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聿寻就是不爽孟时禹和别人喝酒却不和他喝酒。
退一步说,你喝就喝吧,还挑衅地朝他这边看一眼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孟时禹和廖绾清碰了杯之后都把酒杯送到嘴边了,方聿寻两步过去夺过酒杯,一口就给闷了。
不等孟时禹说什么,方聿寻一把拉起孟时禹,歉意地看向廖绾清:“抱歉啊,我找他有急事儿,十万火急的那种,我自罚一杯,人我就带走了啊。”
说完,方聿寻拉着孟时禹就走,完全不给两人开口的机会。
那边刚缓过神来的粉裙子女孩气得直跺脚,过来冲着廖绾清抱怨:
“绾清姐!方聿寻为了拒绝我,竟然扯谎说他和孟时禹是恋人!现在还把时禹哥带走了,你管管他们啊!”
“我怎么管?他们明显就是不想和我们相处,又不想坏了两家的和气。”廖绾清晃了晃高脚杯,笑得苦涩,方聿寻就算了,偏偏孟时禹刚刚没有半点拒绝离开的意思。
“连这种借口都想得出来,真的是……”
想她廖绾清活了二十几年,样样做到最好,偏偏这感情上的事,看得见,求不得。
……
游艇甲板上,微凉的海风吹在身上卷走了闷热的燥意,也让人更加清醒。
孟时禹看着手里刚被方聿寻塞过来的酒杯,眉头微挑:“这就是你说的,十万火急的事儿?”
“嗯哼。”方聿寻笑着和孟时禹碰了个杯,转身胳膊搭在护栏上,冲着日落的方向扬扬下巴,“夕阳入海,晚了可就没得看了。”
孟时禹微怔,下意识顺着方聿寻的视线看过去。
火烧云天,满目橙红。
荡漾的水波推着一层层的金光靠近海岸,像是要点亮海滩那边寂暗的城市。
再回头,暖金色的光落在方聿寻笑意未褪的脸上,连飞扬的发丝都多了几分张扬。
“好看吗?”方聿寻意味不明地问道。
“嗯,还不错。”孟时禹掩饰般地移开视线,也不知说的是景还是人。
方聿寻唇角微微上扬,却看孟时禹手里的那杯酒动都没动,不由得幽怨道:
“上次找你出去喝酒你不喝,这次我给你拿酒你也不喝,怎么廖绾清给你倒酒你就喝啊?你不会真对人家有意思吧?”
说着,方聿寻满脸不爽地干了自己手里的那杯酒,擦去唇边酒水的动作都带着火气。
孟时禹笑意里带着无奈,其实他根本没喝廖绾清的酒,不过是看见方聿寻过来了,假装抿了一下而已。
见方聿寻一副沉闷的样子,孟时禹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小口,调侃道:“怎么?吃醋啊?”
“不够明显吗?”方聿寻承认得干脆。
孟时禹一愣,对上方聿寻那炙热的眼神,只觉得心跳都慢了半拍。
明明之前那么看不惯他,怎么失忆了之后搞得好像多喜欢他一样。
“别开这种玩笑。”孟时禹别过头去看日落,眼神却是空的。
“不信算了。”方聿寻又给自己倒了酒,一口一口地品着,没一会儿就又是一杯。
孟时禹余光瞥见了,忍不住皱眉,他可不想再面对一次醉酒的方聿寻,琢磨着开口道:
“趁着现在没别人,说说正事吧。”
方聿寻听了暂且压下了心底的情绪,斟酌着开口:
“我昨天收到了一个神秘人发来的消息,你也收到了吧?”
提起这件事,孟时禹表情有些严肃:“不只是消息。”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半句多余的话,默契地拿出手机交换了昨天从神秘人那得到的消息。
片刻后,孟时禹看着手机里那张自己的照片,神色坦荡地解释道:
“那天我的确来过这里,但我只是因为被你抢了项目不爽,过来散散心,至于录音里的话,我可以保证我没说过,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申请调查我,我全力配合。”
“我信你。”
方聿寻说得果断,他如果真的怀疑孟时禹,今天来找孟时禹谈谈的就不是他了,而是王警官。
另外……
方聿寻看着孟时禹手机里的那份“证据”,为难道:
“我自认为我说不出这样的话,也干不出这样的事,但以前的事我真的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你……”
“我如果不信你,昨天在废车场的时候就会当场找你对峙,又或是拍下你去废车场‘销毁证据’的罪行,而不是站在这里和你闲聊,至于那场车祸的事,我已经委托信得过的人重新去查了,查清真相只是时间问题。”
孟时禹打断方聿寻的话,换回两人的手机,继续道:
“只是我有些好奇,这个人让我们结仇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挑拨离间的话,我们之前的关系本就不好,没必要多此一举。”
“我也想不通。”方聿寻从昨天起就推测过不止一种可能,但每次都会被自己否定。
“关于你坠海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孟时禹问道。
方聿寻随手一指远处的海蚀崖:“当初我就是在那个地方坠海的,我依稀想起来是有人约我过去,要和我当面说什么,但我不记得在那里见过什么人。
“而且,昨天约我去废车场的那个人的声音,和当初约我去海蚀崖的人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但我觉得这个人更像是一个中间商,我不确定那天他约我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和什么人做了交易引我过去。
“话说,你那天也在粼濯海岸,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孟时禹仔细回想了一下,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记得那天下午下着小雨,粼濯海岸这边几乎没什么人,我在西侧岸边待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样子,没见到其他什么人,至于海蚀崖那边……我没留意。”
孟时禹一想到自己在散心的时候方聿寻可能刚好坠入海中生死未卜,就觉得这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
如果那天他再多往前走走,是不是就能注意到?
方聿寻似乎是察觉到了孟时禹后半句语气的低迷,嗐了一声摆摆手:
“同一天在同一个地方就已经够巧的了,哪能什么好运气都让我给占了,况且医生也说了,我这记忆缺失只是暂时的,说不定,哪天我自己就想起来了。”
“你说……”孟时禹沉思片刻,指尖摩挲着酒杯,“既然对方是想看到我们反目成仇,不如我们就顺势演给他看,在他下一次有动作的时候,再把他揪出来。”
毕竟,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是憋屈。
“我觉得不行。”方聿寻蹙眉摇头,“对方既然这么大费周章地算计我们,肯定是早有准备,要是顺着他的想法走,不刚好进了他的套儿了吗?商战讲究个出其不意,对付这种人我觉得也是一样。”
孟时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反其道而行。”方聿寻笑得狡黠,声音却不似刚才那么清晰,“不如我们就表现得亲密无间,打乱他的计划,当他发现自己计划落空,肯定会……”
“肯定会什么?”孟时禹听那边没了下文,下意识侧头看过去,这才发现方聿寻的脸色似乎不太对,整个人也是趴在护栏上。
“怎么了?不舒服?”孟时禹目光探寻。
“没有,就是词儿没想好。”
方聿寻打着哈哈,故作思考,一只手却在孟时禹看不到的角度按着抽痛的胃。
怎么说呢,空腹喝酒的报应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孟时禹狐疑地看了方聿寻几眼,接过方聿寻刚才的话继续自己的分析。
方聿寻暗暗吐出一口气,依旧保持着懒洋洋趴着的姿势,看上去像个没事人一样,只是杯里的酒再没喝过一口。
而接下来的讨论,也大多数都是孟时禹在说,方聿寻在听。
其实方聿寻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忍,但渐渐地,闷痛变成了针扎一样的刺痛,稍微一动就像是牵动了全身一样,疼得他差点哼出声来,手上压着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连孟时禹在一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突然……
“难受就别硬撑。”
孟时禹好心伸手扶了一把方聿寻,看着方聿寻那蹙眉忍耐的模样欲言又止。
之前装醉装晕都要在他这使个苦肉计,怎么到了真难受的时候反倒不吭声儿了?
“没有,真没事儿,你看嘶……”
方聿寻试图展示一下自己健康的身体,却在一个伸展之后抻得胃拧劲儿地疼,瞬间倒吸一口气弯了腰。
“行了行了,别折腾了,再讹上我。”
孟时禹无奈叹气,扶着嘴硬的方聿寻到一边椅子上坐下,又拿走了他手里的酒杯,叮嘱道:“我去给你弄点热水和吃的,顺便看看有没有胃药,你在这等着。”
方聿寻想说不用,但孟时禹已经走远了。
他一边懊恼这难得的友好谈话氛围还是被自己破坏了,一边又在心中暗爽:孟时禹果然还是在意他的。
然而就在这时,方聿寻的手机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我都说了,交易不留痕,给你的消息不可以和别人分享哦,‘清理’起来怪麻烦的。】
【南瓜文学】NANGUA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