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初棠对着镜子，眼神未偏，神情一丝不苟，纤长的手指触上耳垂，缓缓摘下那只黑色的耳坠。
“嗯。”
冯露整理着一旁的礼服，等着收她换下来的耳环，仍旧压低了声音，“我听她们说，姜茗好像不太舒服，走的时候都是让人搀着的。”
盛初棠摘着耳环的手指不着痕迹地一颤，“她怎么了？”
冯露摇头，“不知道，没见说。估摸是胃病犯了。”
盛初棠摘下那只黑色的耳坠子，拿在手心里，片刻收紧手指，轻轻舒出口气。
耳坠有点儿扎手，正像万导说的姜茗。
盛初棠不动声色地叹口气。
傻孩子。
“棠姐，”冯露打量着她的神情，小心翼翼问：“要不我问问她？”
盛初棠没说话，松开手指将耳坠递给冯露。
冯露接过去，收在盒子里，直起身，准备还给gf的工作人员，她想走，没忍住又说，“她这两天可受委屈了，片场挨万导骂，网上遭网友刺，您不安慰安慰她吗？”
盛初棠垂眸。
她是该安慰安慰姜茗，如果姜茗把她当姑姑，如果姜茗把她当家人，如果姜茗没有生出什么奇怪的心思。
盛初棠扶额，“不用问了。”
再问下去，依姜茗这执拗的个性，只怕更离不开她。她或许，也该考虑，姜茗的未来去向。
姜茗是成年人了，确实没有再跟在她身边的必要。她可以在这茫茫人海中，找到真正属于她的爱人，那个人，绝不是她。
冯露“啊”了声，“为什么呀？棠姐？”
盛初棠摆摆手，不想多说，岔开话题，“你先让人把衣服还了，下午的行程几点开始？”
冯露拿起东西，顺口回答，“两点。”边说边拉开车门，把衣服首饰鞋都递给另一个助理，同时让开位置，让造型师进来。
盛初棠低低应了声。
冯露转身回来，“周宁姐说快到年底了，明月传媒那边的账务需要您过目，让您抽个时间回去一趟。”
明月传媒，完全脱离盛氏集团，盛初棠一手创办的娱乐公司，跟盛初棠工作室也没什么关系。
盛初棠还在想姜茗的事儿，没反应过来，按按额角，缓了缓才说话，“你看看我这两天什么时候有时间。”
冯露在她旁边站着，拿出平板，“这两个月时间都排满了，girlfriend这边还有一个星期的拍摄周期，一直到这个月底。”
下个月就更不用说了，下下个月过年了，过年期间棠姐不接娱乐工作，基本上这方面的安排全部压在十二月，不然就得等开年。
盛初棠“嗯”了声，“晚上呢？没有空余时间？”
冯露点着平板，“这两天的话，预定结束时间都比较晚，您看还去吗？”
“几点结束？”盛初棠闭上眼，微微仰头，任人调整着妆容。
冯露：“今晚这边结束要到九点多，明天万导说有一个需要夜间自然光的场景，估摸结束得十点往后了。”
“那就跟周宁姐说一声，”盛初棠沉思了会儿，“我这两天晚上过去。”
冯露点头，“成，我和周宁姐说。”
“还有一个事儿，”冯露继续看着安排，更改着盛初棠的行程表。
“嗯？”
造型师收笔，轻轻说了声：“棠姐，好了。”
盛初棠睁眼，凝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好似看见姜茗那张失落的脸，盛初棠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她该拿她怎么办？
偏开眼，点点头，“好，麻烦了。冯露，准备走吧。”
冯露应声，跟着回了自己的保姆车。
盛初棠坐下，伸手，“平板给我。”
冯露从包里拿出她的平板递给她。
盛初棠点开邮箱，一边浏览一边问：“叫你收集的茶茶的资料发给我了吗？”
“文件太大了，”冯露解释了句，“我怕您打开费时间，拷贝在姜茗那个文件夹里了。”
盛初棠低低“嗯”了声，并没有立即点开看，继续看着邮件，“你刚刚说的还有一个事儿是什么？”
冯露一拍额头，“苏导那边刚刚打电话来，说有些事情要和您再商量商量，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一面，如果没有，请您回个电话。”
盛初棠手指顿了顿，没有说话。
冯露偏头看她一眼，就见她平板界面停留在姜茗的照片上，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冯露手上拿着盛初棠的手机，偏开一点儿眼，“棠姐，现在打给苏导吗？”
冯露默认她一定没时间再见苏导，手上排得密密麻麻的行程表可见一斑。
盛初棠低着头，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姜茗什么时候放假？”
“嗯？”冯露，“寒假吗？好像一月初就放了。”
盛初棠的手指搭在膝上，轻起轻落，声音也轻缓，“你看看…”
冯露：“嗯？”
盛初棠深吸口气，“寒假期间有什么活动，能让她出去玩玩儿。”
“哎这才对嘛，”冯露嘻嘻一笑，“您要带她出去玩玩散散心吗？那要避开过年期间了，您打算去多久？我看看时间能怎么安排。”
盛初棠纠正她，“是她一个人，我不打算去，也不用避开过年。”
冯露有点儿懵，半晌没反应过来，“她过年不是要跟您回家吗？”
盛初棠抬眸，轻轻斜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冯露瞬间get，“您打算过年不带她回家啊？棠姐？让她自己一个人过年，不太合适吧？她一个小孩子，孤零零地过年，那哪儿成啊？”
她一个小孩子。
孤零零地。
盛初棠收回眼，目光不经意落在平板上，心口一揪，她难道真能不管姜茗？除了她，还有谁会管姜茗？
“算了，当我没说。”盛初棠伸出手指，摁了摁额角，“手机给我，我给苏导打个电话。”
……
姜茗中午就匆匆回了学校。
宿舍没人，陈子瑜在拍戏，另外两位元旦剧场有汇报演出，在外排练。
姜茗躺在床上眯了会儿，刻意不去想盛初棠，可是脑子里全是她。她明明知道盛初棠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抱着幻想，一遍一遍打开微.信。
她没发消息，冯露也没有。
她连问也不想问她。
她的拒绝，真是干脆又利落。
下午有赵教授的课。
姜茗不敢再躺下去，干脆拿着书先去了教学楼。
陈子瑜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正站在教学楼走廊上发呆。
有一个问题，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盛初棠不喜欢别人便罢了，为什么也不喜欢她？
她是不是性/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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