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香水
◎就是双标,自己干净别人脏◎
“刚刚腿疼了一下。”
尬死了尬死了, 云稚一边装腔作势,一边觉得自己这借口找得真是稀巴烂。
傅从心不是说他们心理学都是狗屁,压根不可能有人会读心的嘛?
付野松开了环住他肩膀的手臂, 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医生们也连忙围上来, 要给云稚做检查。
云稚往后撤了一下,弱弱开口:“又不疼了……”
“就是刚刚突然疼了一小下, 现在没事了。”云稚把自己塞进付野怀里, 不让医生碰。
他这种主动避开别人靠近的行为大大取悦了付野,难得有这么一次这么懂事,知道有主人的礼物要学会对其他人避嫌。
“那也检查一下。”
付野说一不二, 按住云稚的腰,让医生们动作麻利点。
几个人拿着各种仪器做了一番检查, 并没有什么异常,建议云稚可以移步去地下二层的体检室, 那边有更精密的仪器,可以得到更详细点的检测结果。
云稚摇摇头,拉着付野不撒手:“下次再疼的话再去做检查好不好, 我害怕, 下次你陪我去。”
付野极为享受,没有过多考虑便同意了。
既然没事, 医生们便准备离开,云稚一口气还没松彻底,就听见付野又喊住了那名心理医生。
云稚心中一紧,没想到这么打岔都没能让付野忘记这件事。
于是在半秒不到的时间里果断抓住机会率先开口:“你刚刚说的那些, 感觉跟我也不是很像呀, 是不是你的专业水平不太行呢?”
闻言, 付野也看向心理医生, 温声勾唇,低声重复说:“是啊,是不是专业水平不太行?”
心理医生后背直冒冷汗,能来这里,他的专业水平自然是毋庸置疑的,现在遭到这种质疑,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不等他考虑好,付野便做好了决定,摆摆手打发人赶紧滚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带上脑子,重写份报告给我。”
什么垃圾,他的小礼物胆小又文弱,怎么会是他说的那种。
这么点本事都没有,当什么心理医生。
付野垂下眼眸,看到双手叠搭在胸前,乖巧窝在他怀里的云稚,心想,就该是这样听话的小东西,才最适合自己。
等人都走了,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拱门远处女佣们偶尔路过的身影。
云稚不太喜欢这个地方,四面连廊,很容易冷不丁蹿出个疯批大哥来。
“我还有点困,你带我回房间好不好?”
这点小要求,付野自然不会不答应,左手穿过云稚膝盖,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云稚从前都是被竖着抱的,第一次体验公主抱,觉得悬空感更加明显,两只手都不自觉小猫一样扒住了付野的衣服。
付野真是觉得带他来这里,是自己做过最英明的决定。
上次这么满足,还是在游乐园和鬼屋前。
他的小礼物怕鬼,连早死的小孩也怕。
对这些东西,付野是嗤之以鼻的,灵异世界他也去过,那些废物,活着的时候是废物人,死了也是废物鬼,能有什么好怕的。
付野故意一震手臂,将云稚往上空抛了一下。
“啊!”
云稚吓一大跳,这种打横的感觉跟垂直完全不同,身体全部依靠付野有力的双臂,一旦他松手自己只会狠狠摔到地上。
“嘘——”
付野故意压低声音,眸色深邃地吓唬他:“别叫,会把我那个死鬼大哥招来的。”
云稚连忙捂住了嘴。
他是真的不想见那个死变态,谁知道原文里自己最后的结局,是不是就是他把自己掐死的呢。
付野勾唇,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抱他进了一间采光很好的卧室。
直到走到床边,付野站定,停顿了一会儿,连云稚都投来略显疑惑的目光,他才松开手,将人轻轻放到了床上。
云稚蹬掉鞋子,脱下外面套的开衫,忍了忍没换的裤子,一骨碌钻进被子里。
粉白的手指压在被沿,半张脸遮住,显得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又大又亮,微卷的发丝散开铺在柔软的枕头上,整个人都像一颗亟待品尝的美味果实。
“你别走。”他小声说。
付野定定看着他,想着,他大概是真的很怕,所以这么勾引自己。
两人已经是男男朋友的关系了,还要这样不知死活的撩拨,换个没有定力的烂人来可能会直接把他草死在这里。
但付野是很有原则的。
他只是同意当一下男朋友,不算是真的,更没有什么所谓的爱情,也永远不会跟任何人有身体上亲密接触的关系。
怎么可能答应留下来跟他一起睡觉?
“这里不会有任何东西进来,你睡你的。”
付野没答应留下,甚至做出了打算转身出去的动作。
“别……”
一声微不可察的挽留声弱弱传来,付野就停住了步子。
云稚揪着被子,眼巴巴:“我害怕,你小时候不这样,你答应我要陪着我,对我好的。”
为了不让他走,云稚甚至翻起了旧账。
他总觉得付野出去就要去见他那个大哥,就算不是特意去见,万一碰巧撞上了,也不安全。
那个疯子那么讨厌同性恋,要是知道付野带了个男人回家,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
付野不吃这套,坚定他自己的原则。
“我说过我已经记不得了。”
云稚愣愣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失落地垂下眼睛,委屈道:“好吧,那可能不是你,我记错了,我找别人……”
“是我。”
付野掀开被子挤上了床。!!!
云稚身体僵硬,汗毛都立了起来。
不是等等,让你留下不是让你上来啊!
自从这段时间跟付野相处以来,云稚洁癖的毛病已经被迫好了特别多了。
以往他根本不能接受不脱裤子上床、随便坐别人家不知道干不干净的车或沙发、握手等皮肤接触……
这种不确定是不是刚换过的床他应该也是不会随便躺的,但现在不止躺了,还没换裤子。
然而这些都不代表他能接受付野也不换衣服直接上来躺他旁边啊!
他就是这么双标,自己干净别人脏。
云稚捂着被子快哭了。
“你、你怎么突然就上来……”一边说,云稚一边试图往另一边挪,想要尽量离污染源远一点。
付野斜了他一眼,命令:“别乱动。”
两个人盖着一张被子,底下稍微一点动作都特别明显,付野只觉得被子里热得人难受,云稚身上那股子腻人的香味更是把他熏得头晕脑胀。
该死的反应又来了。
“以后不准用香水,我不喜欢。”
云稚气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把他踹下去,勉强忍着没开骂,懒得跟脏东西解释,借机往旁边大力挪了一下。
“哦!”
我要是真有香水,肯定先给你喷,喷入味!
云稚把脸往旁边一别,狠狠闭眼补觉了。
等他睡醒,旁边已经没有了付野的痕迹,房间里静悄悄,云稚撑着坐起来,打量着床头,很快找到了呼叫按钮。
一名女佣忐忑敲门进来,看到是云稚明显松了口气,问他有什么吩咐。
云稚问这里有没有轮椅,女佣微笑鞠躬,说可以有。
没多久,一辆崭新的轮椅被推到云稚面前。
仅仅几天没坐轮椅,云稚甚至产生了一种久违的恍惚感,他让女佣帮忙推一下,带他去找之前那位心理医生。
女佣在走廊中心位置的触控屏上操作了几下,带云稚在长长的走廊尽头停下,很快,心理医生就过来了。
云稚跟女佣礼貌道谢,让她离开后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付野让你写的报告还没交吧?”
心理医生在被打断后不久就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个长相漂亮的小孩,并没有在他们付总面前暴露过真实面目。
老实讲,他从一开始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以为付总是知情的,那些演技并不算特别高超的表现是两人的情趣罢了。
无法想象,聪明一世的付总竟然会在这上面被骗过去。
“没有交,但我必须实话实说。”
就算只基于最基础的雇佣关系,心理医生都应当服从付野的命令。
而且他们都知道当年的小付总手段多么残忍,没人上赶着找死。
心理医生同样不能轻视面前这位被他们付总时刻抱在怀里的人,只能再次强调一遍:“我真的不能撒谎。”
云稚歪了下头,没有拐弯抹角想办法说服他,而是问:“你看人那么厉害,应该知道我这种,不达目的很难罢休的吧?”
心理医生原本对这位演技派小孩并不是很能get到,只觉得美则美矣,并无灵魂,是个空洞的花瓶。
此刻他掀了那副矫揉造作的面具,镇定自若中带着点恶劣的俏皮,身处下风却好似并无畏惧,一切困难都有信心迎刃而解的样子,却让心理医生对他身上的魅力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我知道。”
他颔首,仍旧半步不让:“我不可能给我自己的职业生涯埋下隐患。”
当初签订合同时,宅子里所有人都清楚一点,欺上瞒下是列于首位的禁忌。
能混到这里的医生,想要早都不可能是那么点钱。
今早那名外科医生的事情,就是他故意借机让人发现的。
没办法,付家没人需要心理医生的治疗,如果不想办法上位,他永远都只能当个隐形的摆设。
外科就很好,是被召见频率最高的。
他是双学位,有信心能够胜任。
这种时候,一点差错都会前功尽弃,心理医生不会冒险。
云稚很赞同地点了点头,表示非常认可他。
“你既然提职业,那应该是想要……升职?”
不止他会察言观色,云稚也是个中高手。
反正是人都会有弱点,他既然提到了“职业生涯”,肯定不可能是无缘无故,怕留隐患也就是重视自己的职业,同样可以推出希望职业发展更好。
像他挑明的那样,云稚知道自己这种,说好听点叫善于争取,说难听点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从小,云稚就会争取。
零花钱不够,他想有个人给他花钱,于是救了傅从心,给对方一点关心,轻轻松松就得到想要的零食。
高中喜欢出风头,放弃保送,高考前还在告诉隔壁理科班那位常年与他争第一的女生,说自己回家从不学习,背地里挑灯夜战拿下状元。
大一下学期专业分流的时候,云稚一早得知自己现在的专业很冷门,故意三言两语,让原本也准备选择这个方向的黄毛改变主意,自己成为专业独苗,占尽资源。
现在,他不想再过苦日子,于是勾搭上了付野,摇身一变拥有了一整栋大厦。
“你……可以帮我升职?”
这点上,心理医生难得有了那么一丝的动摇。
都是中国人,谁不知道裙带关系的在职场中的重要性呢。
“那怎么可能?升职我肯定爱莫能助啦。”
云稚轻轻转动轮椅向前逼近一点,温声笑着咧开嘴角:“我只是能让你升不了职呢。”
心理医生嘴角抽搐,良好的教养都险些在此刻崩掉。
云稚眯眼,笑容甜甜,一本正经说道:“你是医生嘛,实话实说就好啦,我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多写点,争取把我写得更全面。”
“哦对了,你写不好的话,我就告诉付野……”
云稚消声,半张精致的脸颊遮挡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一字一句用嘴型无声说道:
“你、摸、我。”
“……”
心理医生当场裂开,狠狠关了随身携带的废物录音笔。
他忍着几乎要破口大骂的冲动,当着云稚的面从公文包掏出电脑噼里啪啦修改掉一切精准用词,最后在结尾用力敲下:
——您两位,天作之合!
32 ? 掉马
◎你们刚刚,在说谁好欺负呀?◎
心理医生刚离开没两分钟, 付野便找了过来。
远远看到自己要找的人,他大步穿过铺着棕红色地毯的长廊,一扇扇隔窗透过的光从他肩头闪过, 光影明灭间, 眨眼就来到了眼前。
云稚微微仰起头来看着他,没由来突然想到, 刚刚付野好像在闪现一样哈哈哈。
他这样一想, 没忍住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看到付野的脸更阴沉了。
“唔。”
云稚连忙捂住嘴,以为他又在犯病。
“我不笑了, 你别不高兴。”
声音被压在手下,闷闷的, 字与字之间带着粘连的唔哝调。
付野只是在床上越躺越觉得难熬,那股不正常的燥热最近出现的频率有些太高了, 尤其是在鬼屋里有了第一次释放后,那经年累月克制寡淡的身体便如同开闸泄洪般一发不可收拾。
之前好歹还有碰蹭,这次却连接触都没有, 只是在一张床上躺着, 靠近了小礼物,被那股暖热沁香的感觉包围着, 付野就有反应了。
但这肯定不是他的本意。
他思来想去,还是怀疑是当初刚回来时那群人给他下的药有问题。
这年头的脑残作者那么多,付野见多识广,遇到过的主角中, 有中了药需要与处子之身交合才能解的, 男女的也就算了, 男男也要处子。
也有中了药每月定时毒发, 不与人交合就会死,且此后每月都要与第一次帮忙解毒的那个人交合才行。
还有中了药后就必须与自己喜欢的人交合的,不是最喜欢的那个不行,以及必须与第一眼见到的人交合的……
不管是都市、古代、修仙、星际、末日等任何一个背景,付野见过最玄妙的药就是春|药。
这东西不仅功能五花八门,条件千奇百怪,单人操作无效,而且还可以根据未来亲密关系中的体位决定到底用哪里发作。
无论现在的主角是直是弯是双,一旦中药,会自动引发男女、男男、女女等不同性向情况分支下的,前面痒后面痒手指头痒等各种奇葩结果。
所以,付野觉得自己很可能就是中了这种药。
毕竟在此之前,他对自己身体的掌控程度非常高,就是这让付野有些掉以轻心,那时候隔天察觉到没有异样后以为就没事了。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这很可能是潜伏性很强的药,会让自己对见到的第一个“软糯可爱嘴甜讨人喜欢、笑起来跟别人都不一样、乖的时候很乖但经常很不乖、不会走路跑不掉也离不开自己的、属于自己的小礼物”的人产生一些不该有反应。
并且会持续发作得更加厉害。
幸好那天送小礼物去医院时,他就已经吩咐人去看住了以胖子为首的那几个人。
付野下床去打电话,让人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从胖子手里拿到解药。
谁知道那些人竟然有胆子敢不承认,付野这才耽误了时间。
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在看到床上没人时抵达了巅峰。
“哪里来的轮椅?”
付野皱了皱眉头,站在云稚面前,没有太多纠结就把人抱了起来,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背,像踢垃圾一样把轮椅一脚踹到了旁边。
“你做什么啊,我不要!”
云稚不想要被他抱着,就想自己坐轮椅,在付野怀里手腿并用地挣扎着。
“闭嘴。”
他那点扑腾的力气在付野眼里都不够看的,一只手托着他快步往回走,付野顺便算账:“你自己偷跑出来做什么?这么闹,不怕见到我那个哥了?”
一说这个,云稚一口气憋到嗓子眼,哑声了。
这时,走廊下方的会客厅正门前走进来一位优雅的女性,几名佣人簇拥着她缓步迈入,自下往上对上了云稚两人抱在一起的身影。
她相貌非常出众,并非是化妆修饰,而是皮肤由内而外散发着红润的好气色,五官大气明艳,衣着舒适简约,还有着一头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的美丽长发,让人一眼望去便觉得美丽得不可方物。
“小野?”
女人喊住了欲要无视掉她直接走过去的付野。
付野眸光微变,勒着云稚的手臂更急用力收紧,看向她的视线带上了几分戒备。
从旋转楼梯下来,付野让云稚坐在女人对面的沙发上,随后他自己也坐到了云稚右手边。
云稚略显紧张地扫了扫四周,确定没看见有疑似变态人物的身影,主动开口打招呼:“姐姐好。”
并非是故意夸张讨好的姿态,云稚用很寻常的语气打招呼,好像自己并没有提前猜到这位漂亮的女人就是付野的母亲一样。
天底下没有女人不吃这套,就算是惯来养尊处优受人捧着的付夫人也莞尔一笑,略带责备地问付野:“你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这是你的……同学还是男朋友?”
付野始终停留在云稚腰后的手在她目光落到云稚身上的时候突然发力,将云稚半边身体都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
浓郁的防卫感酝酿在眼底,付野看她的眼神不像是母子,反而像是女人会对他产生很不利的后果一样,沉声警告道:“他是我的。”
付夫人这下直接笑出了声,好像付野做出了多么能引人发笑的事情。
云稚也被他给整蒙了,连连摇手:“不是的,我们是同学。”
付夫人没听他的解释,对付野投去一个眼神:“别这么紧张,只是第一次见你身边有人,好奇罢了。”
什么同学不同学的,但凡长了眼睛的,都不会错过付野那时时刻刻野兽一样看护宝物的眼神。
“你好啊小朋友,我是付野的妈妈,你可以叫我静姨。”
付夫人笑完,正经地与云稚打了招呼,优雅端起茶杯,“虽然可能有点迟了,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成年了吗?”
云稚点头:“我是八月的生日,刚成年。”
付夫人眼神闪烁了一下,看向云稚的表情就有些奇怪:“这么巧……”
付野在云稚腰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云稚被他弄疼了,毫不客气一巴掌拍到了付野手背上。
这个神经病,在长辈面前也这么没礼貌,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再说万一付夫人回去跟她大儿子说付野带了男同学来家里,两人在走廊上搂搂抱抱、在沙发上勾肩搭背,那估计他俩至少有一个活不过今晚。
不是付野被捅死,就是他被掐死。
付夫人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又是一脸温柔的样子:“小野脾气不太好,他要是欺负你的话,你可以告诉我。”
云稚立马顺竿爬,举起手来:“那我现在就要告状。”
付夫人被他逗笑了,忍俊不禁,也做出要主持公道的样子:“好,那你说吧。”
“付野他把我轮椅弄坏了,还不给我用新的。”
付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付野的表情严肃:“小野,你怎么能这样?”
付野脸色极度难看,非常不想让两人继续相处下去,更不喜欢云稚告状的行为,武断地替他做决定:
“他用不着。”
付夫人不赞同地摇摇头:“小野,你这样去喜欢一个人是不对的。”
呵。
付野只觉荒谬。
他会喜欢?他什么都不喜欢。
至于小礼物,最多只是几分占有欲罢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付野就算不懂爱,也见过很多人相爱的身影。
最起码有一条,喜欢一个人会想要让对方开心。
但付野就挺喜欢看他的小礼物不开心的,哭的话就更好了。
他更是觉得,要是让付夫人知道,自己方才还拿鬼吓唬这人,可能就不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了,毕竟谁喜欢一个人会这么对他?
可惜,这是他跟他的小礼物之间的事情,外人没有知道的资格。
“你想多了。”
付野起身,将云稚像拎书包一样提溜起来,率先结束无聊的对话:“他怕生,我带他回去了。”
云稚本来还想挣扎一下,看看能不能给自己争取到个轮椅,但听见付野说他“怕生”,到嘴边的话又停住了。
还是先算了,避开反派要紧。
呆在客厅说话确实非常不安全,云稚就没吭声,给付夫人拜拜手,乖乖被付野安排放回了房间里。
云稚蜷着腿倚在阳台的秋千椅上晒太阳,顺便给傅从心发消息。
付野坐在他旁边,拿出了笔记本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边风景非常美,空气都透露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清新感,林木葱葱,万里无垠。
这边在城堡内部,看不到外面来时的湖泊,只能望见宽阔的大花坛连接广场,层层台阶通往前方的楼群。
阳光有些刺眼,云稚这个方向看到付野的屏幕是斜侧面的全黑,只以为他又在玩4399。
“付野同学,”云稚两只手扒拉在微微摇晃的秋千,像小猫似的探出头,“这个房间是不是你的呀?”
之前没在意,这会儿看到外面,整齐对称的建筑结构以他们所在的视角为最中心,这边的阳台也是最大的。
付野敲打着电脑,惜字如金:“嗯。”
“那我们晚上回去吗?我还想要跟你一起去你送我的大厦玩呢,刚好我们的打卡清单上也有一起扫楼购物。”
付野略微顿了顿,说:“明天去。”
“那晚上呢?我们是回去吧?”云稚一见他又开始选择性无视,着急了。
“你很想回去?”
“当然!”云稚重重点头,娇里娇气:“我不想在这里过夜,而且这里好大呀,太大了我害怕嘛。”
付野思索片刻,确实没有提前通知人,没给小礼物单独安排房间,客房谁知道住过什么垃圾,不可以给他的小礼物住。
“晚上你跟我一起住。”付野很快就做好了决定。
云稚噎死,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午觉勉强忍了,但晚觉可坚决不行,他宁愿不睡都不想跟付野一起躺一张床睡一整晚。
谁知道付野洗澡的时候有没有洗干净,睡衣是不是刚洗的呢。
可问题就是,云稚现在这个人设已经立出去了,再主动要单独一间很不符合他的行为逻辑。
他在这边脑子嘀哩咕噜地转着,付野在一旁快速浏览完了心理医生发来的报告。
最后那行字看得他心情不错。
好歹还算有点眼光。
只是语言有些贫乏,天作之合还能有很多不同的表述方式,而且结论可以从多个方面多重角度来论证。
付野试图开始亲自给他提供一些论据,帮助他更好地理解为什么善良柔弱的小礼物能是系统最终挑选出来最适合自己的人。
这样方便心理医生再扩展开写一写。
要找一个人性格的起点,必定离不开他的童年。
付野轻轻松松顺着网络开始入侵,定位到云稚的故乡,铺开程序检索各种监控内容里自己想要的人影。
很快,几十上百段视频按照年份顺序依次排列在了屏幕上。
这里,应当都是以前自己没见过的,更小时候的小礼物。
可能是个软团子,或者会遭到欺负的受气包。
不过没关系,付野想,等下他看到的话,会帮他的小礼物报仇的。
付野先扫了眼在他旁边缩成一小团,发丝都柔软到不可思议的人,然后连接上了蓝牙耳机,随机选了一个视频,点击播放。
视频还算清楚,一处破败的小巷子,天光有些昏暗,乌云压顶,雷雨将至。
三名身穿中学校服的学生凑在一起,付野定睛看了一下,没有他的小礼物。
“大哥,我都打听到了,那个叫云稚的,是附中出了名的学霸,人缘也很好,虽然看着弱了点,但是咱要不还是算了吧,这种好学生……”
“他家境怎么样?”
“普通,他妈是老师,他爸在安保公司上班,农村来的。”
“切,这种你怕啥,管他学习好不好,家里没钱没势你以为学校会管?玛德他敢搅了老子泡妹,今天不把他打趴下喊爹我跟他姓!”
领头的大哥心意已决,旁边的人就连声附和起来,“打他那么个小鳖崽子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那弱鸡,看着就很好欺负……”
话没说完,巷子尽头传来两声狗叫。
一双干净到不染纤尘的纯白色休闲鞋踩在布满碎石子的小路上,迈着缓慢悠闲的步子走过拐角。
几名混混瞠目结舌,撞鬼了似的往后连退两步。
只见身形清瘦的少年穿着整齐洁净的校服,莲藕似的玉臂裸|露在外,手中牵着一根皮绳,一只到人大腿那么高的藏獒犬喘着哼哧哼哧的粗气走在他前面开道。
年纪更小一些的云稚脸上还有些明显的婴儿肥,还未抽条的骨骼显得他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格外醒目。
他带着清浅的笑意,每靠近一步,几名混混就往后退一点。
没人不怕这么大的狗,更何况没戴止咬器,靠近了锋利尖锐的牙齿都在闪着寒光。
很快逼近墙角,没有后路可退的大哥腿肚子直打哆嗦。
说到底他也是个未成年的小屁孩,平时欺软怕硬也就算了,真碰上了这种狗也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你……我不是……”
说着,噗通一下跌坐到了地上。
“哎呀,同学你这是怎么了?”
云稚蹲下,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关切道:“你没事吧?”
领头大哥快吓哭了,时刻紧盯着他手里的那只狗。
藏獒伸过头去,企图往云稚身前凑,想要靠近他们。
几个人吓得手脚发软连滚带爬,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云稚脸上带笑,嫌弃的一巴掌扇在了张着嘴流哈喇子的藏獒头上。
凶悍吓人的藏獒挨了一掌,嗷呜一声,在他腿边听话摇尾巴,不再探头探脑了。
云稚欣赏够他们的丑态,站起身,一脚踩在领头大哥的手上。
“啊——”
面带笑容扫过后面几个,云稚温声细语开口,好似非常疑惑不解的样子,歪着脑袋眉眼弯弯,在一群吓破胆子的鹌鹑里问:
“哎,你们刚刚……在说谁好欺负呀?”
33 ? 哎呀
◎付野同学,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付野——付——野——”
云稚半边身子探出秋千外, 伸长手臂到极限后仍然够不到他,只能揪着自己身下的毯子捏出一个尖尖角,biubiu上下扑棱着去拍打付野的胳膊。
付野被碰到, 才回过神, 摘了耳机,侧过脸, 看到视频里那张面容带笑的脸蛋稍稍长开些, 带着一模一样甜美的笑意,甚至连两个小小的酒窝都是分毫不差的。
接近正午时耀眼的光芒照映在他眼底,脸颊白皙的皮肤透过光, 泛着内里皮肉下的嫣红。
“你干嘛呢,喊你都不搭理我。”
云稚收回手, 在秋千上坐好,与他商量似的开口:“我觉得你还是给我安排一个房间比较好啦, 你看你规矩那么多 ,我要是不小心惹你不高兴了可怎么办?”
“而且我晚上还需要直播,我的人设也不适合出现这么豪华的背景, 很难解释清楚, 更何况这里还有你家长在,让她知道了也不好。”
说完, 云稚还很贴心似的,笑眯眯过问他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呀?”
付野盯着云稚,浓黑一片的眼睛一动不动。
云稚愣了下,是知道他经常喜欢这样看着自己, 然后好一会儿也不说话也不动的, 但这次时间有点太长了, 而且……好像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对于付野的情绪, 云稚一向觉得自己有着非常灵敏的感应。
他到底是真的生气,还是单纯被气到恼羞成怒,还是装出来唬人的,没人能比云稚更清楚。
可此时此刻,他竟然有点猜不透付野到底为什么而沉默。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呀?”
直到云稚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忍不住动了动头,付野才很轻地嗤了一声。
没头没尾来了句:“在恢复视力罢了。”
“……”
哦。
云稚觉得他莫名其妙,4399有这么好玩吗,这么大人了还能玩小游戏把眼睛玩出问题。
“眼睛怎么了呀,要不要喊医生来看看?”
他不提医生还好,一提付野就想起了那名心理医生。
这些录像他还没有看完,只看了三个,除了牵着藏獒脚踩混混手之外,还有开挖掘机掏鸟窝被人家举着手电筒追,以及大半夜用反光玻璃片在学校装神弄鬼吓唬同学……
意料中被欺负的场景半点没看到,他欺负别人的倒是一点一个准。
这还是农村地区早年监控覆盖不全面,有很多是付野找不到的。
现在再联想那个心理医生当时描绘云稚的用词,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估计是竭尽全力搜刮出来的正向形容词了。
至于为什么报告里又改了口,付野横了眼蜷着双腿侧窝在秋千上的人,知道肯定是他那会儿趁自己没看住去干的好事。
真是好啊。
自己竟然一叶障目,信了这小礼物胡编乱造的鬼话。
什么怕一个人、怕黑、怕鬼、怕高空刺激项目,想也知道,肯定统统都是假的。
“医生自然是要找的。”
付野意味不明的看着云稚,随手扣上电脑,起身弯腰将他扛了起来。
“唔!”
云稚好久没有这么差的待遇了,他只有那次跟付野吵架时被这样扛麻袋一样扛过,此后都是好好被抱着的。
肚子隔着付野肩膀肌肉下的骨头很不舒服,云稚也不喜欢这种脑子倒灌的感觉,气得用拳头使劲捶他的后背。
“你又干嘛呀!”
真是受不了了,这个人怎么这样,天天有事没事犯神经,自己表现好好的,谁招他惹他啦。
付野带云稚一路下楼,一声不吭转了好几个弯,穿过中庭和回廊,来到一间比较大的餐厅,然后随便拉开一张椅子将他丢上去。
云稚满眼戒备望向四周,鱼贯而入的厨师们端上今日的午餐,一样样摆开在两人面前。
他们统一的服饰让云稚迅速松了口气,至少反派大哥肯定没可能混进去当厨子。
“吃饭就吃饭呀,你吓我一跳。”
云稚已经不想跟他计较了,只关心:“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吃吗?”
“不然呢?”付野已经率先动了筷子。
云稚一口气没松完,就看到心理医生被女佣带着走了进来。
他先端着那副绅士做派给付野弯腰行了个礼,不着痕迹瞪了云稚一眼。
云稚满眼无辜,挥舞着勺子忿忿扒了两口饭。
饭桌上过度安静,只有轻微碗筷碰撞的声响,无形中酝酿出越发浓重的压力。
付野不动声色吃完了饭,没错过这两人当着他面自以为隐晦地快速对视。
“来,再跟我好好说说,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一句话,饭桌都安静了。
心理医生顿时知道自己完了,真是点背到了家,正当他打算坦白从宽的时候,云稚反应过来,“啪”一下也放下了筷子。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嘛?干嘛要别人来说呀。”
云稚拽着他的椅子,很没用餐礼仪地往付野那边挪了挪,“你还是先找人看看眼睛吧,我很担心你的。”
这话要是饭前就说,付野还觉得很可信,这会儿饭都吃完了,才惦记起自己的眼睛,总觉得不仅没那么真诚,还有点马后炮。
但付野没有真怀疑过云稚对他的心意。
毕竟是能吸引到系统的强烈情感,这点付野还是可以确定的。
见他不肯,云稚也不强求,拿起勺子,给付野舀了一个虾丸放到他碗里:“不看就不看吧,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再看也行,来,你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吃过了,一般。”付野对食物又不感兴趣,不吃他这套。
“那怎么能一样,这是我特意夹给你的。”
云稚深知靠别人不如靠自己的道理,根本不指望心理医生这种时候能帮忙打掩护,见自己已经成功打岔,一鼓作气又给付野夹了一块细腻的鱼肉。
反正已经吃饱了,不会再碰筷子的云稚扬起甜甜的笑脸,讨好道:
“来,我喂你吧。”
“不用。”
付野往后侧了侧脸,觉得这场景很像他们第一次在外面吃饭时见到的隔壁桌那对情侣。
当时他们就是这样互相喂来喂去,而那时候的小礼物就因为太过喜欢自己,整顿饭下来满脑子都是想要效仿。
现在他们真的成了情侣,小礼物自然也是有立场要求一下的。
可是付野还是不太能接受……
他正内心做着斗争,云稚便凑得更近了点,坚持道:“你带我来这里玩,还请我吃饭,我喂你一下怎么了呀,快一点啦,张嘴啊——”
心理医生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快被恶心吐了。
他真的搞不懂,这么变态的付总竟然会喜欢这种撒娇嗲精,一句话里不带上“呀”、“呢”、“啦”就跟不会说话一样。
关键是这还不是个纯种的作精,看着没什么危害,实际切开了无数个心眼子黑得流水。
但最终,在心理医生看到付野皱着眉头一脸抗拒不情愿却勉为其难地张口吃下去之后,他怀着淡淡的死意,决定攥紧这根裙带了。
既然是感谢,付野便不需要同样回喂。
心安理得着被云稚温柔小意地喂了几口饭,虽然嫌弃腻歪,但到底是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当然,他没这么好糊弄。
对于小礼物的隐瞒,这次付野非常不高兴。
他是属于自己的礼物,不应该对自己有任何欺骗,更不应该在自己面前有任何秘密。
既然喜欢自己,就应该全心全意从内到外一切的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
云稚意思着喂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他一停,付野便又让心理医生说话。
这次不等云稚打岔,心理医生视死如归一样噼里啪啦把自己交的那份报告上的内容重复了一遍,并尽可能夸张展开描绘了一下最后一句。
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云稚尬死,讪讪道:“其实……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心理医生词汇量真的很差劲,付野听完对后半截倒是没什么表示,过了一会儿才盯着云稚,淡淡开口问道:“你是他说的这种人吗?”
不知为何,云稚被他看得心里一紧。
果不其然,付野并没给云稚留出回复的余地,下一句便是:“既然你这么胆小,之前提的单独一间房的事情就算了吧,晚上我陪着你。”
“……”
我谢谢你!云稚面上含笑心中咬牙。
谁知道付野今天到底在犯什么病?好容易应付完心理医生这事,又要跟他掰扯睡觉房间,而且怎么就非要住在这里过夜呢。
云稚心里憋了口气,感觉今天的付野格外难搞,还让自己处处吃瘪。
付野注视着云稚的眼睛,压低的声线恍惚间竟然显得有些温柔,他眼底浮现了一点轻微的笑意,说:“你应该很高兴吧?”
“…………”
哈哈,云稚尽可能让自己自然一点扯开嘴角:“高、高兴。”
付野附身逼近,深不见底的瞳孔内渗透出几分灼人的亮,像故意引诱云稚上钩的饵,磁性的声线一度放到又轻又缓。
“哦对了,你还怕黑怕鬼,那我今天晚上抱着你睡好了,这样总不会还害怕了吧?”
云稚攥拳:“不、怕、了……”
得到他的回复,付野重新坐直身体,轻描淡写的语气带着些理所应当的横:“那你好好想想,要怎么报答我?”
还要报答?我报答你个仙人板板!
云稚恨得牙痒痒,谁稀罕他一起睡一样,巴不得他赶紧给自己腾地方,一起睡也就算了还要自己报答,别太荒谬!
但是要忍。
云稚笑得极其艰难:“那你想要什么报答呀?”
付野将他脸颊不自觉地抽动都看在眼里,笑意更加明显了起来,摆摆手打发人都出去,随后看着云稚,示意性的用手指在自己腿上敲了敲。
云稚用牙齿咬着下唇内里的软肉,十万个不情愿。
他觉得自己真的太被动了。
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跟付野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一些以前付野避之不及的事情,比如触碰,现在反而处处透露着一股子迫不及待感。
至于那些能够拿捏付野的借口,最好用的杀招云稚也不能多用。
……他需要有点新的出路才行。
恰好女佣推着一辆崭新的电动轮椅进来,云稚眼睛一亮。
“这是夫人送给您的。”
女佣还打算说点什么,被付野一个冷漠的刀眼吓得咽了回去。
付野一只手牢牢钳住云稚细骨嶙峋的手腕,只说:“不准。”
云稚张了张嘴,正打算问为什么,突然间福至心灵,想到一个绝佳的新杀招。
他顿了一下,眨着满是疑惑的大眼睛,不解地问:“付野同学,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拦着,不让我坐轮椅呀?你不嫌抱着我很麻烦吗?”
付野很不高兴有人打扰他们相处,况且是付夫人的人来送轮椅,简直是在踩着他雷点输出。
连带着,付野对这总在想方设法不听话的小骗子也冷了几分。
“你知道自己是个麻烦就好。”
“那我就坐轮椅,不给你添麻烦了。”说着,云稚抽手,就要招呼人扶自己坐上去试试。
付野再度捉住云稚的手腕把人按下,来来回回还是那两个字:“不准。”
“为什么?”
云稚歪头:“既然抱着我很麻烦,为什么还想要抱我呢?”
自下而上看着他这副强撑冷脸的死拽样,云稚心头那股子蠢蠢欲动的劲就又蹿了上来。
他不甘示弱地望回去,胸腔终于涌现久违的那种强烈的、战胜对手的激动感。
对视着那双深邃的眼眸,云稚扬起盈盈笑意,脆生生发问:“哎呀,付野同学……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34 ? 骑马
◎他越这样,云稚越想跟他对着干◎
话音一落, 圈住云稚腕骨的那只大掌瞬间爆起青筋死死锁牢——
付野面部肌肉绷起,咬着牙,瞳仁骤缩成针尖大小, 被这句故意挑衅般的话刺激到气血爆滚上涌。
他从前没识破这小骗子的伪装, 也曾有过类似的情况。
那时候说得一般只是些没皮没脸,闹着要将喜欢自己这件事昭告天下的话。
付野曾多次在这种事上吃瘪, 觉得他没羞没臊, 连带着故意戏弄自己。
如今看破了他的真面目,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分明都是故意的。
你看他那张故作惊讶的面庞, 那狡黠窃喜的双眼,那要笑不笑微微张开的嘴角, 浑身上下连同骨头缝里都写满了诡计。
付野咬紧后槽牙,眼底情绪翻涌, 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
“你、做、梦。”
还喜欢他?
下辈子都没这个可能。
从前不过几分纵容,这人便要上天去了,竟然还妄图以此拿捏自己, 问出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话来。
等自己哪天彻底腻烦了, 不愿意再这般无底线地宠着,跟他提出分手, 他恐怕才傻了眼,明白自己对他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
云稚同款咬牙切齿。
可恶的嘴硬男。
他越这样,云稚越想跟他对着干。
面上仍然带笑,云稚心里强烈的胜负欲让他恨不得当场伸手过去, 揪住付野通红的耳垂, 大声质问他不喜欢你红什么红呢?
可惜, 男主喜欢的是乖巧善良小白兔, 云稚还不能掉马。
他双手攥成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掌心压出几道浅浅的月牙形痕迹,按捺住跳起来的冲动。
最后忍住,表情略显失望地低下头,云稚抿着嘴巴:“那好吧。”
好吧什么好吧!付野看他那样子就知道又跟自己演上了。
根本就是半点都没有信自己的话,笃定了自己就真的是喜欢他。
付野怒极反笑,冷呵一声,拂了拂伸手不存在的灰尘,居高临下俯瞰着云稚,说道:“你既然这么喜欢轮椅,那以后也不必我再亲自动手,今天就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不止如此,付野还立即当着云稚的面,命令所有人都不准给他指路。
做完这些,早知道他根本不怕鬼的付野亲手将付夫人送来的轮椅往他跟前推了推。
轻扬眉梢,低声道:“白天又没有鬼,你应该不怕的吧?”
“不、等等……”
不给云稚挽留的机会,付野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他今日就要小惩大诫,让这个小骗子清楚知道,是他离不开自己而不是自己离不开他。
没了自己处处抱着他,他只有可怜地在院子里乱转到轮椅没电的份。
“欸……”
不是,云稚眼睁睁看着付野就这么生着气走了,完全摸不着头脑。
最后不都忍住了,没有继续刺激他了吗?这人怎么还是自己生上气了。
云稚是不怕鬼,但怕他大哥啊。
真是冤枉死了。
云稚气得鼻孔朝天,但肯定不是自己没管住嘴的缘故,反正千错万错也不能是他自己的错,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付野自己的责任。
又不是第一次这么逗他了,怎么以前没事这次就有事了?
云稚泄了口气,在心里骂着狗男人小气,先不慌不忙查看了一下轮椅的电量。
付夫人送来的这款比云稚自己那台要先进非常多,云稚查看了一下,两块备用电池都是满的,储能高,重量轻,左手边触控屏有显示可用时长:25h38m。
不止如此,云稚甚至发现轮椅后方自带了一块太阳能电板。
简直是太喜欢了。
每次云稚出门都要先把自己的电池充满,生怕在外面遇到没电的情况,也不太敢一个人去太远的地方,就担心有什么意外。
这台轮椅在这方面要完善太多,云稚一高兴,也不计较别的事情了。
他先在饭桌旁边看了会儿手机,发现小林助理给发了消息,询问关于大厦转让的事情。
这种手续办起来比较麻烦,只是付野当时便说从当天开始就算他的,这部分盈利单独计算出来也无法分割太清楚,小林助理那天只转了一部分。
现在还涉及到股权更名的问题,一旦公开可能对云稚网络直播人设有冲突。
但云稚不愿意只拿钱,一定要实实在在就是完全属于他的才行,半点没不好意思。
因此,小林助理说现在团队协商出来了一个解决方案,变更后尽量压住云稚的真实身份,只说是付野赠送给了别人,其他需要公开的部分仍旧挂付野那边的关系。
云稚一跟他谈这些,心情就更加好了。
美滋滋了一会儿,云稚才打开付野的消息框,试图发消息求和。
过来的时候是付野抗着他,云稚视线全都被付野挡住,根本没看到路,只知道付野大概是转了6个弯。
他可不敢出去乱逛,生怕遇到疯批大哥。
噼里啪啦一顿敲字,云稚极尽花言巧语给付野发了过去,相对比较有信心能把狗男人哄好。
付野正面无表情在隔壁看着显示屏中监控里坐在餐桌边的人,看着他从生气到高兴看手机,不知道跟谁聊得那么欢,玩够了才惦记起自己。
手机当当当弹着消息。
随便扫一眼,都是什么“你快回来吧我错啦”、“对不起嘛”、“请您原谅我吧”……
然而隔壁的人,面上带着随意的浅笑,连坐姿都懒懒散散,哪里来的一丝一毫真心实意悔过的模样?
付野冷笑,挪开眼不再看他,铁了心要让他长记性。
随后打开电脑,继续看查到的那几百段过往监控录像。
云稚等了半天没收到回复,确认付野这次好像是来真的。
又拖延了一会儿,他才有点犹豫,磨磨唧唧挪腾到门边,左右巡视,鬼鬼祟祟探出一颗头。
门口两名女佣看到他,彼此对视一眼,默契后退一步。
云稚就扒在门上,跟她们商量:“两位姐姐,能不能过来一下呀。”
女佣们不敢,连连退。
“……”
“付野只说不准给我指路,又没说不让你们跟我说话,我不问路,你们过来一下行不行?”
女佣们有些犹豫,云稚一鼓作气:“好姐姐,你们可怜可怜我吧,就过来跟我说说话,我保准不问路。”
被他磨得没办法,两名女佣就进来了,询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就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这边还有什么人在?”
女佣们听不太懂:“您是要问什么人?”
“付野的兄弟姐妹亲戚长辈之类的,”云稚也不好说太具体,“或者有没有不能去的地方,我这不是怕我出去乱走冲撞到别人嘛。”
“前面东西两侧的山头上有两栋楼是给付家旁支们住的,常年都有人,但是没有付总允许他们不会过来主楼这边,夫人刚刚也出门了,您可以放心出去,没有您不能去的。”
那云稚就安心了。
礼貌道了谢,云稚根据光照方向,先尝试走出去,再结合建筑结构走势判断中心位置。
绕了好几圈,他终于来到了广场侧面的花坛处。
这边是个小型花园,紫藤花架小路通向远处,一边一个小型喷泉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云稚新轮椅具备上下台阶的功能,他试着下去,被一只拖着长长尾巴的孔雀拦住了道路。
等着它绕到一旁,云稚才从高高的台阶上下来,正打算走,几个小孩互相推搡着翻过远处的围栏跟他撞了个正着。
那几个小孩穿得都很不错,站着还没云稚坐着高的年纪,一个个看到他都吓一跳。
他们显然是偷跑过来的,有两个跟在后面胆子小的,已经在打退堂鼓,提议回去,领头的小孩长得最结实,肚子又圆又胖,打量了云稚一下,问他是谁。
付野又不在,云稚可没兴趣跟几个小屁孩演戏,理都不带理一下的。
那小孩见他不说话,反而大胆起来,连旁边的人拉他都被一把甩开。
“你们怕什么,”小胖子扛着他的水枪雄赳赳跑到云稚面前,趾高气昂:“喂,你是哪里的仆人,见到少爷我为什么不问好?”
主楼这边负责各区域的人很多,连动物喂养和花草侍弄都区分了好几种分类出来,没人能把所有人都记住。
“我们就在这边玩一会儿,你要是敢告诉我爹,我让人弄死你。”
云稚打量着四周,控制轮椅到平坦的地方,直接就要走人。
见他无视自己,小胖子只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中二病似的喊了起来:“兄弟们!给我拦住他!”
他们一行一共五个人,除了那两个最开始就想撤的,三个人一起举着灌满水的大水枪朝着云稚跑了过来。
云稚本来就烦小孩,顾忌着这是在付野的干亲家里,才不愿意跟他们一般见识。
轮椅的速度远超过小孩跑的速度,他们看追不上,就开始拿着水枪到处乱射,云稚左右游走着避开,不慎还是被淋了半身。
他最爱干净,这水一沾到上身,眼睛便半眯了起来。
轮椅猛地停下,云稚无视掉四处乱窜的水花,直冲花坛旁边摆放着的工具冲了过去。
他速度极快,不等那几个小屁孩反应过来,云稚左手拎捅右手举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小孩近身前。
一铲子拍飞两个跟屁虫的水枪,云稚听见领头那个小胖子嚷嚷着说“他的腿不能走路,你们快打他的腿”时,反手毫不客气兜头一桶化肥给他灌了下去。
小胖子瞬间变身小黑胖子,从头顶被泼了满满一身,“哇”一声张开嘴就要大叫,云稚面无表情一边后撤一边大力抢过他的水枪滋滋朝着他张大的嘴巴连射了好几枪。
直接把那小胖孩给整得哭都哭不出来,原地无能狂怒着跳脚。
云稚扔了脏不拉几的水枪转身操控着轮椅迅速跑远了。
就这种货色的小屁孩,再来十个也不够他看的。
沿着建筑走势找到中心广场,云稚从正门大厅进去,先找人要求洗澡换衣服。
女佣们都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带他去一楼的小温泉。
云稚看了眼豪华的大池子,水波荡漾着冲击到神经,他一阵头晕,提出要淋浴,才被推到另一边有花洒的地方。
拒绝了按摩师等人的服务,云稚让人留下衣服都出去,自己抓紧时间清理了一下。
自从当年那场天灾带走了他父母的生命,云稚便一直有着严重的畏水反应。
最开始只是总会梦见自己淹没在海水里窒息,没多久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太能接受身体浸没到水里的感觉了。
再后来,连看到大片的水池都会觉得眩晕。
好在云稚本人对游泳没什么执念,再加上腿不好,这点不影响活着的小事,干脆连医生都没去看过。
洗干净换了衣服再出来,云稚还举着胳膊自己闻了闻,觉得这里的那个浴盐特别好闻,自己也香香的。
女佣们给他准备的裤子倒是合适,但上衣大了,肩线微微下滑,领口露出更大一片面积的精致锁骨,显得本来就瘦弱的云稚更像薄薄的纸片人。
他现在已经基本能够确定到之前房间的位置,又回到大厅,没去找电梯,准备直接坐他的新轮椅从中心的旋转扶梯上去。
以之前目测到窗外的场景高度来看,那个房间应该是三楼,云稚才上到二楼,便被楼梯旁边的电子屏吸引了注意力。
之前他要找心理医生,女佣就是用这个东西联络到的人。
点进去才发现,这上面竟然连接着整栋楼的监控。
当然不包括房间内部,大部分都是走廊等公共区域,主要作用应该就是用来找人。
云稚觉得这个真的好啊,好奇地点了几下,尽兴后刚要撤,又被小块身影吸引到了目光。
他把那块放大,通过1.5根腿认出了付野。
不久前,付野原本在好好欣赏罪证视频,很快便注意到云稚逛到了外面。
之前在福利院,只是离开那么一小会儿,他放椅子上的人就被推到了地上,怎么可能再让云稚一个人到处乱跑。
这跟原不原谅没关系,只是他的东西不能有被别人碰到的风险。
等付野找过去,看到的就是云稚远远跑走的背影,以及几个该死的垃圾……
电子屏显示出的监控里,付野站在死角,大半镜头都是被吊起的人,那几个小孩全部都在,每个小孩旁边还跟着一个大人。
视频没有声音,但能看见领头小黑胖旁边的中年男士口水乱飞,叽里呱啦面目狰狞着在骂人。
边缘能够看到背景,云稚认出那是紫藤花架,马上调整轮椅原路返回。
远远就听见那小胖子他爸劈头盖脸骂他的声音,云稚放慢速度多听了两句才过去。
见他来,付野淡漠地看了一眼,像是不乐意看到他出现,“没你的事,回去。”
嘁,云稚扬起脖子,看了眼这些人,挑明了问:“哪里没我的事,你难道不是因为我?”
付野跟他解释不清楚,冷着张脸侧过身,不看他了。
小孩已经被吓得只敢无声淌眼泪了,几个家长还能清楚情况,连声开始向云稚求饶。
云稚本来就没吃什么亏,他是不喜欢被弄了一身水,但帮忙的俩小孩被他拿铲子打了,下手也不轻,领头小胖子更是被浇了满身的化肥,甚至有的吃进了嘴里。
这种时候按照人设,他该站出来当善良圣父了,不过云稚在中式教育里长大,不想自己也成为一个扫兴的人。
“这个水枪是做什么用的?”云稚看到付野身边的保镖手里拿着好几个超大水枪。
不是小孩子玩耍的那种,整个枪壳都很有科技感,云稚凑过去看了看,发现甚至有水里蓄压,打出去的力道可想而知。
付野眼皮都没动一下,只随便说了句:“他们不是喜欢玩这个么。”
刚好家里人也在,一家子好好玩一下,多合适。
只是这话付野没说出来。
就算知道小骗子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胆小,付野也一样觉得有些事情没必要沾染到他身上。
云稚眼珠转了转,指了指后面的两个人:“那两个小孩没对我做什么,把他们放了吧。”
没动手的就算了,剩下那些……他小心眼,不认可那种“你既然好端端的没啥事就应该大事化小”的理论。
自己安然无恙是自己的本事,有本事他们现在自己想办法能够不用承担后果去。
情绪酝酿了半天,云稚憋到最后也实在是没能说出小白花发言来。
“我们走吧。”
云稚放弃挣扎,过去拉住付野的手,摇了摇他的胳膊,还让保镖将一个水枪横放在了轮椅上,神神秘秘:“我带你去玩个好玩的。”
付野想去看他口中所谓的那个“好玩的”,但不想这么容易跟他走,之前的事情没这么容易翻篇。
还有他这衣服,换了也没有跟自己说。
念头不过闪了一瞬,付野就被拉着手牵着走了。
之前换衣服的时候云稚又找别的女佣确认过,山上没有任何付野的亲兄弟,因此比较放心。
“我看到有小马驹了,我们去那边玩这个好不好?”
云稚兴高采烈,拉着付野一路来到中心广场另一侧的马场。
之前远远就看到有一匹棕色的小马,凑近了云稚一眼就把它认了出来。
他把大水枪底部的那个小水枪拆下来,递给付野,说:“咱们玩打水枪吧,打到对方后背全部湿透就算赢,怎么样?”
付野垫了垫自己手里迷你版水枪,笑了。
“我用这个?”
“自然。”
云稚满脸理所应当,点点头,浅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金黄的边缘:“我腿脚不好,只能稍微骑一下,很难躲闪开,所以你理应用小号的。”
其实像云稚这样脚踝受伤的人是不可以骑马的,但他今天真的心情很好,就想玩开心点。
付野没再说,将他举高抱到小马驹背上,又从马场管理员手里接过护具,亲自给他穿戴。
云稚骑在小马上,看着付野低垂着眉眼,不紧不慢帮他扣好护膝的带子。
他其实完全没有想到,付野会去找那些人的麻烦。
虽然这件事,以任何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付野都做得有些过分,而云稚如果认可并觉得感动,应该是极其不符合大众三观的。
但他还是有些小小的窃喜。
从小,云稚就很会争取,也知道想要得到任何东西必须先付出行动,人际交往也是如此。
想要得到父母的爱,他需要好好表现,考高分,爱整齐,讲卫生,想要维持友情,他要为对方在必要的时候提供一点情绪价值,最好再有点可图。
可是今天,他什么都没做,付野就主动去了,甚至如果不是碰巧看到,这件事可能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很难找到合适的措辞来形容在电子屏中看到付野身影那一刻时,云稚内心的想法。
他只是震惊之外,有那么一点点的难以言喻。
这代表付野一直在关注着他,闹别扭走掉也没有真的将他丢在外面不管,这或许也可以代表,付野对他好,好像……并不要求回报。
云稚当然喜欢被人好好对待,没有人会不喜欢。
付野给他全副武装好,自己则选了匹高大的纯种黑皮,翻身上马的动作干脆利索,颀长的身形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俊朗。
云稚摸了摸自己的小马驹,把小马的毛分成左右对称,扛着超大号水枪,自信明艳的笑容绽开:“先说好,我要是赢了的话,你以后就再也不许擅自不给我轮椅用,也不准不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带到陌生地方。”
付野淡淡瞥了他一眼,“这是两个。”
云稚可不管,张口就要耍赖,付野轻哼一声,似是方才记起什么重要的事情,疑惑问:“怎么,你这么胆小,竟然会骑马吗?”
“……”
靠。
云稚要耍赖的话说不出口了。
他只能一秒挤出可怜又委屈的表情,装腔作势:“我小时候学的,摔可疼了,我怕的要死,所以你可怜一下我,让我有两个条件吧。”
付野就喜欢欣赏他这副努力找补,在自己面前绞尽脑汁维护形象的样子。
赏够了,再冷淡来上句:“不行。”
“……”
云稚气结,决定撤回之前一个小感动。
“那你也选两个好了,你说,你赢了要什么彩头?”
付野倒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但上次找救护车的时候就已经吃过一次亏,知道再选什么“一个条件”之类的只会不了了之,因此难得思索了片刻。
“暂时还没想到,”付野与他一样,有着对自己绝对的自信,一勒马绳,扬声:“等我赢了就告诉你。”
比赛嘛,自然是毫无规则毫无底线,只要能赢。
云稚在他这话刚落下之时便直接开枪滋滋滋喷了起来。
他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上半身尽量侧趴在马背上稳住,刚好还能借力分担一部分水枪的重量。
付野水枪非常小,他直接别在腰间,并没有要随意浪费的意思。
云稚这边火力全开,很快将付野大半衣服都打湿了。
薄薄一层布料贴在身上,勾勒出健壮宽硕的体型,云稚不自觉多看了两眼,控制小马驹慢慢后撤。
付野并不急躁,以迁就云稚的速度逼近身前。
很快,云稚不再占据先机,只能放弃进攻开始躲避。
反正没有规则,他脑子一转也能知道有哪些漏洞能钻。
两人各怀心思,你追我赶一点点来到了马场边缘。
这期间,云稚多次趁机出手,依仗工具上的巨大落差,付野后背的衣服被他打湿了将近5/4的地方。
不远处有旋转花洒在喷水,云稚迫切要赢,此时此刻已经顾不上那花洒里面的水是不是有农药了,他拽着缰绳一个急转弯,企图偷袭。
然而付野更快一步,竟然直接倾身过来,单手扣住水枪口,一个飞跃跨坐到了云稚身后。
云稚早有防备,立即按住他的肩膀带动身体轻盈一转,快速转身与他成了面对面的姿势。
小马驹被他俩冲击得踉跄半步,付野双腿一夹,小马便迈着哒哒哒地步子冲进了花洒下。
漫天水花散落的那一刻,云稚死死拽住付野,想要将他往自己身上掰,然而男人的身躯如同铜墙铁壁,分毫未曾被他细嫩的双手撼动。
这洒水器喷水量很足,微凉的水兜头而下溅了整整一身,云稚生理性闭眼,嘴上还不忘:“我们俩就算一起被淋,你的衣服肯定也比我湿得快,是我赢了。”
付野深邃的眉眼看着他,抹掉他眼睫上的水珠,在他肩膀处摊开掌心,云稚一愣。
那个小小的水枪,已经空了。
此时云稚才意识到,水花落下的那一刻,他的后背在同一时间也全都湿透了。
剧烈的运动与紧张刺激的比拼让云稚的呼吸有些急促,砰砰加速的心跳长久未曾停歇。
小马驹带着两人颠簸着越走越远。
在此刻,心脏又好像有些越跳越快……
这样面对面坐着真的太近了,付野浑身浸湿,黑色的发丝都在滴着水,荷尔蒙气息的正面冲击过于强烈,感受到非同寻常又稍微有一点点熟悉的东西,云稚脸上有些红,不跟他争辩了。
“那、那算我们一起赢了。”
这样近的距离,付野自然没有错过他泛了粉红的皮肤。
“好啊。”
运动过后的嗓音带着沙哑,付野靠更近一点,云稚的脸便更红了,耳边嗡鸣阵阵。
“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至于我的……”
付野故意在此刻停顿住,轻轻按住云稚的腰,将人往后推开一点点,指尖挑掉他亲手佩戴好的头盔,然后低头顺着向下一瞧。
一大一小两个包。
云稚羞愤欲绝地别开了脸。
“呵。”
付野低笑一声,将云稚完全推倒在马背上,双腿自然分开勾住他,身体紧绷,面朝空旷湛蓝的天空,在小马一下下颠起的节奏中俯下身,勾着唇角在他耳边轻轻道:“现在,我的彩头……”
“不、准、动。”
他每说一个字,食指便带着点力道不轻不重地点一下,直把云稚点到高高仰起头。
难以言喻的羞愤如山洪喷薄,霎时间于云稚脑海间天崩地裂……
35 ? 独占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抗拒◎
云稚是被抱着回的卧室。
两只手捂住脸, 向内侧掩起来,露出的两只耳朵尖尖还在冒着热气。
想到自己居然就那么幕天席地跟付野乱搞了起来,就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且……自己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怎么能随便被碰了碰就那样……
丢死人了。
又去洗了个澡, 云稚把脏掉的衣服丢开, 换上新的,坐在门口磨磨蹭蹭。
他这会儿脑子比回来的时候稍微清醒了一点, 所以更尴尬了。
首先, 这肯定不是他的错。
毕竟从前云稚就不太会有这种反应,有也绝不可能biu一下子就这么结束。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好好的,碰上了付野, 身体才莫名其妙变成这样的,这肯定是付野有问题。
打开浴门的门, 云稚探出头往外一瞅,发现付野就抱臂依靠在墙边, 一副等候已久的样子。
一看到他,云稚脸上刚褪下一点的红晕又不自觉泛了上来。
他现在靠近付野一点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不用你……”
云稚磕磕绊绊,扒着门框拒绝付野抱他, 眼神飘忽, 就是不跟付野对视。
“给我轮椅,我自己来就好。”
付野弯腰, 一只胳膊把人揽腰抱起来,几步走到床边,丢上去。
云稚讨厌他又不听话,红着脸把脸塞进枕头里, 不要看他。
付野根本不能跟他有共情, 甚至觉得他这个样子, 像是想要勾引自己再来一遍。
于是坐到旁边:“别想了。”
看不到, 只听声音更可怕,云稚两只手摸上来,捂住了自己的两只耳朵。
付野眉头皱了皱,盯着他大敞的领口,手伸到半空,又停住。
要不要再来一遍呢?
两个人是比一个人要爽一些。
但是再来一遍的话,会不会让他误会自己不止想要相互蹭蹭摸摸?
那他可能会自己掀开下摆,露出大片柔软的肚皮,没用的两条腿张着,动不太了,便会假装啜泣着恳求自己,帮忙握住,抬到腰间或搁置肩头。
到了那时候,自己说不准也会做更多一点。
毕竟两个人真的比一个人的时候要爽很多啊……
付野是天生的享乐主义,一贯作风喜怒无常我行我素。
今天尝到了更好的双人餐,以后肯定是不可能再回头去吃清汤寡水的单人份。
不过……
虽然付野摸了他,又把两个人的蹭到一处,也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爽,但这也不能代表付野喜欢他。
能够接受触碰对方身体,和喜欢他之间,并不能直接画上等号。
最重要的是,付野不能确定这次的爽感是不是一次偶然事件。
一定要再多试验两遍,才能证明是真真切切的。
如此,付野就已经决定好,等三次实验都通过,确认他们一起会有更美妙的感觉,就跟小礼物好好说一说,将这种事做个详细一点的规划,以后每天都要拿出一定的时间来做的。
想必他听到自己这个决定的时候,肯定会高兴坏了。
“不来第二次了。”
付野决定还是要有点间隔才行,太近了可能影响结果。
两根手指捏住云稚后背衣领,往上提起,盖住了那一片绯红的脖颈。
云稚从枕头缝里露出一只眼,狠恶恶瞪他。
当然不可能跟他来第二次!
想什么呢,云稚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外面的时候脑子抽风了才会有反应。
“别这样看我。”付野哑声。
然而他自己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未曾挪动半分,紧紧的、一刻不停盯守着趴在床上的人。
“哼。”
云稚用鼻子哼哼,知道怕了就好。
他收回自己很凶的眼神,依旧趴着,不想看付野,但又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
付野同意这个观点:“嗯。”
听见他这么顺畅地应了声,云稚莫名又有点不乐意。
两个人一起干的这事,凭什么付野现在跟个没事人一样?
哦对,云稚转念一想,付野早都不是第一回在他面前干这个了。
可是……可是这次不一样!
以前付野只单干,现在却要拉他一起加入进来,这怎么能行!
更何况他们现在只是朋友,还没谈上呢。
见过在朋友面前紫薇的,没见过拉着朋友一起,还好心帮助朋友紫薇的。
云稚闷声,也学着付野惯用的说话腔调,命令他:“下次这事……你自己要是想了,就自己安排处理好,别、别麻烦我。”
付野还好意思整日嫌自己麻烦呢,他也不多反思反思,他这样,给自己添了多少大大的麻烦。
“知道了。”
既然他这样要求,那付野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本来是想要实验确认后,两个人一起商量做这事的时间,现在他嫌麻烦,那就只能付野来自己筹划了。
云稚见他这么好说话,撇撇嘴,很想再找点茬,又觉得继续下去就有点太违反人设了,最终只好闭嘴。
晚饭后云稚就开始直播,付野给他找了个房间,尽可能不让太多别的东西出境,但还是被眼尖的网友认了出来。
幸亏他的人设就是大神朋友超多的设定,云稚解释说这是他另一个朋友的家,蒙混过关。
直播了两个小时,云稚感觉头越来越沉,他就提前结束了直播。
果然,躺下没一会儿就烧了起来。
今天在外面玩水,还洗了两次澡,云稚的身体就有点抗不太住,蔫了吧唧倒了下去。
付野关掉笔记本上的监控,将主宅所有医生都喊过来,看着一群人围着床忙前忙后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好几分钟过去了人还没退烧。
“一群饭桶。”
付野做反派时,因为负责的都是一些天才反派,所以对于生化、黑客、医药这些容易出变态的行业比较精通。
但他还没有了解过这个世界现有的医疗体系,没有办法亲自为云稚治病。
等体温稍微降低一点,云稚总算稍稍好了些,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连喘气都小小的一口。
付野忍无可忍:“他这么难受你们没看见吗?”
心理医生腹诽:“谁感冒发烧不难受?”
但他没说,还很殷勤地在商量开药时大声提出要开甜一点的,不然太苦了不好喝。
医生们忙进忙出,付野坐在外圈,听见医生说是受凉导致的发烧后,眼睛就看着床上的人直直发愣。
他想,都是那群畜牲害的。
付野转身下楼,来到紫藤花架前吊人的地方。
白天他没点头,自然没人敢给他们松绑,除了云稚点名放走的两个,剩下的人都还在这里半死不活着。
付野高大的身形站在阴影里,双目猩红,神色阴鸷,看向他们的目光死气沉沉,如同看一群死人一样。
离他最近的是小胖子的父亲,一眼认出付野此刻的杀意,惊慌失措瞪大了眼睛连声求饶。
他们这些旁支里,基本没有没被付野整治过的。
然而付野只觉吵闹,语气半点起伏都没有:
“杀了。”
看守的两名保镖对视一眼,一时之间有些踟蹰。
他们这些人,早些年在国外时也经手过不少灰色地带的东西,但这几个都是付家旁支……
“住手。”
付夫人匆忙赶了过来,眉头皱起,看着夜色下自己不人不鬼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我听说他病了,你不去看着你的人,大半夜在这里添什么乱?”
“他们该死。”
付野不为所动,上前两步,直接准备亲自动手。
这毫无法纪与人性的行径令付夫人直皱眉头,他真的想不通,自己跟丈夫早些年虽然欠缺经验,但也不过是国内家长都会犯的一些小错,到底怎么就把孩子培养成这样了呢。
“你要是杀了人,他能接受?”付夫人也冷着脸,感觉自己在跟神经病沟通,“谁会愿意跟一个杀人犯在一起?”
付野这才转动了一下脖子,轻声道:“……他没有那么脆弱。”
“那又怎么样?”
付夫人冷笑:“是个正常人都不能接受吧。”
付野沉默一瞬。
见他竟然真的会被一个人看法左右决定,付夫人眼底冷意更甚。
到底这些人都是付家亲族,付夫人虽然常年生活在国外,也见多了死人,却不可能同意让付野就这么堂而皇之在家杀人。
“你要是想给他们点教训,留着慢慢折腾就是了。”
付夫人再退一步:“你要是想将他们驱逐出付家,只要不给家族利益产生影响,我都随你,怎么样?”
闻言,被吊着的几人这才彻底慌了,连同小孩都知道他们真的闯下了天大的过错。
最后还是付夫人说要一起去看看云稚,才将付野带回卧室里。
付野知道自己有病,跟正常人都不一样,是疯子,是变态,是没有正常感情的怪物。
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太正常。
体内那股无处发泄的冲动想要支配大脑,将令他不高兴的所有人都清理干净。
但是回到这里,靠近这张床,和床上的人,付野烦躁不已的内心竟然也在这安静的呼吸声中逐渐得到平息。
等付夫人走了,心理医生端了甜甜的药来,付野喂云稚喝完,又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等云稚睡着了,他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摸云稚的脸。
云稚整张脸都泛着不正常的病态红,脸颊的腮肉滚烫,额头冒着细汗,秀气的眉毛轻蹙着,似在睡梦中也不觉安稳。
付野手指在他脸上滑动,顺着精致的颌骨来到微微张合的唇瓣。
以往总是殷红惹眼的两瓣嘴唇失去了光泽,病恹恹泛着白。
付野眸色变得幽暗,好似被那里吸引了进去,视线里全然看不到其它,拇指抿压着柔软的肉片来回摩梭,妄图让那里恢复成他看惯了的颜色。
真的非常不喜欢他这样。
付野从小到大,最清楚的一种情绪就是厌恶。
从拥有独属于他的小礼物开始,付野看到他笑,起初便觉得刺眼,很是草率地将其归类于厌恶。
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付野才明白,那不算厌恶,是厌恶之外的一种新分类。
他无法形容。
只是觉得看到他那样明亮的笑,起初的惊讶与不满更多一点。
因为付野是心思阴暗的人,他不见天光,自然也容不下别人轻易的快乐。
一个连路都走不了,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看着好似也没有拥有什么世俗眼中名利地位身份的小可怜,竟然也能随随便便就笑得那么快活。
当时的付野很想问问他,你腿都废了,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但时至今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抗拒,甚至开始想要独占。
想要他能够继续这么永远快乐的在自己身边,想要他露出的每一份笑容,都是属于自己的。
这种感情,付野将其归类为占有欲。
然而现在,他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机满面病容的云稚,心脏之上仿佛万千蚂蚁啃噬而过。
上次,将晕倒的云稚送往医院,付野也这样坐在旁边看着他,那时候只觉得有些不喜欢他这个样子,也笼统归为厌恶。
这次,付野明白,这种膨胀后的情绪,应当从厌恶里脱离出来,属于厌恶的邻居。
“很讨厌你生病……”
付野低声,微不可察地说着。
随后俯下身,隔着被子将他牢牢抱住,在云稚额间落下一吻,温声问:
“这样,有没有高兴一点?快好起来……”
说着,又亲了一下。
云稚迷迷糊糊,总觉得额头上啪嗒啪嗒被什么东西有节奏地砸着。
他动了动,意识从睡梦中挣扎着脱离出来,缓缓睁开眼睛——
嗯???
36 ? 气笑
◎你既然不喜欢我,就离我远一些◎
“你干什么呀……”
云稚动了动, 用脑门猛地撞了付野一下,才把他从自己身上弄开。
付野松手撤嘴,直起身, 云稚脑子也彻底归位了。!!!
怎么又穿着外裤往床上坐!而且刚刚付野他在干什么他在亲我头啊啊啊!
云稚甚至怀疑自己发烧把脑子给烧傻掉了, 不然为什么一睁眼付野就在亲自己头,还一副自己快死了的样子。
“我是……查出什么癌症了吗?”
按理说不应该啊。
且不说剧情里自己就腿和脑子里有点病, 关键自己每月都在医院做检查, 半年前才刚大病出院,真有什么要死的病也不能几个月时间冒头然后就嗖嗖发展成晚期了吧?
付野看着他,“你感冒了。”
“哦……”
淡淡的尴尬在空气中酝酿, 跟他对视一会儿后,云稚眼珠忍不住开始转:“嗯……那你干嘛亲我?”
付野不言。
“说啊。”
云稚咬着唇, 生病时皮肤里透出淡淡的薄红,只是一醒过来, 憔悴中便复苏了生机,眼波横转,神采清明, “你为什么偷亲我?”
“没有偷。”
付野没想到他会醒, 面对质问有种无处自辩感,只能恼怒他不该这时候醒。
亲他一下怎么了?难不成自己身为男朋友, 他身上还有自己不能亲的地方?还是只准他天天想着亲自己,自己不能反过来想这样对他?
嗯……
话说到这里,云稚眼珠子开始乱转。
到底要不要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呢?
云稚有点纠结。
他对自己现在的定位很清晰,应该是跟付野处于朋友名义下的暧昧期。
现在当然是个更进一步的好机会, 但是……
但是云稚国庆放假之前就已经打过退堂鼓, 今天下午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要是真的跟付野谈了……那以后这种事岂不是频率会越来越高?
要不就算了吧?
云稚:“那你为什么亲我。”
啊该死的, 根本忍不住!
“…………”
“我想亲就亲了。”
付野侧了侧身子,像是想要避开他的目光,只是视线仍旧黏在云稚脸上并未移开,抬高下巴,神情倨傲,反问:“难不成我不能这么做?”
要是这小骗子今天敢说出一个“不”字,自己说什么都要跟他好好提一提分手。
云稚两只手并在一起,将被子往上揪了揪,挡住半张脸。
他躺着仰望付野,看到付野那优越的五官在壁灯侧光下打落一片阴影,不自觉想起下午马场上荒唐的事情,心脏开始怦怦跳。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呀?”
“什么算什么?”
没敢说不就好,付野听不懂他这话到底是要表达什么意思。
他们的关系难不成就因为自己主动亲了这么几下,就要发生变化?
还能怎么变?
只当男朋友不够?就因为自己亲了他,他就要自己以后天天这么亲不成?还是不止要亲,还要自己每晚都伺候他,让他放肆的钻到自己衣服下随意玩弄?
还是这样也不够?要自己真真切切要了他,里里外外亲个遍,再问自己要个配偶的名分,一辈子都绑定在一起?
付野瞳孔一动不动发着愣。
云稚觉得他在装傻,都偷亲上了,难不成还要嘴硬只是朋友吗?
谁闲得没事干亲自己朋友?
但好像再想想,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付野这个男主,在原文里就是跟自己谈了几天,才反应过来只有感恩没有爱。
一想到在未来,能随随便便对着自己翘老高的付野会说出只是朋友的话,云稚就提前想要呕血了。
“就是我们的关系!”云稚想了想把自己给气到了,马上转移情绪去影响那个始作俑者,“没名没份,谁要给你亲。”
真的是要名分!
付野出神地看着他,脑子里同一时刻闪过无数念头。
这怎么可以。
自己怎么可能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呢?亲他的感觉是很好,可是才亲了这么几次,怎么能确定自己想亲一辈子?要是再多亲几下自己就腻歪了也说不定。
还有别的地方没有亲,不亲自多亲上几遍,怎么能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
可只亲个额头他就非要跟自己结婚了,要是再多亲点,那还得了?
提出先试亲一段时间肯定也不行,他这么喜欢自己,到时候……
对啊,他喜欢自己。
是他喜欢自己,又不是自己喜欢他,如此一想,付野便彻底镇静下来。
收回一切杂念,付野轻嗤一声,眼神略带睥睨,淡淡道:“不给名分又怎么样?我不给你就不愿意被我亲了吗?”
“不能的吧?”
付野甚至伸手掀开云稚脸上的被子,不让他挡着,一改被当场抓包时强装镇定的模样,高高在上:“我这么亲你,你怕不是高兴坏了。”
神经病!
高兴你个大头鬼啊!
云稚咬着牙,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把人设丢到天边,直接在这里跟付野打起来。
对峙半晌,云稚率先别开脸。
见他这样,付野更觉得自己说对了,愈发得意道:“你既然喜欢我,自然是随便我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了,以后也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名分不名分的,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我们的关系进展到什么程度,由不得你。”
好。
好、好、好!
云稚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生生被他气得当场便决定,这个恋爱付野他谈也得谈不谈也得谈!
偏就要这个狗东西亲口承认了喜欢自己不行!
两个喘息不到的功夫,云稚脸颊的热度逼至眼眶,上翘的眼尾卷着小勾子似的瞪向付野,再开口声音里便带上了哭腔:“你……你欺人太甚,你要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以后也不要随便亲我碰我!”
付野一眼看穿他是装的。
“是么。”
根本不信。
云稚要被他气晕过去:“是!”
付野冷笑,挑高眉梢:“我偏碰呢?你要如何?”
云稚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低垂着脑袋:“我不能如何,你不尊重我的要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是会伤心的……”
说着,云稚的眼泪掉得比奥斯卡演员还快。
水珠一左一右,啪嗒啪嗒往下掉:“大不了,我就不要喜欢你了……”
付野用掌心接住了他的眼泪。
明知道是假的,灼烫的热度碎裂在手中,一下接着一下,依旧仿佛砸到了付野心上。
心跳都被他这无声的眼泪敲得乱了几拍,付野看着手心的泪痕,低喃:“不准哭,也不准……”
也不准什么,付野没再说下去,改口道:“这种话我不喜欢,以后不准说。”
巧了真是,你的那些话我也不喜欢。
云稚面无表情继续掉着眼泪:“我要回去。”
“这么晚了回哪里?你还在生病。”付野不准。
云稚啜泣:“我要回去,你就是这样,我的话你从来不听。”
明明他在闹,怎么就又成自己的错了。
只是付野实在不愿意再听他说那种话,皱着眉头喊来医生,问了下确认可以出门,才勉强同意他的要求。
他们并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学校附近那处房子,云稚在这点上没有再多要求,只是一路上都坚定别着头,不肯正眼瞧付野。
终于离开了可能会碰到反派大哥的地方,云稚彻底安心下来。
收拾好躺下,云稚看到付野还站在旁边,被子一盖,告诉他可以出去了。
付野忍他够久了,冷笑:“你一个人又不怕了?”
怎么又提这个?云稚总感觉付野说这件事的频率有点高,但最近好像也没有什么露出马脚的地方。
“我之前在这个房间,也是自己睡的。”意思是之前都睡过了,怕什么怕。
付野点点头,“明白了。”
他转身出去,云稚就摸出手机,满肚子坏心眼,憋着气跟傅从心约定好明天的见面,安排好一切后准备入睡。
付野又推门进来,换了睡衣将云稚挪开一点,自己躺到了旁边。!!!
“你干什么?”
云稚抓紧了自己的被子。
“不是指责我吗?”付野满脸都是“我都这么满足你了,你还要怎么样”的表情,说:“之前没陪你,现在补上。”
补上什么补上,是那个意思吗!
“我不要跟你一起睡,你既然不喜欢我,就离我远一些。”
幸亏有两个枕头,付野还自带了被子,不然云稚这会儿一定忍不住。
付野动了动,还真往旁边离远了点。
云稚真是要被他气笑了。
“你见谁家两个男性朋友睡在一张床?”云稚也冷言冷语。
付野自觉已经够迁就了,不懂他怎么还不满意,勉强再多匀出一点耐心:“有很多的。”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两个男人睡一张床算什么稀罕事?
付野见过更多更惊世骇俗的,对此早都毫无波澜了,只是不知道云稚为什么突然提提到这个。
小骗子真是……总是这么跳脱,整日里想些奇奇怪怪的。
“…………”
云稚简直无语,这辈子可算见到比他自己还脸皮厚的人了。
昏暗的床头灯下,付野侧着身,敏锐察觉到旁边的人喘气有些急促,像是又要闹一下。
不想他再说出什么自己不爱听的话来,付野便看着他,双眸沉寂,定定道:“你胆子小,怕黑,怕鬼,怕一个人,所以这会儿赶我的话不是真的,是气话。”
捕捉到旁边被子下小骗子忍不住颤抖的肩膀,付野勾了勾唇角:“我都懂。”
懂你爹妈!
云稚简直要撅过去了:“我不是……”
这个事真的说不清楚,云稚只能:“你又这样,不顾我的意愿。”
付野:“你害怕,是你自己说的,怎么算我不顾你?”
“……”
怎么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再这样下去云稚真要怀疑自己掉马了。
付野侧身,突然靠了过来:“还是要我抱着你?”
“咳咳——”
云稚一急,有点喘岔了气,连声咳嗽了起来。
付野帮他拍了拍,安抚道:“好了,别说话了,安分点,睡觉吧。”
不知道到底是谁不安分,云稚愤愤躺平了。
他是看出来了,付野今晚是肯定不可能被赶走。
还是早点争取回宿舍住吧。
这样想着,云稚用力侧过头,背朝付野的方向,睡觉。
——狗东西,你给我等着,明天就要你好看!
过了不知道多久,等他睡熟了,夜色里,付野就着自然的微光靠近侧躺的人影,伸长手臂,将人拉进自己怀里。
然后往上提了提,卡到最合适的位置。
双手从后环住柔软的腰肢,身体紧紧相贴。
——这样,明天一早他看到,总归会心情好点了吧?
37 ? 露营
◎说你喜欢我,付野命令。◎
早上六点半, 天光透窗,付野打开手机,浏览了一会儿现代医药学的发展。
七点半, 付野放下手机, 看到怀中深睡的人枕着稀薄的浅影安然长眠,付野开始数他的眼睫毛。
八点半, 付野皱着眉头, 把远在山中别墅里的心理医生轰起来,问他人睡到八点半还不起床是怎么回事?
九点半,付野起身, 简单做了点早餐,给他冲泡好了药。
将碟子放到一边, 付野站着又看了他一会儿,从微微张开的唇瓣到盖在被子下面自然起伏的身体, 好像连腰部的塌陷都恰到好处能够让人多看两眼。
付野见过的美貌皮囊数不胜数,他不会被外表吸引到。
只可能是这个小骗子,天生就是来勾引他的。
生病了也要勾引自己, 天生如此, 谁都没办法,何况他这个样子, 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自己只是搂着他睡觉,亲了额头,并未做别的。
如此, 付野放下东西, 重新在他旁边躺好, 盖上被子, 揽住那截细腰,将人轻轻带入怀里,然后直直对上了云稚猝然睁开的双眼。
云稚并未立刻发作,而是盯着付野的眼睛,在被子里摸到了那只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掌。
按住他的手腕,云稚才问:“你这是做什么?”
付野要想撤回手,他那点劲也拦不住,然而付野没有动,反而将云稚按他的手指捏进手心按了按。
反问:“难道你不喜欢?”
这次,云稚没有跟他多说,只是自己从床上坐起来,小声说道:“以后别再做这种会让我误解的事情了。”
说完,云稚自己整了整衣服,挪到床边,扶着床沿坐到轮椅上,转身洗漱去了。
等吃过饭喝了药,云稚开始收拾东西,告诉付野说下午要去露营。
昨晚与傅从心商定的碰面地点在一家网红餐厅,云稚特意提前,带着付野先到一步。
傅从心比富贵晚一点,一看到云稚立马扬起笑脸^v^,再一扭头,看到云稚旁边的付野,脸立马垮了下来=_=。
云稚早就跟傅从心说过会带付野一起来,他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把富贵往旁边撵了撵,自己坐到了云稚对面。
傅从心很快开始跟云稚聊天,富贵也分享了他跟她妈妈昨天拍的照片,只有付野全程阴沉着脸,看着傅从心殷勤备至地给云稚夹菜。
甚至因为他一直在重复“小云这个也好吃你也尝尝”这句话,饭吃到最后,连富贵都开始给云稚说哪个好吃了。
吃完饭,由傅从心开车带大家去露营地点,他动作熟练地给云稚把小垫子铺在副驾驶上,又扶着云稚坐上去。
付野盯着两人靠在一起的身形,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富贵瞅着他,小心翼翼问他愿意坐左边还是右边,自己都行。
付野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他很不高兴,这次也不愿意再纵容了。
付野明白,这人今天故意这样,不过就是昨晚没同意跟他上床□□,成为真正有亲密关系的情侣,然后跟他结婚。
但这些都是小事。
自己不同意,他再好好求一下便是了。
反正他那么有主意,撒起娇来勾引人的本事比天大,钢铁人来了也受不住。
他不求不哭也不闹,偏要使出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企图通过接触别人来让自己先妥协。
这可能成功?
难不成他觉得自己还会吃醋?
笑话。
付野坐在后排,看见前面傅从心与云稚有说有笑,手指骨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来到露营地点,这是一处位于半山腰的休闲度假区,大片草坪带着户外的清新,木屋面朝山林,美景尽收眼底。
这边人也不少,不远处支起了烧烤架,更远一点还有人在唱歌跳舞。
“可惜最近没有流星雨,不然咱们去山顶上肯定更有意思。”傅从心把他们带的东西搬下来,招呼云稚走远点。
他放着好好的木屋不去住,非要在这边跟大家一起扎帐篷,说这样才有露营的感觉。
富贵是个闲不住的,主动过去忙前忙后帮忙。
云稚就不添乱了,他在小桌旁边调了几杯不一样的酒,颜色各异,但度数不高。
付野身为青壮年劳动力,一点自觉性都没有,站在云稚旁边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云稚调完,也不用他开口,主动解释:“我之前看视频学过。”
已经快把那几百段视频看完了的付野:“……”
“嗯。”
付野随便应了声,暂时不跟他计较这些小事,像在看什么耍脾气的小孩一样,问:“闹够了?”
云稚露出惊诧的表情,连嘴巴都张成一个o形:“闹什么啊?”
刚好此时,傅从心吃饭那儿会订购的水果拼盘到了,云稚过去签收,很快端着回来,将东西放好,看到付野还站在这里。
“咦,你怎么还在这里?”
云稚大大的眼睛写满了疑惑:“你去帮忙呀,大家都是朋友,我们四个好朋友一起出来玩,是要互相体谅的。”
付野眼眸幽深,想把他这矫揉造作的表情从脸上撕下来。
云稚继续,喋喋不休:“我带你来,就是想让你多交点朋友的,你不去帮忙只享受成果是不会有人愿意跟你当朋友的。”
“年轻人,要有朝气呀!”指指点点结束,云稚又开着轮椅走了。
嘿嘿!老早就想这样教训他了,可算让云稚逮到一次机会。
偷偷笑完,云稚才兴高采烈地去找傅从心他们。
付野盯着他欢快到起飞的背影,眉头越皱越深,很快,又不知想到什么,拧起的眉心舒展开,眼神里带上了几分有恃无恐的倨傲。
他们几个在支帐篷,付野便叫人弄了烧烤架,燃起炭火来。
因为自身并无口腹之欲,付野可以把食材弄熟变得能吃,但在美味上远远不达标。
好在烧烤也没什么技能,他这边刚准备好,云稚几人就收拾好东西过来了。
傅从心看在付野好歹干了点活的份上没跟他计较,拉着云稚绕到一边,用自己将两个人隔开,喊着要让云稚尝尝他的手艺。
付野冷眼看过来,随手撒了把什么东西,炭火猛地噗一下蹿出一团黑烟破开,傅从心吓一跳,连手里的鸡翅都被熏黑了。
“你!”
傅从心咬牙:“故意的吧你!”
付野冷冷,挑明道:“比不上你。”
傅从心一噎,当然也清楚,自己拉帮结派的这种行为是略微幼稚了点。
但法子有用就行,只要能把这烦人的strong哥从他们小云身边赶走,管这招幼不幼稚呢。
傅从心可警惕了,这才几天,国庆前这俩人还没什么联系,教学楼里偶遇都不打招呼的关系,这才刚放假,云稚就说他跟付野交上朋友了,而且付野还能同意过来一起玩。
照这速度,岂不是明天就能亲上了!
傅从心一万个不愿意自家鲜花被猪拱,冷哼一声,不跟付野一般见识,重新选了几串放到架子上烤。
“小云!”富贵从小桌那边把云稚之前调的酒端过来,“这是你调的吗?看着好好看!”
云稚笑嘻嘻:“只包外貌,实际水平飘忽不定哦。”
他从云稚这边过来,依次拿完就只剩了付野。
来之前,富贵就收到了云稚的嘱托,他说付野这人很内向,很想交朋友,让自己多主动一点。
富贵挺怵的,他总觉得付野有种电视剧里神经病杀人犯的感觉,但云稚拜托他帮忙他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付、付哥,你要哪杯?”
付野冷着脸将托盘接了过去。
富贵就讪讪坐下了。
云稚和傅从心都属于挺能聊的,基本上可以带动富贵,让场子不冷,付野虽然不怎么参与他们的话题,却也没破坏过气氛,整体氛围都很和谐。
吃吃喝喝玩玩,很快天就黑了,彩灯亮起,远处甚至有个小型的篝火晚会。
到最后几个人都喝得有点多,傅从心要去凑热闹,富贵不放心云稚一个人在这边,主动要留下。
云稚虽然会调酒,酒量却不太好,只浅尝了半杯便有些迷迷糊糊,傅从心一走,他就缩在轮椅上红着脸哼哼。
富贵看他这样,想要带他先去帐篷那边休息,推了推轮椅却没推动。
他这个轮椅太高科技了,富贵不敢乱碰,只能求助付野:“付哥,你知道他这个轮椅怎么不动了吗?”
付野:“没电了吧。”
“哦哦,我们带了充电器!”富贵走出两步又回来,挠挠头:“他这个要什么型号的啊?会不会不一样?”
付野眼睛都不眨一下:“usb。”
“好嘞!”富贵深信不疑,麻溜去找充电线了。
等碍事的人都没了,付野便起身,在云稚轮椅扶手上点了点,推动人慢步走向帐篷的方向。
高高的阴影遮住光亮,付野隐忍一日,等的就是现在。
月光下,云稚裸|露的肌肤都透着莹润的色泽,付野看了一会儿,力气一点没收敛地在云稚脸颊上掐了一下,直接给他捏出了一个红印子。
云稚怪疼的,“嘶”了一声,睁开眼睛迷迷瞪瞪扬着脑袋看付野。
付野冷冷:“别装。”
云稚歪了头,连身子都在摇晃,嘀嘀咕咕:“你,你是那个……讨人厌的付野!”
说着话,云稚还抬起手,伸出一根葱白细长的手指,指着付野,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摇来摇去摇得人更想在这里就弄死他。
是真醉了。
付野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他不是很信任,哪有人调酒技术熟练,实际是个半杯倒的?
“说你喜欢我。”付野命令。
云稚“唔”了下,半天脑子才将付野这句话消化掉。
他往前摸索着,想往付野身上爬,似乎完全忘记了他的腿不能动。
付野眼疾手快将人捞住,没怎么犹豫便弯腰将人打横抱进怀里。
云稚被抱着,睁眼就是大片星空,脑子更晕了,摊着两根细胳膊,小鱼似的扑腾:“你抱我……付野抱我……嘿嘿,喜欢!”
他说着完全不着边际的话,付野却听懂了。
小骗子说喜欢自己呢。
但是付野忍了整整一天,对此尤觉不足,将人上半身抬高,脸颊靠近,低声诱哄般开口:“再说一遍好不好?”
“说、说……什么?”云稚好似被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吸进去了。
山林间风声簌簌,付野有着十足的耐心:“说你喜欢我。”
“嗯……”
云稚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乖乖靠在付野怀里,喝醉了之后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憨劲,哪里还有半点清醒时的精明。
他哼哼了半天,才动了动不太舒服的肩膀,十根手指张开,胡乱扒拉着贴到付野耳边,小声商量:“那我要是喜欢你的话,你也喜欢我,行不行?”
付野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嘴角抿得平直。
林叶飒飒,晚风呼啸着吹过耳畔,远处欢呼雀跃的热闹仿佛完全隔离在他们的二人世界之外。
寂静无声之中,四目相对,两道愈发明显的心跳声砰砰交错。
付野抱着他,像抱住了一片云彩,柔软到不可方物,却又好似随时都会流逝。
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付野近乎忘我地看着他,还是分心想到,这样小小的一个,倘若自己真的随他心愿肆意草了,肯定会坏掉的。
可是。
这是他自找的啊……
难道不是本来就该给他点教训吗。
不知天高地厚地找草,自己合该成全他,叫他知道厉害,再不敢这样放肆。
这张面孔曾表露过的无数表情,嬉笑怒骂悲悯欲情逐一在眼前闪过——
付野死死盯着云稚轻微张开的唇,粉白柔软,随后低下头,毫不客气叼住了那半块温润的肉片……
38 ? 当众
◎付野:“是的,我们是情侣”◎
云稚第二天睡醒, 头还有点晕,刚要开口说话,感觉嘴唇一阵疼痛。
“嘶——”
奇怪, 嘴巴怎么这么疼啊?
云稚一只手撑着脑袋, 一只手捂着嘴,坐起来看到付野和傅从心一左一右门神似的盯着他。
“你们俩……干嘛啊?”
他酒量很差劲, 但又挺喜欢喝, 过去大半年一直生病没能过下瘾,现在好不容易又成年又健康了,一高兴直接喝了大半杯下去。
果不其然直接喝断片了。
云稚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只能记得昨晚在小桌那边喝多了有点困,就躺轮椅上睡着了, 后来谁送自己回来的?
付野面无表情半声不吭,云稚就看向傅从心。
傅从心撇撇嘴, 含糊道:“没啥事儿,你快去洗漱吧。”
鬼鬼祟祟的,云稚狐疑地瞥他一眼, 想着等会儿私下逮到傅从心再问。
云稚一走, 傅从心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付野双臂搁在膝头, 岔开腿随意地坐着,冷眼接住了傅从心挑衅的目光。
论阅历和气势,傅从心自然比不上他,只是有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 被付野这颇具威慑力的眼神这么一看, 还能壮着胆子回瞪。
两人在这里守着枯坐了一整夜, 付野想让这个垃圾从世界上消失的情绪一直居高不下。
烦人的苍蝇总爱横在他和小骗子之间碍手碍脚, 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
付野:“你是同性恋?”
傅从心被他冷不丁一下给问懵了,下意识抬高了声音隐瞒:“关你什么事?”
付野了然,目光上下打量了一圈,回忆起搜索过的同性恋相关科普贴,问:“你是1还是0?”
傅从心被揭穿老底,攥紧拳头嚷嚷:“你管我是什么 ,跟你有关系吗?”
付野点头,眸底轻蔑更甚,薄唇轻吐出几个字:“那就是3了。”
网上有句很流传的话,叫当1当0不如当3,很多作者好这口,付野就见过不少有小三癖的,整日就爱往人家情侣两人里掺和,像颗老鼠屎一样。
付野想,小骗子喜欢的是自己,自己也愿意接纳他,现在他们二人虽然尚未做到最后一步,但也可以称得上是情投意合的恋爱关系。
别人算什么东西。
付野冷哂:“我和他情投意合,你再敢挑拨离间,别怪我不客气。”
“什么?!”
傅从心直接蹿了起来,根本不信:“情投意合?我呸!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你看小云稀罕搭理你么?大白天做什么白日梦?没事儿就去医院看看脑子,别整天犯癔症。”
说完,傅从心一把掀了帐篷帘快步出去找云稚。
付野端坐一旁,深觉他这是破防了。
情投意合是事实,别人信与不信都是无法改变的,嚷多大声都没用。
不过这话他还是不爱听。
付野掏出手机,开始翻找。
他手里有很多和云稚一起出去玩时候的影像,昨天在主宅那边,监控更是留下了不少。
最开始计划打卡留影,目的之一就是要让别人都能好好看清楚,知道小骗子最上心的人是自己。
只是到了这时候,付野在影像里翻来翻去,又有些不想给其他人看了。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回忆,凭什么要让别的人看到?
付野指尖落在屏幕上,隔空轻柔地抚摸到那两片唇瓣。
记忆瞬间冲入脑海,昨晚那令人无限上瘾的体验仿佛仍旧充斥体内,活跃于身体的每一个微小细胞,只一点引子,就能引发爆|炸般的冲动。
付野开始回味……
手机叮叮两声消息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非工作时间一般不会有消息,付野点开一看,发现是下属汇报,跟他说付夫人私下找人调查了云稚的出生信息。
付夫人拿到的文件,下属同样给付野传了备份。
付野目光落在那个出生日期上,几秒后淡淡收回视线。
8月13……
云稚快速洗漱完,拦住傅从心问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傅从心老实交代,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他一回来,看到付野抱着云稚往帐篷里放,还打算拉上拉链住一起。
那傅从心能忍?
傅从心坚决不同意付野跟云稚睡一起,付野也不同意出去,两人就那么僵持着坐了一晚上。
云稚连连眨眼:“没啦?”
傅从心点头:“啊。”
“……”
行吧,云稚信他,眼珠一转:“那你知道我的嘴唇是怎么回事吗?”
刚刚照镜子,发现嘴唇都破了,还不止一块,跟狗啃过似的。
“欸?”傅从心也睁大眼睛凑过来认认真真瞧了瞧,“怎么弄的啊,这得多疼,你碰到什么东西了吗!”
昨晚光线不好,傅从心没注意到,还以为云稚今早才弄上的。
富贵路过,欲言又止。
云稚蹙着眉,觉得真是奇了怪,模模糊糊正要想到点什么,太阳穴又一阵钝痛。
他捂着脑袋弯下腰,后悔昨晚喝那么多了。
傅从心一看他难受,急得团团转,马上就要带云稚去医院,连富贵都跑了过来。
云稚就是醉酒后的头疼,不是很要紧,他就是不爱去医院,态度坚决,只说早点回去休息一下就行。
本来是还打算再一起吃个饭的,但现在云稚身体不舒服,他们都没有再继续玩的念头,一行人很快收拾好回了宿舍。
时隔几天,云稚终于又回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书桌前。
昨晚都醉得没来得及换衣服,云稚第一时间打湿毛巾擦了擦身体,换上新的衣服,捎着想看的书躺回床。
下午,傅从心接到家里人的电话,要回家一趟,富贵也去陪他妈妈了,甚至连付野都有事出了门。
宿舍只剩云稚一个人。
看了会儿书,周围静悄悄的环境让他有点不适,云稚侧身爬起来,看看付野的床,又看看傅从心的,最后对着空无一人的宿舍地面发了下呆。
这几天放假,很多人都回了家,连宿舍楼都格外安静,听不到外界的杂音。
人人都有去处。
只有他,是真真正正的一个人。
云稚叹了口气,翻身回来仰躺着看天花板,心里感概这叫每逢佳节倍思亲。
思亲啊思、亲……亲?
云稚一顿,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破掉的嘴唇,突然想到这该不会是昨晚被某个付姓狗男人给亲出来的吧?
不能吧?他前天还在死活嘴硬不肯谈恋爱呢。
但上次就是偷亲自己额头被抓到的,谁知道他会不会背着自己也偷亲过嘴呢?
要真是那样,他怎么就不喊一下自己呢,自己也没亲过,很想试试的……
云稚越想越偏,“咚咚”两下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一道成熟沉稳的女声:“请问有人在吗?”
“有!请进吧。”
一名身穿职业西装长裤的女性走进来,态度非常正式地与云稚介绍了一下她自己。
是付野派她来这边,负责为云稚提供一些必要的帮助。
放假期间宿舍楼没人管,但女生直接就这么进来还是有点太别扭了,云稚也没什么需要人照顾的,就让她坐下,自己随意就好。
付野那边估摸着时间,算着人应该已经到了,却还是没有收到助理回信后便主动问:
【还没到?】
付野有两个助理,平时林助理负责日常事务会多一点,女助理姓唐,她主要只管工作,这次是因为林助理有事走不开,才换了唐助理去。
唐助理回复非常及时:
【已到,暂无异常。】
付野已经三天没工作了,今天必须回公司处理一些事务,分身乏术。
他特意派人过去,当然不止是为了给云稚提供帮助,还要助理把人看住,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必须及时汇报。
这小骗子现在非常不自觉。
自从谈上了恋爱,他就再没有像之前那样按时按点一小时十几条消息地汇报过每日做了什么。
付野还曾专门跟他提过这件事,要求他以后都要汇报。
谁知道这小骗子竟然吃准了自己拿他没办法,听了都当耳旁风,根本没遵守。
平时付野能自己看着,现在没办法守着人,又想要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就只能派人去看着。
一小时后,付野开完会,手机还是没有收到信息。
【?】
唐助理正在云稚宿舍同时开着手机、电脑和平板一起处理工作,抽空回复上司:
【暂无异常。】
付野挤出时间,入侵到云稚手机,看见他十分钟前查了植物大战僵尸杂交版的一些攻略,随后便熄屏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这叫没异常?付野:【小事也要告诉我】
唐助理忙到起飞:【好的。】
又一小时过去,付野看着还是一条新消息都没有的手机,忍无可忍,推开堆积成山的文件,强忍着喊回了林助理。
傍晚,云稚正美滋滋看着外卖,林助理便敲门进来,给云稚捎了晚餐,说是来跟唐助理换班的。
唐助理求之不得,她简直搞不懂,人一直在宿舍好好呆着有什么好盯的,真是耽误正事,唐助理动作麻利地走了。
林助理将豪华的包装盒一一为云稚打开摆好,等他开吃,依然伺候在旁边,拿着手机敲敲打打:
【总裁,我已到达目的地,为他带的晚饭如下图,他应该最喜欢这份蟹黄面,证据1:第一口就吃的这个,证据2:一筷子目测8根面条,没有咬断全部吃下去了。】
【[图片.jpg]】【[图片.jpg]】
【吃完这口面,他喝了一口汤,满勺,勺子直径……】
付野又应付完一批工作,抽空逐条认真查看着消息,感到非常满意。
云稚吃过晚饭,头还是有点不舒服,等付野回到宿舍的时候,他已经在各大网络平台确诊出七八种绝症了。
付野让林助理下班,自己走到云稚旁边。
云稚不理他,甚至扭动了一下身子,背过去,连看都不想看到他。
“还没闹够?”
付野也有点烦了,耐着性子工作完一天,谁不想回到家里抱着自己的人温存一会儿,再亲几下。
偏自己的这个,过分骄纵,一点也不懂得体谅。
昨晚不都亲他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这直男致命发言,听得云稚简直想翻白眼,也不回头,就故意吊着嗓子翻书:“闹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付野同学你在说什么呢。”
付野没心思跟他玩这套,直接用从前的招数拿捏他:“你再这样,我们就……”
“就怎么样!”
云稚突然发作,“砰”一下将手里的书摔在桌子上,怒气冲冲扭头狠狠瞪着付野,眼眶通红:“你又要拿一刀两断再无瓜葛的话来威胁我?”
付野只是看着他,四目相对,僵持半晌后才开口:“你听话,自然不会。”
这个台阶云稚不接,咬着下唇赌气把头又扭了回去。
“不用了,你要是喜欢提线木偶,就去找别人吧,肯定有的是人愿意给你当捏圆搓扁毫无感情的玩具,我高攀不起。”
付野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拿他当打发闲暇的玩具,但再如何没情商,付野也知道这话说出来无异于火上浇油,很可能会导致一些不太好的后果。
于是否认:“我没有。”
“你哪里没有?”
云稚一个字都不信,将椅子整个转过来,与付野面对面,一条条质问他:“不肯让我坐轮椅,非要抱着我,趁我睡着时亲我,还非要跟我挤一张床上睡觉的,难道不是你?”
“但凡我是个女生,你要是做了这些还敢不认账,我都要……”
付野打断:“但你不是。”
“……”
啊狗男人!
云稚攥拳,假装的生气被他一句话直接就要挑拨成真的了。
好好的一只狗东西怎么就长了张嘴,云稚都牙痒痒,进一步逼问:
“那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还这样对我,让我误会了,又说不愿意跟我有任何关系,这不是拿我当玩具是什么?”
论口才,付野自然不比他能言善道。
这一字一句表面来看倒是有些道理,不过付野自己知道事实应当并非如此,因此不肯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我没有。”
“好!”
云稚立马抓住他这话,仿佛早有预料。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同性恋?”
付野还是坚持之前的观点:“不是。”
哈。
好,云稚快服了,选择暂时跳过这点,再给付野一次机会:“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建立恋人关系?”
这题付野会,两人本来就是情侣,只是不发生身体亲密关系的情侣而已。
虽然昨晚付野已经觉得或许也不是不可以尝试着去……
“如果只是——”
“没有如果!”
云稚大声砍断他后面的话,眼睛瞪着付野,像是已经被如果两个字伤透了心,“最后一个问题,你……喜不喜欢我?”
付野别开脸,咬着牙:“……别问这种问题。”
云稚坐在他的位置上,仰头逆光看着付野,宿舍并不算特别明亮的光线被他高大的身形挡出大片阴影,但云稚依然看清了付野耳廓轻微的薄红。
狗、东、西!
你出这个死样还跟我嘴硬?
云稚火气就这么“嗖”一下烧起来了,只觉得心尖胀胀地发痒,迫切想逼着眼前这个男人丢盔卸甲,袒露出内里严防死守的真面目来。
他越是这样嘴硬,云稚那该死的好胜心就越急切,像一把火烧在了脑子里。
这次他一定一定一定要付野亲口答应谈恋爱。
“好。”
云稚真心要跟他生气,反而不再如同之前那样耍脾气,只轻轻应了声,背过身去,浑身写满了失落,梗着脖子:“我知道了,以后都不会再问你这样的问题了。”
知道什么了?
付野眉头狠狠拧起,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无比刺眼,不想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几分钟前还觉得与他拌嘴的小骗子一点都不可爱,这会儿人真的闭上嘴,不说话了,付野又平白一阵恼怒。
“……我没有说不喜欢。”
他难得解释了一句,然而云稚始终盯着桌子上的书,小小的肩膀缩着,半点反应也没有给出,像是根本没听见付野说话一样。
但付野知道他听清了。
云稚闭嘴不言,付野本就不是主动多话的性格,也不可能继续没话找话下去,很快,寝室里就安静下来。
晚上富贵不在,傅从心家里的事情还没解决完,也不回来,宿舍里只有云稚和付野两个人,安静到落针可闻。
云稚身体不舒服,可能是之前才退烧又接着喝酒吹风,他今天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头晕。
以往虽然容易生病,恢复能力却很快,小病小痛基本隔天就好。
没想到这次大意了。
结束直播后,云稚打开折叠床,不打算上去睡。
付野洗漱完,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把人抱了上去,又倒回去几步关上灯。
云稚人都没反应过来,“唰”一下就被平移到了床上。
付野臂力过人,直接将云稚举高过头顶都轻轻松松,没有半点吃力的样子。
准确说,云稚就没见过他什么时候有过吃力的表现,好像一个天生大力狂。
不过云稚被他抱习惯了,以前那种对上付野强悍一面时会有的过电反应弱了很多。
他自顾自拉上了床帘,连个谢字都没说。
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云稚百分百确定这次一定会成功建立恋爱关系。
闭上眼,谈上恋爱的场景浮现在脑海,云稚想象了一会儿,猛地又睁开。
突然想起件事儿。
大半夜偷摸亮起手机屏,云稚抓紧开始搜索同性恋的一些深入话题,越看越心惊胆战。
——他跟付野谈的话,真到了做的那一步,谁在上面???
网上大家都说下面的爽,云稚想这样的好事儿付野能不能愿意?
琢磨着这些入睡,他晚上还做了几个荒诞诡谲的梦。
一会儿梦见付野扒了他的衣裳嫌弃他的小鸡不好用,一会儿是一百零八个姿势秘诀,要求所有当同性恋的人都必须学会,学不会的不配当同性恋,一会儿又是付野举着他那个大锥子玩意儿漫山遍野追着云稚跑……
整整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云稚醒了又接着继续看那些东西。
说起来有点惭愧,之前打算来找付野提前谈恋爱的时候,云稚其实压根没考虑上床的问题。
是最近这段时间,付野总是动不动就发|情,才让他也不得不开始关注。
昨天光顾着上头,忘了从之前付野频繁拉着他一起做那种事的时候,就多次打过退堂鼓的事儿了。
从前就算觉得自己直男微双,能够接受同性,云稚也没仔细考虑过真到了床上的事情,光想着男女没什么太大区别,甚至是直接将自己代入到上位者的那一方的。
现在在广大热心网友帮助下,云稚下了几个g,不仅知道自己多半可能要躺下被上,更是赤|裸|裸地了解了自己可能会面临的……
了解过和看到是截然不同的。
那画面,太有冲击力了,云稚头一次看,人都有点被冲傻眼了。
这时候再想想马场那次,即使没看,云稚光凭感觉也能知道付野的跟他的差距有多大。
那么大……
还可能要敞开身体,接纳付野的全部,里里外外允许他肆意侵占,遭受最残忍的冲撞也只能回以柔软的拥抱。
只想一想,云稚就感觉脑袋都要冒烟了。
早、早知道昨晚不逼付野了。
要不……要不现在自己找个台阶下了吧,先当着朋友,当一段时间再说……
付野听见云稚变急促的呼吸,很没礼貌地撩开了他的床帘,让他起床吃饭。
兀地看到付野那张冷漠俊美的脸庞,几个g的场景霎时灌入脑海,云稚眼神飘忽,面红耳赤坐起来。
“哦、哦……”
付野抱他下床,云稚也软着身子乖乖张了下手臂。
等人进了洗漱间,付野幽暗的目光长长盯着那扇门,好久一会儿没有动一下。
不知过了几分钟,付野抬手,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出云稚屏幕一模一样的画面。
付野指尖动了动,滑向那些视频。
[户外小野猫,很会喘.mp4]
[奶白一字马与体育生.mp4]
[三兄弟.mp4]
不堪入目……
付野将脏东西划走,忍不住皱眉。
他……真就这么想要?
睡前看了睡醒还要继续看,怕不是无时无刻不在想与自己做这些。
付野眼神愈发深邃。
洗漱完,两人一起出门去食堂吃饭。
现在云稚拥有了可以上下台阶的轮椅,再也不用挑选无障碍通道,可以直接走大门。
那位带着大袋子要给付野送礼物的人,竟然还在!
连国庆放假他都不休息,一看两人出来就眼巴巴望着,这是何等的毅力啊,连云稚都深觉拜服。
这是真牛人啊。
假期前云稚就想要找他单独套套话来着,可惜今天场合不对,付野很烦无关闲人的打扰,快步带着云稚走了。
吃过午饭,云稚瞅着付野,还是会有点别扭,一边脑子冒烟,一边想,自己就这样默不作声把之前两天闹别扭的事情翻篇行不行啊?
什么事都得试试,云稚想好就行动。
他刚收回悄悄打量的目光,付野的视线便随后跟了回去。
一寸寸扫过云稚露在外面的胳膊,细嫩葱白的手指,细腻玉骨的脖颈以及小小的耳垂。
付野知道他又在想要了,既恼怒他又在外面勾引自己,又忍不住想,要是做的话,这些地方,自己都可以亲自尝一尝。
他是自己的,可自己还没尝过。
喉结滚动,付野看向云稚的神色更加危险。
云稚恍然未觉,吃饱就准备和付野一起回去,他走在前面,在餐厅门口遇到了买鲜榨果汁的半公益活动。
刚好吃完饭有点渴,他过去买。
“我们还有双人杯哦,很适合情侣一起喝。”其实就是两个杯子连在一起,吸管可以互换。
介绍的人只是觉得云稚他们两个长得好看不像是缺对象的,才说了这么一句。
谁知道说完之后,跟在后面的男人突然掀起眼眸来,沉沉的目光看着这边。
云稚在前面,自然没有注意到,正愁没机会借机翻篇。
他都想好了,反正付野就是嘴硬,死活要当朋友,那就先当着吧,有什么事儿过阵子再说。
“我们是室友,都没有对象,”云稚语气随意爽朗,绝对不包含一丝从前拿腔拿调故意做作的感情,他举着手机扫了码,笑着说道:“我要两杯西瓜汁就好。”
他还帮付野买了一杯。
一直安静跟在后面的付野两步上前,按住了云稚接东西的手,淡淡目光垂落。
云稚不明所以,只是凭借绝对灵敏的第六感察觉到付野看向他的神情在这一刻忽然变了。
付野看着他,嘴角浅浅勾起。
他想好了。
回来不就是要享受的么。
这种事,这个人,自己本来就该要好好的、彻头彻尾尝一尝,让他真正地打上自己的记号,里里外外都属于自己。
既然这小骗子这么想要,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自己以后每日早晚都好好给他个够就是了,还能喂不饱他不成。
只不过……开了这个头,从此以后,他就再没有喊停的资格了。
像那天晚上那样,不过只是揽着腰亲了几下,没多大会儿功夫,他便在自己怀里软成一滩烂泥,眼含热泪,哭得满脸通红,撒娇恳请自己放过他。
这种事,以后他再哭闹喊停,自己也就不必迁就着了。
毕竟,这都是他自找的……
付野轻嗤一声,毫无预兆地掰住云稚脸颊当众弯腰亲了一下,在一众目瞪口呆中推掉单杯,自顾自拿了情侣双人份。
镇定自若,淡声道:“我们是情侣。”
云稚彻底呆住,手机啪嗒一下掉了下去——
39 ? 亲吻
◎笑死,亲了一章◎
这下云稚是真的傻眼了。
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看他们这俩当众亲嘴的不害臊男同。
他们人多,打量的目光那叫一个毫不收敛。
“哈,哈哈, ”云稚尬死, 机械地转过钱去,试图挽救一下:“我们不是, 他开玩笑的哈哈。”
解释完, 云稚根本不敢跟人对视,强装镇定抽了根吸管掉头就走。
妈呀。
付野几步追上,在宿舍楼前的小路旁一把将云稚拽进拐角。
“你做什么?”
云稚如惊弓之鸟, 都还没从尴尬中缓和过来,被他这么一拽, 魂都要飞了。
什么人啊大庭广众之下突然亲上来。
幸亏是亲的脸颊,要是直接亲嘴, 云稚觉得他俩明天就能上同城热搜。
“是我该问你做什么才对。”付野阴沉着脸,面色极不好看。
平时这小骗子再怎么任性胡闹也都算了,这种事怎么能随随便便说不是。
算一算他们也并没有谈太久, 定然是自己太骄纵, 才让他完全没了分寸。
付野非常不喜欢他否认,甚至于此刻稍稍想到那一刻的场景都觉得过度刺目, 手指骨节攥出咔咔的响声,声若凛寒:“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才让你什么话都敢说?”
云稚觉得他莫名其妙,什么话都敢的人分明是他自己好吗。
但这毕竟是在外面, 假期人少不代表没人, 随时可能会从哪边蹦出个人来看到他们。
云稚一整上午都在打退堂鼓, 这会儿也不想和付野争执, 怕他又突然犯什么病。
甚至刚刚付野突然亲上来,云稚这会儿一想,也怀疑是自己昨晚刺激他太过分了的缘故。
撇撇嘴,云稚嘀咕:“那个,我哪里做错了啊?是你突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我,我都没有问你干什么呢。”
付野听他狡辩,越听脸色越差。
云稚感觉他的目光顺着自己眼睛下落到了嘴唇上,昨晚唇瓣上的伤口还有些疼,殷红地破开小口子。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声音不自觉弱了几分,云稚眼神飘忽,此刻略显着急地转移话题:“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天怪热的。”
话音一落云稚就要走。
付野一把按住了他的轮椅靠背,云稚便硬生生被压在了原地。
某种不好的直觉越来越明显,云稚轻微低着头,轮椅还在朝向回宿舍楼的方向,付野站在他的侧面,同样半步不让。
“你问我干什么?”付野用了点力气将他连人带轮椅拉到一旁的开叉树干下,紧站在他面前,高高俯瞰着他,似是有所轻蔑,哂笑一声,瞳中冷意泛滥,逼问道:“难不成你觉得,我不能亲你?”
云稚最后那点希望也破灭了,心直往下坠。
完了,真是昨晚把人逼过头了……
两人距离真的太近了,付野几乎就是紧贴着他的腿站的,云稚又没有向后靠进椅背,而是端端正正挺直腰板坐在前半截上的。
这会儿,远远看去,他的脸甚至只要随便动一动就能埋进付野腰腹里。
要了命了。
云稚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乱飞,不敢招惹付野,只能小声回答:“能……”
逼出想要的答案来,付野却并没有就此收手。
他已然做好了决定,也不觉得自己以后还有更改或懊悔的可能,行事就再没有任何顾忌。
没想通时也不觉得有什么,此刻想通了,付野才真真正正觉得身心舒畅,仿佛身体残缺的最后一块拼图也回归到了应有的位置,从此一切顺心遂意,再无任何阻拦。
“既然能亲,那你跑什么?又否认什么?”
付野俯身,双手分开,撑扶在云稚轮椅两侧的扶手上,将云稚圈锢在自己的范围内,气息逼近,温声道:“我不喜欢你否定我们的关系,以后也不要再让我听见这种话,不然你怎么说出来的,我让你哭着咽回去。”
尤觉不足,付野启唇,嘴角上勾,轻轻补充:“十倍。”
云稚被他过度贴近的热度逼得不断后退,上身几乎完全陷入轮椅靠背里,微侧过脸颊,敛着双眸不敢跟他对视。
现在,云稚完全不敢开口问他什么叫“否认我们的关系”,以及我们有什么关系这种话。
以付野现在看他的这种目光,这种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的视线……
他怕开口一问,付野立刻便要当场宣布恋爱,然后拉着他奔回宿舍一顿大做特做狂做,做上一整个假期不停歇。
“我不敢……”
云稚轻轻的,很小幅度的再拉开一点点的距离,弱弱提议:“我们先回去吧。”
他是真的有点怂了,从前那叫不知者无畏,现在不一样了。
明明白白看了很多视频,了解了同性之间如何亲密,云稚是真的知道,如果再像之前一样不知死活地撩拨付野,一个搞不好过了头,他真要用他那个巨无霸的东西把自己活活草死。
千算万算,云稚是真的没能料到。
书里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和自己恋爱二十一天只牵手拥抱的纯情男主,不过是提前两年而已,竟然变成了个身怀巨大保温杯的色魔。
这是什么样的差距啊!
云稚浓密的睫毛胡乱扑闪两下,想要服软求和:“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以后不会那样——”
付野抬手,拇指压上了云稚裂开小口的下唇。
嗯……
云稚呼吸都停了一秒,身体紧紧绷直。
他的嘴唇还很疼,稍微一碰就会有丝丝缕缕的疼意,更何况这是在外面,云稚既怕付野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也怕被别人撞见。
付野瞧他像只被逮住了后颈的猫,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真是可怜又可爱。
“既然做错了事,是不是要说点好听的,再认个错?”付野觉得浑身舒畅,连心情都是前所未有的好。
他理所应当,提出会让自己心情变更好的要求。
从想通的那一刻开始,付野的心情指数就一直在上升。
果然,小骗子从前说的那句话真的很对,人生就该享受。
付野用两根手指挑起云稚下巴,打量着他怯生生的表情,在这一刻决定,以后任何事情,都要以让自己享受为主。
“快一点,我耐心有限。”付野冷声催促。
云稚被他贴这么近,脑子都有些转不动,只能问:“对不起,我错了……你,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付野不讲半点情面,冷漠道:“自己想。”
云稚大概也知道自己今天难逃一劫,这恋爱搞不好真要不谈也得谈了。
他硬着头皮,磕磕绊绊开口:“付、付野同学,我、我最喜——”
付野挑眉不满:“你喊我什么?”
云稚立马收声,听话改口,试探着抬起一点点眸子,对上付野深不见底的眼睛:“付哥?”
付野不动声色,还是不满意。
云稚真的不知道还能叫什么了,从前就是一直喊他付野同学、付同学,后来偶尔喊一下付野哥之类的,还有就是……
“哥、哥哥。”
云稚翻出了两人刚见面时,他仅仅只喊过一次就被付野勒令不准再喊的称呼。
他喊得很生疏,轻轻柔柔的调子落入付野耳朵,像一根羽毛扫过了心尖。
“再喊一遍。”付野要求。
云稚忍住想要别开脸快速逃离的冲动,以为表现顺从一点就能再次蒙混过关,很听话地喊他:“……哥哥。”
这次,付野听清了。
“把之前要说的话连起来说一遍。”他又要求。
云稚不自觉垂下眼,手指攥紧,在付野过于直白的目光下也产生了很强烈的羞涩感:
“……哥哥,我、我最喜欢你了。”
声音几不可闻,云稚脸颊都浮现了一抹浅淡的粉色。
付野黑色的眼眸深深看着他,长久之后才哑声开口:“再说一遍。”
云稚浑身上下每根毛孔都察觉到了危险,迫切催促着他的大脑快点逃离这个人。
然而付野牢固的双臂如同铁笼,云稚无可逃脱避无可避。
“哥哥,我最喜欢……”
话未说完,付野粗糙的手指抵着他的下巴猛然亲了上来。
“唔——唔!”
云稚唇上一痛,瞬间睁大了双眼——
唇上的触感分外明显,付野、付野他跟自己亲嘴了?!
云稚又圆又大的两只眼睛一动不动,愣愣看着与他睫毛相碰的人。
付野微敛的眸子含着漩涡似的,仿佛要将云稚吸进去,直到唇上麻麻的痛感在碾压中发展强烈,嘴唇相互触碰的感觉才刹那间传遍全身。
他跟付野亲了……
嘴对嘴。
原来亲嘴是这种感觉,跟自己摸到嘴唇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呢。
云稚胡乱想着,身体飘飘然,仿佛置身云端一样,浑身找不到依靠。
直到付野将他的嘴唇拿开一点,云稚才好像回到了地面,找到一点扎入实地的根基。
然而付野并没有立刻移开,而是在他下唇伤口处又密密麻麻落了几个吻。
云稚后知后觉想到,自己嘴唇上的伤口,应该就是喝醉了之后付野弄出来的。
人醒着和醉倒过去,亲起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付野在心里仔细做了下对比,才开口温柔地说:“以后都要这样喊我。”
云稚被他放开,也不知道脑子生锈了还是怎么样,竟然下意识回答:“是你以前不让我……”
声音戛然而止,云稚及时止住话头。
付野才刚刚松开的手顺着他的下颌重新抚摸上去,虎口贴紧,卡住云稚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看着自己。
“我说过吗?”
过度危险的眼神盯紧那两瓣可怜的唇,付野并不知节制两个字怎么写,尝到一点甜头就想要无休止地索求下去。
“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一下。”付野贴上云稚嘴唇,若有似无地触碰着。
明晃晃表示,只要回答不好,等待他的就不是这么简单地碰一碰了。
云稚不想要再体验那种飘起来的感觉,只能在此时咬牙退让,憋屈道:“我、我记错了……”
付野看着他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嘴唇,眼睛像是要掉进去了似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边夸他真乖,一边顺着身体自发的念头,随意将两根手指抵着唇珠探入,拂过排列整齐的牙齿。
云稚泪花瞬间逼出眼眶。
狗、狗东西!!!
拿开你的脏手!
云稚一挣扎,软舌扫动,轻而易举落入了对方手中,任人拿捏。
“呜呜!”
这下云稚真的要哭出来了。
付野却眼睛一亮,好像捉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新玩具,捏在指间随意把玩,不紧不慢与云稚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云稚耳边一阵嗡鸣,根本没有听清他的话,只觉得自己被人拿住要害,连小孩才会流的涎水都要滴落了。
他被迫张着嘴,更在这种时候想到今天看过的一段小视频。
里面两名主角前|戏的时候润滑不够用的,身穿制服的男人就将手递给对方,让他舔一舔,然后用……
云稚真的不是特意要想到这些,只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这些东西,脑子根本不受控制,总会冷不丁就想到一点。
啊!
真的受不住了,云稚简直觉得自己浑身都烧得慌,两只手握成拳头,捶打了两下付野的胸膛,求他松开。
付野这才抽手作罢,施舍小恩小惠般放开了他。
云稚身体一软,跌陷到靠背上,侧过脸去,睫毛轻颤,水珠挂上眼睫,轻扇间要坠未坠。
付野默不作声,看着他软肉翻红的腮,倾身又要靠近。
云稚真的怕了,身体本能往后一躲。
树荫打落下一片片小光斑,星星点点落到肩头,秋末的蝉鸣嘶哑着最后一点调子长长悠悠。
他坐着轮椅,本来就比付野矮很大一截,这会儿又使劲往下低头,付野便很不好操作。
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点,付野“啧”了声,扣住云稚下巴的手掌移动到脖颈连接下颌的位置,宽大的手掌几乎能包住云稚一张小脸。
他稍一点力气,就让云稚的脸高高仰了起来。
付野另一只手抚上云稚的腰,顺着后腰向下,挤进坐垫缝隙,轻轻一点力便托住云稚一侧大腿将人整个向上带了起来。
“啊!”
云稚惊呼一声,随后感到一只布满茧子的大手磨着自己柔嫩细腻的脸颊,产生一点轻微的痒意。
付野手指一捏,云稚嘴唇被迫张开,洁白的贝齿便无法锁住内里的东西。
云稚看着付野一点点靠近,眼泪汪汪,发出小狗似的呜咽声。
付野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乖一点,自己拿出来好不好?”
两只手都各有用处,这次,付野已然了解到比之前唇角相碰更有意思的玩法,自然无需手指,他要亲自来尝一尝。
云稚眼睛睁得很大,无助又可怜。
“呜呜……”
然而这副样子,并不能让冷漠无情的人产生半点怜惜,只会招致某些变态愈加过分的对待,付野轻笑收下,尽情品尝。
滚烫的热意顺着口腔冲入大脑,云稚满眼一片白光炸开。
付野同样愣了一下,片刻后瞳孔黑得吓人,更加用力箍住云稚,汹涌澎湃的占有欲像是要生生将他吞吃进骨子里。
“唔……”
云稚手脚发软,身体每一处小细胞都像是通电一般,火花到处乱窜,噼里啪啦炸开了花。
太、太吓人了……
身体都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样。
云稚害怕,却根本无处逃脱,他用力挣扎,手脚并用,然而这点力道根本不曾被付野看入眼里。
无论他怎么动,付野始终牢牢固定着他。
直到突然传来几人结伴说说笑笑走近的声音,付野才松开云稚的脸,将他放回轮椅,挡在树后,等人走了,若无其事一样推着云稚往回走。
云稚心脏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快速的频率远远超过正常水平,面上更是发烫,热得要冒出烟来。
他完全不敢抬头去看别人,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付野倒是坦然自若,一路回到宿舍里,全然不在乎任何人看法的样子。
终于回到了宿舍,然而关上门,宿舍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甚至还是单独相处的空间。
云稚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轮椅习惯性转到书桌前,云稚就伸手摸过一本书,随便翻开,眼睛却直愣愣望着前方,全然没有聚焦。
付野突然在旁出声:“你在害羞?”
云稚本来就红透了的脸蛋更是烧得厉害,顺着声音瞥向付野,又飞快收回眼睛,对着书桌乱瞟一圈。
不知道要说是还是不是。
付野嗤笑。
这小骗子,一天到晚惦记着与自己做那种事,这才不过亲了几下,就成了纸老虎。
瞧瞧他这副呆若鹌鹑的样子,像是被自己给亲傻了一样。
真是没用。
付野在心里点评。
他抱臂靠在一旁的梯子上,侧身垂眸看着云稚,动动脚将轮椅转向自己。
云稚不敢反抗,双手食指纠缠扣着,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付野很轻地笑了下。
昨天,同样的地方,他还趾高气昂占尽上风,使遍了小性子,闹着不肯给自己看。
今天就风水轮流转,老老实实听从安排了。
付野心里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感觉,是满足。
他想,这才是他该有的待遇。
早就该如此了。
“怎么这么不懂事?”付野极尽恶劣:“问你话,要老实回答。”
云稚现在完全不敢跟他对着干,轻轻“嗯”了声。
付野便说道:“你也知道害羞?从前不是很厉害,张口闭口说些不害臊的话,不是很得意吗?”
想想这小骗子,满肚子坏水,从前如何每日变着法子折腾自己,害自己出糗,付野便觉得牙痒痒。
云稚欲哭无泪:“我……以后你不喜欢的,我就不说,我……我都听你的。”
倒也没有多么不喜欢,付野不说这个了。
“什么你啊我的,没大没小。”
现在云稚是他说什么是什么,要多老实有多老实,乖乖的:“……哥哥。”
付野点点头,对他这么听话的反应还算满意,只是还要再占着上风继续享受:
“那你再想想,我从前还有说什么吗?”
云稚现在脑子在线了,知道他说的是方才自己嘴快说是他不让自己喊哥哥的那件事。
“没有,哥哥你什么都没有说过。”
这还差不多。
付野点点头,顺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温声询问:“要不要去床上休息一下?”
云稚哪里敢上床,连连摇头。
……还有点嫌弃付野的手脏。
刚才都伸他嘴里去了,又来摸脸。
啊呸云稚又回忆起那时的感觉了……啊去死!
付野将小骗子整个人都看在视野范围内,一丁点微小的动作都难逃他的眼睛,自然注意到了他克制住的小躲闪以及红透了的耳朵。
他躲,付野偏不如他愿,手指掐着云稚脸颊,又捏又搓,还用指头戳着,让他把酒窝挤出来给自己尝尝。
云稚真是快哭了。
他心里一万个后悔昨晚不该招惹付野,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云稚勉强咧开笑,露出浅浅的酒窝给他玩,跟他说自己现在还不困。
“那也要午休,昨天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付野替他做决定:“消消食,等会儿就午睡。”
说着,付野还不忘把吃过的亏搬出来点一点:“你胆子小,我搂着你睡好了。”
云稚这下真哭了,眼里情真意切滚出莹莹的水光。
救命啊真的是……
云稚百口莫辩:“我、我……”
“怎么?”
付野挑着眼角看他,眼睛又开始下落,巡视到已经凄惨无比的地方,问:“你要说什么?你是不胆小,还是不喜欢我搂着你睡?”
云稚眼含热泪,忍辱屈服。
他是真的不想再体验那种感觉了,比只碰碰嘴更可怕十万倍,刚刚在树下,他被付野按在怀里张着嘴亲,只觉得魂魄都要离开了身躯,四肢发软,不受控制一样。
一路回到宿舍,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那种电流袭击一般的强烈冲击好似还长久地残留着触感,云稚口腔舌根发麻,嘴唇更是火辣辣的。
只要、只要别再那样,云稚觉得他现在什么都可以忍。
“我是有些累了……谢、谢谢哥哥。”
付野含笑看着他,温声说“好”。
感受到付野那始终若有似无黏在自己嘴唇上的视线挪开,云稚这才很轻地松了口气。
一起睡个午觉,能换他别再那么深地亲自己,云稚勉强觉得可以忍。
一口气还没彻底松到底,云稚想抬手擦一擦眼角的生理眼泪,又猝不及防被拉着抱起来,一只大掌扣住后脑勺,后背抵到梯子,嘴巴被迫大张,付野用力覆了下来。
眼角的泪花被狠狠一撞,刹那间喷涌而出……
40 ? 男生
◎然后嘴把嘴教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次他真的是太过分了!!!
云稚用力咬了他一下, 血腥气瞬间布满口腔。
付野这个疯子根本不管这些,无论云稚用多大力气咬他,他就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反而兴奋于云稚给出回应与他互动。
云稚真是拿他没辙了, 觉得这人简直像一只放出笼子的野狗一样,是纯粹的变态。
氧气一点点消耗殆尽, 云稚眼前一阵头晕目眩, 浑身上下仅剩的感觉便只有付野肆无忌惮作乱的深吻,仿佛要将自己扒开了吞噬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稚几乎要晕过去了, 宿舍门被“砰”一下打开,然后霹雳乓啷一阵东西掉落的声音打断了两人。
付野这才松手。
云稚几乎便要当场石化掉, 怀揣着一种淡淡的死意扭过头看向门口。
不幸中的万幸……
是富贵。
这要是傅从心出现在了门口,云稚觉得自己干脆不活了。
心好累, 云稚推开还压着他的付野,身体踉跄一下,滑坐到轮椅上。
好事被打断, 付野烦别人碍事, 只冷眼站在云稚身旁不善地盯着他。
富贵讪讪蹲下把苹果一个个捡起来,“不、不好意思哈……”
拜托!他也觉得尴尬得要死好吗。
云稚捂脸, 很想找个东西把自己罩起来,当作世界上没有自己这个人算了。
再不会有比被室友撞见自己跟宿舍对床的同学亲嘴更可怕的事情了。
“你怎么,那个,回来了啊。”
云稚尬尬的, 寻思要不过去帮他捡一下。
富贵手脚麻利, 东西不多他很快就收好了往自己柜子里一塞, 挠挠头, “那个,我妈提前回去了,我就把酒店退了回来了,不、不好意思啊。”
云稚能说什么呢。
“没、没事……”
宿舍变成了三个人,气氛比之前还要尴尬。
付野要云稚快点午睡,云稚不让他碰,说要自己睡,让付野半小时后叫醒自己。
个狗东西,亲都亲完了,还想让自己再妥协这个,门都没有。
两人都不肯退让,就又开始僵持着。
付野看了云稚几秒,扫了眼桌上的闹钟,这次倒是没再强求,点头同意了。
总算能安静休息一会儿,云稚揉了揉自己发麻的半张脸,侧过身子枕着枕头很快睡着了。
等他睡醒,迷迷糊糊睁开眼,一道阴影覆盖而下,嘴唇传来一点柔软的触感。
啊……又来。
云稚清醒了。
他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半个尸体似的躺在床上,看着付野嘴角含笑,隔着两张床之间的横栏亲完他才直起腰了退回去。
真是……
服了啊。
呆呆望着天花板出神半天,云稚想到,他今天下午没有什么安排,要是留在宿舍里,这个亲嘴狂魔还不知道要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
一整下午加晚上,将近十小时,共处一个房间里的话会发生什么显而易见。
那场景,云稚想想就觉得浑身发抖。
他坐起来,往富贵的方向看了眼,发现没人了。
“……”
云稚摸出手机,给他发消息:【你去哪里了?】
富贵回了一串大哭表情包:【对不起,我回来的不是时候。[绝望流泪.jpg]】
云稚也哭:【你先别跟傅从心说,我怕他受不了】
富贵正在输入闪了好几分钟,才回来一句:【其实那天晚上露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
好啊你看到了不跟我说!云稚愤怒发了一排哭泣表情包。
要是那天晚上就知道了说不定……
云稚泄气,哪有什么说不定,就只会早点让付野变成今天的亲嘴狂魔罢了。
【那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隔壁[哭哭.jpg]】
云稚起床,被付野抱下来,付野就站在床边没动,问他要去做什么,洗漱还是上厕所,可以不用轮椅,自己抱他过去就好。
又来了。
云稚连忙推开他,扶着扶手慢慢坐到轮椅上:“我现在要出门一趟,你别跟着我。”
付野态度强硬:“不准。”
谁管你准不准,云稚腹诽,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觉得自己简直像个迫于封建强权的苦难奴隶。
“我跟富贵出去逛街,你送给我的商场我还没过去看过呢。”
之前视频连线的时候看了点,但这跟去现场完全不一样,有了商场不去看,等于没有。
“不是在跟你商量。”
付野冷漠淡然,俯身下来摸着云稚的脸,又想要亲他。
云稚真的!真的!真的想扇他两巴掌了!
他是饿死鬼投胎,八辈子没跟人亲过嘴吗,亲亲亲就知道亲!!!
“我不要!”
云稚往旁边一避,捂住自己快被亲烂掉的嘴,态度十分坚决,嫌弃道:“你又这样,不顾我的意愿。”
付野轻轻点了下头,还“嗯”了一声,落空的吻照样循着过去,细细密密落在了云稚交叠的手背上。
云稚人都要被亲木了。
这种时候,他还能分心去想,就付野现在这副整天跟发|情疯狗似的状态,以后真的还能跟自己说只是纯粹友谊,而后提出要分手吗?
难怪要赔自己一套房。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热恋情侣好着好着突然一方来了句“对不起其实我一直拿你当兄弟”吗?精神损失简直惨痛无比!
不要脸的渣男亲了一会儿他的手背,慢悠悠好整以暇,沉声道:“我就不顾,你能怎样?”
付野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翻涌的欲|望已经过于明显。
云稚知道,他这是又要开始了。
正因为已经被亲过了几次,云稚深深体验过那种可怕的失控感,面对他这种预示般的目光才更觉得头痛。
不想被亲。
但是想出去。
“你别这样,求求你了让我出去玩一会儿吧哥哥。”
硬刚根本行不通,尽管服软也才上过当,云稚还是只能选择稍微识时务一点。
“我就玩一会儿,很快回来,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会跟你说的,行不行呀。”云稚双手合十,祈求。
付野看着他,不为所动。
如果可以,付野希望他一分一秒都不要离开自己的视线。
云稚与他对视半晌,眼神一点点失落下来。
虽然没多么想去玩,只是打算着能短暂避开一下付野,但是这会儿去不成,云稚还是有点小失望。
付野宽阔的手掌拂在他脸侧,拇指轻轻抿过白嫩细软的肉,声音不再冷漠,亲了亲他的眼角,问:“想去哪儿玩,我陪你去。”
云稚动了动脖子,不让他碰,小声垂下眼睛:“不要。”
付野沉默着看他。
这张脸,无论任何表情,只要是在付野面前展露过的,他都深刻嵌在脑海里。
此时此刻,小骗子像只抑郁的小猫,不高兴就耷拉着眼尾,一贯亮晶晶的瞳仁失了色彩,浑身皮毛都病恹恹没了生气,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付野又在他眼皮上亲了亲,才把人松开,也不太高兴。
“这么想自己出去?”
云稚不吭声。
付野摸着他的脸,觉得这小骗子如今真是能耐了,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拿他没什么办法的,只能迁就着。
好在只是去商场,算是自己的地盘,付野压住自己想把人捆身上的念头。
不过他如今稳占上风,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人走。
“出去也可以。”付野拉过自己的椅子,在他旁边坐下,姿态随性慵懒,问:“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呢?”
……又要感谢。
云稚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没太有底气地问:“你要什么?”
付野目光下落到他的嘴唇上,身体未动,眼睛带了点笑意。
“…………”
云稚懂了,但恨不得自己什么都不懂。
他面上先红了红,揪着上衣下摆的手拧来拧去,有点不太想主动过去亲付野。
这几次都是付野主动的,云稚只是被迫承受就好,但是主动过去亲人,那种难为情的羞耻感,真的很不一样。
但是主动亲一下,就能换一下午安稳,又明显是赚的。
再说又不是没有亲过……
做好心理建设,云稚抓紧衣摆,心一横,咬牙闭眼凑上去“啵”一声亲到了付野。
一触即分。
被动和主动,感觉截然不同,云稚特别不好意思的,亲完也不敢看付野,垂着眼小声问:“……可以了吗。”
付野嘴角勾了勾,想用手碰一下自己被亲到的嘴唇,不知道想到什么,手伸到一半又落下来。
“真乖。”他夸奖道。
云稚脸更红了,低头埋进胸口,小声:“那我走了。”
说着,他就控制轮椅要绕开付野往外走。
付野站在原地抬手一拦,忽然一把拉住云稚靠近自己,侧身贴近,低沉的嗓音悦耳动听,然而说出的内容却不是那么正经:“下一次我亲你的时候,你也主动一点,好不好?”
闻言,云稚的脸“唰”一下红透了。
他说的亲,跟自己刚刚那个,绝对不是一个亲。
被按住时的感觉袭卷上心头,那场景也仿佛于眼前一闪而过,云稚仓惶抬头看着付野,人都呆愣愣的。
付野碰了碰他的发丝,并不是要真的问他的,已然做好决定,并吩咐:“不准去别的地方,七点前必须回来。”
“我……”
云稚抓住他的袖口,还想说点什么,就被付野推到了门口。
不是,这什么鬼选项。
出去的话下次就要跟他互动式接吻,留下来可能会被亲一下午,云稚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哪个选项更不能接受了。
付野看他表情呆滞,轻笑:“不用担心,你不会的话,我教你。 ”
不然总是亲一会儿就喘不上气要晕过去,也不利于以后长久的发展。
左右自己下午无事,刚好可以学习一下,然后亲自嘴把嘴教他。
付野打定了主意,把云稚推走,关上了宿舍门。
云稚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击了,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强忍住了一拳头捶到门上冲进去跟付野同归于尽的念头。
啊啊啊啊!该死的狗东西!
富贵一直在旁边宿舍门口蹲着,听到动静探出头来,朝云稚晃手。
云稚怒气冲冲,先过去,借人家洗漱间狠狠漱了口,才压住咬死付野的冲动。
富贵问云稚怎么没戴个口罩,云稚满脸问号,问他为什么富贵又说没事,一个两个全都神叨叨的。
两人下到楼底,从正门出去的时候,云稚又一眼看到了那个奇怪的人。
之前的疑惑还没得到解答,现在刚好付野不在,云稚主动过去跟他打招呼。
送礼物这人认识云稚,毕竟好几次看到他跟付野在一起,连忙问:“付野呢?他等下要出来吗?”
云稚摇摇头,问:“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一直守在这里啊?”
送礼物的人也没太纠结,付野完全不搭理他,为了能把礼物送出去,他三言两语给云稚解释了一下。
“有个姓系的人,拜托我给付野送这个东西,说是付野应得的礼物,只要付野收下,我就能得到一笔答谢金。”
云稚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你认识那个人吗?他为什么不找菜鸟驿站送?”
“可能是不知道电话号码?”送礼物的男生笑了笑,“我不认识他,但他给了定金,肯定不是骗子。”
云稚与富贵对视一眼,两脸问号。
富贵之前还信了谣言,此时弄明白是误会,反而更好奇了:“那这个袋子里是什么啊?”
男生这次实话实说:“就是一个充|气|娃|娃。”
云稚若有所思,“我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男生是真的很想快点把东西送出去,“系先生跟我说,这个礼物必须亲自送到付野手里,不然要是弄错了,或者让付野误领走别的礼物就要糟糕了。”
云稚眉头皱更紧。
一个礼物而已,还能领错?
错就错了,大不了换回来能有什么,竟然还强调要糟糕了?
之前男生也想偷摸进宿舍楼里面找人来着,但是他问了几个同学,所有人都劝他不要去招惹付野,一点点也不行。
他就怂了。
“拜托你,你能不能帮帮我?”男生忍痛:“要是能送出去,奖金我分给你一半。”
他是见过付野跟在面前这个坐轮椅的漂亮男孩身边时的样子,跟付野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气场很不一样。
男生凭直觉,感觉付野对他应该是不同的。
或许他真的可以帮到自己。
云稚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可以帮你问一下试试。”
说着,云稚掏出手机,稍微思考一下后给付野发信息。
【之前开学那会儿,你有没有收到什么礼物?】
付野本就站在楼上阳台看着下面他们几人的身影,很快给出回复:
【不就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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