕来这只会察觉危险的小兽及时藏了起来,不希望再被池夏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处。


    “怎么又不说话了。”


    “嘴巴疼,不说了。”


    宁燕来幼稚的不找借口,也不管池夏信不信,反正她是没话说了。


    她佯装镇定的模样在池夏看来是漏洞百出,然而就是这般青涩的好似咬上一口就能酸掉牙的宁燕来让池夏大笑了起来。


    有人喜甜,那就有人嗜酸。


    池夏戳戳她的眉心,幽幽道:“顽皮。”


    “我才十六岁,难道不该顽皮么?”


    “二姐,我才五岁,但我已经很听话啦!”


    习惯拆台的宁秋回单纯的伸出手指比了比自己的年纪,一句童言羞得宁燕来把脸埋在了手里,斜着入乌发的步摇晃晃荡荡,让池夏一边笑一边取下这支步摇。


    “做什么?”


    “这支,我要了。”


    宁燕来羞红着脸,瞪向池夏,“拿走便是,只要池娘子不嫌弃是我曾戴过的就行。”


    哪有她这样的人啊,伸手取自己的步摇,还笑的这么漂亮。


    池夏抬手插入自己发上,挑着眉梢,问道:“还是抢来的东西更让我喜欢。”


    “歪理。”


    一路上的嬉闹,马车先是到了城东牙人的居所,王大敲门见了一位名叫郭道明的牙人,说明来意后,他熟络地说道:“原来是林镖头的亲戚啊,这好说好说,找铺子是吧,正好有个呢。”


    林镖头在知道自家大小姐要买铺子还不许自己插手,无奈只好给了牙人郭道明的名字,说他老实忠厚,信得过。


    所以郭道明有生意找上门,其他牙人羡慕不已,有时候多条人脉就多条生意这不是假话。


    王大和郭道明交谈着,得知又住在斜角胡同,他喜出望外道:“巧了,那家铺子离斜角胡同近得很,坐上马车拐个几道弯就到了,走走走,我领大家伙看看去。”


    丫鬟抚琴探出了脑袋,道:“行嘞,那我们就去瞧瞧。”


    她能言善道,又忠心耿耿,这些琐事池夏全由抚琴安排,她偷闲地给宁燕来姐妹俩抓了一把核桃,哄着她俩玩了起来。


    “不行啊二姐,我不敢敲,车一动,我就慌。”


    小锤子被宁秋回握在手里,她苦兮兮地说着。


    宁燕来幸灾乐祸,道:“现在想起来找我帮忙了啊?”


    “哼,你还凶我。我找池娘子。”


    池夏眼皮子不抬一下,摊开皙白的手握住其中一颗核桃就是轻轻的一捏,道:“给。”


    姐妹俩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气,宁燕来小心翼翼地托起了池夏的手,扒拉掉核桃的残屑,吹了吹气,是有点红,大概是因为皮嫩,但就是这样的一只手,竟然捏碎了核桃!?


    池夏看到宁燕来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笑着倒在了她肩上,“这是晒干的脆皮核桃,很容易就能捏碎的。”


    “吓我一跳,还以为池娘子力大无穷呢!”


    丫鬟抚琴收拾着残屑,“你怎么晓得夫人的双亲是天生的力大无穷呢?”


    宁燕来震惊不已,池夏促狭地抬了抬她的下巴,道:“快收起来吧,小心脱臼。”


    “那池娘子也是这样么?”


    池夏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那宁燕来就放心了,好歹自己还能


    等等,自己想什么呢!


    池夏见状,若有所思地试探着,问道:“你这丫头怎么总是脸红,想什么呢?”


    宁燕来坚决不松口,低头敲起了核桃,但是耳朵尖红红的,不管怎么样都是会被人发现的。


    池夏忍俊不禁,还想继续打趣,幸好铺子已经到了,郭道明的声音救了她。


    这铺子是带后院的,这整条街都是卖货的,各式各样什么都有,看起来不像是个缺人买的院子。


    郭道明解释了,说这家人情况有点复杂,要价不高,可是老两口只说传给了小儿子,没有大儿子的份儿,所以闹腾的这铺子没人敢买。


    池夏听了,也挥挥手不要。


    那么就去了第二家,比不上第一家地方大宽敞,但后院干净价格实惠,池夏仔细看了看后院便有了主意。


    她刚要找去了另外房间的宁燕来,却听到了一声响动,让女人温润的眸子无情地眯了眯,气势变得凌冽逼人,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脚步声越靠越近,已经被人挟持捂着嘴的宁燕来想要阻止池夏,全然不顾脖子上的匕首已经划破了肌肤。


    那人被她的勇气夺走了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宁燕来那熠熠生辉的眸子,似乎屋外的池夏对她极为珍贵,所以一不留神就着了她的道,手指被宁燕来咬了一口,也就顺利挣脱了那人的挟持。


    “池娘子,不要进来!”


    可她还是说晚了一步,池夏推门走了进来。


    聘聘婷婷,曼妙美艳。


    宁燕来朝她跑了过去,想把她推开不要留在房间里。


    然而宁燕来没有想到的是,这间房里还有另外的人。


    暗卫看到有人闯进来破坏了他的刺杀,果断提起匕首冲了过去,先把她们灭口再去解决剩下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池夏反手把宁燕来护在伸手,扯下披帛化为软鞭,紧缠着暗卫的手让他不得动弹。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刻,一道暗器顺风而去,暗卫闷哼一声,怨毒地看了眼宁燕来与池夏,最终带伤破窗而逃。


    池夏没有去追,因为扶着墙站起来的那人正向她们射发了第二道暗器。


    池夏微勾唇角,并未躲开,所以她捂着肩头后退了几步,吓得宁燕来咬唇红了眼眶,她看着池夏被暗器划破的肩头,衣裳都破了口露出了殷红的伤。


    宁燕来不假思索地搂住她,让自己挡在池夏的身前,大叫道:“救命!”


    男子还想动手,可是王大和抚琴已经赶来,他不想节外生枝,手臂上已经中了毒,他也不能耽误了自己的时间,便咬着牙逃了出去。


    池夏捂着肩头,逞强地柔弱一笑,“我没事的。”


    说完,便晕了过去。


    【我很想继续当哑巴,但是夏夏你演得也太假了吧!!】


    你应该拿出你影后的演技啊!


    第52章 关于假寡妇和小白花的甜文六


    假装晕过去的池夏不单单是为了获取宁燕来的怜惜, 也是为了避开其他人去追赶男主郑少明,所以池夏两眼一眯地倒在了宁燕来的怀中,她听着宁燕来的哽咽声, 心生不忍, 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坏了点, 害得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过池夏也是头次知道,宁燕来简直就是水做的人儿, 这一旦哭起来,止都止不住。


    无奈之下, 池夏虚弱地苏醒了过来,仰眸望向还在哭的宁燕来, 她轻声道:“别哭了, 我没事的。”


    “池娘子,你感觉怎么样?身上疼不疼啊。”宁燕来见她安然醒来欣喜若狂地问道。


    一直靠在宁燕来的怀里也不是个法子, 所以池夏装作要站起来, 吓得宁燕来赶忙用手臂搂着她的腰身借住了自己的力量好让池夏轻松一点。


    池夏的昏迷不醒让她理智全无,她不怕暗卫横在脖颈的匕首,但害怕池夏的安危,恨不得是自己受了伤也好过是池夏。


    宁燕来的现状也很糟糕,她柔嫩的脖颈被暗卫的匕首划伤,新伤与旧伤重叠在一起, 这地方真是糟了大罪啊。


    鲜红的血滴在了胸前, 这点伤没有引起宁燕来的上心, 因为她全部的心神都在池夏的身上, 现在得知她苏醒,宁燕来破涕而笑, 脸颊上的水珠,似那晨露凝结在鲜嫩的桃花,让人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怜爱这朵娇花。


    池夏安抚道:“不要再哭了,你脖子上疼么?”


    宁燕来乖顺地摇摇头,面对闻声赶来的抚琴和王大等人,她执意扶着池夏上马车,丫鬟抚琴在帮衬着,留下王大在周围仔细探查,他谨慎地捡起留在地上的暗器和一枚玉佩,摸了摸玉佩的质地,王大认为之前留在这里的那两个人身份一定不是寻常百姓。


    他用手帕包好暗器和玉佩,装进衣襟里准备带回去让池夏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线索。


    后院里闹出来的波折让牙人郭道明一下子白了脸,他忙声致歉,说道:“王兄弟,这我是真不知道后院里还藏着歹人啊,这铺子已经许久没人住了,东家把铺子托给我负责,之后他们就去了乡下养老了,我不是故意要让你家主子受伤的。”


    郭道明心凉了半截,到底是哪个遭天谴的没事躲在后院里害人啊!现在伤了自己的大主顾,生意做不成倒是其次,就害怕伤了和林镖头之间的情分啊!


    王大拱拱手,没和郭道明多说,“郭牙人,事发突然,这铺子的事儿我们改天再谈。”


    他上了马车,再次对郭道明颔首示意,在听到丫鬟抚琴催促声他驾车离开了此处。


    郭道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神色不安地打量着后院,他也不敢在此多待,万一那恶人又原路折返岂不是会丢了性命?


    他双手揣袖,头也不回地乘上马车走了,他总觉得这里阴风阵阵,这家铺子,郭道明决定不收了,东家交给他的银子他哪怕倒贴十几两也得还回去,这次幸好没出什么事儿,万一出个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他这个牙人进了衙门不得脱层皮啊。


    郭道明骂骂咧咧,也想着到时候带点什么厚礼去见见池夏,别和她结了怨。


    不过走到半路,郭道明忍不住去找了自己的妹夫,和他说起了这件事,他妹夫是个捕快,听闻安宁祥和的桐州出了这桩子事儿马不停蹄地带上弟兄去那铺子查了又查,最终都没找到疑点,所以这件事便搁置了。


    王大一改往常慢慢悠悠的速度,他一路上甩了好几次车鞭,让马匹加快了奔跑。


    车厢内,池夏打断了宁燕来唤醒睡在一旁的宁秋回,之前郭道明领着她们去了两处铺子,时间漫长,宁秋回打着哈欠就睡在了抚琴的怀里,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池夏在逛后院的时候身边没有抚琴的身影,她那时留在马车里照看着宁秋回呢。


    她睡得香甜,姐姐宁燕来却在无声地流着眼泪。


    池夏哭笑不得,这就是点小伤,她又何必如此呢?


    可池夏在看到宁燕来滚烫的泪水时,她的心就失去了平静,因为她知道宁燕来的眼泪是为了自己流下来的。


    哭了这么久,眼睛不疼么?


    池夏这般想着,叹了叹气,干脆把她按到了自己的怀里,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脖子处的伤痕,把长发拨到了另一边,然后抚着她的后背,算是在安慰她。


    宁燕来僵硬着身体,是担心自己会碰到她肩头的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兴许是池夏知道这一点吧,一下又一下的后背抚摸,让宁燕来渐渐软了身子,趴在了她的怀里。


    鼻尖有着淡淡的香气,还有不容宁燕来忽略的血腥味。


    她用力地咬住唇瓣,想到那枚暗器飞来的方向是对着自己的,这伤其实是池夏替自己承受的。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浸湿了池夏的衣襟,哭成了泪人。


    池夏眼眸泛起笑意的涟漪,她蹙着黛眉,神色里满是对宁燕来的无可奈何,她朝着抚琴使了个眼神,让抚琴递来了手帕。


    抚琴看她垂首给宁燕来擦着眼泪,不由得腹诽道:我的姑娘啊,您还受着伤呢,就别怜香惜玉了成不成!而且您居然还有心思笑,是觉得一点也不疼么?


    她的嘀咕,池夏自然不知。


    但宁燕来可没有池夏这么镇定,发现她受着伤还愿意给自己擦眼泪,这一颗心就如同从鸟笼里逃出来的鸟儿,向往着天际飞了过去,而池夏就是她的天际。


    每个人都各怀心事,说起来只有宁秋回最没有忧愁烦恼,一觉睡到了抚琴把她抱下马车,她睡眼朦胧地睁开一条缝去看抚琴,又抬头看到自己的二姐,她吧砸吧砸嘴巴,歪头又放心了睡了下去。


    抚琴抱着沉甸甸的小萝卜头宁秋回,把她安置在榻上后,唤来林镖头送来的丫鬟,叮嘱道:“春溪,照看好这小姑娘。”


    春溪脸蛋圆圆,眼神清澈,拍着胸脯说道:“你就放心吧抚琴姐姐。”


    别看她年龄不大,这功夫可不浅,对付三四个成年男子都不算个什么难题,轻而易举就能收拾。


    抚琴安顿好宁秋回,又从柜子里找出之前给宁燕来用的金创药,她端着热水进了内室,跑前跑后的落了一大头汗。


    “两位祖宗,安生点吧,别乱动,奴婢给你们上药!”


    一进去看到的画面便让抚琴头疼不已,这宁燕来还是个伤员,不想着歇息忙活什么呢。


    但宁燕来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是小伤,先给池娘子上药吧,不过真的不用请来大夫医治么?”


    抚琴见怪不怪,轻描淡写道:“这用了金创药就不必请大夫了,夫人自幼学武,大伤小伤见得多了,也就略懂岐黄之术,夫人说不用请,那就不用。”


    宁燕来一听抚琴的解释,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就听池娘子的吧。”


    她们对池夏坚信不疑,这样的表态使得009号不满地大喊大叫了起来。


    【抚琴无脑信你也就算了,好歹跟了有几年,怎么女主宁燕来想都不想的就信了夏夏啊!我不同意!】


    池夏讽笑道:“同不同意,那可由不得你。”


    【瞧你那脸春风得意的样子,哼。】


    池夏轻笑了起来,说实在的,她也没有想到宁燕来会是这个表现,心里小小的窃喜了一番。


    “先给宁姑娘上药吧。”都这么信任自己了,上药哪能排在自己后面呢。


    宁燕来摆摆手,说道:“还是池娘子先。”


    抚琴左看看又看看,苦笑道:“祖宗,要不你们自己商量吧。”


    她觉得两个人相互谦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药,顿时就有了脾气,想着镇住她们,好让这两个人听话点,别再这么推推让让了。


    哪知宁燕来自然地接过金创药,恬静地笑笑,道:“这样也好,毕竟池娘子的伤势更严重一点。”


    “”抚琴目瞪口呆,眼巴巴地瞅着宁燕来把自己的分内之事给抢走,她跺跺脚,说道:“那好吧,看来这里是没有奴婢的用武之地了。”


    她轻哼了声,之前还对池夏担忧得很,现在抚琴全然没了这份心,因为池夏看起来生龙活虎,恐怕只有宁燕来认为池夏受了特别严重的伤呢。


    丫鬟使了小性子,池夏说道:“不碍事,她一贯是这样的脾气。”


    宁燕来收回留在抚琴背影的眼神,回头看着池夏,说道:“池娘子很宠抚琴呢。”


    池夏随口说了句:“年龄不大,只要不犯什么滔天大罪,我很少训斥她的。”


    这也是因为抚琴有分寸,如果她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丫鬟,池夏根本不会对她有一丝的容忍。


    宁燕来微垂着脸,最能看懂她心思的眼眸也垂了下来,浓密的眼睫挡住了她的美目,池夏看不见她一闪而过的羡慕,只能见到宁燕来紧抿的唇瓣,像是她在气恼什么。


    她握紧了金创药,靠近了坐在软榻上的池夏,宁燕来提着裙子半跪着上了榻,池夏说道:“这点伤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宁燕来瞪了瞪她,“我想帮你。”


    说罢嘴上又毫不客气地说道:“在肩后面,你怎么解决?莫非是不涂药了?”


    池夏笑了笑,没有还嘴,宁燕来当即明白自己是猜对了,气不打一处来,抱怨道:“你怎么可以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池娘子,亏你还比我大两岁,有时候比小妹还不听话。”


    “太夸张了吧。”


    宁燕来气冲冲地说道:“不夸张!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等会问问秋秋。”


    池夏讪讪道:“这就不必了。”


    宁燕来白了她一眼,现在知道心虚了?估计是怕小孩子笑话她吧。


    算了,她是受了伤的人,不和池娘子一般计较了。


    宁燕来半跪在她的身后,想到等会要做的事情,宁燕来声音变得软糯,她说道:“这伤口在肩后,还需要池娘子半脱上襦我才能给你上药呢。”


    池夏望了望她,默不作声地解开自己的胸前系带,衣裳松垮地穿在身上没有了刚才的齐整,她捂着胸口处的遮挡,偏头询问道:“这样可以么?”


    宁燕来应了声,轻手轻脚的将上襦微微扯开,露出那片红肿有伤痕的肌肤,如玉无瑕,但现在被一道狰狞的伤口破坏了,宁燕来皱皱眉头,痛苦好似她才是那个受伤的人。


    她全神贯注地处理着伤口,宁燕来是不懂这些上药的步骤,可她清楚的记着那次池夏为她涂抹伤口的画面,原以为会忘记的,怎知她还记得,不仅记得步骤,还记得池夏那副专注的神情。


    宁燕来是新手,略有紧张,手指落在背上的时候,池夏饶有兴味地说道:“怎么手还抖上了?”


    她窘迫地低了低头,“害怕弄疼你。”


    池夏耐着性子道:“不碍事的。”


    “你总说不碍事不碍事。”


    “好端端的,生什么气?”池夏一听就知道她又在不服气,笑问着她。


    宁燕来不理,因为她做不到一心二用,只想着快点给池夏处理好伤口。


    她沉默着,池夏也就不再开口。


    没有了交谈的分心,池夏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宁燕来拢获,女子的手指和呼吸一次又一次的给池夏创造了不自然的颤栗,她往前探了探腰,尽量地离宁燕来远点,最起码不要再让她感受到宁燕来身上的热气。


    她的躲闪,没能得到宁燕来的善解人意,被宁燕来误以为是她太疼了不想继续上药了。


    所以宁燕来勾住她的上腰,训斥道:“乖一点,马上就好了呢。”


    她的纤细手臂被松散下来的衣裳藏了起来,堆积在胸口处的衣裳无比的柔软,上好的布料所制成的衣裳手感很好,但是宁燕来却从中体会到了另外的触感,它们枕着宁燕来的手臂,这次的温软不同于衣裳的布料,让宁燕来害羞地停住了呼吸。


    “呵。”一声轻笑,吓退了宁燕来的手臂,她先发制人地说道:“都是因为池娘子乱动!”


    池夏换了个姿势,另一只手撑在软榻上,歪斜着身子,微微抬起白嫩的下巴,眉眼流转地勾起了唇角,她的眼神并没有直视宁燕来,矜贵地显露了侧颜,她说道:“是么?”


    她常穿月白色的衣裳,淡雅净美,如触不可及的明月。


    此时的池夏肩头白皙盈润,衣裳早已不再规整,那染了血的上襦堆在后背,慵懒妩媚,透出一丝丝的撩人,告诉觊觎这轮明月的人,她是心甘情愿地坠落人间。


    本就慌了神的宁燕来现在更是撑不住了,她狼狈地塌下了腰,低头不敢再看池夏,说道:“池娘子说是,那便是,池娘子说不是,那就不是。”


    “这么听话?”


    宁燕来瘪瘪嘴,“我一直都很听话啊。”


    “听谁的?”


    宁燕来脱口而出道:“听你的。”


    池夏掩唇笑了笑,“哄人的吧?”


    “我才没有哄你呢,池娘子救了我,今日若是没有池娘子的搭救,可能受伤的就是我了,我听池娘子的话不是应该的么?”她的滔滔不绝,带着满满的诚恳,或许是怕池夏不信,她动了动双腿接近着池夏,在她的目光里,宁燕来撑开双臂放在池夏的腿侧,明亮着双眸炙热地看向她。


    两个人再也不是池夏背对着她,变成了面对面。


    池夏直起了腰,用手挑起宁燕来的下巴,戏谑地反问道:“救命之恩,你的报答便是用听话来回报么?”


    过于澄净的眼眸,让池夏恶劣地想要去搅乱这清潭,她很好奇宁燕来日后会不会后悔说这句话,因为自己可不是个什么好人。


    手指捏着下巴,顺势下滑,收拢手指握住她的脖子,纤细的要命,一用力就能折断。


    但是,池夏有点舍不得了。


    眼前的傻姑娘放任着自己的伤不管,执意先来医治自己,所以池夏哪会舍得去伤害她呢。


    宁燕来苦恼地歪歪头,说道:“那池娘子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呢?”


    她话音刚落,脑中灵光一闪,宁燕来呢喃道:“以身相许么?”


    自己可以么?


    池娘子会愿意么?


    宁燕来昂起头,视线里的那朵白色绢花刺痛了她的眼,宁燕来意识到自己在一厢情愿的想着刚才的报答。


    自己没有这样的资格去报答她。


    池夏愣了下,摸摸宁燕来的下颌角,权当做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问了她又怎样,反正是不会成真的,自己怎么可能会拥有女主的以身相许呢?


    她自嘲着,本是调侃之意,可她却笑不出来,心里像是沉甸甸地压了石头。


    池夏眯眯眼眸,再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宁燕来,同时也收回了手,指尖上还有着属于宁燕来肌肤的柔滑感,她定了定心,刚才的异样和宁燕来有着直接的关系,为什么自己开始在乎她的归属呢?


    她是甜文世界的女主,有着天定的姻缘在等着她,自己凭什么要操心她的归属呢?


    “池娘子。”宁燕来软着嗓子,娇憨地弯着眼眸喊着池夏。


    池夏乜了一眼,淡声道:“嗯?”


    宁燕来傻笑着解释:“没什么,就是喊喊你。”


    池夏拍拍她的发,心中的百感交集她不愿意告诉任何人,唯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眼前的女主似乎变得不一样了,更准确的形容,那便是池夏宁愿她不是甜文世界的女主。


    不过这次男女主提前的撞见,会影响后面的剧情么?


    池夏会认出那个企图用暗器杀死她们的人是男主的原因很简单,那藏在袖中的暗器是郑少明的父亲送给他的礼物,男主郑少明极其喜爱,也因为这暗器才保住了郑少明的性命从追杀他的暗卫手中逃了出来,如果不是运气不佳,摔在了一颗石头上,郑少明也不会失了忆最后被宁燕来所救。


    所以池夏忍不住问道:“你还记得射出暗器的那个人的长相么?”


    她的询问很快得到了宁燕来的肯定,宁燕来唾骂道:“当然记得!那贼眉鼠眼的样子,我当然不会忘记!下次别让看见他,要不然”


    贼眉鼠眼?郑少明生得俊秀,见过他的人都说他俊美无比,那个和他有着亲事的贵女被人羡慕惨了,都说她要不是有个圣上的宠臣大伯,这门好亲事绝对轮不上她。


    就是这样的男主,现在成了贼眉鼠眼。


    池夏含笑道:“要不然怎么样?”


    “让你打他呀!躲在暗处的小人才会用那种下三滥的招式害人呢,他绝对不会是池娘子的对手!”


    池夏心生愉悦,“这么信我?”


    宁燕来小声道:“不信你,我还信谁呀。”


    她双臂支了好大会儿,手腕都发麻了,看到衣裳松散地犹如洒满一地的梨花,宁燕来计从心来,故意“哎哟”一声扑进了池夏的怀里,不过她有分寸,没让池夏被她撞得往后一仰扯痛伤口。


    “你这”池夏欲言又止。


    宁燕来怯怯地望着她,害羞地说道:“怎么啦?”


    莫非池娘子看穿了自己的小计谋?不会吧,话本子就是这么写的啊,自己在池娘子跟前的待遇可不差啊,比那话本子寡妇柳娘子身边的丫鬟好多了,她们每日夜夜笙歌,离了榻柳娘子就翻脸不认人薄情得很,若是池娘子才不会这样呢,她最心善了,所以自己的投怀送抱应该不会被骂吧?


    池夏忍住笑意,好心地没有去拆穿她,只是用手扯着胸前的系带,道:“你抓衣裳的手别太用力。”


    之前上了药,解开了下裙的系带,这才能让宁燕来把上襦扯出来涂抹金创药。


    虽说上襦未褪下,半遮半掩地穿着,可没有了领口的系带,全靠池夏用手提着裙儿,所以宁燕来这一用力让池夏多了些紧张,生怕发生了什么意外。


    宁燕来意识到了池夏的深意,红着脸松开了抓着她裙身的手,呐呐道:“对对不住。”


    完了,自己连话本子里最简单的投怀送抱都没成功。


    那那别的事儿还能成么!


    “我,我去看看秋秋!”


    她手忙脚乱地穿上绣鞋就要走,但池夏用足踩住了她的裙袂,幽幽道:“别走。”


    宁燕来瞪圆了眼眸,莫非自己成功了嘛!?


    “上药。”


    “”


    呜,原来是这个别走啊。


    第53章 关于假寡妇和小白花的甜文七


    日落西山, 万丈霞光。


    门口被人轻轻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支玉簪,很快就又看到了宁燕来探出了脑袋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 在没有看见黄氏的身影时, 她抿笑着对小妹宁秋回眨了下眼睛, 示意家里很安全。


    她之所以偷偷摸摸的回来,主要是脖子上的伤痕会明显的被人发现,黄氏见了一定会数落宁燕来, 别说让她出门了,怕是出房门也难。


    想到那个跑得快的贼人, 宁燕来恼恨地在心里骂了几句,都怪他, 给自己带来了一连串的麻烦。


    不过这次她不是回来住家里的, 而是躲在这里准备观看小妹接下来的表演。


    她不能回家,脖子上的伤难交代, 为了杜绝宁燕来心里的那些揣测, 她决定今晚不回去了。


    一大一小的身影用眼神来交流谋划着等会如何对付黄氏,站在她们身后的池夏按了按额角,嫌弃地招来抚琴,让她把宁燕来拉走。


    宁燕来不听劝,说什么都不走。


    池夏只是笑着拍拍她的头,手提着城南郭家的酱肉领着宁秋回踏门而入。


    她神色坦然自若, 好似回的是自家, 看不出一点马上就要说谎的紧张。


    宁燕来一步三回头, 实在是放心不下她们两个, 抚琴自信满满地说道:“夫人向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仗,既然姑娘今个儿回不去, 那就尝尝奴婢做的晚膳吧,一定能香掉姑娘你的舌头,比城南郭家的好吃多了。”


    宁燕来晃晃抚琴的手臂,道:“这可是我头次出门外宿,池娘子不会挨我娘的一顿骂吧?”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夫人自有安排。”


    抚琴眼珠滴溜溜地转着,面不改色地哄骗着宁燕来,她哪有什么把握啊,压根不知道池夏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们两个没有串通好,只不过是抚琴对池夏有信心,再看宁燕来那焦灼的神情,她才会说这些安抚人的话,没有把实话说出来。


    她们只有一墙之隔,离得极近,且交情不错,换做是谁都不会反对女儿留宿在这里的请求,可偏偏黄氏与宁长湘和平常人不同,想法思维局限在了一个死胡同,所以宁燕来的不安不是没有原因的。


    被抚琴按着坐在圆凳上的宁燕来一直往外面张望,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担忧池夏会受委屈,又怕黄氏不同意,在此刻她真是恨死那两个歹人了,恨不得老天爷甩下一道雷劈死他们。


    抚琴好笑地摇摇头,站在一旁陪伴着宁燕来。


    她心里也没有什么底儿,黄氏的为人抚琴不算太了解,可看到黄氏的女儿宁燕来都这么怕她,就知黄氏不是什么和善性子,最起码是个难相处的准没错了。


    就在她们千盼万盼的时候,那扇门终于等来了池夏。


    宁燕来迫不及待地提着裙跑了过去,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她这模样在恍惚间给了池夏一种错觉,似乎她刚才去宁家不是为了宁燕来今晚住在哪里,而是为了征得宁燕来双亲的意愿可否把她交付给自己。


    池夏神情尴尬了一瞬,默默从宁燕来的脸上挪走了自己的目光,声音平淡地没有起伏,道:“伯父伯母自是同意了的。”


    宁燕来听言兴奋地快要晕厥了,她整个人挂在池夏的手臂上,欣喜若狂道:“池娘子,你是神仙吧!所以才能做到这等不可思议的事情吧!”


    池夏握拳抵唇忍笑道:“这万事讲究个对症下药。”


    “你下的是什么药啊!”


    池夏微微低头,和这个笑得喜悦的女子对视着,欣赏够她的崇拜眼神后,池夏神秘兮兮地丢了一句:“秘密。”


    “什么呀什么呀,你怎么这样子!我都等不及要知道答案了,你却吊了我的胃口,池娘子真是狡诈!”


    池夏含笑不语,任凭宁燕来如何地不依不饶她都没有给出个答案,最终宁燕来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道:“池娘子想要卖关子那就卖咯,我才不要管这件事呢,反正我现在自由了,我可以留下来啦!”


    宁燕来水盈盈的眸子藏着窃喜,她的伤疤不深,血早已止住,上了金创药也会很快痊愈,最重要的是她的伤疤在脖颈的里侧,用发丝便能挡住。


    可为什么她会下定了决心今晚不回去呢?


    宁燕来没办法想清楚,兴许是因为她不想回那个家,回去了也不过是双亲的一顿训斥和冷漠的忽视,她不认为之前对黄氏说的那番话就能让黄氏放过她,所以她这次想自私的逃避双亲的谴责,就想留在一墙之隔的池夏家中,她在池夏的身边可以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她救了自己,她也是在乎自己的,对吧?


    宁燕来傻傻地望着池夏,向来淡然处之的池夏不受控制地抿抿唇,捂着她的眼睛说道:“回房。”


    “回谁的房?”


    池夏叹笑道:“自然是我的,难不成你还想去别的房间?”


    宁燕来扒掉她的手,受不了池夏的冤枉抗议道:“才不是呢,我就想回池娘子的房间。”


    池夏为这句话感到一丝悦耳动听,优雅颔首道:“那走吧。”


    “对了对了,秋秋有没有挨骂?”


    池夏指着那面墙,戏谑道:“小声点。”


    宁燕来捂上了嘴巴,也对哦,万一墙那边就站着自家人可怎么办,岂不是当着面说娘的坏话?不妥不妥,这样可不行。


    她快步走了起来,抢先池夏几步,都来到门槛处又觉得池夏走得忒慢了些,便返回去牵上了池夏的手,嘟囔道:“慢慢悠悠,像蜗牛,秋秋那小短腿都比你走得快呢。”


    池夏挑眉看了看她和自己十指紧握的手,反问道:“你牵别人也是这样么?”


    宁燕来顽皮地眯了眯娇俏的眼眸,狡黠地笑着,说:“池娘子是在吃味?”


    池夏扯出一抹慵懒的笑,口吻笃定道:“不要妄想激将我。”


    “无趣。”


    宁燕来抬头望了望天上那若隐若现的点点星光,忧愁自她眉眼间掠过,她温柔道:“只牵过你呢,不曾牵过旁人。”


    自己被养在那并不宽敞的院落里,永远都看着同一片的天空,如果不是发生了姐姐的事情,自己怕是永远都不会踏出反抗爹娘的那一步。不仅仅是姐姐,池娘子的出现更是让自己确定了那条路是对的,姐姐一个人掀起的波浪很小,可若是再多上一个池娘子呢?足以变成波涛汹涌,推着自己往前走,绝没有回头路。


    宁燕来愈发地思念姐姐,鼻尖酸涩了起来,池夏在她的身边,然而宁冬暖在千里之外。


    “池娘子,我想我姐姐了。”


    池夏装作不知内情的样子,道:“说不定很快就能回来。”


    宁燕来苦涩地笑了笑,加重了牵着池夏的力度,她仰眸望向池夏,眼底有着脆弱的情绪,郁郁寡欢,似一只快要碎掉精致玉瓶。


    “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么?”


    池夏紧锁眉心,这是把自己当替身了?她想姐姐了所以就得和自己睡一起?


    她气恼不已,沉着脸,可是在看到宁燕来的泪水时,什么狠心的话也说出不来了,池夏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嗯。”


    “你答应啦?”


    池夏撇唇不爽地说道:“我可不想在一天内看到你哭这么多次。”


    宁燕来捂着嘴偷笑了起来,她星眸璀璨,快乐的情绪感染了池夏,惹来她一句困惑地呢喃:“有必要这么开心么?”


    当然有了。宁燕来在心里暗暗回答。


    这次的伤心是真,苦肉计也是真,虽说上药时的投怀送抱没什么成效,但好在苦肉计成功啦!


    宁燕来忍不住看了看她,唇角轻快地上扬,原来池娘子吃软不吃硬呀。


    烛光影影绰绰,抚琴拿来灯罩扣了上去,亮光稳定,不再被风儿吹得左右摇动。


    院子里的石榴树哗啦啦响,堂屋的圆桌摆着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池夏的家里人员简单,只有她一位主子,也不需要抚琴留在一旁伺候着,下人们自有另外的地方用饭,所以堂屋就只有宁燕来和池夏。


    这桌上没有酒,可宁燕来却有点醉意。


    因为她可以在这里放松的大笑着,不必讲究那什么仪态优不优雅,也不用担心吃多了会影响身段,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无拘无束,宁燕来好欢喜,好心动。


    这一醉,就醉到了吹灭蜡烛就寝的时候。


    她坐在床边,等待着去吹蜡烛的池夏,淡青色的里衣挡不住池夏的风华,浅浅的笑意是那么的动人,宁燕来也终于不用再见到那朵让她心烦的绢花,池夏乌发如瀑,走动间带来一阵香气,宁燕来动了动鼻尖,目光也不忘一直黏在池夏的身上。


    忽然,灯灭了,人影朝着宁燕来靠近。


    衣料的摩擦声提起了她的心,待池夏坐在她的身边后,宁燕来默不作声地用手指去勾池夏。


    爬过手背,一点一点地走过她的腿。


    池夏轻嗤道:“做什么。”


    宁燕来怯怯地解释道:“我我以为是白雪。”


    这糊弄人的借口令池夏用力地打了她一下,池夏听见她委屈地哎呦声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出她是什么样的表情,不禁莞尔一笑,呵斥道:“白雪和我,你分不清?”


    “我抱过白雪,摸过白雪还揉过它的脸,当然清楚白雪啦,可我又没有这样对待过池娘子,一时间也很难分辨的嘛。”


    歪门邪理总是一堆,宁燕来正儿八经地骗着池夏,这哪哪都是漏洞的借口很难不让池夏笑出声来。


    宁燕来揉揉耳朵,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被池娘子给笑得发烫了呢,好吧,得承认自己在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不是没办法嘛,总得寻个借口逃走呀。


    池夏掀开薄被扔在了宁燕来的身上,淡笑道:“老实点,别到了夜里又把我当成了白雪。”


    宁燕来一个躲闪不及就遭到了池夏的攻击,她被薄被压着,费了一番功夫才冒出了头,喘着气抓着长发,抱怨道:“你欺负人。”


    “这就欺负了?”


    “嗯!”


    池夏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口道:“改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欺负。”


    “为什么要改日,现在不可以么?”


    池夏无奈极了,古代消遣玩乐少之又少,又没有池夏的心头宠咖啡的存在,这夜她已经许久未熬过了,已经成了吹灯就犯困的习惯了,所以她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困了,自然是没心思教训你。”


    宁燕来玩心大起,越过薄被摸索到了池夏的身边,她推着池夏,娇声道:“现在就来玩嘛。”


    池夏觉得眼前这个吵人的姑娘还没白雪清净,趁着月光,她看见了宁燕来,未有妆发的她好似一朵嫩生生的花骨朵,只需要经过岁月的浇灌,便会成长为一朵美不胜收的花儿。


    她扬了扬唇,并拢二指点了她的笑穴,宁燕来云里雾里不知道她刚才在做什么,但很快她就明白池夏对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儿。


    她清脆地笑了起来,娇滴滴的,眉眼鲜活灵动,在朦胧的月色下,也让宁燕来看清楚了池夏眼底的揶揄。


    面对她的打量,宁燕来很想坚强起来,然而就算她捂着嘴,也控制不住身体上的颤动引发的笑声。她能屈能伸,耍赖地挤在了池夏的枕头上,侧身求饶地说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快要笑岔气了,池娘子,池姐姐,你就放过我吧。”


    少女的软糯嗓音与她表现出来的柔顺令池夏悠闲瞧乐的神态变了样。


    她眸光幽暗,侧起身子用手臂撑着头,伤在左肩的她毫不吃力地支撑着身体,池夏捏住宁燕来凑近的鹅蛋脸,触手柔滑软嫩,池夏笑问道:“这就受不住了?”


    “嗯!”


    池夏又道:“你刚喊我什么。”


    宁燕来边笑边说道:“池娘子。”


    “不是这个。”


    宁燕来快要被她慢悠悠的态度给折磨疯了,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不成,没事儿给自己找什么罪受啊,若是早知道池娘子是这种手段,自己才不会上赶着去讨嫌呢。


    她双手攀附在池夏的手臂上,眸子里波光潋滟,唇儿嫣红精致,她恳求道:“池姐姐,您就放过我吧。”


    池夏满意了,手指在她身上的某处穴位一点,便止住了宁燕来的笑声,她也疲惫地躺在了那里,哀怨地说道:“你真狠心。”


    “你说现在就要的。”


    “我又不知道会是这样子!”


    她推开池夏的手,翻了身背对着池夏。


    池夏望着她的后背,笑了笑,又给她盖上薄被,道:“夜里凉,踹了被子得了风寒别指望我请大夫。”


    “瞧你这话,巴不得我生病呢。”


    她又转了个身,脸蛋红扑扑的,是因为之前的大笑,所以她嘟囔了句就钻进了池夏的怀里,霸道地说道:“这样就不会踢被子咯。”


    池夏眼皮子跳了跳,垂眸,淡淡道:“宁燕来,躺回去。”


    对方不置理会。


    池夏又喊了一声。


    宁燕来含糊不清地说道:“我睡着了。”


    池夏着实被她的无赖给气笑了,死盯了她一会儿,然后拉上薄被阖上眼入了眠。


    宁燕来小心翼翼地张开一只眼,见她已经睡着便心安地蹭了蹭枕头也睡了起来。


    只是她并不知晓池夏在之后睁开了双眸,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步一步地变成了现在的情景呢?


    池夏后知后觉,她竟然和女主睡在了同一张床上,这实在是难以置信。


    不过,她身上蛮软的。


    只此一次,绝无下次。


    所以池夏接受了怀里的宁燕来,二人交颈同睡,月光映射在地上,一片静谧温馨。


    *


    春的脚步踏遍了桐州的每个角落,花红柳绿,春意盎然。


    这天,一颗干桂圆又砸在了宁燕来的怀里,她朝着墙头看去,抿唇一笑,朗声道:“娘,我出门一趟很快回来。”


    坐在屋里头的黄氏咬了咬牙,憋屈地拍了下大腿,低声骂道:“一个个都是讨债的货!”


    从黄氏被宁燕来的狠厉果决吓退改变了主意的那刻起,这堵围困住宁燕来自由的墙壁就已经崩塌,因此池夏在那晚和他们详说了书院困扰宁长湘许久的难题时,他们就再也不能打着为孩子们好的旗号去控制宁燕来了,宁长湘需要有人出手帮他解决书院的麻烦,作为交换,那便是同意宁燕来留在池夏家中,从那以后,黄氏对宁燕来的行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更是思念自己的长女,因为她从不会像宁燕来这般难以管教。


    其实宁长湘在书院的问题池夏早就打听好了,她连女主隔壁家的动向都能派人盯着,何况是女主的父亲宁长湘这个重要人物呢。只是池夏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用上了书院。


    这时黄氏看到了扒着门看自己的小女儿宁秋回,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小没出息的,怎么没跟你二姐出去?”


    宁秋回撅撅嘴,说道:“二姐今天才不会带我去呢。”


    “这是为何?”


    宁秋回找到了诉苦的人,扑到黄氏的膝上,说道:“池娘子带着二姐去学骑大马呢,说不安全就不能带我去了,娘啊,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长成大姐二姐那样的个子,我就不用留在家里无聊了!”


    黄氏双眼一翻,眼冒金星,头痛欲裂地说道:“骑马?摔着可怎么办啊!这池娘子果真野蛮,燕燕都被她带坏了。”


    宁秋回反驳道:“池娘子才不野蛮呢,她很好,对我可好了,不过还是对二姐更好一点吧,而且她好厉害有次我看见池娘子在院子里舞剑呢,听丫鬟说池娘子家里是走镖的,人脉广着呢,娘你说我以后当了侠女是不是就能和池娘子一样啦?”


    黄氏抓着宁秋回问道:“镖局?我说怎么会武,合着一家子都是粗鲁的野蛮人,她有说过是哪家镖局么?”


    宁秋回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拍手道:“对了,是好像叫什么池家镖局,可真巧,和娘子一个姓呢。”


    黄氏觉得有点耳熟,却想不起来了,宁秋回看她发呆不搭理自己,就离开了房间跑到院子里撒欢了。


    她愣了半天,冷不丁地拍了下大腿,道:“池家镖局的总镖头不就是曾救过圣上的那位么!坏了坏了,这寡妇池娘子来头竟这么大,得亏她几次登门没出什么差错,要不然可就是惹了大祸端了。”


    她一边抱怨一边懊恼自己怎么不早点问问小女儿,早点知道不就不给池娘子甩脸子看么!


    嗐,隔壁住了个大人物,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啊。


    黄氏满心忧虑,不禁想起了那早就跑野的二女儿宁燕来,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叹息。


    “这燕燕啊,或许是有别的机缘吧。”


    她念叨的宁燕来此时刚换好一身骑装,她英姿飒爽,秀气的脸蛋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是女子的身份,肤色如玉,唇红齿白,娇娇笑起望着那月牙眼甚是俏丽。


    “池姐姐。”


    从那晚,宁燕来就唤了这个称呼。


    池夏没有反对,宁燕来就有了独享这个称呼的权利。


    【还挺好看的呀,意外的适合!】


    池夏显然和009号看法一样,道:“很好。”


    宁燕来也见到她身边的这匹枣红色良驹,“它不会踢我吧?”


    池夏淡笑嘲弄道:“之前是谁跟我吵着嚷着非要跟来的?这匹马性子温顺,不会出事的。”


    为了让宁燕来习惯马匹,她踩着马镫轻松地抬腿一跃而上,修长的腿型被裤装勾勒出池夏高挑的身姿,她刚坐上马鞍就又跳了下来,反问道:“看清了么?”


    宁燕来正在打量她的长腿,突然听到池夏的问话,她脱口而出道:“看看清了!很细,也很长!”


    “”


    池夏忍不住掐了把她的脸蛋,咬牙切齿:“我是说上马的动作!”


    宁燕来结结巴巴,忍着疼说:“我我也看清了呀,可是池姐姐,你上去是骑马,我上去可就不是这样了啊。”


    “那我上去以后再把你拉上来?”


    【那岂不是变成了骑】


    009号欲言又止,想法很大胆,说到半截自己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现在要求返厂还来得及么?”


    第54章 关于假寡妇和小白花的甜文八


    009号的促狭话搅乱了池夏的心扉, 她本是心无旁念只想着好好教一教宁燕来如何训马骑马,怎知009号嫌事情不够热闹硬是把氛围变得暧昧缱绻,池夏抓着宁燕来的手, 放也不是, 不放也不是, 更别提见到宁燕来那纯粹的笑容了,池夏暗暗骂了句009号真是猥琐!连累了自己的心也静不下来了。


    宁燕来挠挠她的手指,眼睛不眨一下地望着池夏, 说道:“池姐姐,池姐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呀。”


    池夏佯装镇定, 紧握着她的手又扶着宁燕来的腰,站于身后说道:“踩好马镫, 我扶你上去。”


    “好!”宁燕来娇羞地看了看放在自己腰侧的手掌, 纤细但有力,牢牢掐着自己的腰, 好像在舍不得自己离开, 宁燕来心里想着池夏,也不忘脚上的动作,她可不想被池夏当作一个愚笨的家伙,还是聪明伶俐一点好。


    宁燕来稳稳当当地踩了上去,抬腿一跨坐上了马鞍,视野瞬间有了变化, 坐在马上的宁燕来发现远处的山林居然有那么的高耸, 而她所在的庄子一眼望去便能看见辛苦劳作的佃户。


    宁燕来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她刚才的害怕洗净一空, 只留下满心的欢喜。


    而这一切的享受来自池夏,宁燕来垂眸看向面色冷静的她, 娇俏地伸出了手,道:“上来呀。”


    池夏不免失笑,问道:“怎么不怕了?”


    说话间,她握住宁燕来的手,利落地上了马坐在了宁燕来的身后,池夏下意识抓住缰绳,就听见马儿扬起前蹄兴奋地鸣叫了一声。


    “嘶嘶”的马儿鸣叫声,吓得宁燕来缩进了池夏的怀里,俏脸煞白,哪还有不久前的跃跃欲试呢。


    池夏低声道:“别怕,它寂寞许久了,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撒欢儿机会。”


    她的解释让宁燕来感同身受,捂着心口柔弱地说道:“我懂,我懂的,第一次出门我兴许就和它一个模子吧。”


    池夏唇边溢出笑声,靠在她怀里的宁燕来顿时面红耳赤了起来,池夏不笑还好,一笑就使得宁燕来察觉到了后背的软绵,女子的幽香霸道地钻进了宁燕来的心里,她情不自禁地侧脸抬眸望了望池夏,那双含笑温润的眼眸还有那上扬的唇瓣,“嘭”地一下,宁燕来突然听到了自己心花绽放的声音,悄无声息地不知在何时留下了种子,直到开了花才被她发现。


    “池姐姐。”


    “嗯?”


    “你笑得真好看。”


    池夏勾唇,双腿碰了碰马,勒起缰绳朗声道:“抓紧了,带你去摸一摸风。”


    风来无影去无踪,怎么可能会摸得到呢?


    但宁燕来很快就明白了池夏的话中意,这风不是真正的风,而是策马奔腾时的随心潇洒,无束无拘的奔跑着,在这一刻,宁燕来似乎变成了一缕风,她缠在池夏的怀里,与池夏密不可分,达成了最亲密的姿态,这片天地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不会有人来打扰。


    她喜欢这样的池夏,比起那日第一次见面时的悒悒不乐,她更对此刻的池夏心动,因为池夏那时的忧愁是为了旁人,所以宁燕来不愿再看到她垂泪哀痛的模样,她想让池夏日日夜夜开怀大笑,不再记那往事故人,只能看到眼前人。


    “我们去那边歇息会吧。”


    宁燕来不太乐意,又听池夏说道:“小心腿疼。”


    “才不会呢,我身子骨可好了。”


    池夏不再多解释,马儿已经跑了有段路程了,她担心宁燕来支撑不住,就停在了山林的山脚处。


    她先下了马,对着宁燕来伸开了双臂,说道:“随我下来吧。”


    宁燕来眼眸羞怯,得知自己还能被池夏抱住,心里的不乐意直接抛到了脑后,她抿唇笑着,动了动腿想着快点被池夏抱住下马。


    她如一朵轻飘飘的蒲公英,投入了池夏的怀中,希望在此可以落下种子生了根。


    结果下了地宁燕来就发现自己的双腿发软有点酸痛,刚走一步便歪了歪身子。


    “池姐姐,我我腿有点疼。”


    这不是耍心机,宁燕来说的是实话,本来好生生的没什么事儿,可双脚一挨地疼痛逐渐袭来,刚才若不是池夏眼疾手快搂住了宁燕来的腰,怕是会摔一跤。


    池夏淡笑道:“刚骑马都这样,明个儿会更痛。”


    宁燕来惊恐地叫了声,道:“明儿还会疼啊?”


    “自然。”


    她愁眉苦脸,欲说还休地望着池夏,道:“我现在这么疼,怎么办呀。”


    池夏巡视了下周围,放开了马儿让它去河边吃草喝水,又看宁燕来委委屈屈的模样,她不再犹豫,拦腰抱起了宁燕来,娇小玲珑的女子纳在了她的怀里,池夏神色如常,步伐稳健,她却不知怀中人宁燕来一颗心“砰砰”跳得有多快。


    宁燕来咬咬唇,红着脸不知所措。


    天啊天啊,自己就随口一说,没期盼着会被池姐姐抱起来,不曾想自己的念想成了真!


    短暂的亲密很快就迎来了结束,池夏把宁燕来放在了一块木桩上,这棵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知被谁砍了去,留下了一块不算矮的木桩正好够宁燕来坐着。


    宁燕来痛苦地揉着自己的腿,她娇娇弱弱,常年留在家中,这幅身子哪能受得起这番折腾呢。


    池夏见状,说道:“等回去我给你拿点药酒,让抚琴帮你揉擦一番。”


    “听说揉药酒的人必须要手上有力气,抚琴好像没有太大的力气吧,她和我一样呢。”宁燕来低着头,在一点一点地往池夏身上引。


    池夏寻了块干净的地方铺开手帕坐了下去,漫不经心地说道:“那让春溪来吧,一身功夫,这个总有力气了吧。”


    宁燕来蹙着眉,不悦地瞪向池夏。


    池夏忍俊不禁,揶揄道:“年龄不大,心眼怪多,都和会我绕起弯子了。”


    听到这番话,宁燕来知晓她是看穿了自己的把戏,厚着脸皮道:“那就拜托池姐姐帮我了,药酒不必给我了,明儿我去你家中找你便可。”


    她一锤定音,压根不给池夏反驳的余地。


    池夏一声笑骂,道:“泼皮。”


    宁燕来不吱声,她才不要接这句话呢,低头捶着自己的小腿,最后还是她按耐不住开口问了句:“池姐姐,你是跟谁学会了骑马呀。”


    “幼时家里请过一位武师傅,跟他学的。”


    她很少提及自己的故事,宁燕来怜惜她之前受的那份不公平的苦难,自然也不会问她说起从前的事。


    现在她有点好奇了,因为池夏竟然会武,又听丫鬟抚琴也说过池夏和池家镖局有关系,这明晃晃的姓氏很难不让人多想。


    所以宁燕来问道:“那池姐姐和池家镖局是”


    池夏气定神闲道:“是亲戚,不远不近的亲戚,池总镖头看在我是个远亲的份上,特意让林镖头多关照我些。”


    她拼命地压住了差点就要对宁燕来解释的冲动,故作平静地说出那番话。


    刚才的冲动也让池夏想到了自己和女主宁燕来之间存在着一个谎言,从前的隐瞒是任务所需,她要成为甜文世界里的恶毒反派赚取积分。


    可现在的隐瞒更像是一种慌乱的逃避,自己在害怕什么?迟早都要说出来的,为什么会害怕呢?


    故意编造的寡妇人设不就是为了让女主感受到上当受骗的滋味同时恨自己么?当然了,也因为这是一出苦肉计,越凄惨的身份就越能得到女主的怜爱。


    计划很成功,也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池夏忽然觉得自己没有一丁点的喜悦,她为了任务做过比现在这种手段还要过分的算计,那个时候的她绝不会被男女主的痛苦有任何动摇,铁面无私又冷血无情,但这都是她的任务所需,池夏不能改变什么,只能跟随任务的指引做出那些计划。


    明明都是一个性质的事情,为什么自己会有羞愧?


    自己,做错了吗?


    宁燕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你来头这么大呀,我听人说池总镖头还救过圣上呢,好像京城池家镖局的牌匾就是圣上的赏赐,哇,这被我当成传说的人物居然可以离我这么近欸!”


    她欣喜地称赞着池总镖头,又说道:“他是不是只有一个女儿?也是听人说的她把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如果是我,我大概是没有这个本事了。池姐姐,你有见过她么?”


    池夏张张嘴,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她苦笑道:“见过吧,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厉害的。”


    宁燕来掩唇偷笑道:“你这是在吃味我夸别人嘛?其实在我心里池姐姐比她还要厉害呢。”


    池夏长叹口气,瞧着有些无奈。


    “你怎么了?”


    “如果,你发现有人骗了你,你会做什么。”池夏试探着问了出来,宁燕来没有多心,回答道:“那我一定会用我自己的办法惩罚那个人的!不过还是要看人吧,无关紧要的人我不在乎,被我在意的人才会受到我的惩罚。”


    池夏的这个问题也让宁燕来注意到了她,傲娇地抬起下颌,凶巴巴地说道:“若是池姐姐骗了我,就等着被我惩罚吧。”


    她的重点在于池夏是她所在乎的人,可池夏的着重点在惩罚。


    两人对望着,池夏尴尬地抿了抿唇,宁燕来狐疑地问道:“你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件事了?难不成是有事瞒着我?”


    池夏掩饰自己的心乱,起了身朝宁燕来走了过去,她二话不说抱起了宁燕来,惹来她惊呼一声又急忙地勾住了池夏的脖颈,宁燕来踢踢腿,说道:“带我去哪?”


    “回庄子。”


    池夏越是这样,越让宁燕来确定了自己刚才的询问。


    她掐住池夏的下巴,逼问道:“那池姐姐骗了我的事情,打算什么时候坦白呢?你都这样问我了,便知你有了悔过的心思,勉强消了点气,所以池姐姐,何时吐露心声呢?”


    池夏眸光流转,白嫩的下颌被宁燕来控制着,在二人之间,占了上风的是宁燕来,池夏微微浅笑,道:“我可没有说我骗了你,莫要来威胁我。”


    “你说谎,刚才的你就是不对劲!”


    池夏慵懒地从鼻尖轻哼了声。


    宁燕来脾气上了头,柳眉倒竖道:“你还嘲讽我!池姐姐,你变坏了!”


    “我有说过我是个好人吗?”


    宁燕来气愤地咬咬唇,也学着刚才池夏的轻蔑哼了哼,顺便又掐了把她的脸蛋,呵斥道:“池姐姐不要以为我会惯着你,我告诉你,我可心狠手辣了,你小心别犯在我的手里。”


    寡妇人设已经立了这么多日了,就算池夏现在想后悔也迟了,所以她弯了弯眸,口吻是纵容的,说道:“那就到时任由你惩罚吧。”


    犯了错,得到惩罚是应该的,只希望宁燕来消了气就能掀过这一篇。


    不过,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坦然的接受了惩罚呢?


    池夏的甘愿受罚,她这一脸柔顺认错的模样,激荡着宁燕来不平静的心房,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受了池夏的美人计蛊惑,哪有她这样子的,有错在身,仅凭一句话就让自己对她软了心肠,偏偏池夏的许诺又是那般的诱人,宁燕来完全放下了那份气,贴在她怀里目不转睛地望着池夏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


    宁燕来扑哧一笑,和她脸颊紧紧挨了下,随后眉开眼笑道:“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你骗了我什么,我想立刻就知道。”


    在那边吃草的马儿很有灵性地走到了池夏的跟前,她听着宁燕来的打趣,无奈地把她放了下来,优雅地上了马,手臂对她伸了过去,笑道:“看来惩罚我这件事更让你有兴趣。”


    宁燕来熟稔地借着池夏的力气上了马,坐在了她的怀里娇憨地解释道:“我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且没权没势,就是个养在家里不出门的姑娘,我想不出来有哪点值得你利用的地方,相反我从你身上得到了很多东西,我能现在这样自在,和你脱不开关系,况且你救过我为我受过伤,所以相比之下,我当然会更倾向于快点惩罚你咯。究竟骗了我什么,我是有点好奇,但比不上惩罚。”


    她有条有序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有点荒唐,又存在着合理,池夏泛起一丝苦笑,从后抱住宁燕来,下巴放于宁燕来的肩头,道:“傻姑娘。”


    “我不傻啊,反正你都告诉我了,那我就等着你揭开这个秘密的那天咯,到时候我还捏着对你的惩罚,这样说起来我稳赚不赔的啊!”


    说到动情之处,宁燕来侧了侧脸,想继续告诉池夏她占了很大的便宜,没想到二人的距离很近,她的唇划过池夏的脸颊,霎那间,呼吸不由自主地缠绵在一起,相互对望着,眼底各有对方。


    宁燕来扬起脸,想要用唇吻在池夏的唇瓣上,可是马儿不安地动了蹄子,原地走动着,宁燕来也就错过了这个机会,倒在了怀里坐不直腰。


    它会如此躁动,是因为有什么从高处滚落了下来,石头碰撞在树上,吓飞了山林里的一群麻雀,动静很大,难怪马儿会有反应。


    池夏勒住缰绳,安抚着这匹马,随后骑马带着宁燕来离开了此处。


    回去的路池夏并不陌生,但这一次在山路的草丛边坐着一个人,他额头的鲜血直流,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池姐姐,你看那边是个什么东西!?”


    宁燕来不由得往前探了探身,好似这样就能看得更清楚一点。


    很快,骑马的她们接近了那个男子,宁燕来倒吸一口凉气,道:“是个受伤的人,他怎么会在山林里?还有这头上的伤该不会是被狼咬出来的吧,不都说深山里会有狼群么?”


    池夏戏谑道:“若是狼,直接一口吞了就是,还有必要咬上一口么?”


    话音刚落,她对009号说道:“给我上线,扫描此人是不是男主郑少明。”


    【哦豁!这一脸血里呼啦的,我说夏夏你怎么认不出来了,你等我哦,我扫描一下。】


    池夏眸子微凉,心有不爽,虽说早就知道男女主必定会在某个时间遇上,可真的到了这一天的时候,池夏竟动了见死不救的念头。


    “最好不要是男主,要不然”


    【结果出来了,人物图像扫描后这个一头血的男子就是郑少明,夏夏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009号刚才打断了池夏的话,现在又继续问了起来。


    池夏冷冷道:“干脆让他死在这里得了。”


    【这个嘛你稍等片刻!】


    该说不说009号还是很宠池夏的,既然她有了这个心思,那009号便去联系了天道,它俩现在“狼狈为奸”,这点事情必须得串通一下。


    池夏吃惊地挑了下眉头,“你来真的?”


    从前做任务的时候,池夏没少抱怨这样的话,但都知道这是不能实施的,因为这些世界还需要主角,所以就不能让池夏的愿望成真了。可是这一次009号居然迟疑了,池夏不禁起了疑心。


    【哈哈哈哈哈,那当然是逗你玩啦,男主欸,不能死的啦~】


    009号干笑着,它说的是天道给出的回答,想要男主现在下线的梦想破灭了。


    009号纳了闷,干嘛不能让男主下线啊!反正他又没什么用,可惜这个世界里做主的不是009号,就算再怎么苦恼,也只能遵循规则。


    池夏嘲弄道:“还以为这次可以破个先例呢。”


    【可惜不能呀。】


    所以池夏怎么看郑少明都有些不顺眼,使了坏心眼让马蹄不小心踩了他一下,权当做那次暗器的报复了。


    脚上的剧痛让郑少明大叫了声,他抱着脚看着坐在马上的两个女子,池夏的私心让她搂着宁燕来靠近了怀又捂着宁燕来的脸,“别看了,小心夜里做噩梦。”


    宁燕来乖巧地点点头,能亲近池夏是一百个愿意,何况她刚才也瞄了眼,那人确实狼狈,想想就有点害怕。


    池夏喟叹,心中的所有不满情绪在此刻得到了安抚,她也有了闲情分给郑少明一点眼神了,道:“抱歉,我的马儿踩中了你。”


    郑少明艰难地扶着树站了起来,比起腿上的疼,脑袋上的痛苦更让他难受,郑少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也不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受了伤,他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问:“姑娘,请问这是何处?”


    他是没了记忆,但骨子里的习惯还存留着。


    郑少明望着池夏,待见到是位花容月貌的女子时,他眼中惊艳,语气也柔了三分,道:“这位姑娘,我们是否见过?怎么有些眼熟呢。”


    此言一出,第一个不服的就是宁燕来,她拉开池夏的手,毫不客气地骂道:“呸,你这下流的登徒子,还想着冒犯池姐姐?看我打不打你!”


    她忘了自己还在马上,打郑少明是做不到了。


    宁燕来气愤地蹬蹬腿,“我要下去!”


    “待着吧,下去作甚。”池夏笑说。


    宁燕来这一露面,让郑少明眯着眼睛看了又看,迟疑地说道:“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也在哪里见过呢?为何我会觉得二位如此眼熟。难不成我们是一家人?不过在下需得解释一番,并非是我想要冒犯姑娘,而是我什么都记不清了,连自己的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可对姑娘们我却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越描越黑,宁燕来怒火冲天道:“池姐姐,打他这个愣头青!是啊,我们是跟你相识,你不是想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么?我现在告诉你,二狗子,你叫二狗子!欠了我一百两银子,我整日找你追债,你当然觉得我眼熟了啊!”


    池夏忍不住趴在她肩头笑了笑,二狗子?还追债?她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第55章 关于假寡妇和小白花的甜文九


    这郑少明头上本就有伤, 呆头呆脑的没有恢复清明,所以宁燕来的忽悠在他听起来是有点道理的,他用袖子擦了擦脸颊的血, 呜呼哀哉道:“莫非我这身上也是被追债的人打的?”


    宁燕来无辜地摊摊手, 秀气清丽的面容任谁也看不出一丝蒙骗人的心虚, 她才不会有愧疚呢,谁让郑少明这个狗胆包天的人敢来调戏池夏的,所以宁燕来没有去纠正他越跑越偏的想法。


    “姑娘, 那按照你的说法我叫二狗子,欠你一百两银钱, 是这个意思么?”


    郑少明一脸懵,血淋淋的额头和无助的语气, 让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 宁燕来鼓鼓脸颊,她忽然有点狠不下心继续骗他了。


    宁燕来敷衍地点点头, 不在意地说道:“大概是这个样子吧。”


    说话的时候还朝着池夏递去求救的眼神, 她还是不能和话本子里的人比,人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寡妇柳娘子的银钱给骗走,气得柳娘子恨不得跳井,还是丫鬟救下了她。宁燕来想到这一点就更是不敢骗郑少明了,唯恐这人会出什么事情。


    但很快,宁燕来就后悔了, 因为她低估了郑少明的脸皮。


    只听郑少明说道:“既然如此, 那我便卖身为奴吧, 我现在什么也记不起来, 根本就是个废人,我这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了两位姑娘, 且又是相识的,便表明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


    他说完话,对着池夏与宁燕来笑了笑,一幅万事好商量的态度。


    宁燕来瞠目结舌,她捂着心口倒在了池夏的怀里,忙声道:“池姐姐,快,快走,再不走就被这人讹上了。”


    池夏神色有异,望着郑少明的眼神颇为嫌弃,似乎没有想到此世界的男主竟会这般“真诚”。


    她淡淡嗤笑,道:“卖身为奴就不必了,我们小门小户,不需要多余的下人伺候。”


    女子含着凉意的眼神令郑少明做出了提防的动作,池夏一声轻蔑地笑声,勒起缰绳,双腿加紧马腹,重新让马儿跑了起来,对于这个神志不清的男主,池夏懒得再多看一眼。


    “二位姑娘!等等在下!”


    郑少明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他现在最紧要的事情不是卖身偿还那笔债,而是他需要一个离开这里的指路人。


    池夏回头,朗声道:“一路直着走,便能看见村庄。”


    郑少明讪讪一笑,没料到这次的笑扯到了伤口,疼得他抓耳挠腮,其实他从刚才就在硬撑着,他浑身疼得好像骨头都要散架了,可路上遇上了这两位少见的美人,高傲的自尊心不准郑少明露出连这点伤都害怕的胆怯神情,所以他现在终于可以瘫坐在地上喘口气了。


    尘土飞扬,马蹄声渐渐离去,此处只剩下郑少明一人。


    他垂头丧气,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郑少明咬牙提起酸痛的手臂在身上一阵摸索,腰侧的荷包里装着不少钱财,而袖口里则有着一封信,郑少明满头雾水,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那封信,密密麻麻的字迹让他头痛欲裂,但郑少明还是凭借着直觉看完了整封信。


    原来上面写的是桐州知府与天潢贵胄的三皇子有密切往来,这是一封密信,是遭到知府诬陷的官员写下的血书。


    郑少明捂着头,愁眉不展,自己怎么会有这封信?身上的钱财如此多,哪里像是个连一百两都需要欠的人?诸多线索让郑少明知道那位姑娘说的是假话。


    话是假的,那自己对她们两个的熟悉感可不是假的。


    郑少明小心翼翼地把密信重新塞回了袖口里,不能再休息了,得快点下山,省得头上的伤会害得自己留下头疼的毛病。


    这是男女主的第二次交际,已然和剧情有了迥然不同的变化


    骑着马前行的池夏若有所思地望了眼傻乐呵的宁燕来,心里有道声音在告诉她,既然剧情已经偏离了这么多,那为什么不能再发生别的事情呢?


    看见男主的郁闷情绪在此刻忽然得到了释放,池夏默默搂紧了宁燕来的纤腰,轻声道:“今日开心么?”


    宁燕来欢呼雀跃道:“从前我偷听姑娘们的交谈,总是不明白外面的山山水水有什么不一样的,但现在我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池姐姐,我很开心,特别开心。骑马很累也很疼,可如果没有你,我怕是这辈子都体会不到这份疼。”


    池夏愉悦地翘起唇角,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后还能见到更多的山山水水。”


    “是嘛?那就借你吉言呀!”


    她们二人在回到斜角胡同的时候,天刚刚映出绚丽的晚霞,宁燕来被池夏搀扶着进了家门,转念一想黄氏的絮叨,宁燕来毫不犹豫地把池夏给推了出去,贴着木门对那边的池夏说道:“快回去吧,你也累一天了,明个儿等我找你揉腿。”


    她对此事念念不忘,惹来池夏无奈地微笑,叹气道:“记这件事情你可真是清楚。”


    宁燕来得意道:“池姐姐的伺候,我哪能错过呢?”


    她摆摆手,甜甜一笑阖上了门,宁燕来这才刚刚归家,心里头就有些思念和她分别的池夏了,她忍住了打开门去看池夏的手,用力打了下手背,嘴里嘟嘟囔囔,总归是在控制自己。


    听见家门动静的小妹宁秋回已经从房里跑了出来,睁眼就看到宁燕来的诡异行为,她尴尬地挠挠脸,问道:“二姐,你在干嘛呢。”


    宁燕来干咳了一声,道:“大人的事儿,小孩子不懂,所以别问。”


    宁秋回鄙夷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双手叉腰,吼道:“娘,娘啊!二姐回来了!”


    哼,自己小胳膊小腿对付不了二姐,那就请救兵!


    别看宁秋回年龄小,但是她心眼多是个鬼机灵,以往家中双亲对宁燕来的严厉她都清楚,一开始还不明白二姐为什么不能和自己一样痛痛快快地出去玩儿,后来她就变得懂事,出门再回家的时候就会给困在家里的两位姐姐带上好吃的好玩的,她知道自己的以后会变成和姐姐一样的处境,所以她盼望着自己慢点长,不要那么快的长大。


    对日后的恐惧让宁秋回经常做噩梦,她讨厌做梦。


    许久没有归家的长姐宁冬暖,走时没有人会知道她这一走就没了音讯,那第二个会不会就是宁燕来呢?


    宁秋回前段日子总哭,她害怕马上就要轮到自己。


    小小院落,仿佛一个凶猛的野兽,伺机等待吃掉人的好机会。


    然而这一切的困境随着池夏的出现打破,宁燕来不仅可以出家门,甚至还可以外住留宿在池夏家中,天晓得宁秋回在看到爹娘那副不得不答应池夏要求的样子有多么吃惊,她那天趴在窗户下崇拜地看着那个从容喝茶的女子,这道身影留在了宁秋回的心里,以至于和孩童玩乐时受了欺负的宁秋回对着那两个不知轻重的小子骂道:“你再不听话,我就让池娘子打你!”


    由此看来,池夏已经成为了她心目中最厉害的人了,没有之一。


    如今家中已有改变,宁秋回也愈发地顽皮,明目张胆地告起了状,新仇旧恨一块儿算。


    宁燕来咬着唇,指着胡闹的小妹,气不打一处来。


    她嗓门清亮,轻轻松松地就把黄氏给喊了出来。


    黄氏不悦地上下扫量着宁燕来,没缺胳膊少腿,她就放心了,黄氏压低嗓音,戳着她的脑门,骂道:“整日往寡妇院子里钻,燕燕,全家人的脸皮都比不上你一个人!”


    隔墙就是池夏,黄氏也不敢多骂,拽着女儿手臂把她抓进了房,宁秋回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她幸灾乐祸。


    终于可以看到二姐姐被骂啦,让她不带自己出去骑大马,哼。


    这门一关,黄氏脸一沉,宁燕来便知大祸临头。


    她有气无力地靠在软榻的茶几上,微眯着眼睛道:“娘,池姐姐是寡妇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还不能钻房了呗。”


    黄氏见到二女儿这幅没骨头的样子,嫌弃地说道:“燕燕,自打你十岁起,你就给我收起了这没骨头的样子,每次去老宅你大伯母哪次不是冲我含沙射影?这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你给我长脸了?那一身端庄的气派,谁看了不说是大家闺秀?再瞧瞧你现在的样儿,天啊,没脸见人了。”


    宁燕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戏谑道:“那就别出门见人了,正好娘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黄氏吊起眉眼,使了狠劲儿掐了下宁燕来,疼得她一下子坐了起来。


    黄氏没好气地说道:“娘不是不让你和池娘子感情好,可偶尔见个面就成了,咱俩家住的那么近,爬上墙头就能见到,何必成日钻去她家里,我看你都快忘了自家的家门了。”


    宁燕来揉着被黄氏捏疼的手臂,不冷不热地说道:“我乐意和池姐姐待在一块儿,爹娘不也同意了么?现在又为何教训起我了。”


    “我和你爹只是同意你那一次,怎知道”


    说起这件事黄氏也是一肚子苦水,总感觉在二女儿跟前失了面子,从前说什么也不准她出门,现在一经池夏的插手,这件事就有了变动。


    宁燕来无所谓地笑了笑,道:“你们可以拒绝池姐姐的。”


    黄氏哀愁地苦笑了下,“燕燕,这事儿有关你爹的前程,我们两个说什么也不能拒了池娘子啊。”


    她眉梢惊愕地挑动着,反问道:“我爹的前程?”


    “书院里不乏有那些宠坏了的公子哥儿,你爹的性子你也清楚,见不惯他们联手欺负个农家子,寒门的苦,公子哥儿哪晓得,整日取笑为乐,你爹帮了那农家子一次,就被他们记上了,不听管教的大闹了好几次课堂,扬言说你爹在书院一日,他们就折腾一日。”


    黄氏口中泛苦,宁长湘被折磨的苦不堪言,祖上的荣辉在今日根本威慑不了他们,宁长湘一人也拗不过他们几人,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上头无人,所以他的兄长说起献给赵王的美人时,宁长湘便动了心思。


    这话她不敢提,只怕会被女儿怨怼。


    宁燕来愣愣地说道:“池姐姐摆平了他们,换来了我爹的安宁,我也就成了自由身。”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池夏一直未跟宁燕来详说,这是她第一次知晓整件事的真相,能让宁长湘都束手无策的纨绔子弟,很难想象池夏是如何解决的。


    池夏是不是花费了很多心神?自己是不是给池夏带来了很多麻烦?


    宁燕来感动之余,又觉得亏欠了池夏太多太多,她耳边回荡着黄氏的絮絮叨叨,心早已飘到了外面,飘到了一墙之隔的池夏身边。


    忽然,宁燕来站起身,吓得嗑瓜子的小妹抖了抖手,瓜子掉了茶几上一大堆。


    “二姐,你吓死我了!”


    “燕燕,你看什么呢。”


    宁燕来不是个胆怯的性子,从她敢用剪子威胁黄氏就能看出她骨子里的坚毅,被三从四德压抑的心灵始终躲在角落里顽强的生长着,虽然缓慢,但总有开花的那天,幸好宁燕来也坚持到了这一日。


    她拨开了门上挂着的布帘,匆匆抛下一句,“我去找池姐姐。”


    黄氏瞪着眼睛,骂道:“你这跑野了的丫头,刚回来就走,干脆这辈子住那池娘子家里好了!永远也别回来了。”


    宁秋回垂眸看着手里的瓜子,顿觉不香,扔回了小碟里,兴高采烈地说道:“娘,你说真的么?那可不可以再加上我!”


    她不知道自己的话差点让黄氏气得七窍生烟,恶狠狠地扭了扭宁秋回的耳朵,无奈道:“一个两个的都是不安分的,早晚把你们嫁出去。”


    “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当侠女,走遍天下!行侠仗义!”


    “”


    黄氏狠了狠心,给小女儿泼了盆冷水,道:“异想天开!想着当侠女,还不如想着一辈子不嫁人!”


    宁秋回瞬间眼圈发红,憋着嘴仰头大哭了起来,一点也不给黄氏面子。


    黄氏崩溃地按了按眉心,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没事招惹这冤家作甚!


    这边的闹腾丝毫没有影响到宁燕来悸动的心跳,她自然地推开了门,在院子未见抚琴与春溪,砍柴的王大冲着宁燕来颔首示意,她熟稔地来到了池夏的房门口,敲敲门走了进去。


    垂落的珠帘被她掀开,一阵好闻的香气萦绕在宁燕来的鼻尖,她留意到挂在屏风上的衣裳,心弦微动,再看那坐在内室的池夏已经换上了与之前不同的衣裳,她喊道:“池姐姐。”


    “怎么来了?”


    她撒娇道:“不愿见我啊?”


    池夏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刚回去又出来,家里无人么?”


    宁燕来坐到池夏的身旁,竖起手指在桌上走动着,很快就停留在池夏的右手边,手指一弯,倒在了池夏的手背处,在池夏的目光中,她抓住了那只纤柔的腕子。


    池夏打趣道:“你这是做什么。”


    “池姐姐,白雪呢。”


    她解释道:“在丫鬟房里玩的吧,你想见它?”


    换做从前,白雪对宁燕来的吸引力很强,包括书房里的那些书,可是现在有了更吸引宁燕来的存在。


    宁燕来摇摇头,“不是的。”


    “那你是想看书?”池夏又问。


    宁燕来红了脸,小声道:“是想你了。”


    这次不是为了猫,也不是为了书,是因为你。


    池夏说着和往常差不多的话语,可是今日却得到了另外的回答,淡淡的微笑也不能掩盖住池夏脸颊在发烫的异样。


    宁燕来倾斜着身子,倚靠在池夏的肩头,她道:“池姐姐,今晚我能留下来么?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你,我比白雪暖和呢,你最初买它不就是想有个伴儿么,我不仅可以喵喵叫,还能一直一直陪着你。”


    猫儿作伴,不过是句推辞,用来遮掩突然买猫的举动。


    可现在听着宁燕来的轻声细语,池夏心尖一阵麻意,反握住宁燕来的手,垂眸欲要开口。


    但宁燕来抢先了一步,麻利地说道:“池姐姐该不会想要拒绝我吧。”


    “你怎么知道的?”


    宁燕来不爽地瞥了她一眼,“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不定回绝我的借口还是和你”


    “和我目前是寡妇的身份有关,你是这个想法么?”


    池夏款款而谈,她的笑容令宁燕来闷闷不乐。


    她说道:“寡妇怎么了,寡妇就不能有人陪啦?妻子死后,郎君恨不得再娶上一房新媳妇儿,现在就陪你过过夜,难道很过分么?”


    这话听着有些歧义,因为两人之间的很清白,但宁燕来偏偏说上什么过不过夜的话,惹得池夏耳朵根都有点红。


    “你太大胆了,你这话说出去,旁人是会误会的。”


    宁燕来心里头酸溜溜的,耸着鼻尖,抱着池夏的手臂仰脸凝视她,问道:“新寡又如何,难不成他还有通天的本事能拦着你不准认识新人咯?我是不怕他来找,就算找了我,我也敢跟他对峙!”


    宁燕来越说气势越足,脑海里已经勾勒出自己如何打鬼的画面了。


    池夏忍俊不禁,憋不住笑意,说道:“哟,宁姑娘好生厉害,都有捉鬼的本领了?看来以后得少让你看点儿话本子了,净会胡思乱想的。”


    柔情温和的眼眸留着对宁燕来的纵容,她一点也不介意宁燕来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娇纵,比起初始所见的那个怯生生的她,还是现在的更活力灵动,是符合这个年纪的性子。


    宁燕来控诉地说道:“话本子的事儿另说,咱们还是先说说最重要的事情吧,你是寡妇我不怕,旁人说什么闲言碎语我也不怕,你听明白了么?”


    两个人明明就是在说一件最正常不过的留宿,经过宁燕来的混淆,留宿一事变得暧昧,似乎她们两个在背对着人们偷偷干坏事儿,又好似池夏是个多情种,郎君刚病逝,就又遇上了新欢。


    这时,池夏的衣襟被宁燕来揪住,如墨的眼眸倔强地瞪着她,“你心里还念着他么?”


    “谁?”


    宁燕来坏心眼地咧嘴笑了笑,不行,自己不能变太坏了,应该温柔善良点儿,可是可是听到她的话,自己好欢喜啊。


    宁燕来咽了咽口水,当她提起一件有关旧人的事儿,那再提第二件也就不难了,所以她又问道:“你们两个一定是盲婚哑嫁,毫无情份可言的,是么!”


    池夏这次懂了她在问什么,做了亏心事儿,笑容都变得干巴巴。


    她犹犹豫豫,“我我想告诉你其实我不是”


    宁燕来紧锁柳眉,这刚听见池夏的话,她的心就难受得不行,好似被人无情地揉捏了番,她咬牙切齿地道:“不是什么?你想对我说我的猜测都是假的,你和他感情甚好,甜甜蜜蜜,是一对让人羡慕的好鸳鸯咯。”


    警觉告诉池夏再不快点解释可能会酿成大错,她说道:“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郎君,我也不是寡妇,我还未出嫁。”


    当真话吐露出来,池夏畅快地叹了口气,终于没有石头压在肩上了,在之前她就曾考虑过,可又很快否决了,但是此刻她不再犹豫,因为不想被宁燕来继续误解自己和旁人的关系。


    宁燕来发了呆,双眼失神,她的澄清让宁燕来头晕目眩,池夏笑问道:“你有听见我说的话么?”


    她乖乖地点了点头,收起了那生气的模样,抬眼望望池夏,又松开了抓住她衣襟的手,宁燕来小声嘟囔了句话,池夏追问:“我没听清。”


    宁燕来于心不忍地再次开了口,道:“池姐姐,我刚才脾气是大了点,但我不是真的对你气,你解释归解释,但也不能找这个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来安抚我呀。哪有人会说自己是寡妇的,你就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想让我消气,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你看我笑得多甜?”


    她圆润的脸盘有着盈盈笑意,是那种有着青涩的秀美,好似刚刚有了花苞的池中水莲。


    “”


    “009号,我好像从她眼里看出了同情的眼神。”


    难道是觉得自己找的理由太拙劣了,所以在同情自己是个笨蛋么!?


    第56章 关于假寡妇和小白花的甜文十


    这夜, 宁燕来连家都不回,准备留在池夏家中用晚膳,她铭记着黄氏之前说的话, 她说既然两家只隔着一道墙, 何必成天黏在一起呢?所以宁燕来心里头的叛逆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她找春溪要来竹梯,提着裙蹑手蹑脚地爬了上去,宁燕来张望着看来看去, 见到小妹从房里跑了出来,便喊了声:“秋秋。”


    宁秋回左看右看, 最后在仰头看的时候发现了墙头那朵笑得俏丽的美人花,宁秋回努努嘴, 双手背在身后, 机灵古怪地说道:“二姐姐爬墙头,我要告诉爹娘去!”


    她摆明还在记仇宁燕来没有带她去骑马一事, 平时不爱告状的她现在张口闭口就搬来爹娘的威名, 企图吓退宁燕来。


    宁燕来没好气地瞪了瞪她,道:“小没良心的,你还怨上我了啊?”


    “哼,二姐姐想要干嘛?”


    宁燕来下意识看了下耳房,对宁秋回说道:“你跟爹娘捎句话,就说我今天不回家了。”


    她抬抬下巴, 道:“二姐姐是要待在池娘子家里?”


    “废话。”


    宁秋回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 道:“哎, 二姐姐倒是爽快了, 我可就惨了。”


    一眼就看穿宁秋回葫芦里卖了什么药的宁燕来开了口,道:“下次骑马带上你, 怎么样呀秋秋。”


    得到了朝思暮想的愿望,别说让宁秋回给宁燕来捎句话了,替她挨打也成呐!


    因此二人恢复了往日的姐妹情深,宁秋回关心着二姐,催促她快点藏起来,别被爹娘发现了。


    宁燕来冲着小妹眨了眨眼睛,娇俏动人,好似那暖阳下的明媚迎春花,她很快从竹梯上离开,池夏体贴地搭了把手,道:“这样可行么?”


    虽说池夏对宁家的人有所了解,但最熟悉她们的还要属宁燕来。


    她腼腆地抿唇一笑,凑在了池夏的跟前,笃定道:“不会有事的。”


    就如黄氏说的那般,宁燕来已经喜欢上了自由出行的感觉,她管不住宁燕来了,继续狠下心严加管束只怕会适得其反,干脆就顺着她的意吧,反正宁燕来已经收不住自己的心了。


    池夏没有多言,陪着宁燕来进了房,丫鬟抚琴在身后跟着她们,在询问着今晚要吃些什么。


    池夏点了几道菜,便看向宁燕来,不仅是她,抚琴也在等待着她的下话。


    她被池夏注视着,抚琴也含笑看着宁燕来,忽然间,她有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好像变成了池夏的家人,不再是客套疏远的外客,而是真正和她们融入在一起的家人。


    宁燕来轻笑道:“我夜里吃的不多,池姐姐点的那几道菜就够了呢。”


    一旁就是自己的家,池夏又与自己离得这么近。宁燕来觉得自己好幸福,满心洋溢着喜悦。


    她在傻笑,池夏勾唇问着:“在想什么呢?笑成这个模样。”


    她坦然道:“想池姐姐啊,我身边就这么点人,爹娘被我得罪了,我可不敢想,说不定想着想着就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儿,所以也就只有池姐姐能被我想想了。”


    “大逆不道?”


    宁燕来点点头,“这段日子呛了爹娘好几次,在从前我是不敢的,不过后来我就想明白了,干嘛要憋着自己呢,我姐姐忍了他们这么多年,得到了什么?还不如狠心一点,逼自己和他们争斗一番!”


    她说话的时候是小声的,和池夏说着亲密的悄悄话,身后的抚琴一脸望天,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微弱的月光从云雾中钻了出来,洒在宁燕来的精致小脸上,衬得愈发动人,池夏不由得用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惹来宁燕来一声疑惑的哼声吓退了那个冒犯了她的女子。


    对于刚才古怪的举动,她没有给宁燕来解释,只身向前走,倒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在其中。


    宁燕来摸着自己的侧脸,羞涩浅笑。


    “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池姐姐。”


    她追赶上池夏,强势地握住了池夏的手,与她牵手并行。


    宁燕来在池夏身边过得滋润开怀,而听到宁秋回转述她话语的宁长湘和黄氏无可奈何地相顾一看,黄氏故意使唤着小女儿去拿东西,不让宁秋回听到他们的谈论。


    宁长湘如今也习惯了二女儿和池夏的亲近,不知在宽慰自己还是真的在宽慰黄氏,便说道:“池娘子不是坏人,燕燕和她成为好友没什么不好的。”


    黄氏早就料到会有这件事的发生,她唉声叹气道:“话是这么说的,可池娘子是个寡妇!咱们燕燕还未出阁,哪有整日和寡妇搅合在一起的道理啊!”


    宁长湘瞥了眼妻子,看她对池夏还有怨气,主动给妻子夹了菜,沉声说道:“燕燕对你我有气也是应该的,冬暖她罢了,这件事始终是我对不住她,燕燕这孩子当爹娘的还能不知道她的脾气么?看着柔柔弱弱秀气得很,实则她最执拗,如若不然你也不会在小时候打她的次数最多了,冬暖最是温顺,你也说她省心,秋秋是顽皮了点,但她怕你,唯独燕燕倔得不像她们姐妹俩,被你我训斥的次数排在头位。”


    他提起宁冬暖的事,黄氏心中一痛不由得红了眼,宁长湘见状无奈地说道:“好了,莫要哭了,就剩下这两个女儿了,咱们也该变变了。”


    “你说的轻松!”黄氏用袖掩泪,那是因为她听到宁秋回掀帘的声音。


    宁长湘儒雅地摇头失笑,宁秋回端着小碗,里面放着她刚从瓦罐里夹出来的酱菜,她说道:“娘,这些够嘛?”


    “够了够了。”


    黄氏接了过去,看到二女儿腌的酱菜,骂了声:“还从没见过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姑娘家,也是奇了怪了,之前燕燕常年在家,她连原先的邻里都不太熟悉,怎么搬来个池娘子两个人突然就认识了呢?”


    宁秋回听言,大口嚼着嘴里的肉,伸手邀功道:“因为我呀我呀!那天池娘子刚搬来的时候我和丫丫她们在外面玩,大老远就看见了那辆马车,她们围上去要爬马车,被人抱了下来,池娘子可能是怕她们继续爬车,就让丫鬟发了陈皮糖,可好吃了!我嫌人多没过去挤,瞧准池娘子我就跟了上去,得到了好多陈皮糖,我全部送给二姐姐了。好像是糖太多了,二姐姐觉得失礼,便出门给池娘子送了糕点,然后两个人就认识啦!”


    宁秋回不知道二姐姐和池夏的事儿有多么的让爹娘头疼,现在听到她的话,黄氏忍不住拔高了声量,问道:“什么!?”


    原来还有这段渊源啊!


    黄氏皮笑肉不笑,宁秋回这时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讪讪笑道:“爹,娘,你们的表情看起来好可怕呀。我没做什么坏事啊,没打翻爹的砚台,也没扯断娘种的花,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黄氏冷笑几声,“没事,爹娘怎么会有事呢。”


    宁长湘淡笑道:“秋秋,有事的是你。”


    “欸!?”


    这一夜,宁秋回被宁长湘拖着进了书房,吓得宁秋回说道:“大姐二姐,谁来救救我啊!我不想听爹的三字经念叨啊!”


    宁长湘是书院的夫子,对付宁秋回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她的呼救,没能得到二位姐姐的救助。


    因为宁燕来自身难保。


    有时候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


    宁燕来正喝着汤,很快见了底,便起身再去舀汤,可是不久前的骑马让她双腿还残留着酸痛,猛地一起身大腿瞬间抽疼,让宁燕来拿不稳手里的汤碗弄了一身甜汤,晒干的桂花散发着甜腻的香气,她瞪大眼睛,扭头对池夏说道:“池姐姐,我不是个笨手笨脚的!”


    甜汤入口是温热的,池夏急忙拿手帕给她擦裙身上的水渍,问道:“有没有烫到?”


    宁燕来无措地说道:“我没事的,就是就是裙子脏了。”


    桌上的美味佳肴池夏已经不在意了,她走出门外喊来两个丫鬟去热水,又一把抱起坐在圆凳上的宁燕来,“等会穿我的便是,先让我看看你腿有没有烫伤。”


    姑娘家都是细皮嫩肉的,宁燕来又是一贯娇养着,池夏的担心不无道理。


    这一来二去抱也就抱习惯了,所以宁燕来勾着池夏的肩,道:“我重不重呀?”


    “看不起我?”池夏反问道。


    她是习武之人,宁燕来且又是娇小玲珑的身材,搂在怀里抱起来的这点重量根本不算什么,池夏气定神闲的神情令宁燕来害羞地把脸贴在她的肩上,娇娇地说道:“不重就行,我怕被池姐姐嫌弃了。”


    “这有什么好嫌弃的?”


    “我伯母丰腴,总听我娘说伯母为了不被人说闲话每日只吃几粒米呢。”


    池夏口吻不屑,道:“管旁人的嘴巴做什么?是胖还是瘦,都吃不到那人的一粒米,你伯母没必要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去伤害自己的身体。”


    宁燕来颇为赞同,她附和道:“对啊对啊,后来伯母生了场大病,养了一段时日才养好了身体呢。”


    池夏把她放在内室的软榻上,叮嘱宁燕来说道:“你可不能学她犯傻。”


    “我才不会呢,反正池姐姐不嫌弃!”


    池夏皱眉纠正道:“不管是我还是谁,我们的看法是次要,宁燕来,你要学会爱自己。”


    她平时只喊“宁姑娘”,这次的一声全名震住了宁燕来,听习惯的名字居然会被她说的如此悦耳动听,宁燕来吃吃一笑,说道:“我明白池姐姐的意思,你放心,我才不会傻乎乎的呢。”


    池夏不置可否,搬来小凳坐了上去,手指轻柔地抓住了裙袂,道:“我先看看腿,好么?”


    宁燕来弯着腰,信赖地说道:“可以的,怎样都是可以的。”


    手指抓起裙袂,一点点地卷了起来,纤细嫩白的小腿展露在池夏的眼前,那里一片粉红,看来甜汤还是伤到了宁燕来,池夏就知道那单薄的襦裙挡不住那份烫意的。


    她看了看又放下,“家里有烫伤膏的。”


    池夏去柜子里翻找烫伤膏,幸亏抚琴备了这些,才有了今天的用武之地。


    宁燕来专注地盯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甜蜜的快要把她给甜晕,她何德何能可以遇上这样的女子啊,不过就是一点小伤,连血都不见分毫,她却紧张地翻箱倒柜去找烫伤膏。所以宁燕来感觉不到腿上的疼痛,本身就不在意这点伤,现在更是不值得一提,可是她又很感激这次的烫伤,让她见到了池夏的温柔如水。


    “找到了。”


    池夏净了手,刚要打开瓷盒,忽然想到刚才的一举一动不由得自嘲一笑,从什么时候自己连这点冷静都没有了?自己真的还愿意去当反派伤害女主吗?


    “池姐姐,你怎么了?”


    “无碍。”她回神。


    宁燕来又说道:“池姐姐,我可以先沐浴再涂烫伤膏么?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好难受呀。”


    池夏问着她的伤,哪知她坚决要洗,便说道:“那等会让抚琴留下在伺候你吧,毕竟腿上还伤着。”


    宁燕来家里是没有丫鬟的,现在冷不丁多个外人伺候她沐浴,宁燕来想想就觉得难为情,她摇头回绝了池夏的好意。


    池夏轻笑道:“都行的。”


    夜里清风徐来,穿过微微敞开的窗户进了房。


    春溪将木桶蓄满了水,抚琴熟稔地展开屏风挡在木桶前,临走之际,她还贴心地关上了那扇敞开的窗,道:“宁姑娘,若是有事儿记得喊奴婢。”


    宁燕来点头应了下来,丫鬟们陆续离去,她望着珠帘外坐着的那人身影,看不太清,离得有些远了,再看挡在跟前严严实实的屏风,她想到了往日池夏便是在这里沐浴,俏脸便熏出了胭脂红。


    她拍拍脸颊,控制自己的心跳,一件一件地褪下了衣裳搭在了屏风上。


    宁燕来趴在木桶的边沿,忍不住朝着池夏的方向看了过去,可惜有了屏风,她只能看到梅兰竹菊,不免失望地瘪了瘪唇。


    水声接连不断,她用手撩水,玉指搅乱了木桶的平静,也神奇地摧毁了池夏内心的安宁,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池夏手边是清茶,她面无表情地沉着眼眸,听到内室里的动静,她好似闻到了一阵氤氲的女子香气。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内室竟会出现第二个女子在那里沐浴。


    自己怎么就同意了呢?


    池夏懊恼不已,认为自己不该答应宁燕来的,也不至于现在连心都静不下来了。


    在宁燕来这个女子的身上,她有过多次的挫败,不久前自己主动坦白了真相,本以为她会愤怒地生自己的气,怎知她压根就不信,紧张是白紧张了,谁让宁燕来没把池夏的话当真呢。


    她不由得低声说道:“笨蛋!”


    为什么就不信自己的话呢!


    她手腕撑着头,支在茶几上,眉眼慵懒,双足顽皮地晃动着,池夏在冥思苦想着和宁燕来有关的事儿,想了很久,思绪也放飞,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人正在伸手准备捂住她的眼睛。


    香味变浓,池夏敏感地嗅到了这个味道,她抿抿唇。


    “猜猜我是谁?”


    “宁姑娘。”


    “答对啦!”


    宁燕来笑着从身后走到了她的眼前,转了转身,“池姐姐的衣裳略大了点。”


    “我身量比你高,衣裳宽大点是正常的。”


    宁燕来看她没有动作,急忙弯腰握着她另一只手,小声地说:“池姐姐不会忘了之前说的事情吧?”


    池夏轻笑,反手拉着她坐上了软塌,幽幽道:“哪会忘呢。”


    刚才一直在想你,又怎会忘了你腿上的伤?


    她下了榻,还坐在之前的小凳上,宁燕来的裙儿盖住了她的脚背,池夏慢条斯理地卷开裙袂,手指裹着烫伤膏抹上了小腿处的微红,陌生的指尖接触到了宁燕来从没有被外人看到的地方,瞬间绷直了脚背,下意识就要往回收自己的腿。


    池夏握住她的脚踝,“莫要动。”


    “痒嘛。”


    池夏抬眸,“那不抹了?”


    宁燕来赶紧摇头,伤早就不疼了,其实这根本就算不上伤,可是宁燕来想要得到池夏的照顾,这伤必须要抹!


    她的小心机池夏并不知晓,手指不敢用力,当烫伤膏擦过宁燕来被伤到的肌肤时,双手撑在软塌支撑自己的宁燕来正紧咬着唇,脸蛋粉扑扑的,羞得不知道怎么去看池夏。


    “正好今晚你在,药酒我也备好了,不是腿疼?我给你揉搓,明日就会好转,省得你再疼得崴了脚发生意外。”


    宁燕来瞪圆了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眸,紧张地说:“现在么?”


    池夏用手帕擦掉烫伤膏,瞥了瞥她,反问:“不想?”


    “才不是呢。”


    烫伤在小腿处,骑马所受的伤在于小腿之上。


    长长的裙袂掩住了宁燕来垂着的双足,池夏的手在裙身上划过,在手指刚碰到脚踝的时候,她喉间动了动,再抬起眼睛望向宁燕来时,眸色幽暗,仿佛是只饿了许久的猛兽,马上就要挣脱出笼,因为这只猛兽嗅到了香甜的食物。


    宁燕来舔了舔有点干燥的唇,小声问道:“池姐姐看我做什么。”


    “我觉得这药酒还是让春溪擦吧。”


    宁燕来忽闪着眼,长而翘的浓睫眨啊眨,“不必了,我我可以自己来。”


    曾巴不得池夏亲手为自己揉擦药酒的宁燕来为何会改变主意呢?因为她发现刚才不过是擦个小腿上的烫伤就让自己面红耳赤,如果是别的地方的擦伤,宁燕来不敢保证自己是否还能冷静得了。


    二人眼神勾在一起,池夏松开了她的脚踝,用帕子擦去药酒,她上了榻,依偎在宁燕来的身边,斜睨着那一脸娇羞的人儿,池夏勾起了她的下巴,低声道:“你在脸红什么。”


    “没没什么!”


    宁燕来为了缓解自己的窘迫,她翘了翘脚尖,发现自己的双足被裙袂压得根本伸不出来,“我娘之前还跟我说整日见我钻你院子里,好一顿唠叨,要是现在知道我穿了你的衣裳,估计又要戳着我的脑门骂我了。”


    说起来,她全然忘了要来找池夏的事情,直到现在宁燕来才记起那件事。


    不过那件事不提也好,她不说给自己听,无非是怕自己知道来龙去脉后多想,觉得亏欠了她。


    那自己就当做不知情便是。


    反正自己会对她很好很好的。


    池夏挑起眉,“你娘的原话估计是说你整日钻我这个寡妇的院子吧,如果我不是寡妇,你娘兴许就不会对我有意见了也就不会骂你。”


    她试图让宁燕来再次相信自己不是寡妇的真相,正要继续说下去,便听到宁燕来翻了个身,趴在了她的怀里,昂起小脸教训着池夏,“是,我娘的确是这样说的,她不乐意我整日和寡妇处在一起,可你不是说过么?干嘛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呢,伯母那件事你忘了?怎么一到轮到你自己的事儿就变得糊里糊涂的。”


    宁燕来整个人装在池夏的怀里,她斩钉截铁,不准池夏轻视自己,她又说道:“你还记得咱们在山林里见到的那个男子么?学学他的脸皮,相互都不认识,竟然都敢把自己卖了身去当了奴才,他那样的人,可不值一百两,明摆着就是坑我,幸好他没欠我银子,要不然得气死。所以你学学他的脸皮,就没人能伤着你。”


    池夏忍俊不禁,听她这么形容郑少明,心里头很是畅快。


    但自己刚才那番话更让宁燕来对寡妇人设坚信不疑了。


    池夏用手背捂了捂额头,这可怎么办啊,说什么都能起反作用啊!


    她这时的无力,被宁燕来视为脆弱,顿时心疼地用双手摸着池夏的脸颊,宁燕来鼓足勇气,说道:“寡妇好,寡妇妙,我就喜欢会对着我掉眼泪的柔弱寡妇,也喜欢保护我的你,更喜欢现在的你。”


    池夏笑着问道:“寡妇怎么妙了?”


    宁燕来清清嗓子,道:“风情万种的大姐姐,谁不喜欢呢?”


    坚决不能告诉池姐姐,这是跟着话本子学来的荤话,要不然一定会被她骂的!


    第57章 关于假寡妇和小白花的甜文十一


    这姐姐究竟妙不妙, 池夏没有给宁燕来一个肯定的回答,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宠溺的眼神好似可以能让人沉沦其中, 宁燕来说完这句话有贼心没有那贼胆地低头埋在了池夏的怀里, 顺便还用手捂着额头卖着委屈, 非说池夏弄疼了她,这到底疼不疼池夏比她还清楚,掐了掐她的肉嘟嘟脸颊, 说道:“你这丫头,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才好。”


    “我又怎么了?我刚对你说了那么多天花乱坠的俏皮话, 没把你哄开心?”


    宁燕来颇为不爽地撇了撇嘴,觉得池夏一定是在恃宠而骄, 晓得自己惯着她, 哎呀,也都怪自己表现的太温柔啦, 才把她养成了这个脾气。


    宁燕来在心里瞎咧咧, 把自己逗得眉开眼笑,池夏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池夏她现在的笑容一定藏着坏,问是不会问了,池夏担心宁燕来对她使坏。


    池夏摸着她的长发,似笑非笑道:“旁人见了寡妇恨不得转头就跑, 亦或是对我指指点点让我老实地寡居在此, 莫要四处乱走乱动, 你丝毫不介意我是新寡, 又和我如此亲昵,该说你傻, 还是该说你善良呢?”


    她早知宁燕来是个心软的,能在剧情里救下重伤的男主,这真是善良里夹杂着几分傻气,因此池夏在设法靠近宁燕来的时候,故意找准了宁燕来的命脉,哭上几滴眼泪,编造个被人欺辱的身份,自然而然便能引起宁燕来的注意,就算身份不成功,勾不住这条顽皮的鱼儿,池夏也还有替补方案,那就是书房里的书籍与猫儿。万幸的是,这条鱼儿过分的傻乎乎,她自己扑腾着尾巴过来黏上了池夏,所以池夏手臂微微用力,搂紧了这条鱼儿,生怕滑不溜秋地掉在了地上。


    宁燕来小声嘀嘀咕咕道:“寡妇就寡妇咯,你不过也是个可怜人罢了,其实最让我介意的并非是你成为了寡妇,而是那个让你变成寡妇的人。”


    她嘴巴动了动,飞快地嘟囔着,发泄了心里的不满。


    宁燕来怜惜池夏之前因为身份遭受的苦,寡妇什么的,根本就没往她心里去,在她眼里,池夏就是池夏,没有任何身份的连累。只是人都是有嫉妒心的,她既羡慕又怨恨那个人,谁让那个人曾霸占过池夏呢,宁燕来嘟嘟嘴,手指挠了挠池夏的下巴,娇气地说道:“我才不会见了你就跑呢,池姐姐是最好的。”


    再说了,自己还庆幸她是个寡妇呢,要不然自己哪能遇上她?


    哎呀!自己太坏了,怎么连这种话也能想得出来。


    不要想了,自己不能变成坏人!


    她在池夏身上蹭蹭,美目水灵灵的,她露出娇俏的笑,道:“池姐姐,你会一辈子留在桐州么?”


    她刚才的自言自语,池夏听得一清二楚。


    池夏在初见宁燕来时所诉的苦并非是空穴来风,她见过被夫家亲戚强占了农田和房屋的女子,也见过被吃绝户的女子,这些都是死了郎君没有了依仗的弱女子,在宗族看来,她们该是被抛弃的,就算再嫁那也是不贞是种背叛,宗族认为她们都会再嫁,那又何必把这些财产留给她们呢?还不如都抢了去。


    池夏能为她们伸出援手,最重要的是她们愿不愿意踏出那步,如果愿意,那池家镖局会为她们找到一个养活自己的活计。


    所以池夏想到了寡妇这个身份,便借用在自己的身上。


    女主宁燕来的娘亲黄氏都在厌弃池夏这寡妇的存在,而她却没有一丝犹豫的靠近了池夏。


    这让池夏有了深深的动容,看到怀里的娇小女子,池夏柔着眸光,应道:“会的。”


    “嘿嘿,那池姐姐就别走了,桐州富饶,民气也很开明,瞧这斜角胡同家家户户都准许女子出门,便能看出一二。池姐姐留在这里是不会感觉到很累的,等过些天,我让秋秋带咱们去见丫丫的姐姐,我总待在家里对这边还没有秋秋熟悉呢,到时池姐姐认识的人多了,就不会闷了,也不会再为自己的处境烦恼啦。”


    池夏说了太多在宁燕来听来是妄自菲薄的话,便想着法儿的开解她,秋秋看起来没什么烦恼,大概就是朋友多的原因吧,宁燕来希望这个办法能对池夏有用。


    这时,她捧起池夏的脸,凶巴巴地说道:“不过咱们得提前商量好一件事儿,那就是不管池姐姐交了多少朋友,谁都不能越过我,我才是你最最要好的人。”


    如果可以,真想独占池姐姐,就是害怕会给她带来困扰。


    自己习惯了一个人待着,但池姐姐不同,这种日子她会受得了么?所以只要她开心,那自己便开心,


    宁燕来心有不愿,但为了池夏她能做到去接受这种烦躁的情绪。


    池夏不禁莞尔,眸光溺出对宁燕来的柔情,她说道:“有你就够了,我还没有那么多闲情去和旁人接触,你一个还不够么?”


    宁燕来缓缓睁大了双眸,惊喜很难抑制得住,她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真的么?”


    “你看我现在还敢骗你么?”


    唯一骗了你的事情,说出了真想你都不信,哪还敢继续骗啊,除非是自己病得不轻。


    “池姐姐,你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好人?


    啧,一般般吧。


    池夏不着痕迹地勾起红唇,伸手搂住怀里的她。


    二人相互依偎,裙袂垂地,月光爬进了屋内,笑看着这对人儿,陪着她们一起享受着这个静谧的夜晚。


    *


    花开花落,送走了温煦的春日,迎来了燥热的蝉鸣日。


    巷子里总能听到孩童的欢声笑语,似乎他们永远都不会有疲惫的时候,精神充沛的惹人羡慕。


    池夏坐在石榴树下乘凉,刚喝完一盏凉茶,就听到大门被人拍响,随之而来的还有小孩子的奶声奶气。


    “池娘子池娘子。”


    斜角胡同搬来了一家新户,大人们还不知晓,但孩子们一定记得那颗陈皮糖的味道,当大人们提起池夏的名字时,家中孩子雀跃举手,说她一定是做着卖糖的生意,要不然陈皮糖怎么会和其他铺子里的味道不同呢?


    池夏撒出去的那把陈皮糖经过孩子们的转述,逐渐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以至于在某天,宁秋回眼巴巴地望着她,问池夏铺子里打算卖什么味道的吃食,切莫忘了她。


    吃食?池夏之前买铺子是打算延续之前的池家镖局的风格,定下一间粮店,因为池家镖局走南闯北,粮食可以顺利采买,所以她还没想过要卖吃食。


    池夏好奇地问了问,听后噗嗤一笑。


    好吧,那就卖吃食吧。


    得到了池夏的准话,宁秋回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所以的小伙伴,丫丫是最高兴的,谁让她早就惦记上池夏发的陈皮糖了呢。


    有了这件事衬托,池夏已然成了斜角胡同里孩子们最喜欢的大朋友。


    这次来找池夏的是个梳着羊角辫的萝卜丁,她举了举自己的捕蝉竿,道:“池娘子要一起顽嘛?”


    说罢她还舔舔嘴,贪吃的模样挡都挡不住。


    池夏无奈地蹙蹙眉,熟练地从荷包里掏出几颗被油纸包着的小块麦芽糖,半蹲着,道:“我就不玩了,这糖银华不能都吃掉,记得给姐姐玉华分一分,下次我会问你姐姐的,记住了么?”


    银华痛苦地皱起了小肉脸,不舍地说道:“一定一定要这样嘛。”


    “是的。”


    池夏铁面无情,拍拍银华的小脑袋,等待着她的承诺。


    银华忍痛道:“好啦,我记得池娘子的话,我会分给姐姐的!”


    小萝卜丁乖巧地和池夏道了别,拿着比她人还高的捕蝉竿子去找了姐姐玉华,池夏失笑道:“这哪是找我玩来着,分明是要糖来了。”


    “夫人给的配方是顶顶好的,奴婢记得抚琴姐姐刚做完麦芽糖的时候都忍不住掰了一小块塞嘴里了呢。”


    丫鬟春溪拿来茶壶重新给池夏斟茶,听到池夏的声音笑着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池夏转身看着比抚琴还小一岁的春溪,问道:“现在家里只有你一个丫鬟了,可还忙得过来?”


    “能呀,抚琴姐姐走的时候交代过奴婢一定要好好照顾夫人。”


    抚琴厨艺极佳,池夏干脆就让她管着铺子,又给她配了个账房,这些事情春溪都看在眼里,晓得池夏是个善待下人的主子,伺候就更是卖力,也盼着日后会有个好的归属。


    “等你再大点,让林镖头带你走镖吧,你不是早想着走镖了么?”


    池夏淡淡的说道,又坐在了树下,神色清冷。


    可她说的话却让春溪兴奋地快要飞起来了,道:“夫人,果然宁姑娘说的是对的,您就是最好的主子!”


    原来她没有忘记呀,能跟在夫人的身边做事儿,自己上辈子一定积了不少福分吧。


    提起宁燕来的名字,池夏温柔地笑了笑,不见那副冷冷的疏离感,如江上寒冰被春光融化一般,她说道:“这宁姑娘是个会哄人开心的。”


    “但奴婢看着夫人也乐在其中呀。”春溪揶揄着池夏,被她横了一眼,春溪倒也不怕,低头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在二人闲聊时,门再次被人拍响,春溪走过去开了门,见到是刚从马车下来的抚琴,春溪亲热地说道:“抚琴姐姐,夫人刚刚还提起你呢。”


    抚琴近来管着铺子,本就活泼的性子现在更是变得爽朗,她牵着春溪的手,说她辛苦了,随后又对池夏行礼,道:“夫人,奴婢今个来是有要事跟您商量。”


    池夏抬抬下颌,让她坐下来说,仰着头看她还怪累的。


    抚琴了解池夏,点头一笑就坐在了她的对面,说道:“从前几天铺子里就来了个客人,嘴巴刁得很,像是吃惯了山珍海味,奴婢做的吃食他尝一口就能把其中的食材说的大差不差,奴婢原想着他若是个厨子一定得留下来,可他说自己只想当个打杂的,奴婢也没多心就让他当了打杂。后面的事儿就让王大跟您说吧。”


    王大也不敢含糊这件事,将自己的发现说给池夏,道:“之前夫人遇到歹人的时候,小的找到了一块玉佩,那纹路小的从没见过,就因为从没见过所以记在了心里。说来也巧了,那小子在打杂的时候,无意间露出了腰侧的玉佩,小的故意靠近看了几眼,和那天歹人掉下来的玉佩是一模一样的纹路。而且小的对他真看不上眼,连抹个桌子还需要教,要不是穿的一身粗布,小的还以为他是哪位富贵少爷呢!”


    王大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话,池夏放下了手里的茶盏,道:“他人呢?”


    “还在铺子里呢。”抚琴答道。


    池夏虽然没有见到那人,但差不多可以确定他是失了忆的郑少明,那天王大找到的暗器和玉佩池夏让抚琴收着放到了一边,后来没过多久就在山林路边看到了一身狼狈的男主郑少明,如今兜兜转转又进了她的铺子,可真是孽缘啊。


    池夏想了想,对抚琴说道:“把他赶走,这人身边不太安全,那天是有人来暗杀他的,要不是宁姑娘误闯了进去,也不至于被他连累。”


    抚琴忧心忡忡地说道:“那他伤了夫人一事,就这么算了?”


    池夏劝慰道:“究竟是不是他,还不一定呢,以防万一先把他赶走吧。”


    池夏没想过对男主动手,她从前接近宁燕来就是想要走捷径可以同时算计到男女主,但现在池夏不再这么想,是什么让她动摇了内心,池夏还不敢确定,只有一点她很明确,那便是不要再让宁燕来与郑少明有其他的牵扯。


    抚琴见状,也同意了池夏的话,解决了压在她心里的事儿,抚琴也有心思调侃池夏了,便说道:“怎么不见宁姑娘?”


    池夏抿了口茶,道:“她领着秋秋上街玩去了。”


    “夫人怎不一起去?”


    池夏浅笑道:“她说要给我买生辰礼,神秘兮兮的非说不要我跟着去,那我还能说什么?待在这里等她咯。”


    抚琴最近忙昏了头,掐指算了算日子,道:“还真快要到了夫人的生辰了,瞧奴婢这记性,差点把这大事儿给忘了呢。”


    她懊恼地打了打嘴巴,池夏摇头道:“不必自责,不算什么的。”


    池夏就不是那好热闹的人,丫鬟忘了便忘了,总归是有人会记得的。


    抚琴起了身,说道:“那可不行,宁姑娘都给夫人送礼了,那天也不能让宁姑娘小看了奴婢。”


    她风风火火,急匆匆地和池夏行礼便扯着王大离了院子,抚琴得提前准备好那天的食材,真要等到当天再忙活,那肯定买不齐抚琴想要的食材。


    春溪咂咂嘴,感慨道:“抚琴姐姐真是干劲满满呀。”


    池夏懒懒地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


    不过到底是她的一片心意,池夏便笑了笑。


    随着光渐渐淡去,黑夜缓慢袭来,石榴树下的阴凉也就多了夏日的风,变得不再闷热,反而清爽了起来。


    但池夏的心没有被晚间的风吹走了炎热,她愁眉不展,让春溪不免担忧地问道:“这都多久了,怎么还不见宁姑娘她们回来?”


    这也是池夏心头的困惑,这天都要黑了,隔壁也不见动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莫非宁燕来她们有了什么危险?


    池夏不敢继续往下猜测,心慌的感觉令池夏快要失去了冷静。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池夏赶忙过去打开,一张同样焦灼的脸庞使得池夏手脚冰凉,只听黄氏看了看院子,问道:“池娘子,燕燕秋秋是在你这儿吧?她们今个儿出了门还没有归家,这孩子也真是的,在你家里也不知道知会家里一声。”


    往常宁燕来会给家里捎句话,好让爹娘安心,就算隔了一道墙,也要报个平安不是?


    可今个儿都这么晚了,隔壁冷冷清清不见个热闹,黄氏站在院子里听了有一会,都不见秋秋那嘹亮的笑声,顿时起了疑心。


    在她看来,自己这两个女儿没事儿就喜欢和隔壁的池娘子凑在一起,犟也犟不过,就随了她们的心,但是今天黄氏真的恼了池夏,俩小孩儿不懂事,你一个当主家的怎么也能如此不懂礼数,让丫鬟捎句话有那么难么?


    黄氏在肚子里骂了一顿池夏,也没有往别的坏处多想,所以坐不住屁股的她就来敲了池夏的家门,也是头一次主动进了她家。


    她的话换来池夏的一颗心往下沉了又沉,池夏艰难地张了口,道:“宁姑娘和秋秋不在我这里。”


    黄氏一愣,旋即笑道:“不可能吧?这俩丫头也就能在你这里,怎么可能会不在。”


    池夏咬紧牙关,对春溪说道:“看好伯母,我去去就来。”


    黄氏见了她的架势,硬是挤出个笑,道:“燕燕和秋秋真不在?”


    她说完,腿就发了软,事到如今她不能再欺骗自己了,她的两个女儿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黄氏惨白着一张脸,池夏赶紧扶着她,说道:“伯母!”


    “池娘子,池娘子!你本事大,你能帮我找到燕燕和秋秋的,对不对!”黄氏把眼前的池夏当成了救命稻草,她都能帮宁长湘摆平书院的麻烦,那女儿们的安危她也可以解决的,是不是?


    黄氏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池夏的身上,好似这样就能给自己找到一个可以安慰到自己的理由,她的两个女儿乖巧可人,千万不能发生了意外啊。


    池夏的担心不比黄氏差到哪里去,在看到慌了神的黄氏后,她咬了咬舌尖,疼痛让她镇定下来,沉声:“伯母放心,我会找到她们的。春溪,过来照顾伯母!”


    她跑到后院的马厩,解开拴在马车上的骏马,打开后门轻身一跃上了马背。


    裙袂飘起,身影坚决,她不敢耽误时间,对009号说道:“立刻给我找到宁燕来的定位!”


    【这这是违反规定的啊夏夏。】


    “我知道,惩罚我来扛。”


    【你先等等!我联系下小天道!很快的!你先去池家镖局摇人,我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009号给池夏出着主意,很快也联系了天道。


    身为系统的009号不能给池夏带来这次的作弊,天道总是可以的吧?它又不受时空管理局的管束,所以009号抓耳挠腮地等待着天道的回复。


    【很抱歉,我的权限暂不支持。】


    009号看的满脑袋问号,它灵光一闪。


    【你他喵的该不会也是个系统吧!!!】


    完了,池夏注定要被罚了。


    它咬牙切齿,好家伙,现在可算是摸到了对方的一层皮,假设它也是系统,那权限一定是比自己还要高的,要不然自己的绑定者不会轻易地被它掌控,随随便便地次次清空了记忆。


    【夏夏,那小兔崽子说不可以!所以你真的要开启定位扫描么?】


    “开,必须开。”


    惩罚算什么,只要能找到宁燕来她们,池夏愿意接受这个惩罚。


    突然,一场瓢泼大雨袭来,砸在池夏的脸蛋上,白嫩的皮肤砸得泛了红,她眯着眼睛,甩着手里的鞭子,恨不得立刻飞到现在宁燕来所在的地方。


    【找到了!在城北那处死了好多人的宅子里!】


    【女主她们很安全!】


    即便宁燕来她们是平安的,池夏也不敢松懈,她勒住缰绳,来到了池家镖局,对门外守门的下人说道:“你们的林镖头可在?”


    “你是?”下人问道,望着那淋了雨却愈发气势凌人的池夏,她并未被这场大雨削弱了气场,锐利的眸子杀气腾腾。


    池夏抬了抬下颌,掏出池家镖局的令牌,道:“我名唤池夏,速速让林镖头来见我。”


    “原来是姑娘,您不先来避避雨么?小的这就去找林镖头。”


    【避什么雨啊!这小兔崽子就他喵的会降雨,除了这点本事就没别的了,避雨能有救老婆重要么?!】


    第58章 关于假寡妇和小白花的甜文十二


    房檐流淌着雨水, 嘀嗒嘀嗒地掉在了地面上,天色是打翻了得墨汁,满是阴沉。


    破烂的旧房里, 女子靠着墙垂着头, 白嫩的脸颊上有着灰尘污浊, 澄澈见底的眸子紧闭,而她纤细的手腕被绑在身后,她昏睡了好久, 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残破的窗框松散地耷拉着,屋外的雨声凝聚在一起, 一声又一声地传到了宁燕来的耳畔,执着地在呼唤着她快点醒来。


    雨声吵吵闹闹, 宁燕来阖着的双眸动了动, 似乎有了要醒来的征兆。


    当一滴雨水被风送到宁燕来的脸颊时,她缓缓睁开了双眸, 后脖颈的疼痛让宁燕来立刻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不安地寻找着妹妹的身影, 很快就看到了宁秋回躺在不远处的稻草堆上,双手绑在身前,蜷缩着身体不省人事。


    宁燕来忍住疼痛,吃力地用手撑着墙壁站了起来,双腿虚浮地走了过去,她小声地喊着宁秋回的名字, 好在妹妹也平安无事, 迷迷蒙蒙地皱着眉头坐了起来。


    宁秋回委屈地说道:“二姐, 我头好痛啊。”


    “秋秋, 嘘,你先不要说话, 帮二姐解开绳子。”


    宁秋回低头一看,顿时吓红了眼睛,宁燕来见状立刻叮嘱道:“不要哭,还有姐姐在呢,先给姐姐解开绳子好不好?”


    宁燕来强忍住恐惧带来的颤抖,她也很怕,但还有小妹在身边,她不能乱了阵脚,她得小心谨慎地活下去,她有许多话想要和池夏讲,也清楚的知道父母在等着她回家。


    她逼自己快点冷静下来,那些暗卫似乎看管的并不上心,至少宁燕来没有听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声响,她留意到上方的窗户,兴许可以从那里逃出去。


    宁秋回吸吸鼻子,懂事地点点头,她爬起来坐在宁燕来的跟前,小手用力地抠着那打结打得很紧的绳子,到底年龄小,手上没多少力气,没多久便咬着唇哭了起来。


    不过宁秋回牢记住二姐姐的话,哭也没有耽误手上的动作,她听着宁燕来的教导,经过姐妹俩的齐心协力,这缠得死死的绳结终于被打开了。


    宁燕来顾不上手腕已经被粗糙的麻绳磨出了红痕,赶忙给宁秋回也解开绳子,她速度很快,厌恶地扔掉了绳子,搂着宁秋回抚着后背安慰了几声。


    她知道这不是久留之地,姐妹俩说了几句话后宁燕来便走到门口的位置探听外面的动静。


    怪异的是,除了雨声她什么都听不到。


    莫非那群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宁燕来咬了咬牙,想到那个连续害了自己两次的男子,巴不得他快点去死!


    她恨上了郑少明,上一次是差点被郑少明的暗器所伤,这次又被他连累,宁燕来能盼着他好,那才奇怪。


    落日时分,宁燕来特意绕了路去了池夏开的那家食肆,想着池夏总是念叨还是抚琴的手艺更让她喜欢,所以宁燕来打算给池夏带她爱吃的那几道菜。


    她这一去,抬眼间就看到了正在擦桌子打杂的郑少明,宁燕来认出了这是那日差点伤了自己的男子,顿时警惕了起来。


    巧的是,郑少明也发觉了宁燕来。


    他欣喜地朝她走来,说起了山林的事儿,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见面了。


    对他有防备的宁燕来刚要跑就听到了郑少明的话,事情瞬间串联了起来,原来是他啊!


    说罢,宁燕来就有了个主意。


    既然他忘记了前尘往事,那为何自己不继续忽悠下去,把他带回家让池夏家里那两个会武的下人压着他去见衙门呢?省得到时别再给跑了。


    所以宁燕来便让他坐上了车辕,抚琴得知此事笑了起来。


    这可不就是打了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么?她本就不愿意池夏把这件事轻拿轻放,什么赶走他,还是先给顿教训再说,现在有了宁燕来祝她一臂之力,就不怕池夏还坚持之前的想法。


    她们两个都想到了一块儿,可偏偏盯着郑少明的人太多,那个暗卫想到上次也见到了宁燕来,虽然查出是个意外,但他害怕事情出现纰漏,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


    因此,暗卫趁车夫下车买城南郭家的酱肉时打晕了他,乔装打扮又上了车,轻而易举地迷晕了郑少明又打晕了车内的两姐妹。


    这件事发生的太迅猛,由不得宁燕来有丝毫反抗的机会。


    等她再醒来,就被困在了这里。


    宁燕来轻手轻脚地抱着宁秋回站到了窗口边,她说道:“爬着窗,给我跳下去,摔疼了也要给我咬着牙不能出声,听清楚了么,宁秋回?”


    “二姐姐,那那你呢?”


    她吃力地踮着脚,示意宁秋回扒紧窗框,道:“我自有办法,快点爬上去。”


    宁秋回抽泣着,连泪都没工夫擦,手忙脚乱地爬上了窗,豆大的雨滴迎面拍在她的脸上,宁秋回铭记二姐姐的话,咬了咬牙,用力地跳了下去。


    宁燕来见妹妹顺利地逃了出去,她搬来那个少了条腿的凳子,低声骂了句:“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凳子少了条腿不说,窗子还建那么高!”


    她颤颤巍巍地扶着墙站在凳子上,还好三条腿勉强能够撑着她,宁燕来拿出吃奶的力气踩上了窗框,见到宁秋回捂着嘴躲在屋檐下便松了口气。


    外面雨水泥泞,下坠的时候溅飞了无数泥点。


    宁燕来摔在了地上,回头看了眼那个窗,立刻拉着妹妹的手往外边逃。


    她再一次庆幸这是下雨天,不会有人站在外面巡逻,给了她们两个逃跑的机会。


    姐妹俩狼狈不堪,刚走没多远,宁燕来就听到了远方好似有人的叫喝声,她慌了神,吃力地睁着被雨水打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睛,她把宁燕来藏在假山,她颤着嗓子说道:“秋秋,你哪里也不准去,留在这儿,我去前面的门看看。”


    她不能不去,离开这里只有推开那扇门,这不知道是什么偏远的小院子,不打开门就永远走不出去。


    “二姐,你别去好不好。”


    “不去咱们就别想出去了。”宁燕来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拍拍小妹的肩膀,头也不回地朝着门走去。


    她越走越近,声音也就听得更加清楚。


    不仅仅是雨声,还有人的嘶吼声。


    她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看,下一刻,便捂住了嘴巴。


    突然,宁燕来看到了一把剑直直地钉在了门上,她躲闪地藏了起来,那门又被人踹开,刚才把剑扔在门上的人已经人头落了地。


    她知道自己该跑,可是目睹了刚才一切的宁燕来,双腿发软地走不动。


    那院子里死了很多人,门缝看的东西不多,但足够宁燕来看清楚地上流着的雨水是红色的。


    她靠在墙上,泪打湿了眼眶,不知接下来还如何是好。


    踹门的人走了进来,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身量高挑,手持的长剑还在滴着血,她推了推斗笠,眸光也在转瞬间变得凌冽,池夏回身警惕地看着贴在墙面上的女子,差点以为是藏在暗处的暗卫,她手腕刚动便急速地收了回来。


    那眼底汹涌的杀气在看到美目盈泪的宁燕来时,淌过抑制不住的喜色,池夏喟叹道:“终于找到你了。”


    幸好自己及时收回了手,这傻姑娘居然跑出来了,可真够机灵的。


    而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的宁燕来瞪大了眼睛,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池夏。


    心在剧烈跳动,她的呼吸急促,难以言喻的惊喜使得宁燕来泪流不止,救她的人来了,她不用担惊受怕了。


    她从醒来就一直提心吊胆,现在见到了这个女子,宁燕来有一种她不用害怕可以放心的大哭的念头。


    宁燕来看到了生的希望,拼命地跑了过去,扑在了池夏的怀里,牢牢地抱住她,说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呢,不是还有我么?”


    池夏一手抱住了她,又取下自己的斗笠戴在她的头上,说道:“刚才没吓到你吧?”


    宁燕来原是有点害怕的,也不知道外面是谁和暗卫打了起来,可她现在没有一点恐惧,摇摇头,乖顺地说道:“才不会吓到我呢。”


    自己怎么可能会怕池姐姐呢。


    池夏莞尔,摸摸她的脏脏脸蛋,道:“秋秋呢?”


    “她被我藏到假山了,我们两个一块逃出来的。”


    池夏称赞道:“真厉害。”


    宁燕来含着泪水笑了起来,高高悬起的心如今可以放轻松了,能见到她真好。


    “池姐姐没有受伤吧?”


    池夏抿笑:“我还好,带的人多,没什么事儿。”


    此时,宁燕来才留意到身后原来还有那么多人,全部都在盯着她们两个看,宁燕来红了脸蛋,又弯弯腰,说道:“谢谢,真是太麻烦各位了。”


    “哈哈哈哈,宁姑娘太客气了,姑娘的人,就是咱们池家镖局的人,哪有不救的道理?”一个性子爽利的女子戏谑着开口,她用的是双刀,是桐州池家镖局里有名的镖头之一。


    宁燕来害羞地笑着,听到这话,她有种说不上来的喜悦。


    池夏给她摆正了斗笠,眼神递给那女子,示意她别过火。


    女子笑着耸耸肩膀,池夏问道:“先去接秋秋吧。”


    这宅子的前院留有不少暗卫的人手,池夏带人闯进来的时候直接问他们要人,但这群人也不是吃素的,看到池夏一女子和她身后的乌合之众,当即想要给池夏一个教训。


    可就是被他们小看的女子和这群乌合之众,杀的他们毫无招架之力,死的死伤的伤。


    前院的厮杀让藏在暗处的人愈发谨慎起来,敌在暗,池夏在明,所以池夏护着宁燕来往前走,就在快要抵达假山的时候,一个蒙面的暗卫挟持着宁秋回慢慢地走了出来。


    宁燕来惊愕地喊道:“秋秋!”


    池夏冷眸望向他,没有开口。


    暗卫嘶哑着嗓子,道:“你是谁的人!”


    雨水划过池夏的面颊,她抬手擦了擦脸,却见暗卫后退了几步,唯恐池夏会出手。


    池夏勾唇,淡淡道:“谁的人也不是,怪就怪你们动了不该动的人。”


    暗卫警觉地盯着池夏,质问道:“你是特意来救郑少明的?你是太子一党?”


    宁燕来眼皮子跳了跳,太子一党?什么意思。


    池夏最烦这种话多的人,只有死,才能让他安静地闭上嘴巴。


    她看着宁秋回嚎啕大哭的模样,反问道:“你是那天来刺杀郑少明反被我伤的人吧。”


    暗卫冷笑几声,“还算你有眼力劲儿。”


    “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池夏压着眉头,踩着雨水提剑而上,速度之快,着实让暗卫大吃一惊,他也终于明白池夏之前并未使出全力,可他不以为然,认为池夏在异想天开,再如何快,也比不上他的手。


    只是他想错了方向,池夏要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他的腿。


    就在暗卫想要躲开池夏的剑要带着宁秋回离开的时候,从池夏袖□□出暗器,同时削铁如泥的剑横着斩断了他的腿,身轻如燕的池夏一脚踹开了暗卫搂着宁秋回落在了假山上。


    池夏目光凉薄,轻嗤道:“告诉你的那件事便是,这世上不仅仅只有郑少明会用暗器。”


    暗卫抱着腿在地上抽搐,池家镖局的人上前一步补了刀,直接了结了他的命。


    经过池夏的这一次出手,暗处的人再也忍不住了,他们没想到这女子来势如此汹汹,杀了前院留守的人不说,现在更是狠戾的要了暗卫的命。


    前院的人死就死了,不过是替他们办事的奴才。


    可刚才死去的暗卫是他们的兄弟。


    这时,暗卫的领头者暗十一破了门,拖着生死不知的郑少明出现在池夏的眼里。


    暗十一朗声道:“池姑娘,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若不是太子一党的人,那我们不如交个朋友,今日一事就此作罢,我自会向主子禀告池家镖局的功劳!”


    他对池夏示弱,态度还算和善,一般人怕是会听信了他的劝言。


    可池夏明白放了他才是真正的放虎归山留后患。


    池夏笑了笑,轻蔑地说道:“我杀了你这么多人,怕是没有什么功劳吧。”


    “池姑娘!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了你爹娘着想吧。”


    池夏反问,“拿我爹娘和镖局的人威胁我?”


    暗十一抿了抿唇,他离得池夏很远,不希望再出现刚才的事情。


    “池姑娘,你们人多势众,我不与你硬碰硬,只要你高抬贵手,今日发生的事情绝不会被我主子知晓。”


    池夏用手挡了挡雨,就是因为这群人掳走了宁燕来,为了找到她的位置接下来还会有惩罚等着自己,所以怎么能放得了他们呢。


    她望着额角还在流血的郑少明,此时正如一滩烂泥被暗十一拎着拖在门口,鲜血混着雨水淹没了他的侧脸。


    池夏沉声道:“放箭。”


    “得嘞姑娘!”


    镖局的人扯掉了身上的蓑衣,这才发现他们还藏着弓箭,暗十一暗道一句:大事不妙。


    他连忙吼道:“兄弟们,掩护我!”


    他的一声令下,藏匿起来的暗卫全部现身,护着暗十一进了刚才的房。


    池夏抱着宁秋回轻飘飘的下了地,抢走那手拿双刀女子的斗笠按在了宁秋回的脑袋上,半蹲着道:“陪着你姐姐吧。”


    那女子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手拿双刀没手放箭嘛,姑娘真是卸磨杀驴啊。


    不论暗卫武艺再如何的高强,也难挡得住这无数只箭羽,所以暗卫无处可逃,除了死在了箭下,便是仓惶地躲进了房间里。


    谁能想得到,这群暗卫居然被池夏逼到了这一地步,暗十一紧紧掐住郑少明的喉咙,质问道:“你到底把密信藏到了何处!”


    原是装晕的郑少明被他硬生生地掐醒了,他半眯着眼睛,看到暗十一那狰狞的脸,冷笑嗤了声,沙哑地说道:“你做梦!”


    郑少明的待遇可没有宁燕来那么好受,暗十一在抓到他以后严刑拷问了一番,为了确认是不是真的失了忆,他命人抓着他的头朝墙上撞,可得来的只有郑少明的哭喊,那清风霁月的小侯爷可不会如此的怯懦,暗十一知道他没有说谎,那次的逃窜让他摔落在地上失了忆。


    他是失忆了,可暗十一没有,为了得到那封密信,暗十一什么手段都在郑少明的身上用过了,仍得不到什么结果。


    此刻郑少明的讽刺,让暗十一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残破的门窗挡不住那一支又一支的箭羽,暗十一看到其他弟兄捂着伤口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模样。


    他握紧了拳头,拔出匕首打算就此解决了郑少明。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羽穿过门,径直射向了暗十一。


    他瞠目倒了地,临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便是池夏拿着弓箭,女子一身的杀气,令人胆颤,这副国色天香的容颜下藏着一颗无情的心脏。


    至于暗十一为什么拼一把呢,那是因为他知道池夏来救的人不是他手里的郑少明,真正让她在乎的是那两个人。自己的威胁不算什么,为了以绝后患,她一定会杀了自己,甚至连郑少明也不会放过,所以暗十一拼不了,前后都是死路一条,他错就错在了不该听了兄弟的话掳走了宁燕来姐妹俩,毕竟之前都调查过,她们和郑少明没有关系,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池夏发丝湿漉漉的,月白衣裳有着晕开的血花,仿佛绽放在雪地里的孤傲梅花,她美丽不失,气定神闲地站在了郑少明的面前。


    那个在大口喘气的郑少明默默抬起了眼,见到来者是池夏,他揉着胸口痞笑道:“池姑娘,好久未见了。”


    他眼神复杂幽深,看到池夏的第一眼,池夏便知这个人恢复了记忆。


    池夏扬起黛眉,淡淡道:“你是?”


    轻蔑又简单的一句问话,让郑少明僵硬了神情。


    郑少明扶地站了起来,满不在乎地擦去了额头上的血水,戏谑道:“京城一别已有三年,未曾想池姑娘竟把我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还要继续和池夏忆当年,却不料膝盖被池夏猛地一踹,郑少明踉跄倒地,痛呼一声。


    这次的动手,没别的原因,是池夏听到了宁燕来的声音。


    她现在也不怕了,知道这里都是自己人,等镖局的人解决了房里的暗卫后,宁燕来这才进了房。


    “秋秋呢?”


    “交给杨娘子带了。”她口中说的杨娘子就是手拿双刀的女子,她担心宁秋回会被吓到,就没有带她来找池夏。


    大大的斗笠压的宁燕来得用手推着,她看了看倒地的郑少明,嫌弃地皱皱鼻子,告状道:“池姐姐,这人你打算怎么办呀?那次他差点伤了我们呢。”


    池夏意味深长地说道:“对啊,我还受了伤呢。”


    所以,郑少明是怎么有脸对自己说好久不见呢,他根本就不认识自己,在京城也没有见过面,刚才的献媚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池夏想着,便一脚踩上了他的腿,道:“这笔账,你打算怎么算。”


    郑少明没想到这娇俏秀美的姑娘还挺记仇,一下子就破坏了刚才的氛围,他苦哈哈地笑着,道:“池姑娘,当时是我谨慎误伤了二位,来日一定重礼厚谢。”


    “来日?什么重礼?”


    郑少明扫着池夏与宁燕来这两张脸,不得不说是少有的绝色,池夏这身气韵不输给京城的贵女,况且还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至于后面那娇嫩嫩就算脸蛋脏兮兮也不减貌美的记仇小姑娘,郑少明自信且高傲地说道:“我乃永宁侯之子郑少明是也,可惜已有婚约在身,正妻之位许不得二位姑娘,但良妾还是可以任我做主的。”


    池夏抿唇轻笑,活色生香,似那艳丽的山茶花。


    宁燕来冷了小脸,二话不说提裙就走了过去,一脚踩在了郑少明的手上,“胡说八道,你这村野匹夫也敢冒充高官之子?我让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看我打不打你!”


    说罢,她不悦地说道:“还有,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做妾!”


    这脸之大,一盆装不下,居然还妄想自己给他当妾,还敢觊觎池姐姐,什么狗屁东西!


    她上了头,池夏拦腰抱住她往后撤,“你身子骨不好,别动了气,这种坑蒙拐骗的不入流之物,我来处置就好。”


    宁燕来听懂了她的话外音,眼睛一翻,倒在了她的怀里。


    池夏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将她抱起,对林镖头说道:“这里荒废已久,烧了吧。”


    “那”林镖头欲言又止。


    池夏看了眼郑少明,道:“我爹不是正闲着?”作为皇帝的救命恩人,什么赏赐都没要这次总该给个机会啃啃老吧。


    “懂了!”


    第59章 关于假寡妇和小白花的甜文十三


    大雨淋漓, 池夏抱着已经睡过去的宁秋回,单手撑着伞,她看向身边的宁燕来, 轻声道:“我们上车吧, 后面的事情林镖头会处理的。”


    如池夏所言, 荒废了许久,在十年前这处宅子被人洗劫一空全家没有一个活口,知府震怒, 幸而最后抓住了那群人凌迟处死。


    所以这宅子也就成了凶宅,周边的人户陆陆续续地搬走, 十年过去,很少会有人在此借宿, 如果不是池夏有009号的协助, 怕是还要费些功夫才能找到宁燕来等人。


    宁燕来也撑着伞,望着远处的林镖头, 她迟疑地问道:“这样真的不会有事儿么?”


    池夏矜贵地抬了抬下颌, 示意她不要忘记还有个重要人物就躺在马车里,她说道:“郑少明追随的主子会摆平好这些事的。”


    宁燕来自幼长在桐州这个鱼米之乡,又因多年困留在院内,对外界的事情了解的少之又少,她以为过日子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家人拌拌嘴, 亦或是和邻里起了争执,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见识到如此惊险刺激的事儿, 更别说自己还一时冲动踩伤了什么侯爷的儿子。


    她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担忧地问道:“池姐姐,那人真的是侯爷的儿子?”


    池夏故作不知地耸耸肩头, “大概是吧,也可能不是。”


    宁燕来嘀咕了句,“最好不是。”


    正下着雨,外面不宜多待,宁燕来先钻进了马车里,又伸出手臂抱走池夏怀里的宁秋回,对池夏说道:“你也进来歇息吧。”


    之前她装晕的避开了郑少明的怒火,不过这份怒火让郑少明气急攻心,受了重伤的郑少明因此晕厥了过去,宁燕来促狭地捂嘴笑了笑,便从池夏的怀里离开,也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她的关怀让池夏会心一笑,池夏用手指擦了擦宁燕来脸上的雨水,柔声道:“好。”


    两人一孩子窝在了马车里,安安静静的,耳朵里只有车外下雨的声响。


    事到如今,宁燕来有太多的话想要对池夏讲,但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怀里有小妹在睡觉,所以宁燕来不舍得吵醒她,便歪着身子凑在池夏的耳朵旁开了口,“池姐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呀?”


    “有仙人所助。”池夏半真半假地回应着她,眉眼轻柔地弯起,似那六月中的夜空明月。


    这话听着就不像是真的,宁燕来不满地瞪着她。


    池夏为了让她相信自己,又点了点头,道:“真的是这样。”


    “懒得理你哦。”不想说就不说,骗自己也不找个实用的借口。


    宁燕来轻蔑地白了池夏一眼,“我发现池姐姐每次说谎的时候,都很容易被人发现。”


    池夏老神在在地接受了这句“称赞”,她不能对宁燕来说出009号,也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她这时又说道:“池姐姐为了救我欠下了好多人情债啊,不过你别怕,我会努力偿还这份人情债的,虽然你和池总镖头是远亲,但这人情债由我还最合适,你千万别跟我抢啊,这是我该做的。”


    宁燕来又拢起了眉头,询问道:“你说我该出钱,还是该出什么呢?”


    池夏听着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无奈地失笑着,见她还有继续说下去的念头,池夏捂住了她的嘴,宽慰道:“这事儿不用你还。”


    她眨了眨眼睛,扯下池夏的手,不赞同地说道:“那怎么行,我已经麻烦过池姐姐一次了,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麻烦你了。”


    宁燕来快刀斩乱麻,学着刚才池夏的举动,强迫池夏不准再开口,她说道:“哎呀你就别管啦,你不能把亲戚的情份都在这件事上给用光了啊!你别捣乱,听见没有。”


    不久前刚见识过池家镖局的厉害,如今宁燕来更是替池夏操心,生怕池夏的得寸进尺会消耗完池总镖头对她的容忍,要知道一次帮忙是情份,不帮那也没什么错,可偏偏人家镖局帮了池夏,这就说明还是亲戚的名头使了大力气,所以宁燕来不希望她失去池家镖局的庇护,说什么都不让池夏插手。


    她好心地替池夏着想了这一切,池夏也清楚她的善意。


    池夏笑了笑,只好答应了她,随后在宁燕来满意的眼神里轻轻靠在了她的身上,说道:“傻得很。”


    “我才不傻!”


    “嗯嗯,可聪明了。”这句话满是敷衍,池夏都快把自己的身份摆到明面上了,那些不管是镖局还是暗卫的人,张口喊池夏也是为“池姑娘”,这意味着她是未出阁的姑娘,宁燕来连这一点都没注意到,使得池夏在心里骂了句:笨蛋。


    雨声滴滴答答,身边又是给她带来安全感的池夏,很快疲惫袭来,让担惊受怕了许久的宁燕来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迷迷糊糊看了眼池夏,便熟稔地找了个位置倚着池夏睡了过去,临睡前她说道:“爹娘是不是很牵挂我们呀?”


    池夏取下她的步摇与发簪,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池夏说道:“对啊。”


    只听宁燕来又问道:“那池姐姐是不是也很牵挂我们呢。”


    池夏淡笑道:“马不停蹄地来找你,你说呢?”


    她语气难掩欣喜,呢喃道:“有这么多在乎我和小妹的人,真好呀。”


    宁燕来睡了过去,她睡着前说的那句话令池夏怔愣出神。


    从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在乎女主的人了?


    池夏垂眸望着宁燕来的睡颜,一片云雾挡住的心境瞬时变得坦然清明。


    算了,在乎就在乎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顶多就是自己春心泛滥了吧。


    答案出现的理所应当,这是池夏早该承认的答案。


    池夏用手指抚着宁燕来的鬓发,眼中只装着她,心里则无旁念,任务成功的积分对池夏而言,已经成为了第二位。


    她不由得感慨万千,幸好没有对宁燕来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要不然这个傻气的姑娘怕是会被自己吓跑吧。


    在她满心等待着宁燕来归家的时候,见到的不是宁燕来而是焦虑忐忑的黄氏,在那一刻起,池夏就知道自己栽在宁燕来的手上了。


    往日的相处,她可以欺骗是自己为了获取女主宁燕来的信任所产生的自然情绪。


    可在知道宁燕来失踪后,池夏再也无法继续骗自己了。


    因为宁燕来她愿意接下系统009号的惩罚,她与009号绑定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动用了系统的作弊协助,她不想见到宁燕来受一点伤害,那么让009号帮她是最有效的办法,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池夏并不后悔,只要能救下宁燕来,对于时空管理局给出的惩罚,她甘之如饴。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斜角胡同进来了两辆马车,车轮压过水坑,坐在车辕上的人不急不忙地停下了马车,片刻后,便见到池夏推开了家门,撑着伞单臂抱宁秋回进了堂屋。


    那里灯火通明,还有人影走动,池夏的出现让哭红双眸的黄氏大喊一声:“秋秋!?池娘子,燕燕呢!”


    宁燕来从池夏身后走了出来,为了不让黄氏担忧,她抿唇笑着,道:“娘,我在这儿,我们都没事。”


    黄氏见到自己两个女儿平安无事的回来,她捂着心口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喘着气,抖着唇说道:“池娘子,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有你,我这两个女儿怕是凶多吉少了。”


    宁燕来急忙跑过去,贴心地给黄氏拍着后背顺气,她说道:“娘,快喝口水吧。”


    “不喝了不喝了,我不碍事的,你妹妹那是怎么了?不见醒啊?”二女儿活蹦乱跳,可小女儿就一句话也不说的睡着,黄氏刚刚放轻松的心弦再一次拉紧,她惶恐不安地问着宁燕来。


    池夏解释道:“秋秋只是困了,等会我让丫鬟春溪熬煮安神茶,待会大家都喝一碗,明个儿就好了。”


    黄氏连忙答应了池夏,她现在早没了之前对池夏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态度了,心里怜惜起池夏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改日见到什么好后生一定给她留着。


    她们其乐融融,宁长湘却沉着脸,他从见到宁燕来的时候就愁眉不展,看到二女儿情况还不算糟糕,他勉强收起了几分郁气,但脸色的难看依旧没有改变。


    突然,宁长湘起了身,上前一步对着宁燕来抬起了手,他心有纠结,衡量之下还是放下了手。


    黄氏神色凝重,她推开宁燕来护在二女儿的身前,抓住宁长湘的手,道:“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啊?”


    宁燕来呆呆地望着宁长湘,水凌凌的眼眸淌出了泪水,她哽咽地问道:“爹,你你要打我?”


    宁长湘会有这个举动,自有他的道理,他冷冷道:“从今天起,燕燕不准再踏出家门一步!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你难道还不知错么?如果你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摆弄绣活,我跟你娘也不至于为了你们两个提心吊胆。”


    他从始至终都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变成那不安于室的模样,之前会放任宁燕来不管,是因为宁长湘看出了宁燕来的决心再者还有池夏摆平书院的事儿,他清楚宁燕来和池夏走得近,出门也不过是为了她,所以这是件于宁长湘有益的好事儿,谁也保不准以后还需不需要池夏的帮忙。


    然而现在发生了女儿失踪的意外,宁长湘狠了心,认为还是把人关在家里最安全,从前的十几年都没有遭遇过这种事情,那就说明自己是没有错的,只怪女儿的心变野。


    他的决定让宁燕来反驳道:“不可能,我不要再被关在家里!”


    宁长湘的威严得到了宁燕来的轻视,他无情地说道:“那你就永远不要回这个家了,我权当做没你这个女儿!”


    宁燕来含着泪水,不服输地迎上了宁长湘,笑道:“好啊,我不回去,这辈子我都不回去。”


    女儿的不听劝,只会使得宁长湘的眼神更为阴鸷,他不再留心宁燕来,当即甩袖离去。


    在宁长湘经过池夏的身边时,他拱了拱手,道:“有劳池娘子。”


    池夏目光无一丝温和,显然还记得刚才宁长湘对宁燕来差点就要做的事情,池夏扯了扯唇角,不以为然道:“宁姑娘对我颇为重要,救她们是我甘愿的,担不起宁夫子的一句有劳。”


    她说罢,便对春溪道:“送客。”


    宁长湘咬紧了牙关,眼前的女子可不是他的女儿,任由他打骂,池夏这个人,他动不得,何况院子里还有池家镖局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眼冒精光,宁长湘生了闷气,扬声道:“夫人,你还愣着作甚?”


    黄氏拽了拽宁燕来的衣袖,得到了她的摇头。


    黄氏动了动嘴,看向宁燕来的泪水,她最终还是断了劝她回去的念头。


    都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吵吵架过几天就会和好的。


    她抱着这个念头,从池夏怀里带走了宁秋回,低声说道:“麻烦池娘子照看燕燕了,我会用心劝劝她爹的。”


    他们匆匆离去,刚才还带着笑脸的宁燕来倔强地擦着泪水。


    池夏抬了抬手,院子里的人也就放了心的跟着春溪去了客房歇息。


    堂屋被池夏关了门,她拉着宁燕来进了内室,问道:“肚子饿不饿。”


    宁燕来瓮声瓮气地说道:“饿。”


    “想吃什么?”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道:“没有胃口,不知道吃什么了。”


    宁燕来不理解宁长湘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还是说自己真的做错了么?


    池夏心疼地摸摸她的发,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温声说道:“你知道鸟儿为什么会和白雪成为不了朋友么。”


    院子里会时不时地落下几只麻雀,那是因为春溪撒下了小米,所以池夏养得那只名为白雪的猫看见麻雀后总是追撵它们。


    宁燕来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猫和鸟儿语言不通啊。”


    漫不经心的话语,没有起伏的语调,意想不到的答案,三者合一便使得宁燕来笑了起来,她嗔怪地捶了捶池夏,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就是这个啊!”


    “现在有胃口吃东西了么?”


    宁燕来刚刚的烦躁和郁闷得到了池夏的纾解,笑一笑,好似真的减轻了不少忧愁。


    宁燕来擦擦眼泪,坚强地说道:“吃!”


    既然他都能为了这件事不认自己这个女儿,那日后若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也只怕是会得到这个下场。不认就不认,自己也不认他这个爹就是了!


    池夏见到她重新拥有了笑容,便说道:“喝口水润润喉吧,桌上的果脯少吃点,别占满了肚子,省得等会吃不下饭。”


    宁燕来乖乖地答应了池夏,又问道:“那池姐姐打算吃什么呢?”


    “我到时候看看吧,兴许做饭的就有就想起来要吃什么了。”


    宁燕来点头又喝了口茶水,很快她又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是说等会你要下厨?”


    池夏淡然地拍拍她的头,“要不然抚琴的那些配方我是怎么记住的?”


    她不太喜欢做这种事情,身上乃至发丝都会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但今日宁燕来这个小可怜受了这么多委屈,池夏觉得可以用美食治愈她的心。


    不过在看到宁长湘的举动时,更加深了池夏内心的疑惑。


    这真的是一个甜文世界该有的设定么?


    女主从小被束缚在家中,救了男主以后,又被郑少明定下了婚约,直到二人快要成亲的时候,宁燕来才知道郑少明曾有一位未婚妻,郑少明和父母都丝毫没有顾虑过她的感想。父母巴不得答应这件亲事,不去过问宁燕来的意愿,而郑少明又隐瞒着从前往事。


    一个小门小户嫁入高门大户,就是件有福气的好事么?


    最起码从剧情上来看,池夏感受不到这个福气,只有满满的郁气。


    她忍不住弯腰抱了抱宁燕来,对宁燕来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语毕,池夏留给宁燕来一个背影,她掀开珠帘打算着手做几道宁燕来爱吃的菜。


    宁燕来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再一次的红了眼睛,不是伤心,而是感动,虽然自己得到了父亲的谩骂,但胜在还有关心自己的人呀,别哭啦,池姐姐看到了会心疼自己的。


    她擦去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她的小声抽泣让池夏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悄悄关上了门,沿着走廊去了东厨,丫鬟春溪看到了池夏,便急忙从客房里跑了出来,没有继续留在那里与池家镖局相熟的人闲聊。


    她站在东厨门口,问道:“夫人,您这是”


    池夏捋起袖口,露出纤细的腕子,道:“做点宁姑娘爱吃的。”


    “您下厨啊!?”


    “很意外?”


    春溪忍不住看了看那还在亮着的内室,再次感慨宁燕来在池夏心中的地位。


    这可是池家镖局的少主子,虽说镖局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出身,但池总镖头只要去了京城,总能被圣上身边的心腹大太监请去觐见圣上,这样的圣宠整个朝堂找不出几个,谁敢小瞧了池总镖头啊,所以池夏也是被娇宠出来的金枝玉叶呢。


    春溪的腹诽池夏不知,若是听见了也不过笑一笑。


    再怎么金枝玉叶,也得讨好心上人啊。


    春溪过去给池夏打着下手,东厨还有个婆子也在帮衬着池夏,她厨艺还算不错,就是比抚琴差了点,就有了宁燕来想着给池夏带吃食一事。


    春溪说道:“夫人,奴婢听杨娘子说您打算上京城去?”


    池夏挑起眉梢,斜睨道:“少听她瞎咧咧,我只不过是准备飞鸽传书让我爹来桐州一趟。”


    她恍然大悟,早知道杨娘子喜欢骗小孩儿,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这时池夏才想起那个昏迷不醒的郑少明,拧了拧眉头问道:“郑少明死了还是活了?”


    “没死呢。”


    池夏惋惜,“还以为死了呢。”


    春溪那可是一向听命于池夏的吩咐,作势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势,池夏失笑道:“没死就没死吧,他是个烫手山芋,先让我爹送回京城再说。”


    “夫人,我还听柳娘子说那人大言不惭打算纳您和宁姑娘,这人就是嫌自己命长了呗。”春溪对此嗤之以鼻,好姑娘家家的谁没事去当妾啊。


    池夏切着手里的干笋,道:“理他作甚,痴人说梦罢了。”


    春溪把手里的鱼从盆子里拿了出来交给婆子处理,附和道:“可不就是嘛!夫人看重宁姑娘,哪会舍得让她受这等子委屈,当妾啊,那就是个任由正头娘子折腾的玩物,碰上好心的正头娘子或许还有命,碰上个黑心眼的,指不定怎么磋磨呢。”


    她说到这里,又转了转眸子,对池夏说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和宁姑娘说那件事啊。”


    池夏不解地看向她,“哪件事?”


    “就是您是池总镖头的亲女儿啊,才不是什么可怜巴巴的寡妇呢,别怪奴婢多嘴,这事儿总得开个口,您俩感情这般好,这事不能再继续瞒着了,万一出了乱子,就不好了。而且奴婢也看出宁姑娘是个倔强有骨气的,到时您不说,岂不是会被宁姑娘怨上?”


    春溪好心提醒池夏,作为贴身伺候的丫鬟,宁燕来和池夏的相处她都看在眼里,知道感情甚好,可两个人中间夹着一个谎言,再不说,以后就难收场了。


    池夏不由得苦笑,她哪是没说过啊,分明是说了人家宁燕来也不信啊!


    今儿个都带上池家镖局的人了,她可倒好,一点也没怀疑,还十分操心地替自己分忧解难,噎得池夏无比后悔当初的人设编造。


    这时,撑着伞蹲在东厨窗口鬼鬼祟祟地宁燕来缓缓站了起来,她扒着窗户,问了问,“池姐姐,原来你真的没骗我啊?”


    池夏切菜的手差一点就切到了手指,她哭笑不得。


    “早就说了,我不是寡妇啊。”


    第60章 关于假寡妇和小白花的甜文十四


    宁燕来手中的油纸伞往后倒了倒, 伞面滴落着雨珠掉在了她的鼻尖上,激起一片凉意,她眸子明亮, 笑脸灿烂, 当她终于明白池夏在说什么的时候, 她欢呼地大叫了一声,丢了油纸伞就跑进了东厨,宁燕来兴奋地扑进了池夏的怀里, 搂着她的脖颈兴高采烈道:“池姐姐,我好开心, 我真的好开心!”


    春溪惊诧不已,瞠目结舌地看着宁燕来的大胆举动, 她默默后退了几步, 只为给宁燕来腾出一点地方。


    两个女子的相拥,是热情且融洽的, 宁燕来仰眸, 池夏含笑垂眸,她们的眼神有着春溪看不懂的情愫。


    不知为何,春溪竟有点脸红,还是那婆子拉了拉她的袖子,笑着地点了点她的脸蛋,这让春溪窘迫地捂着脸。


    池夏任由她挂在自己的身上, 宠溺地笑着, 道:“你啊你, 现在信了吧?”


    意想不到的出现, 完全不在池夏的计划内。


    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深思熟虑的事情, 就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之前池夏忐忑不安地讲出了真相,以为会被她大骂一场,怎知宁燕来没有把她的话当成实话,让池夏无奈又抓狂。


    就是这么一件事儿,如今却阴差阳错地被宁燕来给听到了春溪的话,轻轻松松地做到了池夏做不到的结果。


    池夏的百感交集无法抵抗住宁燕来此刻的欣喜,被她闹得耳朵都有点疼了,池夏含笑道:“宁姑娘要不先冷静冷静?”手里的菜刀已经被池夏放置在一旁了,幸好她眼疾手快,放好了菜刀,这才使得宁燕来可以肆无忌惮地搂着她,要不然啊池夏就得一手拿菜刀,还得顺带留意自己别伤到她,谁让宁燕来紧抱着她不放呢。


    宁燕来眉开眼笑,喜盈盈地望着池夏,乖巧地说道:“好啊好啊。”


    她倒也懂事儿,知道池夏还有正事没有忙完,搂着池夏闹腾了一会后,她哼着小曲儿,捡起那把刚被自己丢掉的油纸伞,晃着那伞柄,沿着长廊蹦蹦跳跳地走着。


    她就是如此的俏皮活泼,被困在家里的那十几年,并没有完全抑制住她的天性,当她这只被绑住双翅的燕子重新恢复了自由,那她又怎会愿意回到那个家呢?


    春溪从门口探头看了看宁燕来的背影,拍腿善意地大笑了起来,道:“宁姑娘这走走跳跳的,发髻上的步摇都缠到头发上了呢,她可真有意思。”


    池夏净了手,再次拿起了菜刀整理着婆子洗好的那条鱼,淡然笑着道:“那待会有她头疼的了。”


    春溪忍住笑意,好歹那也是宁姑娘,自己做下人的可不能没了分寸,她走到池夏身边,打趣道:“看来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姑娘,奴婢怎么觉得宁姑娘有点太善良了呢。”


    现在真相大白,春溪也就懒得再提那什么“夫人”,改了口说了“姑娘”。


    池夏没好气地乜了她一眼,“你是想说宁姑娘傻过头了吧,我骗了她这么大一件事,她居然不生气。”说着说着,池夏自己就忍不住露了笑色。


    桃花眼潋滟妩媚,上翘的眼尾有着丝丝缕缕的情意,她娇艳欲滴,哪还有平日里的冷然淡漠呢。


    池夏幽幽叹气,“你又怎知我没有对她说过实话呢,可那傻丫头偏生就是不信我。她当时的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忆尤深,估计她心里想的就是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竟然能想出这个借口骗别人,所以她不信我是这种笨蛋,也就不信我的话咯。”


    得了,她是傻瓜,自己是笨蛋。


    天造地设的一对。


    春溪被池夏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就连坐在小凳子上洗菜的婆子都憋不住笑出了声。


    其实春溪也很好奇池夏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春溪不会口无遮拦地问出来,这毕竟是主子的事儿,她一个下人听从主子的吩咐就行,至于别的那都与她无关。


    她一边笑着,一边生火,邀功道:“那姑娘今个儿得赏奴婢了。”


    池夏大方地说道:“好说。”


    “成,那奴婢就提前谢过姑娘了。”


    池夏也满心欢喜,她和宁燕来之间再也没有一丝隔阂了。


    雨落屋檐,夏雨毫不疲惫,从白日下到夜里,宁燕来上了软塌,耳边就是悦耳的雨声,她如今心情好,嘈杂的雨滴被她认为是悦耳的。


    突然,她低头浅笑,那是因为又想到了池夏。


    她对池夏的往事与旧人都是抱着一种无所谓的心态,她没有能力去闯入池夏的过去,但她被好运眷顾,有幸地走进了池夏的往后余生,所以宁燕来对旧人是有些嫉妒的,毕竟他曾拥有过池夏的过往,旧人比她还要幸运。


    寡妇的身份是真还是假,宁燕来对池夏的心意都不会改变。


    只是在得知池夏没有旧人的时候,宁燕来激动地说不出一句话,她那时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人缓了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接着她便扑进了池夏的怀里,宁燕来再也不想控制自己的心了,真的不想了。


    她把自己的脸埋进手心里,静静等待着池夏。


    片刻后,春溪端着菜进了堂屋,池夏掀开珠帘唤道:“宁姑娘。”


    她脸蛋红扑扑的,双眸含着喜色,道:“来啦!”


    宁燕来不敢耽误,急急忙忙穿上绣鞋,她看到忙碌的春溪想着过去帮忙,但被春溪巧妙地避开了身子,不让她抢走手里端着的托盘,和气地说道:“宁姑娘就别客气了,你今个儿受了不少的累,奴婢啊还有劲儿呢,上几道菜而已,不碍事的。”


    “那麻烦春溪啦。”


    “谈不上什么麻烦,宁姑娘别客气。”


    抚琴与春溪喜欢隔壁家的宁姑娘,因为她就是有讨人喜欢的本事,试问谁会狠心地去讨厌这样一个善良的姑娘呢。


    春溪笑着上了菜,她又从东厨端来了一壶青梅酒,说道:“姑娘要不要喝上一杯?杨娘子她们是不能缺酒喝的,已经温了酒,喝起来也不怎么辣嗓子,正适合姑娘们小酌几杯呢。”


    宁燕来一听,歪着头就盯上了那壶青梅酒,这在宁家一向都是宁长湘的专属,黄氏也有小酌几杯的时候,但她们三姐妹都不准尝,以至于宁燕来现在多多少少有点嘴馋了。


    池夏摆摆手,道:“不必了,留着杨娘子她们喝吧,吵着嚷着非要跟我回家,那我便好酒好吃的伺候她们。”


    春溪轻笑:“她们得知是姑娘下了厨,纷纷感谢姑娘与宁姑娘呢。”


    “感谢我?我感谢她们才对呢。”


    春溪一语点明,道:“若不是宁姑娘,旁人可没这个福气吃姑娘做的菜。”她莞尔着,福了福身便退下,不再留着打扰这二人。


    宁燕来心花怒放,她喜欢这种被池夏特殊对待的感觉,小小的虚荣心让宁燕来羞涩地低头笑着。


    池夏解释了句,道:“这温过的青梅酒还是少碰为好,你这般娇气没喝过酒,怕是会难受得很。”


    “你才娇气!”


    池夏给她夹了菜,好脾气地应道:“行,我娇气。”


    宁燕来偷偷看了看在烛光下愈发美艳的女子,她才不娇气呢,她是最英勇的人,是她救了自己呢,虽然手里的那把长剑在滴着血,可自己一点也不怕。


    她鼓足勇气,放在桌下的手磨磨蹭蹭地朝着池夏伸了过去,宁燕来一把抓住池夏,道:“池姐姐说话还算数么。”


    “什么?”


    宁燕来提醒她,“就那次在山林骑马后,我不是说了么,有人骗我就会被我惩罚。”


    池夏微微挑起眉梢,经过她这么一说,让池夏想了起来。


    池夏抿抿菱唇,低声问道:“不知宁姑娘的惩罚是什么?”


    娇美的容颜,温柔的低语,皆让宁燕来红了耳根,她怯怯地说道:“以后你就晓得了。”


    池夏忍不住问道:“你回房有段时间了,该不会你一直在想怎么惩罚我吧。”


    要不怎么说池夏聪颖呢,一猜就猜中了宁燕来的心思。


    宁燕来瞪大了星眸,道:“你怎么知道?”


    女子修长的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只听池夏笑说道:“你啊,其实蛮好猜的。”


    “你是在说我笨蛋咯?”


    “吃饭,吃饭!”


    池夏见事态不妙,立刻转移了宁燕来的视线,还故意炫耀起自己的厨艺来,这种幼稚的行为,她从来不屑去做,可现在没有什么幼稚不幼稚,她只想让宁燕来知道这几道菜都是她用心在做的。


    心上人做什么都是最好的,何况池夏的厨艺真的是意想不到的美味,宁燕来本就肚子饿的不行,吃了第一口,她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了,埋头大吃了起来。


    池夏托着腮,看到宁燕来这般喜欢吃自己做的膳食,那她刚才在东厨的忙碌也就不算什么了。


    【噫,夏夏!快别看啦!吃你的饭吧,小心菜都凉了。】


    【不过这女主是真的有点神经大条欸,经过宅子里的事儿,胃口居然还能这么好!】


    池夏漫不经心道:“姐妹俩都有点神经大条,秋秋一觉睡到现在。”


    【好像是哦。】


    不愧是姐妹俩呀。


    *


    “池姑娘,池姑娘!”


    被关在房里的郑少明愤怒地拍着门,也不知道池夏做了什么手脚,他武功尽失,每日吃香的喝辣的除了不能见外面的阳光外,郑少明的处境还算不错。


    池夏没有特意的针对他,只是现在还不想把他放走,所以饭菜里下了点药,让他变得手无缚鸡之力,春溪对付他,就跟老鹰捉小鸡一样简单。


    他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要说郑少明怨不怨池夏,那肯定还是有的,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世子爷什么时候被人当成牲口一样养着呢,即便吃穿不差,可郑少明就是出不去这扇门,这和那些养在笼子里的牲口有什么区别?


    可郑少明也知道如果那天不是池夏救了他,他早就死了,他把池夏当成救命恩人,一个寻常女子得知自己救了侯爷之子,难道不该受宠若惊的答应自己要纳她为妾的话么?


    他一肚子火气无处可撒,那天被暗十一拖着去和池夏对峙的时候,他就从暗十一的口中了解到了池夏的身份,是池家镖局的独女池夏,所以郑少明愿意纳她为妾,让她飞上枝头,怎知她野蛮无理,揍了他一顿不说,还不信他的身份!


    “郑公子,您就别吆喝了,姑娘不在。”


    春溪推开了门,看郑少明不死心地要跑,她揪着郑少明的后领子扯了回来。


    郑少明紧紧勒喉,抓着衣襟拼命地喘气,春溪还真怕把他给弄伤了,急忙松开了手,郑少明一个没站稳坐在了地上。


    春溪无辜地说道:“郑公子,奴婢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不小心的!”郑少明叫天天不应,这该死的桐州这辈子绝不来第二回了!他冷着脸又问道:“你家姑娘呢!”


    春溪道:“带着宁姑娘出去玩了呗。”


    郑少明不爽地说道:“我乃侯爷之子,你家主子这般对待我,就不怕被我爹责怪吗!”


    这话春溪都说了几百遍了,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她叹了口气,道:“只要老爷一日不来,郑公子的身份都有待商榷,您身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丢了个遍,谁知道你是谁啊。”


    郑少明咬牙切齿道:“池总镖头何时才到啊!”


    他快疯了,他可以确定这是池夏在针对自己,不就是那次暗器伤了她么!果真是小肚鸡肠一女子!


    春溪算算日子,含糊说了句:“应该快了吧,郑公子要相信池家镖局的速度,走水路快得很。”


    “最好是这样!”


    郑少明泄了气,爬起来坐上凳子吃起了饭菜,这菜吃着总没有那天池夏做的有味道,他醒得早柳娘子怕饿死他,也就分给了他一份,以为是厨子的普通水准,可吃了一口就明白这是个名厨,哪知听春溪的解释,才知道那是池夏做的。


    “池姑娘何时再做膳食?”


    春溪咂咂嘴,随意地坐在了他的对面,郑少明逼自己不要发火,别跟这没大没小的奴婢一般见识。


    她说道:“这要不怎么说还是宁姑娘知道疼人呢,她不愿意让姑娘进东厨,从不提再吃姑娘做的膳食,怕累着她。没想到郑公子脸皮倒是厚实得很。”


    郑少明一声嗤笑,“这本就是女子该做的。”


    春溪反问:“那你呢。”


    “我怎能入东厨?”


    “嘁。”春溪冷笑,催他快点吃,别啰嗦。


    迫于春溪的武力,郑少明老实地闭上了嘴巴。


    在春溪离开后没多久,郑少明躺在软榻上假寐,忽然听到了一阵清脆动听的笑声,他动了动眸,起身推开窗看到了那并排走着的宁燕来与池夏。


    娇俏的鹅黄,温婉的藕粉,二人穿着样式一模一样但颜色却不同的襦裙手牵手进了院儿,宁燕来刚进门,一只胖嘟嘟的京巴犬挪着步子跑了过来,她半蹲着,轻柔地摸着京巴犬的耳朵,“池姐姐,它好像又长大了些许呢。”


    “你成日喂它好吃的,不胖才奇怪。”池夏抬脚碰了碰京巴犬的肚子,却见它“啪叽”一下枕在了池夏的绣鞋上,一幅耍赖的模样。


    池夏察觉出异样,眸光掠过正在偷看她们的郑少明,薄唇勾起,让郑少明一下子就想起了她带人灭掉暗十一的事情,后背发了凉,他对暗卫的实力心知肚明,可眼前这个女子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了他们,这一瞬间郑少明升起了一股夹着尾巴听话的念头,他讪讪一笑,默默地关上了窗。


    少了碍眼的家伙,池夏满意一笑,又用鞋尖掂了掂这只京巴犬,道:“日后白雪和白球就全靠你遛了。”


    “池姐姐不遛白球嘛?”


    池夏懒散地说道:“太热了。”


    “哼,说白了你就是想偷懒!”


    池夏坦诚地点头,顺势拍拍宁燕来的头,戏谑道:“真聪明。”


    宁燕来一个拳头打在了她的手臂上,不满地说道:“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以后陪我啦,不准偷懒。”


    池夏略有嫌弃地撇撇嘴,看到白球的样子,她说道:“早知道不买它了。”


    自己真是鬼迷了心窍啊。


    “日头好旺,回房去吧。”她扯着宁燕来,白球从绣鞋上离开,它黏人地追赶着她们,惹来宁燕来笑声不断。


    郑少明对此嗤之以鼻,嘀咕道:“不就是只狗么,小爷家里养了各种奇珍异兽呢,跟小爷回了家,不什么都能见到了?有必要见了只狗这么开心吗?”


    一墙之隔的宁家院子里站着宁长湘,他不悦地沉着脸,“这不孝的女儿,说不回来,真就不回来了?整日在池家嘻嘻哈哈,有那么高兴么?比在自家还快活?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


    在耳房忙乎的黄氏又见他站在墙下听墙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反正燕燕待在隔壁,自己没什么不放心的。


    现在长女留在赵王府上,二女儿又不在家,即便隔着一道墙,但黄氏知道那次宁长湘的举动伤了宁燕来的心,这些日子她没有去劝宁燕来听话,其实隔壁的动静黄氏也能听见,她忽然想到二女儿好似从没有这般快乐过,不仅仅是她,长女与幼女大概亦是如此的吧。


    黄氏苦涩一笑,没有理睬宁长湘,掀开竹帘进了房。


    宁燕来的笑声,只会让黄氏感到从前做了很多错事,她不敢留下来,尽可能的逃避女儿。


    这天夜里,待在窝里的白球叫了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门环被人敲响的声音。


    春溪和小厮赶忙去开门,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站在月光里,身侧还有个纤瘦的女子,不等春溪开口,池德宇说道:“你家主子呢?”


    “您是?”


    池德宇如蒲扇的大手一挥,道:“她爹。”


    春溪福身道:“原来是总镖头还有夫人,快进快进,奴婢这就去禀报姑娘。”


    池德宇带着妻子孟芸芸走了进来,门外还停着几辆马车,装着带给女儿的各种稀罕宝物,许久没见女儿了,夫妻二人都十分想念她,在池德宇得知池夏无意间插手了郑少明的事情后,带着妻子立刻启程,走了水路和官路,终于来到了斜角胡同。


    “娘,你怎么也来了?”池夏在见到孟芸芸的时候,很是惊诧,她晕船,原以为这次来桐州的只有池德宇。


    孟芸芸笑说道:“娘想你了,还不准我来见见你啊。”


    父女俩没什么多谈的,春溪便得了池夏的吩咐带他去见郑少明,留着孟芸芸和池夏坐在堂屋,在孟芸芸打趣女儿的时候,内室又走出来了个女子,眼见是从池夏房里出来的人,吓得孟芸芸差点失了态。


    自己这个女儿稳重又冷静,没有年龄相仿的手帕交也就算了,一听要给她找个合适的郎君时那叫一个不耐烦,所以自己没看错吧?竟有人这么晚了还和她待在一间房里?


    “这是”


    “娘,她是宁燕来。”


    宁燕来甜甜地笑着,腼腆地说道:“伯母好。”


    孟芸芸冲着池夏使了个眼神,池夏坦然自若,把孟芸芸气得实在没话说。


    既然对付不了女儿,那就对付眼前这个笑得漂亮的姑娘吧。


    孟芸芸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宁燕来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不需要池夏的解释,孟芸芸已然从宁燕来的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目光复杂地看向池夏。


    胆子够大的,看不上男子,看得上女子。


    “娘,喝茶。”


    孟芸芸接过了茶盏,自己现在是得喝口茶压压惊了。


    不过孟芸芸的话怕是说不出来了,因为池德宇带着郑少明来了堂屋,一见到池夏先是挤眉弄眼,随后震怒,上前拍了桌,吓得宁燕来躲在了池夏身后。


    池德宇压不住嗓子,训斥了池夏一番,只有他背对着的郑少明还不知真相的洋洋得意了起来。


    池夏羞愤地扭过脸,倔强道:“我没有做错,凭什么我要向他道歉,归根究底我还救了他一命,爹既然不愿意看见我,我走便是!”


    父女俩一唱一和,池夏拽着宁燕来就去了书房,由不得池德宇继续唠叨。


    “池姐姐,你别气啊,别生气!”


    “我要离家出走!不在这儿待着了。”


    宁燕来眉头一跳,拽住池夏还要劝慰她,却见她笑得温柔,正揶揄地看向她。


    宁燕来顿时恍然大悟,什么嘛!原来两个人在唱双簧呢,怕是故意说给郑少明听的吧。


    “跟不跟我走。”


    宁燕来紧张地问道:“去哪儿?”


    池夏捏捏她的脸蛋,道:“爹那是为了堵住郑少明的口,演给他看呢,正好镖局要走一趟镖,我带你去扬州吧。”


    “去见见你的姐姐宁冬暖,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夜里背着我哭。”


    宁燕来喜极而泣,踮脚搂住她,撒娇道:“我才没有呢!”


    【你这一招出其不意啊!把老婆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夏夏,你现在套路是越来越深了啊。】


    【不愧是恋爱中的女人捏。】


    真希望她们可以一直甜蜜下去,但是那躲在背后的小兔崽子是个不安分的,你最好祈祷别让我009号抓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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