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愿意看我吗?宝宝小猫。”
恺撒说。他扳着林诺的腿根,声音有些许含混和黏浊。
少顷,又熟练地用舌尖去钻弄。
“我这样弄……也不愿意吗?”
林诺饱满的腿肉微微颤着。
但他固执地偏着眸,看向庄园上方永恒不变的晴朗天空。
于是恺撒轻轻叹气,最后喉结一滚,全部咽掉。
恺撒替他清理的时候,林诺依然朝一边偏着头,也懒得把松垮的睡袍拉上,好像已经完全不在乎这具身体。
银发男人只好去吻他的腹肌,从腹肌一路往上亲,亲到自己最喜欢的地方,最后才把睡袍的纽扣一粒粒系上。
在林诺漂亮的腹肌上,有一行“恺撒·卡厄西斯”的英文纹身。
因为用了特殊的异星颜料,只有在肌肉发热、滚满汗珠的时候才会显现。
这是恺撒在某次易感期失控后的手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是在连林诺自己都不知道的隐秘位置。
虽然恺撒认为他的宝宝小猫一生都不会被别人占有,但假如某人也沉迷被林诺紧紧缠住腰的感觉——并且爽到头昏脑胀、需要直起身吸气时,他就会在那一瞬间,看见真正拥有者的名字。
“……精神力还会恢复的。因为小猫并不是原生omega,对不对?”
恺撒一边给林诺系扣子,一边低声哄,
“我最近也在研究如何修复受损的精神力,一旦研究成功,我会把修复技术也给你用。到时我们都能驾驶机甲了,可以去更远的地方过结婚纪念日。还记得那年我生日时,你为我准备的美丽星空吗?我们还会再去一次的……”
然而林诺并不说话,也不看他。
系完扣子,没等恺撒把话说完,他就自顾自下床,去机甲工坊看资料了。
恺撒留在原地,默默揉着眉骨。
好在林诺在易感期和非易感期的表现差异很大。至少在每个月的第一周,他能拥有宇宙中最可爱、最黏人、予取予求的小猫恋人。
那种难以想象的巨大幸福感,足够覆盖剩余三周的落寞。
他系着袖扣,考虑该如何哄林诺做这个月的孕囊检查。
但光脑响了一声,是狼骑从前线回来了。
联邦历2952年进入尾声时,恺撒决定清算逃逸太阳系的联合矿业,并取得初步胜利。
第三舰队在外太阳系搜寻到他们的军工厂据点,于是接连进行捣毁,使反叛势力之一的联邦远征军,再也无法获得军火输送。
恺撒计划来一波趁火打劫,调遣部分狼骑前往搜刮军工厂。
但收到狼骑的通讯请求后,他登上指挥舰,却见舱门滑开,杜兰德有些魂不守舍地走进来。
杜兰德低垂狼头,缓慢单膝跪下。
“怎么了?”
恺撒站起身,绕过办公桌,却先一步从光脑里,获得了狼骑从前线发回的情报。
——一则涉及当年,冥炎被调查局预谋改造的情报。
“先告诉我结论。”恺撒倚在桌沿,语气很平静,“还是林成宇和他的妻子动的手吗?”
“他们的确与调查局做了交易,也的确在那一晚出现在地球港口机甲库,甚至确实曾经亲自进入冥炎。”
杜兰德艰涩地说,“但是联合矿业的科波菲特董事在我们控制调查局前,曾暗中谋杀过几位特工。我们沿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时……”
不知怎的。明明这件事涉及他的双眼和精神力,他也曾发过毒誓,要让所有相关人员付出代价。
但三年后听到情报反转,恺撒却显得兴趣缺缺。
新的证据在光幕上滚动,因为联合矿业的据点被捣毁,更多口供、录音、密令……开始向他汹涌滚来。
“……当晚进入港口机甲库的,并不只有林成宇夫妻二人。在他们离开后,调查局科研组发现精神力熔毁程序无法成功启动,于是曾派遣第二组特工前往重新安装。联合矿业销毁了第二组特工进入的证据,让我们将矛头完全指向南境林家……”
……
(“……‘弟弟,请你——不,求你好好照看他。他几乎是我和文华的一切……你知道吗?小宝其实更像他的妈妈。我真高兴在最后时刻,发现了这一点……’”)
“……不是他们做的。”少年的头被他压在监控台上,神色却出乎意料平静,“我妈妈是顶尖机械师,我爸爸是她的学徒,所以植入精神力熔毁芯片这种事,只能是我妈妈主导。但她不会这样做。她说过一颗偏差值在1%的螺丝,都有可能导致一位机甲战士丧命。她说过人命不是游戏,她不会用机甲来开玩笑。”
……
“有关林成宇的认罪遗书,的确由他本人撰写,且没有发现篡改痕迹。但在联合矿业封存的机密资料里,我们发现了林成宇和秘密调查局二次交易的证据。调查局显然以林诺的性命作为要挟,要求林成宇认下这桩罪行,并制造畏罪自杀的假象。”
杜兰德低声说,
“当年林成宇的妻子,误以为拒绝完成任务,等同亲手放弃林诺的性命,于是在绝望和负罪感中选择自杀。林成宇也在万念俱灰之下,顺从调查局,留下那份顶罪的遗书,以换回林诺的一线生机……”
“到此为止。”恺撒突然说。
他从杜兰德身边走过,目光扫向空无一人的走廊。
又回头问:“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包括我在内,15名着手调查此事的狼骑,以及正在潜逃的科波菲尔董事。”
杜兰德沙哑地说,“队长,我必须对此负重大责任。是我率队获取并不完整的证据,导致误导了所有人的判断。我必须为三年前被无辜殃及的人负责,丹特上校,还有南境林家,还有……还有那个孩子……”
他的盔甲发出一阵轻微细响,是盔甲里的维生装置,检测到主体剧烈的情绪波动,于是开始释放镇静气体,以免危及性命。
在慢慢平复情绪的间隙,杜兰德发现银发男人又回到桌前。
恺撒背对窗户,倚着桌沿,脸和义眼都浸在逆光的阴影里。
“休假一段时间吧,杜兰德。带上那15名弟兄一起。我听说西半球正值夏季,正是度假的好时候。”
他温和道,“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可是,队长,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我必须对一切负起责任……您对那个孩子的惩罚,我应该——”
“我们从相识开启,已经并肩作战13年。即便星陨战役改变了我们的命运,但你还是很像一个军人,杜兰德。”
恺撒微笑着打断他,“对军人来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但对政治家来说,对错之间的界限并没有那么清晰,总会有很多转圜余地的。”
杜兰德跪在那,一只狼耳立着,一只狼耳耷拉,一看就知道完全没听懂。
“去吧,杜兰德,我给你们安排度假飞艇。丹特上校的遗孀和孩子们也在西半球,如果实在歉疚,换一套亲民点的维生外观,照顾他们一段时间。这样就足够了。”
打发走杜兰德,恺撒花了五六个小时的时间,重新审阅从联合矿业处得来的证据。
三年来,他基本把涉及星陨战役的仇敌清算完毕,不管直接参与还是间接参与,甚至不确定是否参与、但确定倒向旧政府一边的,都在这场血腥的大清洗丧命。
成王者不同于史诗英雄,并不需要总做普世价值中正确的事,大清洗的结果是地球辖区再无内乱,他对宙斯边界以内的统治固若金汤,那么大清洗就是“正确”的。
只是看着手里的新情报,恺撒抵着额角,面上没有展露太多表情。
比起三年前目眦欲裂、眼底淌血的那一刻,他现在内心毫无波澜,只有一种不合时宜的、令人尴尬的平静。
新情报随着光屏,在恺撒皮革手套的指尖上缓慢旋转。
过了一会儿,他动了动指尖,让这些证据如云烟一般,被彻底销毁。
办公室内的全息时钟响起。
该回家陪恋人吃晚饭了。
“我撤回了对南境林家的通缉令。”
晚饭时,恺撒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轻声对林诺说,
“我的人告诉我,林成彬还活着。上一次有人目击到他,他正在外太阳系的黑域购买药品。”
林诺低头切着牛排,依然没有搭理他。
但青年的指尖骤然开始发抖,导致很难把肉切成块。
于是恺撒很熟练地探身过来,把自己切好的那盘换给他,再把林诺的那盘拿回去继续切。
“当年我只射穿了他的肩膀,因为他毕竟是你最后的亲人,而你又一直在为他哭诉求饶。当然,我必须承认,这一点让当时的我也非常懊恼。所以之后屡次跟你吵架,我都一气之下说我把他杀了。”
“骗子。”
林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有点嘶哑,因为这是他在本月的易感期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狼骑的头盔有作战记录仪。等你吃完,我让一名狼骑过来,播放给你看。”
“骗子。”
“或者是林成彬在黑域的交易记录、影像?”
“骗子。”
“小猫……”
“骗子。”
恺撒抬眸看向林诺,见他已经是食不下咽的模样,不由有些后悔在用餐时谈这件事。
银发男人叹着气放下刀叉,走到林诺身后环住他。
林诺的第一反应,是要挣脱并给他一刀,但在已经完成标记的alpha和omega之间,永远有着对彼此身体接触的渴望。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胳膊抬起,环住alpha的肩膀,并被alpha抱到了沙发上。
“下个月就是我们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恺撒用鼻尖摩挲着他的耳垂,喃喃地说,
“小猫,我可以找到他,让你们团聚。三年来,我做错过许多事,但有时希望你也能体谅我的心情——没人能在知道自己恋人的父母,参与摧毁过自己精神力和双眼时,还依旧保持冷静。或许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我……”
“……我的,父母,绝不会,那样做。”
林诺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告诉他。
他甚至忘了自己当下仅剩的报复手段,将一双怒意燃烧的黑眸,瞪向男人始终注视他的义眼。
结果恺撒的义眼微微一暗,唇角浮现一个小小的弧——他又被看得高兴了。
“证据?”他神色如常地说,一如从前每一次死循环,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件事是假的,至少我不需要再在对你的爱和仇恨之间煎熬……可是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无辜。有时我也会觉得,虽然惨烈,但我们的相遇就是命中注定。调查局偏偏选了他们,而我救下的偏偏是你。如果命运注定要我付出精神力和双眼,才能换回一生挚爱,那么如今想来,这其实是一桩很划算的交易。”
“我从9岁起就决定不再屈服于所谓‘命运’。如果你想要表演深情,至少该学会别再把‘命中注定’挂在嘴边。”
林诺冷硬道,“有空谈谈人身监禁和强制改造这种反社会行为如何?”
“好。小猫不喜欢,我就再也不提命中注定了。”
恺撒从善如流,并依然忽略后半句话。他亲吻着林诺的指尖,温存片刻,又低声说:
“我们的家庭医官学术不精,我想换一个。既然我没有问题,你也没有问题,没道理我们三年都没有小小猫的。我这几年跟你在一起时……做梦都想要一个很好的家。但你知道我出身孤儿院,在这方面不太擅长,要全靠小猫来教我了。”
虽然谎言是他的常态,但自结婚以后,他越发在林诺身边感到安全舒适,也会像这样吐露许多肺腑之言。
所以当恺撒吻着林诺的锁骨,低声倾诉时,义眼甚至颇为难为情地躲闪了几下。
但林诺的脊背逐渐僵硬。
在这种状态下,银发男人梦想的一切,对他来说就是最可怕的噩梦。
若不是因为他们的家庭医官,是副官从前最好的朋友,他如今恐怕早已身陷深渊。
“我好像听丹特提到过你。”
家庭医官说。
她以alpha信息素干扰为由,把恺撒隔绝在检查室外。
而当听说从前有个omega患者,就因为伴侣的信息素干扰,没能及时确诊绝症,恺撒居然没提出任何异议,乖乖去检查室外候着了。
“这里有两瓶辅助剂。这瓶可以促进omega孕囊成熟,而这瓶,是我为另一位不愿意怀孕的omega患者预留的。”
她把两瓶药剂先后拿上桌面,神情始终冷漠,但拿药的速度很慢,保证能让林诺看清楚,
“我现在要出去跟执政官大人汇报你的身体状态,你自己把药收起来即可。它们的药液看起来很像,所以千万、千万不要拿错。明白了吗?”
“……但现在这种时局,我确实很难找到信任的医官替代她。”
恺撒仍在絮絮低语,手掌反复摩挲林诺的腰身,又捂在有他名字纹身的地方。
“如果我们有孩子,我真希望ta能更像你一点。如果既拥有我的血脉,又能有你的灵魂,意味着ta就是这个宇宙间,可以证明我们相爱过的结晶……我发誓会给ta仅次于你的一切。”
林诺紧紧绷着身体,半晌,才说出一句:“我觉得现在的家庭医官挺好的。”
话音刚落下,他立刻后悔——
三年来的经验告诉他,恺撒又要犯病了。
“为什么这样说?”
果不其然,恺撒从他的胸口抬眸,温情的模样一扫而空,眉眼间慢慢浮出阴鸷,
“你喜欢她,宝宝小猫?她倒是的确有一个beta前夫……”
距离下次易感期还有5天,林诺得知了家庭医官换人的消息。
他紧紧攥着已经用光的空药瓶,目光穿过庄园下方的云层。
那是庄园的温室屏障,穿过它,就会抵达下方的反重力防护盾。
星舰撞上防护盾,都会瞬间被反重力肢解,更别提凡人之躯。
三年来,林诺第一次有了去触碰那个防护盾的念头。
但好在,这个念头只在脑中留存半秒,就转瞬即逝。
恺撒因地球方面的什么偶发事件,一时半会回不来,而他用力丢下空药瓶,转身走向地下工坊,准备再次对命运发起抗争。
***
恺撒没有忘记恋人的易感期,也从未忘记身为alpha的抚慰职责。
但在当下,他只能踏着a组实验室满地的碎片,将极度阴沉的目光,缓缓移至监管人脸上。
“……执政官大人,这是我的严重失职。他们花了整整三年时间,竟然只是在打通这条通向地表的出逃路线……请允许我将功补过,抢在他们对外散播实验机密前,将他们连同家属一并处决……”
恺撒的军靴踏在碎片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尖利声响,每一声都像在凌迟监管人的心脏。
他不得不把头压得更低,浑身发着抖地乞求: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执政官大人……请……”
“b组那边如何?”恺撒问。
“正常运作。”
身后的狼骑回答,“已经成功研究出潜力超过10000的精神力供体,随时可供a组取用。”
“咯吱、咯吱”的碎片踩踏声,在环绕实验室一周后,最终停在监管人面前。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恺撒蹲下身来,低声安抚对方,甚至握了握对方的肩膀,
“精神力移植实验绝不能在人前曝光。你也完全明白这点的,对不对?当初我就说过,只要a组实验失败,两组人员一并处决,你还记得这个命令吗,沃克?”
监管人就像抓到一线生机,猛地抬起头颅,飞快喃喃道:
“……执政官大人,我还有用,我可以成为您的处刑者,请派我去处理b组……”
恺撒站起身,端详他一会儿,最后微笑说:
“算了。比起人类,我还是更相信我的处决按钮。”
厚重的实验室舱门层层关闭,将绝望的哀嚎隔绝身后。
当恺撒登上私人飞艇时,两处地下实验室恰好同时起爆。
火光熊熊,染红圣山的上空。信徒们骇得跌翻着地,又推推搡搡着往高处拥挤,想要看清究竟是哪里失火。
两处实验室都在荒山深处,不多时,星网开始播报自然灾难预警,一队队灭火艇出动,开始朝山火喷洒水柱。
“送我回家。”
恺撒对飞艇驾驶员说。
而在他上来前,驾驶员早就熟练地预热好引擎,并将目标设定在空中庄园。
在这些不涉及核心事务的下属面前,执政官上司确实总跟配偶如胶似漆,婚后三年还是如此,这点倒是远超联邦90%的alpha。
甚至当他需要跃迁回地球处理事务,也要把空中庄园一起拉来,总之不能跟配偶离得太远。
事实上,驾驶员还没升上天空,就已经听见接近目标的提示音,不由感慨十分节省飞艇能源。
那就是一刹那间的事。
继两座实验室爆炸的声响不久,从火光映红的圣山天空,骤然传来第三声震耳欲聋的暴鸣。
巨大的火团勾勒出空中庄园的轮廓,以及两艘直直撞击在庄园防护盾上、已经四分五裂的隐形无人飞艇。
搭载空中庄园的母舰缓缓倾斜,但因为反重力装置还在运行,于是堪堪挂在云端上。
紧接着,在恺撒被火光映得猩红的义眼里,第三艘更加坚固、挂着星盗旗帜的歼击舰,穿过防护盾的缺口,将船头直直扎进母舰甲板中。
对于一个经历诸多战役的指挥官而言,这场行动其实相当粗暴拙劣。
若换做从前,恺撒的第一个命令,会是立刻调集驻防德尔斐的舰队,先将整艘母舰围得水泄不通,原地布防,然后再慢慢扑灭母舰上的大火——
袭击恰巧发生在杜兰德和一半狼骑休假的时候,事情当然不会那么凑巧。
而只要是星舰构造,都会装载足以对抗太空恶劣环境的高强度救生舱。
他和林诺都知道庄园救生舱的位置,他也知道林诺在军校受过逃生训练。
……可是——
许多灾难性的场景,突然大量涌进脑中。
他的宝宝小猫即将进入易感期,而易感期的林诺,是脆弱、娇柔、神志不清,需要被他的alpha严密保护的。而在下个星期,他们还会迎来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他给林诺准备了一个礼物,是金星机甲实验场最新研发的专用机甲。
就算只剩一点点稀薄的精神力,小猫也可以开着它,去看他们从前看过的那片星空。
……不。不行。
“……我要德尔斐附近所有的救援部队、灭火艇!”
恺撒嘶声下令,“现在!”
正在扑灭山火的几艘灭火艇,迅速调转方向,冲向燃烧的母舰。
紧接着,就是更多的救援艇、医疗舰,母舰下方的信徒和民众还在飞奔逃窜,生怕母舰砸到他们头上,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恺撒的嫡系部队第三舰队,在半小时后才闻讯赶来。
母舰在此期间,还经历了不明原因的二次爆燃。
从机甲工坊爆发而出的火团,将楼顶的温室花园也炸了个粉碎。
等到火势渐小,恺撒才跟救援部队一起,进入已经化作焦黑的庄园。
生命探测器密密麻麻,被布置在母舰的每一层坍塌钢架上,但没有一枚响起。
恺撒用力推开那些滚烫发红的钢筋,带着救援部队,一路往母舰最底层急走。
走到地下三层的固定角落,救援部队的主管松了一口气——
他看见了熟悉的救生舱构造,而且舱体完好无损。
然而下一秒,他吐出的那口气,又颤巍巍吊在喉头。
生命探测器依旧没有动静。
救援队全部呆立在侧,没人敢先上去拉开那扇门。
最后,所有人都看着银发执政官走过去,并把没来得及合拢的舱门缓慢拉开。
一阵可怕的浓烟,混合着人体焦臭喷发出来。
救生舱内部,是一具还在燃烧的焦黑尸体。
它佝偻着腰背,已经被烧得碳化,当恺撒躬身进入救生舱,军靴踏地带起的震动,甚至让焦尸化灰的无名指震断半截。
同时掉下来的,还有骨碌碌滚到恺撒靴边的婚戒。
部分救援队成员已经开始悄悄后撤,不愿意看见银发执政官的狼狈模样,以免未来遭到清算。
之前为恺撒驾驶飞艇的驾驶员却没法撤离,他慌乱地查看一番现场,尝试作出判断:
“会不会是……跑进救生舱的时候,衣服不小心沾了化学药剂……”
恺撒把那枚婚戒拾起来,沉默端详片刻。
现场死一般寂静,无论了解执政官与否,都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吱声。
“……第三艘撞击庄园的歼击舰。是否让人搜查过?”
长时间的恍惚过后,恺撒就像突然回了神,冷不丁询问身边的狼骑,
“上面应该还有不少星盗的尸体。恢复虹膜进出记录数据,那艘星盗船上,应该会有跟他体型相当的人。”
“是,队长。”
“……上世纪那群调查局特工的做派。封锁——不,应该来不及了。”
他喃喃自语。
早在他踏上这艘母舰前,第一批灭火艇就已经悄悄离开。
而他当时还正在奋力推开无数坍塌的钢筋,拼命往母舰底层赶。
恺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皮革手套早已被高温熔穿,本就疤痕累累的手掌上,又多了数道烧红钢筋留下的灼伤。
血肉被烫得翻卷不堪,散发着跟面前尸体一样的焦肉味。
银发男人站起身,把受伤的手和婚戒一并揣进衣兜,头也不回地离开。
***
距离圣山50公里,荒山深处。
附近的母舰袭击事件,调走了所有灭火艇,山火仍在熊熊燃烧。
山里的野生动物集体受惊,慌不择路,向山下逃亡。
很快,火焰暴鸣的声音,被一种浓浓的震响掩盖——
爆炸导致滑坡,无数滚石被泥流裹挟,朝山脚汹涌而下,直到全部坠入山底的深潭中。
被泥流一同冲下来的山鹿,在浅滩区挣扎哀鸣,不久便断了气。
夜色渐浓,从遍布沼泽的泥潭里,伸出一只满是特殊玻璃碎片划痕的手。
银发少年拖着重伤的身体,努力挪动到浅滩边缘。
他迷茫地攀在山鹿的尸体上。
一双灰蓝眼眸仰起,望向仍在熊熊燃烧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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