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第二十八章
“奇怪, 我先前怎么一直都没见过她?”准确的说,柳樱从进?入西苑至今都没见过这个?女人。
更别提美人姐姐病重瘫痪这么长时间,她?都没个?人影, 绝对是?人渣无疑!
这先入为主的偏见,使得本就脑袋不?灵光的柳樱, 彻底朝着错误的剧情一去不回头!
常黎见柳樱没见识的样子,心生嫌弃出声:“去年秋日西南边境频发叛乱,朝廷派军作战, 宁郡王负责供应粮草,你来宫里才?几个?月, 自然是?看?不?见。”
柳樱不?以为然的稚声?应:“哼, 她?就算有事也不?能耽误这么久才?来吧。”
自己那?只瞌异性恋的同桌一直耿耿于?怀的在柳樱耳旁不?停念叨,小说女主一直把这人渣当美好初恋呢!
结果美人姐姐病重?瘫痪, 这人渣竟然磨蹭到这个?时候才?来看?望, 真?是?一点都不?上心!
常黎察觉柳樱的愤愤不?平,暗叹稀奇。
平日里呆头呆脑的柳樱, 从来不?受旁的事物影响挑拨,常黎为此没少吃瘪。
难道?柳樱这是?心生嫉妒不?成?
常黎心间窃喜, 正愁没机会抓住她?的弱点呢!
“听说以前还不?是?郡王的世女常来西苑,不?过自从她?长姐突然去?世,改由她?继承爵位, 便不?怎么来了。”
“为什么?”
柳樱一听话里有勾子,明知常黎不?是?什么好人, 却还是?禁不?住询问究竟。
没办法, 谁能拒绝送上门的八卦呢!
更何况知己知彼才?能对付人渣!
常黎循循善诱的说着:“原本的宁郡王本该是?长女继承, 所以这位世女是?可以请婚嫁给咱们主子,可一旦继承家族爵位, 自然不?可能成为内妻。”
柳樱白嫩小脸满是?不?高兴,碎碎念叨:“既然这个?宁郡王贪图功名,那?还来西苑干嘛?”
这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可恶行为,真?应该呸她?一口!
“咱们主子容貌妍丽,宫廷里谁人不?知主子美若仙人之姿,这位能言善道?的宁郡王自然是?心中垂涎念念不?忘。”
“我看?她?就是?贪图美色的人渣!”
柳樱一时没忍住心声?,顿时脱口而出。
常黎更是?惊讶柳樱的放肆言语,暗想看?来真?是?气的不?轻啊。
两人一时无声?,柳樱尴尬的看?着常黎解释:“呃、我就是?替主子感到愤怒,别误会。”
常黎一副深意的应:“放心,你仰慕主子的事,我不?会透露半句,只是?劝你死了这份心吧。”
语毕,常黎得意的自顾离了此处,徒留下满面通红的柳樱在风中凌乱。
这个?常黎瞧着不?像恋爱脑,怎么乱磕cp呀?!
不?过柳樱现在懒得多想,当务之急是?要破坏这个?人渣对美人姐姐的勾搭!
殿外骄阳如火如荼,主殿内室矮榻旁的香炉淡雾飘散,宁芷坐在一旁挥扇,视线落向看?书的岑栖,悠闲道?:“我真?是?佩服你的耐心,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外边光景如何?”
岑栖侧身?依靠软枕,并未抬眸看?她?,指尖翻阅书卷,淡然应:“你今日前来不?就是?要告诉我外边光景的吗?”
“那?可不?一定,外人都以为我是?垂涎私会美人呢。”宁芷目光落在岑栖姣美面容,眸间显露几分痴迷,微叹,“其实我真?不?想当什么郡王,当初若是?能嫁给你也不?错嘛。”
岑栖抬眸看?向宁芷幽幽出声?:“那?你是?要抗旨不?遵吗?”
话语一出,宁芷面露迟疑,目光迎上岑栖沉静墨眸,完全?探查不?出半点爱慕之情,只得恢复玩笑姿态出声?:“栖亲王说话真?伤人,我马不?停蹄回赶都城,难道?就不?曾想我啊。”
“你的爵位来之不?易,我不?过是?在提醒谨言慎行罢了。”
“说的也是?,天命难违,你我都只能服从听令。”
岑栖并未应答,探手从书册里取出纸条,悄然递近。
宁芷见此,亦不?再玩笑,落目观阅,嗓音压低应:“如你所料,西南边境叛乱已经初平,你的长姐和安亲王各自平复不?少地?方,估计秋日会率领大军凯旋归来,圣上听闻战果,正龙心大悦。”
“她?们带兵十余万,区区西南叛军自是?不?在话下,你这回应该受赏不?少吧?”
“是?啊,其实你既然早就知晓会赢,我不?明白为何还要患病避战,这可是?手握重?兵的大好机会。”
岑栖合上书册,目光看?向宁芷坦然应:“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时间会回答你的一切困惑。”
宁芷微愣,迟疑道?:“这么多年你还是?在怀疑当年的事吗?”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愿卷到争斗漩涡之中罢了。”岑栖避开探询目光应着话,将书册里的纸条放置小铜炉焚毁。
殿内一时无声?,宁芷看?着虚弱面色的岑栖,心知她?不?愿说,旁人是?问不?出半句,从袖中取出药瓶放置桌上,语重?心长道?:“这药膏是?我找世外高人特意调制的灵药,你且敷药试试效果吧。”
“多谢。”
“你我之间不?用如此生疏,再说我询问过世外高人,你的腿或许还能痊愈。”
宁芷坐在一旁看?向神情平静的岑栖,她?的面上看?不?到悲伤,亦看?不?到欢喜,让人难以窥视半点心思,只得出声?安慰:“总之不?要灰心,也许你的腿还有康复的机会。”
而此时的岑栖余光瞥见窗外频频窜动的小脑袋,柔声?应:“我并非灰心,只是?有些累了。”
宁芷见此,只得起身?道?:“那?好,我接下来会留在都城任职,应该能常进?宫来看?你。”
岑栖摇头应:“往后我们可能要避嫌。”
“为什么?”
“因为西苑有内奸,如果你我往来频繁,难免会有异议非言。”
宁芷看?向不?容置疑的岑栖,神情亦严肃几分,欲言又止道?:“既然如此,我们日后如何会面联系?”
岑栖抬手暗指了指窗外,以作提示,应答:“不?急,待我身?子好些再说吧。”
而宁芷这才?察觉窗外有人,只得配合点头应:“那?你多保重?。”
语落,宁芷便迈步离开内室,珠帘碰撞声?响,落得满地?碎影。
殿内寂静无声?,小扇木窗忽地?被纤纤玉手猛地?推开,某人来不?及躲避的脑门撞的结实,清晰的发出砰地?一声?。
“哎呀!”柳樱整个?人摔在绿茵草地?,眼前冒着旋转金星,一时都没缓过神。
岑栖稍稍探身?,俯瞰没规矩的女孩,故作不?知情的出声?:“方才?以为是?贼人,怎么会是?你趴在窗外偷听?”
这偷听的手法太过拙劣,让岑栖实在很难相?信她?是?被人精心送进?西苑的奸细。
柳樱掌心揉着脑门,爬坐起身?连忙解释:“姐姐,我没偷听,只是?担心你被人欺骗感情呢。”
事实上柳樱刚攀上窗台,还没听清几句话语就被发现了。
“此话怎讲?”岑栖迎上女孩坦荡目光,心间一时猜不?出她?藏着什么心思。
“刚才?那?女人说话轻浮,肯定是?个?花心大萝卜!”柳樱探手攀上窗台一本正经说着。
明明美人姐姐都说避嫌不?要见面,结果那?人渣还非要紧追不?舍的问联系方式,真?是?没礼貌!
此时的柳樱完全?不?觉得自己偷听有任何问题。
岑栖眼露困惑的看?着女孩新奇言语询问:“花心跟萝卜有什么关系?”
“因为有一种红心萝卜,表面长的白白净净像个?白萝卜,实则内里却是?花里胡哨的火焰深红,这就像花心的人,因为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嘛!”
柳樱就差直接劝美人姐姐离那?人渣要多远有多远!
“看?来你的小脑袋里没有一点诗书文章,尽是?些稀奇古怪的傻话。”岑栖压下扬起的嘴角,故作正经的说教。
“姐姐,真?的有这种红心萝卜,难道?你都没见过吗?”
“不?许转移视线,现在的重?点可不?是?红心萝卜,而是?你偷听,这要是?让宋管事知晓,恐怕你又要罚抄宫规。”
柳樱一听,才?收回被红心萝卜绕过去?的心思,连忙求情道?:“姐姐,你可千万别告诉宋管事!”
岑栖瞧着她?一副害怕模样,方才?继续询问:“所以你到底为何偷听?”
“我刚才?听常黎说那?女人是?姐姐的未婚妻,所以担心姐姐被纠缠欺负呢。”柳樱索性直白心思说着。
可回答柳樱的却是?几声?清浅低柔的笑声?,让柳樱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好奇张望。
岑栖见此,忙掩面躲避探究目光,收敛心神,探手拿起药瓶应:“宁郡王是?来看?望送药,你这个?小家伙脑袋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啊?”柳樱惊讶的看?着美人姐姐手里的药瓶,尴尬的红透脸蛋,细声?嘀咕,“可刚才?姐姐说要避嫌,她?为什么还要一直追问联系?”
“这我就不?知情,许是?宁郡王真?有对我几分倾慕心思吧。”岑栖瞧着女孩不?像虚假的反应,隐隐察觉她?似乎对宁郡王也有着某种偏差认知,便有意顺着她?的话试探,“以前宁郡王确实与我私交甚密,只是?从未有任何赐婚诏书,至于?未婚妻名份更是?谣言,你怎会轻信常黎的话?”
柳樱被说的心虚,更不?敢说自己是?剧透得知,只得卖乖笑应:“姐姐说的是?,我下回不?敢乱信了。”
岑栖瞧着娇憨卖俏的女孩,视线落在她?额前的红印,纵使心间猜疑未消,却也实在生不?起怒,只得故作严肃应:“下回若是?再犯,我就让宋管事罚你抄五百遍宫规,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那?就回去?吧。”
“好咧!”柳樱如释重?负,连连点头,随即跃下石块,小小身?影轻快的离开林间。
岑栖收回目光,心想如果她?真?是?探子,不?管方才?偷听是?否得逞,应该都会想办法送信出西苑。
但凡她?有半点风吹草动,绝不?可能逃出岑栖的耳目!
夏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连同桌面摆放的书册亦翻动不?停,岑栖的心亦有些摇摆不?定。
半晌,岑栖察觉有些温凉,抬手偏要关上窗,却见窗台不?知何时摆放一颗红润透亮的小桃子,晶莹水珠顺着绒毛滴落浸透纸册,落下斑斑暗色。
这种纸是?岑栖给女孩的识字试卷,而这种小桃子多半是?西苑桃树上的果实。
岑栖探手将物件拿入案桌,视线落在清洗干净的小桃,细瞧倒是?有些像女孩晒得通红的面容。
外殿值日比起内殿办事,远远要苦累不?少,岑栖自然是?知道?的。
原本岑栖就想等着女孩受不?住苦承认隐瞒罪过。
没想女孩如今竟然还有心思爬树摘果,看?来正是?精力最旺盛的年岁啊。
野马,尚且需要严训,而岑栖自然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纵容她?。
如若查实女孩的罪证,岑栖将会亲自处置她?!
第029章 第二十九章
烈日当空, 热意不停上?涌,犹如蒸笼一般让人难受的透不过气。
西苑各宫人们聚集纳凉,值日宫人们分发茶水。
“最?近天太?热, 大家喝些凉茶解暑吧。”
“是啊,最?近一直也?不见?下雨, 今年入伏的时日看来比往年都更长。”
一稍微年长的宫人端着茶水走近:“小姑娘,喝些?凉茶吧?”
“谢谢姐姐,我?不渴呢。”柳樱弯眉笑?应, 脸颊鼓鼓的咀嚼桃肉,虽然并不十分甜润, 但是比起苦涩凉茶, 解渴是绰绰有余!
“说起来,你?与常管事一同是侍读出身进宫, 按理她怎么也?该提携你?入殿内做事才是, 不如有空多讨好她几句吧。”宫人好心提醒。
柳樱憨笑?应付,却并不应话, 暗想常黎她不背地里挤兑自己就不错了。
午时众宫人都换班休息,柳樱单独来后院找到李厨娘, 有意观察四?周动?静。
前些?时日一直跟着自己的两保镖宫人,自从胡轻红被?抓处罚,她们突然被?宋管事调去办别的差事。
待磨蹭到厨娘们各自回屋休息, 柳樱趁机来到李厨娘身旁询问:“最?近天热,您身体?好些?了吗?”
其实?柳樱心里隐隐怀疑李厨娘当初让自己联系府库安管事, 并非凑巧, 而是蓄意为之。
可李厨娘瞧着和蔼可亲, 平日里从不苛待旁人,这?么好的人, 怎么会做内奸呢?
柳樱心里反复猜疑,并不确定,又怕无辜牵连到李厨娘,先前才没有如实?向美人姐姐交代安管事所说的一切。
李厨娘目光看向关切自己的小姑娘,又想起被?鞭刑处罚的胡轻红,后怕的应:“我?没事,小姑娘你?以后要小心啊。”
柳樱一听,心下咯噔,这?说话调调怎么感觉好心厨娘真有点问题啊!
“您为什么要帮外人做西苑内应?”柳樱压下心间震惊,见?此处无人,方才直白询问。
从进西苑起,李厨娘生活一直过的平稳,瞧着不像是因受到宋管事苛责对待而背叛。
李厨娘哆嗦着双手,叹气皱眉,满是痛苦应:“宫奴是宫廷里最?下贱的东西,生死全仰仗主子的鼻息,有些?事必须昧着良心做,否则不会有活路,我?也?没得选啊。”
柳樱满面错愕的看着平日里和善可亲的好心厨娘,一时竟觉得陌生,心间滋味繁杂,无言以对。
“整整三十五年,还?有一个月,我?就可以按照宫规回乡,现在要是被?抓出来,那就是死路一条!”李厨娘眼?露惶恐,神情紧绷,嘴里止不住念叨。
“您冷静点,究竟是谁要您查西苑的事?”柳樱觉得自己要是查出安管事背后的人,说不定能向美人姐姐将功补过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李厨娘摇头缄默不言,眼?眸紧紧看着柳樱,“小姑娘,你?最?好不要多问,宫里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惨,胡轻红她已经死了!”
说罢,李厨娘逃一般匆匆走远。
柳樱见?此,只得打消询问念头。
从后院出来的柳樱,有些?担心李厨娘情绪太?过惊慌,所以精神出问题了。
美人姐姐上?回说胡轻红只是被?罚三十鞭而已,自己没有听到死讯啊。
柳樱抬手遮挡眼?前光亮,视野有些?晕眩不适,竟分不太?清黑白善恶。
李厨娘不是坏人,美人姐姐当然也?不是坏人。
可李厨娘又是旁人安排在西苑监视对付美人姐姐的内奸。
自己若向美人姐姐坦白一切,李厨娘肯定出不了宫。
但是自己包庇李厨娘的话,那不就真的成为美人姐姐找的叛徒了嘛!
唉,一个头两个大!
黄昏傍晚时分,热意未消,岑栖于主殿内室用膳,宋管事于一旁出声:“主子,据汇报柳樱近来并未出西苑,府库除却每五日固定送一桶冰,亦无其它动?静。”
“李萍呢?”岑栖手握瓷勺小口吃着羹汤,转而询问。
宋管事摇头应:“自从观罚之后,李萍就一直不与旁人说话,今日跟柳樱亦没待一会,估计她是在等下月出宫归乡。”
岑栖思索道:“看来李萍主要是负责给柳樱搭府库安管事的线,那就给内司递请书,尽可能安排她提前出宫归乡,并且赠送五百两白银。”
宋管事迟疑询问:“主子真打算放过她吗?”
“李萍的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价值,监视只不过浪费时日,早日送走并非坏事,照做吧。”
“是。”
语停,岑栖又道:“对了,今夜让柳樱夜里入殿侍奉吧。”
“主子既然抓不住李萍罪证,何不随便寻个由头治柳樱的罪,以免夜长梦多啊。”
“不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防御制敌,本?王打算借柳樱牵掣反制,您莫非对她另有安排?”
宋管事闻声,弯身低头,额前微微弥漫细汗应:“老奴不敢,只是觉得主子太?过怜惜那小姑娘了。”
宫廷之中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岑栖闻声,微蹙眉,缓缓放下瓷勺,手握丝帕擦拭道:“柳樱到目前为止并未做过任何背叛逾越之举,实?在难以查证,可如若随意寻个罪名惩戒驱逐,未免太?过便宜她,先撤膳吧。”
“是。”宋管事见?此,不好多言,只得停了声。
戌时,沐浴洗漱的柳樱,困顿而疲倦的从外殿入内室。
而此时西苑各宫院都已经熄灯,宫人们亦歇息。
西苑主殿内室光亮残存,柳樱探手撩起珠帘迈步进入内里。
床榻纱帐里散落乌黑柔顺长发的美人姐姐正半卧看书,不施粉黛素净面容,更显眉目清秀,肤白胜雪,古画里的典雅美人亦不过如此。
这?么好的美人姐姐却时刻遭受旁人的对付伤害,甚至双腿亦有可能是被?害的瘫痪在床!
柳樱兀自坐在榻旁抬腿捏脚,一言不发,安静的反常。
往日里总有用不完精力的女孩,如此反应,自然引得岑栖无端猜疑。
“今日莫非累了不成?”岑栖合上?书册,双手轻搭在身前询问。
“还?好。”柳樱摇头,不敢直视目光,掌心轻锤揉捏,还?不知该怎么解决目前的烂摊子。
纱帐内里颇为安静,岑栖亦有些?不知该如何出声,只得寻着由头说:“宁郡王送的药膏已经查验,你?来帮我?敷药吧。”
“好。”柳樱闻声,方才恢复些?精神,探手宝贝捧住药瓶询问,“药膏,真能治好姐姐的腿吗?”
岑栖摇头应:“现下还?不知效果如何,总要试试吧。”
柳樱念念有词的应:“说的也?是,不管行不行,总得试试嘛!”
说罢,柳樱撸起自己衣袖,小心翼翼卷起美人姐姐的裤管,指腹挑起药膏,而后询问:“姐姐,药抹在哪处啊?”
“这?药膏药性极强,暂且只涂抹关节处包扎吧。”
“好!”
上?药包扎,比柳樱想象的简单,只是药膏的效果有些?太?超出想象!
待系紧双腿膝关节纱布,柳樱看着自己火辣辣的爪子,连忙浸泡水盆之中,叹道:“嘶,好烫呀!”
这?药膏的药效未免来的太?快了吧!
“很难受么?”岑栖故作?意外的看向烫的皱眉嗷嗷叫唤的女孩。
其实?岑栖何尝不知药膏会有如此剧烈效果呢。
全然不知情的柳樱却还?一脸担忧说着:“嗯,我?的手好像火烧一样疼呢,姐姐你?真的没感觉吗?”
那个宁郡王不会拿三无产品糊弄人吧!
岑栖摇头应:“没有,也?许是我?的腿因寒疾所致,所以可能对于药效的感知远不如常人。”
柳樱这?么一听,哪里还?敢嚷嚷,连忙安慰道:“说的也?是,兴许姐姐多敷几次药就会有效果!”
“那往后要麻烦阿樱妹妹了。”岑栖等的就是女孩这?句话。
果不其然,女孩好似赴死般沉重?的点头应:“嗯,姐姐放心吧!”
柳樱觉得这?一定是上?天对自己撒谎隐瞒的惩罚。
等美人姐姐双腿康复,自己的两只爪子说不定离报废都不远了!
夜深时,柳樱收拾物件,掌心火辣稍稍消退许多,探手放下纱帐,视线看向单独留的宫灯,好奇出声:“姐姐,你?睡觉为什么一直不熄灯啊?”
岑栖双手搭在身前,视线看向外间摇曳宫灯,神情复杂应:“太?暗了,会不舒服。”
“姐姐这?么大的人,原来怕黑呀。”柳樱眼?露意外的说着,却没多想,困顿的趴在一旁。
不多时,呼吸渐而绵长,柳樱已然熟睡。
岑栖偏头看向歪着脑袋呼呼大睡的女孩,心间不明白外殿值日如此累,她为什么还?不向自己卖苦求情呢?
从入宫以来女孩基本?上?都不求自己办事封赏,至多不过是嘴馋吃些?糕点汤食。
对于旁人的心思,岑栖不说洞若观火,亦是有所察觉。
宫廷中人无论进宫之前品行如何,可进宫之后或多或少都有所求。
常黎胡轻红是要荣宠权利,而李萍和寻常宫人求的是安逸生存。
只有女孩,岑栖一直看不透她半点心思。
假若她是真柳樱,那就该尽可能攀附自己回到内殿,进而窃取更多的信息。
可她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任凭自己调遣冷落,让她去外殿值日,若无命令她就一步都不曾踏进主殿内室。
那日女孩偷听自己跟宁芷谈话,竟是这?段时日少有的主动?接近。
她到底是真没野心,还?是心思深到连自己都看不透呢。
又或者女孩的目标只是与自己跟宁芷有关么?
毕竟女孩对宁芷表露明显的敌意,而且对于自己和宁芷的关系,她有非常严重?的误差判断。
一时思绪万千,岑栖觉得自己有必要拿宁芷来试探一番。
思量至此,女孩忽地发出软糯哼唧声,岑栖蹙眉心生警惕,从一侧枕间取出针袋。
岑栖葱白指腹间的长针悬停在女孩眼?前,不过毫厘之差!
可女孩没有半分异样,她竟然真的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无奈,岑栖只得收回长针,暗想难道自己猜错了么?
她去找府库管事,也?许真的只是贪凉买冰,一切不过是误打误撞的巧合?
夜色朦胧,巍峨壮观宫殿藏于暗处不见?踪影,宛若无人山岭,死气沉沉。
斗转星移,黎明曙光渐露,此时最?显黑暗,各宫院里的宫人们已经早早清理廊道庭院。
常黎领着宫人入内伺候,只见?柳樱正在一旁束起纱帐收拾,心间暗自诧异,她真是有几分好手段啊!
看来必须得让柳樱离开主殿,否则她整日在主子面前晃悠,说不定哪日就能复宠调回内室!
柳樱探手揉着脸,转身欲离开内室,没想正巧迎上?常黎的探究目光,顿时后背阵阵发凉!
幸好美人姐姐方才及时喊自己起床,否则还?不知常黎要狰狞扭曲成什么模样!
只是没想到美人姐姐瞧着文弱,力道却不轻呢!
岑栖瞧着女孩偷揉脸颊红印的小动?作?,暗自忍俊不禁,从来只听过三五岁小孩贪睡。
她这?么大岁数竟然睡得那么熟,自己若不下狠手,恐怕她现在都醒不过来。
第030章 第三十章
眼见柳樱从内廊道离开, 身影渐而消失。
常黎于一旁服侍更衣洗漱,缓缓出声:“主子,最近扩建书房成藏书阁, 不过自从胡轻红被罚,便一直空缺人手, 奴觉得不如让柳樱去抄书吧?”
岑栖手握帕巾擦拭面容,动作微停,视线看向弯身恭敬的常黎, 缓声道:“你莫非是因侍读旧交情想帮衬她么?”
常黎闻声,伏身跪在一旁应:“奴不敢有私心, 只不过柳樱是侍读入宫, 若是只让她做外?殿值日,未免太浪费。”
本来?常黎以为栖亲王留柳樱夜侍, 那总归是对她有几分属意?, 那自己?的提议应当不算违背心思。
毕竟书房抄书可比外?殿值日轻松许多啊。
岑栖将帕巾放入水盆,神情平静的让人看不出喜怒应:“柳樱犯了事才调去做值日, 以后?不许替她说情。”
“是。”常黎见此,哪敢再吱声, 只得闭嘴。
不多时,宋管事领着宫人入内室伺候用?膳,岑栖端起茶水漱口, 眼看着常黎退出内室,心想这一个心思太多, 另一个心思太少。
柳樱虽然如?今学会认字读书, 但是她的字写跟三岁孩童无差。
平心而论, 岑栖实?在不想糟蹋那些珍品古籍。
再说让柳樱抄书,恐怕常黎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端倪。
侍读出身, 柳樱的字却一言难尽,按理她连考核笔试都过不了。
看来?自己?得给常黎找些事,否则她怕是要?无风起浪。
晨光熹微,凉意?却已经消退干净,薄日当空,热浪滚滚而来?,蝉鸣喧嚣嘈杂。
西苑宫人忙着在主殿外?的林间抓蝉,常黎热的满面热汗出声:“务必尽快抓完蝉,若是惊扰主子都要?重罚!”
“是。”众宫人手持各样工具围着树木捕蝉。
常黎挥扇驱热,心里总觉得栖亲王突然的安排,带着些许其它意?味。
难道是嫌自己?多嘴,所以给自己?惩戒不成?
薄日当空,光亮越发?毒辣,如?此数日蝉没抓完,常黎却中了暑热。
恰逢端午临近之时,西苑往来?不少皇女的人来?探望送礼。
外?殿值日的柳樱打量进进出出的人,暗自庆幸宁郡王那个人渣没有来?骚扰美人姐姐!
午后?日头最是晒人,别处宫院来?访亦消停不少,西苑宫人方才各自纳凉歇息。
柳樱本打算回?屋小睡,没想却在廊道撞见被抽打的宫人,惊呼:“你们怎么打人啊?”
西苑里禁止打斗,这还是柳樱第一次看见动手干架。
面色虚弱的常黎站在一旁,探手阻拦柳樱动作出声:“这宫人言语不尊,理应教?训才是。”
“她说什么不尊的话,那也是姐、主子该处罚,你怎么能私刑?”
“今早胡轻红暴毙而亡,她竟然说本管事蓄意?苛责虐待,难道不该罚吗?”
柳樱一时惊的没了声,视线瞧着被打肿脸的宫人,心生不忍的出声:“你若没做过,自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按照规矩需要?通报主子,再不停手,我就去主殿!”
常黎自从升为管事,便一直在宫人之间威风凛凛,没想柳樱竟然敢当众下自己?的脸,眉眼暗藏怒意?,面上神情僵硬道:“好,我给你一个面子,停下!”
语落,动作停顿,那宫人捂着脸行礼出声:“谢常管事宽谅。”
常黎轻蔑看了眼宫人,沉声道:“再有下回?,严惩不贷!”
“是。”宫人弯身狼狈的退离廊道。
柳樱瞧着常黎如?今得势模样,险些以为她是胡轻红附体。
从前的常黎不说真心如?何,至少表面待人客客气?气?,现在怎么会如?此狠毒?
廊道之内数人退离,常黎看向柳樱,抬手轻触她漂亮衣裳的,皮笑肉不笑的出声:“柳妹妹,这么精致的衣裳,西苑宫人独一份的赏赐,你往后?要?多加爱惜才是。”
“常姐姐喜欢的话,我可以借你穿呀。”
常黎顿时眸间笑意?全无,满是阴寒,随即一句话不说的迈步离了廊道。
柳樱撇嘴偷乐,自己?这小身板的尺寸,常黎怎么可能穿的了呢。
不过是为斗嘴气?她罢了。
可胡轻红真的死了吗?
从一侧廊道跑去的柳樱,匆匆赶去西苑最偏僻的北侧角落。
只见废旧的院门敞开,两宫人抬起担架从里向外?走出,苍蝇蚊虫萦绕其间,气?味让人作呕。
柳樱探手捂鼻,上前询问:“两位姐姐,我可以看看吗?”
“她的眼珠都被啄食干净没了,我劝你不要?看,太恐怖了!”
“她,这是得了什么病?”
两宫人摇头,避讳不敢提,只得说:“平日里由常管事负责看守胡轻红,这事对外?说染疾暴毙,你想知道就去问她,我们现在需要?立即送去烧毁。”
眼见两宫人匆匆抬走担架,柳樱看着白布轻扬起一角,露出部分布满小窟窿的干瘪头皮,整个魂当即都吓没了半截。
半晌,院落高墙聚集的乌鸦们嘶哑叫唤声引得柳樱回?神,柳樱抬眸看向这些乌鸦的锋利鸟喙,方才明白胡轻红的伤处来?源。
傍晚宫人们于后?院用?饭,柳樱见大家避着自己?,心知肯定跟常黎有关,便自己?端着饭菜坐在角落。
没想李厨娘却主动走到?这方落座,面上不同前些时日的惊慌,满目欢喜的出声:“小姑娘,我可以提前出宫了。”
柳樱面上笑意?惨淡的应:“李厨娘,胡轻红她真的死了。”
而且很有可能是常黎害死的她。
李厨娘神情相比之下平静许多应:“叛主,无论在哪一个宫院都是死路,你可千万不要?让人起疑!”
柳樱点头,却没什么胃口,执筷扒拉碗里饭菜,顿时犯起恶心!
夜幕之下,岑栖卧坐在榻上看书,偏头看向宋管事讶异道:“柳樱病了?”
“是,据说是因为看到?胡轻红的尸首受惊呕吐,也许是染疾了吧。”
“不可能。”
岑栖太清楚若非常黎一手所为,胡轻红怎么可能染疾暴毙。
宋管事迈步上前,强势劝道:“主子,老奴以为您现下身子虚弱双腿不便,不管如?何,现在都不应该让柳樱近身服侍,所以已经先行将她迁至偏殿与常黎同住照顾。”
岑栖目光幽幽看向宋管事,掌心微紧握书卷,神情阴于昏暗间,平缓应:“宋管事说的是,那就这样办吧。”
烛火摇曳,常黎坐在桌旁看书,视线落在榻上唇色发?白的柳樱,眸间发?狠出声:“柳妹妹,你可真是不走运啊。”
柳樱侧躺迎上不怀好意?的目光,心里害怕的要?死,面上却逞强应:“常姐姐,我要?是死在你这屋里,恐怕西苑里风言风语就更加厉害了吧。”
语落,常黎面色微变,冷笑道:“你的脑袋倒是比看起来?灵活许多。”
“等下,你是说我看起来?很傻吗?”柳樱笑容逐渐消失面露不满的询问。
常黎不屑置辩,顾自翻书观阅,暗想这小妮子说的有几分道理。
可宋管事把她送到?自己?这里,明显是不怀好意?,看来?还是得捉摸主子的心思。
柳樱见常黎不出声招惹,自然也不想跟她浪费口舌,自顾裹紧薄毯,心想自己?安排到?哪里睡不行,怎么就倒霉跟常黎当室友了呢!
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戌时,西苑夜禁,灯火尽灭,主殿内室的岑栖招来?常黎敷药服侍。
常黎办事比柳樱要?谨慎细致,只是明显受不住药效,满面大汗,皱眉叹气?。
“这药效剧烈,对常人伤害不小,平日都是柳樱服侍,今日她染疾,我本是不愿让你受苦。”
“奴能伺候主子是荣幸,绝无怨言。”
岑栖目光落在常黎通红发?胀的手,并?未半分怜惜,而是话锋一转的说:“宋管事先前汇报你于廊道掌罚宫人,可有此事?”
常黎面色迟疑,心生不安的应:“那宫人造谣生事,奴一时气?急违背规矩,请主子责罚。”
“你身为新任管事,总要?立些威风规矩,不过凡事切莫落下口实?,否则本王很难替你善了。”
“奴,谢主子教?诲!”
岑栖随即挥手,示意?常黎退下,目光讳莫如?深的落在烛火。
从内廊行进的常黎满面阴沉,暗想宋管事竟然挑拨告状,真是不安好心!
烛火摇曳,纱帐内里,岑栖指间取出针袋里的银针,回?想先前宋管事居高临下的姿态,眸间冷冽如?冰,尽是疏离。
这特意?调制的灵药,药膏是其次,而药瓶外?刻画的经络图才是关键。
不多时,岑栖脸颊细汗弥漫,窗外?明月高悬,光辉却渐而暗淡,隐隐模糊宫殿轮廓。
长夜漫漫,此时侧殿偏厢里裹着薄毯担心做噩梦而睁着眼睛不敢睡觉的柳樱,一时分不清自己?该怕梦到?胡轻红的鬼魂,还是该怕偷袭下黑手的常黎。
此时另一方榻上的常黎,因掌心火辣不适而失眠,没想翻身却看向睁着明亮眼眸的柳樱,冷不防吓了一跳,皱眉出声:“大半夜你不睡觉看什么?”
“我、我在看胡姐姐啊,她满身都是血,正在你的床旁呢。”柳樱一副惊恐模样说着。
本来?不信邪的常黎,亦有些瘆得慌,含糊道:“我看你不是染疾,说不准是得了癔症!”
柳樱见常黎明显心虚,眉眼藏不住盈盈笑意?,暗想她绝对怂了!
看来?鬼魂这种?存在,古今中外?都怕的要?死啊!
这下终于有办法整常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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