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第九十二章(六千字章)
京都凶案未破, 人心惶惶,达官显贵亦不再如往日那般沉迷声色犬马,各自警惕待在宅邸, 不敢外出取乐。
眼看临近中秋佳节,京都却没有多少喜庆景象, 朝臣们更是观望女帝心思,十分小?心,唯恐触碰霉头?, 惹的杀身之祸。
长夜难眠,微弱曙光划破天际, 御和殿的女帝, 探目观望,心间亦是为难该如何才能平息众人猜疑。
朝臣入殿上朝, 大殿之上的女帝表露关切询问:“廷尉, 可曾查到?安亲王遇害的线索?”
廷尉苏禾上前汇报道:“圣上,戏园内所有?的人等都已?经查询登记, 经查探有?八人携带兵刃利器,身份不明, 目前审问之中。”
语落,四?皇女岑岙骁,顿时面色惊变。
“很好, 务必要查清一切可疑人等。”女帝听闻没有?提到?弓箭,暗自松了口?气, 转而问, “御史大夫可曾查到?惠亲王之死的疑点?”
御史大夫秦铮应:“回圣上, 惠亲王生前遭受过重伤酷刑,疑似仇杀, 经查探王府无人知晓惠亲王私自出府,不过有?一奴仆离奇失踪,正在全城搜捕。”
女帝闻声,蹙眉思索道:“惠亲王私离王府,兴许就是受仆人唆使,一定要尽全力搜捕!”
四?皇女闻声,上前参拜出声:“圣上,臣想要出力参与查案,抓捕真凶。”
那个奴仆若是活着落入她人之手,自己一定会被人误以为是凶手!
还有?那些被扣押审问的人,恐怕就是自己派出去的门客,必须要秘密处置,否则必定引火烧身!
二皇女岑淮荌当然知道四?皇女如此急切缘故,随即亦参拜,请求道:“圣上,臣那夜邀请安亲王听戏,才会出现意外凶案,请亦准许臣尽一份心力,参与案件侦办!”
大殿内里一时安静,朝臣们皆是观望神色,女帝目光看向?自己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皇女,回拒道:“不必,朕昨日已?准许三皇女的请奏,让她负责带领官卫搜查京都客栈茶楼的可疑人等,协理三位大臣办案。”
现在女帝只想把她们二人摘的干净,以免又干出丢人现眼的蠢事!
语落,四?皇女和二皇女目光纷纷看向?一旁不动声色的三皇女,面色颇为阴沉。
早朝结束,三皇女岑杍独自入宫道,目光看向?远远等候的两位皇女,神情从容出声:“两位,有?事?”
“三皇妹真是好手段,我以前都不知你反应如此灵敏。”二皇女上前笑脸相待,恍若不知四?皇女和二皇女的纠纷,热切道,“这样,待会不如去喝一杯?”
“朝务在身,恐怕不便?,二皇姐敬请谅解。”三皇女平静的应答。
一旁的四?皇女见此,心生不耐,怒目而视,直白道:“三皇姐,你过去从来都不趟朝廷上的浑水,今日是存心找事吗?”
三皇女偏头?看向?四?皇女,轻笑出声:“四?皇妹,我是在为圣上分忧啊,两位亲王的死,必须要有?个交代,不是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劝四?皇妹最?好去查查府邸的弓箭是否缺失,据说安亲王的凶器是雕刻虎纹金制箭支。”
四?皇女眼露错愕,满是慌张,不敢相信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说罢,四?皇女匆匆离开宫道去查探虚实?。
二皇女见状,亦察觉到?可能四?皇女真是要脱不了干系,蹙眉出声:“三皇妹,这消息从何得来?”
三皇女眸间浮现少见的得意,不急不缓的道:“当时我看见安亲王的尸首,便?知晓箭支来源,所以二皇姐还是明哲保身要紧吧。”
“此话何意?”
“四?皇妹若是被查出谋害亲王的罪证,她一定会拉其他人垫背,我听说四?皇妹拉拢许多?人,二皇女应该有?所听闻吧?”
言语简短,却已?经足够让二皇女触目惊心,视线幽幽看向?顾自离开的三皇女,暗想自己真是小?瞧了她!
平日里瞧着岑杍性子懦弱胆怯,没想她竟然是在蛰伏伺机而动!
现在两位亲王一死,亲王党势力大减,皇女们之间的争夺,便?愈演愈烈。
无疑,现下正是落井下石的绝佳时机!
骄阳徐徐移动,不知觉间却已?然浮现乌云,热浪不减,风中隐隐流动暴风雨来临的气息。
数月的炎热,滴雨未下,二皇女仰头?看着御和殿上空黑压压的乌云,光亮骤然昏暗,心间隐隐不安!
不行,如若四?皇女真的坐实?谋害亲王罪证,她一定会反咬自己,看来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当太阳的光亮因乌云而遮掩微弱,狂风渐起。
匆匆回到?府邸的四?皇女,立即命人清点箭支数目。
“主子,一共少了十九支。”
“这么贵重的东西丢失为何不报?”
四?皇女焦急的拎住门客衣领质问,慌张失措间,连带力道都越发重。
门客面色涨红,全然没有?挣扎的余地,求饶道:“饶、饶命……”
砰的一声,四?皇女愤愤的将其扔向?地面,徘徊踱步出声:“来人,立即把剩下的箭用火烧干净!”
“是!”门客立即动作,不敢怠慢。
火光渐起时,四?皇女想起在雅听戏园被抓捕的手下,心里已?然下定杀心,必须要斩草除根!
轰隆雷声渐响,雨水倾泄如柱,天色亦骤然间暗如黑夜。
狂风暴雨捶打窗户,声响不停,西苑主殿宫奴们连忙关上窗户遮挡雨水。
主殿掌灯的柳樱,全然没有?料到?天会暗的这么快!
电闪雷鸣之际,颇为吓人,岑栖沉静自若的坐在矮榻,提笔书写。
柳樱捧着灯盏走近唤:“姐姐,在写什么?”
岑栖左手包扎纱布,平缓应:“丧书,用以在头?七焚毁表达生者对死者的悼念,惠亲王和安亲王接连离世,按律皇室成员离世都要有?人书写丧书。”
“上回熙亲王丧礼,姐姐好像没写过丧书?”
“熙亲王离世时有?惠亲王执笔,如今先帝血脉只余我一人,便?由我来书写。”
柳樱探目观望晦涩的古文,并不太懂含义,视线落在砚台,困惑出声:“姐姐,这墨的颜色好奇怪?”
“丧书的最?高规制是要用血来书写以表哀悼之情。”
“血!姐姐不是很讨厌惠亲王的吗?”
岑栖抬眸看向?直白表露心思的女孩,意有?所指道:“我若是不费一番心思,就怕会被某个笨蛋怀疑有?害人之心。”
某个笨蛋闻声,顿时低垂脑袋,尴尬的脚趾抓地,嗫嚅出声:“对不起嘛。”
“我渴了。”
“哦!”
岑栖看着女孩忙碌身影,转而收敛眸间笑意,视线落在丧书,眸间冷若冰川,已?然没有?半分柔情。
其实?岑栖并不全是为了消解女孩对自己的怀疑。
现如今宫廷之中其它的人都在观望,自己确实?要做出合适的反应。
否则连迟钝的女孩都能察觉蹊跷,恐怕更别提骗过那些狡猾凶狠的老虎豺狼。
暴风雨已?经来临,稍有?不慎,便?容易被卷入危险的漩涡。
而朝堂之上所有?的矛头?都在等待女帝的号令。
两个亲王的死,必须要有?交代,而且一定要有?人献出生命来平息疑云猜忌。
若是女帝不严加处置给?朝臣百姓交代,那么皇室间争权夺位的血腥帷幕,只是拉开一角罢了。
这场岑栖蛰伏多?年的戏,现在刚刚开场,自然是不可能让女帝察觉任何破绽。
越是危险,越是要冷静行事,岑栖不断的告诫自己,视线落在融化鲜血的墨汁,眸间幽深如渊,电闪雷鸣照映,亦不可窥视半分。
窗外的暴风雨彻夜不曾消停,黎明之处,一夜骤降入秋。
雨水的来临,不仅消解闷热,亦适当的减缓灾情。
女帝忙于政务之际之余,仍旧担心各方势力会因亲王之死渐而升起尔虞我诈的夺位之心。
午后?女帝单独召见暗卫入御和殿,掌心翻阅奏折道:“即日起秘密监视蓉亲王和郡王皇女,另外还有?都城外的三大兵营将领,如有?异动,立即上报。”
“遵令!”暗卫闻声,随即离殿。
女帝不安的探手揉眉,隐隐感?觉有?人正在将自己多?年布置的棋局摧毁殆尽!
本来的计划是想亲王党互相争斗不休,坐收渔翁之利,而后?从自己的皇女之间挑选继承大统的人选。
可是两位亲王的死,却反而把矛头?对准自己以及众皇女!
女帝不是没有?怀疑,兴许是蓉亲王等亲王党势力借刀杀人铲除异己。
可目前的证据来看,这种蠢事像是自己的皇女们所为,才更让女帝焦头?烂额!
雅听戏园,二皇女和三皇女的出现,或许还可以说是意外。
但?是四?皇女的门客持兵刃潜伏雅听戏园,这就是铁证!
“简直是愚蠢至极!”女帝实?在不想再发生当初大皇女那样有?辱皇室声名?的蠢事。
侍官从外入内奉参茶,察觉女帝不悦,面色异变,担忧道:“圣上连日操劳,不如让太医令来诊治?”
“不必。”女帝饮着茶水,平缓心绪,现在只能寄希望沉稳内敛的三皇女,借以压制皇女们的不轨念想。
二皇女心思阴险,又曾与大皇女脱不了干系,难保不会再次落井下石。
而四?皇女更有?勇无谋,莽撞愚蠢,实?在不是可托付之人。
众皇女之中,其它皇女要么年岁小?,要么资历太浅,三皇女相较于算是稳妥人选。
现在绝不能让亲王之死引发皇室争储危机,否则人人相斗,便?是人人自危,一发不可收拾。
侍官见此,只得停声劝告,转而奉上丧书道:“方才西苑栖亲王着人请送关于惠亲王安亲王的两份丧书,请圣上过阅。”
女帝闻声,收敛心神。探目观望,诧异道:“这竟是血墨,栖亲王真是用心良苦啊。”
“圣上,不止如此,栖亲王还回拒择婚人选一事,说是一年丧四?位至亲,深感?悲痛,实?在不适宜此时迎喜,欲守丧三年。”
“不可。这未免太耽误栖亲王了。”
侍官见状,连忙改变口?风,出声:“那圣上要为栖亲王赐婚?”
女帝思索道:“待两位亲王葬礼之后?,便?将郎中令之子赐于栖亲王成婚,至于婚期,暂且延至明年,再择定良日吧。”
现在先帝血脉只余栖亲王,如果再不好好安置,更引人猜疑。
现在不管是真心或是假意,女帝都必须要表现的极为重视栖亲王,否则皇室内部的争斗,恐怕只会更乱!
“遵令。”侍官应声,有?些猜不透女帝的心思。
天气入秋,热浪消退,可是京都里的危险,却并没就此减缓。
三皇女乘坐车马回府,途中遇到?聚集围观声响,探手撩开帘布,视线落在灰白布幡的算命大师,意外的出声:“大师,真巧。”
算命大师收拾卦象,偏头?看向?来者,走近观察,蹙眉道:“逢人吉凶,自要告知,三皇女有?大凶之兆。”
“此话何意?”
算命大师掐指,而后?写下纸条出声:“天机不可泄露,贫道只能言尽于此,务必要小?心啊。”
“我,明白了。”三皇女展开纸条观阅,蹙眉应声,目光看着这人提起布幡离开街道,便?放下帘布。
待回到?府邸,林管事于一旁奉茶出声:“主子,您就这么相信来历不明的江湖术士吗?”
三皇女端起茶盏思索应:“我自然不信江湖术士,但?是上回无意间她竟算出四?皇女的计划,想来绝非偶然。”
“可是现在死的不仅是安亲王,还有?惠亲王,主子难道不觉得这江湖术士图谋不轨?”
“她若是真有?所图谋,反倒不必惧怕,钱财权势,只要将来能够继承大统,这些都好办。”
林管事一听,松懈道:“主子心里有?数就行,奴就是怕对方有?谋害之心。”
三皇女悠闲的饮着茶水,笑道:“放心,我不是四?皇女那么蠢笨的人,现下留下那么多?人证物证,她恐怕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其实?对于三皇女而言,并不急于处置垂死挣扎的四?皇女。
相反三皇女更期盼四?皇女接下来的动作,她若是能做出更蠢的事,才是自寻死路。
如果能不动声色把四?皇女逼至死路,并且不让自己陷入迫害血脉的风波之中,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四?皇女手上是有?一部分兵权,不能一击即中,很容易影响自己将来争储。
同室操戈,到?底指的是四?皇女还是二皇女,三皇女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果能有?什么机会,让她们两永不翻身就好了。
三皇女忽地想起那晚二皇女亦出现在雅听戏园,她跟四?皇女合作谋害亲王,想来此时一定也很担心败露拖累吧。
各方阴谋酝酿之时,两位亲王在京都的隆重丧礼,亦在准备出丧下葬。
天微明,京都街道撒落雪白丧纸,皇亲国戚随同送行,文武百官亦是不能缺席。
京都禁喜酒宴席三月,连带中秋佳肴亦只能惨淡冷清度过。
因身体缘故,岑栖没有?出席丧礼,让赵晗代替出宫参加丧事。
天微凉,枝头?绿叶亦渐而泛黄凋零,岑栖饮着汤药,视线落在左手渐而痊愈的伤疤,感?叹道:“没想会如此明显。”
柳樱坐在一旁打开药膏,指腹沾着涂抹疤痕,出声:“姐姐割的太深,否则就不会留疤。”
“很丑吗?”
“不会,掌心本来就有?很多?纹路,除非凑近眼前,否则没人看得见。”
岑栖浅笑的看着嘴甜的女孩,自顾收回掌心出声:“如今两位亲王落葬,凶手却还没有?踪迹,宫中近来有?什么言论吗?”
柳樱收拾着药膏,稀奇的看向?美人姐姐说:“以前姐姐最?不喜我打听闲言碎语,现在怎么主动问起来了?”
“因为我想听听你打听的消息,到?底灵不灵通?”
“应该不怎么灵通吧,西苑宫奴们最?近都在沉迷算命,说京都有?位大师能辨吉凶祸福,一切都可预测。”
岑栖闻声,掌心捧着热茶,视线看向?女孩询问:“你好像不怎么相信?”
柳樱点头?应:“这种一听就是江湖骗子嘛,如果真的能够算命,怎么就抓不到?凶手呢?”
更何况柳樱好歹是个现代人,当然不相信所谓的算命大师。
岑栖意外看向?满面坚定的女孩,轻笑道:“我原以为胆小?的你会相信这些事,所以让人准备驱邪静心的念珠,现下看来只能自己用了。”
说话间,岑栖打开匣子取出一侧菩提佩珠悬挂掌心,自顾拨弄,好似真是一位不问世事的修道者。
柳樱见匣子里还有?一串较小?的玉珠,拿起把玩,温润不清凉,念叨:“好漂亮,姐姐这套佩珠是给?我的嘛?”
“你若是喜欢就拿去佩戴吧。”岑栖指腹拨弄掌心的菩提子念珠,心里知道女孩不太喜爱沉闷颜色,方才特?意给?她制定玉珠。
柳樱顺势佩戴手腕,指腹拨弄发出清脆声响,好奇道:“我的念珠有?十八颗,姐姐的念珠好像更多?些啊。”
“嗯,我手中的念珠有?二十七颗,以后?等你年岁长成,再更换数目。”
“这难道有?什么寓意吗?”
岑栖瞧着女孩认真求问的乖巧模样,禁不住逗弄道:“寓意大抵就是你年岁太小?,先求平安要紧,其次就是往后?要跟我一道忌讳荤腥食素。”
“啊?”柳樱一听,顿时后?悔了!
呜呜,年纪轻轻,就没了吃肉的自由!
柳樱苦着脸唤:“姐姐,我还要长身体啊,不吃肉怎么行?”
岑栖指腹拨弄念珠,眸间浮现笑意,打趣道:“怎么,刚戴上念珠,现下出尔反尔,小?心遭业障。”
这话说的柳樱,是也不是,不是也得是,嗫嚅出声:“可我宁愿遭业障也不想吃一辈子素菜豆腐。”
语落,岑栖轻笑出声:“傻,我同你说笑呢,只是初一十五食素而已?。”
柳樱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目光看向?美人姐姐盛着盈盈笑意的眼眸,微微晃神。
没办法,谁让美人姐姐这么好看,连生气都生不出来,只能原谅她啦。
西苑吃素念经的事,很快就传到?御和殿。
侍官于一旁汇报:“圣上,栖亲王不仅食素,近来摘抄许多?经文信道,看来是真要守丧。”
女帝提笔批阅奏折,闻声,稍稍停顿动作,叹道:“栖亲王用心良苦,往后?这些细索事不必汇报,赐婚拟旨过些时日昭告天下,至于婚期,明年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
“遵令。”侍官应声,不敢多?言。
夜幕无声遮掩,明月静悬,京都酒楼客栈接受官卫严禁盘查,森严气息弥漫不散。
而宫廷内院里亦是增加宫卫巡逻数目,明显是一副严阵以待姿态。
西苑主殿内里烛火微弱照映,岑栖盘坐静修,指腹拨弄念珠。
清脆声响,柳樱踩着木屐梳洗入屋,视线落在娴静姿态的美人姐姐时,连忙减缓脚步声,蹑手蹑脚的走近床榻。
待柳樱爬上床榻,目光打量美人姐姐清雅容貌,困惑的唤:“姐姐,这么晚还不睡吗?”
“今日要默诵的经文还未完成,不可懈怠。”
“好吧。”
柳樱犯困的打着哈欠,隐隐感?觉美人姐姐不是修道,她分明是要修仙呐!
整个人躺在里侧的柳樱,掌心拨弄手腕佩戴的玉珠,嘀咕道:“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真的有?用吗?”
明明前阵子美人姐姐还完全不信鬼神之说。
现在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真是匪夷所思啊。
岑栖闻声,微微睁开眼,将掌心悬挂的念珠,整齐放置一旁,出声:“我不是信这些玄妙之物,而是打算守丧三年,所以才念经食素。”
只有?这样才能规避联姻婚事带来的危险,更不想提前成为众矢之的。
柳樱侧身看向?美人姐姐出声:“姐姐干嘛要守丧三年?”
“今年已?经离世四?位皇室成员,就当是求个心安吧。”岑栖平躺在外侧,探手轻触女孩脸旁的碎发说道。
这场血腥杀戮一旦开始,岑栖亦不知道,究竟会如何结束。
兴许会胜,兴许会败,生死攸关的棋局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会知晓胜负如何。
“原来姐姐也会害怕啊。”柳樱还以为美人姐姐不信邪呢。
闻声,岑栖垂眸看向?睡眼惺忪的女孩,配合的出声:“是啊。”
柳樱凑近,探手轻握住美人姐姐的手,安慰道:“别怕,我会陪着姐姐,快睡吧!”
“好。”岑栖淡然应声,心想自己害怕么。
孤身一人的岑栖,早就已?经体验过死亡的滋味,怎么可能害怕呢?
可女孩还这么小?,若是自己功亏一篑,到?时她的下场,将会不堪设想。
这不是岑栖愿意看见的事。
岑栖甚至有?些害怕女孩真会出现那样鲜血淋漓的残忍场面。
第093章 第九十三章(六千字章)
灯火朦胧, 岑栖收敛心神,目光看向困顿的女孩询问:“这么快就睡着了么?”
柳樱挣扎眼皮看向美人姐姐,掌心握住温凉的手?应:“姐姐, 难道害怕的睡不着?”
岑栖感受女孩温暖的小手?,摇头应:“没有?, 睡吧。”
“好?,姐姐如果害怕就喊醒我,兴许说说话就不那么害怕了。”柳樱强撑精神看向美人姐姐嘟囔道, 而后话语声渐而微弱,悄然无?声。
岑栖见女孩实在困的不行, 无?奈浅笑, 暗想?她倒是一点都不知危险处境啊。
秋日静凉,京都上?空笼罩的阴影, 却始终不曾消散。
月夜之下, 一场突然的大火亮起,烟雾不断向外滚滚翻涌。
官卫连夜救火, 天明时?,火灾才得以消停。
廷尉苏禾和御史大夫秦铮以及三皇女岑杍一道来大牢查访。
监狱典上?前参拜应:“三位大人, 一共死?了八人,其?它犯人都已安全转移。”
苏禾弯身察看尸首,面露不善质问:“这八人都是戏园嫌疑人等, 你?是怎么办的差事?”
“苏大人饶命,下官昨夜已经是最先去提取他们几人重?犯, 谁曾想?, 还是没了命。”监狱典慌张道。
秦铮打量牢内烧损情况, 转而将视线看向三皇女出声:“这场火灾的起因需要格外注意调查,不过我与苏大人如今还在查惠亲王和安亲王案件的其?它线索, 不知三皇女可?愿审察此事究竟?”
“当然,事关安亲王之死?,我会尽力追查清楚失火原因,禀明圣上?。”三皇女本来就想?借此查询四皇女的马脚,便欣然应道。
苏禾见秦铮跟三皇女谈话,便多心探听,出声:“秦大人,惠亲王的凶手?难道也?还没有?半点消息吗?”
秦铮偏头看向无?事献殷勤的苏禾,叹道:“是啊,当夜里没有?人见过惠亲王出王府,所以根本无?从查证,她究竟是什么时?辰离开府邸,又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既然如此,那不如你?我二人向圣上?推举其?它贤能来查案?”苏禾又不傻,这两桩案件明显不是简单的仇杀,分明就是皇室内部成员的争斗。
皇室之间的冲突,外臣掺和就是两头白受气,里外不是人。
更别提女帝如今传位心思不明,大臣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秦铮闻声,笑道:“那就请苏大人先去试试吧?”
语落,岑杍面上?笑意消失殆尽,真是个老狐狸!
眼见两位老臣各自忙碌查探亲王之死?的案件,匆匆离大牢。
三皇女转身看向监狱典出声:“昨夜值日官吏全部扣押审问,如若有?单独落单者,更要严查。”
监狱典闻声,视线打量这位看起来似乎很好?说话的皇女,试图糊弄道:“三皇女,监狱足有?百余名狱卒守卫,当时?情况混乱,大家都昏头转向,这怎么查问啊?”
“自然是一个个的查,另外你?也?要参加审问。”
“啊,是!”
三皇女视线掠过心虚避闪的监狱典,而后落在这八人尸首,心想?如果查实是四皇女所为,那她就更加逃脱不了罪责。
这就是送上?门来的一把利刃!
很快,大牢离奇失火一事在京都传开,民间更是猜疑不断。
二皇女岑淮荌得知时?,转动拇指的蓝宝石,思索不停,抬手?端起酒盏品尝,轻笑道:“岑岙骁这个蠢货,狗急跳墙去大牢杀人灭口,竟然还闹出这么大动静,这不是平白给人送刀嘛。”
萧管事倒着酒水,担忧出声:“主子,现在您就不怕四皇女败露,将您拉下水?”
“放心,该处置的人都已经处置,再来我正?等着那失踪的仆人消息。”二皇女拎着酒盏说道,心里其?实亦在琢磨如何能让岑杍和岑岙骁她们两斗的你?死?我活。
自从得知岑岙骁在淑德宫放火威胁岑杍,二皇女突然意识到这是个一石二鸟的绝佳机会!
萧管事端着酒壶出声:“主子,近来京都盛传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占卜吉凶祸福的大师,要不去算算?”
“这种江湖术士的话,不足为信吧?”
“主子,奴冒昧的特意去请算一卦,您不妨看看。”
说话间,萧管事将纸条双手?递进观阅。
二皇女视线掠过纸条,神情微变,凝重?出声:“你?问的是什么?”
萧管事谨慎道:“主子,奴是假装成一位商人家奴,未敢透露半句身份,以请算主子近来运势吉凶。”
语落,二皇女目光落在纸条之间写的诗句,出声:“这两句出自七步诗,看来这个大师或许真有?几分能耐。”
曹植的七步诗指的是皇室血脉争权夺利的血腥杀戮,这岂不正?是说中自己?的处境?
萧管事稍稍松了口气道:“那主子不如亲自会面大师询问如何能解危机?”
“不妥,我看还是由?你?派其?它人再去试试。”
“是。”
二皇女看着离去的萧管事,心间半信半疑的看着纸条,暗想?如果算命大师真有?如此通天本领,兴许能招揽门下重?用。
日落黄昏,萧管事从外匆匆入内汇报:“主子,您请看。”
将纸条展阅的二皇女,思索道:“立即派人去京都南坊查查!”
“京都南坊人多眼杂,主子咱们是要去查什么?”萧管事困惑询问。
二皇女将信将疑的说:“自然是那位至今下落不明的仆人,如若真找到人,务必要秘密抓捕,不能透露风声。”
“明白。”
夜幕之下的京都南坊,因夜市而繁华热闹,仆人提着酒坛偷溜进入巷道,没想?忽然被黑袋蒙住脑袋,慌张出声:“你?们干什么?”
没有?回答,仆人被乱棍敲晕,酒坛摔碎落地,整个人被拖入马车,藏匿暗夜,不知去向。
而此时?整夜审察监狱人选的三皇女,悠闲的喝着茶水,耳旁满是抽打哀嚎声响。
“饶命啊,我说、我说,!”
“所以究竟是谁指使你?私杀朝廷重?犯,纵火焚烧大牢?”
满身鲜血的监狱典,已然不见白日里的狡猾老练,眼眸尽是畏惧的看向这位不可?貌相?的三皇女,胆怯的出声:“下官收下四皇女三百金,所以才蒙了心犯事,请饶恕一命吧!”
三皇女放下茶盏,稍稍倾斜身段询问:“那你?知道四皇女为什么要对涉嫌杀害安亲王的重?犯灭口吗?”
“下官不知,兴许是四皇女怕跟安亲王命案有?所牵扯吧。”监狱典摇头应。
“你?的意思是四皇女跟安亲王之死?有?关系?”
“没有?,下官不知情啊!”
三皇女微蹙眉,摊手?拿起一旁记录案件的证词,恐吓出声:“你?现在若是愿意指证四皇女跟安亲王一事有?关联,或许可?以饶过一命,否则今日你?出大牢就会被四皇女派人灭口,到时?我都护不了周全。”
监狱典满面冷汗的看着居高临下的三观后,只得连连点头应:“下官愿意,请您一定要救救下官!”
“很好?,签字画押吧。”三皇女递着证词说道,牢内昏暗烛火摇曳,更显神情阴森恐怖。
夜幕之下,各人心思不同,四皇女岑岙骁在府内踱步,神情焦急。
一门客从外入内汇报:“主子,那监狱典还没出大牢,现下想?杀人灭口都没机会。”
“你?们一定要盯住监狱典,绝不能留着这个活口。”
“是!”
四皇女不安的坐在堂内,掌心微抖的捧着茶盏,隐隐感觉自己?可?能要尾大不掉,难以自保。
长夜难眠,黎明曙光投落之际,京都笼罩浓郁白雾,增添些许冷意。
待浓雾消散之时?,薄日当空,明媚光亮投落入西苑主殿。
早起念经的岑栖一身素雅衣物,轻诵经文,纤纤玉手?中的念珠流转变化。
檀香静燃,淡雾缭绕,岑栖秀美?眉目清雅绝尘,更像是潜心修道的隐居者。
可?同样早起的柳樱却不甚精神,双手?捧着经文,眉头不展,只觉得晦涩难懂,百无?聊赖的很。
“念经,就这么无?聊吗?”岑栖目光落在昏昏欲睡的女孩面容,轻笑道。
柳樱连忙抬起低垂的脑袋,探手?揉着眉眼,稚声应:“倒也?不是无?聊,它就是听起来让人昏昏欲睡,简直就是瞌睡咒语。”
这效果比数学课有?效多了!
岑栖闻声,笑而不语,指腹折叠念珠放置一旁,探手?收拾经文书册,方才缓慢出声:“经文,大多能让人安神静心,而且它的读音很少有?高旷突兀,所以听起来和缓,好?似呢喃细语,更让人放松警惕。”
柳樱见美?人姐姐收起经文书册,连忙跟着把佩珠放下,歪头伸手?松动筋骨道:“最近天气凉快清爽,太阳又很好?,真的不去外面转转吗?”
“恐怕不行,我还要摘抄经文,你?若是实在不喜经文,可?以去外面玩会。”
“好?吧。”
岑栖见女孩顾自离开内殿,方才探手?展开新送进宫的书册,指腹停留一本印有?黑月星宿的道经,将其?翻转打开观阅。
窗外光亮流转枝叶间,洒落岑栖周身,连同经文之中的字眼,亦渐而模糊。
“果然只要亲王党重?损,皇女们之间的争斗就会立即变得剑拔弩张。”岑栖认为现在很适合推波助澜,最好?再添上?一把猛火。
只有?让女帝忙于应对众皇女之间尔虞我诈,自己?才能更加好?韬光养晦步步为营。
书页翻转之间,画面转至御和殿女帝手?中的奏折。
女帝愤然合上?奏折,视线看向廷尉苏禾道:“荒唐,一场火灾竟然唯独死?去八名安亲王的嫌犯,廷尉,这是你?查案失职之过!”
苏禾当即跪在殿内应:“臣,认罪。”
这种皇室成员的案件,大臣们都避讳的很,谁都不敢追查到底。
所以苏禾打心里不想?认真追查,以免招惹祸患。
“圣上?息怒,臣以为罪不全在苏大人,监狱典昨夜亦遭人杀害,凶手?行事猖狂,目无?法纪,实在防不胜防。”三皇女上?前出声。
这话说的四皇女面色苍白,完全不敢多言。
女帝闻声,视线狠狠的看向四皇女,一时?不好?多言,只得警告道:“既然如此,那就增派京都官卫,凶手?若是再敢犯案,杀无?赦!”
大牢杀凶,谋害官吏,简直是在挑衅女帝的耐心。
“遵令。”众臣应声,四皇女整个人险些瘫倒在大殿。
二皇女目光看向三皇女,她如今竟然能够进言劝住女帝,真是不可?小瞧!
如果不出意外,此时?三皇女手?上?应该已经握有?四皇女的铁证。
可?是二皇女没想?到,三皇女竟然隐忍不发,连带自己?手?中那名仆人都不好?顺势交出来对付四皇女。
同脉相?斗,实在不算光彩的事。
若是自己?先对四皇女发难,女帝兴许会更厌恶自己?不念手?足之情。
一场早朝结束,苏禾满是感激出声:“三皇女,今日多谢。”
“无?妨,苏大人亦是为国为民操劳,难免会有?疏漏。”三皇女从容应道,视线看向踉跄离开的四皇女,心间得意傲气。
平日里四皇女蛮横嚣张,如今这才刚刚开始罢了。
自己?要让她好?好?尝尝担惊受怕的滋味!
话音落,二皇女幽幽走近,偏身看向跟朝廷大臣拉拢的三皇女,恭维般出声:“听闻昨夜三皇妹审察一宿,怎么还会让监狱典被杀呢?”
三皇女迎上?二皇女打量目光应:“我亦没有?想?到凶手?会如此放肆,毕竟暗杀朝廷官吏和杀几个重?犯,性质全然不同。”
“是啊,凶手?能在森严防备的大牢杀凶,想?来为了脱罪,接下来一定会更加不择手?段。”
“那看来往后你?我出行要多加小心谨慎。”
二皇女颔首应:“当然,现在京都不太平,两位亲王遇害,凶手?未被绳之以法,莫说京都,就连宫里的卫队近来都增加不少。”
说话间,两人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宫道巡逻的宫卫。
大家都心知肚明女帝在防备所有?人,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疑心,会使得帝王把刀刃对准任何人。
其?中自然亦包括自己?的血脉骨肉。
“我还有?事要办,告辞。”
“好?。”
两人离宫,各自分道,街道车马内的二皇女有?些心绪不安。
如果岑杍拿到岑岙骁的罪证,但是却没有?告发,原因无?外乎两个。
第一是跟自己?一样,不愿先出来承担残害同族的罪责。
第二,就是对方还有?其?它图谋。
现在二皇女最怕就是三皇女查到自己?跟四皇女联合谋害亲王的罪证。
所有?能处置的人都已经处置干净,唯独只剩四皇女了。
车轮骨碌转动之时?,二皇女指腹转动蓝宝石戒指,思绪落定时?,眸间显露杀意!
现在三皇女可?以耐心等四皇女逐渐奔溃失防,而后吐露所有?真相?。
但是自己?没有?这个时?间,若是四皇女透露自己?合谋之事,那就彻底输定了!
骄阳轻转,日上?三竿,却已不如盛夏炎热,较为凉爽宜人。
四皇女在府邸内借酒消愁,视线看向效命的门客训斥道:“愚蠢,我让你?灭口,你?却干的人尽皆知,难道不知要掩饰或是藏尸吗?”
门客跪在一旁应声:“主子,我们昨夜守了一宿,没有?人看见监狱典,人不是我们杀的。”
“什么!”四皇女面露意外的看着门客,满头思绪繁杂,“如果监狱典不是你?们杀的,那会是谁干的?”
门客思量道:“主子,这会不会是有?人想?杀监狱典栽赃啊?”
这话一出,四皇女立即想?到两个人选。
三皇女和四皇女,她们无?疑是最有?可?能谋害自己?!
可?到底会是哪一个呢?
四皇女琢磨不透,更是抓狂,愤愤摔下酒盏,出声:“她们一个个都想?看我死?!”
“主子莫急,奴以为杀监狱典的人,兴许是知道您掺和其?中,但是又没有?告发,或许是自己?人。”
“皇宫里根本就没有?自己?人,她们拿捏把柄就是为胁迫我,既然如此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门客面露惊讶迟疑道:“主子万万不可?,现下京都在严查啊。”
“你?怕什么,我就是想?试试到底是谁装神弄鬼!”四皇女现在手?里还有?些兵马,如若真要寻机会,那还有?一定胜算。
只不过总归是要先查清楚谁在背后捅自己?刀子!
午后四皇女的宴会请帖,分别送入三位皇女府邸。
二皇女看都未曾看宴帖出声:“让人以生病为由?推掉宴会。”
“是。”萧管事应声,便要动作。
“且慢,你?先让人去打听三皇女和五皇女是否赴宴,再做回复。”二皇女想?起四皇女那骄横姿态,一时?又担心她会因羞恼而直接坦白罪证,到时?自己?只会被拖下水,现在真就必须稳住她。
而此时?的三皇女府邸堂内,林管事奉上?宴帖出声:“主子,四皇女来者不善啊,不如推辞吧?”
三皇女调着墨汁,难得好?雅兴作画,眉目之间锋芒渐露应:“既然邀请其?它三位皇女,想?来就算是鸿门宴,亦不会公然动手?,那就去让老五跟自己?一块去赴宴。”
更何况以四皇女的性子,她摆不出鸿门宴,现在估计连谁在对付她都还摸不着头脑。
林管事见状,只得停下劝阻话语。
黄昏日落,御和殿内宫灯静燃,暗卫入内时?,女帝正?在提笔批阅奏折,蹙眉道:“何事?”
“圣上?,监狱典府内查获三百金,而且八名死?者身份已然查清都是四皇女的门客。”
“难道监狱典真是四皇女所杀?”
暗卫谨慎应:“目前不知情,昨夜四皇女确实派出多名门客,只是不敢跟踪太近,所以不知去向。”
女帝闻声,猜疑纷杂,心间气恼不已,但是又想?替四皇女隐瞒杀人灭口一事。
毕竟现下不利的人证物证,四皇女应该都已经处理?,接下来只要安分,应该就会没事。
“圣上?,今日四皇女派人南兵营调领一部分人马秘密入都。”
“她,难道是要谋反!”
暗卫跪伏在地应:“目前不知,不过四皇女分别命人给二皇女三皇女以及五皇女送去宴帖,恐怕会多生事端。”
女帝这下才意识到,绝不能再纵容四皇女胡作非为,否则其?它皇女指不定都要惨遭毒手?!
夕阳西下,一队宫卫迅速奔赴包围四皇女府邸。
残阳如血,染红京都的亭台楼阁,连带偌大的宫廷亦变了颜色。
绚烂瑰丽的晚霞弥漫天际,西苑殿内烛火静燃,稚亮嗓音打破寂静沉闷。
柳樱卖乖的唤:“姐姐,要不在后院搭个秋千玩吧?”
岑栖翻阅书卷应声:“秋千,倒也?不是不可?以置办,只是不能太高。”
“放心,我又不是小孩,肯定会小心注意。”
“上?回不知是谁爬树崴了脚,结果被人抬回西苑?”
这话说的柳樱小脸一红,当即没敢自信宣扬,讪笑道:“那只是意外,我保证再也?不会这么大意出丑。”
岑栖稍稍抬眸看向坚持不懈的女孩,无?奈的应声:“行,你?去让赵晗置办就是。”
“知道啦!”柳樱说着,便要去找赵侍读。
“现在外面天都暗了,你?何必这么急呢?”岑栖制止女孩的动作说道。
柳樱闻声,偏头向外张望,才发现确实已经有?些昏暗,只得收敛玩乐心思应:“好?吧,今天去殿外转悠,才发现西苑好?大,只是不少房屋空着,有?些冷清。”
岑栖饮着茶水道:“因为西苑曾经由?两个宫扩建修缮而成,那片空房过去是母妃的旧居宫殿。”
“难怪虽然没人居住,但是有?人打理?,而且有?一处楼阁看起来很高,以前干什么的?”柳樱去年?扫雪受伤,才知道楼阁还能上?人,并未损坏废弃。
“据说母妃生前喜爱天象,观星楼就是先帝准许特意建造,同时?亦是整个宫廷内里唯一可?以跟御和殿高度持平的建筑。”
柳樱好?奇问:“这有?什么规矩吗?”
岑栖见她一点宫廷礼制都不同,只得耐心解释道:“宫廷内所有?东西都有?尊卑规制,衣食住行,帝王享受最好?的规制,就连御和殿寝宫亦需要俯瞰所有?宫院,其?它宫院高度就必须伏低姿态,绝不可?越矩。”
“这样听起来,先帝对姐姐的母妃真好?啊。”柳樱感慨时?,忽地想?起先帝后来给美?人姐姐母妃那样的葬礼待遇,暗想?真是一出标准的虐剧!
岑栖并不知柳樱纷杂心思,只是觉得她心思简单,打趣逗弄道:“以后我给你?建一座更高的楼阁,好?不好??”
柳樱回神,果断摇头应:“还是算了吧。”
“为何?”
“没有?电梯,爬高楼多累呀。”
岑栖听着女孩不明所以的稚嫩话语,心间很是困惑不解她的奇怪心思。
而电梯,这很显然又是一个自己?从未听闻的词。
第094章 第九十四章(六千字章)
“你所说的电梯是何物?”岑栖试探的询问, 想要探究女孩是意识错乱,还?是随口一说。
柳樱被这么突然?的一问,想了想才回答:“简单的说电梯就是一个会自动升降的楼梯, 这样就不用辛苦爬楼。”
岑栖狐疑的看着女孩出声:“自动升降的楼梯,我从未听过。”
“因为这是我们那个世?界的工具, 这个世?界现在没有这个条件,所以姐姐不知道很正常嘛。”柳樱解释道。
对此,半信半疑的岑栖只能沉默, 心里却仍旧有些怀疑女孩所说的事物是否真实存在。
兴许,自己该给女孩找个太医诊治病情?
此时的柳樱还?全?然?不知美人姐姐把自己当成?智障儿?童, 一心好奇先帝和她母妃的陈年?旧事。
这么宠爱的妃子, 先帝说变心就变心,甚至死后都没有葬到一处。
怎么都感觉先帝像是带着?恨意对待美人姐姐的母妃, 不免令人唏嘘啊。
岑栖见女孩两眼出神的发呆, 担忧的探手,掌心轻触她额旁唤:“你在想什么呢?”
柳樱回神应:“没什么, 等?秋千做好,我们一块去玩秋千呀?”
美人姐姐自幼丧母, 先帝估计也不怎么尽心,所以才会受到两个姐姐的欺负,肯定没有多少童年?乐趣。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还?是自己去玩吧。”岑栖轻笑道。
“可是我一个人都找不到别的玩伴,多无聊啊。”柳樱担心美人姐姐脸皮薄, 只得卖乖央求。
岑栖见此, 只得宠溺的应:“好。”
夜色朦胧时, 西苑主殿内谈话声不停,窗外月光皎白, 散落银白光辉,静谧自然?。
可此时的四?皇女府邸却是截然?不同的处境。
大抵惊弓之鸟,不过如此。
府邸内的门客惶惶不安,四?皇女岑岙骁看着?为首的中郎将霍冀,傲慢出声:“你们凭什么包围府邸,我要见圣上!”
霍冀丝毫不曾退让,严肃应:“四?皇女,圣上命你闭门思?过,同时卸下军中职务,请交出兵符。”
“岂有此理,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我们皇室的一条看门狗罢了!”说话间,四?皇女愤愤拔剑相向威胁道。
刀剑出鞘,宫卫与四?皇女的门客处于剑拔弩张之势。
侍官匆匆从府外入内,随即上前道:“圣上口谕,四?皇女私调兵马,行事鲁莽,肆意妄为,特卸其?军职,收回勇武王爵位,望静思?己过。”
“我不信,一定都是你们蒙蔽圣上!”四?皇女闻声,怒目而视,手中佩剑锋利挥动,情绪渐而失控。
侍官吓得连忙躲避危险,霍冀见状,以剑鞘重击手腕,掌心夺取四?皇女的佩剑,蹙眉出声:“来人,立即送四?皇女回屋休息,其?余人卸下武器,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遵令!”宫卫层层而动,门客们顷刻之间悉数归降。
四?皇女护住手腕,忍着?疼痛,不得动作,目光狠戾的看向霍冀,威胁出声:“你给我等?着?,我记住了你!”
霍冀不为所动的应声:“卑职无意冒犯,圣上命令如此,还?请四?皇女不要违抗圣命。”
宫卫清缴包围四?皇女府邸之时,消息一夜传遍京都,众人猜测纷纭,朝臣们更是私议不断。
天未亮,朝臣聚集宫门外静候,太傅张赟看向御史大夫秦铮,试探出声:“昨夜圣上如此动作,朝臣茫然?不知何故,秦大人可曾知晓缘由?”
秦铮双手合于身前,老态龙钟的看向张赟,散漫揶揄的应:“太傅都不知晓,秦某哪能知道圣心啊。”
张赟见没能试出消息,面色微冷,亦不再言语。
廷尉苏禾上前出声:“太傅,四?皇女向来受宠,这回的处罚阵仗,恐怕事情非同小?可啊。”
“这还?用?得着?你说,刚得知消息,四?皇女的军中职务都被撤除,这种无诏处置通常只有一种原因。”
“您的意思?是四?皇女谋反?”
说话时,苏禾左右观望,生怕落了声。
张赟蹙眉道:“现下看来十有八九。”
苏禾面露谨慎关切的询问:“太傅,那如若圣上要处置四?皇女,我们要不要保?”
朝堂里做官,不怕不做事,就怕做错事。
尤其?事关皇女谋反,历朝历代的朝臣无论站哪一边,最终都容易被处置。
廷尉和太傅两人一直都是坚定皇女党,所以多少跟四?皇女有所接触。
现下四?皇女突然?遭受如此处置,不得不担心遭受牵连。
“现在最该担心的不是四?皇女,而是圣上连皇女们都有耳目监视,那你我身旁岂能少?”张赟现在想想都觉害怕,两个亲王的死,指不定是女帝所为,亦有可能。
苏禾一听,面色惨白,顿时亦没了声,抬手就着?衣袖,擦拭额旁冷汗。
女帝最恨结党营私,这要是真要收拾起?来,恐怕拔出萝卜带出泥啊。
朝臣们心思?各异,皇女们亦是各有各的猜想。
二皇女岑淮荌怎么都没想到女帝会直接派宫卫包围四?皇女,心里惴惴不安,唯恐跟着?落得软禁下场。
四?皇女干的事虽然?蠢了些,但是远没有自己做的坏事多。
女帝真要追究起?来,恐怕当初大皇女的死都有可能牵连到自己头上,一并?查办。
相比之下,三皇女岑杍和五皇女岑易则是困惑居多。
“三皇姐,四?皇姐犯了什么事,竟然?闹得如此之大?”五皇女关切询问。
“现下我也不清楚,昨夜圣上突然?派出宫卫封禁四?皇女府邸,一个人都没有放出,恐怕只有圣上知情。”三皇女应声之余,心里亦是讶异。
女帝会怀疑到四?皇女,并?不让人意外。
但是出手如此果断,完全?不留半点反应,真是措手不及。
现在三皇女想知道四?皇女的情况都难于登天。
更别提揣摩女帝现在的心思?。
三皇女目光看着?森严壁垒般的宫廷朱墙,心里自然?希望能够借此次变故处死四?皇女,一劳永逸。
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朝臣们无一人知情,说明女帝是有意压住事态,这对三皇女而言并?不是个好消息。
如果让四?皇女死灰复燃,那将会是极其?棘手的存在。
三皇女心里盘算种种可能时,视线看向忧虑谨慎的二皇女,忽地明白自己或许应该找一个队友。
毕竟希望四?皇女死亡承担一切罪责的并?不只有自己。
此时的二皇女估计更怕四?皇女坦白一切遭受牵连,若是让她来揭露丑闻,或许多一层胜算。
“三皇姐,我们待会要不要向圣上替四?皇姐求情?”五皇女出声询问。
三皇女回神,思?量的应:“最好不要贸然?行事,因为现在还?不知四?皇妹究竟犯的什么事,暂且先看看圣上的心思?吧。”
五皇女听从应:“好。”
众人心思?落地,各道宫门展开,朝臣陆续列队行进,大殿之上的女帝亦是整宿没有睡。
寂静无声之处,朝臣列队参拜,女帝目光先是扫落文武百官,而后盘旋落在皇女郡王之间,一时思?绪繁杂。
这些大臣都是女帝从潜邸之时精心培养扶持的股肱之臣。
而这些亲王皇女郡王更是女帝以及同族的血脉骨肉,可是她们如今一个个都居心叵测,让人防不胜防!
过去女帝争位时都没有如今处境艰难,好似自己真就成?为孤家寡人,无人可信!
若是无法处理乱象,不仅皇女们会互相残杀,甚至可能会狼子野心向自己谋朝篡位!
女帝忧虑之余,猜疑之心更重,微叹出声:“想来诸位都已经听闻朕昨夜派人封禁四?皇女府邸一事,事因乃四?皇女屡次违背禁令聚酒斗武,更因饮酒而失智怒骂侍官和近臣,所以才撤销职务爵位,罚禁足三月。”
现下消息封锁,女帝相信只要自己不声张,朝臣们不信也得信,至于四?皇女就暂且软禁,让她冷静头脑,以免再做蠢事。
“圣上英明。”朝臣们闻声,不敢胡乱言语,皇女们亦安静无声。
二皇女心里不信女帝如此说法,可是见未曾提及亲王之死案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女帝是想要护住四?皇女名声,否则不可能以如此简单的罪行处置。
而三皇女面色就没那么舒缓,神情略微凝重,很是憎恶女帝偏袒用?心。
可女帝越是想要欲盖弥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越让三皇女不服!
众人都是皇女,四?皇女凭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得如此殊荣!
可自己却十余年?的遭受冷落无视!
女帝话语一转道:“另外,朕已拟旨将郎中令之子赐婚栖亲王,今年?皇室诸多不顺,太常以及宗正负责于明年?择定良辰完婚。”
郎中令白英闻声上前道:“谢圣上指婚。”
太常林沂以及宗正宁芷亦应声:“遵令。”
宁芷垂眸掩饰神伤,身形归于列队,心间不愿相信岑栖真就要与旁人成?婚。
女帝俯瞰朝臣们的面色,而后试探道:“如今安亲王惠亲王遇害,都城左右府令空缺,许多事务需要处置,诸位爱卿若有举荐适宜人选,便以奏折请示,今日朝事就到这吧。”
这一好一坏的消息,更是让朝臣无法琢磨女帝心思?。
从御和殿退离的大臣们各自议论纷纷。
太傅张赟走向郎中令白英出声:“白大人恭喜啊。”
郎中令回神,舒展眉头应:“张太傅,此婚事恐怕还?向您请问点拨。”
“此话怎讲?”
“圣上将犬子赐给栖亲王,这可不是一般的婚事啊。”
张赟闻声,蹙眉叹道:“圣上一直都知晓你我是坚定的皇女党,所以婚事确实有些蹊跷。”
郎中令亦是惴惴不安,担忧的紧,细声问:“这一旦与栖亲王联姻,往后恐怕不知要多生事端。”
如今继承大统的亲王人选接连遇害,皇女们亦是各陷危机,女帝心思?不明,连带朝臣亦怕遭受无辜牵连。
“白大人莫慌,圣上既然?要我们举荐人选,说明心中并?无属意,这并?不是坏事,而是一个好机会。”
“若是举荐不如意,反遭圣上生疑,这可如何是好?”
郎中令是负责女帝近身宫卫的武将职务,可对于朝事谋算,实在有心无力,因而只能仰仗太傅张赟。
张赟探手轻拍郎中令的肩,安抚道:“这事不急,反正有左右两个府令人选,而蓉亲王一向不理朝政,至于栖亲王更是个残废,所以推举皇女,肯定不会有问题。”
“那张太傅属意哪位皇女?”郎中令询问。
“现在还?不急,若是有心,朝臣府邸应该很快会有收到皇女们的邀约。”太傅思?量道。
本来四?皇女是个很不错的人选,可惜居功自傲,如今怕是没可能。
现下太傅心里其?实亦没有特别稳妥的皇女人选。
宫道之中朝臣作飞鸟状散去,御史大夫秦铮和常黎出宫上车马,帘布轻晃,车轮转动声响不停。
常黎发觉车马不是往御史台方向行驶,困惑道:“秦大人我们这是去何处?”
秦铮闭目养神,应道:“今日带你去看看仵作给两位亲王验尸的情况,兴许能观察些不同之处。”
“下官记得亲王命案都是台院御史随同秦大人记录审理,这会不会越矩?”
“无妨,只是随同去看看罢了。”
秦铮睁开眼眸看向谨慎行事的常黎,打趣出声:“说来,每回你随从上朝就一定会出大事,真是稀奇。”
常黎迟疑道:“秦大人莫非亦觉得四?皇女被软禁起?因非同一般?”
“皇女之中从未有人受过如此重罚,更何况若只是违禁令,何必剥去王爵封位,未免太苛刻。”
“所以圣上可能是因为其?它事而惩治四?皇女,而且这件事影响非同一般,才以违禁为由遮掩众人?”
秦铮笑而不语,叹道:“二皇女慧眼识炬,你确实是聪明人,待会兴许真能看见些许不一样的发现。”
常黎闻声,心间暗自困惑,两位亲王都已经下葬,为何此时还?要带自己去见仵作盘问?
待行进到衙司内里,常黎见一位年?轻官员亦在等?候,此人是秦铮的次女秦淼。
“秦大人,请。”秦淼恭敬于一旁带路,
若非曾在秦府见过面,常黎都很难相信此时面不改色的两人,竟然?是母女。
待行进到验尸内室,秦淼从档案架取出两幅画卷于墙壁悬挂展开,抬手指示出声:“左侧是安亲王,右侧是惠亲王,两人由京都最厉害的仵作绘制,事无巨细的标注所有伤处磕碰。”
秦铮示意常黎上前观看,常黎随即动作,视线细细察看两处尸首记录的伤处。
不多时,常黎退回到一旁,应声:“秦大人,安亲王的尸首,除却弓箭贯穿伤,没有其?它伤处,可惠亲王全?身多处折断损坏,面目全?非,手脚尽断,连同双眼亦毁,作案手法完全?不同,下官以为应当是两伙不同的罪犯行案。”
“我也是如此认为,而且杀害惠亲王的凶手,应当有深仇大怨,否则不会是如此恶毒死法。”秦淼赞同说道。
秦铮转动花白眼眸,认真看向尸像面部的详细绘制,抬手指向惠亲王面部问:“这些细小?锋利的痕迹是什么造成??”
语落,秦淼常黎两人随之细细检查,各自眉头紧皱,一时无言。
“短促而锋利,错乱无序,不像是某种利器。”常黎思?量道。
秦淼闻声道:“可能是鸟类的爪和鸟喙,当时有人发现乌鸦在啄食惠亲王的尸体?。”
常黎询问:“如果是乌鸦的话,那惠亲王的眼珠也是被啄食吗?”
“目前并?不排除可能,只是乌鸦多吃腐尸,从仵作记录伤处来看,有不同的鸟类抓痕,而且当时惠亲王应该没有死,所以鲜血才会喷溅。”
“这样看来乌鸦只是其?中,主要参与还?有其?它鸟类。”
秦淼蹙眉应:“可是惠亲王不养鸟,一个活人按理不会平白无故遭到活鸟的进攻。”
常黎思?索道:“除非是凶手故意要如此折磨惠亲王。”
语落,秦淼面上露出骇然?神情,偏头看向秦铮出声:“秦大人,凶手可能是训鹰或是调jiao鸟类的行家,而且武功不低,因为惠亲王被活生生打的筋脉俱断。”
“常御史,你带人去京都之内所有贩卖鹰或者鸟的地方着?力搜查。”
“是!”
常黎应声,便迈步动作,离开衙司。
脚步声远,秦铮上前观察惠亲王的绘图,出声:“淼儿?,你觉得杀害惠亲王的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母亲大人,女儿?以为凶手应该是极其?冷静且凶残,而且极度嗜好施虐,性情非同常人。”
“为何这么说?”
秦淼探手在画像上指示说:“女儿?亲眼看过惠亲王死状,她是被生生拆断全?身筋骨和所有手指,奄奄一息之际被啄破喉颈失血而亡,凶手折磨的手段残忍,步骤却明确清晰,简直骇人听闻。”
秦铮神情平静的思?索杀害惠亲王的凶手嫌疑人选,缓慢出声:“那晚去戏园是受常黎邀请,而她是二皇女所推举入朝,兴许二皇女有掺和其?中。”
“可是二皇女邀约的是安亲王,惠亲王怎么会出事?”
“现下还?不知具体?缘由,至于这个凶手的事,先暂且隐瞒不报吧。”
秦铮回想今早女帝阴沉面色,隐隐感觉两桩亲王之死,最大的争议都落在女帝与皇女之间。
而四?皇女又在此时遭受封禁,恐怕亦是脱不了干系。
“母亲大人,说的是。”秦淼知道朝中局势复杂,不敢轻易透露风声,而凶手的残忍,更是忌惮三分。
凶手,如此残忍,却又冷静,简直就是疯子。
室内昏暗,不见多少光亮,而室外却是湛蓝青天,云团舒展,正是晴朗时日。
清风徐徐而来,晃动枝叶沙沙作响,西苑主殿内的岑栖指腹逗弄灰喜鹊,眉目低垂,尽显秀美雅丽,柔声叹:“你可真是办的很不错呢。”
灰喜鹊乖顺的贴着?掌心,吱吱叫唤,十分讨喜。
珠帘声响,柳樱从外走近,眼见美人姐姐逗着?小?胖鸟,出声:“好一阵子没见姐姐逗它玩呢。”
岑栖闻声,将灰喜鹊放置笼中,指尖握着?镊子,投喂灰喜鹊幼虫应:“它飞出去玩了一阵子。”
“那它还?能记得回来,真乖啊。”柳樱坐在一旁笑道,探手想去偷袭摸摸小?胖鸟。
没想,小?胖鸟忽地精准啄咬,柳樱顿时吃疼出声:“哎呀!”
岑栖亦没有反应过来,视线落在女孩冒着?血珠的指尖,立即以手帕裹住伤处止血,蹙眉道:“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我也没想到它下嘴这么狠嘛。”柳樱手痒,逗弄是常事,本来跟小?胖鸟相处的挺好。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小?胖鸟变得更凶?
岑栖检查女孩仍旧在冒血的伤处,只见指腹缺损小?块的血肉,连忙打开匣子,寻药膏纱布说:“现在它可不只是笼中的宠物,一旦飞入天空,便恢复嗜血攻击的野性。”
柳樱疼的皱眉,更是不忍直视自己的手指头,目光落在小?胖鸟舔舐血肉,心有余悸的出声:“姐姐,它、它好像在吃我的血?!”
岑栖涂抹药膏包裹纱布,不以为然?的说:“动物嗜血是天性,以后要离它远些,否则若是啄到眼睛,你就成?小?瞎子。”
“我以后再也不碰它就是了。”柳樱被这话说的眼睛隐隐作痛,立即认怂,视线转而看着?自己可怜的手指头,“姐姐,我要不要打针啊?”
狂犬病,好像不止小?狗会传染,动物的撕咬也会传染!
岑栖不解的看着?胆小?的女孩,失笑道:“施针或是针灸,略有耳闻,打针从未听过,你莫不是吓得说傻话了?”
柳樱一听,心想就算有打针,可是这时代也不像有狂犬疫苗的样子,小?心的捧着?自己手应:“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不过手指头好痛啊。”
“兴许被啄的太深,可能会有点疼。”
“姐姐,这不像是一点点疼啊。”
难怪说十指连心,现在柳樱疼的整根手指都不敢动。
岑栖见女孩皱眉可怜模样,逗弄道:“那怎么办,不如我罚它半月不许出笼?”
柳樱看着?笼中啃食幼虫的灰喜鹊,突然?觉得它一点都不可爱,摇头应:“算了,如果我不偷袭摸它,就不会被咬手指。”
“那你这几?日好好休息,切忌伤处别碰水,我让人准备你爱吃的奶糕,就当是赔礼吧。”
“好!”
岑栖瞧着?女孩面上恢复几?分情绪,暗自松了口气,视线幽幽看向笼中嗜血的灰喜鹊。
真是没想到野化训练的灰喜鹊,攻击性会这么强。
女孩的手指一下就被啄去血肉,自己都来不及施令阻止它。
看来真是要更加仔细的管教?,否则很容易应验一句老话。
一辈子玩鹰,结果却被鹰啄瞎了眼睛。
岑栖视线落在女孩单着?手指喝茶的别扭动作,心间绝不允许出现这种事!
第095章 第九十五章(六千字章)
正当岑栖想的出神时, 内廊脚步声渐渐响,宋管事领着御和殿侍官入内汇报:“主?子,圣上派侍官给您送赐婚圣旨。”
岑栖闻声, 微蹙眉,将鸟笼交于女孩。
柳樱小心的提着鸟笼, 悄悄进入殿内屏风内里静候。
“进来。”岑栖柔和道,心间没有料到女帝竟然会如此急切的赐婚。
侍官入内奉上圣旨道:“圣上今日?早朝昭告栖亲王与郎中令之子喜事,明?年择婚期完婚, 婚宅以及相关婚事由朝臣官员安排添设置办,下官特来恭喜栖亲王。”
“有劳侍官, 宋管事赏。”岑栖行动?不便?, 只?得放下念珠,以手接过圣旨, 嘱咐。
“是。”宋管事应声, 随即领着侍官离内殿犒赏答谢。
珠帘声落,岑栖展开圣旨, 观看赐婚诏书,峨眉微蹙, 指腹拨弄念珠,隐隐担忧。
现如今亲王接二?连三的离世,除了自己, 朝中只?有蓉亲王当任职务。
按理最适宜接任府令人选,该是蓉亲王才对。
可?女帝此时安置自己的婚事, 明?显是欲待成婚过后, 进而安排朝中职务。
一切看起来是要让自己和蓉亲王接任都城左右府令。
可?在岑栖眼里, 此时都城左右府令职务就是明?晃晃的箭靶。
女帝让自己和蓉亲王置于众人面前?,无疑是要为皇女们扫除最后的障碍。
“姐姐, 圣上真的赐婚了啊?”柳樱将鸟笼放置一旁好奇问。
岑栖收敛思?绪,目光落在女孩稚嫩面容,轻笑应:“我与郎中令之子的赐婚诏书已经下达,岂能有假?”
柳樱听到这等大?喜事,月牙弯眉笑道:“那我岂不是很?快就要有喜糖吃了呀?”
“恐怕没你想的那么快,婚期目前?暂且安置明?年,具体?时日?未定。”
“没关系,婚宴当然要需要时间来精心准备,姐姐到时一定会是最美的新?娘!”
岑栖瞧着女孩天真无邪的神情?,掌心放下念珠,探手轻触她绵软面容,打趣道:“你为了讨喜糖吃,还真是费尽心思?啊。”
柳樱任由温凉指腹捏住脸颊,神情?收敛玩笑,认真应:“没有,其实我也是替姐姐高兴嘛!”
“奉旨成婚,有什么值得高兴?”
“难道姐姐不喜欢跟郎中令之子成婚?”
岑栖稍稍松开捏住女孩脸颊的手,神情?平静道:“傻,皇室联姻,喜欢从来不在考虑之中,我只?是不太习惯被人打扰现在的生活罢了。”
女帝既然已经主?动?试探,那自己只?能见招拆招。
柳樱掌心揉着脸蛋,眼见美人姐姐清雅眉目间当真见不到半点喜色,亦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美人姐姐是恐婚么?
那看来自己要好好开导呢!
窗外光亮明?媚温暖,日?头轻转,宫廷之间,一如往常的寂静严肃。
而在京都花鸟市集里找寻探查的常黎,耳旁满是嘈杂声响,视线落在眼前?笼中各样鸟类,询问:“不知哪些鸟类会群体?攻击活人致死?”
店家连摇头应:“虽然凶猛的苍鹰会有这种伤人的可?能,不过很?少害死人,而且苍鹰多是独行啊。”
“那通常什么鸟类会进行群体?攻击捕猎?”
“一般群居的鸟类有乌鸦或是喜鹊之类,它们挺聪明?,如果从雏鸟时特别训练,说不定能听懂攻击指令。”
常黎闻声,忽地想起西苑里成群的乌鸦,以及栖亲王曾养过灰喜鹊,顿时面色微变。
当初二?皇女让自己去请秦铮看戏,自己曾秘密通报栖亲王,所以按理西苑应该是知情?。
常黎视线看着笼中的各样鸟类,忽地怀疑栖亲王或许并不只?是隔岸观火。
如今两位亲王遇害,其中又有两位皇女出现命案现场,任凭是谁都会怀疑跟皇女们脱不了干系。
今日?早朝女帝甚至秘密处罚四皇女,兴许亦跟亲王之死脱不了干系。
店家见对方忽地一言不发,只?得出声:“您若是怕别的鸟伤人,不如买鹦鹉,亲人又会说话,多讨喜啊。”
常黎思?绪混乱,摇头应:“不了。”
从市集出来的常黎,心间已经认定栖亲王掺和其中。
现在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栖亲王能够在天子脚下悄无声息的杀死惠亲王。
自己若是稍有不慎透露风声,恐怕只?会死的更惨。
午后日?光高照,枝叶泛黄,暖风拂面,秋意正浓。
赵晗视线掠过宫院内的秋色景象,着人在西苑内添置秋千,便?回主?殿汇报,低声道:“主?子,庭院秋千已经添设妥当。”
岑栖饮着茶水应:“好,记得常让人检查,如有损坏,要及时修复。”
“是。”赵晗应声,视线瞥见于一旁捧着书卷的柳侍读,只?见她手指裹着纱布,动?作别扭的紧。
待赵晗从内殿离开,柳樱抬手偷偷端起没吃完的奶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姐姐,要去玩秋千吗?”
“现在,还不行。”岑栖翻阅书册应声。
“为什么?”柳樱坐在一旁,不解问。
书册翻动?声停,岑栖抬眸看向等着自己回答的女孩,面热道:“现在出去旁人都会注意,等夜里再说吧。”
“好。”柳樱齿间咀嚼软糯香甜的奶糕,弯眉忍俊不禁道。
看来美人姐姐脸皮很?薄呢!
殿外灿烂日?光温暖适宜,赵晗从主?殿出来,抬眸观望晴日?。
没想廊道之中碰见宋管事匆匆而过,赵晗侧身礼让。
眼见宋管事领两大?宫人行进廊道,身后几名宫奴抬着一担架离开廊道。
赵晗多心的看向担架,只?见冒着冷雾水珠,疑似从冰库搬出的物?件,冰渣陆续掉落融化。
眼见宋管事领着人离开视线,赵晗继续行进,拐角时,见廊道之中,一宫奴正在擦拭清理地面,赵晗瞥见盆中水呈现暗红,顿步道:“这是血吗?”
宫奴避讳的摇头应:“赵侍读,宋管事交代不能多说。”
赵晗神情?微凝重,思?量道:“放心,方才宋管事从冰库搬运东西,让我来打点收拾。”
宫奴见此,方才松了口气应:“赵侍读放心,我都已经将冰库收拾干净,绝对看不出半点血痕。”
血痕,看来是有人死在冰库!
“这种事太不吉利,可?要谨言慎行啊。”
“是,我什么都没说,那宫奴不知是怎么困在冰库,一直没人发现,宋管事已经亲自派人收拾下葬。”
赵晗觉得异常,困惑询问:“西苑宫奴侍读每日?都要干活办事,怎么可?能有人失踪数月都不知情??”
宫奴摇头应:“据说西苑今春更换宫奴,奴是新?进宫的一批宫奴,所以不知情?,那宫奴只?剩骨头,血肉破碎溅落一地,恐怕连模样都认不出。”
“原来如此,那你待会去好好休息,务必要守口如瓶。”赵晗安抚道,而后穿过廊道,心想寻常的冻死,肯定不会血肉破碎溅落。
除非是有人蓄意谋害,才让那宫人死的如此离奇。
可?如果宫人犯事,大?可?送交内司处置。
这种私刑一定是在西苑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
日?落夕阳,渐而有些昏暗,柳樱掌灯后,独自出主?殿去后院用饭。
赵晗端着饭菜,上前?碰面,主?动?唤:“柳侍读,你的手怎么受伤?”
“哎,那只?小胖鸟咬的呢。”柳樱竖着食指握筷干饭应道。
“小胖鸟,莫非是主?子最喜爱的那只?灰喜鹊?”
“嗯,长的那么可?爱,咬人特狠,我手指头都差点被咬掉了。”
赵晗见小姑娘心有余悸的模样,安抚道:“那往后可?得小心,主?子很?爱惜那只?灰喜鹊,再加上喂养的都是活虫,想来它比寻常宠物?要更有野性。”
柳樱咀嚼米饭,点头应:“放心,我以后再也不碰它玩了。”
“对了,去年冬日?里西苑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赵晗顺势套话。
“好像没有什么事吧。”柳樱咀嚼米饭应道,很?显然忘记自己差点死掉的事。
赵晗见小姑娘这么说,便?只?好转而问:“今春西苑宫奴大?多更换新?入宫的宫奴,不过宫里好像很?少会这么整齐更换宫奴。”
柳樱忙碌的扒拉着米饭,不以为然的应:“宫奴一直待在宫里,很?容易想家嘛,赵侍读难道不想回家吗?”
“我家中已经没有亲人,所以回不回家都是一个人。”
“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嘛?!”
赵晗点头应:“嗯。”
柳樱顿时尴尬的很?,满是歉意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赵晗浅笑回应。
气氛一时落得冷淡,赵晗还想再套话,没想小姑娘的碗中,竟然已经没有饭菜!
柳樱扒拉最后一粒米饭,探手准备收拾碗筷,困惑问:“赵侍读,没胃口吗?”
赵晗尴尬的应:“可?能是的吧。”
“没胃口,那也得多吃饭,否则晚上容易饿肚子。”
“柳侍读晚上还会饿吗?”
柳樱点头应:“嗯,有时候会肚子叫唤,所以最近更换跟大?宫人她们一样的大?碗呢!”
赵晗这才发现小姑娘如今跟自己的饭菜份量几乎一样。
宫廷之中伙食规制是按年岁制定,想来是栖亲王额外准许的吧。
“那我先回去啦。”
“好。”
眼见小姑娘离开,赵晗眉眼显露暗淡,心想若是自己的小妹活着,大?抵跟她差不多年岁吧。
夜色昏暗,西苑早早的已经进入夜禁时辰。
各处寂静无人,明?月高悬,雅静自然。
柳樱推着坐轮椅的美人出主?殿,行走廊道,进入墙角庭院,枝叶投影交错,清风拂面,甚为舒适。
“姐姐,现在没有别人,为什么还要坐轮椅不走路啊?”
“当然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被人无意间发现,只?会徒添麻烦。”
岑栖难得悠闲观赏夜景,视线看向天上皎皎明?月。
待行至秋千处,柳樱先坐上试试,脚下轻踢,借力晃悠,腾空而起,念叨:“哇,真是很?不错呢!”
“你晃悠的这么高,不怕吗?”岑栖坐在坐轮,看向女孩越晃越高,忍不住提醒。
柳樱闻声,稍稍控制高度,而后减缓落地,走近笑道:“姐姐放心,快来坐坐吧?”
岑栖被女孩拉扯起身,而后随同?落座秋千,身段晃悠时,略微有些紧张,掌心轻拉住她的手,迟疑出声:“你,小心秋千断裂。”
“这树长的高大?,应该不会这么脆弱吧。”柳樱脚下借力晃悠秋千,仰头看向头顶的月亮星星,“今天好多的星星!”
岑栖闻声,目光顺着张望,沉浸道:“是啊,没有云团遮掩,视野清晰,很?适宜观赏夜景。”
“姐姐知道嘛,天上的星星,只?是看起来很?小,其实它们很?大?。”
“你,怎么知道?”
柳樱试图转移美人姐姐紧绷的注意力,好让她放松,弯眉笑道:“因为我们那个世界已经可?以爬到月亮看风景啦!”
岑栖眉眼倒映女孩娇俏面容,打趣出声:“我看你莫非是偷喝酒不成,怎么尽说傻话?”
月亮,怎么可?能真会有人爬上去呢。
“姐姐,我说的是真的哦。”柳樱面色认真,随即科普道,“月亮是一个很?大?的球,不过上面没有嫦娥和玉兔,好像只?有很?多的土。”
“嫦娥玉兔,只?是神话而已,真是个傻丫头。”岑栖失笑道,不欲较真,视线仰望残缺却又光洁的月亮。
清风微晃,墨发轻舞,冷白光辉落在姣美面容,更显清雅绝尘。
原本科普说笑的柳樱,视线落在美人姐姐侧颜,忍不住叹道:“我觉得姐姐一定比嫦娥美多了。”
“贫嘴,你又未见过嫦娥,如何比较高下?”
“我虽然没有见过嫦娥,但是见过姐姐呀!”
岑栖虽然不信女孩没头没脑的话语,但还是忍不住扬起嘴角,淡笑道:“我看你这张抹了蜜的小嘴,以后不知要迷惑多少红颜祸水啊。”
“我哪有姐姐漂亮迷人呀,那个将军知道姐姐订婚,肯定会很?伤心的吧。”
“霍将军,可?不是你这个嘴甜的小滑头,她是朝中最年轻的武将,如今又肩负巡卫京都的职责,儿女私情?,只?会影响仕途。”
柳樱见美人姐姐真就一点都不在乎那个英姿飒爽的帅姐姐,心里只?得默哀一秒钟!
正当柳樱心思?分散时,没想到秋千忽然加快,吓得连忙回神唤:“呀,姐姐不是要慢点吗?”
岑栖足尖轻点,浅笑应:“谁让你只?顾走神,不知运力,否则秋千就该停下来了。”
“姐姐,不害怕了吗?”
“我可?没有说过害怕,只?是担心秋千不安全罢了。”
柳樱见美人姐姐要面子的很?,知趣的停下话题,想要稍稍用力晃动?秋千吓她一跳!
谁让刚才美人姐姐故意捉弄自己呢。
然而,柳樱想要捣乱,却发现秋千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岑栖看向女孩的动?作,眸间含笑的出声:“你的腿再长些的话,兴许才能比我更快控制秋千的运转。”
柳樱迟钝的看向自己的小短腿,才发现美人姐姐竟然只?要稍微动?足尖!
嗐,囧!
长夜绵绵,星河灿烂,明?月轻移,时日?辗转。
霜降时节,天光微亮,浓雾弥漫,京都亦笼罩朦胧之中,宛若云间天楼,缥缈仙境。
车马从雾中穿过京都街道,正好遇上宫卫巡逻队,中郎将霍冀骑着马维护治安。
三皇女岑杍撩开车马帘布,探目看向霍冀,主?动?出声:“将军夜间巡逻维护治安,白日?怎么还不休息?”
霍冀下马应声:“卑职奉命领太医去四皇女府邸诊治。”
“原来如此,将军真是辛劳,那就不打扰。”三皇女闻声说着,而后放下帘布,面上笑意消失不见。
秋日?渐凉,难免染疾,不过四皇女向来康健,偶感伤寒,圣上却还费心派太医诊治,可?见何等宠幸!
若是四皇女禁闭结束,恐怕官复原职,亦未可?知。
现在必须要乘胜追击才是!
不多时,车马停在府邸前?,堂内茶水静放,二?皇女岑淮荌端起茶盏饮用,悠闲出声:“三皇妹近来朝务繁忙,怎么一大?早有心思?来找我喝茶?”
三皇女并未碰茶水,思?索道:“我听闻四皇妹病了,二?皇姐可?知?”
“是么?”二?皇女困惑的应了声,心里猜不透来者心思?,只?好顺着话,“圣上把?四皇女府邸禁的严实,我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啊。”
“方才碰见中郎将霍冀,她领着太医奉命去给四皇妹诊治,我想圣上应该还是极其关切四皇妹。”
“三皇妹莫非担心四皇妹解禁复宠?”二?皇女不愿兜圈子的直白说道。
三皇女神情?平静的说:“我这是替二?皇姐担心啊。”
语落,二?皇女神情?僵硬,狐疑的看向三皇女出声:“此话何意?”
“安亲王与惠亲王的事,朝野都在猜测是皇女所为,而当夜二?皇姐邀请安亲王去戏园,这事未免太巧了吧?”
“你什么意思?!”
三皇女毫不畏惧的直白迎上敌视目光出声:“四皇妹曾胁迫我与她共同?谋害亲王,想来二?皇姐亦是被迫无奈之举吧?”
二?皇女原本以为要撕破脸皮,可?是现下见对方又摆出迂回姿态,索性推的一干二?净应:“我那夜确实是被岑岙骁她给设计,可?你出现在戏园也很?不正常!”
“我与内君一道看戏,有何不妥?”
“岑杍,你就别装了,岑岙骁她敢放火烧淑德宫威胁你,我就不信你半点心思?都没有?”
两人目光对视,皆是狼子野心,三皇女轻笑道:“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现在四皇妹如果复宠,她一定会怀疑你我透露计划而报仇,到时非要闹得天翻地覆不可?。”
“你想要我帮你?”二?皇女一眼看穿心思?,反问,“我能有什么好处?”
三皇女迎上贪婪目光道:“圣上要朝臣举荐府令人选,我可?以倾力举荐二?皇姐,如何?”
语落,二?皇女显露动?心,面色迟疑应:“你,会有这么好心?”
“二?皇姐,我对付四皇妹是因为她不知好歹以生母胁迫,但你我目前?没有任何不合,不是吗?”
“可?你举荐我岂不是丢失大?好机会,当真舍得?”
都城左右府令就是将来继任的储君,这个位置的诱惑非同?一般呐。
三皇女主?动?茶盏碰杯,放低姿态道:“众人皆知,我的生母遭圣上冷落十余年,如今又只?是妃位,可?二?皇姐是君后扶养,身份嫡出,若是将来登御和殿的位置,还请莫忘皇妹。”
话语尽,二?皇女缓缓碰上茶盏,迟疑应:“好。”
茶盏声清脆响起,两人身影话语渐而模糊,窗外雾中光亮散射,投落朦胧光晕,渐而亮堂。
因着天微凉,西苑主?殿窗户更换夏日?的纱窗,殿内亦早早添上炭盆。
早间岑栖饮着茶水,视线落在女孩近来的抄写文章,出声:“如今确实临摹的有七八分相似了。”
“才七八分啊,我感觉已经很?像了呀。”柳樱比对文章字迹说道。
岑栖指腹轻指文章,提点道:“若论?单字,倒还说的过去,可?全文行笔却并不流畅,可?见你并没有体?会临摹原作书写时的心境。”
柳樱听的是云里雾里,摇头晃脑道:“姐姐,我真看不出来对方什么心境变化,这就只?是写字而已,没有这么玄乎吧?”
“我看你是心思?犯懒,不够认真,人在做任何事都会有心境变化。”岑栖视线落在女孩的笔作,细细观阅,“比如你在临摹最后一行时,肯定心急,所以行笔稍显潦草急切,连带落笔亦不如前?面的严谨,我说的对吗?”
柳樱顺着话语检查自己的字,犹豫的点头应:“可?能是有一点点对吧,不过我看起来也没有很?大?差别啊。”
“细微之处,方才见真本事,你待会再临摹一遍。”
“啊,还要临摹啊?!”
柳樱苦着脸望向老学者似的美人姐姐,探手搭在身前?唤:“可?是我都饿了,要不今天就提前?下课吧?”
“现在才辰时,我记得你才用过早饭没多久。”岑栖看向以肚子饿为由偷懒的女孩,眼见她准备偷溜,指腹轻捏住她耳垂,吓唬道,“如果不好好临摹,今日?晚饭都不许吃了。”
柳樱歪着脑袋动?弹不得,澄澈明?眸无辜的看向美人姐姐沉静眉眼,卖可?怜道:“姐姐,你真要狠心要饿死我呀?”
岑栖不为所动?,墨眸忍着笑意,故作冷淡的应:“我可?不信一顿不吃就能饿死你。”
见此,柳樱只?能认命的重新?趴在矮桌抄写文章。
灿烂光亮无声投落窗内,岑栖视线落在模样乖巧的女孩,瞧着那泛红的耳垂颇为明?显,忍俊不禁。
其实女孩的进步相当明?显,只?可?惜太过散漫,整天就只?想着贪玩,真是顽劣的很?。
正当殿内安静之时,珠帘外赵晗汇报:“主?子,十二?皇女请见。”
闻声,岑栖偏头一看,女孩当即埋头低垂,遮掩耳目,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无奈微叹。
这两人的关系,真是要好的很?呐。
第096章 第九十六章(六千字章)
可岑栖不欲让女孩跟十二皇女来往, 思索应声:“现下不便,十二皇女如无要紧事?,就请她改日再来吧。”
话?音未落, 女孩面?上不再镇定,指腹轻扯岑栖一角衣袖, 小声唤:“姐姐,十二皇女这?么远来一趟,多不容易呀。”
语落, 岑栖抽回自己的衣袖,淡然出声:“那你就好好的临摹, 往后不许懈怠, 明白吗?”
柳樱点头如捣蒜,连连应:“明白!”
外间的赵晗闻声, 亦有些糊涂, 便欲去告知外殿静候的十二皇女。
可步伐还?未迈动,没想内殿里忽地传来栖亲王声音唤:“算了, 请十二皇女入内吧。”
“是。”赵晗眼?露困惑应声,暗想栖亲王这?般反复无常, 可真是少见啊。
不多时,十二皇女岑芯由内廊进?入其间,拘谨的落座出声:“母妃听闻堂姐赐婚, 特?让我来贺喜。”
说话?间,十二皇女余光看?向有一阵子没见面?的小侍读。
柳樱奉着茶水弯眉笑了笑, 没敢说话?, 乖巧候在一旁。
岑栖视线落在模样秀美腼腆的十二皇女, 客套应道:“多谢婧妃关怀,上回淑德宫烧毁房屋, 修缮的如何?”
“嗯,内司早早就已经派人修缮妥当。”
“你母妃受了惊,如今吃药可有好转?”
十二皇女神色迟疑的应:“堂姐放心,母妃虽有些心情不佳,但并无大碍。”
“那就好。”岑栖本就不擅多言,自顾端起茶盏饮用,待察觉气氛有些冷寂,视线落在矮桌备上的糕点,“这?些西苑常备的糕点吃食,十二皇女不如试试奶糕?”
若是表现的太冷淡,恐怕女孩又该觉得自己对十二皇女存有偏见。
“香甜软糯,确实可口。”十二皇女闻声,配合吃着糕点,神情稍显舒缓,惊艳道,“可惜母妃不常让我吃这?些甜食。”
岑栖视线瞥向一旁的女孩,意有所指的说:“这?些糕点多食易腻胀,婧妃亦是为十二皇女身体着想,否则太贪吃,兴许还?会导致牙疼。”
柳樱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被点名,满头雾水?!
自己可是有认真刷牙的呀!
“堂姐说的是,母妃向来都关切饮食起居,夏日连冰镇之物都很少饮用。”
“十二皇女事?事?听从婧妃,真是孝顺懂事?,不像柳侍读贪饮贪食,整日不听话?的很。”
这?话?一出,十二皇女偏头看?向一旁的小侍读,困惑出声:“可小侍读常跟我说堂姐是这?世界对她最好的人,怎么还?会不听话?呢?”
语落,岑栖微微面?热,视线落在女孩满是无辜面?容,不免想起她平日里亦常直白夸赞自己。
只是没想到她对让旁人亦是如此口无遮拦,岑栖故作镇定问:“她平日里当真都跟十二皇女如此说本王的吗?”
十二皇女见堂姐面?色正经的有些严肃,一时亦不敢应答,犹豫的点头应:“堂姐,莫非不高?兴么?”
“怎么会呢,本王只是觉得柳侍读太过顽皮,远不如十二皇女听话?乖巧,所以担心十二皇女被她哄骗戏弄。”
十二皇女闻声,稍稍松懈,笑道:“堂姐放心,小侍读人很好,我可以跟她一块去外面?转转西苑吗?”
这?话?一出,岑栖想不答应都不行,只得目光幽幽落向女孩,叮嘱道:“你要好好陪同十二皇女,不许胡闹,明白吗?”
“明白。”柳樱被看?的都不敢大声应话?。
语毕,两人一块离开内殿,赵晗入内收拾茶水,犹豫道:“主子,是否需要去看?着?”
岑栖回想先前十二皇女说的话?语,摇头应:“算了,她们两在西苑庭院不会出什么事?。”
赵晗颔首,有些意外栖亲王突然的放松管制。
而从殿外行进?廊道入庭院的柳樱和十二皇女,两人身影穿过凉快的林间,轻快稚亮说话?声断断续续响起。
柳樱很是感激道:“幸好你来西苑,刚才真是救了我一命呢!”
十二皇女不解的问:“怎么了?”
“今早到现在我都在抄写文章,美人姐姐严肃的就像教书老先生,太可怕!”
“堂姐的琴棋书画一直都是极为出色,你能得到指点,真好啊。”
柳樱困惑十二皇女满是艳羡的目光,心想这?娃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你难道喜欢被美人姐姐整天罚抄读书吗?”
“那倒不是,我更?想跟堂姐学画,因为母妃喜欢道像,所以想认真钻研画像作礼物。”
可是十二皇女不敢叨扰堂姐,所以才只能羡慕。
柳樱一听,视线看?向性?情腼腆的十二皇女,爽朗出声:“这?事?好办啊,我跟美人姐姐说说,她肯定会答应教你画画!”
“真的嘛,那太谢谢你!”十二皇女笑道。
“别客气,西苑最近搭了新秋千,我带你去玩!”柳樱带着十二皇女穿过林间来到秋千处。
两人身量相近,秋千晃悠时,惊呼不断,十二皇女心有余悸道:“这?么高?,你不怕吗?”
“这?算什么,上回我跟美人姐姐一块玩,晃悠得更?高?呢。”
“堂姐,她不是瘫痪行动不便吗?”
语落,柳樱惊的连忙改口说:“我的意思是美人姐姐看?着我玩秋千,那时飞得更?高?。”
十二皇女没有多疑,面?露羡慕道:“这?样啊,堂姐对你可真好,三皇姐自从去年成婚出宫就没怎么和我玩了。”
“三皇女上回来过西苑,难道她没找你吗?”柳樱暗自松了口气,脚下轻踢地面?,晃悠秋千,转而问。
“那回三皇姐来过淑德宫,但是不知为何并没有找我。”十二皇女面?露沮丧,思量道,“可能是我那会正在跟俞翠玩,所以没听见声吧。”
柳樱一听到俞翠,连忙问:“俞翠,她还?在一直找你玩啊?”
“嗯,她常翻墙来找我说话?解闷,可是前阵子突然没消息,我又不敢贸然去贵雍殿,所以就只好找你问情况。”十二皇女担忧道。
“别担心,俞翠她狡猾的很,我看?最近肯定是有别的事?忙了吧。”柳樱安抚道,心想指不定俞翠是放弃刷十二皇女的好感度,所以不告而别了吧。
哼,真是没有责任!
十二皇女见此,稍稍放心出声:“那就好,我母妃自从淑德宫起火,就一直防备的紧。”
“可刚才你不是说你母妃没事?吗?”
“我是不想让堂姐担心,而且母妃不让我跟别人说淑德宫的事?,小侍读,你要替我保密哦。”
柳樱伸出手,欣然应:“好,我们拉勾。”
“嗯!”十二皇女伸出手指配合动作。
眼?见十二皇女担忧她母妃,柳樱便关心询问:“你母妃受惊要不要去看?太医啊?”
十二皇女摇头道:“不行,母妃一直很讨厌太医,而且从来不喝太医调理的药,通常都是选制药材,而后让淑德宫宫奴煎煮服用。”
柳樱心想,这?警惕心真是不一般!
难怪美人姐姐曾说宫里的人都不简单。
“那你母妃喝了药,应该有好转吧?”
“可我觉得母妃的病不是喝药就能好转。”
柳樱不解的问:“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呀,难道是什么绝症?”
十二皇女犹豫的摇头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母妃,好像疯了。”
这?话?一出,柳樱整个?脑袋都差点关机,连带秋千晃悠的幅度,亦逐渐减弱不少。
暖阳和煦光亮自林间枝叶洒落,柳樱瞧着十二皇女担忧沉闷神情出声:“我曾经去淑德宫见过婧妃几回,她看?起来很正常啊,你会不会是因为太担心,所以多想了?”
虽然柳樱见婧妃的次数不多,但是从对方的言行举止来看?,完全看?不出半点精神不正常的模样。
十二皇女掌心握住秋千绳索,衣袖垂落露出淤青,脚下轻微晃悠,神情郁闷道:“我夜里昏沉熟睡时,母妃会忽然来到我的卧房,不言不语徘徊许久,这?样的情况,已经有好些年了。”
柳樱听着这?形容有点像梦游,安抚道:“你有跟你母妃说过这?种情况吗?”
“没有,我不敢,深宫妃嫔患如此疾症,一旦传出都会被认为是中邪的不祥之兆。”十二皇女很是不忍母妃落得那般困境,面?露后怕的说着,“可是前几日夜里我忍不住害怕的唤了一声母妃,谁想母妃突然像是受惊般的动起手,简直就像变了个?人。”
柳樱听到十二皇女避讳提及婧妃精神问题时,忽地想起美人姐姐亦曾交待自己不能多言,自是理解她的担忧,探手轻拍着她的肩唤:“你有没有受伤啊?”
“我没什么事?,只是手腕落下一些淤青,今早已经涂抹药膏,并无大碍。”十二皇女露出衣袖间的伤,低声说着。
柳樱不忍的看?着过于懂事?的十二皇女出声:“你母妃知道打伤你,她打算如何呢?”
这?种症状如果不及时干预治疗,兴许会越来越严重,搞不好下回就得闹出人命!
十二皇女苦恼的应:“当时母妃亦受了惊昏迷,醒来后忘记所有,如今昏昏沉沉的卧床休养,所以我不敢声张。”
“要不你以后把?卧房锁上吧,否则哪天你母妃突然病的更?严重,岂不是很威胁?”
“如果我不让母妃进?屋,她若是跑到别处出了事?,那可如何是好?”
因着担忧母妃安危,所以十二皇女这?么多年一直都守口如瓶。
可如今眼?见母妃病情越发严重,十二皇女才想寻求帮助。
柳樱没想到十二皇女担惊受怕的一切都是为照顾她母妃,禁不住感叹道:“你真是太善良孝顺了。”
若是柳樱半夜睡醒发现屋内有这?么一个?神志不清的人,早就吓的鬼哭狼嚎不可!
可十二皇女竟然能一直忍受这?么多年,绝对是大孝女!
“小侍读,你说我该怎么办?”十二皇女担心的问询。
柳樱闻声,明眸骨碌转动,思索出声:“要不给你母妃喝安神茶,这?样一觉睡到白天,或许就不犯病了呢?”
这?种精神类的病症,一般治疗药物估计都是镇定安神之类的作用吧。
十二皇女摇头应:“我刚才说过母妃从不喝其它人的药汤。”
“好吧,如果能知道你母妃犯病的原因,兴许能减缓发作次数呢?”柳樱挠头抓耳的嘟囔道。
语落,十二皇女忽地低沉出声:“总觉得母妃犯病是因为我。”
柳樱惊讶的看?着十二皇女,劝道:“你这?么孝顺善良,怎么可能是因为你啊,千万不要把?所有罪责推到自己身上嘛。”
“可是母妃所有的不幸似乎都是从当年生育我才开始的。”十二皇女自责的看?着小侍读,眉眼?陷入哀伤自责,“听闻当年圣上冷落母妃,软禁淑德宫,甚至生育时都没有来看?过我,母妃或许会因此而讨厌憎恶我吧?”
“肯定不会,你母妃因为担心你无聊,甚至特?意让我去陪你说话?解闷,她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
“可是那晚母妃病情发作要掐死我时,竟然说这?么多年一直都恨不得毒死我。”
十二皇女沉默时,眼?眸凝聚晶莹泪水,秀眉低垂,更?显柔弱,让人怜悯。
柳樱都感觉到悲伤如潮水般扑面?而来,连忙从袖中取出手帕给她擦拭眼?泪,慌张的唤:“你、你别哭啊,如果让西苑其它人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到时美人姐姐兴许又要揪我耳朵说教不停。”
十二皇女接过手帕擦拭泪水,抬眸看?向担忧不已的小侍读,鼻音略重的出声:“对不起,我没想过要哭,只是实在忍不住担忧伤心。”
“没事?,你要是哭出来心里舒服点就哭吧。”柳樱真是从来没见过像十二皇女这?样的人,连伤心都要给人道歉,只得小心翼翼的拍着她的肩,“不过我感觉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婧妃梦游时的精神不稳,或许是情绪错乱,所以说话?不算数的,你别上心啊。”
十二皇女眼?角微微泛红,点头应:“嗯,可是母妃平日里从来不与人结怨,到底什么人会让她这?么恨呢?”
“这?个?、也?许要问淑德宫的老人,又或者你可以问三皇女,她是你亲皇姐,应该知情吧?”
“我以前跟三皇姐提及,可是三皇姐并不知情,而且让我千万不要说出去,否则会害的母妃被关进?更?偏僻的冷宫,到时一辈子都见不到面?。”
柳樱一听,心想三皇女看?起来待人温和,她怎么能眼?看?自己亲妹被母妃长年累月的惊吓,而不顾呢?
“哎,那你往后怎么办,难道要一直熬夜防备你母妃突然病发吗?”柳樱觉得这?怎么都不是个?好办法。
十二皇女亦陷入无助当中,眉眼?低垂沮丧的叹气出声:“母妃平日里待我很好,总之我不能害她,兴许你说的对,病发时神志不清,所以才认错人了吧。”
如果母妃仅仅只是认错人,十二皇女心里反倒好受些。
毕竟谁也?不想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憎恨厌恶。
柳樱自然亦知道十二皇女的心思,只得顺着安抚说:“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努力帮你,千万不要放弃!”
“嗯,谢谢你,小侍读。”十二皇女回神,稍稍恢复些精神应。
柳樱安抚好一会,见临近子时,方才同十二皇女离开庭院。
西苑主殿内岑栖安排赵晗赠送药材随同十二皇女回淑德宫。
待脚步声远,岑栖并未翻动书册,而是看?向一旁发愣的女孩,打趣出声:“方才你还?精神奕奕跟十二皇女出去玩,怎么现下十二皇女一走?,难道你的魂亦跟着飞远了不成?”
若非念着先前十二皇女说女孩时常记挂自己的好,否则岑栖可不会是这?么随意的语气。
柳樱回神,迈步走?近落座:“没呢,我在想十二皇女说姐姐画画特?别厉害,她想来学习绘画,好绘制道像送给婧妃。”
“所以你是替十二皇女来拜师的?”
“是啊,姐姐方才说我学习不专心,又夸十二皇女懂事?乖巧,这?难道不是送上门的好学生嘛?”
岑栖抬眸看?向女孩,没想到她还?真是大胆,竟然替十二皇女游说,薄唇轻启道:“你该不会已经自作主张的替我答应了吧?”
柳樱被看?的有些心虚,眼?神躲闪,讪笑的应:“没、没呢,我只是对十二皇女说姐姐人美心善,肯定会答应的,对吧!”
“话?已至此,我若是回拒,岂不是平白惹十二皇女失落伤心。”岑栖今日心情不错,便乐意顺着女孩卖乖讨喜话?语应道。
“姐姐,真是一等一的大好人!”柳樱松了口气,卖力夸奖。
“你与其有空贫嘴,倒不如说说,为何十二皇女单独找你?”
“找我,当然是因为我们是同龄的好朋友嘛。”
岑栖饮着茶水,幽深目光看?穿女孩的隐瞒,直白出声:“既然是好朋友,那十二皇女怎么红着眼?角回来?”
柳樱满面?错愕,心想美人姐姐的观察力好强啊!
“姐姐,这?关于十二皇女的私事?,我答应不能乱说的。”
“你若是要隐瞒维护十二皇女,那我先前答应教画的事?,可能会作废。”
原本岑栖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在意她们两小姑娘能谈什么秘密。
可是女孩如此反应,倒是让岑栖多疑了起来。
难道她们这?般年岁就要私定终身了不成?
而柳樱见此,只得松懈,小声问:“姐姐知道婧妃最憎恶的人是谁吗?”
“婧妃待人一向温和,又是慈悲信道,所以未曾听闻有憎恶之人,你为何如此问?”岑栖不解道。
柳樱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告诉美人姐姐,支支吾吾的应:“十二皇女说婧妃病了,好像有点精神问题,姐姐你一定要保密啊。”
岑栖闻声,其实并不怎么意外,面?上还?是配合的应:“原来是婧妃的事?啊,放心,我自然不会多言。”
上回女孩提及婧妃跟女帝当年离奇不合,所以岑栖一直有暗中打听淑德宫。
虽然并没有其它的收获,但是婧妃长年服用安神之类的药汤,岑栖多少是知晓几分。
“姐姐,婧妃的病好像会梦游伤人,就连十二皇女也?不小心受了伤,我真是担心会越来越严重。”
“婧妃,一向疼爱十二皇女,怎会如此?”岑栖略微有些吃惊,全然没想到婧妃的病如此之重。
柳樱苦恼的叹气应:“谁知道啊,反正十二皇女担心的不得了,还?说婧妃可能是讨厌她,还?哭了呢。”
岑栖神情平静的听着女孩话?语,思索出声:“婧妃的病如此严重,何不去宣太医?”
“我也?是这?么劝的,但十二皇女说婧妃从不看?太医,更?不会喝别人的药,好像在防备什么人。”
“难道是疑心病么?”
柳樱闻声,叹出声:“其实我也?觉得是疑神疑鬼的原因,而且婧妃竟然会把?十二皇女认成别人,所以才会发病时不小心伤了十二皇女。”
岑栖蹙眉道:“如果说婧妃认错人的话?,十二皇女的模样会像谁?”
柳樱目光随意的落在美人姐姐冷白面?容,恍然大悟道:“十二皇女跟姐姐其实挺像的呢!”
岑栖迎上女孩打探目光,思索间,出声:“不对,婧妃真正防备的人应该不会是我。”
如果婧妃要防备自己,绝不会让十二皇女跟西苑如此密切往来。
“说的也?是啊,姐姐跟婧妃又不是一个?辈分的人。”柳樱觉得能让婧妃这?么多年都心心念念的警惕,怎么都该是同一辈分的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岑栖神情微凝重,清雅眉眼?泛着冷意。
婧妃跟自己的母妃是同母族,传闻她们的样貌相像。
而十二皇女又跟自己容貌亦是颇为相似,想来如果谁能让婧妃认错面?貌,那一定是自己已逝的母妃。
可是自己的母妃赐婚先帝,而婧妃则赐给女帝,她们之间按理应该不会有什么仇怨。
更?别提婧妃在母妃离世十余年之后,还?要如此惴惴不安的记恨防备。
除非其中藏着很不简单的过往。
“姐姐,怎么了?”柳樱见美人姐姐突然没了声,好奇唤。
岑栖眨眼?,暗自回神,恍若无事?发生的应:“没什么,我只是在想需要准备些画具和古画,这?样才能让十二皇女来西苑学画。”
“好啊,姐姐让十二皇女来西苑学画画,说不定还?能缓解压力呢。”柳樱真担心过于善良懂事?的十二皇女会承受不住她母妃发疯的刺激。
岑栖难得没有计较女孩跟十二皇女的友好关系,而是出声:“既然你跟十二皇女这?么要好,她若是发生什么事?,务必要多加关切。”
“姐姐放心,我肯定会帮忙的!”柳樱全然没有多想的欣然应道。
岑栖浅笑不语,顾自饮着茶水,心想自己怎么可能担心呢。
不过只要有十二皇女,想来婧妃的秘密,迟早都会查出来。
而婧妃患有癔症这?件事?,说不定将?来能派的上其它用场呢。
第097章 第九十七章(六千字章)
晚秋时节, 霜寒雾重,渐添冷意,枯叶凋零, 略显萧瑟景象。
天明?时,十二皇女岑芯向母妃请安, 而后随同淑德宫宫奴一道去西苑学?画。
淑德宫内主座的婧妃,面色苍白,发?间?微微显露些许白发?, 低声咳嗽。
“主?子,西苑的栖亲王向来不常与人往来, 现如今热切对待十二皇女, 其中恐怕有异啊。”淑德宫的郑管事奉上汤药说道。
婧妃探手接过汤药,皱眉服用, 思量出?声:“栖亲王只是任修撰典书的太史?令一职, 对于朝事从不过问,想来就算别有用心, 十二皇女亦不会是她的目标。”
郑管事于一旁添设炭火应:“可是十二皇女心性善良,若无防备之心, 奴怕会被利用。”
“说起利用,上回失火原因不明?,那个贵雍殿的小管事, 最是可疑!”婧妃面色不善的放下药碗说道,“近来可曾见过她来淑德宫?”
郑管事端起茶水漱口, 而后奉上帕巾出?声:“不知是不是主?子让人教?训缘故, 近来贵雍殿小管事再?也没?有私下找十二皇女。”
“那就最好不过, 总之如今三皇女在朝中?任职重用,淑德宫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 让十二皇女身旁的宫奴都警醒点!”
“是。”
薄日出?头,光亮渐而灿烂,连带西苑庭院地面,亦是映衬光斑流转。
数道画布倾展,桌前颜料墨碟摆放,坐轮之中?的岑栖正教?导用笔勾勒作画,细心道:“道像的绘制大多庄严,行笔用线要细致,层层叠叠,方才美观自然。”
“是。”十二皇女学?的认真,性子沉静而耐心,连岑栖都不禁感叹天赋异禀。
相比之下的柳樱,此?时探手挽起宽大衣袖,掌心执笔,白嫩手背却不知何时蹭上墨汁颜料,五颜六色,十分滑稽。
奈何,柳樱本人却丝毫不曾知情,满是认真的勾勒,乍一看?,倒是难得的认真耐心。
岑栖好奇的转动坐轮来到女孩那方张望,视线看?向她的画作,墨眸间?露出?无奈出?声:“你画的是何物??”
柳樱弯眉笑道:“这些是小黄鸭。”
说话间?,柳樱还不忘再?增添几笔润色。
“我让你练习画竹,谁让你画这些?”
“竹子,我也画了呀。”
岑栖顺着女孩指的方向,视线落在那些粗犷线条的竹图,简直不忍直视,薄唇抿紧,指腹轻捏住她耳垂唤:“画图,需先耐心细致观察,竹子怎会这般歪扭不成型?”
柳樱吃疼的不敢动作,无辜的应:“我也想画直啊,但是线条实在太难了。”
“难,就更要认真,重画。”
“哦。”
整整一个早间?,十二皇女画纸之上的画像雏形已然惟妙惟肖。
而柳樱却还只在不停的画线条,实在无聊的很。
岑栖眼露赞赏道:“你以前学?过墨画,看?来功底深厚。”
“堂姐客气,我只是跟着三皇姐学?了些皮毛。”十二皇女腼腆道。
“你的这些皮毛,恐怕都得柳侍读学?上数年,才能有此?成效。”岑栖感慨道。
柳樱见美人姐姐如此?夸赞十二皇女,亦忍不住好奇走近观看?,视线落在画像,震惊道:“哇,好厉害!”
难怪美人姐姐会这么截然不同的反应!
自己跟十二皇女一对比,简直是幼儿园跟大学?生的差距!
岑栖瞧着女孩如此?艳羡模样,禁不住叹气。
“小侍读,你才刚学?嘛,以后多学?习,肯定也会很厉害的。”十二皇女鼓励道。
“嗯,我会努力的!”柳樱弯眉笑应。
岑栖见此?,只得缄默,以免打击女孩的信心。
毕竟以女孩懒散性子,恐怕过不了半月,她就不会有这么热切心思。
午时十二皇女离开西苑庭院,岑栖看?着保存的画像出?声:“她的用笔十分细腻流畅,想来书法应当亦是不错。”
柳樱探手擦洗手背的墨汁,困惑询问:“姐姐,怎么会知道呢?”
“自古书画同源,等?你入门,自然就知晓缘由。”
“这样啊,我从来没?见过美人姐姐夸谁厉害呢。”
岑栖端起茶盏动作稍稍停顿,目光看?向用帕巾擦手的女孩,出?声:“怎么,我称赞旁人,让你不高兴了么?”
平日里?女孩总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很。
说起来,自己亦从未见过她表露半分羡慕嫉妒的灰暗心思。
“我高兴还来不及,今天十二皇女脸上笑容都多了。”柳樱并未理解美人姐姐的话语应道。
“是么。”岑栖眸间?略显意外看?向女孩,暗叹看?来自己真是想多了。
柳樱于一旁端起茶水,吹了吹,小口喝着念叨:“姐姐能答应教?十二皇女画画,真是太好了。”
岑栖目光转而落在女孩面上开心模样,困惑出?声:“你就这么关心十二皇女?”
虽然知道女孩跟十二皇女关系好,可是如此?上心,真是很难不让岑栖多想。
“对啊,十二皇女很善良,她是在我宫里?见到唯一一个没?有半点端架的皇室贵族。”
“唯一?”
不知为何,这个用词落在岑栖耳间?有些刺耳的很。
柳樱听美人姐姐困惑问语,担心她不高兴,连忙补充道:“当然姐姐也是皇宫里?对我最好的人啦!”
奈何,美人姐姐骨子里?的强势和?漠然,很容易让柳樱觉得敬畏,所以反倒不敢像过去那般亲近。
十二皇女平易近人,完全不同的性情,再?加上或许是同龄人的关系,柳樱如是想着,全然没?有往其它方向多想。
只是那浮现数值小窗,却已经悄悄的变成45%
这个数值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柳樱脑袋里?正想的分神,完全没?有注意到美人姐姐幽深眸间?的不悦。
岑栖微紧的握住茶盏,虽然听到女孩补充的讨好话语,心里?却仍旧觉得不太欢喜。
十二皇女,很明?显更符合女孩的期望人设,再?加上她们是同龄人,玩的来,是常事。
可岑栖无法坦然的接受女孩对十二皇女过度上心,蹙眉道:“我看?你今日似乎不太喜欢画图,以后就别陪同一道练习。”
让两人经常待在一块,反倒容易越发?亲密。
柳樱闻声,不解道:“啊,我还想好好学?习画画呢。”
“你真的只是想学?画?”
“当然啊。”
岑栖半信半疑的看?着女孩,一时未曾应答,指腹摩suo茶盏,方才沉闷道:“可是我没?有那么多时辰教?两人学?画。”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学?嘛,反正大家进?度不一样。”柳樱很显然没?有听懂借口般的说辞,体贴的配合,“姐姐,可以多教?十二皇女,我没?关系的。”
毕竟,画画比抄书好玩多了。
当然柳樱不敢直接这么说,否则可能又要挨训!
眼见女孩如此?反常的懂事,岑栖越发?怀疑起她的用心。
庭院外光亮流转,岑栖眸间?却不见几分明?媚,轻眨眉眼,良久,缓声应:“那好吧。”
既然女孩非要跟十二皇女来往,但愿她会谨记自己的教?导,如若透露西苑半句风声,岑栖绝不原谅她的背叛!
璀璨光斑流转地面,尤如金箔般的耀眼光芒,连同庭院两人身影,亦渐而模糊不清。
午时的日光温暖适宜,连带着秋风亦有些回暖。
京都街道相约登高望远的少年人,结伴同行,言笑晏晏,不知世事忧愁。
而升任京都尉的霍冀领着太医去四皇女府邸复诊探望,神情却不甚轻松。
不多时,霍冀同太医入府邸堂内。
四皇女岑岙骁正喝着酒,手持小刀割下烤制的羊腿进?食,面色不善的看?向霍冀出?声:“还有一个月禁令就要解除,霍将军还真是临危不乱啊。”
“卑职,奉圣命行事,四皇女若是不满,可奏请圣上。”霍冀面不改色的迎上四皇女威胁目光,转而示意太医诊治,“请。”
太医提着药箱走近探脉诊治,迟疑道:“四皇女刚病愈就食用如此?烈酒和?荤腥之物?,恐怕不妥啊。”
四皇女对此?毫不在意,自顾端起酒盏,不屑一顾道:“我长年练武怎会惧区区小病,更何况只是伤寒而已。”
其实之所以闹得让圣上派太医,不过是四皇女想扮苦肉计试探风声。
现下看?来圣上仍旧十分关切自己,四皇女方才松了口气。
见此?,太医只得停声,探手收拾药箱准备退离堂内。
霍冀亦随之欲动作,没?想忽地听闻身后有动静,连忙侧身躲避,视线看?向没?入梁柱的锋利小刀,神情严肃看?向玩笑模样的四皇女。
“唉,真是不走运,这手受伤,又沾了油腥,一时失手,霍将军不会在意的吧?”四皇女拿起帕巾擦拭掌心,眼露傲慢出?声。
“当然,只是四皇女的武艺,还有待长进?。”霍冀沉声隐忍道。
一旁的太医吓得大惊失色,察觉情势不对,连忙离开堂内。
语毕,霍冀亦离开堂内,徒留面色狰狞的四皇女,恼羞成怒的砸碎酒盏骂道:“简直是奇耻大辱,霍冀,我早晚有一日要把你五马分尸不可!”
不多时,霍冀从宫外入御和?殿复命,叩拜汇报:“圣上,太医诊治四皇女病情已然康复,并无大碍。”
“很好,你近来巡卫京都,不畏权贵抓捕许多违禁世家大族人选,多有辛劳。”
“卑职能为圣上效命,深感荣幸。”
女帝笑而不答,掌心顾自翻阅手中?奏折,其中?不少权贵寻由报复针对霍冀的言论,微叹出?声:“你们霍家世代忠良,想来你因巡卫京都承担不少风险骂名吧?”
霍冀忠诚应声:“卑职感谢圣上体谅,但是秉公执法,绝不惧任何言语!”
“很好,王公贵族多有违法乱纪,朕多年一直容忍,可如今国库空虚,她们却还不知收敛,朕让你组建京都卫,担任京都尉要职,往后和?三皇女负责整治京都一切不法行为,你务必要全力配合行事。”
“遵令!”
从御和?殿出?来的霍冀,迈步下台阶,心间?并不明?白为何女帝让自己同三皇女联合整治京都事宜。
按理这些事该是都城左右府令负责才是。
可京都卫的建立,无疑又一次的拆解分化都城府令的职权。
从皇宫而出?的霍冀去往府令衙司,正好碰见三皇女办理朝务。
世家大族的违禁人员多是要收监罚银,因而近来衙司门前有不少各家仆人。
众人忙碌的恭维三皇女,试图交涉人情放人。
霍冀从外入内,众人见状,面色俱是憎恶神情,气氛颇为冷寂。
三皇女岑杍当然知晓如今霍冀在朝中?不受待见,连忙送别诸位,方才同一道进?入内堂。
“卑职奉命与三皇女一道巡卫京都,往后一切交接听令吩咐。”霍冀上前参拜出?声。
“霍将军如今升任京都尉,你我同为朝廷办事,不必拘礼,请坐。”三皇女招待茶水说道。
霍冀起身落座,却并未饮茶,回想先前离开衙司的人员,其中?大多是自己刚抓捕不久,困惑询问:“三皇女,按照律法违背禁令者就算缴纳罚银,亦要拘留十五日,为何这么快就放人?”
闻声,三皇女抬眸看?向霍冀出?声解释:“霍将军有所不知,虽律法如此?,然而现下国库空虚,故圣上特令,若想不受拘留之苦,罚银增至五千两一人。”
“五千两,对于世家大族不过杯水车薪,她们恐怕非但不会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若是有人多次违法,那就增倍处置,总归能填补些用度。”
霍冀微蹙眉应:“所以圣上明?为禁奢靡之风清□□纪,实则是想以法来揽财,长此?以往,岂不是败坏法纪?”
三皇女有些意外霍冀的敏锐,缓和?出?声:“其实圣上亦是无奈,这些封赏的王公贵族仰仗大片祖上食邑庇荫,如今又不好突然收回成命,才只得徐徐图之。”
本以为霍冀不过是习武粗人,所以才敢直来直往的抓捕王公贵族,全然不曾考虑自己将来的仕途。
没?想到霍冀似乎只是不在乎功名利禄。
“霍将军,巡卫京都并不是件简单的差事,你我夹在圣上和?贵家大族之间?,行事要万分小心啊。”三皇女将茶盏放置一旁,语重心长劝道。
“不知此?话何意?”霍冀回神出?声。
三皇女一直很欣赏霍冀,又想拉拢她,便坦诚道:“圣上都不敢轻易得罪贵族大家,你我若是做得太激进?,到时百官联名弹劾,恐怕会有无尽的麻烦。”
从女帝决定要削减王公贵族的食邑,而重用任命自己时,三皇女就知道这件事就像火中?取栗。
若是做的好,无疑将来前途无量。
若是稍有差池,女帝大抵会毫不留情的处置自己来挡罪消灾。
毕竟朝堂上尽半的朝臣出?自庞大的贵族势力,女帝忌惮动摇国之根本,所以现在都不敢主?动表露心思。
三皇女太过心知肚明?,所以罚银照收,人照放,并不会太苛刻,权当做个和?事佬。
至于抓人得罪的事,既然女帝安排给霍冀负责,那三皇女自然不会多加干涉。
若不是想拉拢霍冀,其实三皇女都不会这般直白提醒,以免落的诽议朝政罪名。
而霍冀并非莽夫,现下观听三皇女言行,心间?其实亦知晓危险之处。
可霍冀回想女帝先前宽慰言语,一时又不确信女帝会鸟尽弓藏,神情凝重出?声:“那依照三皇女的意思,往后京都巡卫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袖手旁观不成?”
“依照目前形势来看?,最好是抓一半放一半,既充实国库,又能稳住京都治安,让世家大族有所收敛。”三皇女乐意指点提醒。
霍冀却面色不佳,随即起身,冷面道:“法纪如军令,恕卑职不能视为儿戏,但三皇女若要放人拉拢朝臣,请随意吧。”
说罢,霍冀告离内堂,身影匆匆远去。
三皇女没?想到霍冀如此?不开窍,探手端起茶盏饮用,眸间?显露暗色,微叹:“本以为她能识得大体,从而投靠依附,谁想好言相劝不听,往后落了难,可别怪见死不救。”
堂外暖阳躲入云层,渐而昏暗,灯火微亮时,夜幕无声落下。
京都灯火璀璨,各家酒楼戏园热闹不减,世家大族车马聚集街道,霍冀照例领队巡卫。
没?想却碰上酗酒驾车者,霍冀当即命人通通抓捕。
那醉醺醺的世家女抗拒推搡出?声:“霍冀,我母亲是当朝太傅,你敢抓我,等?着丟官坐牢吧!”
霍冀冷眼道:“来人,给她们倒冷水好清醒记案!”
“是!”官卫随即动作。
冷水哗啦倾倒,世家女们狼狈不堪,顿时囔囔声全无,百姓围观聚集看?热闹。
此?事次日迅速传开,京都百姓们议论不休。
天微明?,朝臣们等?候入宫,太傅张赟脸色差的很。
廷尉苏禾见此?,一时亦不敢出?声。
御史?大夫秦铮悠闲瞧着张赟低郁脸色,幽幽叹道:“看?来今日早朝有的热闹。”
常黎闻声,低声唤:“秦大人是觉得太傅会弹劾霍冀吗?”
“霍冀奉命行事,张赟纵使有心亦没?胆子直接借此?事撒野。”
“那您为何说早朝会有事发?生?”
秦铮心间?筹谋不断,面露浅笑道:“张赟任太傅这么多年,她完全不必出?手,便自有人闻风而动,捏造罪证攻讦霍冀。”
整整十三年,秦铮一直都在等?张赟大意犯错,如今正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常黎见此?,目光看?向跟随太傅的一干人等?,困惑出?声:“您难道觉得圣上会处置霍冀平息众怒吗?”
对此?,秦铮并未回答,而是探手整理衣袍,幽幽应:“这个问题取决圣上的心思,你不妨自己先琢磨。”
语落,宫门大开,朝臣纷纷停了声,列队行进?。
常黎随行其中?,并不太能确定女帝心思,太傅是重臣,而霍冀是近臣,两者用处不同,实在难以取舍。
可是常黎能明?显感觉到秦铮的心情很不错,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的死对头张赟出?丑么?
朝臣行进?宫道之时,云团的薄日清晰的照落大地,霞光漫天。
西苑窗户依次轻推展开,炭盆静设,岑栖落座矮榻,膝旁披落薄毯娴静看?书。
柳樱坐在一旁研墨,目光打量内廊,却不见动静,困惑嘀咕:“奇怪,十二皇女今天怎么还没?来?”
岑栖翻阅书册应:“今日是婧妃生辰,虽是不对外设宴,但十二皇女自是要侍奉孝敬,难道你不知?”
“我倒是听十二皇女提及过婧妃生宴,但是不知道是今天。”
“幸好只是你不记得,我早就让赵晗去送过礼。”
柳樱一听,好奇出?声:“那姐姐不去参加生日宴会啊?”
岑栖闻声,不用抬眸就能知晓女孩此?时的小心思,淡然道:“婧妃被圣上软禁淑德宫十余年,若非祭祀等?场合,平日出?不得半步,至于生辰连府库都没?有准备寿礼,自然更不会邀请旁人,所以你还是打消出?西苑贪玩的心思吧。”
这话说的柳樱都没?法接着答,只得抬手研磨墨条,叹道:“没?想到婧妃过生日都不能办宴,未免太可怜了吧?”
帝王无情,通常只在小说里?听说,没?想到竟然真的会做的这么绝。
婧妃为女帝生下两个孩子,结果却遭受如此?对待,正常人都得疯了不可。
岑栖闻声,目光困惑落在女孩满面怜惜神情,见她明?显被婧妃蒙在鼓中?,只得直白出?声:“婧妃是女帝的妃嫔,膝下又有两个皇女,将来不说荣华富贵,亦是衣食无忧,你可怜她什么?”
“当然是可怜婧妃被女帝冷暴力软禁十几年,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婧妃才犯病的呢!”
“可据我所知,你可怜的那位婧妃手段十分狠戾,前些时日派人去教?训勾搭十二皇女的贵雍殿小管事,那个小管事差点就没?了命。”
柳樱不可思议的看?向美人姐姐,震惊睁大双眼,心有余悸的出?声:“这、这也太可怕了吧!”
难怪俞翠最近不去淑德宫,竟然是因为差点被十二皇女的母妃给弄死?!
真是看?不出?来婧妃也挺狠的啊!
岑栖神情平静的看?向大吃一惊的女孩,温凉指腹轻触她绵软面颊,提醒道:“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啊,可别被傻乎乎的蒙蔽心眼,否则以后死了,恐怕都不知道谁害的你。”
淑德宫的婧妃能装的那么和?善信道,骗过所有人。
那婧妃所生的十二皇女亦未常不能故作柔弱怜人姿态,来哄骗利用女孩的善心,从而在西苑安插耳目。
柳樱看?着语重心长的美人姐姐,突然心虚理亏的很,悻悻的点头应:“嗯。”
说起来,如果自己不被美人姐姐阻拦在西苑,恐怕也会常找十二皇女玩。
那倒霉的恐怕就不止俞翠了呀!
第098章 第九十八章(五千字章)
柳樱暗自心惊, 缓声唤:“姐姐,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平日里美人姐姐待在?西苑,很少出殿门, 按理不应该知道淑德宫里的事啊。
岑栖微愣,视线迎上女孩问询目光, 思量出声:“我自然是听宋管事提及才?知晓。”
“原来是这样啊。”柳樱并未多想。
平日里西苑大小事务都由?宋管事打理。
而宋管事又常去府库以及各司纺办事,想来认识的人肯定很多,消息灵通并不奇怪。
岑栖视线打量女孩神情, 确认她?没有察觉异常,方?才?舒缓心思, 自顾道:“宫中?各院看似风平浪静, 实际比你想象的要危险混乱,以前不让你去淑德宫是为你安全着想, 现在?你总明白我?的用心了吧?”
柳樱被说的面?露窘态, 低声应:“对不起?,我?错怪姐姐了。”
因着美人姐姐总是强势阻止自己去淑德宫和十二皇女来往, 为此,柳樱没少闷闷不乐。
“知错能改, 善莫大焉,你以后跟十二皇女来往要多点心思,西苑的事绝对不能透露外人知晓。”
“嗯, 知道,我?没有说过姐姐的任何事。”
虽然柳樱仍旧觉得十二皇女不像有心机的坏人, 但是美人姐姐的警惕, 肯定没有错。
谁让宫廷之中?坏人实在?太多了!
岑栖见女孩表现乖巧, 心情不错道:“那就好,我?让厨房炖煮鸡汤, 应当是时候,你可以去尝尝,只是别让宋管事撞见了。”
“好!”柳樱弯眉笑应,随即动作?。
待轻快脚步声渐远,岑栖眸间落回书卷,心想近来女孩食量渐长,若是不开小灶,大抵半夜她?又得囔囔着饿肚子?不可。
心思分散之时,窗外寂静处,忽地响起?翅膀扇动声,岑栖探手接住盘旋落下的飞鸟,指腹取出信纸,细细观阅。
云层间的暖阳光辉无声撒落岑栖周身?,仿佛一尊镀上金灿光晕的玉像,肃穆而圣洁。
岑栖将纸条放进香炉焚毁,淡雾飘散时,眉目神情亦随之变化。
太傅张赟之女醉酒闹事被抓,朝臣们上折弹劾京都尉霍冀滥用职权。
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变故啊。
岑栖抬手端起?茶盏浅饮,心间思量女帝会如何应对群臣风波。
若偏袒群臣,处置霍冀,女帝的政令往后更加难以实施。
可若护住霍冀,致使群臣激愤,难保不会节外生枝。
到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女帝就要直接面?临更大的压力。
思绪落定,岑栖放下茶盏,探手提笔沾墨,行书于纸册。
不多时,飞鸟穿过窗外凋零大半的干枯枝干,消失庭院之间。
午后的御和殿内,女帝召三?皇女岑杍下棋,炭盆静设一旁,增添些?许暖意。
落子?声渐响,女帝看向三?皇女,缓和出声:“你的棋艺在?众皇女之中?向来出色,如今更是厉害。”
三?皇女恭敬应:“谢圣上夸赞,臣过去常与?栖亲王下棋,所以才?能精进棋艺。”
“难怪你每回入宫都要去见栖亲王,听闻近来十二皇女亦常跟栖亲王学画,看来栖亲王真是很擅教?书育人。”
“栖亲王琴棋书画极其出色,又待人温和有礼,所以连性子?腼腆的十二皇妹,亦觉亲近。”
女帝闻声,浅笑不言,指腹落下棋子?,而后话锋一转道:“今日早朝不少大臣参奏霍冀执法过严,涉嫌滥用职权,你与?她?一同共事,觉得如何?”
三?皇女闻声,心生谨慎,稍稍停顿落子?动作?,思量应:“臣认为霍将军性情刚正不阿,遵法行事,想来正是因此而招惹不少人嫉恨吧。”
语落,女帝目光略显凌厉看向三?皇女出声:“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在?大殿替霍冀澄清解释?”
“臣以为圣上自会公?正裁决,故才?不没有出言干涉朝政。”三?皇女被看的暗自心惊,连忙应声。
若说为何不替霍冀说情,那自然是因为三?皇女不想得罪众大臣。
而且京都尉这个职务,明显是圣上用来拆解制衡都城左右府令的兵权。
将来若是自己成为都城府令,必然是不喜京都尉来钳制自己。
更何况霍冀还是一个油盐不进的顽固,往后必定会成为阻碍,还不如现下尽早除去!
女帝见三?皇女谨慎姿态,抬手落子?,意味深长道:“明哲保身?自然是聪明的做法,可霍冀是替朕执法办事,你如此袖手旁观,岂不是有与?群臣同流合污之疑?”
语落,三?皇女面?色大变,跪伏一旁出声:“圣上,臣绝对忠于圣上,霍冀一事是臣糊涂,还请再给予臣一次机会!”
“机会,自然是会有的。”女帝指腹握着棋子?敲打棋盘,眉目之间已然没有先前的宽和,反而满是威严肃杀,“不过你莫忘了,朕不止你一个皇女,若是没有能力就不要请命担责。”
对于三?皇女,女帝原本给予厚望,但是见她?如此怯懦狡猾,心间不免动怒。
这么大一个王朝,自己的亲生皇女,竟然比不上一个近臣忠心耿耿!
女帝,怎么能不失望!
三?皇女闻声,尤坠冰窟,额前抵在?地面?,不敢抬动,冷声道:“臣明白,请圣上放心,往后京都执法绝不会松懈半分!”
“朕乏了,你下去吧。”女帝将棋子?无情的扔进棋盒说道。
“臣遵令。”三?皇女应声,随即弯身?退离御和殿。
御和殿外侍官看向面?色苍白的三?皇女,情形明显不对,上前出声:“三?皇女,没事吧?”
“没事。”三?皇女缓和心神的应道,而后顾自行进台阶。
宫道内,随行的仆人于一旁唤:“主子?,今日是婧妃娘娘生辰,您不去探望吗?”
三?皇女闻声,紧皱眉头,挥手道:“你去向淑德宫通报,今日朝务繁忙,不便祝寿。”
本以为女帝会因群臣攻讦而撇弃霍冀,谁想竟然反倒迁怒自己。
现在?若是不能打压群臣的势头,恐怕女帝就该觉自己无用而冷落。
这些?年三?皇女受够轻视怠慢,如今好不容易风头正盛。
所以三?皇女绝对不能让其它人抢了自己的风头!
哪怕是同族血脉,亦不行!
薄日当空,三?皇女匆匆离开宫道。
御和殿内的女帝看向面?前的棋局,心间烦躁的很。
若论勇猛,四皇女绝对是最敢做敢为,行事作?风说一不二。
三?皇女则行事处处谨慎,虽是稳妥,但完全不敢应对群臣弹劾参奏,只想明哲保身?,实在?欠缺锐利进取。
两人性子?若是能后相互调和,或许才?堪大用。
女帝,禁不住忧愁,微叹。
侍官从外入内奉茶,见女帝叹息,迟疑唤:“圣上,莫非不适?”
“朕是忧愁国事,如今离四皇女解除禁令,还有多少时日?”女帝端起?茶盏饮用问询。
“回圣上,这月底四皇女就能解除罚禁。”侍官应声。
闻声,女帝视线落在?棋局交错形势,思量道:“朝中?近来关于都城左右府令人选推荐的如何?”
侍官于一旁翻查记录汇报:“目前共有四十二位大臣先后推举,其中?十七位大臣推举二皇女,十位大臣举荐蓉亲王,八位大臣推举三?皇女,另有七位大臣建议五皇女。”
女帝微蹙眉,思索道:“怎么没有四皇女?”
“许是因四皇女受圣上禁足,又废除封赏的王爵之位和军中?职务,所以大臣们都以为四皇女失宠。”
“这些?大臣们真会见风使舵,不过二皇女倒是本事不小啊。”
原本就因为群臣沆瀣一气而恼怒的女帝,现下更是觉得背后是二皇女在?从中?作?梗!
当初大皇女遭人陷害谋反,女帝就很是怀疑二皇女所为,现在?她?竟然胆敢结党营私,干扰朝政,实在?是不可饶恕!
侍官隐隐感觉女帝周身?气势汹汹,一时不敢妄言。
殿内冷寂无声时,殿外夕阳已然斜落,朱红宫殿溶于暗色,不分颜色。
京都渐而灯火璀璨,二皇女府邸内酒宴陈设,正是热闹时候。
“若非近来圣上禁令,今日必定要设盛宴答谢三?皇妹。”二皇女岑淮荌举杯道。
三?皇女岑杍配合碰杯应:“二皇姐,客气了。”
酒水入腹,二皇女提着酒壶倒酒,视线落在?面?色不佳的三?皇女面?容,多疑出声:“如今朝中?举荐我?的大臣人数最多,难道三?皇妹后悔了不成?”
“二皇姐多虑,今日在?御和殿因朝事受到圣上训斥,所以才?情绪不佳,莫见怪。”
“其实我?亦有所耳闻,只是霍冀那事并不怪三?皇妹,圣上想拿世家?大族开刀,就早应该料到会有异议反抗。”
三?皇女仰头饮尽酒水,视线看向二皇女如今高枕无忧的模样,幽幽出声:“此事若是不能完善解决,恐怕圣上会在?月底重用四皇妹,到时我?可就难以帮衬二皇姐。”
语落,二皇女面?上并未忧虑,而是偏头说:“三?皇妹放心,我?早就已经命人在?安排之中?,岑岙骁她?没有这个东山再起?的机会。”
“二皇姐,当真能办妥?”
“那是当然,我?这些?年除了收集宝石,便最有兴趣调制药物。”
三?皇女半信半疑道:“现下四皇妹府邸都是圣上的人,二皇姐不怕被查出吗?”
“我?反正没去见过老四,你也没有去过,所以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你我?的头上。”二皇女饮着酒水,面?露自信,安抚道,“三?皇妹,只管等着好消息吧,老四以后只能是躺着出气的废人,绝对不可能影响你我?的大事。”
语落,二皇女再次主动碰杯,三?皇女随之饮用,心间有些?忌惮对方?的毒计。
原本三?皇女怂恿二皇女对付四皇女,亦打着将来要挟拿捏她?把柄的心思。
可现在?得知女帝的善变,让三?皇女更是惶惶不安。
以女帝的性情,自己是随意丢弃的棋子?,想来其它皇女亦不过如此。
现在?还不如养精蓄锐,先让二皇女去试探女帝对都城府令人选的心思。
杯盏不停,堂外夜空无星无月,漆黑暗淡,伸手不见五指。
秋风萧瑟,枝叶残落,时日辗转月底,更添冷意。
天?微明,众大臣入殿早朝,女帝目光巡视众人,面?色道:“近来朕收到不少大臣关于举荐都城左右府令的人选,朕亦认真考虑。”
语落,二皇女已然是势在?必得,三?皇女一如既往的沉稳谨慎,恍若事不关己。
五皇女和其它郡王则是好奇观望。
女帝将众人神色收入眼中?,正欲宣布任命都城府令人选时,忽地殿外宫卫,急切汇报:“圣上,四皇女突发恶疾,今早病故!”
话语声落,朝臣俱惊,皇女郡王们更是诧异,二皇女神情骤变,满目不可思议!
毒物的份量不可能出错,四皇女身?强体壮,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
这真是完全超出二皇女原本的计划!
而早朝的朝务亦因着四皇女的暴毙而戛然而止。
可是因此而生起?的危机,却尤如溃堤般不可收拾,渐渐蔓延开来。
前朝的消息传到深宫内院时,贵君伤悲昏厥,各宫院都忙着安抚拜望。
西苑里倒是一如往常的幽静,庭院内悬挂竹帘避风。
十二皇女于一旁调制墨汁,神情恹恹,心不在?焉的出声:“真想不到四皇姐突然去世。”
柳樱于一旁研墨应:“是啊,我?记得蹴鞠比试时,你四皇姐的身?体很好啊。”
当时柳樱亲眼看到四皇女踢伤别人呢。
没想到,转眼四皇女就病死了。
“世事无常,母妃近来亦身?体不太舒适,三?皇姐又一直忙于朝事不入宫探望,可能我?到时要负责参加四皇姐的丧礼。”
“你可真厉害,我?在?西苑一般不负责什么事。”
十二皇女羡慕的看向柳樱出声:“你有堂姐照顾,自然诸事不用操心。”
柳樱见十二皇女这么说,才?迟钝的反应过来。
她?,多半是在?害怕她?母妃身?体不好,突然离世。
这么小的年岁就承担照顾母亲的重责,真是很不容易呢。
不多时,柳樱送走十二皇女,回到主殿。
岑栖落座矮榻服药,闻声,目光落向女孩唤:“今日十二皇女怎么离的这么早?”
因着天?冷,身?子?不适,所以岑栖才?先让十二皇女练习,而后指点。
柳樱走近应:“可能是十二皇女听说四皇女病故,所以担心她?母妃咳疾,就提前回去照顾了。”
岑栖服用汤药,拿起?手帕擦拭,缓声道:“天?气渐凉,病邪附体,通常很难痊愈,十二皇女担心婧妃,亦是情有可缘。”
“唉,今年皇室成员真的很倒霉呢。”柳樱坐在?矮榻担忧的看向因病而面?色苍白的美人姐姐,禁不住感慨道,“这一年里姐姐已经快参加五场葬礼。”
“是啊,现在?圣上一定万分悲痛。”
“姐姐,不会又要用自己的血来写丧书吧?”
柳樱觉得美人姐姐现在?这病弱样子?,应该让人给她?输血才?对。
岑栖闻声,视线落在?女孩担忧模样,轻笑道:“放心,这回有旁的人书写。”
“谁啊?”
“二皇女或者三?皇女,她?们都是四皇女血缘更亲近的年长者比我?更有资格。”
柳樱一听,心里松了口气,出声:“说起?来,真是很奇怪,我?记得四皇女身?高马大,一点都不像有病的样子?,怎么会突然病故呢?”
岑栖浅饮茶水,平静道:“那你以为四皇女是怎么死的?”
“我?哪知道啊,反正总觉得这一年挺邪乎。”柳樱想起?两亲王死时的流言蜚语,目光看向病弱的美人姐姐,“姐姐,你说会不会有人谋害皇室成员?”
一年死亡五个皇室成员,其中?有亲王有皇女,这些?都是将来的继任人选。
岑栖垂眸看向茶水倒映,指腹摩suo茶盏,而后探目审视女孩应:“如果真有人谋害,你觉得会是谁?”
柳樱挠头抓耳。苦恼道:“我?连皇女们都不一定认的全,哪能知道啊?”
“那你还敢胡乱猜测皇女之死,莫非是不想活了?”岑栖忍俊不禁道。
“我?这不是担心姐姐嘛,当初就有人要毒姐姐,现在?指不定会继续兴风作?浪呢。”柳樱回想自己那时被绑架的惊险,心有余悸的说道。
岑栖闻声,思索配合的应:“是啊,当初西苑投毒仍旧没有抓到凶手,如今四皇女又离奇死亡,兴许其中?有所关联。”
“那姐姐要不要去向女帝提供线索?”
“傻,你真以为当初西苑出现投毒,女帝不知道吗?”
柳樱懵懂的询问:“姐姐,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指的是女帝知道西苑被投毒,还是女帝知道投毒西苑的凶手?
岑栖讳莫如深道:“我?的意思是女帝自有主张,你若是瞎掺和,反倒容易招惹怀疑。”
有时做的越多,越容易出错,只有藏露得当,才?会使人深信不疑。
毕竟线索做的太明显,很容易被女帝怀疑真假虚实。
只有线索若隐若现,好似漏网之鱼时,反而会让女帝的猜忌加深,最终确信无疑。
现在?四皇女的死是一场为女帝新制定的局。
查,就会牵连到皇女们互相谋害,更会让皇室臭名昭著。
不查,皇女们日后为争权夺位,只会更加不择手段。
现在?争斗,暂且只表现皇女之间,可皇位的传承规制,注定会让女帝与?皇女们有不同程度的纠纷。
女帝不得不未雨绸缪预防众皇女,尤其是其中?包藏祸心者。
岑栖真想看看,女帝会如何对付她?的皇女们呢?
这,绝对会是一场精彩好戏。
第099章 第九十九章(六千字章)
柳樱见美人姐姐如此言语, 只得点头,小声的应:“姐姐放心吧,我除了跟姐姐说几句, 哪敢跟别人胡乱议论啊。”
如果真的四皇女死?因可疑,自己不?小心说中而连累西苑就糟糕了。
岑栖回神, 目光落在女孩谨慎胆小模样,眸间浮现?淡笑?,安抚出声:“你倒也不必如此害怕, 只要别胡乱猜测凶手就好。”
其实不?管西苑动静如何,恐怕都会进入女帝的怀疑名单。
毕竟现?下所有亲王皇女都会?是女帝的怀疑人选。
当初女帝以为只要困住四皇女就能让一切归于平静。
而现?在岑栖要借此造就一场更大势论, 让皇女们?与女帝彻底离心离德!
只有如此, 才能让女帝体验背叛的滋味。
窗外秋风瑟瑟,薄日亦渐而被云团遮掩, 天色显的昏暗许多。
宫廷内里一片死?寂沉闷, 京都闹市里因四皇女暴毙一事却生起诸多猜测。
茶棚酒楼内,人云亦云, 贩夫走卒,富商大贾, 无一不?在议论纷纷。
“皇室成?员一年死?去五人,这个四皇女才年十八,身强体健, 竟然?离奇病故,真是蹊跷!”
“说起来, 先帝当年也是康健之时暴毙, 这其中许是天理?难容吧。”
“可不?是嘛, 先帝两个皇女一个战死?匪徒之手,另一个惨死?街头, 前?阵子巡捕阵仗闹得风风火火,竟然?现?在都没有抓到凶手,许是有意包庇呢。”
酒楼议论声不?停,人□□耳私议,更有甚者怀疑道:“当年先帝暴毙,女帝无诏夺位,现?如今真是报应不?爽啊。”
话语细碎嘈杂,酒楼一厢房内,忽地响起拍桌声,七皇女岑珀气的不?轻出声:“简直是胡说八道,这群刁民造谣生事,应该抓起来抽打一顿!”
五皇女岑易连忙阻拦道:“小七冷静点,现?在全京都的人都在议论,近百万人众,岂能都抓?”
“那也不?能任由她们?如此造谣母皇啊!”七皇女愤愤不?平道。
三皇女岑杍倒着酒水,不?急不?缓的出声:“现?在正是风口浪尖,既然?圣上?都没有行动,七皇妹若是闹出纠纷,恐怕会?更丢皇室脸面,到时兴许又要罚你禁闭不?可。”
七皇女闻声,只得消了些怒火,固执的出声:“反正我绝不?信母皇会?做出弑姐夺位的事,两位皇姐以为呢?”
语落,三皇女视线与五皇女对视,并未直面应答,推脱应:“当年我们?都还只是孩童,谁都不?知晓其中曲折,恐怕无从?考证。”
五皇女亦不?太确定,面露迟疑应:“其实主要是先帝离世的太突然?,又没有留下任何遗诏,所以母皇继位,确实有些惹人非议。”
“怎么可能,我才不?信!”七皇女没有料到自己两位皇姐竟然?都怀疑圣上?,顿时没了兴致玩乐,气匆匆道,“我这去问蓉亲王真相,她最是豪爽仗义,绝不?会?骗人!”
说罢,七皇女离了厢房,五皇女完全来不?及阻止,担忧道:“三皇姐,小七这样不?会?闹出事吧?”
三皇女倒着酒水应:“放心,蓉亲王膝下无所出,一直疼七皇妹,想?来会?安抚妥当。”
五皇女见此,稍稍安心些许,叹道:“哎,小七性子率真又性急,倒也难怪她受不?住这些猜疑言语。”
“是啊,否则七皇妹去年也不?会?跟大皇女因蹴鞠比试而断腿休养大半年。”
“幸好腿伤休养得当,若是落了残疾,将来小七就连入朝的机会?都没有,真是太孩子气。”
体表残缺之人,哪怕是皇室成?员,亦不?得入朝,只得落寞余生。
三皇女听到五皇女提及七皇女将来入朝打算,心间不?由得想?起女帝那日的警告,眸间顿时泛着冷意,生硬转移话,出声:“四皇妹不?日就要落葬,我与二皇姐都书写丧书呈送,可圣上?一直没有回应,想?来心思哀痛至极,无暇顾及吧。”
五皇女应声:“四皇姐的死?让圣上?大受打击,据说现?在都未出御和殿,不?过御史大夫廷尉以及京都尉等常被夜召入宫,兴许真是死?因可疑。”
“难道圣上?查到什么证据?”三皇女不?动声色的探究问询。
“现?下消息封禁,谁也不?知道实情。”五皇女摇头应声,饮着酒,迟疑道,“但是皇室成?员离世通常圣上?会?下哀悼诏书,可圣上?现?在都没有发布诏书,若非死?因存疑,怎么会?拖沓至今?”
越是如此隐匿,反而越让人猜想?不?断。
三皇女闻声,缓缓端起酒盏饮用,思索应:“按理?四皇妹府邸一直在圣上?的守卫软禁之中,除却圣令无人入内,若真有人下手,应当很?容易查证。”
五皇女皱眉,不?解道:“可宫中侍卫,太医以及侍官,还有京都尉霍冀,这些都是圣上?的亲信,究竟是谁呢?”
“我听闻四皇妹与京都尉霍冀向?来不?合,甚至四皇妹多次扬言要杀霍冀,你可知晓?”
“这事倒是有所耳闻,更有太医曾亲眼见四皇妹想?谋害霍冀,不?过霍冀身手厉害,四皇妹从?未得手。”
三皇女浅尝辄止不?好多提,探手提起酒盏碰杯道:“算了,今日暂且不?提这些烦心事,干。”
“是。”五皇女举杯畅饮。
晚秋天色渐而灰蒙,秋雨绵绵之际,四皇女丧礼堂前?王公大臣们?吊丧。
女帝从?车马下来入内,众人纷纷叩拜:“参见圣上?!”
柳樱撑着伞挡雨,不?太敢东张西望,隐隐感觉女帝脸色有点臭。
岑栖神情平静的看向?走入灵堂的女帝,抬手轻触飘落的雨水,微凉。
四皇女的丧礼并不?如三位亲王的陈设,就连女帝亦只是简短停留,并无太多伤悲。
雨水纷纷,四皇女落葬,朝事一如既往的繁忙,好似真就这般盖棺定论,不?再?深究。
让岑栖一时有些琢磨不?透女帝的心思。
待至立冬时节,一日早朝间,女帝抬手示意侍官于百官前?宣读新的都城左右府令诏书。
“朕依遵先帝嘱托,蓉亲王为都城右府令,栖亲王为都城左府令,百官当以全力辅佐两位亲王。”
“遵令!”
群臣跪伏之时,心思各异,而本以为势在必得的二皇女岑淮荌气的面色发青,沉默不?言。
女帝俯瞰众人神色,视线落向?诸位皇女群王,最后目光幽幽落在二皇女,充斥肃杀之气。
现?在两位亲王之死?命案未断,又逢四皇女暴毙,民声非议不?断,女帝绝不?能任由皇女们?勾心斗角。
当务之急是要稳住朝局,其次才是培养其它的皇女。
现?下女帝让都城左右府令人选确立,目的就是为让众皇女团结一致,绝不?能再?自相残杀。
殿外晶莹雨水顺着屋檐滴落,还不?过午时,天色便已暗如黄昏。
从?御和殿出来的蓉亲王接受朝臣的恭贺,神情却不?大轻松欢喜。
众皇女行进宫道,五皇女察觉二皇女面色阴沉,偏头细声唤:“三皇姐,二皇姐这是怎么了?”
三皇女亦沉浸在先前?女帝下达的诏书,心间有些低落,缓和道:“今日圣上?封两位亲王为都城左右府令,无疑是宣布二人之中必有一位是未来储君,她可能有些失落吧。”
本来设想?之中都城左右府令人选,应该会?是一亲王一皇女。
栖亲王乃瘫痪不?便的残障之人,按照礼法朝制,莫说继任大统,恐怕连入朝都无缘。
谁想?女帝竟然?宁愿违背祖制都要让栖亲王出任府令要职。
这就是在公然?告诫所有大臣皇女,帝位继任的规则,不?会?有任何改变。
“是啊,我听闻支持二皇姐的朝臣最多,只是没想?到圣上?并未遵从?朝臣进谏。”五皇女知道二皇女向?来心高气傲,一时不?敢去触她霉头,转而道,“其实圣上?遵从?先帝遗嘱亦是好事,否则民间非议更加难平。”
而且五皇女私心认为二皇女行事有些阴狠无情,若真让她出任府令要职,恐怕不?见得会?有好日子。
毕竟当初大皇姐入狱,二皇姐称病不?去上?朝,更别提求情。
众皇女之中大皇姐虽然?行事骄横嚣张,但是对二皇女算是较为亲切,结果遇事不?闻不?问,可见心肠冷硬。
三皇女闻声,眼眸微亮,出声:“说的也是,圣上?向?来崇敬仁义礼治,绝不?会?容许皇室内乱。”
可女帝越是想?要粉饰太平,三皇女就越不?能让女帝得逞!
各人陆续离开皇宫,五皇女告别分道,三皇女上?马车与二皇女汇合。
车马缓缓行驶,帘布轻晃,二皇女怒目而视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三皇女看着怒不?可遏的二皇女,故作安抚姿态出声:“目前?看起来圣上?是打定主意要让亲王继位,恐怕二皇姐还是收手为妙。”
“让我收手,绝不?可能!”二皇女气恼女帝的偏心,神情严肃,“三皇妹不?会?想?要明哲保身了吧?”
“不?知我有什么需要明哲保身?”
“我告诉你,四皇女的死?,还没完呢。”
二皇女满是猜疑的看向?二皇女,压低声问:“我明明只是想?让岑岙骁成?一个废人,她怎么死?的,你难道一点关系都没有?”
语落,三皇女目光与之对视,毫不?退让,镇定道:“此事是二皇姐负责一切,我怎么知晓哪里出了差错?”
两人猜疑不?断,二皇女见三皇女如此肯定言语,不?免心生迟疑,思索不?得应:“那为什么圣上?会?秘密派人去验尸?”
“圣上?何等精明之人,四皇妹又正值康健年岁,突然?暴毙,谁都会?觉得可疑,验尸有什么稀奇?”
“但愿圣上?没有查验出罪证,否则真是不?明白为何不?选我出任都城府令!”
对于毒物?,二皇女自信满满,全然?不?曾多疑。
三皇女亦不?想?纠结,蹙眉道:“现?在京都沸沸扬扬,还是暂且安分守己吧。”
不?管圣上?究竟查探到什么罪证,三皇女都不?想?被二皇女牵连。
二皇女闻声,并没有反对,这一年死?去五个皇室成?员,恐怕是傻子都该知道有鬼。
虽然?二皇女觉得三皇女手脚亦不?干净,难保不?会?互相泼脏水。
奈何,现?在两人必须结盟对付亲王党。
尤其是岑栖,二皇女真是有些怕了她!
岑栖不?仅要任都城左府令,明年还要与郎中令之子成?婚,这往后她岂不?是一手遮天!
二皇女暗自下定决心,现?在就算不?能弄岑栖,亦必须破坏婚事!
车轮滚动变化不?停,马车很?快消失繁华街道,京都热闹不?减。
宫廷之中一如往常的肃静,雨水纷杂时,越发昏暗。
西苑主殿内烛火摇曳,侍官奉诏入内宣读,恭贺道:“栖亲王,圣上?今日任命您与蓉亲王为都城左右府令。”
岑栖闻声,眸间显露意外,抬手接旨应声:“臣,叩谢圣上?。”
看来女帝真是善于隐忍,这一出戏既平复民间非议,又能让皇女们?的争斗暂时压制。
侍官于一旁着人奉上?朝服应声:“栖亲王,下官告辞。”
“宋管事送侍官。”
“是。”
岑栖目光看向?宋管事陪同侍官一道出内廊,方才展开圣旨观望详细。
让自己和蓉亲王任都城左右府令,看来真是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了。
忽地,柳樱从?内廊行进,满是好奇的走近唤:“姐姐,真的要做都城左府令呀?”
岑栖合上?圣旨放置一旁道:“圣令下达,通常没有收回成?命的道理?。”
“姐姐,怎么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啊?”
“凡是担任都城府令的皇室成?员都因各种原因离世,难道你不?该为我担心吗?”
原本还高兴模样的柳樱一听,顿时没了喜色,皱眉念叨:“好像是哎!”
这个岗位,它有毒啊。
“那姐姐就不?能装病推脱吗?”
岑栖瞧着女孩焦急模样,心间反倒不?那么忧愁,轻笑?道:“傻,我现?在本就是病人,结果还不?是要上?任?”
女帝宁愿违背祖制,亦要让自己入朝,这很?显然?不?是装病就能唬弄推脱。
而且有些计谋只能施展一次,否则反倒会?招惹怀疑,前?功尽弃。
柳樱闻声,眉头低垂,哀叹道:“姐姐怎么还笑?的出来,现?在该怎么办?”
“我不?笑?,莫非哭不?成??”岑栖葱白指腹停留在女孩眉梢,细细描绘,“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害怕吗?”
柳樱不?言,心想?这谁能不?害怕呀!
可是见美?人姐姐这么镇定,柳樱只得硬着头皮说:“不?管怎么样,我会?陪着姐姐!”
“这就不?必了。”
“为什么?”
平日里美?人姐姐出行都要服侍推动,难道上?朝不?许人陪同?
岑栖指腹抚动女孩眉头,吓唬般的逗弄道:“你做事太粗心,我可不?想?上?朝时,因你冒犯失礼而被处死?。”
“上?朝,这么危险的吗?”柳樱震惊道。
“那是当然?,御和殿的规矩最是繁杂苛刻,稍有不?慎就会?丧命。”岑栖为了让女孩相信,特意又补充道,“曾经?有一回因四皇女宿醉入殿衣物?仪态不?合规矩,当日御和殿值日检查的两个殿中侍御史被女帝迁怒处死?。”
柳樱一听,禁不?住出声:“这也太残忍了吧。”
岑栖指腹轻捏住女孩脸颊,郑重提醒道:“你可不?许胡乱言语,圣上?的决定就是法令,谁敢说残忍?”
“好吧,我不?说就是了。”柳樱见美?人姐姐如此严肃,自是不?敢马虎,连忙乖巧应话,“那姐姐要让谁随同服侍啊?”
“赵晗,处事沉稳,思维敏捷,最适合不?过。”岑栖没好对女孩说另外的原因。
比如赵晗是女帝安排在西苑的耳目。
夜幕降临,西苑主殿内叩拜的赵晗接令时,微微显露意外出声:“主子,让奴随行去上?朝?”
岑栖手中握着书卷应:“怎么,你不?愿意?”
“奴不?敢,只是柳侍读呢?”
“柳樱有旁的事吩咐,另外你再?挑选性子稳重做事利索的侍读。”
赵晗颔首应:“是。”
西苑里的侍读们?自从?初进见识处罚教训,大多老实不?少。
而挑选侍读服侍栖亲王上?朝,无疑让众侍读顿时升起许多心思。
天微明,三两侍读围在赵晗身侧恭维道:“赵侍读,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以后跟着您一定尽心孝敬报答。”
“你们?此时不?在藏书阁抄书,难道不?怕宋管事处置?”
“赵侍读放心,我们?几个就是想?让您帮忙提点,现?下柳侍读失了宠,正是夺宠的好机会?啊。”
“西苑严禁非议,你们?再?不?消停,我就去通报宋管事。”赵晗瞧着这几位急功近利的侍读,心想?若真选了她们?,恐怕自己都得被连累处罚。
语落,这几个侍读方才悻悻的离开廊道。
赵晗叹气摇头,迈步行进,没想?却见小姑娘正在清洗墨笔,很?显然?来了有一会?。
柳樱双手染着墨迹,连忙解释出声:“赵侍读,我绝对没有故意听墙角,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巧。”
“我知道。”赵晗多少了解小姑娘的心性,她向?来不?爱多事,“柳侍读,刚才都听见了?”
柳樱点头,不?以为然?的应:“嗯,没想?到竞争这么激烈。”
赵晗轻笑?道:“柳侍读不?生气吗?”
“这有什么生气啊,对了,赵侍读有挑选合适的好人选吗?”
“现?下心中有一两人选,对了,柳侍读知道主子为什么不?让你随行上?朝吗?”
柳樱将毛笔浸润清水细心清理?,而后用手帕擦拭掌心,点头应:“知道,上?朝需要小心谨慎,所以是为我好,才不?让我随行。”
赵晗暗自意外小姑娘的通达,缓和心神道:“柳侍读明白主子心意就好,西苑里没有人能比的上?柳侍读获得的宠幸。”
其实赵晗最初亦不?理?解栖亲王的意图,可后来深想?,方才知晓栖亲王大抵有护犊之心。
御和殿是王朝权力的中心,稍有不?慎就是死?路一条。
那些侍读只想?到荣华富贵,却不?知危机重重。
柳樱困惑的听着话语,不?解道:“宠幸?”
赵晗回神应:“是啊,虽说主子已有婚约,但是我认为柳侍读将来不?可限量,兴许能成?侧王妃。”
以栖亲王对小姑娘的照顾,想?来总归是会?给个名份。
这话一出,柳樱整个人都傻眼了!
赵侍读,这都脑补了些啥?!
从?外殿进入主殿的柳樱,满面不?可思议的同美?人姐姐说起赵侍读的误会?,困惑道:“真是不?明白,她们?怎么会?误会?成?这样啊?”
岑栖翻阅送过来的文书,目光落向?女孩费解模样,失笑?道:“是啊,没想?到赵晗竟然?都能误会?至此。”
那西苑里恐怕没有人不?多想?了。
“不?过那些侍读总想?着争宠呢,姐姐,好受欢迎呀!”
“她们?争宠是因为荣华富贵,可不?是你脑袋里想?的那些崇敬喜爱。”
岑栖不?甚在意的说着,心里更关切朝臣的动向?,自己初入朝堂,必须要小心谨慎。
女帝,现?在已经?将自己推入朝堂,便绝不?会?让自己再?如过去那般韬光养晦。
柳樱见美?人姐姐神情冷淡,好似真就一点都不?在意,轻声唤:“姐姐,别那么悲观嘛,肯定会?有人真心喜欢姐姐,而不?是贪图荣华富贵!”
岑栖被女孩叽叽喳喳的话语招回心神,眉目倒映她满是鼓励的模样,无所谓的出声:“其实只是贪图我的荣华富贵,并没什么不?好。”
宫廷之中,最惹人喜爱的只有荣华富贵。
“可我觉得真心喜欢一个人,就会?接受一个人的所有,绝对不?会?只在意身外之物?。”
“但是我不?相信一个人会?不?求回报的接受另一个人的所有。”
柳樱诧异的听着美?人姐姐悲观的话语,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么冷静而疏离的姿态,就像幽深冰冷潮水,猛地浇灭柳樱的热情,让人望而却步。
语落,岑栖探手整理?文书,视线瞥见突然?安静的女孩,以为自己方才说的太真实,让她不?高兴,只得改口道:“不?过如果是阿樱妹妹的话,说不?定会?相信几分。”
“我肯定是真心实意对待姐姐哒!”柳樱闻声,面上?恢复些精神,仿佛重担在身般,坚定说道。
岑栖闻声,哑然?失笑?看着太容易哄骗的女孩,欣然?出声:“行,那你现?在就先真心实意的帮我磨墨吧?”
其实岑栖并不?需要女孩接受自己的所有。
女孩只要接受自己愿意展现?给她那一部分,这就已经?足够了。
第100章 第一百章(五千字章)
小雪时节, 更添昏暗凄冷,天未亮时。
柳樱迷糊爬起身,自顾系着外裳, 看向已然清醒的美人姐姐唤:“姐姐,上朝一定要起这么早吗?”
岑栖目光看向女孩眉眼耸搭的犯困模样, 失笑出声:“寻常大臣通常三更天就要起身,最晚不?过四更?,京都内车水马龙常容易堵塞行进, 若是耽误朝政,后果很严重。”
“我知道, 肯定又是杀头嘛。”柳樱心想古代当官也是一项危险岗位啊。
不?多时, 柳樱起身,铺设被褥。
赵晗以及其它宫奴入内服侍洗漱更?衣。
而后宋管事领宫奴伺候用膳早茶。
西苑主殿里忙碌动作?, 却又整齐无?声。
将窗户轻推, 冷风吹拂,柳樱清醒些?许, 偏头看向外头灰蒙天色,暗想高三早读也?不?过这个时辰了吧。
待赵晗与其它侍读推行?美人姐姐出主殿, 众人相随送行?。
西苑殿门前的宫道,干净而冷清,只余宫灯摇曳变化?。
宋管事目送西苑宫奴远去, 方?才出声:“各自回去办事吧。”
“是。”众人应声,而后散去。
柳樱哈欠连天的回到主殿, 见宫人已经在清扫擦洗, 视线看向矮榻处空落无?人, 心里有些?不?大习惯。
美人姐姐突然上朝,自己好像突然变得?无?所事事呢。
完蛋, 难道自己已经习惯每天罚抄背诵的苦逼日子嘛?!
另一方?从宫道行?进的岑栖,目光看见御和殿外静候的朝臣们,抬手示意侍读停顿动作?,而后选择一处较为僻静地。
朝臣们有不?少?亦看见栖亲王,却远不?如?面见蓉亲王那般推崇备至,甚至有些?冷落之意。
亲王党的朝臣们大多觉得?蓉亲王比栖亲王更?有继任大统的优势,所以存有嫌弃心思。
而皇女党的朝臣们,比如?太?傅张赟,则更?是不?可?能去巴结栖亲王,因?而追随的党羽,亦是视而不?见。
赵晗见众大臣无?一上前慰问,皆是冷眼相待,暗想栖亲王看来真是从来没有扶持势力啊。
一个出任都城左府令的亲王,竟然无?人上前恭贺半句。
朝堂之上的大臣多是唯利是图,趋利避害的行?家,恐怕栖亲王往后的职务不?好办呐。
御史大夫秦铮与察院御史常黎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向栖亲王那方?。
秦铮收回目光,故作?困惑出声:“常御史,栖亲王曾是你的旧主,怎么不?上去问访?”
常黎闻声,恭敬道:“秦大人,下官如?今是察院御史,又是二皇女举荐,若再与栖亲王来往,恐怕也?会给您增添不?便。”
女帝,最忌讳结党营私,御史大夫向来再清楚不?过。
现在突然如?此言语,很难不?让常黎怀疑是有试探之意。
秦铮闻声,目光看向谨慎的常黎,轻笑出声:“常御史,不?必如?此拘谨,秦某又不?是老顽固,只是现下栖亲王初入朝堂,若无?人问津,岂不?是太?无?情?”
言尽于此,常黎觉得?自己若是再避讳,反倒显得?刻意,正当犹豫时,忽地瞥见人影应:“秦大人看,皇女们入宫道来了。”
语落,不?仅秦铮常黎二人目光投落,其它朝臣们亦灵敏的探听动静。
三皇女岑杍和五皇女岑易看见静候的岑栖,两人随即迈步走近。
“栖亲王,真是早啊。”三皇女看向病弱模样的栖亲王,上前慰问道。
五皇女于一旁关切出声:“是啊,我们从宫外来,才拿不?定时间,栖亲王若是久等而受风寒就不?好了。”
岑栖看向两人风尘仆仆应:“放心,才来没多久,你们二人可?用过早膳?”
三皇女点头说:“嗯,早朝若是政务繁忙,指不?定要到几时才能离殿。”
“我在路上急忙吃了些?垫肚子,否则饿昏在殿上,那可?就出糗了。”五皇女玩笑道。
岑栖闻声,思索应:“这话听起来倒是很像是在说七皇女。”
五皇女一听,亦想起过往趣事,失笑应:“是啊,以前小七一块在太?院读书?,就常因?贪睡而忘记用早膳,当时还闹了不?少?笑话。”
话语气氛正是融洽之时,不?想,有一道突兀声响临近,“五皇妹何事笑的如?此开怀,不?妨说与二皇姐听听?”
二皇女岑淮荌迈步走近,不?合时宜的打断三人的谈话。
五皇女见是二皇女,笑意淡了些?许,面上客气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以前在太?院读书?时的趣事罢了。”
“说起来同窗读书?,我只记得?五皇妹每回都要靠三皇妹临时抱佛脚才能应对大学士的提问答卷,如?今莫非想换只佛脚抱不?成?”二皇女因?着都城府令落选,心思不?如?往日镇定,意有所指的讥讽道。
语落,五皇女面色尴尬,一时无?言。
三皇女看向挑刺似的二皇女,不?想此时闹出矛盾,只得?做和事佬的出声:“二皇姐过去在太?院读书?总是名?列第一,我们几个皇妹甘拜下风。”
这话让二皇女心思舒畅不?少?,面露得?意出声:“那是自然,只可?惜五皇妹眼光不?行?啊。”
五皇女闻声,有些?忍无?可?忍,回呛道:“二皇姐,既然有如?此能耐,怎么会让四皇妹先封王爵,而至今无?所获封呢?”
二皇女眼露不?善的看向五皇女,威胁出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本来二皇女就怕牵扯到四皇女的死,因?而一时有些?反应激动。
五皇女亦没想到二皇女会像炮仗似的一点就炸,心间有些?惧怕,没敢应声。
眼见气氛焦灼,岑栖视线落在二皇女阴沉面色,缓和道:“二皇女莫置气,五皇女只是希望你能早日获封,并无?恶意。”
二皇女闻声,目光落向坐轮里的岑栖,心里对她既畏惧又憎恨,面上却不?复先前傲气,平和出声:“栖亲王说的是,我怎会跟五皇妹计较呢。”
当初栽赃大皇女谋反一事,二皇女始终怀疑被岑栖拿捏罪证,所以明面上不?敢轻举妄动。
三皇女见此,暗自有些?意外。
二皇女向来是个极其聪慧自负的人,她连同盟的自己都会贬损,怎么会对岑栖如?此和善?
待二皇女去同其它大臣交谈问候,五皇女松了口气,低声唤:“刚才多谢栖亲王。”
“无?妨,只是以后可?不?要轻易冲撞二皇女,否则就该让其它朝臣看我们皇室的笑话。”岑栖叮嘱道。
五皇女闻声,亦知宫廷之内打斗不?合会有如?何处罚,颔首应:“我知道。”
三皇女见五皇女对岑栖听信姿态,暗自蹙眉,亦不?再多言。
宫道之中的宗正卿宁芷,远远看见言笑从容的岑栖,步履不?停,行?至那方?,缓和神情道:“臣,参见栖亲王。”
五皇女见是宁郡王,便知趣的和三皇女去往别处。
岑栖神情平静看向宁芷出声:“宁大人,好久不?见。”
宁芷见岑栖如?此客套称呼,心间滋味繁杂应:“是啊,栖亲王近来如?何?”
“不?劳宁大人担忧,本王诸事顺遂。”
“那就好。”
话语停落,岑栖抬手示意赵晗推动坐轮,不?欲与宁芷过多交谈。
御和殿门展开,百官列队行?进入殿内,岑栖受额外礼制,免除行?礼。
庄严肃穆的御和殿内,除却细碎脚步声,再无?其它声响,赵晗见此,分?外警惕小心。
女帝落座,目光看向群臣,而后落向蓉亲王与栖亲王,平缓出声:“今日朝事主要商议外政,西南羋羿王去年平叛归降,可?今夏却数月不?缴税银,另有西北边境由罕察族群兵团侵扰,据查证两者疑似暗地有联盟迹象,诸位以为当如?何是好?”
御和殿内肃静无?声,群臣面面相觑,太?傅张赟目光看向御史大夫秦铮,只见她毫无?动作?,方?才上前道:“圣上,羋羿王一而再再而三的叛变,实在该杀!”
“那太?傅觉得?该派多少?兵马,谁为主帅?”女帝微微倾身,心里亦有此打算。
“臣认为应该至少?要有二十万,至于主帅人选,可?以从皇女亲王之中择选,先锋将军可?以从历代将门之后选拔。”张赟心里盘想这等数目兵马,若是能由皇女控制,将来就是拥护一把新?君的利刃。
女帝闻声,略显迟疑,蹙眉唤:“御史大夫觉得?如?何?”
秦铮上前道:“圣上,现如?今国库无?法支撑二十万大军奔赴两地作?战,而且西南山岭众多,难以速战速决,西北更?是荒漠千里,罕察族群生存数百年,难以寻找踪迹,太?傅的设想实在不?切实际。”
语落,女帝心思松动大半,国库空虚,精兵外派,胜算不?大,这一件件若有不?慎,恐怕倒是伤及国本。
太?傅张赟见秦铮又一次否决自己的提议,恼怒道:“秦大人,难道你要任由西南和西北脱离王朝控制,这可?是奇耻大辱,你担得?起罪责吗!”
秦铮面不?改色的看着张赟怒火模样,心平气和道:“秦某只是觉得?太?傅的献策不?妥,从来没有说过要放弃西南和西北,何谈耻辱?”
“如?若朝廷不?出兵,那和把国土拱手相让有什么的分?别?”张赟一时气急,忍不?住又道,“王朝如?今的疆土是历代祖先和先帝用鲜血打下来的疆土,难道不?打,还有别的办法不?成?”
“当然有,如?今更?应该详细调查西南羋羿王和西北罕察首领勾结情况,尤其是应当大力拉拢羋羿王,绝不?能让两者联盟,否则将会腹背受敌。”
“羋羿王出尔反尔,朝廷花钱拉拢,无?疑于养虎为患,恐怕事与愿违。”
女帝见两人争执不?休,蹙眉道:“调查事情暂且让御史大夫入办理,至于征兵一事,太?傅且去提前清点征集各州县兵马数目,以作?不?测准备。”
“遵令。”
“遵令。”
张赟和秦铮两人,只得?停声应道。
女帝欲商量其它朝务时,忽地发觉郎中令白英缺席,出声:“郎中令,今日为何没来上朝?”
侍官于一旁汇报:“圣上,今早郎中令着人递交文书?,府中多人染病,连同郎中令之子病情亦不?乐观。”
女帝闻声,直觉事出反常,只得?按压心神道:“早朝之后你着太?医去郎中令府令看望情况。”
“遵令。”侍官应声。
大殿内陆续商议其它朝事,二皇女眉眼看向岑栖,暗藏阴险笑意。
巳时过后,众大臣退离御和殿,岑栖却被单独留诏,静候殿内。
赵晗于一旁严肃观望,不?敢轻举妄动。
宫奴备上膳食酒水,眼见更?换朝服的女帝入内,赵晗低头不?敢冒犯越矩。
“朕近来忙于政务,很少?去西苑看望,一道用午膳吧。”女帝命人备碗筷,目光看向栖亲王说道。
“臣遵令。”岑栖应声。
一时之间碗筷声细微响起,岑栖进食向来缄默不?言,殿内更?是安静的很。
女帝见栖亲王不?慌不?慢的沉稳内敛性情,主动出声:“今日初次上朝,你觉得?如?何?”
岑栖放下玉筷,正声应:“圣上处理国事之艰辛,远超出臣的设想。”
“是啊,众人都道做皇帝好,可?朕觉得?繁琐国务就像巨石一般压的朕透不?过气。”女帝感慨而发,话语一转,试探道,“幸好如?今还有你和蓉亲王辅佐朝事,否则真是忙不?过来。”
“臣谢圣上赏识,只是能力有限,恐愧对圣恩。”
“不?必妄自菲薄,朕看着你自小长成,论才华学识你远胜皇女,亦优于两位皇姐,所以才托付重任啊。”
岑栖见女帝如?此言语,只得?出声:“圣上如?此赞赏,臣不?敢,只是还望圣上多重视其它皇女,她们才能出众,兴许能解圣上如?今忧虑。”
女帝迟疑道:“你,指的是谁?”
“二皇女聪慧过人,三皇女行?事谨慎,五皇女亦是稳当持重,想来毫不?逊色于臣。”
“可?她们只是皇女,而你是亲王,朕自然要替先帝着重培育你执政本领。”
这番话语诚恳真挚,若是换作?旁人,大抵早就深信不?疑。
岑栖缓神,面露难色的应:“圣上,臣认为蓉亲王更?适合继承大统,而且臣出生丧母,如?今孤寡一人,双腿瘫痪,实乃不?详,入朝已是不?合体统,绝无?其它念想。”
女帝见栖亲王的反应,好似全然不?为权力富贵所惑,一时竟有些?动摇。
忽地,侍官匆匆从外入内,上前汇报:“圣上,方?才郎中令之子病故了。”
女帝难掩意外,询问,“太?医可?曾诊治,怎会如?此突然?”
“回圣上,据说是得?了天花。”侍官惶恐道。
岑栖闻声,蹙眉不?解,暗想京都竟然会突然出现瘟疫!
“来人,立即封锁郎中令府邸,任何人等不?得?出入,召集太?医署内太?医研制应对之策,务必要扼制住瘟疫!”女帝神情严肃道,视线看向侍官,“另外,你也?要立即封禁!”
“是。”侍官面色发白的任由防护的宫卫带离御和殿。
岑栖见此,诚恳出声:“圣上,臣拖累郎中令一府,还请您让臣守丧诵经三年,用以祈祷病邪驱散,国泰民安。”
“既然你有如?此善心,朕就准许吧。”女帝看向栖亲王如?此姿态,只得?应声。
原本让栖亲王与郎中令之子订婚是为弥补不?能入朝。
可?现下栖亲王若是真与郎中令之子成婚,往后反倒不?好控制。
今日郎中令之子的死,真是巧合的正好。
午后宫廷内卫各处急忙防护,连带西苑里亦紧张的很,渐而弥漫恐怖的味道。
柳樱补觉醒来出小屋,目光看着宫人裹着面巾于殿内焚香,困惑道:“这是在做什么?”
“今日京都发生瘟疫,宫院各处都在忙祛除病邪呢。”
“什么瘟疫啊?”
柳樱记得?自己从小到大打了很多疫苗,说不?定有抗体呢?
宫人避讳的说:“好像是天花,死相极其丑陋难看。”
说罢,宫人忙碌动作?,柳樱想了想出声:“糟糕,我好像没打过天花疫苗!”
天花这种病毒好像在近代社会就已经消失了呀。
正当柳樱亦想找面巾防护时,没想碰上赵侍读和回来的美人姐姐。
珠帘垂落,岑栖被抬坐至矮榻,神情不?太?明朗。
眼见宋管事安排服侍用膳,柳樱跟着赵侍读一道出内殿,好奇询问:“今日早朝出事了吗?”
赵晗摇头应:“早朝倒是没什么事,只不?过京都发生瘟疫,郎中令之子病故了。”
柳樱不?敢相信的看着赵侍读念叨:“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啊?”
赵晗摇头应:“许是命数吧,方?才主子向圣上请丧诵经三年祈福,早日消除瘟疫。”
“这时间也?太?长了吧。”柳樱真是怎么都没想到美人姐姐竟然会想要祈福挡灾。
三年,又不?是三天,三个月,这得?耽误多少?青春岁月啊。
午后西苑内外焚香完毕,柳樱端着茶水走近矮榻,心里正琢磨要怎么劝美人姐姐才好。
岑栖指腹拨弄念珠,眼眸看向女孩一副欲言又止模样,出声:“有事想说?”
柳樱点头应:“姐姐,真的要守丧三年啊?”
“是,现如?今京都瘟疫突发,必定民心大乱,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那也?不?用三年这么长吧?”
岑栖见女孩全然不?懂瘟疫的可?怕,只得?同她解释道:“天花传染致死都很强,京都内有近百万民众,若是不?能尽早阻断传染,将会尸横遍野,三年与之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柳樱见美人如?说,心里哪还能劝住她一心向善,只得?乖巧点头,好奇询问:“姐姐,郎中令之子到底是怎么感染瘟疫?”
“现下还不?知情,圣上已经将郎中令府邸包围,所有人都会遭到封禁。”岑栖隐隐感觉这瘟疫是针对自己,目光看向女孩,探手轻触面容,叮嘱道,“总之以后西苑宫奴侍读不?得?三五聚集,而且主殿的衣食用具由专人负责沸水处置清洗,你也?不?得?随便出入,好好待在主殿,记住吗?”
“嗯。”柳樱从来没见过美人姐姐如?此紧张模样,一时亦跟着有些?害怕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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