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李昭昭:付雪是吧……


    “妈!妈!”


    小洋楼院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紧随而来的是某个人熟悉的大嗓门。


    周母探出一个脑袋,拍腿:“坏了,是那烦人精来了!”


    院内一阵咪呜咪呜的猫叫,数只猫猫头纷纷朝向院外,瞳孔越来越远,爪子抓在地面,毛茸茸的身体伏地,一副蠢蠢欲动即将出击的架势。


    周母哪里知道,下午才给那边打去电话,傍晚人就来了,怀里还抱着她儿子。


    “你咋来这么快?”


    周母无语的抱过她怀里的小鲁班,看看她身后:“你惠珍婶子呢?”


    李昭昭摆摆手:“她说累了,正好我过来住,她能休息几天。”


    周母:“……”


    手上的小鲁班突然变得烫手起来。


    “奶,我妈呢,不是说我妈想我了么,嗨,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我妈说想我,怪不好意思的。”


    “这不,怕她等急了,拎上小鲁班就来了。”


    周母:“???”


    周母抱着小孩儿跟在身后,李昭昭大步流星往屋里走,俞爱宝正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放在沙发扶手上,见人已经到了门口,垂眸,看她脱鞋换室内家居鞋,黑色的袜子露在外面,略微有些压瘪。


    “走路来的?”


    “可不是呢。”


    “自行车呢?”


    李昭昭把自己那双布鞋放到一边,一屁股坐到小凳子上,把周小果挤到一边:“这是涂指甲油呢,让一边去,我有经验,你都涂外面来了,我来我来!”


    抢过指甲油,才回答道:“我不是一直被关家里坐月子么,没人想到我会出来,自行车他们都拿去用了,我就只好走过来了。”


    周母:“……你婆婆也忘给你零花钱了?”


    俞爱宝:“……”就两次忘给的黑历史,周母能记一辈子。


    不等李昭昭回答,周母:“还是你抠搜的毛病又犯了?”


    很好,这是想要平等的创死所有人。


    李昭昭拍拍兜:“妈说她不带娃,那就钱到位,一月给我两次零花钱,每次有一百来块钱呢!”


    周母:“……?!!”


    一月两次,那不就是二百么!


    每月还得给张惠珍住家保姆钱,一个月


    下来,比俞爱宝每月工资都多!


    周母着急的给俞爱宝使眼色:“你动那个了?”


    她指的是之前卖认购证的钱。


    那可是家里急用钱的时候才能动的,俞爱宝咋能动那笔钱呢!


    周母急了。


    俞爱宝抬眼,一脸正经:“怎么会,我说什么都不会动那笔钱的,是我舅妈看我第一次当人家婆婆,说当婆婆的,对儿媳妇不能小气,尤其还是对刚给自家生了大胖孙子的儿媳妇。她想想我们周家也没什么钱,就自掏腰包,给了我五百,够我支撑俩月了。”


    周母:“……?!!”


    周母拍腿:“谁说我们周家没钱了?周家再没钱,周家的孙媳妇和重孙也不能让你娘家养!不行,把钱还回去,没钱就从那里拿,咱周家不差这点,你尽管拿就是了!”


    俞爱宝:“可是,这样不好吧?”


    周母:呵,哪里不好?


    让梁家出钱,她赵娟不就成那个对儿媳妇抠搜的婆婆了么!


    咋的,周家两个婆婆,俞爱宝能对儿媳妇大方,她这个老婆婆就不能对俞爱宝这个儿媳妇大方了?


    拿,尽管拿!


    她就不信了,就让儿媳妇拿上几个月的坐月子钱,就能把周家给吃垮了!


    俞爱宝一脸感动:“妈,您可真好,十里八街,也没一个比您更好的婆婆了!”


    闻言,周母刚刚那点不舍得的心,这会儿立马被夸的像是泡在蜜水里般,甜滋滋的。


    周美美:“……”


    周小果:“……”


    别人家都是婆婆拿捏儿媳妇,在周家,赵娟这个婆婆,就从没赢过一回。


    俞爱宝垂眸看自己的指甲,她今天抹的是正红色指甲油,因着皮肤白,也没干过什么活,皮肤细腻没什么细纹,正红色指甲油抹在她细细长长形状好看的指甲上,就跟上了滤镜似的,显得格外诱人。


    李昭昭的力气大,是干重活的一把好手,却没想到做这种活儿也细致,丝毫没有一点涂抹到外围。


    “手很稳,是比小狗涂的好。”她斜眼抿唇愤懑的小少年,“咦,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刚还不是不乐意帮我涂指甲油么,正好有人替你,你可以去玩儿了。”


    周小果眼珠子乱转:“我是不乐意,但我不能白拿


    钱不是,算了,我帮你涂脚指甲吧,拿钱干活,也不能嫌弃你脚臭。”


    俞爱宝:“……呵,真是委屈你了,我脚臭得很,抹脚指甲用不着你。”


    周淮升今早出门前,特意再三嘱咐过,这脚指甲得留给他晚上抹才成。


    周小果依旧扎根在原地,不肯挪动。


    刚刚说那话他就后悔了,俞爱宝是典型的美人,从头发丝到脚指甲,就无一处不精致漂亮的,可以说是从骨美到皮。


    这样好的身体,如果没有好好保养,脚上会起厚茧,茧子会发黄、起皮,脚趾甲盖会发黄,脚背会发灰。


    再美的脚型,也撑不住后期没有保养后的糟蹋。


    俞爱宝又不缺这点保养皮肤的钱,没挣到大钱的时候,摘点山里的野花野果做手膜,偶尔奢侈点打个鸡蛋加入手膜脚膜行列。


    洗干净手膜脚膜后,买一瓶供销商店里便宜一点的润肤油擦手擦脚,睡前多按摩。


    有钱之后,就直接拿便宜一点的润肤油当睡前手膜脚膜,一周三次,能用掉一大瓶。


    平时护肤的乳膏,光是护手霜护脚霜,一个月就得二百块钱。


    既然有钱,又不是花在不正当的地方,为什么要抠抠搜搜这么对待自己?


    原主这身体又没有套上那种怎么折腾,不保养都能美如仙女的光环,俞爱宝只要一个月没保养,光彩都得黯淡一层。


    因此,这会儿俞爱宝的脚丫子嫩的,都快赶上那种不干活的幼童了。


    自从俞爱宝嫁过来后,周美美也没干过活,手也越来越细嫩,但她敢说,自己的手都没舅妈的娇嫩。


    又嫩又干净,都不用凑近了嗅,都知道那肯定香喷喷。


    怎么会臭呢?


    周小果说出这话来,他自己后悔,周美美也觉得自家弟弟眼瞎。


    李昭昭挥手:“你小孩儿懂什么,妈,我来,妈您的脚怎么会臭呢,比我家小鲁班的都香!”


    周小果:“!!!”


    周母坐在另一边沙发上,屁股下就跟放了块针毯似的,怎么都坐不住。


    看着长沙发那边儿媳妇就跟众星捧月似的,连涂脚指甲油都有这么多人抢着干,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底板。最近忙着开垦田地,干了点重活,但相比较俞爱宝嫁进来之


    前,其实做的也不算多,毕竟就那么点地。


    但还是干裂起皮,挺丑。


    周母猛地站起来。


    “妈,干嘛去?”


    周母哼哼:“脚冷,穿袜子!”


    今天外面太阳不大,但闷热,到了傍晚,外面的气温依旧高到三十九度。


    家里采光好,橙黄的夕阳余光带着暑热照进屋里,热的人直冒汗,怎么会冷呢。


    李昭昭不解,想说什么,但害怕挨打,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奶奶对自己的态度,不仅挺不友好,还有点敌意?


    为什么要敌视自己?


    只听说过婆婆会担心儿子被儿媳妇勾走而敌视儿媳妇的,没听说过奶奶会担心孙子被孙媳妇勾走而敌视孙媳妇。


    何况周二恒还只是个养孙。


    周母上楼梯,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瓜妹啊,咱这指甲油涂个一次就算了,你怀着孕呢,听说怀孕涂指甲油对身体不好。”


    俞爱宝还没吭声,周母的克星李昭昭说话了。


    她先是嗅嗅俞爱宝的这个指甲油,摆摆手:“奶,您放心吧,我嗅着没臭味,好像是那种古方蔻丹,是用花调的,还留不了多久,没啥影响。”


    周母:“……”


    她皮笑肉不笑:“你还知道古方蔻丹呢?”


    “那是,我之前在姚姐家当保姆,她一个怀孕的朋友送她的就是这种,我也是听她们说的,涂上去没有市面上卖的那种指甲油亮,固色度也不高,但没臭味,还能保护指甲咧!”


    周母要上不上。


    没臭味?


    还能保护指甲?


    固色度不高怕啥,这不是意味着,洗洗也方便,每天都能换个色么?


    周母很容易被身边环境所影响。


    在鱼米镇的时候,身边那些老姐妹们比的是谁家的儿子儿媳出息,谁年纪这么大了还给家里的贡献最大。


    于是周母拼命工作,跟一头老黄牛似的,力争老黄牛第一名。


    到了古镇村,这里的同龄女人们追求的完全不同,她们争的是谁在家里最有钱,谁在家里最轻松,地位最高,衣服穿得最好,谁家买车了,哪个人保养的最年轻等等。


    周母又被影响了。


    车子买不起,用这种花花草草保养一下自己总可以吧?


    周母也不上去了,慢吞吞下楼,一步一游的挪到俞爱宝身边。


    “瓜妹啊,我记得这指甲油是你丁雪那小丫头送你的吧,贵不贵啊?”


    周母的尾音拖得很长,眼睛一直盯着指甲油盒子。


    俞爱宝躺平了没吭声,旁边这不有个急着表现自己的嘴替么。


    果然,李昭昭都不需要看俞爱宝颜色,接口:“老贵了,这一小盒就得八块钱,最多也就涂一二三四……大概六十个指甲盖吧。”


    也就是说,一次涂双手双脚的话,能涂差不多三次。


    一次将近三块钱!


    这什么概念?


    俞爱宝勤快的时候,一天工资大概九块钱,涂一次指甲盖,就得花小半天的工资。


    如果这么说不够具象化的话,就这么说吧,这一年的猪肉3块钱一斤,少涂一次指甲油,能多吃一斤猪肉!


    周母越想越不划算:“是挺贵。”


    抠搜点好,还是抠搜点好啊。


    俞爱宝爱美,但对涂指甲油并没多大兴趣,有也好,没有也罢。


    但她喜欢看周母心疼,笑道:“是挺贵,不过也还行,等我这盒用完了,就托丁老师再给我买几盒不一样的颜色放家里。”


    周母:“?!!”


    指甲油涂完又晾了十分钟,她才坐起来,看看被周母放在沙发边上的小鲁班。


    可怜的小鲁班,太安静了,安静的近乎没有存在感,周母把他放边上这么一会儿,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重孙子。


    俞爱宝探头,小鲁班正吸吮着嘴唇,安静的挨饿。


    看到熟悉的大脑袋出现在头顶,小鲁班一顿,伸出小手冲她抓了抓,张嘴:“啊!”


    李昭昭跟着过来,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看他这样,立马反应过来:“我儿子这是饿了啊,乖是挺乖,就是饿了尿了都不哭,要不是他看见您还会叫两声,不然我都得以为自己生了个小哑巴。”


    俞爱宝想,可能是无话可说。


    俞爱宝还以为,这都傍晚了,付雪下午已经来过一回,怎么着最早也得在明天过来碍眼,没想到,她失算了。


    周淮升回来的时候是晚上六点半,天色灰蒙蒙一片


    ,高大的身影从远及近,轮廓愈发明显。


    院门口,一身材娇小的年轻女人正杵在那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远远看到他回来的一瞬,激动的冲着这边招手。


    “周……周大哥!”


    周淮升:“???”


    周淮升定睛一看,脸生的很,确认不认识,纳闷。


    “你好,你是?”


    女人拘谨站在原地,扯扯衣摆:“我是住在你们隔壁的付雪,今天下午来过你们家,只是嫂子好像对我有点意见,不大乐意看我进你家……”


    来人正是付雪。


    周淮升想想,没想起来这个名字。


    纳闷:“那你还来我家做什么?”


    付雪:“???”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如果我跟嫂子有什么误会的话,想请你帮忙解释解释,我没恶意,我经常一个人在家,挺孤单的,我们要是能做好朋友,大家互相有个照应,平日里还能一起玩儿。”


    周淮升不太想跟她说话。


    付雪说话轻声细语,软软糯糯,还一口一个周大哥,原本应该听着挺顺耳,但周淮升就莫名觉得哪里不大对味儿,越听越不舒服。


    他摆摆手:“那我能做什么,她不喜欢你,我还逼着她跟你交好?她是我老婆,你是我的谁,我做什么要为你委屈我老婆。”


    付雪:“……不是,我意思是……”


    “你好奇怪,现在是我家的吃饭时间,你要是在自己家里没饭吃,我问一下我家里人,要是欢迎你留下来吃一口,那等会儿你也跟着进来吧。”


    周淮升不喜欢她,但他有礼貌,还老实,“我家里都是我老婆做主,然后是我妈,接着才是我,你先站门口等等,她俩同意了你再进来,我老婆通情达理没事,我妈生气可能会揍人!”


    高大又俊美的男人,睁着一双过于清澈直白的双目看她一眼,眼睛里是藏都藏不住的……嫌弃。


    付雪:“……”


    周淮升开门进去,结果一进来,就看到院里坐着好几个人,一人一把椅子,大概是在纳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也没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瓜妹!”


    看到老婆,周淮升很高兴,快步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摸摸她的小手,天这


    么黑,也看不出来什么,但周淮升就是觉得这小手漂亮的他想啃上两口。


    “哥哥回来了,工作这么辛苦,哥哥的脸都瘦了一圈。”俞爱宝把自己的水杯递到他面前,一脸心疼,“刚刚就听你在门口说话,这是累了,在门外多歇了一会儿么?”


    周淮升喝了一口凉白开,又喝一口,瓜妹定是在凉白开里加糖了,这么甜,真贴心~


    然而,好心情在听到俞爱宝的后半句后荡然无存,想起那个女人,他就不大高兴,小声在她耳边说悄悄话:“瓜妹,你要是不喜欢她,下次就装作你不在,因为,我也不大喜欢她。”


    周母:“咳咳咳咳!”


    这憨儿子,结婚了也改不掉这憨劲儿。


    都是被儿媳妇给惯的!


    付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院门关着,里面一阵欢声笑语,也不知道是在谈论什么好笑的事情,或许是在笑自己?


    付雪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周淮升进去半天,也没见有人过来开门,愈发悲愤,只觉得这家新邻居都不是什么好人,想到自己远嫁山泽,无人可依靠,还要受这些没素质的邻居这样欺负,委屈的眼泪哗的一下掉落下来,捂着脸呜呜哭着回家。


    裘家,裘欣抱胸站在院内跟亲妈徐华珍说话,院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门外是哭哭啼啼的付雪。


    裘欣翻了个白眼:“妈,反正大哥也不在了,要不你就让她回去得了,我简直不知道她脑子里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刚把之前那户人家的婚事给搅黄了,人家还没结婚也就算了,新搬进来的这户邻居,成年的那些男的,就没一个没有对象。”


    “咱家的名声,都让她一个人给搞臭了!”


    徐华珍也是皱眉,继而叹气:“这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没提过,一提让她走,她就说我们嫌弃她,在外面要死要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裘家欺负守寡的儿媳。”


    上次跟她话说重点,她差点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吃老鼠药,也是把全家给逼无奈了,这才让付雪一个人留在这里,全家都跑鹏城做生意,也顺便在那里住下了。


    本来想着她也不出门,隔壁又没人了,应该也祸害不到谁家。


    要不是给村长打电话,想把裘家在古镇村的田托他找人卖出去,也不会知道隔壁又来了新住户的消


    息,也就不会着急忙慌的回来。


    虽然说拦都拦不住,但多少能盯着点。


    本以为付雪过去邻居家就是说几句话,谁知道会去这么久,还能做什么?


    用屁股想都知道,这是搁人家门口等人家男主人回家呢!


    付雪有前科,现在又的确是盯上了隔壁家男主人,徐华珍是咬碎了牙,愁白了头。


    “那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托着祸害咱家吧?”


    徐华珍拍腿:“那你说咋办?能咋办?”


    裘欣眼珠一转:“我的意思是,要不把她接去鹏城……”


    徐华珍压低声音:“你疯了啊?现在鹏城有多乱,以她的性子,把她送去鹏城就得惹火上身!”她几乎能预见付雪被人切成八段丢垃圾场里的画面,一想起来,就全身全身汗毛炸起。


    “再怎么说,一开始也是你大哥对不起她,不然现在也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母女俩说着,声音越压越低,付雪已经站到了她俩身后,神情幽幽:“我听到了,你们刚才是在说我吗?”


    母女俩一僵。


    白天的付雪那是随便骂,最多也就是哭哭啼啼闹自杀,到了晚上,整个人阴晴不定,跟鬼似的,看人的眼神阴恻恻,怪吓人的!


    俞爱宝可不知道付雪到了大晚上还会成为一个定时炸弹,否则她会为此感到非常庆幸,庆幸她把李昭昭给摇过来了。


    自那天被周淮升亲自撅了面子后,付雪一连好几天都没过来。


    但两家距离也不算很远,毕竟是邻居。


    每次俞爱宝坐在二楼阳台躺椅上时,都能感觉有一道视线在某个方向幽幽的盯着她。


    扭头看过去,只能看到空荡荡的隔壁邻居家院子,以及沉默矗立在那儿,大白天都跟个鬼屋似的小洋楼。


    这种情况,换做任何一个孕妇,都要被盯得心浮气躁,神经紧绷,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到,对养胎极为不利。


    然而,俞爱宝是什么人,当初在面对随时都会给自己下毒,并且很有可能是杀人凶手,并杀过不止一人的刘梅时,她都能耐心等待,等待过程中还能安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该吃吃该喝喝,且丝毫不影响她的炒股。


    前世有这么多暗中盯着她,随时准备干掉她的竞争对手和股东们,


    这一世有杀疯了的刘梅,‘珠玉’在前,一个付雪罢了,爱看就看,她把自己保养的这么好看,除了为自己心情好之外,不让人看到是真可惜了。


    俞爱宝心情美着呢,不至于心神不宁。


    俞爱宝自认为付雪是被周淮升撅了面子,这才好几天没过来。


    殊不知,人付雪是踢到了李昭昭这块铁板烧。


    那是烫到了脚,元气大伤,得休养上好几天才能再战。


    怎么个事呢?


    时间往前推四天,俞爱宝的卤味店正式开业那日——


    李招娣和李福娣忐忑的找到这里,手里拎着个篮子,篮子里是她们在山里采的一些野果。


    小姐妹俩刚到俞爱宝家院门口,就看到了眼神奇怪盯着这边的付雪。


    她们从未看过那样的眼神,莫名后背发冷,后退一步,撞上两条大长腿。


    扭头,李昭昭一手抱着小鲁班站在她们身后,歪头,对上付雪的目光,恍然:“啊,你就是——付雪是吧?”


    二人视线交汇,李招娣和李福娣莫名嗅到空气中一阵电闪雷鸣的焦糊味。


    “我妈总在家里说,你在做家务方面很有一手,又细心热情有耐心,她非常欣赏你,让我跟着你学学。”


    李昭昭皮笑肉不笑,上下打量付雪,人生十九年,第一次有了看不顺眼的人。


    阴恻恻的付雪一点一点收回目光,在额头上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第52章 这个世界对她太苛……


    俞爱宝喜欢付雪吗?


    这话问出来,连付雪自己都想笑。


    只不过俞爱宝为什么会在李昭昭来之后,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夸奖付雪?


    那就要问俞爱宝了。


    李昭昭上上下下打量付雪,长的吧,也就一般。


    皮肤白皙,但跟俞爱宝那种健康的粉白不同,付雪的肤色称得上是惨白,或许是经常睡不好觉,眼下有淡淡青色。


    但一白遮百丑,加上付雪底子不错,反而有一种病美人的滤镜加成。


    那是李昭昭不可能有的气质。


    李昭昭纳闷,她婆婆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儿媳妇?


    难不成就因为……付雪这个模样看起来有点特别?


    李昭昭撸起袖子,冲两个小姑娘挥挥手:“你们先带小鲁班进去,我去跟着这位大姐学习一下。”


    李福娣&李招娣:“???”


    付雪:“……”


    这里最淡定的要数小鲁班了,小鲁班打了个哈欠,被陌生人抱着也不挣扎,反正他又不怎么看得清脸。


    活着就活着,被抱走就被抱走吧。


    李昭昭的个头在北方姑娘中可能属于中上流,但在南方姑娘这边,几乎属于压倒性的存在。


    付雪的个头和俞爱宝差不多,可能还要稍微矮上一两公分,李昭昭走近时,付雪的压力可想而知。


    偏偏李昭昭还根本听不进话。


    “我不认识你,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付雪转身就想走。


    “不行不行,你过来不是跟我探讨做儿媳心得的吗?”李昭昭拽住付雪,苦口婆心,“枉我婆婆还这么看重你,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就是表面上装出来的贤惠,和我这种真贤惠不是一回事儿!”


    “这我可要好好说说你了……”


    付雪被拽的一个趔趄,李昭昭的力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她想甩脱对方跟铁钳似的手,却怎么也挣扎不开,崩溃:“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人话!我不想跟你探讨这些鬼东西!”


    “呜呜呜,我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欺负我!我知道了,是嫂子叫你来的吧,我都说了我能解释的,我跟周大哥真的没关系!”


    付雪变脸比变天还快,说话逻辑


    混乱,刚刚还在愤怒挣扎,突然间又哭哭啼啼扯到了俞爱宝身上。


    听到她话中内容,李福娣和李招娣面色一变,都误会了。


    难不成,难不成这个女人跟俞老师的老公有一腿?


    远在城北的周淮升:风评被害.jpg


    然而,李昭昭谁啊。


    付雪说的这么‘隐晦’,李昭昭哪里听得出来,皱眉:“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怎么撑得起一个家!”


    付雪:“???”


    这时,一个老太拄着拐杖小碎步路过,挪步的速度慢的堪比蜗牛。


    李昭昭两步上前,就将小老太拎过来:“老太太,你来给我们评评理!”


    小老太被吓一跳,她还空耳,手放在耳边凑过来喊:“啥,太平?”


    “是啊,现在这世道,太平了啊!”


    李昭昭喊:“不是,奶奶,我说,我俩刚才在说持家的事儿,您给评评理!”


    “啊?奶瓶啊?现在的儿媳妇儿就是不会过日子,用啥奶瓶,小孩子都直接平趴亲妈怀里吃就成,以后用个小碗装点迷糊不就成了!”


    说着,小老太太用不赞成的眼神看向付雪,就这小媳妇是吧。


    她上上下下打量付雪,身材干瘪,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摇头叹气。


    李昭昭咂咂嘴,虽然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显然这小老太太也不觉得付雪是个合格好儿媳,那她俩就达成同盟了。


    被一老一少站面前嫌弃的指指点点,走又走不了,怼又怼不赢,说又听不进,付雪有点头晕,胸口闷得很,还呼吸不上来。


    最后脸色苍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昭昭还在跟小老太太说她的儿媳经呢,她俩虽然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但也算殊途同归吧。


    小老太太那是越看李昭昭越顺眼,人老成精,眼珠一转,悄摸摸问:“闺女啊,我看你人不错,要不改嫁我曾孙算了。”


    李昭昭摆手:“那怎么成,一女不嫁二夫!”


    小老太太:“你年纪轻轻的,咋比我一个老太婆还老封建,不是有句话叫什么,良媳择良夫而睡。”


    李招娣和李福娣大惊,俞老师的儿媳妇要被挖走了!!!


    见李昭昭若有所思,生怕她真答应下来,李福娣大喊:“昭


    昭姐,看,那女的晕过去了!”


    李昭昭倒不是在考虑改嫁的事儿,她现在忙着跟别人家的儿媳争婆婆的宠呢,怎么可能会改嫁给别人,那婆婆不就便宜给别人当婆婆了么!


    不成不成!


    她刚刚只是在想,有那么句话吗?


    ——良媳择良夫而睡。


    有点耳熟,或许吧。


    听到李福娣的叫声,李昭昭回过神来,付雪已经晕倒在地上好一会儿了,额头砸在地面上,虽然没流血,但擦红了一块,还隐约可见微微凸起。


    李昭昭一拍大腿:“晕了!”


    她扛起付雪往隔壁家跑,小老太太看着别人家儿媳这矫健的身姿,力能扛鼎、干活利索,谁家这么有福气,才能娶到这样的儿媳妇!


    小老太太羡慕了,小碎步挪挪挪,没追上,遗憾叹气。


    李福娣和李招娣面面相觑,纷纷松口气。


    俞老师家的堡垒,她们算是守住了。


    李昭昭去了趟邻居家,没能立马出来。


    她坐在床边硬生生守到付雪醒来为止,然后拽着人想学习学习她打理家务的能力。


    婆婆说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付雪哪哪儿看起来都不如自己,那一定是做家务上有让自家婆婆看中的亮点,只有把这项技术学到手,她依旧会是婆婆眼里最好的儿媳!


    然而付雪这个老大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跟着自己藏着一手,怎么都不肯教。


    她竟然妄图在自己面前伪装家务不勤,想要将自己骗过去!


    呵,想当年,娘家不给东西吃,她就去山里捕兔子。


    她饭量大,就专门盯着兔子窝,为了能捕到一窝兔子,她能在山里一动不动,一待就是三天,终于在饿死之前抓到了!


    李昭昭耐心好的很。


    看谁耗得过谁!


    裘家人:“……”


    这真是一个难解的问题。


    一个外人跑自家来,每天一待好几个钟头,说实在的,很失礼。


    但要说失礼吧,裘家人更理亏。


    要不是付雪天天跑去打扰人家,还妄想破坏人家夫妻间的感情,也不至于招来这么莽人。


    也好,莽人对上瘟神,瘟神目前空不出手来折腾点别的东西,来就来吧。


    这些事情,李招娣和李福娣没提,她们在知道这些破事后,不想让俞爱宝在怀孕的时候也为此伤神,因此什么都没提。


    李昭昭本来就闲不住,每天在家里看不到人,俞爱宝便只当是被周母拎去使唤了。


    周母白日里大多数时间都在小田庄里,没看到李昭昭也不奇怪,毕竟晚上一回去就能看到她天天围着儿媳妇转,也只当她白天也都凑在儿媳妇面前献殷勤。


    就这样,两人谁都没提,就错过了关键信息。


    因此,这两日俞爱宝总能察觉到从邻居家那里飘来的幽怨目光。


    付雪能不幽怨吗,李昭昭成天就守在屋里,看她做家务,打着学习的念头。


    这种正常人都干不出来的事情,放在李昭昭身上莫名合理。


    说实在的,在李昭昭来裘家之前,付雪都没干过这么多活。


    裘家对她有愧,之前还有保姆,保姆被付雪赶走后,家里的活基本都是徐华珍做,付雪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最多也就是洗洗她自己的内衣裤,把自己的房间打扫一番。


    现在不一样了,整个家里上上下下的活都由李昭昭盯着干,她不干,李昭昭就在耳边念叨她那老封建的三从四德和老八股女戒,简直不知道一个年纪轻轻,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哪里学来的这些封建糟粕的东西!


    出生的时候怎么没在那个特殊年代跟那些东西一样被丢进火里烧死呢!


    付雪愤怒。


    她是个死宅,一个人在家的那段时间,除了一周才可能出去囤一次菜,还是大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出的门,其余时候几乎能不出来就不出来,别说是周母看半天才能认出来了,就是这个村里其他经常待在家里的老人,都不一定找得出三分之一的人认识她。


    可想而知,付雪是个多喜欢安静环境的人。


    而李昭昭是个话唠,一头喜欢边碎碎念边勤快干活的老黄牛。


    你说你帮着一起干活,付雪也不说什么了,明明是个看着这么憨,一点心眼也没有的女人,偏偏是一点活不帮着干!


    别说付雪压根就没有什么厉害不外传的做家务手段了,就算有,你想学你是不是该出点学费?


    她也不缺这几个钱,你至少得帮忙干点活是吧?


    但李昭昭


    就不,她只会一直在那里念念念、问问问,一个个不知道哪里想出来的问题就像牢牢扒在头顶的金箍,随着唐僧一样无情的李昭昭的念咒之下,箍的越来越紧。


    脑袋都快爆炸了。


    只有妥协干活,李昭昭才能停下她的念咒。


    偏偏以往一直让着自己的婆家人,在看见她被欺负的时候,一个个都当是没看见般,竟还把人留下来吃午饭!


    一刻不能消停!


    付雪见过李昭昭踮起脚尖拿东西时露出来的腹肌,结实野性而不夸张,具有力量的那种美感,一看就是揍人很疼的那种。


    付雪不怕疼,说实在的,她宁愿李昭昭把自己打一顿,最好把自己给打晕过去。


    但偏偏李昭昭说她是个文明人,不会干这种野蛮事给她婆婆丢脸!


    好好好,又是俞爱宝这个女人!


    先是把李昭昭这头蛮牛给引过来,接着又放任她一直不断的骚扰自己。


    也不知道俞爱宝用了什么手段,付雪试图洗脑李昭昭,没用。她说她的,话飞到李昭昭耳边,转一圈又撞回她自己脸上,根本进不去李昭昭的脑子里。


    付雪试图挑拨这对婆媳的关系,不过这法子还不如没用的洗脑呢!


    不仅没用,李昭昭压根听不得有人说俞爱宝一句坏话。


    她也不打你,就是会在你耳边一直说她婆婆的好,碎碎念个不停,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怎么的,以付雪跟俞爱宝的关系,李昭昭还指望自己把她的话传给俞爱宝听不成?


    要说李昭昭来之前,付雪只会因为自己的精神状态眼下发青,情况不严重,凑近了才能察觉。


    现在不同,付雪整日里蔫蔫的,精神萎靡,晚上都在做噩梦,噩梦里密密麻麻的嘴在她耳边一张一合,开口,都是李昭昭的声音,数万道声音,你说你的,我说我的,重合在一起,就像进了被洪水创了的养鸭场,脑子都要炸了。


    眼下不止是淡淡的青,已经黑了。


    俞爱宝:“最近过得可真安生,付雪没来碍眼,李昭昭也没给自己惹事,真好。”


    俞爱宝坐在书房阳台上,嘬了一口自制的奶茶,翘起脚指头看看自己漂亮的指甲盖。


    古法蔻丹是环保又安全,就是不固色,她都保护挺好了,之前的正红色还是


    褪成了粉色。要不是她皮肤白,还真hold不住这个色儿。


    扭头:“小狗,奶茶喝完了,再给我倒一杯!”


    是的,自制奶茶,小狗自制。


    周小果在看俞爱宝新给他买的西洋画册,闻言头也不抬:“你就不能使唤使唤我姐吗?”


    “你姐忙着在楼下院子里压腿,再说,我刚给你买了画册,使唤使唤你怎么啦?”


    俞爱宝理直气壮。


    姐花了钱的!


    周小果放下画册,无奈起身:“我也忙啊,你又不止给我买了画册,你不还给我姐买了套汉服么。”


    如果说现在国内很多衣服都非常便宜的话,汉服和旗袍另算。


    这两种都得定做,成本耗费大,价格死贵死贵。


    周美美学的古典舞,按照少年宫那位教她古典舞的兴趣班老师所说,她刚学舞蹈,也不上台,用不着买,平日里就穿好活动的衣服就成。


    周美美正是长个子的时候,等她能上台,现在买的汉服也就穿不上了,那不是浪费么。


    因此,周美美没跟俞爱宝提起过。


    还是俞爱宝昨天心血来潮去少年宫接人,看到古典舞班里所有女孩子都穿着漂亮仙气的汉服跳舞,只有周美美穿着便服,一问之下,拍腿。


    “买!”


    现在能上得起少年宫兴趣班,且上的还不是主课相关内容的家庭原本就不多,尤其是愿意在女孩子身上花费甚多的更少。


    在山泽市少年宫里,女孩只有男孩数量的八分之一!


    学古典舞的,更是只有六人。


    这里有的女孩子比周美美可能还要小一两岁,但学习时间最短的,也已经超过一年半。周美美刚来小几个月,基本功还没练扎实呢,没定做的汉服很正常,班里的小姑娘们也没说有哪个嫌弃她,用异样眼神看待她的。


    但俞爱宝差这点钱吗?


    不差!


    既然不差这点钱,俞爱宝怎么可能会让自家姑娘受这种委屈。


    后世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年少不得之物将遗憾终身”。


    于是,俞爱宝问兴趣班老师要了衣服款式后,一挥手,带周美美去市里好一点的裁缝店里给她定做了三套,做这种的人不多,不用排队,但也得做上将近一个月才能做


    完。


    给自家姑娘买了三套汉服,家里不还有个小伙子么,总不能被说重女轻男吧,于是俞爱宝带他去了市里最大的新华书店,四层楼的那个,让周小果亲自挑了一套西洋画册。


    学美术的,多看看能培养美商。


    周小果在楼下调奶茶,按照俞爱宝所说的方法,奶用的是周淮升天还没亮去奶站买的鲜奶,买回来后就镇在井里,没有放在冰箱里那么冰,入口刚刚好。


    周小果从书上得知,孕妇不能喝浓茶,淡茶可以喝,也得少量。


    周小果索性放一小把绿茶,而后用一桶水泡开,再混入鲜奶后,茶味更淡,也更能让人放心些。


    周美美在院子里压腿,俞爱宝前世没学过跳舞,便从人家古典舞教室里检查了一遍练舞设备,照着那些设备让人在自家院子里弄了一模一样的一份,就在角落里。


    缺点是出太阳晒,下雨天不方便。


    小洋楼里还是不够大,能有空间放这些的,只能是前院偌大没什么用的空地。


    尽管如此,周美美依旧十分惊喜,她将这件事情说给兴趣班同学听后,引来一阵羡慕。


    听说周美美的同学很羡慕,俞爱宝就满意了。


    那看来,她这个舅妈做的还算称职。


    周小果抱着一大杯奶茶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院子里正在压腿的周美美,看看院子里俞爱宝专门花钱花心思给周美美做的设备,酸溜溜道:“你就好了,她对你好,还不使唤你干活。给我买个画册,已经使唤我一天了。”


    周美美扭头,外面热,尽管已经在阴凉地,她还是热的直冒汗。


    看他一脸酸溜溜的样子,周美美乐不可支,玩笑道:“你的画册已经到手了,我的衣服不是还没拿到么。”


    周美美很累,但这是舅妈花钱并花了很多心思给她选的,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舅妈,她都不能松懈,一刻也不能。


    现在她是班里基本功最差的那个,但她相信,明年的这时候,她一定能超过班上至少一半同学!


    努力不一定会有回报,但不努力,一定会失败!


    “喏,你的。”


    周小果谁都说不过,翻了个白眼回到二楼书房,走到阳台上,把大杯子递到俞爱宝手边的小圆桌上。


    俞


    爱宝抱起杯子,喝上一小口,美滋滋的晃着腿。


    周小果老气横秋:“少喝点,喝茶喝多了对孕妇不好。”


    俞爱宝挥手:“知道了知道了。”


    几分钟后:“小狗哇,我好像听见了哭声,你去我房间看看,是不是小鲁班醒了?”


    周小果淡定的翻过一页:“我哭小鲁班都不一定会哭,放心吧,说不定是我姐压腿疼哭的。”刚刚他下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姐在一字马,笔直笔直的一条还不够,还往脚后跟下垫了块砖,脸都疼白了。


    俞爱宝:“你哭的还不少,之前厌学那会儿,每天躲被窝里哭鼻子。”


    小少年脸涨得通红:“你胡说,我没哭!”


    “那边的墙可不隔音。”


    周小果:“!!!”


    那不是全家都知道了?!!


    周小果羞臊,转身就跑。


    这个书房,他是一分钟、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小鲁班很能睡,到现在都没醒。


    此刻正攥着小拳头睡得小肚子一起一伏。


    暑假生活很悠闲,没什么事情干,但俞爱宝也不觉无聊,她能躺在这个躺椅上睡到天荒地老。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还能看看小说,还能和丁雪等人聊聊天。


    也不知道丁雪这几日在做什么,两家离得这么近,以往为了和靳修玩点花的,孩子没人带,送回娘家,又得被念叨。至于给公婆带?


    怎么可能,如果说小囡囡生日那天只是闹翻的话,最近靳修态度大变,变得不再听他们的话,一心围着丁雪转,这就算是跟他们结上仇了。


    别说带小孩了,万一他们做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情,想挽回都来不及。


    因此,丁雪会经常把小囡囡带到俞爱宝这里。


    最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丁雪一直没过来。


    家里没有安装电话,打电话还得去村里的小卖铺。


    俞爱宝想,丁雪在她心里的地位,还不值得她来回多花费那二十来分钟。


    唉,她再次感慨,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学校门口对面这两条街还没有卤味店,俞爱宝开的这一家是唯一的一家,且口味和在其他地方买来的不同,味道不错,也颇为新奇。


    加上价格实惠,开


    店的三天内,卖出去的不少。


    不过由于这几日搞活动,利润不高,刨除食材、香料、调味料以及水费电费等所有成本,一天剩下来的利润五块钱多。


    如果价格不变的情况下,也就是说一个月只能挣一百五。


    俞爱宝付给梁舅妈一个月的工资是一百,剩下来的也就五十左右。


    俞爱宝算了下。


    如果这房子买下来干放着不用,一个月分文不挣。


    买下来租出去的话,现在租金低,卤味店的这两家租金加起来大概五十块钱。


    没法帮到梁舅妈,也没法把两个李福娣和李招娣两个孩子给弄过来。


    嗯,还有周母那十个鸡蛋也不一定能以最好的价格卖出去。


    这么算起来,看似都是五十块钱的盈利,实际上后者赚疯了。


    俞爱宝:很好,歪理成立。


    周母那边的小田庄终于再开垦结束后种下适合这个季节种的蔬菜,看着眼前的成果,周母颇有成就感。转身,身后那一小块已经长出小菜的地上一片凌乱,小菜被啃的七零八落,刚浇湿的泥土上落满一个个爪印。


    周母血压升高:“日呐娘娘,今朝夜头登鸡汤!!!”


    顿时,小田庄里鸡飞鹅逃,羽毛乱飞。


    周母刚气喘吁吁消停下来,小田庄门口一阵叭叭声,一辆小货车停在院门口。


    “赵娟赵女士?赵女士在不在?”


    周母喘息稍顿,直起身子,走到门口,开门,狐疑:“谁啊?”


    还赵女士,怪让人不自在的。


    下来的是个身材矮小的胖司机师傅,胖师傅走到小货车后面,拉开车门:“赵女士,这是你定的东西,鹅仔、鸡仔、鸭仔、兔仔各十双,猪仔、牛仔、羊仔各一双,你看看对不对,没问题的话就在这里给我签个字。”


    周母:“什么仔仔仔的,我可什么都没买,走走走,别想骗我钱!”


    胖师傅翻个白眼:“谁要骗你钱了,付了钱的,你确定是这些直接提走就是了,赶紧的,你不要我就直接拉走!”


    啥?


    付过了?


    周母赶紧叫停:“要要要,是我的是我的,让我看看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说到后半句,几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收货地址写的小田庄,收货人是她赵娟,还大手笔的直接付了钱。


    能干出这事儿的,除了她家那个颠婆儿媳,还能有谁!


    真是怀孕了,折腾人也没个消停的时候!


    胖师傅也没坑人,定的禽畜幼崽都很健康,可能一直在车上,空气沉闷会有点蔫,等一放下来,一个个在笼子里叫的欢快。


    他们买的也不算少,放着鸡鸭鹅的三个竹笼就直接留下了。


    猪牛羊幼崽,胖师傅直接帮着给赶进小田庄里。


    在这块地方能有一个独立田庄,一般都是有钱人家,虽然地皮对俞爱宝来说就是白菜价,但还是有很多人买不起,或者买得起,但钱不足以多到能剩余不少。


    很多人现在对房价还没有一个具体的了解,宁愿存起来放银行里,亦或者拿去买小轿车也不愿意买房子,因此只有真正多到买车买黄金等还能剩余不少,才会考虑买房子。


    “你家这庄子挺大啊!”


    周母的笑容立刻出现在脸上,假谦虚:“唉,也还行吧,我是觉得还能更大点,可惜没那么多钱买。”


    胖师傅撇撇嘴,想到刚才周母以为这些禽畜没付过钱那生怕被讹上的表情,再看看现在恨不得昭告全天下自己多有钱的暴发户模样。


    小声嘀咕:“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周母没听到,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幼崽们的叫声。


    “嘎嘎嘎”


    “叽叽叽”


    “哞~”


    “咩~”


    ……


    新来的幼崽吸引了院子里正在造反的鸡鸭鹅们,收着翅膀一脸好奇的歪头看竹笼。


    小牛小羊进了这里后,也不惊慌,悠闲的四处逛逛,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一只小母鸡咯咯几声,挥挥翅膀,噔噔噔跑到一块新长出小菜的菜地前,回头,冲着小牛小羊又是咯咯几声,再次挥翅膀。


    它们大概是有着禽畜通用的加密频道语言可以沟通,小牛小羊晃晃悠悠来到小母鸡身边,低头,啃菜。


    等周母把鸡鸭鹅仔们找了个地方放起来,再回头,看到被彻底糟蹋了的那块地,在周母心里,对俞爱宝生出三秒钟的杀意。


    猪仔倒是乖,懒得动,随便找了个位置一窝,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周母按了下额头,算算李昭昭坐月子的时间,三十天都过了,是时候用起来了。


    卤味店下班时间比较晚,梁外婆管的小卖铺收店时间和卤味店一致,相比较卤味店,小卖铺的生意更好一点。小卖铺里卖的东西很杂,有厨房用品,有生活用品,有零食,有文具,连粮油都有。


    简直是一个杂货铺。


    离得近的需要什么都会来这里,光是昨日的净利润就达到了9.6元,差点点就破10了。


    等这两个铺子收店,起码得八点以后,因此两边吃饭的时间不一致。


    梁家婆媳和李招娣、李福娣同吃同睡。


    这里的店铺都带有后院,前主人在后院里搭有小房子,几乎每家商铺主人都这么干,自己开店方便,租给别人也能提高租金。


    她们就住在后院里的房子里,里面放了折叠床,还专门买了电风扇。


    但大夏天的本来就热,四人就两两一房间,地上铺一块草席,再压一块洗干净的石板,晚上睡觉电风扇对着脚心吹,凉快的很。


    自从到了这里干活,李招娣和李福娣这小姐妹俩就没饿过肚子。


    一天能吃三餐,早餐的白粥又稠又厚,插一把筷子都不会倒下。


    配菜除了榨菜、咸菜和霉豆腐之外,还有油条或鸡蛋。


    中午做的菜里有肉有油,碗里的米饭永远填的满满当当,到了晚上,餐桌上还能多出一两道,是白天没卖完的卤素菜和卤豆干。


    身上的‘工作服’和‘工作鞋’是崭新没有补丁的,晚上睡觉还有电风扇呼呼的对着人吹,凉风仿佛能将人心里的浮躁也一起吹散,这简直是她俩在此之前从未想过的美好生活。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每个白日,姐妹俩卖力干活,每个夜晚,就睡在同一张草席上畅想未来。


    “福娣姐,你以后想要上高中吗?”


    俞爱宝说过,明年的学费不用担心,她会以感谢二人暑假无私帮忙的名义资助她们上学,就算是李福娣家里也没法从学校里把这笔钱给拿走。


    为此,俞爱宝专门找出一年级到六年级的所有学科试卷,很意外,李福娣都通过了。


    俞爱宝又给她找来初一的试卷,即使分数不亮眼,但也让人


    惊讶。


    因为,除了英语之外的其余学科试卷,全部及格。


    要不是英语分数太低,李福娣完全能够直接上初二。


    俞爱宝知道,时间对李福娣来说比黄金更值钱。


    她需要尽快脱离那个吸血的原生家庭,多留一秒,都有可能会被家里算计到婚事上面。


    只有她有足够的能力,就能逃出这里。


    原生家庭这种负累,是俞爱宝无法帮助李福娣摆脱的。


    因为那太难了,前世俞爱宝摆脱了吗?


    说不上来算不算摆脱,对那时候的俞爱宝来说,那叫‘断尾求生’。


    这一生,俞爱宝不想再动那些歪念头,更不想手上再次被迫沾染上不该沾染的东西。


    因此,俞爱宝能帮助李福娣的,只能是这些。


    即使俞爱宝认为这只是微小的,随手可行的援手,对李福娣来说,却是能铭记一生的贵人。


    这段时间天天跟李招娣待在一块儿,晚上睡觉前还能看看书。


    在之前,李福娣借着帮双胞胎弟弟做作业,以避免弟弟被老师责骂的借口如饥似渴的学习,弟弟的所有家庭作业都是李福娣写的,明明没有上过学,她的成绩却比弟弟更好,写出来的字也更漂亮,但家里即使有这个供她上学的钱,也依旧不肯出。


    在他们看来,生女儿没用,日后除了拿来给儿子换彩礼,对这个家庭来说就是个拖累。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在女儿身上花钱呢?


    他们不仅不愿意给女儿花钱,也不让她多学,就怕她学了足够多的知识,心思野了,翅膀硬了,就会逃出这个家,让他们损失一大笔彩礼钱!


    因此,他们不断打压李福娣。


    要不是双胞胎弟弟不想做家庭作业,吵着闹着让她写,李家爹妈心疼儿子,拗不过他的哭闹,这才同意她继续用弟弟的书自学。


    但去上学,想都不要想。


    李招娣上初一,但她不是学习的这块料,成绩反而没有不上学的李福娣好,于是,这几日晚上,李福娣辅导李招娣其他学科,李招娣将自己有限的英语知识交给李福娣。


    虽然李招娣英语成绩也一般,但能及格,也足够辅导英语试卷分个位数的李福娣了。


    李福娣翻个身,嘴里还在


    念单词,背完那一段,才开口说道:“我想上大学。”


    接着便没声了。


    李招娣没吭声。


    二人静默许久,黑暗的环境里除了风扇的呼呼声,再听不到其他。


    因为她们知道,或许李招娣上大学还有可能,她只是被漠视,但有小叔在,小叔会争取给她上大学的机会——只要李招娣成绩足够,能考得上。


    但李福娣不同。


    她十三岁了。


    或许,她还能安全两年。


    等到十六岁,即使法律不允许,李福娣父母也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除非逃跑,否则根本无解。


    可无论是选择嫁人,还是选择逃跑,李福娣成绩再好,也无法上大学。


    前者婆家不允许,只会将她关起来,甚至有可能对她实施家暴、精神打压;后者,高考只能在户口本地考,逃跑就意味着自动放弃上大学的机会。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给李福娣一个选择的机会。


    第53章 【日万!】


    “俞老师俞老师俞老师!”


    大早上,丁雪那嘹亮的大嗓门就在院门外响起。


    周小果的脑袋从书房外探出去,周美美擦掉脸上的汗,匆忙开门:“嘘,丁老师,我舅妈还在睡觉。”


    丁雪一手抱着小囡囡,一手拎着袋东西:“美美啊,快快快,帮我把自行车推进去。”


    原本想要把闺女塞进周美美怀里,但看看她一身是汗,就舍不得把穿着漂亮小裙子,干干净净的小闺女塞过去,弯腰放到地上,拍拍小屁股:“去,跟猫猫们玩去!”


    院子里的猫猫们还在跑酷,扭头看看这对母女,面面相觑,一哄而散。


    它们自己都还是宝宝呢,宝宝猫不想哄宝宝人。


    可惜,宝宝猫们遇到了听不懂猫话的人类,小囡囡高兴拍手,迈着小短腿追在小猫们身后。


    院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周小果皱眉,扭头看向另一边,果然,不一会儿,主卧那边的阳台落地窗打开,披着一头长卷发的俞爱宝穿着睡裙,一脸惺忪的打着哈欠出来。


    “早上好,一大早就起来看书,没跑步吧?”


    俞爱宝冲周小果挤挤眼,“放心,就这一次,我肯定不会跟你舅舅告状。”


    周小果:“……”


    果然,担心她睡不饱觉的自己是多余操心。


    “跑了!”


    说完头也不回进入书房。


    俞爱宝这才探头看向院子里。


    “我说今天外面鸟雀儿叫的这么欢,好几天没过来,这是干了什么坏事,拖家带口跑我这里来了?”


    丁雪叉腰:“俞老师,你别没良心,我这可是给你带好东西过来!”


    “在家里待着闷吧,我有一手八卦你听不听?”


    俞爱宝果断:“听!”


    小囡囡一屁股坐在地上,粉粉的小裙子也脏了,她也不在意,搂着一只龇牙咧嘴挣扎不停的暴脾气小狸花,学舌:“叮!”


    丁雪看了眼,确认小狸花没伸爪子,这才随她去。


    “美美,你练舞的时候帮我看一眼,有什么事儿叫我一声啊!”


    周美美:“……”


    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丁雪和俞爱宝一样,都是属于不怎么管孩子


    ,只要家里有其他大孩子,那就遍地是看娃的德华。


    丁雪噔噔噔拎着袋子进了屋,俞爱宝已经洗漱完,往脸上抹了无香型面霜。


    丁雪在卧室外敲门:“你老公在不在?”


    “不在。”


    话音一落,卧室门立刻被人推开,丁雪快步进来,一脸我有八卦忍不住想说,但我想让你主动问我我才肯说的架势。


    俞爱宝还有点困。


    这种困和之前睡饱了还是想睡,但被叫醒也就醒了不同,现在晚上一天睡上十个小时才能睡饱觉,白天时不时还会打瞌睡,中午得补觉。


    否则就容易睡不饱,精神无法集中。


    周淮升不放心,带她去了趟医院,检查后,医生说每个孕妇怀孕情况都不一样,有的怀孕后吃什么都吐,一点点腥味都闻不得。


    有的特别能吃,一天吃七八顿都不会撑。


    俞爱宝这种属于吃饭正常,只是因怀孕比之前多吃一餐,饭量也稍稍多了些,闻到鱼虾气味儿也不会恶心干呕,这些已经在所有孕妇中,属于最好的情况。


    经过检查,她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宝宝也很健康。


    只能说嗜睡是怀孕后比较微小的副作用了。


    自从去过医院,周家得知这一情况后,家里就很少再大声吵嚷,只要一会儿没看见俞爱宝的人影,一律认为她去睡觉,说话分贝低的像是在说悄悄话。


    连周围汪汪叫的狗路过周家院门口,都会迎来院墙上一排猫猫阴恻恻的猫视眈眈。


    俞爱宝只觉得这群人有些过于小心。


    除非像丁雪今早这样在院外大喊,否则家里正常说话,甚至再高点的说话声音,俞爱宝都不可能听到。


    一来她怀孕后睡觉比以前更沉,二来这房子用的隔音材料比较好,房间里很安静。


    周淮升听医生说,房间里需要经常通风通气,因此晚上主卧的落地窗会打开一条缝。


    早上他去上班前,会将落地窗的缝隙开的再大一些,家里没人大声说话,离周家最近的也就隔壁裘家,但两家也相距着一段距离,根本不用担心被他们吵醒。


    他也压根没料到今天丁雪会过来,把俞爱宝从美梦中惊醒。


    丁雪抱着那袋东西来到外面的阳台上。


    阳台上有个小桌子,周淮升在度假村那边,顺带让那些木工用边角材料做的,非常结实耐用,平常俞爱宝就在这上面放点果盘、毛巾盘和水杯。


    现在小桌子上什么都没有,丁雪将大袋子放下,大的还往边角落。


    她又把袋子拿下来,就放在地上。


    反正地上干净,一点灰尘都看不到,都被李昭昭给擦干净了。


    “你带了什么好东西?”俞爱宝也好奇,便随了丁雪的意,主动开口问道。


    丁雪整个人激灵起来,冲她招手:“来来来,你过来看,不是好东西,我还不会这么大早起来给你看呢!”


    说着,她拉开那个大袋子,大袋子里是各种各样的名贵零食。


    俞爱宝就看了眼,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


    “怎么,你爸妈不克扣你零花钱了?”


    丁雪平日里也会拿点名贵零食吃,不过那点东西也就一小把,或一小袋,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


    一般都是丁母给她拿来,丁雪没这么多零花钱买。


    但看看眼下这么一大袋,显然,丁家这是突然想通了?


    丁雪和靳修最近的感情是越来越蜜里调油,丁家是想通了,不愿拆散幸福的小两口,所以这是捏着鼻子认了,也不打算通过卡她的零花钱逼她就犯了?


    俞爱宝在脑子里胡乱想着,又打了个哈欠。


    没睡饱,还想继续睡。


    丁雪哼哼:“你接着看就知道了!”


    说着,手底下一划拉,露出地下一个大盒子,看起来挺厉害的模样。


    俞爱宝有了兴趣,走近了看,越看越觉得大盒子表面的东西看着眼熟,怎么像黑色的电话听筒?


    丁雪把大盒子扒拉出来,小心翼翼放在地上,弯着腰不舒服,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拆开盒子:“我跟你说,这玩意儿到手,我谁都没让拆,直接拿你家来,来来来,看看我这是什么好东西,保准馋死你!”


    拆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个黑色电话听筒……


    哦,不是。


    俞爱宝认出来了,这是大哥大!


    俞爱宝诧异:“你抢银行去了?”


    丁雪:“呸呸呸,我有那个胆子?这是我爸给我买的!”


    俞爱宝:“?!!”


    “


    所以,你爸终于还是被你逼疯了?”


    丁雪:“……”


    一个大哥大两万多,即使是在后世,也没见谁家爹妈说给两万多买手机的,何况现在这个万元户都会让人羡慕的年代。


    古镇村算是有钱的村子,最早期的新农村,就在县中心。


    山泽县本县,就在山泽市,因此山泽县县中心,就是山泽市市中心。


    一个处于市中心的村子,也不会穷到哪里去。


    即使如此,在古镇村,万元户加起来可能都不到十户。


    丁父却直接花了两个万元户的钱,给他嫁出去的闺女买了个大哥大?


    不得不说,俞爱宝是真的酸了。


    前世今生,她都没遇到过这样的爹。


    这辈子的爹也就算了,本来也不是她亲爹,而是原主的亲爹,且早年就没了。上辈子的亲爹就更不用说了,说他重男轻女吧,亲爹和亲妈在城里生的闺女,他们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不知道的,可能以为她是他们夫妻俩捡来的。


    丁雪叉腰:“这就是我今天要告诉你的第一手八卦——我跟靳修离婚了!”


    丁雪得意仰头。


    俞爱宝:“???”


    “你们前几天不是甜的蜜里调油,好几次把小囡囡往我这里丢,怎么才几天没见,你俩就离了?”


    “他出轨了?”


    不对,靳修不近女色,没有这点花花肠子。就算出轨,那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发生。


    “他爸妈又搞事了,这次搞大了,你忍不了了?”


    俞爱宝想,恐怕只有这个答案能解释了。


    丁雪伸出一根食指,在俞爱宝面前摇了摇:“他没出轨,他爸妈也没这个机会搞事,都在搞事之前被他给拦住了。”


    俞爱宝:“然后?”


    丁雪:“我爸说,只要我跟靳修离婚,就给我买大哥大,我让他签了承诺书,他前脚刚签完,我后脚就拉着靳修离婚去了。”


    说着,她又在行李袋边上的小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本离婚证。


    “喏,你看!”


    她得意的摇头晃脑:“你是没看到我爸那脸色,我就猜到,他肯定是以为我不舍得离婚,跟我口花花呢。我能让他反悔吗,我把离婚证一掏出来,他脸


    都变了。我说如果他不给我买,我就拉着靳修去复婚,我爸急了,找关系给我弄了一台过来。”


    俞爱宝:“……”


    别说是丁父想不到丁雪会这么干了,恐怕靳修在二人最蜜里调油的阶段,以为离婚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恐怕更想不到自己会被突然没有任何预兆的拉去离婚。


    看着丁雪一副干了什么值得夸奖的大事的模样,以前觉得有那样一个家庭,还总漠视妻子和家人纷争的靳修配不上丁雪,那么现在,俞爱宝不这么想了。


    她甚至觉得靳修还有那么点可怜。


    碰上这么个奇葩的老婆,那靳修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多少孽。


    “你俩离婚,靳修就没什么意见?”


    丁雪摆摆手:“他能有什么意见,我说要是不离婚,那我就带着孩子跟他分居,分居几年,他爸妈肯定受不了,会天天逼着他离婚再找对象,给他们靳家生个孙子。”


    俞爱宝:“那你跟他离婚了,靳修他爸妈难不成就不会逼着他再婚,给他们生个孙子了?”


    丁雪:“他当时也是这么问我的。”


    看她这一脸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荒唐事的模样,俞爱宝忽然觉得她接下来说出的答案会更离谱。


    “所以,你怎么回的?”


    她说了什么话?


    关键是,靳修听到了什么离谱话,还真照着做了?


    丁雪在俞爱宝面前说话耿直,也不藏着掖着:“我说叫他去结扎,他生不出来孙子,他爸妈怕丢脸,不敢让别人知道,不就不会让他再婚了么。”


    俞爱宝:“……”


    一大早的没睡饱的俞爱宝在吃到如此离谱的瓜后,是一点不困了,甚至还大受震撼。


    “……所以,他去了?”


    丁雪:“那还能不去么,不过我也没想到他真会去。”她耸耸肩。


    说起来,丁雪算是俞爱宝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也能称得上‘闺蜜’一词。


    即使身为对方闺蜜,俞爱宝也不得不说一句,丁雪其人——真挺渣的。


    不过靳修这人也奇葩。


    他俩现在给俞爱宝的感觉,就跟看到了李昭昭和周二恒似的。


    真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丁雪像是看懂了俞爱


    宝脸上复杂的神色,笑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坏?”


    “不是坏,是渣。”


    丁雪琢磨了下‘渣’这个字,突然发现还挺形象,点头:“对,是渣。”


    “我跟靳修是朋友结婚的那天认识的,那会儿我被家里催婚催烦了,正好看到他也在被催婚。我想,多好看一人呐,竟然连女朋友都没谈过,人品也不坏,要不跟他试试呢。”


    “我也就是想想,没想到后面还能碰上,缘分呐这不是,我就开始主动追求他。”


    “靳修这个人吧,看起来挺腼腆不爱说话,其实在我俩交往之前,他的行为可比我渣多了。他对所有的追求对象都保持着一种不拒绝,也不接受的态度,不主动给人希望,像是在我们这些女孩子中挑选最合适的那个。”


    “冷心又冷情。”


    “但架不住他长得太好看,我喜欢呀。”


    “我应该算是比较幸运的那个,我是当时所有追求他的女孩子中胆子最大,长得也最好看,学历也是最高的那个,我没跟他说我家有钱,他不知道,光是从前面这些条件里,我就是最出挑的那个,我俩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我们交往不到三天,又有一个比我更优秀的女孩子出现,长得更好看,跟你一样,是名校毕业,工作好,工资高。但靳修是那种很怕麻烦的人,就像是结婚后我跟他家里人吵架,他怕麻烦,从来不出面调停,也不在两边做润滑剂。有女朋友后,相比较换一个更好的,他更怕后续带来的名声上的,以及我可能会纠缠,并且工作上名声不好被领导刁难等一系列麻烦,他没同意。”


    “我就觉得挺好啊,就算不是真心喜欢我,至少也比外面那些花花肠子的男人要好。何况,就算以后他对不起我,难不成长得不好看的男人就不会对不起我了吗?如果非要选择一个,那我宁愿选择靳修,至少这些年我也算是占便宜的那个,我馋他的脸和身子,我活该。”


    “你说他要是一直这个样子也就算了,离婚不离婚的,那都顺其自然。”


    “结果我已提出要跟他离婚的话题,他慌了。”


    “你知道这段时间,他对我有多言听计从吗?”


    “你大概猜不到,我也想不到,他竟然还有如此会讨好人的一面。”


    “说实在的,”丁雪坦白道,“我挺喜欢被他这么细致温柔对待的,是个女人……不,应该说,是个人都喜欢被人真心相待。我享受,这本来就是我老公,我为什么不能享受?”


    “但我还是不甘心的,我跟他交往到结婚已经好几年,也给他生了个漂亮乖巧的小闺女,花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捂暖他,那他就一直当个冷心冷肺的人吧。”


    “结果你看,他不是真冷心冷肺的人,他也能热情似火,也能把我放在心里暖着。那我前些年受的委屈算什么?他明明能够好好对我,能够好好经营这个家,他却冷眼看着,什么都不干,直到我打算放弃了,他才慌了,才伸出想要挽回的手。”


    丁雪哼哼:“他当老娘是什么很贱的东西么,他想挽回就挽回,他想漠视就漠视?我是馋他,结婚前我自己选的他,家里人的话都不听,跑他家被他爹妈刁难好几年。这些都是我活该,我该有这样的报应,我承认!”


    “但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报应就是我!”


    俞爱宝听得认真,谁吃瓜不认真呢。


    俞爱宝就差把耳朵摘下来贴到丁雪鼻子上,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听完,直接就是——


    哇哦!


    这瓜保熟,又香又甜还保真,可惜了,就她一个人听到。


    好友的秘密,其中还包含了她爸妈都不知道一部分的内情,俞爱宝自然不会告诉别人。


    不过听完他俩的事情,俞爱宝又忽然觉得他俩到底还是比原文男女主那一对看起来都顺眼,都渣。


    而原文男女主这对,怎么说呢,只能说是一言难尽。


    抛开李昭昭当初干的那件事情之外,加上分家后,李昭昭没有机会再干那些奇葩事儿,李昭昭还是个对他人喜恶情绪非常敏感之人,能清醒的把对她不好的娘家人和亲人这两个词区分开来,至少在这一点上,很多像她一样被从小洗脑PUA了的人都是做不到的。


    作为小鲁班的亲妈,在这一点上,俞爱宝愿意伸手拉她一把。


    丁雪说完她和靳修的过去,眨眨眼,礼貌性的为二人的曾经红了红眼眶,就立马将这种内耗情绪给丢到一边,继续研究她的崭新大哥大:“快快快,俞老师快陪我研究一下,这大哥大怎么弄来着?”


    丁


    雪弄了半天,俞爱宝实在看不过去,拿起大哥大上下看了会儿,迅速上手,很快将大哥大弄好,随口问道:“交入网费了吗?”


    没交入网费就用不了。


    丁雪点头:“我怕我爸耍赖,盯着他装的,光是入网费就一万六呢!”


    很贵,能买两个周家在鱼米镇的那套老房子,还有多的。


    是的,鱼米镇那套老房子现在就在俞爱宝名下,因此,周母以为俞爱宝还承担着老房子那边的租金,实际上,租金都交俞爱宝自己口袋里去了。


    大哥大开机后,丁雪激动的上下摆弄:“俞老师,要不你也买一个?”


    俞爱宝懒洋洋摆手:“我没这么多钱。”


    丁雪撇嘴:“骗谁呢!”


    “就算你真的没有这么多钱,那弄个座机总行吧,以后我们联系也方便。”


    俞爱宝想想,每次打电话对外打电话都得去小卖铺,的确不方便。


    安装座机要几千块钱的安装费,对俞爱宝来说不贵,但周母恐怕接受不了。


    俞爱宝还挺喜欢这个婆婆,但这个婆婆也的确大嘴巴,爱炫耀,不能让她知道自家除了认购证那笔钱之外,还有足够多的钱交座机的安装费。


    “我考虑考虑。”


    丁雪满意了。


    丁雪毫不介意坐在地上玩手机,一会儿过去,电话打出去好几个,想想丁父到时候交钱时看到那么大一笔的电话费表情,应该挺有意思。


    但这会儿的大哥大,属于充电八小时,通话半小时。


    这大哥大里本来也没多少电,她也就玩了不到十分钟,没电关机了。


    丁雪遗憾咂咂嘴:“方便通话是方便了,就是电不耐用。”


    丁雪拿起大哥大到房间里找插座充电,再次回阳台上,她那一大袋昂贵的零食已经被俞爱宝吃掉了一半。


    “啊,你饕餮啊你,我才弄多久,你都给我干掉一半了!”


    丁雪猛虎扑食,抢救下剩余半袋零食。


    俞爱宝随手一捞,从虎口边捞回来一块糕点,拆开送嘴里:“我帮你带这么久的娃,你就这么小气对我?唔,这糕点挺好吃,不甜,刚刚好,明后天过来再给我带点,你干闺女要吃。”


    俞爱宝的干闺女是小囡囡,自从认下这门干亲后


    ,俞爱宝肚子里的这胎也就是丁雪的干闺女。


    丁雪翻个白眼:“揣肚子里这点都不知道有没有指甲盖大,还她要吃呢。再说也不知道是闺女还是儿子,万一是儿子,你就等着哭吧。”


    她幸灾乐祸。


    俞爱宝只是喜欢可爱的小姑娘,但生下来是男是女她都能接受。


    只不过出于个人喜好,才日常叫肚子里这个‘闺女’。


    丁雪不同,她是典型的重女轻男,她喜欢小闺女,想生的也是小闺女。


    以她的性格,要不是小囡囡是个女孩子,否则丁雪能够当个更不管事的甩手亲妈。


    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丁雪在地上坐的不舒服,扭扭屁股,把俞爱宝踮脚的凳子拽过来坐。


    凳子到底也是木头,不比地面坐的软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了一上午,丁雪的腰都差点断了,按按腰上的肉,眼馋的看着俞爱宝躺的竹躺椅:“要不是你怀孕着,这躺椅就是我的了。”


    “想P吃。”


    丁雪的这顿午饭是在俞爱宝这里吃的。


    上午十点半,李昭昭就回来了,身后用布条背着小鲁班,今天周母不在家,有事去了趟乡下,这大热天的,没人管着,李昭昭就背着小娃娃顶着大太阳在外面走动。


    回来的时候,她也没把小鲁班放下来,准备直接去厨房做饭。


    还是俞爱宝下楼梯的时候,从上至下看到李昭昭身后的小鲁班,用薄薄的布裹着,小脸趴在李昭昭汗津津的背上,红彤彤一片。


    俞爱宝:“……”


    她深觉早上在心里为李昭昭说了句好话的自己那会儿大概是脑子缺了根筋。


    “你先把小鲁班放下来。”


    “妈!”


    李昭昭看到俞爱宝高兴挥手,闻言愣在原地,扭头一看:“啊,小鲁班还在我背上!”


    俞爱宝:不然呢?


    李昭昭赶紧把小鲁班‘摘’下来,放进客厅里的摇篮里,解开外面的布,露出里面光溜溜的小婴儿。


    摇篮是周二恒从老房子那边拿来的,竹编又抛光过,干干净净没有毛刺,适合暑热中又不能吹风扇的小宝宝用。


    小鲁班躺在摇篮里,眼眶湿漉漉,握着小拳头蹬腿,小脸憋的越来越红。


    俞爱宝:“!!!”


    俞爱宝立刻后退两步,李昭昭反应更快,随手一抓,拿东西挡在面前。


    一道高高的清液嗖的一下浇在懵逼的周小果脸上。


    对,李昭昭那钳子般的手,随手一抓的‘东西’正是刚刚过来看热闹的周小果。


    事实证明,不是什么热闹都能看。


    被浇了一脸的童子尿,周小果出离愤怒,大叫着一边擦脸一边冲向洗手间,地面上滴滴答答都是童子尿。


    小鲁班尿完,舒服了,脸也成了正常程度的晒红,迷你小拳头也松开了,甚至还吐出一口气。


    “嚎屁屁!”


    小囡囡小小的一个窝在软软的沙发中心,怀里还抱着生无可恋已经躺平的小狸花,小姑娘刚刚正学着电视里的母猴给小猴抓跳蚤。


    但周家的小猫在带回家之前就药理杀虫过,身上干干净净,根本看不到一只跳蚤,反而让她小手揪下来几根猫毛。


    看到新‘玩具’出现,小囡囡眼睛一亮,小手终于不再圈着小狸花,小脚一伸一伸想要往沙发下爬。


    宝宝猫敏锐察觉到宝宝人的手劲变松,立刻跳出她怀里,跳到地上,弓起身子开始甩乱毛,扭头冲着小囡囡一阵虚张声势的嘶哈,然后找了个安全的高处趴下来,忍气吞声开始埋头用舌头梳理毛发。


    跟在后面慢慢下来的丁雪看到这一幕,羡慕:“你家的猫这是训练过啊?这都没给小囡囡一巴掌?”


    俞爱宝摸摸小鲁班有些烫的小脸,随口回道:“忍一时之气,得一世温饱,它们还是懂这个道理的。”


    奶牛猫竖着尾巴慢吞吞从俞爱宝脚边经过,闻声仿佛听懂了般,郑重其事点头:“咪嗷嗷!”


    猫眼朦胧:猫的一生,寄人篱下,忍辱负重!


    ——如果不是实在养活不了自己,谁猫在乎你给的这三瓜俩枣!


    “舅妈,让让。”


    周美美找出一块尿布,熟练的给小鲁班换下来,换下来的脏尿布都堆在洗手间旁边的盆里,一般一天洗三回,中午一次,晚上一次,以及早上一次。


    自从李昭昭出月子后,洗尿不湿这件事情就交到了她手里。


    除此之外,周小果负责注意小鲁班的睡觉状态,一有动静就喊人,周美美负责给小孩


    儿换尿布,李昭昭剩余时间就是喂喂奶。


    小鲁班不哭不闹,倒是让李昭昭的一胎生活轻松不少。


    俞爱宝看着小鲁班可怜兮兮的模样,原文中没有小鲁班的存在,还在肚里就流产了,流产的是个成型的男胎,连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个世界都没有机会。


    二胎也惨,这对夫妻俩折腾完彼此,继续折腾二胎,取了个‘周念毁’这种狗名字,名字上亏待也就算了,童年也是被忽略的那个。


    不生三胎也就这样了,偏偏生了个老幺,终于发现自己亏待了老二,然后把对老二的愧疚和悔意用双倍爱意和宠溺回馈给了老幺。


    老幺从小在父母的疼爱里长大、成才,老二眼睁睁看着,得不到一点理解,反而因为身份是哥哥,对他的要求更加严格苛刻。


    仿佛活脱脱的后爸后妈。


    尽管那已经是原书世界的故事,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改变了很多人的轨迹。


    人生不再像上辈子那样悲惨的原文男主或许会珍惜他的每个孩子,李昭昭不会因为每天忙碌干活,以及还要兼职被周二恒虐心,而再次重蹈覆辙。


    但对小鲁班这个孩子,以及未来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出生的二胎周念毁,俞爱宝都不自知的抱着一种复杂心态。


    多管着一点吧。


    她不希望小鲁班和她穿书世界未来出生的周念毁,会成为第二个第三个上辈子的俞爱宝。


    俞爱宝一边在脑海中胡思乱想,一边对还站在楼梯上不知道看什么的丁雪说道:“丁老师,我房间梳妆镜前的小桌子上有个小盒子,上面是芦荟胶,能帮我把那盒芦荟胶拿下来吗。”


    丁雪还没走到楼下,闻言又转身上去,嘴里嘀咕:“这也太不把我当外人了,卧室诶,万一我去翻东西,一个不小心翻到那什么玩意儿,多尴尬啊。”


    话虽这么说,丁雪还是贼眉鼠眼的一个人进了卧室。


    然而,俞爱宝房间里压根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二人的内衣裤都在衣柜深处放着,且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至于丁雪想象中的那些自己藏有一整个衣柜的道具,俞爱宝压根就没有。


    就连套子,家里都看不到。


    之前二人没想过要避孕,带着顺其自然的


    心思,自然不会买。


    怀孕后,周淮升担心伤到俞爱宝,没有过深入交流,且就算后面会有,也没必要买套子。


    以至于满脑子废料的丁雪只觉得好友夫妻房间‘干净’的不像是正常夫妻。


    还好俞爱宝不知道她这个想法,否则大概会回答她: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俩那装有一整个柜子道具的夫妻房,才不正常……


    俞爱宝也没闲着,去洗手间拿了一块小鲁班用的柔软布巾,用凉水浸湿后给小鲁班晒红的脸轻轻按压清洗,丁雪跑下楼,递来芦荟胶。


    俞爱宝接过,打开,在小鲁班脸上抹了厚厚一层。


    冰冰凉凉的非常舒服。


    刚才脸上还烫得很,抹了芦荟胶,小鲁班舒服的吐口气,难得表现出高兴的一面,两条小短腿像青蛙似的蹦跶,嘴角裂开,露出一个无齿的笑来。


    嗯,像个天真无邪的小老头儿。


    俞爱宝默默移开目光。


    对方向她投来可爱一笑,俞爱宝使出闪避,成功避开。


    都一个半月了,皮是撑开了,怎么还这么丑?


    初生婴儿需要多久时间才能长得好看?


    这着实触及到了俞老师的知识盲区。


    小囡囡站在旁边,两手抓着摇篮边边,垫着脚哼哧哼哧的仰头往上看。


    但摇篮对两周岁的小囡囡来说太高了,她努力了半天都看不到,着急跺脚,冲着俞爱宝伸手:“麻麻,抱吖!”


    ‘干妈’这个词对小囡囡来说太绕口,不会,日常就是‘麻麻’。


    她一张口,丁雪和俞爱宝齐齐看过去。


    丁雪上前几步,将闺女抱起来:“嗳哟这可不成,你干妈现在可不能弯腰抱你。”


    摇篮很大,以前的东西更讲究实用,衣服裤子买大一点,长高了也能穿;书包买大点,升学了装更多书也能用得着。


    摇篮也做的大,小时候是摇篮,长大后底下支架固定就是张儿童小床,至少够小鲁班睡到五岁。


    俞爱宝把小鲁班往边上挪了挪:“把小囡囡也一起放进去吧。”


    丁雪无语片刻:“这可不是猫,别把你大孙子的头发给薅秃了。”


    俞爱宝:“我们盯着,没大事儿,等走开前再把小囡囡抱下来就是了。”


    丁雪一想也是,这才给闺女脱了鞋放进去。


    小囡囡小小一只,小鲁班更小。


    上方两个妈齐齐盯着小囡囡,小囡囡压力有点大,对对手指,小心翼翼往前爬一点,再抬头看看两个妈。


    她俩没反应,小囡囡又上前一点,伸手去摸小鲁班的手。


    丁雪立马开口:“闺女,轻轻的啊。”


    小囡囡立刻点头,张口:“七七啊!”


    “对,轻轻的啊!”


    小囡囡得到鼓励,这才没了刚才的怯意,但也听话,没用力,只是小手轻轻拍他肩膀,张口:“阿巴啊!”


    然后歪着脑袋想了想,再次张口:“叭……啊叭……班……班啊!”


    丁雪一愣,这是闺女头一次吐字如此清晰。


    就连小鲁班都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看过来。


    小囡囡的叫声得到了小宝宝的回应,立马眼睛一亮,喊:“班啊,抓,枣吖!”


    说着,魔爪就要伸向小鲁班的脑袋。


    俞爱宝立马将人圈住,丁雪顺手将闺女抱出来,笑个不停:“闺女,小宝宝的脑袋可不能碰,囟门还没合上呢!”


    这个月份的小宝宝可不是快半岁的小猫,但凡稍微大上一岁两岁,丁雪也不至于这么警惕。


    小囡囡不懂,但她会看眼色。


    亲妈不让碰,干妈也没应声,那就是不能碰了。


    她收回手,摇头:“宝,乖啊,不啪!”


    这是大人会对她说的话:宝宝啊,乖乖的,不能碰。


    小囡囡说大人会说的话,让大人无话可说。


    俞爱宝摸摸小囡囡的脑袋,再次看向小鲁班,小鲁班打了个哈欠,翘起一只小脚脚,搁在另一只上,闭上眼睛,不到十秒钟,就睡得小肚子一鼓一鼓。


    李昭昭这个亲妈没在意,这会儿正在厨房做饭。


    她已经做了三四天的饭,虽然依旧还没完全改掉抠搜的毛病,但在俞爱宝的几次干涉下,已经不会在干出拿抹布去抹猪油盆表面的猪油,然后给锅里抹上一圈,就当是炒菜油的事儿。


    俞爱宝进了厨房,小洋楼里没有土灶,用的是燃气炉和电饭锅。


    电饭锅里已经插上米饭,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是周美美在李昭昭回来之前煮的米


    饭。


    李昭昭刚切好所有菜,这会儿正一手举着一大个猪油盆,皱着眉头用铲子挖猪油。


    挖了指甲盖这么大一块,心疼的直抽气,下意识就想切回去半块。


    “笃笃笃”


    厨房移门传来敲击声。


    李昭昭一僵,稍稍往一侧转几度角,熟悉的娇小身影就出现在她余光中。


    李昭昭缓缓收回目光,嘴里嘟囔:“这么点猪油不够塞牙缝的,家里这么多人,得多吃点油水对身体才好。”


    说着,又挖了一指甲盖。


    又用余光去看俞爱宝。


    俞爱宝挑挑眉,没吭声。


    李昭昭:“干活手没力气了,竟然就挖了这么小一块,没事,再挖一次吧。”


    说着,深吸一口气,又挖了两次。


    铲子上总共四小块猪油,李昭昭的眼眶已经红了,‘自言自语’的声线中已经带了点颤抖的哭腔。


    小时候挨打没哭,没能继续上高中,被迫辍学养家的时候没哭,怀孕生产那一刻都没哭——


    让她多用点猪油,再挖下去,可能还真会当场哭出来。


    俞爱宝不再作弄李昭昭:“嗯,这点炒菜刚刚好,昭昭最近进步很大,是因为跟隔壁小雪学了一段时间?”


    李昭昭:“……”


    心痛瞬间收回,婆宝媳看向隔壁方向,眼神中充满淡淡的杀气。


    ——好几日没和‘小雪’交流感情,是时候再去看望看望‘小雪’了。


    隔壁小雪:“阿嚏阿嚏阿嚏!”


    经过前几日的折磨,即使这两日李昭昭突然没出现了,但付雪还是没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最近的太阳穴还是突突的跳,余光总是忍不住四处张望,生怕那个瘟神突然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开始在耳边碎碎念。


    在这种无时无刻的精神折磨下,‘休息’两日的付雪反而愈发憔悴。


    老天爷,求求了,要不一次性给个痛快吧!


    不过,相信只要再给她一周,甚至半个月时间,她总能振作精神!


    付雪在内心给自己打气。


    殊不知,因为某人的再cue,噩梦即将卷土重来。


    吃完午饭,俞爱宝没让李昭昭再去小田庄那边,而是让她抱着小鲁班,让丁雪跟在


    边上帮忙看着,顺便撑个遮阳伞,两大一小一起去医院里给小鲁班看看。


    儿科医生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婴儿的脸能晒成这样,忍不住发了火,丁雪见状,立马后退,指着李昭昭:“她才是亲妈,她干的!”


    李昭昭老实点头:“对,是我。”


    她想要老实认错,但这过于诚恳的态度在别人看来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或许这个亲妈压根就不后悔这么干,医生不止发火了,气的将李昭昭骂个狗血淋头。


    李昭昭善于感知他人的喜恶,虽然医生骂的很凶,但她感觉的到这顿骂里没有恶意,只有对她做妈不称职的不满,以及对小鲁班的心疼。


    她也不是真听不懂道理,理亏低头,喏喏应是。


    好在小鲁班晒伤后,俞爱宝及时发现,用凉水洗脸后又给擦了芦荟胶降温,否则就不仅仅只是涂药了。


    走之前,医生还给他们打了预防针:“药要及时涂,可别又忙忘了,观察一下,要是掉皮严重,就立马送过来。”


    李昭昭连连点头:“是是是。”


    丁雪咋舌。


    看不出来啊,俞爱宝这个养儿媳,脾气竟然这么好。


    换做是自己,就算知道是自己的错,一开始挨骂也会乖乖听着,但被骂了一个多小时都没不耐烦,脾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周母傍晚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家重孙的脸,心疼的不行。


    小脸的红是消下去了,却开始微微有些发白。


    周母抱着重孙子,指指李昭昭:“我就一天不在,你……”


    “哎!”


    看着李昭昭惭愧低头老实任骂的模样,周母嘴上骂不出来了,只能在心里飙脏话。


    果然,第二天,皮肤发白的地方有轻微掉皮,还好不严重,会有点疼,小鲁班含着眼泪,蔫哒哒的抓着俞爱宝的手指,充满依赖。


    俞爱宝难得对自家小老头温情一次,一天下来都一直在他身边,也不走开。


    到了晚上,周母趁着李昭昭去洗碗,把俞爱宝拉到边上:“她在这里这么久了,是不是该走了?”


    俞爱宝想想,李昭昭的确没什么恶意,但也的确不适合在家里长时间待着,在带孩子方面粗心大意容易惹祸。


    想想隔壁付雪,这段时间一直不曾来过。


    俞爱宝沉思脸:或许,是时候把她交给国家了。


    第54章 【日万!】


    今日周二恒难得来一趟小洋楼这边,作为一个小家庭的大男人,也不能一直放着老婆孩子在这里不管,因此,昨晚刚发工资,今天一大早就来了。


    孩子亲爸难得过来,俞爱宝指着客厅摇篮里玩手指的小鲁班:“你儿子在这边,你带去玩吧。”


    小鲁班扭头看过来,小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念什么。


    这是小鲁班最近新得的爱好,一遇到不高兴的事,就会小嘴吧嗒吧嗒,偏偏什么声音也没有。


    一开始俞爱宝也不知道这是小鲁班不高兴的表现,直到发现每次小鲁班看到他亲妈李昭昭,就会撇开脑袋,皱起眉头,小嘴开始吧嗒吧嗒。


    被李昭昭抱起来,就会冲着俞爱宝的方向伸小手。


    想来这佛系仔上次遭了罪,疼过以后就不佛了,开始学会跟大人表达自己的不高兴和不乐意,尽管这种表达欲依旧比正常孩子低,但已经有了正常孩子的表现。


    可喜可贺,李昭昭功劳不小。


    但今天小鲁班面对亲爹的时候,竟也同样表现出了不高兴。


    这就怪了,目前周二恒也没招惹这小子啊。


    周二恒没看出来,只觉得自家儿子一看到自己就这么‘激动’,一定是想死自己了,心里一阵温暖柔软,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半晌,他才似是无意问道:“爱姐,李昭昭呢?”


    听说家里现在承包了一处小田庄,应是在小田庄里帮奶奶干活吧。


    俞爱宝:“她上班去了。”


    周二恒一愣:“上班去了?”


    “她没和你说?”


    周二恒沉默。


    俞爱宝沉默。


    怎么说呢,这对夫妻可真是让人无语。


    李昭昭都上班三天了,周二恒都没发现,按这样的关系,也不知道他俩在原文里最后到底是怎么happyending的。


    “你要去看看她吗?”


    周二恒诧异:“那地方也能去看?”


    “能,以家属身份,一月能探视两回,前天我刚去看过,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看吧。”俞爱宝顿了顿,补充一句,“不过到时候会有人跟着你,不让去的地方不要去,也不要好奇,能不问问题就不要问问题。”


    周二恒并不是个多话的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甚至可以说他是个哑巴男主。


    周二恒有点别扭,没吭声,俞爱宝也没管他。


    大早上过来说会在这里陪孩子一天的周二恒,最后日头还没上中天就走了。


    去了哪里,可想而知。


    特殊监狱女子分院是个不同于很多女子监狱的地方,和所有人想象中的阴暗、潮湿、冰冷不同,这里的环境称得上是个特殊职业大学。


    整个分院坐北朝南,阳光明媚,采光好,除了‘宿舍’之外,还有大食堂、‘教学楼’、操场和‘健身房’,要不是没有小卖铺,跟以前的国企大厂几乎没什么区别。


    这是周二恒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看到这样的监狱,他皱眉,不明白监狱为什么要弄成这样。


    外面很多人都在为了生存而艰难度日,这里什么都有,住的好吃得好,还不用操心工作的问题,更不用担心厂家效益不好被裁员。


    这些人明明犯了错,关进来后的生活条件反而比外面那些没犯罪的更好,那坐牢又有什么意义?


    如俞爱宝所说,周二恒以家属的身份前来探望李昭昭,管理者在核实他的身份后,派来两人带路,带他参观监狱。


    这是对特殊女子监狱里女狱警的特殊照顾,家属看到环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阴森,就不用因为担心女狱警而反对她们就职这项工作。


    现在是吃饭时间,李昭昭现在暂时在食堂帮忙,等熟悉后才会转去当狱警。


    周二恒一路被带到大食堂外,家属不能跟这些罪犯同吃,可以在外面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监狱还提供家属餐,说不上多丰盛,但胜在人性化。


    周二恒站在一块单向透视的大玻璃后看向食堂内。


    周二恒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俞爱宝要找关系将李昭昭弄到特殊监狱来,在他心中,李昭昭应该是一个没什么心眼,除了干家务活之外,其他事情都不精通,大大咧咧粗心大意,且根本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


    力气还大,家里的不锈钢勺已经弯弯扭扭不成样子,那是被李昭昭不小心给折弯了,妄图折回去,然后反复弯折后的成果。


    轻易都不会跟人生气,被胡同巷里的人嘲讽了,也听不懂,不说反讽回去,依旧一脸笑,也不知道每天都在乐呵什么,给人一种很好欺


    负的样子。


    监狱里都是一帮穷凶极恶之人,以李昭昭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当狱警。


    但俞爱宝很少做家里人的决定,一旦她做决定,没人会反对。


    周母和周淮升都支持,李昭昭自己也乐意,周二恒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周二恒皱着眉看着食堂内的环境,乍一看,还挺整齐有序,罪犯们说不上有多乖巧,不少女犯更是看着比外面的二流子还要流里流气,简直和在外面没什么区别。


    看着看着,周二恒的眉头忽的一松,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要说大食堂里的李昭昭在做什么。


    一开始说好是过来当女狱警,结果却让她来大食堂当盛菜师傅,她也不生气,心里一点埋怨都没有,甚至觉得来到了自己的天堂。


    来这里的第三天,也就是今天,李昭昭甚至跟带她的大姐提出,她想当炒菜师傅。


    带她的女狱警还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一脸欣慰,看来这次来的女狱警性格更加踏实,对这个工作也非常满意,想来能干的时间一定比上一个更加持久。


    短时间内,应该不需要再招新的女狱警了吧?


    狱警大姐这么想,然后拍拍李昭昭的肩膀,笑着说道:“想当炒菜师傅啊,那可不行,王师傅是专门干这一行的,你要是当炒菜师傅,她不就没工作了嘛。你现在在食堂也就是过渡阶段,等到对这里的规章制度都熟悉了,就会转去当狱警,那工作的工资可比这个高多了。”


    李昭昭很纠结,之前在小洋楼里,她的炒菜天赋总被压制,好不容易来了监狱,她想,没犯罪的得多吃肉多吃油挺有道理,那犯了罪的总该跟普通人区分开吧,少吃点肉,少吃点油,盐酱醋糖都可以选择性不放,这才是罪犯应该有的待遇。


    李昭昭看罪犯们吃的还算不错,荤素搭配,油也没少放,大早上的似乎忍不住跟王师傅提出这个建议。


    王师傅沉默许久,拍拍她的肩膀说道:“看出来了,你这小姑娘就是非黑即白的手黑派,但是,她们犯的是法,不是天条,罪不至死啊。”


    李昭昭持有不同意见,但她的意见不被接纳。


    王师傅见她犯轴,想想这几年特殊监狱女狱警的稀缺,以及更换的频率,担心这小姑娘也跑了,勉为其


    难道:“你要是想展示一下你的厨艺也不是不成,等过段时间忙起来的时候,我这里缺人手,你到时候要是还想过来,也不忙的话,可以来帮帮忙。”


    李昭昭高兴了,王师傅也松口气。


    午饭时间,李昭昭戴着大白帽子站在一桌不锈钢桶前,一共五个不锈钢桶,分别是三菜一汤和一桶饭。饭菜做的真不算好,都是一帮罪犯,监狱也没克扣她们的伙食就已经很好了,怎么可能专门给她们从外面找些厨艺好的师傅。


    这王师傅还是监狱里一个狱警的亲妈,孩子来这里上班后,家里就她一个人了,那狱警不放心,反映到领导那边,最后王师傅被请过来做饭,又能拿工资,又不用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出了什么问题不能及时处理。


    这做饭的手艺,难吃点就难吃点吧,外面多少人还都吃不上呢。


    女犯们天天吃这种‘猪食’,每到吃饭时间,一个个那糟糕的心情几乎都摆在脸上。


    李昭昭刚来的前两日,女犯们都在评估这一准狱警,还算老实。


    穿上宽松厨房工作服,戴着大大的白色厨师帽,看起来就显得脸蛋更加小巧。


    女频小说里,不管是古早文还是后来的小说,当女主的就没一个长得丑,就算不是天仙,那也至少清秀打底。


    李昭昭不张口说话,手脚被衣物遮住的情况下,那就是个高挑的清秀小美人,鹅蛋脸柔和,只一双眉毛略显英气,但不违和。


    总结一下,笑呵呵没展现实力前的李昭昭,真的看起来非常好欺负。


    这不,这群女犯在观望两天后,心中一喜。


    相比较上一个高大结实,说话瓮声瓮气,拳头跟砂锅那么大的女金刚,她们更喜欢这个李昭昭。


    毕竟,罪犯犯罪的原因有很多,女犯中,很少有进来是因为武力值过高把人嘎了的。


    她们或者智商高,或者运气好反杀,或者教唆犯罪等,到了监狱,遇上女金刚,尤其还是那些在监狱里‘关’着关到心理失衡脾气暴躁的强壮女狱警,脾气失控谁还听你叭叭叭的洗脑。


    说不定你越叭叭叭,人越烦躁,揍的更狠。


    上次那个,把之前的女犯中的老大姐门牙都揍飞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动不了。正是因为主动揍人严重违纪,否则也不可能换新


    人。


    为此还专门考察了李昭昭的脾气,见她脾气是真的好,但也的确不会因为脾气好就被人欺负,这才将她带到特殊监狱来。


    女犯们看着李昭昭觉得好欺负,互相使眼色。


    第一个被推出来上前的是个嘴角有蜈蚣似的缝合疤女犯,女犯端着个盘子吊儿郎当上前,用盘子敲敲桌面:“喂,我今天上火,不想吃油的,给我把上面的荤油撇掉。”


    女犯指的是那盘油渣炒青菜,那点菜汤里沾着点荤油,也不多。


    她倒不是为了为难李昭昭而委屈自己的嘴,王师傅的做菜手艺一般,指的是不放油的素菜。也不知道她在做荤菜方面是点破了什么技能,带着肉特有的腥膻。


    这些菜放在这里,下面也没用个什么保温着,菜桶端出来不到一会儿就凉了。


    菜里的那些荤油就会散发出比热的时候更加让人难以下咽的气味。


    李昭昭看看桶里的菜,为难道:“不行诶,这样太浪费时间,后面这么多人等着呢。”


    唉,看起来更好欺负了!


    女犯哈的一声笑了,扭头看身后:“姐妹们,你们怕等吗?”


    身后一众女犯拍桌起哄:“等就等,咱都不要不要荤油,老妹儿记得把荤油都给撇了啊!”


    李昭昭挠挠后脑勺:“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菜桶两边各守着一名背手而立的强壮女狱警,见此皱眉,互相看了眼,狐疑。


    新来的女狱警在转正之前都会在食堂里盛菜一段时日,以往来的那些女狱警,哪个不是身材强壮,脾气硬核,这次该不会是招不到人,才让这个看起来这么弱鸡的人顶上吧。


    身手弱鸡也就算了,脾气还这么软。


    说脾气软都是客气了,她们更想说她的性子有点孬。


    食堂里一阵哄闹,两个女狱警犹豫了一会儿,心想要不要管一下?


    可这也是给实习女狱警的一次考验,她们上前帮忙,不就是破坏规则了吗?


    两个女狱警也就是犹豫了这么一小会儿,那边,听不出好赖话,当真了的李昭昭蹲下,气沉丹田,一把抱起满满一大桶菜,然后轻轻松松扛着菜桶,迈着大长腿往外跑。


    大食堂内一片安静,女犯们傻眼,王师傅和


    女狱警们震惊,都忘了阻拦,就眼睁睁看着李昭昭抱着那一大桶两个人抬都费力的菜桶跑到大食堂外。


    门口守着的两个男狱警反应过来,扛着他们的枪就冲上去:“李昭昭!李昭昭你等等!”


    “李昭昭,你要带着那桶菜去哪里?!!”


    然而,两个扛着枪的男狱警,竟然还追不上一个负重冲刺的女狱警,一路上你追我跑的,不少狱警听到动静,先是警惕闪现,而后在看到眼前情况后,纷纷放下警惕看热闹。


    “她……她要去哪里?该不会是内急想上厕所,忘记把菜桶给放下了吧?”


    “你傻啊,食堂旁边就有厕所,她跑这么远做什么,而且她又不是傻子,谁内急会扛着菜桶跑啊!”


    这两名男狱警刚刚是见到食堂里发生了什么事的,刚刚说话这个看看他们一路跑的方位,脑海中开始有一个几乎不可能答案:“这里……这里好像是警犬训练场?”


    李昭昭干了什么?


    人家训练员都没反应过来,李昭昭就把那一桶菜都倒进了石槽。


    要知道,特殊监狱内的警犬基地才刚设立,训练员都是临时找其他稍微懂狗的普通人暂代,也没有对警犬的食谱做出专业调整,平日里最多也就是喂的少油少盐。


    还真别说,这一桶菜还真少油少盐。


    不过李昭昭这么干是违规的,这件事被捅到了领导那边,当初保她进来的那位领导听完汇报后沉默半晌,正在那些狱警等待他打算怎么发落李昭昭时,这位领导却哈哈大笑,拍着桌子说:“好好好,就该是这种有脾气,但不是靠暴力发泄的女狱警!”


    两个男狱警傻眼:“可是她违规了,如果这次不发落,她下次还会这么干。”


    领导想想,这话说的有道理,点头,严肃:“好,是该惩罚,那就小惩大诫,今晚给李昭昭同志的晚餐量减少一半吧。”


    狱警:“……”


    领导挑眉:“怎么,不服?到底是新人,也怪你们这些老狱警也不多提点着些,刚来的人不懂规矩,犯错难免,何况她也没有浪费粮食,警犬也要吃饭,既然那些女犯自己说了不想吃,总不能倒掉吧?”


    狱警:“……”


    呵,这回护的姿态,这是藏都懒得藏起来。


    领导很高兴


    ,她的确想护着这小丫头,年纪轻,老实,心眼好,又不会对一些不好的话上心,还力气大,真打起来也有实力,在外面待着可能还不适合,容易遭人嫌弃,却是天生适合吃监狱里这口饭。


    只不过还是有点过于憨实了,是块好料子,值得好好打磨一下。


    李昭昭倒掉了女犯们的一桶菜,所有人都在等李昭昭会得到什么惩罚。


    女犯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在闹事,还有一些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冷眼看着。


    她们并不打算无脑冲,也想看看这个李昭昭到底是什么性子,又有什么来头。


    等吃完饭,终于传来上头对李昭昭的‘惩罚’。


    “哈?今晚的晚饭量减半?这是什么狗屁惩罚?”


    “她该不会是咱们监狱长的亲戚吧,这么护着她?”


    “不会是关系户吧?这样不好吧不好吧不好吧~”一个女犯面壁站着,刚才跟人打架,现在正在被罚面壁思过,听到消息,啧了一声,冲着不远处正在盯着缝纫机室的女狱警说道,语调拉的老长,怪异又欠揍。


    女狱警没搭理她,心里也在犯嘀咕。


    该不会真是关系户?


    如果是,那监狱长也太犯傻了,这要是被举报,不得一举报一个准?


    缝纫机室里闹哄哄的,都在窃窃私语。


    “吵什么吵,都做完了?”


    女狱警用手中的警棍敲敲铁门,室内顿时安静下来,互相给了个眼色,准备等回去后再说。


    女犯中,几个面色沉静的垂眸沉思。


    李昭昭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不少人把她当成越狱突破的口子准备集中攻略她。总之,出了这件事情,短时间内,这些女犯已经知道她是个不好惹的硬茬子,再也没被她那张温顺好骗的脸欺骗。


    要不是今天这一出,谁能知道,新来的这个还特么竟然是个金刚芭比。


    太欺负人了!


    晚饭后,李昭昭加入夜间巡逻队伍,对此新奇不已,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处整体呈现白色的楼外。


    这栋楼一共有四层,门口守着的狱警都是荷枪实弹,面色严肃,手里拿着的大家伙,看起来比其他地方守卫的要更加唬人。


    李昭昭好奇心重,多看两眼,还被那两个武装狱警用严肃的视线


    警告了一眼。


    没有恶意,所以李昭昭没看懂,还问道:“大哥,这是哪里,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李昭昭身前身后的狱警打了个激灵,立马捂住李昭昭的嘴跟那两个武装警解释,然而,解释无用,一天之内,李昭昭第二次触犯纪律。


    这次严重点,被送到了领导面前。


    说实在的,别说是李昭昭了,就是其他人过来都会一脸懵,最多也就知道自己可能多话了,但也不知道会严重到被叫‘家长’的程度。


    第二次听到‘李昭昭’这个名字,这会儿人还送到了自己面前,领导再次沉默。


    听完事情发生经过,领导想了想,将其他人挥退,对李昭昭说道:“来,跟我一起出去走走。”


    这两人一高一矮,跟在后头的李昭昭个头比前面的领导看起来还高半个脑袋,晚上换上狱警制服的她更加英气,少了之前的柔和,身段比例和勾勒出来的线条都是藏不住的力量。


    但看上去还没有走在前面,气质沉静温和的领导更有气势。


    领导走在前面,一路走一路跟李昭昭随意交谈,话题没有具体指向性,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让李昭昭一点一点放下了本来就没多少的警惕心。


    “昭昭啊,你怎么会想到这么早就跟人结婚生孩子,小孩儿还不满两个月吧?”


    李昭昭挠挠头,她没体会到领导话中的意思,因此也没想到说起两人见面的原因,只根据最近对周二恒的印象老实说道:“他成绩好,长得也好,我就不行了,我比较笨。他以后就是大学生,说不定能跟我婆婆一样名校毕业,我俩生的小鲁班,说不定身体好,脑子又聪明。”


    领导:“……”


    二人交谈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不管是说到哪个话题,李昭昭似乎都能把这个话题跟她婆婆联系到一起。


    问她对这里的伙食满不满意,她说还行,就是没有她婆婆给她准备的好吃;


    问她对目前的工资满不满意,她说还行,就是没有她婆婆给她月子里的高;


    问她对这里的工作满不满意,她说还行,就是没有她婆婆安排的任务轻松;


    问她对这里的同事满不满意,她说还行,就是没有她婆婆那么的善解人意……


    别人家婆媳关系紧


    张到丈夫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李昭昭跟她婆婆的关系好到满脑子都是婆婆的好,到现在为止也就领导主动提起她丈夫时,才会从她口中听到那么敷衍的一嘴,其余时候几乎查无此人。


    要不是调查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丈夫英年早逝了。


    李昭昭的婆婆是个什么人,监狱长当然知道。


    就是俞爱宝通过方队长的关系,把李昭昭举荐到这边。


    他们当然需要调查李昭昭身边的人,以及在李昭昭结婚前后人生中最浓墨重彩的一道身影——俞爱宝。


    那是一个名校毕业的高智商女性,无论是在毕业后的金融工作中,还是在现在的教师岗位上,体现出来的能力都格外突出亮眼。


    对家庭,对学生都非常负责,有怜悯心,却又清醒的可怕。


    最有意思的是,在调查过程中,竟然发现了俞爱宝名下大量资产,这笔资产是很多人,包括她婆家以及娘家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存在。


    这么大一笔不明财产出现,当然要仔细查一查它们的来源,结果好家伙,深入调查后竟然查到,这俞爱宝竟然还是个女股神,通过购买大量认购证,在一段时间后全部高价抛售,虽然距离认购证最高价的时候还差很多,但那笔钱被她全部投入股市,从几个月前入股市以来,一次失误都未出现,几乎都在每一支股票的最顶点抛售出去,得到利益最大化。


    又在那支最牛股票的最高价时一次性抛售,狂卷上亿后,并不贪恋这一次次胜利得到的大笔财富,立刻抽身股市,不再触碰。


    这些钱绝大部分还放在银行里,一小部分被她拿出来购买房产、地皮,且城北那块之前在上头讨论颇多的度假村,就在俞爱宝名下。


    有人认为她这是钱挣的太多没处花,竟然放在房地产这种没人看得上的地方,与其这么乱花,还不如捐钱给国家,亦或者是给那些贫困山区学校捐钱。


    也有人认为她挣钱手段厉害,以前就是参与金融工作,工作能力突出,进入股市又成为九十年代十分罕见的亿万富翁,眼光独到。


    俞爱宝应是十分看好未来的房地产市场,调查俞爱宝的人中,有些听信那些说买房不如租房的专家的话,本来不打算买房子的人,心思浮动,也跟着借钱买了房子,期盼这次俞爱宝在挣钱上别失


    手,房子赶快升值,泼天富贵的沉重也让他们承受一次吧!


    因此,领导并不想听李昭昭继续叭叭叭俞爱宝的事情,因为领导比李昭昭更了解俞爱宝其人,且那段时间从早到晚都是在听俞爱宝的调查报告,耳边都充斥着三个不同立场派别的争吵,导致他现在一听到俞爱宝的事情,就反射性头疼,脑子嗡嗡的。


    眼看李昭昭还想继续无脑夸俞爱宝,领导只能生硬转开话题。


    “昭昭同志是不是觉得监狱里这栋房子奇怪又神秘?”


    领导的话题转移技术过于生硬,好在李昭昭听不出来,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她们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走到了这栋白色楼房前。


    这一次,门口荷枪实弹的两个武装警卫在看到李昭昭时,没有露出警惕的目光,而是对着领导齐齐敬礼后,再次直视前方,仿佛没有看到他俩一般。


    李昭昭小心翼翼看了他俩一眼,确定他俩这次不会一言不合把自己抓起来,这才放心去观察眼前这栋白色楼房,点头:“好奇。”


    领导笑:“说起来,这栋白色房子里,有几个跟你还真有点拐着弯的关系在。”


    李昭昭第一反应:“我娘家人也被关进来了吗?”


    领导:“???”


    此时山泽一处偏远山村,一户李姓人家里,喷嚏声此起彼伏,背后升起冷意,有种被什么不干净东西盯上的恶心。


    领导赶紧解释:“不,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娘家人目前暂时还……罪不至此。”


    李昭昭:“唉。”


    领导:“……”


    这一脸有点失望的表情,是她看错了吗?


    “我的意思是,不知俞女士……就是你的婆婆,有没有向你提起过‘刘梅’这个人?”


    “刘梅?”


    李昭昭一拍大腿:“我知道她,据说是一个阴险狡诈恬不知耻脑子有泡的周家亲戚!”


    领导:“……俞女士说的?”确定是一字不漏从俞爱宝那里复述来的吗?


    不应该啊。


    看不出俞爱宝女士在私底下吐槽欲这么旺盛啊!


    李昭昭摆摆手:“啊,那不是,我婆婆说话没这么不文明,我奶说的,哦,我奶就是我婆婆的婆婆。”


    领导:“……”这解释纯属多余。


    也不怪周母日常嫌弃李昭昭,实在是李昭昭在无意之下,已经重创周母名声数次,且屡教不改!


    邪恶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按周母的话来说,李昭昭也该进特殊监狱,改改李昭昭那到处散播她不实谣言的习惯!


    领导再次试图转回话题:“这里住了不少像刘梅这样的人,只不过,最近刘梅态度不好,已经折腾走不少照顾她的护工……”


    “这简单啊!”这一次,李昭昭虽然没有理解她的脑回路,但神奇的跟上了节奏,“反正我最近也没事,我对照顾人这方面最擅长,以前我照顾过姚女士,有经验!”


    领导默然。


    她想到了调查李昭昭时,有一段资料特别注明,曾经被她照顾的姚女士,是怎么在没病的情况下,让她一点点照顾着进了医院,又被她照顾着小病绵延,好一段时间都没能出院。


    还是李昭昭被周家接走后,没有李昭昭这个护工照顾的姚女士,反而在短短一周内迅速康复,并成功出院。


    领导犹豫了又犹豫,愁眉不展。


    从目前查到的刘梅犯罪记录,只能查到刘梅下毒未遂、私藏禁药,以及故意杀人未遂,除此之外,倒是发现了一些多年前的蛛丝马迹,只不过暂时还没找到证据。


    按照现有已经证据确凿的罪行来看,刘梅她,应该……罪不至死吧。


    对上李昭昭单纯干净没有丝毫杂念的眼神,领导想,算了,大不了再找个人看着点,并且这里的确缺少有资格进入的护工,李昭昭在转正前先去‘照顾’刘梅,说不定能够有些意外的收获?


    俞爱宝不知道周二恒去特殊监狱后看到了什么,她也不感兴趣,人去了那边三天,以李昭昭惹祸的性子,那是一刻都藏不住。


    三天过去都没把人给她退回来,说明监狱长对李昭昭非常满意。


    倒是周母,她向来跟李昭昭不怎么对付,一开始还能忍住不打听,还觉得世界都美好了,她苍老的心灵也变得年轻又干净。


    但在听说周二恒作为家属竟然还能去特殊监狱探望李昭昭,周母就忍不住了,开始各种跟俞爱宝旁敲侧击。


    “瓜妹啊,家属能去特殊监狱探望狱警家人,那能去探望罪犯么……”


    俞爱宝站在客厅中央,正在指挥来装空


    调的工人调整空调高低位置。


    闻言头也没回:“想去看大姨?”


    周母一惊:“你怎么知道?”


    俞爱宝:“呵。”


    有些人一撅屁股,她就能知道那人会放出能拐出几个弯的屁。


    周母有些扭捏的搓搓手:“我这不是许久没看到她,想看看她在监狱里有没有认识到错误嘛!”


    在周母的认知里,刘梅目前就只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莫名其妙想要给俞爱宝下那种会让人精神失常的药物,失败被抓后,竟然来了个声东击西,看似要对俞爱宝下手,最终结果却是想要她赵娟的命!


    无论是哪一点,周母都不可能原谅这个人。


    怎么可能会因为许久时间没看到人,就想去看看人怎么样了。


    分明就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去看看想害自己之人的报应受的怎么样了。


    顺便和以前一样,跟刘梅斗一斗,看谁过的更好。


    也是,这都住上小洋楼了,还不要租金的承包了一个小田庄,更是开了两家店,一家卤味店和一家小卖铺,自从刘梅进去以后,她赵娟的小日子是过得越来越好,也即将拥有自己的亲孙子,那是刘梅想都想不到的好日子吧。


    这么算起来,刘梅就跟赵娟的克星似的,她没进去前,就专门克她!


    不行,既然能去特殊监狱探望,她一定要进去看看刘梅,把自己现在的好日子一点点掰碎了添油加醋的说给她听!


    “去看李昭昭行,不过这个月没探望次数了,得等下个月。”俞爱宝看她一眼,“不过去看大姨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找那个方队长问过,特殊监狱的犯人也有那什么探视权来着。”


    俞爱宝点头:“没错,不过很遗憾,刘梅是特殊中的特殊,我们谁都没办法去探视。”


    否则她倒是想去跟刘梅在撕破脸后面对面的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些过去的线索。


    不能去看亲爱的刘梅,周母情绪有点蔫蔫的。


    俞爱宝家里装空调了,本来周母是不同意的,家里这些电器是原本租房就有的,不需要自己付钱。但这空调可不一样,大几千的东西,电费还老贵了,看的周母的心直抽抽的疼。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孕妇怕


    热,这个夏天,俞爱宝过的烧心烧肺,尤其是脚底心热的晚上经常睡不着觉。


    周淮升阳气盛,睡在旁边就跟个火炉似的,电风扇吹着都没法凉下来。


    何况这男人到了晚上睡觉就像只巨大的八爪鱼,会把俞爱宝整个抱进怀里,俞爱宝晚上做梦经常梦见家里着火,她的大半边身子被大火燎着,滚烫骇人。


    俞爱宝忍无可忍,饶是脾气再好,也受不住这种酷刑。


    为此,周淮升已经睡地板三天了。


    三天没跟媳妇儿睡在一处,周淮升委屈的像只被骂的大狗。


    小夫妻俩一想,这么下去不行,容易影响夫妻感情,当下一拍即合,去家电商城定了一台空调,今天过来安装。


    对周母来说基本就是先斩后奏。


    想退回去也不成。


    俞爱宝:“你要是想退回去也成,就是这安装费得咱们出。”


    周母犹豫:“多少钱?”


    俞爱宝睁眼说瞎话:“三千吧。”


    周母:“不退了!咱不退了,不就是买台空调么,咱家不差那个钱!”


    这一刻,周母脸上的神情,比入dǎng还坚定。


    双方意见一致,俞爱宝表示很欣慰。


    这段时间,丁雪几乎是每天都会到这边报到,最长的时间也不超过两天。


    昨天没过来,今天上午抱着娃过来,一来就碰到周家空调装好,大门关着,外面空调外机的声音轰轰响。


    “哇,你们买空调了?”


    丁雪推门进来,把小囡囡往地上一放,关上门就往空调机下走。


    她一身是汗,凉风呼呼吹着汗湿的脸和脖子,舒服喟叹:“啊,真舒服~”


    小囡囡一下地,就熟练的脱掉脚上小拖鞋,套上门口鞋柜最下面那双银色软底小拖鞋,然后嗒嗒嗒跑过来。


    小姑娘上身穿着白色背心,下半身穿的嫩黄色灯笼五分裤,摇摇晃晃的像只彩色小企鹅。


    “麻麻~”


    小囡囡抱住俞爱宝的腿,汗湿的小胖脸往她膝盖上蹭。


    周母刚刚还一边吹空调一边心疼空调钱,看到小囡囡,什么忧愁都没了,故作吃味:“哎呀小囡囡就看得到干妈,看不到周奶奶吗?”


    小囡囡忙松手,嗒嗒嗒跑


    过来抱住周母的腿,小大人似的安慰拍拍:“啾~”


    周母高兴咧嘴,正想将小囡囡抱起来,小囡囡像是想起什么,松开周母的腿,趴下来,歪着小脑袋往沙发下看。


    果然,一连七只小猫挤在沙发下。


    刚刚七只小猫四散在客厅各个角落,外面的夏日酷暑连小猫咪都受不住了。这几日到了上午就开始往客厅里钻。


    客厅用的是大理石,趴在上面很凉快,趴热了就挪两步换个位置。


    今天开空调更不得了,小猫们蹲成整齐的一排,高兴的蹲在空调下,仰着小脑袋,眼睛眯成一条线,小模样享受的不行。


    方才丁雪开门进来,七只小猫齐齐扭头,看到小囡囡后,瞬间作鸟兽散,不约而同的钻进了沙发底下。


    小囡囡看不懂宝宝猫们对宝宝人的嫌弃,天真的冲着自己的小伙伴们挥手打招呼:“喵喵~”


    宝宝猫们没理她,宝宝人却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像一辆蛄蛹的胖猪崽般艰难爬起来,拍拍小手上的灰尘,噔噔噔又跑到周美美和周小果姐弟面前,张嘴:“好~”


    婴言婴语,每次说的都不一样,但不妨碍大家听懂,这是小朋友在礼貌跟他们问号。


    周美美摸摸小囡囡的脑袋,忍不住又轻轻捏捏她的小胖脸:“小囡囡也好。”


    周小果不大喜欢咋咋呼呼的丁老师,但对小朋友却很宽容,想了想,偷摸摸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来,塞小朋友宽大的裤兜里。


    小囡囡低头掏了掏,想看看大哥哥藏了什么好东西给自己。


    周小果赶紧捂住,小声跟她比‘嘘’,脸上的每一块扭动的肌肉都在表达着他的态度。


    但小囡囡很倔强,掏开他的手,抓出那颗糖,眼睛一亮,食指和大拇指捏着那颗糖冲着俞爱宝方向高兴挥手:“糖,吃?”


    这是在问她能不能吃。


    周小果捂脸。


    俞爱宝看看那颗糖,又看看周小果,最后看向小囡囡,笑容格外温柔:“既然是小狗哥哥给的,小囡囡就拿着吧,反正小狗哥哥应该还有很多,也不知道是藏在了哪里,搜都搜不完。”


    “是吧,周小狗?”


    每次俞爱宝叫全名,尤其是后面那个字从‘果’的读音变成‘狗’,就代表自己要倒霉了。


    周小果拽拽周美美的裤脚。


    周美美在做寒假作业,对此只是抽回自己的脚,扭头看向俞爱宝:“舅妈,我要揭发周小狗,他的糖都塞在小裤兜里!”


    “?!!”周小果大惊,举手自爆,“她胡说,我明明放在书柜最上面的资治通鉴后面,我没放过小裤兜!”


    俞爱宝挑眉:“我说怎么一直找不到,原来放这里了。”


    周小果一愣,扭头,周美美功成身退,微笑致歉:“对不起了弟弟,我也是为了你好。”


    周小果:“……”


    第55章 烂尾楼事件


    自从周家有了空调,并白天晚上几乎没有停下来过,丁雪就开始每天上午的报到。


    俞爱宝摸摸微凸的小肚子,感慨:“孩子开始长大了。”


    丁雪噗嗤乐出声:“别逗了,你这肚子都还没三个月,准确来说两个半月都没有,长大的不是孩子,是你家最近伙食太好了!”


    她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喏,最近在你家蹭吃蹭喝,我也蹭出小肚子来了。”


    小囡囡抱着奶瓶,高高举起来:“看!NeiNei!”


    亲妈敷衍:“对对对,小囡囡也吃胖了!”


    天气太热,难免影响胃口。


    周母怕自己的小金孙也跟着饿肚子,也不嫌弃浪费钱了,几乎三天杀一只鸡鸭,鸡蛋鸭蛋也不卖掉了,池塘里的鱼还没完全长大,也被她一天捞一条,不是清蒸就是红烧,要么煮汤。


    白蹭不是丁雪的性格,离婚后丁雪就带着女儿住在娘家,正常来说,丁家很有钱,虽然说住的不是那种想象中的国外大别墅,却也是小洋楼。


    还是那种比较老派的,几十年前就有的小洋楼,那块地方,曾经还是租界,房子有一段时间被充公过,后来又回到了丁家手中。


    可以说,丁家就算称不上老派贵族,也是往前数大几十年的有钱人。


    那种小洋楼,每年都会维修一次,面积不算多大,但里里外外都透着岁月的气息。


    总之就是那种看起来没有俞爱宝住的这种崭新时髦,但看起来肯定比这种贵就是了。


    这种人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给嫁出去好几年的闺女买几万块钱大哥大都愿意,更不用说安装一台几千块钱的空调。


    但跟丁父丁母这两个思想开明的家长不同,丁家爷爷奶奶是那种特别老派,且思想格外顽固的老人,他们不接受空调、冰箱,甚至是电视机这种新鲜‘思想’,宁愿整日里抱着那台收音机听里面信号不好的唱着戏。


    那种顽固,是不仅自己不用,而且还不允许家里使用的程度。


    同样,在他们眼里,家里的女孩可以宠,但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他们依旧宠爱丁雪,却不赞同她带着女儿离婚。


    丁雪在整个丁家,在丁爷爷丁奶奶看来就是属于异类,需要被教育。


    离婚要被教育,离


    经叛道的思想要被教育,用电风扇要被教育,用手机还是要被教育。


    何况家里还没有空调。


    于是,丁雪开始每天从娘家弄点好吃的往俞爱宝这里送,只希望俞爱宝可怜可怜她们娘俩。


    俞爱宝还能怎么样,能眼睁睁看着丁雪受苦受难,却看不得干女儿被她娘牵连遭罪,只能收留她们了。


    丁雪第一天第二天还只送些好一点的糕点或奶糖,丁父丁母知道女儿在家里待着受罪,见她往俞爱宝家跑,知道她俩关系好,就觉得那点东西拿不出手,每天都会准备些更好的让丁雪一起带过来。


    周母这个向来小气的人,不管是看在可爱的小囡囡的份上,还是看在丁雪昨天送来燕窝,今天送来海参,明天有可能会送鱼翅的份上,不就是蹭个空调蹭个饭么,她送来的这些东西,哪点不比在周家蹭的这点东西强?


    丁雪拍拍肚皮,感慨:“唉,还是你家好,就是我家离这边没靳家离这里近,过来还是费时了点,要是能在你家旁边买个房子就好了。”


    “对了,俞老师,说起来,你看好未来的房地产市场吗?”


    俞爱宝诧异她为什么会问起这个话题:“怎么这么问?”


    “还不是我爸,他现在也不确定拿一大笔钱买房子划不划算,他担心现在房子升值是房产政策才刚出来的短暂现象,之后又会降下来。”


    “丁叔叔打算投资房地产生意?”


    丁雪:“哦,那倒不是。”她摆摆手,“我家是有点钱,但不管是我家还是我认识的人中,还没有有钱到能投资这一块的人。我爸就是在想,我在家里待的不痛快,是去外面给我租一套大房子住呢,还是买一套直接放我名下。”


    能随手买两万多块钱给女儿用的是有钱人,但算不上巨富。


    因为丁父是女儿奴,丁家哥哥是妹控,丁家嫂子是丁家的邻居,也算是看着丁雪长大的,姑嫂俩关系非常好。


    以至于丁雪有一只大哥大,丁父和丁家哥哥在一个地方干活,用的也是同一个大哥大。


    流动资金拿出十好几万没问题,而要投资房地产,在这个时候,买地皮、请建筑工队、买建筑材料等,加起来最少也是五十万起步。


    投资是投资不起来的,除非把家里开的那几个铺子都给卖了。


    俞爱宝享受的吹着凉风,顺手拿上一块小毯子给自己和丁雪的肚脐眼盖上。


    “我的意见是,未来的房地产生意稳赚,拽开口袋钱都能自己往兜里钻。要是没信心投资这一块,那就买一套房子给你吧,如果你不打算永远带着女儿住在娘家的话,至少得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怕什么亏不亏,到时候你也就一套房子,自己住都来不及,你不卖出去,亏了赚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嗯?”


    丁雪扭头看她,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女人一激灵坐起来,凑近俞爱宝:“那俞老师,你给我出个主意,我买在哪里比较好?”


    俞爱宝在沙发扶手上轻点的手指微微一顿,抬眼:“那就要看你爸愿意给你出多少钱买房子了。比如,如果你们有这个关系,能弄到隔壁那栋小洋楼,我保你赚。”


    丁雪瞪大眼。


    俞爱宝笑的意味深长:“我保证,如果这房子一年内升值没有翻倍,我把我现在住的这套赔给你。”


    隔壁小洋楼?


    靠近街道的这边一共只有两栋小洋楼,一栋属于俞爱宝,另一栋,就是俞爱宝的邻居。


    想到上次见到的哭哭啼啼的女人,丁雪狐疑:“你该不是想借我家的手弄走他们吧?”


    俞爱宝耸肩:“看你怎么想。”


    丁雪犹豫。


    她倒是想跟俞爱宝成为邻居,毕竟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交到关系这么好,能对自己的离经叛道没有任何异样眼神,且经济条件相差不会太大,一起逛街不容易有纷争的好友。


    如果日后住到一起,那她们不就能更经常见面,一起上班一起玩耍不说,以后自己出去看小美男不方便带闺女,把闺女放俞老师家,那不更方便?


    丁雪越想越心动。


    “我倒是想,但我爸应该不会同意。”


    丁父对女儿这个新交的好友很满意,对女儿没有心眼,不会带坏自家女儿;心性坚定,也不用担心自家女儿会带坏对方。


    如果撇开隔壁小洋楼里已经有主人家,并且人家还没有卖掉的意思,否则丁父丁母会很赞成买下这边,让女儿和她的好友当邻居,也能互相照顾。


    但如果需要动用关系,用其他手段将原本住


    在这里的主人给弄走,那就破坏了丁父的原则,丁父不可能同意。


    俞爱宝双手撑在脑后,说:“听说你哥最近有意向跟城南的一个鹏城来的建材商合作,我刚好认识人家,哪天有空,或许能介绍他们认识认识。”


    丁雪:“???”


    丁雪没懂,话题为什么会跳到这里。


    但是丁父和丁家哥哥听懂了。


    “去,建峰明天让你媳妇去问问俞老师家隔壁邻居,看看他们有没有卖房子的意愿。我记得你媳妇家有个亲戚是那边街道办上面工作,记得请那位亲戚帮忙,找个相关的人脉一起过去看看。”


    丁父站起来,背着双手在原地踱步,扭头看向闺女:“你那朋友说的话可信度高吗?”


    丁雪对父亲和哥哥的态度似乎有些明悟,但悟的不多,听到父亲这么问,还是努力为自己的好友正名:“俞老师从不说大话,在学校里一般她说的话再不可能都能实现。她教的数学,手头上一共两个班,因为是新老师,一开始教的几乎都是倒数,现在最开始教的那个班,期末考的时候数学考了全年级第二,仅次于县三中初二年段的实验班,平均分差的有限。后面接手的那个班,期末考数学考了全年级第四。”


    “因为俞老师怀孕的原因,下学期不能跟着之前带的初二班级一起升初三教学,现在很多数学不好,开学会升初二的学生家长都在打听俞老师下学期会教哪两个初二班级,想要托关系把孩子送到她班里。”


    “那建材商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家里或亲戚家有正要上初二的孩子,想要找关系把孩子塞俞老师班里,这才跟俞老师认识上的。”


    丁雪不确定,只能这么猜测。


    县三中很多人都知道,就是因为俞老师的这种强大教学能力,许多学生家长都想要跟她交好关系,只不过俞老师比较懒。她在学校兼职给本校英语课外培训班代课,一天多上几节轻轻松松就能多得到更多的钱,她都懒得赚这些钱,可见有多咸鱼。


    对俞老师来说,那些都是没必要的人际关系,那些学生家长要是因为这一点而看不惯她,想要把她弄走,她可能都无所谓。


    因为以俞老师的能力,只要她一离开县三中,县二中县一中,甚至隔壁听说了她大名的沐城以及申城一些高中都会带着橄榄枝


    闪现到她面前。


    县三中校长吴老三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跳槽,只要她不违纪,就能给她最大的宽容,只要做好本职工作,想请假就请假,想休息就休息,上课带学生看电影听音乐都成。


    这样的俞老师,人脉广,丁雪是一点不惊奇的。


    甚至还觉得她爸和她哥有点过于大惊小怪了。


    不就是认识本市的一个什么建材商么,你就说她认识教育局局长,丁雪都不带吃惊的。


    可谓是闺蜜滤镜已经拉满。


    丁父一拳敲击在另一手手掌上,羡慕又叹气:“也不知道她家里是怎么教出她这么个怪才来的。你说都是当老师的人,你怎么没有俞老师那么厉害?”


    要说在从小的教育资源上,不管是原文中的俞爱宝,还是现在这个从后世穿书来的俞爱宝,都远远及不上丁雪。但有些人,就是天生带着那么点天赋。


    找对了路子,就会发挥出最大潜能的在这个位置上发光发亮。


    比如俞爱宝,又比如即将要成为山泽特殊监狱女子分院一霸的李昭昭。


    丁雪翻白眼,没搭理她爸的想一出是一出。


    倒怪起亲闺女没出息了。


    不说跟外人比,只说跟祖上比,丁家祖上从政,族谱中有在封建王朝当过三品大员的大官,后来也出过富甲一州的首富,近百年以内还有成绩好出国留洋,因为出了成绩差点没被放回来的太祖奶奶。


    到了现在,爷爷奶奶什么都没遗传到,只遗传到过去的封建保守思想。


    而到丁父和丁家哥哥这两辈,丁父读的私塾,成绩一般,还因为太调皮被私塾老师给强制退学;


    丁家哥哥这个比较惨,因为丁家在那段时期情况比较特殊的原因,高中都没敢去上。


    最后特殊时期过去,继承祖上的遗产,别说富甲一方或山泽首富了,就是山泽前五都没丁家的名次。


    这么算起来,她丁雪这个中学语文老师算是近几代里唯一拿的出身份的了。


    否则封建老古板如丁家爷奶,对离异带娃回娘家的孙女也不至于这么容忍。


    丁雪绕开之前的话题,问道:“那俞老师不是说的等她有空的时候么,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


    丁家嫂子一戳小姑子的脑门:“你一个当语文


    老师的,现实里的阅读理解都不会做么!”


    俞爱宝还能什么时候有时间?


    按照丁雪所说的,每天去俞爱宝家里,两人就是坐在客厅里一边吹空调一边看书,或看看电视吃吃水果,都闲出小肚子来了,这是没空的样子吗?


    分明就是表示,丁家把隔壁邻居请走的那一天,就是俞爱宝有时间的日子。


    “也就是你这个朋友不屑利用你干点什么,还愿意用别的东西跟咱换,否则以她的脑子,十个你被她卖了都得笑嘻嘻给她数钱!”


    丁雪叉腰:“谁让我是她唯一的好朋友!”


    “以人家的心眼,想要找个好朋友还不简单?”


    “那怎么一样,她自己主动去交的,能有我这种自己送上门的真诚吗?”


    丁家人:“……”呵,还骄傲上了。


    裘家最近在做什么?


    裘家人最近非常苦恼,上次隔壁那个李昭昭莫名其妙来了趟,又走了,接着好几天没出现,但付雪就跟战战兢兢的老鼠似的,门口有人进来的脚步声,都会躲起来偷偷往外看,一天下来次数多了,就会原地发疯,口中嘟囔着:“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导致裘家人现在进出自家,脚步都得下意识放到最轻。


    明明是自己家,却整的跟做贼似的。


    别说付雪神经质,就连裘家人也要跟着疯了。


    裘欣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鹏城现在乱的很,到处都是飞车党和混黑色区域的人,裘欣在三观还未彻底形成的花季时期在那里长大、上学,也在那里被影响。


    她见过有人逛街逛着逛着被人当街砍杀,见过走在路上的人突然被飞车党抢走背包,疾驰过程中将人拖行百米,路上鲜血淋漓,挂着碎肉,把人翻过来,五官已经被磨平,血肉模糊却还有气。


    上高中的时候还见过放学后班里女同学被外面的大姐大揪着头发抓上面包车,周围人见惯不怪任由人被绑走,后来再没见过。


    裘欣的三观早就歪了。


    相比较家里还有那么点良心的父母,裘欣更加自我。


    尽管说付雪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有裘欣她哥的‘功劳’,但她疯她自己的就行,却不能影响到自己和家里人。


    上次因为她,全家去了鹏城好久才回来。


    村里的人看他们的眼神,就像裘家全家都是疯子般让人不适。


    这也就算了,付雪白天是个神经兮兮专门喜欢破坏别人家庭的婊子,到了晚上就变成阴气森森,仿佛随时都会拿刀砍人的疯子。


    有一次大晚上还在厨房里磨刀,磨完就拿着寒光闪闪的刀在家里四处找什么。


    吓得全家都把房门反锁,还顶上重物,生怕她破门而入。


    这样的日子,她爸妈能咬咬牙忍了,裘欣忍不了。


    走又不敢走,以往就算了,现在付雪盯上了隔壁家的男主人,随时都能干出大家无法预料的事情,裘家爸妈无法放任付雪一个人待着,跟防贼似的防着。


    可他们能防住付雪一次两次,就算隔壁日后搬走了,难道就不会有下一家的受害者了吗?


    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把问题源头给掐断!


    “妈,我们还是把她送去鹏城一起住吧,那边的环境乱一点,现在这里法治好,大家没人能对她怎么样,等去了鹏城,她看到了那些狠人,说不定被吓唬一两次,反而能把疯病治好呢?”


    说什么‘疯病’,实际上裘欣怀疑付雪压根就是装疯卖傻,就是打量着裘家不敢对她怎么样!


    徐华珍有些动摇,但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就连一家之主裘克,也仅仅只是犹豫罢了。


    然而,这一天,转机出现了。


    裘克在山泽的朋友,带着两个陌生人上了门……


    商场之上的事情,丁雪没放在心上。


    毕竟就连俞爱宝这个主人公依旧和之前一样,每天都跟个没事人一样吃吃喝喝。


    瓜子脸都吃成了鹅蛋脸。


    周淮升爱不释手,洗干净了手就去捏她的下巴和两颊。


    周母生怕她想不开要减肥,每天变着法子的夸她现在长得有福相,比过去好看多了。


    减肥这么辛苦的事情,俞爱宝会干吗?


    当然不会。


    等生完孩子,出了月子,去了学校后,每天上课下课要走这么多路,迟早都会瘦下来,何必现在折腾自己。


    不过她也怕胎儿营养过剩,更怕小孩儿遗传了她晚上不早睡,白天起不来的恶习,最近强迫自己八点半就睡觉,睡到早上六点半,整整十小时,再


    能睡也睡饱了。


    早上起来洗漱完,吃个早饭,趁着早上阳光不烈,温度适中,俞爱宝就会出门溜达溜达,散步消食+锻炼身体。


    希望肚子里的宝宝能看在她如此‘牺牲’下,以后也保持这样的好习惯,出生后别折腾自己。


    实在要折腾,那就折腾她爸和她奶奶去吧。


    再不行还有周大美、周小果,还不够的话,小鲁班也勉强能派上用场。


    总之,带她的,和带她玩的,以及让她玩的,俞爱宝都给她备齐了。


    要是都这样了,长大后小崽子还跟别人哭诉原生家庭对她不好,亲生母亲当甩手掌柜的话,俞爱宝会真的把小崽子给甩出去的。


    都说动物对未出生的小生命感知极为敏感,且天生有强烈的保护欲。


    俞爱宝想,或许是的。


    因为这段时间,七只小猫们开始喜欢蹲守在她附近,如果想要找小猫,只要看看俞爱宝在哪里,就一定能在她附近找到那几只小猫。


    就连俞爱宝开始调整作息和习惯,开始大早上出门散步锻炼身体,七只小猫们也会高举粉粉嫩嫩的小爪爪昂首阔步的跟在她身后。


    看到村里的狗子远远靠近,个头小小的一只只就开始挡在俞爱宝面前,冲着大狗子斯哈斯哈的威胁。


    大黄狗歪歪脑袋,这几只斯哈斯哈的小东西怪可爱的。


    可惜它们不让靠近。


    行叭,不让就不让,下一只更乖!


    狗子可以去找别的好脾气猫崽子撸!


    鉴于这七只小猫如同小保镖般的保护行为,俞爱宝正式封它们七龙珠小将!


    小猫们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


    经过俞爱宝冥思苦想整整七日后,它们的名字终于出炉。


    好记又威风,分别是——


    俞达龙、俞饵龙、俞伞龙、俞饲龙、俞乌龙、俞遛龙和俞骑龙。


    简称大二三四五六七龙。


    俞爱宝也分不清它们谁先出生,那就让名字顺序按骨架大小排。


    长得最胖乎的是小橘猫,


    但它最不爱动,长得都是肥肉,脸蛋子呈三角脸,都不用上手,一看骨架就小。


    骨架最大的是那只最舔俞爱宝的黑白奶牛猫。


    好吧,俞爱宝承


    认,封奶牛猫为七龙珠大将是有那么点自己的私心在,毕竟哪个皇帝不想让对自己最忠诚,也最舔的当第一近臣呢。


    在骨架子同样大的白猫和奶牛猫中,奶牛猫成了老大。


    二龙便是唯一的那只白猫,还真别说,白的确显胖,要是光看外形,从肉眼上来看,白猫的确要大出一圈来。


    三龙便是长着三角脸的橘色猪猫。


    脾气最差的小狸花,虽然脾气和打架能力是七龙珠里的顶尖存在,但因为个头最小,有可能还的确是最后出生,营养吸收不到位的老幺,因此被封为老幺七龙——俞骑龙。


    啊,真好听的名字!


    虽然俞爱宝没有这么幸运,捡来的这些猫里没有一只聪明的跟成精似的,刚取了几天的名字,还没一只能记住,只能对着某一只伸手,开口,“嘬嘬嘬”,被叫到的小猫才会颠颠儿跑手底下任撸。


    但还是不妨碍俞爱宝每天对着那几只喊名字。


    就是除了老大老二老三以及老幺之外,老四老五和老六这几只特点没那么明显的,加上她怀孕后忘性大,对着老四叫老六,对着老五叫老四是常有的事儿。


    比如现在,俞爱宝找了个河边大树下的位置,这里有个干净的树墩,应该是晚上经常有人过来坐着休息,台面上没有多少灰尘。


    她一屁股坐下,对着七龙珠里唯一一只小三花喊:“俞乌龙,嘬嘬嘬,来来来。”


    小三花是老六,没听懂名字,但听懂了‘嘬嘬嘬’,也看懂铲屎官在招呼自己,扭扭屁股,竖着尾巴走到她腿边,绕着她的脚踝蹭两圈。


    “咪嗷~”


    真正的俞乌龙,那只黑猫刚有点熟悉自己的名字,看到老六过去,疑惑的歪着小脑袋,刚要迈出的猫爪又收回来,假装若无其事舔猫爪。


    其实这七只小猫还挺好分辨。


    黑猫是老五,俞乌龙。


    小三花是公的,正常来说三花都是母猫,但它的确是其中非常稀少的三花公猫。


    据说公三花都是公公。


    所以叫‘老六’一点不突兀。


    剩下那只老四是彩狸,长相最甜美温顺。


    记住前面六只,剩下的彩狸当然就认领老四了。


    虽然现在俞爱宝忘性大,但取名的时候,不得


    不怀疑她是否有根据这些特点来分别取名排序。


    每天早上,古镇村都能看到俞爱宝带着身后一串猫保镖乱蹿的身影。


    等到太阳晒在脸上,稍稍感觉有些烫了,亦或者累了,俞爱宝又会慢悠悠的往家走。


    走过一户户烟火人家,穿过一片片田埂,随手采下几朵野花编个花环,给自己的心腹近臣小奶牛戴在头上。


    小奶牛高高仰着它的脖子,挺胸抬头走在猫猫队伍的最前面,小模样骄傲的不行。


    身后的二白探头去嗅老大头顶的花,花香入鼻的瞬间,二白抽抽鼻子:“阿嚏!!!”


    鼻涕水甩老大一脸,头顶的花瓣也吹落几片。


    奶牛猫沉默半晌,默默抬起前爪——


    “喵嗷嗷!!!”


    白长大个子的二白惨叫数声,脸上被糊了十几个猫猫无影爪。


    回到家,院门开着,里面传来说话声,声音陌生又耳熟。


    俞爱宝跟七龙珠猫猫探头,看向屋里。


    屋内是个略有点眼熟的大妈,看到俞爱宝,高兴的跟她打招呼:“俞老师,一大早出去散步了啊,回来的正好,我有点事情找你,刚你妈说这事儿她做不了决定,得等你回来再说。”


    俞爱宝看了眼地上的鞋印,没说什么,俯身换上干净拖鞋。


    门口有一块脚垫,七龙珠乖乖排着整齐的队伍,小奶牛率先走上脚垫,抬起猫爪爪开始在垫子上蹭,蹭完左前爪蹭右前爪,蹭完右前爪蹭后爪,这才进入屋内。


    一只只的有条不紊,比谁都有素质。


    至少不会看着家里面干干净净的,还会穿着鞋子踩进去。


    那大妈有点尴尬的看看自己的鞋子,为了省时间,她是直接穿过田地过来的,大早上田里都在浇水,泥水湿哒哒的黏在鞋底,在客厅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鞋底轮廓。


    “这,你们还怪讲究的,怪我,你看你妈刚也没说要换鞋子,我急着跟你们说事儿,也忘了问要不要换鞋。”


    周母暗地里撇撇嘴,人在院外大嗓门就亮了起来,她早早就等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鞋套,就等着递给对方了。


    这人跟丁雪和小囡囡不一样,她俩在周家是有专属鞋子,以及专属于她俩放鞋子的位置。


    俞


    爱宝没有穿别人鞋子的习惯,更不喜欢别人穿自己的。


    周母以前无所谓,但长时间跟俞爱宝待着,在她的影响下,也逐渐对别人穿自家鞋介意起来,当然不会拿自家的鞋子给她穿。


    鞋套家里准备的很多,在这方面,周母不会抠门。


    但对方不乐意穿呐,还觉着弯腰套个鞋套太麻烦,她就说一嘴的事儿,很快就走了。


    既然就说一嘴,很快就走,在院子里说就好了,何必还要穿着这么脏的鞋子给主人家留下一地烂摊子。


    周母心里碎碎念,在那大妈看过来时,立刻换上笑脸,轻拍了下手:“你瞧我这记性,好久没看到你,一看见你就高兴的忘了提醒,没事儿没事儿,等会儿我随手擦两下就擦干净了。”


    干活的周母都不说什么,俞爱宝自然不会得理不饶人。


    “云姐这是稀客上门,我妈光记着跟你聊天了,哪里还记得这种小事儿。”俞爱宝笑,“对了,云姐刚刚说有急事找我?”


    话题被轻松转移,被叫一声云姐的大妈高兴的嘴角都压不住:“嗐,叫什么云姐,我都老咯!”


    “这次过来,是咱古镇村的林老五家出事儿了,人在工地里干活,上面钢筋砸下来,扎到了林老五腿上,人紧急送到医院里,医生好像说是感染了,要是想保住命,就是整条腿都得锯了。”


    说着说着,云姐就有点愁,为这个林老五家愁。


    “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做手术要钱,腿锯掉以后还得继续住院一段时间观察,也是一大笔钱。林老五没法干活了,林老五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啊,这不得继续活下去么,都是钱。林老五他娘一个想不开,吃老鼠药没了,林老五怪他媳妇儿没拦住,现在他媳妇儿也闹着要吃老鼠药,要给她婆婆赔命。”


    “这事情闹到了咱街道办,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老小死吧,乡里乡亲的,不得拉拔一下么!”


    俞爱宝坐下来,小奶牛钻进她怀里,她低头挠挠小奶牛的下巴:“是挺可怜,该拉拔一下。对了,云姐,林老五发生这样的事,工地老板不赔偿吗?”


    云姐摇头:“赔什么啊,那边本来就是烂尾工程,那老板血亏,赔的都差点倾家荡产,林老五一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闹到老板那里,老板哪里还赔得起,卷东西


    跑了。”


    俞爱宝撸猫的手指一顿,心头闪过许多念头,面上却不动声色:“那云姐这次过来是……”


    云姐看看俞爱宝,有点尴尬:“就是想着,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也不说要帮多大的忙,能帮一点是一点。”


    俞爱宝:“捐钱是吧,成。”


    她不爱废话,何况,俞爱宝有了点新想法。


    烂尾楼,她想,她知道是在哪里了。


    第56章 搬走


    九十年代至二十世纪初,山泽最出名的烂尾楼位于市中花园。


    第一个接手这一处的是个港城富商,港城那边房价疯涨,大陆改革开放后,经济有愈发欣欣向荣之势,加上前不久上面刚刚出了对房地产的规划,这位姓金的大老板就盯上了这边。


    由于山泽的地理位置特殊,与各大港口城市、南边省会城市以及申城毗邻,金老板非常看好这里。烂尾楼所在的位置原本是县里一块荒地,由于山泽前两年的经济重心全部转移到了那边,那块荒地也就成了市中心。


    这位港城富商想着赌一把,拍下这块荒地,荒地才刚到手,设计图都还没出来,名头就先出来,名为——市中花园。


    然而,从这块地到手为止,两年内,接连出了不少事情,先是刚建起来的架构坍塌,大家都当这是意外,很快,更巧合的意外出现了。


    金老板在港城的生意出了意外,无论怎么挽救都挽救不回来,生意已经在岌岌可危,随时都会破产的阶段。


    很快,他在港城的三太太合谋家里的管家,卷走金老板公司里剩下的所有流动资金,跟管家跑去了国外。


    那点流动资金可以说是能够拯救金老板最后的浮木,金钱亏空后,生意停摆,卖掉所有不动产,才将将赔付给各家合作方的钱。


    这样一来,几乎一无所有的金老板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这处还未建成的市中花园上。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前几日又发生林老五断腿事件,不少工人都闹上了金老板家。


    金老板现在还欠着不少人的债呢,哪里还有钱赔付给他们,何况,发生林老五这件事情后,金老板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市中花园这块地有问题?


    自从他拍下这块地后,霉运就接踵而来,如今已倾家荡产还不够,这是想要活活将他拖死啊!


    然后,金老板这块地也不要了,连夜跑路,不知去向。


    这块地就成了这本书中出了名的烂尾楼,一连坑了三个大老板。


    除了一开始的金老板之外,还有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后来已经开始发迹的原文男主。


    这栋烂尾楼就像是小说作者专门给他安排的一个劫点。


    后来才查证,不是这块地有霉运,而是地质有问题。


    下方呈现


    一个回字形,他们的地基挖的很深,却也没有发现,只有最中间的结构最结实。


    烂尾楼建筑几乎布满整个‘回’字型,底下都是水流,即使地面看不出来,实际上土质相比较其他地方更为潮湿,建造在这上面的建筑,不仅腐烂更快,也更容易塌陷。


    所以不是市中花园不能建造小区,而是一开始建造的结构,就必须建立在地底原有的地质结构上。


    林老五是第一个倒霉蛋,但不会是最后一个。


    既然这块地最后还是回到国家手里,最后还是要拿出来竞拍的,那为什么不能是她俞爱宝拍到?


    俞爱宝摸出自己的银行卡,看看上面的余额,很好,足够她拍下无数个烂尾楼了。


    不过这件事还得慢慢来,不能急。


    目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解决,那就是给林老五的捐款。


    捐款的钱数需要透明,肯定不能说是云姐过来说一声“林老五家可怜,大家都来捐钱啊”,然后这些人家纷纷掏腰包就把钱都塞云姐口袋里了。


    到时候少一块少十块云姐都说不清。


    古镇村有个文化礼堂。


    古镇村没有祠堂,因为都不是一个族里出来,而是从山泽各个地方因为某种原因汇集而来,逐渐在这里安家。


    随着学校坐落在这里,以及市里的愈发繁荣,以前最先在这里摆摊,以及在这里有店铺的人最先发达起来。


    由这些有钱人起头,各家出一部分钱,古镇村造了一个文化大礼堂,日后村里有什么活动都会在村里面搞。


    比如结婚、谢师宴等酒席,以及例如像今天一样的严肃会议。


    文化礼堂里已经摆上一排排椅子,由各家出一人作为代表前来捐钱。


    也为了钱数透明,捐钱的都会把捐款数额记下来,日后这笔钱交到受捐者手中,保证其中无人贪墨一分钱。


    每家都可以来一到二人,周家俞爱宝管家,钱都在俞爱宝手里,正常来说应该由她去。


    不过俞爱宝不爱出这种风头,等开学了,每天被无数人盯着的时候多得是,但周母不同。


    周母对成为无数人的聚焦十分享受,看她那期期艾艾的模样,俞爱宝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这是咱们家这次的捐款数额,我怀孕不方


    便去人流杂乱的地方,捐款这项重任,就只能交给娟姐您了。”


    俞爱宝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红包递到周母面前。


    周母手心冒汗,不由在身上搓了搓,这才接过红包:“真……真交给我啊。”


    她喜不自胜,下意识就想拆开红包。


    白皙纤细的手掌盖在周母粗糙的手背上:“妈,这是捐款的钱,您拆不吉利。”


    “还有这种说法呢?”虽然没听说过,但周母觉得这话听起来挺有道理,把大红包小心翼翼揣进怀里,抬抬下巴:“放心吧,不就是捐钱这种小事儿,我肯定办的妥妥的,你就在家里安心看看电视就是了!”


    俞爱宝笑:“辛苦妈了。”


    丁雪来的时候,周母已经出去了。


    今天是丁家司机送的丁雪母女,母女俩没受罪,进入院门的时候还精神奕奕的。


    “俞老师,刚我在车上远远看见娟姐,她这是要去哪儿,我怎么看她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俞爱宝总叫周母‘娟姐’,丁雪听得多了,也跟着一起这么叫唤。


    俞爱宝牵起小囡囡的小手:“当散财婆婆去了。”


    丁雪:“嗯?”


    不能吧,娟姐这人这么抠,还能当散财婆婆呢?


    她不去搂钱就谢天谢地了。


    丁雪思想一开叉,等看到司机大叔还没走,才想起来还有正事。


    “俞老师你别走,快过来,有个热闹给你看看。”


    俞爱宝脚步稍缓,回头,是丁雪一脸你快来问我,我快憋不住P的表情。


    再看看她脚尖的朝向,以及身体不自觉转过去的位置,俞爱宝挑眉:“你爸给你买下隔壁房子了?”


    丁雪:“?!!”


    “你怎么知道?!!”


    丁雪失声惊呼。


    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了,生怕别人看不到。


    俞爱宝没吭声,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她拍拍小囡囡的脑袋:“去吧,去屋里和七龙珠玩,桌上有吃的,想吃什么自己拿。”


    小囡囡早就对这里不陌生了,小孩子觉多,中午都是去的周美美房间睡。


    俞爱宝的卧室到底是夫妻房,万一哪天周淮升白天回来,孩子睡在屋里,醒来不让周淮升抱,非要妈妈


    ,丁雪认为那就有些尴尬了。


    还是周美美主动提出让小囡囡睡在她屋里,偶尔中午她也需要睡个午觉,现在夏天搂着睡热,但想到秋天或冬天午睡的时候还能搂着个小暖炉,周美美就心动了。


    小囡囡点头,熟门熟路的去了进屋子,换拖鞋,哒哒哒跑去给每一个熟悉的小伙伴们打招呼,最后扒着摇篮的一边,艰难的冲着摇篮里的小宝宝喊:“阿班,好~”


    小鲁班蹬蹬腿,当做回应。


    周家院门口,两个女人鬼鬼祟祟探出一个脑袋往外看。


    隔壁邻居院门口有人进进出出,似乎是在搬家,但动静不多大。


    裘家专门请了几个人过来帮忙,家里的东西不多,大多都是付雪在家的时候攒下来的,一收拢,满满一大包一次性搬走。


    其余搬出来的,也就一些花瓶、书籍等,其余如床铺、被褥、家具,以及家电都没搬走。


    因此闹出来的动静不大。


    俞爱宝也没问丁家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服’裘家搬走。


    “他们留下来的被褥你还要?”


    丁雪摆摆手:“嗐,我哪能要那个,我爸帮我买下这里不得打听一下这里的人怎么样么。就听说村里有一户人家出了点事情,现在急缺钱。”


    俞爱宝:“你家捐钱了?”


    丁雪:“那没有,我爸说村里好像会组织捐钱,我刚来不好太打眼,正好把屋子里我不要的东西清出去,先问问那姓林的人家,人家要是想要的话就让他们自己挑,不想要就分给村里的,反正缺哪些东西,我爸说会给我补上。”


    “包括空调?”


    丁雪挺胸:“对,包括空调!以后一三五来你家蹭空调,二四六你来我家,这样省下来的钱,咱攒起来,下次买鞋子去!”


    俞爱宝:“……”


    真是好奇特的省钱方法。


    “啊!”丁雪这才反应过来,“我说什么散财婆婆,娟姐去捐钱了啊?那你不直说,逗我玩儿呢!”


    俞爱宝:“谁猜到你这么聪明。”


    “俞老师,你别这么毒舌!”


    “过奖过奖。”


    丁雪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房子,这房子被付雪养护的很好,走的时候裘家人更是给打扫的干干净净


    ,坐上车子离开时脸上更是笑容满面,丝毫不像是被人强迫的样子。


    只有付雪,走的时候精神萎靡,盯着周家的方向像是在找什么人,就连余光撇过俞爱宝,都没给她多一个眼神,警惕的像是一只即将逃跑又怕遇到猫的老鼠。


    也不知道有些人到底干了什么,竟然给付雪留下这么大的折磨,离开的时候,姿态表现的比裘家人都要更加迫不及待。


    丁雪探头探脑,她是知道一点这个女人跟俞爱宝不对付的,看她这个惨样,咋舌:“俞老师,下手可真狠呐!”


    俞爱宝莫名:“跟我有什么关系?”


    丁雪诧异:“你不知道吗,我家里的人打听到,说是你儿媳干的。”


    “你儿媳不就是那个李昭昭么,成天可崇拜你了,你要说不是你叫她去的,我都不信。”


    俞爱宝:“……”


    她的确有利用李昭昭的心思,但没想到她悄没生息的,任务完成的如此出色……


    第57章 勾搭而已,用不着……


    捐款回来,周母脸色奇怪,又是红光满面,又是纠结心痛。


    看到俞爱宝,好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逮着丁雪上洗手间的时候,赶紧拉俞爱宝到一边小声问道:“瓜妹,你跟我老实交代,那大红包里的五百块钱,是不是你跟你娘家要的?”


    俞爱宝:“……怎么突然这么问?”


    在全村参与的捐款大会上,每一个家庭代表拿着钱上去的时候,主持这场会议的人都得报一遍数。


    周母会知道红包里的数额这件事显而易见。


    但怎么也想不到周母会想到那方面去。


    周母用眼睛挤兑她:“你就不要瞒着我了,我都知道了!”


    俞爱宝:“???”


    周母一脸心痛:“你忘了,李昭昭现在去特殊监狱那边上班,家里的卫生都是我打扫的了?你那存折也不知道放好一点,我打扫卫生的时候,一眼都看到了!”


    俞爱宝:“!!!”


    “看……看到了?”俞爱宝低咳一声,“那你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我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情!”周母捂着心口痛心疾首,“我都看到了,我们交给你的钱,你竟然不放在自己的存折里,而是放在你男人的存折里!”


    “……”俞爱宝的脑门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仅放在你男人的存折里,这几个月存下来的工资,还有你的嫁妆钱和彩礼钱,都填进去了吧?比之前我给你的卖认购证的钱和你的彩礼钱加起来都多的多得多!”


    “虽然你男人才是我儿子,你是我儿媳,但你太傻了,傻的我一个当婆婆的都要看不下去了!”


    “你怎么能相信一个男人会永远对你好?”


    周母继续痛心疾首:“相信男人能一辈子对你好,还不如相信猪能上天!”


    俞爱宝沉默半晌,虽然她早就已经反应过来,但不得不说,咱娟姐说的话,就是让人震撼。


    这对母子俩的不和,根本和她一个嫁进来的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个成天让亲妈堵心;


    一个给亲儿子在儿媳妇面前各种使绊子。


    不过这件事情,周母还真是误会了。


    跟


    俞爱宝相信周淮升,并且把自己的所有钱都存进周淮升存折里不同。倒不是说她不相信周淮升那个铁憨憨,但就像周母所说的那样,男人,只有在趁着还没变心之前钉在墙上的时候才最老实。


    一个人会因为身边的环境而改变,这种改变可能是身边人毫无察觉、悄无声息的。


    俞爱宝从不打算将自己的一生压在一个男人是否会一辈子对自己的忠诚之上。


    但存折这件事情,还真跟这件事情无关。


    纯粹就是,度假村那边的建设时常会拨出一些小款项,不多,但繁杂。


    俞爱宝连续拨了几十次款,周淮升的那张存折都记满,且已经换新一本了,她才索性一次性汇了整十万在他存折里。


    让他自己看着出。


    且不说周淮升不是会动她钱的性格,就说如果他真是这种人,只花十万块钱看清枕边人,那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一桩生意。


    远在度假村工地的周淮升背后一寒,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手上戴着脏兮兮的白色工地手套,只能用还算干净那么一点点的手腕去蹭蹭发痒的鼻子。


    “哟,周哥,是不是两天没回家,嫂子看不到人,念叨你了?”


    最近工地里出现材料被偷的事儿,周淮升认为这是属于自己一个监工的责任,前几次白天没抓到人,索性跟家里说了声,决定这几日在工地里凑合着睡,顺便看看到底是哪个小贼能干这种没素质的事儿!


    工地里这些工友不知道这正在建设的庞大度假村和周淮升的关系,只不过不少工友都是附近村子出来,没工作的年轻人,有好些十八九岁就出来打工,脸上还带着稚嫩。


    周淮升监工的身份比他们这些短工或长工高不少,加上这个监工从来不是就坐在原地喝喝茶,不懂装懂随意吆喝胡乱指挥,更不会动不动就仗着监工的身份骂人或徇私。


    他只会干的比谁都要卖力,拌混凝土、扛水泥袋少不了他的身影,堆砖头、扎钢丝,喊一声,忙完手头的活就来帮把手。


    整个工地里,找不出比他更忙的人。


    每一项工作,周淮升就算一开始不熟悉,多做几次,并仔细研究,深入了解后,也上手很快。


    因此在工地里的很多工作上,谁要是想要偷工减料或者偷懒,都瞒不过他这个监


    工的眼睛。


    工地里的年轻人们都打心眼里佩服他,这声‘周哥’叫的那是热络又尊重。


    周淮升虽然快三十了,但一张脸长得着实好看。


    因着眼神干净、身上的气质干净,笑容清爽,还带着很多成年人所没有的年轻朝气和希望,要是不知道他的真实年纪,说他二十三四都有人相信。


    不认识他的人被他表象所迷惑,被他表现所征服,一个个的想要给他找对象。


    周淮升拒绝数次后烦不胜烦,竟做出了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儿。


    张正宏的公司很正规,规定工地里所有参与建筑的人员必须使用安全帽。


    一种黄色的,非常显眼,能保护脑袋,除了丑了点,没别的毛病的帽子。


    周淮升直接用一直红色毛笔在黄色安全帽上写下六个大字:已婚,惧内,勿扰!


    然后把这顶帽子套在头上,一天下来,除了下班和这几天在工地里睡觉之外,就没摘下来过。


    这下,全工地的人都知道周淮升惧内惧的厉害。


    工友们纷纷将这消息带回给家里那些觊觎周淮升美色的家人们,关注度假村的那些大娘小姑娘们纷纷叹息,想要知道周淮升家里那母老虎到底有多可怕,能让周淮升怕成这样。


    还有那漂亮寡妇凑上去,不求名分不求金钱,只求春风一度。正常人碰到这种事情,就算表面上有多严词拒绝,背地里怎么勾搭都不知道。


    但大家一看周淮升,就知道他私底下肯定不会跟那漂亮寡妇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


    因为——


    “啊——”


    周淮升一个过肩摔,将漂亮寡妇背摔在地上,一个双手反剪,沉着脸厉声喝道:“这几日鬼鬼祟祟一直盯着工地,说,你的同伙是谁,都偷了我们工地多少材料?!”


    工地一阵寂静,除了远处机器的轰鸣声之外,一点杂声都听不到。


    周围暗地里瞧热闹好几天的工友们纷纷瞠目结舌。


    周淮升扭头,眉眼中的愉悦和激动几乎要飞扬到他们脸上:“快,报警!”


    将这个寡妇作为切入口,相信以警方的手段,很快就能将她的同伙给找出来!


    “还愣着做什么,报警,算了,小吴,你小子别愣着了,快过来接手!”


    他得赶紧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刚才打了两个喷嚏,媳妇儿一个,闺女一个,两个喷嚏,肯定是她俩都想他了!!!


    寡妇被周淮升这一摔摔得半晌发不出声音来。


    痛——


    实在太痛了!


    因为太痛,她的声音被卡在喉咙里,半晌才缓过来,脑子一清醒,就听到这憨子嚷嚷着要报警,也没听清是怎么回事,尖叫:“报警?做什么报警,我就是看你好看,多看两眼都犯法,你的脸是镶了金子,我看两眼都能少几块金粉吗!”


    说她想跟周淮升有什么,她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就算别人暗地里怎么传她闲话,没抓奸在床,她都无所谓。


    可这都已经闹到报警的地步了!


    寡妇哪里还能继续装作听不懂!


    寡妇不仅懵逼,也快崩溃了。


    终日偷腥,这次算是舔到烙铁了,刚凑近,还没碰到,就烫她一嘴火泡!


    周淮升信吗?


    他不信,坚持要报警。


    周淮升因为他那特殊经历,接触到的黑暗面比较少,导致性格上比一些十几岁的小少年都要天真干净,哪里会想到自己都已经结婚了,竟然还有女人会不顾名节,要跟他一个有妇之夫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有哪个女人做得出来?


    如果说他是个二十出头,有钱有才学历出众的小年轻也就算了。


    可他年近而立的老男人,没钱还吃着老婆的软饭,学历更是只有普普通通的高中毕业,谁能不顾名节想着跟自己干出那种事情?


    所以,之前那付雪肯定是不坏好心想害他!


    这寡妇肯定也是想通过自己,和她的同伙偷取工地里更多材料!


    这件事情,以几个民警赶来,查证后发现人家寡妇真的只是单纯看他脸长得好想勾搭他,没别的其他想法告终。


    为此,周淮升很郁闷。


    因为小贼没抓到,他又得在工地里多待几天了。


    第58章 【日万!】


    儿子现在挺嚣张,存折上多出一大笔钱,老婆无脑信任,还即将迎来自己的孩子,就连家都懒得回了!


    ——以上是周母的理解。


    周母对儿媳妇恨铁不成钢,以前就因为自家儿子憨一点,赚钱没她多点,在很多事情上就会习惯性让着她一点。


    因为心里有点愧疚,自知嫁到自家是有点委屈儿媳妇的。


    等看到那份存折,这种愧疚感几乎到了顶峰。


    呜呜呜,把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给抢到自家来,还没看好儿子,自己真不是人啊!


    周母越想越觉愧疚,下意识给俞爱宝端了一杯水:“来来来,渴了吧,多喝两口水。你也不要总是这么惯着你男人,你不管着他,还指望他自己管着自己啊,该克扣的零花钱就扣着点,男人手里一分钱都没有,想玩花头都没这个资本玩。”


    俞爱宝端过那杯水,看着周母,若有所思。


    半晌,她坐下来,微笑:“对,我把钱都存升哥那儿了,您放心,我相信他肯定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周母叹气摇头。


    这是第二次,她体会到了‘恋爱脑’这个词。


    上一次被这个词创到,还是在她儿子对儿媳妇的无脑回护上……


    嗯?


    好像有哪里不对?


    周母一离开,窝洗手间里半天的丁雪才出来。


    俞爱宝:“掉厕所里了?”


    去了这半天时间。


    “刚你婆婆不是拉着你讲悄悄话么,我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丁雪松口气,还好周家这厕所干净,用的还是现在很少见的抽水马桶,否则待在里面这么长时间,不得臭死。


    丁雪的确是个有眼色的人,她也没问周母拉着俞爱宝嘀咕半天的秘密是什么,先是给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的闺女盖个薄被,才开始幻想等搬过来后的日子。


    有些地方着实有点夸张了,俞爱宝也没打断的意思。


    直到丁雪忽然好奇心起,问道:“俞老师,以你的性格,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才是,在我之前,你就没别的朋友了吗?”


    朋友。


    听到这两个字,俞爱宝思绪有片刻的凝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有过一个吧。”


    丁雪:“有就有,什么叫有过?你们俩断交了?”


    俞爱宝拿起一块湿毛巾擦掉手上沾到果汁的地方,看她一眼:“没断交,只不过那朋友跟你一样好色,去娱乐会所里点了一堆男模,最后被人灌酒灌死了。”


    丁雪:“……”


    俞爱宝:“还是我给她收的尸,下的葬。她赚了不少钱,剩下来的财产都归了我。”


    丁雪:“……现在已经不流行这么威胁人了啊。”


    “知道就好,那些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要玩花的,找你男朋友靳修去。”


    是的,靳修已经从丁雪的老公,离婚后降级为男友了。


    靳家激动于靳修跟丁雪离婚,终于可以给他找个胸大屁股翘还好拿捏的,可以给他们靳家生上一堆孙子。


    现在是独生子女政策,没关系,只要新儿媳能生,生几个,罚款他们咬咬牙砸锅卖铁也能交!


    丁雪撇撇嘴,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打上鬼主意。


    显然还没放弃那个想法。


    人生在世,她还是想要见识见识更多的世界。


    都说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可惜俞爱宝没看到她这一秒钟几百个馊主意的眼神。


    古镇村的确不算穷,这一次捐款,除了俞爱宝和另一户人家各捐了五百块钱之外,剩余的村民加起来一共捐了两千多。


    至少足够林老五的医疗费用以及后续一些杂七杂八的钱。


    还能有多的钱在生活上。


    不管大家心里是怎么想的,林老爹和林老五媳妇在接过这笔钱后,呜咽着,在古镇村村碑前,给全村跪下来磕了个头,许久都不愿站起来。


    或许还有怜悯林家遭遇的,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好心人愿意资助林家两个孩子读书,只要他们愿意读,且用心读,好心人就会一直资助他们到大学毕业为止。


    这并不是一笔小钱,但的确是解了林家的燃眉之急。


    周家,俞爱宝将一份还散发着油墨气息的文件塞进文件袋里,藏在衣柜最底端。


    看着存折上被拨走的一小笔款项,俞爱宝随手翻了一面,把存折藏起来,嘟囔:“这本可不能让娟姐看到,不然娟姐能嚷的全世界都知道。”


    整个七月都热得慌,最近出现不少因暑热而进医院的。


    丁雪已经搬到了新房子里,自从来了这里,她就开始放飞自我,有时候一天三顿的能来周家这边蹭,偶尔哪次在家里睡个午觉,一醒来,小囡囡不见了。


    却原来是小囡囡已经在周家待习惯,又觉这边小伙伴多,热闹,甩着她头顶的小揪揪摇摇晃晃跑到周家门口拍门,三十多度的气温,小手拍在铁门上,哐哐声响,烫的小姑娘哇哇直哭。


    俞爱宝在家都有睡午觉的习惯,她一睡觉,家里谁都不敢出声,时间一久,大家被她影响着,也开始睡午觉。


    家里就安装了两台空调,一台在主卧,俞爱宝怀孕体热的很,就算客厅不装,主卧都得安装。


    另一台就在客厅。


    为了省电,白日里家中一般就开客厅的空调,这样大家都能用到,因此俞爱宝睡午觉都是在沙发上解决。


    周家其他人也开始睡午觉后,大夏天的自己房间里吹着电扇也睡不着觉,索性都搬到客厅里,搭几块大大的凉席,客厅很大,这里一个,那里两个,睡得四仰八叉,格外香甜。


    第一个听到小囡囡哭声的竟然是怀孕后睡觉最沉的俞爱宝。


    小囡囡一开始的哭声很小,小姑娘见没人看到自己受委屈,只是疼的小声哭。


    哭声细细密密,飘飘忽忽的传进俞爱宝的梦里。


    “啊!”


    小鲁班忽然出声,蹬着小脚踹在摇篮边上。


    俞爱宝睁眼,坐起身,打开屋门,那哭声就愈发明显,也愈发熟悉。


    打开院门,好家伙,小囡囡抬头看到是干妈,顿时亮起了大嗓门,哭的那叫一个凄厉,脑袋上的小揪揪都哭蔫了,不知道还以为是被俞爱宝打了。


    俞爱宝也顾不得怀着孕不好弯腰使力,赶紧将小囡囡抱起来,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拿起她一直抱着的那只小嫩手:“小囡囡怎么了,是手疼吗,干妈看看,都红了,干妈给你呼呼。”


    小囡囡哭的小脸涨红,指着那扇铁门,做出拍门的动作,然后对着自己的小手呼呼的吹,开口:“疼呜呜呜……”


    “麻麻,打!”


    小囡囡指着铁门,让干妈打它给自己出气。


    俞爱宝好笑:“这样啊,”她只是将院门给关上,把孩子抱进屋里。


    屋里睡午觉的都被


    吵醒了。


    “怎么了?”


    “小囡囡怎么哭这么厉害,她妈呢?”


    俞爱宝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他们越说,小孩儿哭的越厉害。


    等周围越来越安静,小囡囡脸上的泪水被俞爱宝擦干净了,小姑娘的心情也稍稍被安抚下来。


    俞爱宝这才再次开口:“让干妈看看,嗯,手看起来没那么红了,小囡囡是不那么疼了吗?”


    小囡囡想想,皱着小眉头迟疑着点头,是的吧?


    俞爱宝牵着小姑娘的手来到厨房,点燃一根蜡烛,握着她的小手靠近火苗,稍微近些了,能感觉到火苗的热度,微烫。


    小囡囡赶紧收回手,害怕的钻进她的怀里。


    于是俞爱宝又拿起一个铁勺,靠近火苗放了一会儿,微微有点烫了,又递到小囡囡面前:“小囡囡摸摸看。”


    小囡囡看看干妈,大眼睛一眨一眨,犹豫着伸手去摸铁勺被火苗接触过几秒的那面,微微有些烫,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但小姑娘还是不适的收回手,一脸疑惑:“热,不好!”


    俞爱宝把铁勺放下,摸摸她的脑袋,指着窗外刺眼的阳光:“看,外面的太阳就像是这个火,铁门就像是这个铁勺,你刚刚碰到火,是不是很烫?被火燎到的东西,是不是也很烫?”


    小囡囡想了想,点头。


    “那以后小囡囡碰到这些东西,还会像今天这样直接伸手去摸吗?”


    小囡囡立刻坚定摇头:“不不不!”


    “那小囡囡应该怎么做?”


    小囡囡想了想:“喊!”


    说着小脑袋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手,忽然把袖子往下拉,包裹住手,然后用手去摸火苗。


    俞爱宝挑眉,正想将小家伙的手抽回来,小家伙就自己收手了,然后皱眉沉思,接着看向她:“包包,一呼呼~”


    ——用东西包着去碰,但只能碰一会儿会儿。


    这是一个两岁多小朋友自己想出来的办法,俞爱宝诧异看着小姑娘半晌,笑了。


    她亲亲小囡囡的额头:“对,小囡囡真聪明。”比她亲妈可聪明多了,这么小个孩子都能让跑出来不说,跑出来这么久了,都还没发现。


    不过这话不能在孩子面前说,她


    也没提。


    “天上的太阳太热了,但它不亮着,我们看不到。这火还烧着呢,万一火掉下来,把这个家给烧了该怎么办?唉,干妈不该玩火,小囡囡帮帮干妈想想办法,不然周奶奶看见干妈在玩火,会打干妈的!”


    小囡囡急了:“不不不!”


    她抱住俞爱宝的脖子,对上门口周母的脸,立马警惕的将干妈的脑袋往自己的小胸膛里塞。


    然后小脑瓜拼命转动。


    玩火不好,会挨揍!


    那就……


    那就……


    那就灭了它!


    小囡囡眼睛一亮,扭头,对着火苗呼呼的吹,吹了好几下,腮帮子都吹酸了,这火苗才熄灭。


    气都差点喘不上来,小姑娘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抱着干妈的脸吧唧吧唧就是两口,一脸郑重:“麻麻,不哇。”


    亲身经历过,这火实在是太难灭了,以后干妈还是别玩火了吧。


    偷眼看门口气得直跺脚的周母,俞爱宝差点没笑岔气,牵起小姑娘的小嫩手:“嗯嗯,以后干妈不玩火,小囡囡也不玩火。”


    小囡囡用力点头:“不哇,不嘛!”


    ——不玩火,也不能摸被火燎过的东西!


    今天的亲子教育完美落幕,就是牺牲了一小下周母。


    小囡囡被牵着嗒嗒嗒跟在俞爱宝身边,看到周奶奶,警惕的伸出小手拦在自家干妈腿前,一步步后退,还怪谨慎的。


    俞爱宝给小囡囡脱掉拖鞋,放进摇篮里。


    小囡囡刚刚哭过,眼睛红红,眼睫毛湿漉漉的。


    小鲁班看看小囡囡,皱起眉头,小嘴撅起,缓缓吐出一个泡泡。


    小囡囡眼睛一亮,顿时最后那点难过都没了。


    看着两个小宝宝的互动,俞爱宝更满意了。


    很好,小鲁班这么小一点都已经开始学着带娃了,不愧是原文男女主的孩子,总算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山泽市中花园的烂尾楼到了上面手里,进行竞拍的时候,被申城的张正宏拍下。


    烂尾楼的事情都上了新闻,关于它刚从一块荒地卖出,到了港城老板手里后的详细经过,被山泽各大报纸写的那叫一个惊心动魄、悬疑丛生。


    这就像是后世的热搜,还是山泽市热搜


    第一名。


    现在大家都在传,这烂尾楼有那么点霉运的玄学在,甚至有些胆大的报纸,就直接在报纸上用夺人眼球的疑似玄学标题,一时之间那家报社的销量暴增,让这个霉运烂尾楼传的更是有鼻子有眼。


    烂尾楼被再次竞拍,出价的人都没几个,一开始竞拍价格比较少的时候,还有胆大的人抱着捡漏的心出过几次价格。


    但等到价格上七位数时,跟的人几乎没几个,最后只剩下三人。


    最后,张正宏用一百十二万的价格,拍到了这块当初港商金老板花费一百八十五万才拍到的地。


    那一百八十五万可是两年前的价格,现在房地产眼看着有了起色,市中心房价开始涨的时刻,花一百十二万块钱买到这块地,跟白捡的大白菜没什么区别。


    大家都等着看张正宏倒霉。


    申城几个认识张正宏的老板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和张正宏套话,这才知道,原来他也只是被委托买下,真正买下这块地的另有其人。


    那人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不少人都知道,正是山泽城东正在修建的休闲度假村老板。


    至于这位老板叫什么名字,知道的都在官方系统有点门路,不能说。不知道的,连那位老板高矮胖瘦、男女老少都不清楚。


    又拿到一块地,这块地到了别人手里会成为厄运之地,到了俞爱宝手里,那却是一笔稳赚的买卖。


    原文里这块地后来被修建成一个度假胜地,但山泽已经有一个度假胜地,没必要在这么近的位置再弄出一个来跟自己抢生意。


    之前这里原本打算是作为市中花园,楼房建造的太过密集,有些楼已经高到十六七层。


    俞爱宝交给张正宏一个任务,那就是先深挖地基,并修补地基。


    她花了三天时间,将整个城中城市结构简约描绘下来,从原文后世的发展规划,到预设周围城市的城建对这里的影响,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如果在这里修建一个大商场,稳赚!


    俞爱宝在这个世界的最大愿望不是做生意,而是当一个扛着麻布袋一家家收租子的包租婆。


    到时候进驻的商家每年都得给她一大笔租金,造商场非常符合她对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未来规划,张正宏虽然不解,但俞爱宝是有钱大老板


    ,也是他的甲方,当然是俞爱宝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这次的项目接的太大,不是张正宏这一个小公司能完全吃下来的,与他一起合作的还有三个公司,其中一家建材公司,正是之前介绍给丁雪父亲和她哥哥认识的那位在鹏城有生意的城东建材商。


    这块烂尾楼一开始并不在俞爱宝的预设内,说实在的,小日子过的太美好,要不是这次捐款,云姐提起来烂尾楼的事情,否则俞爱宝早忘了。


    原本俞爱宝给丁父牵线城东建材商也的确有把握,度假村的建造,光是张正宏一个人也不能完全吃下,可以将这块蛋糕分一小块给那位城东建材商。


    利润不算太大,但用来让这位建材商和丁父牵线,也足够了,只不过会需要让丁父稍稍花费点力气。


    三赢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烂尾楼的事情出来后,俞爱宝把小糕点换成了大蛋糕,这下再牵线二者认识,建材商知道了丁父的女儿是俞爱宝好友,别说是让丁父费点心思了,简直是直接把钱塞进丁父口袋里也不为过。


    丁父并不知道度假村和市中花园的事情,他的公司还有别的订单,没有加入到烂尾楼的再建设中,因此不了解度假村和市中花园背后的正主是谁。


    只感慨:“古人果然说得对,桃李满天下,这得多多少人脉啊!”


    尤其是学生家长有钱有能力的前提下。


    就这样,俞爱宝人在家中坐,暑假一个半月内,就出门,像个普通路人一样路过正在建设中的度假村和市中花园两三回,没人看的出来,随着她一时的心念一动,两片城区的发展都在因她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间悄悄的进入八月中旬,周母对小田庄逐渐上手,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蔬菜的变化看不出来,可能天太热也有原因,种的时间又比其他人晚一点,周母种出来的蔬菜看起来还比周围田里的要显得蔫头耷脑。


    甚至是七零八落。


    因为周母的小动物们养的太好了。


    现在整的远远看到小田庄,就能听到大白鹅的嘎嘎叫声,再凑近一点,是鸡鸭的嘈杂声里伴随着小羊咩咩的叫声。


    推开院门,嘈杂声愈发清晰,里面鸡飞鸭跳,小肥猪在到处拱白菜,黄白相间的小牛被周母用绳子牵着,绑在一棵


    树上,安安静静的守着那块野草地啃草。


    自从小田庄里养禽畜后,周母就再也没有在这里拔过草。


    就连田里的草也不拔了。


    她就专门圈了一小块地用来种自家和梁舅妈等人吃的菜,其余的杂草,她动手拔的速度可能还没有它们吃的快。


    其他田里之前种下的蔬菜,到处都跟被狗啃过似的,抢救都抢救不了,索性不管了。


    吃吧吃吧,谁吃得过你们呢!


    在周母跟这些禽畜‘勾心斗角’的暑期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暑期都会在这种三十五六度的气温下平淡度过时,一天半夜,周小果被热醒。


    作为一个小少年,体温本来就高,晚上光吹个电风扇,也不是不能忍,毕竟以前那么小一个房间,他和大哥、舅舅一起挤着睡,还没电扇吹呢,晚上还得开着窗户和门。


    反正被热死还是被蚊虫咬死,他们选择后者。


    现在好多了,一个住这么大个卧室,还用上了电扇,崭新崭新的,开到最大档,再点个艾草,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最热的时候依旧热,但不是不能忍。


    但这天晚上,周小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摸摸席子,他躺过的地方就跟火烧似的滚烫。


    仿佛床底下烧着火,整个人都快被蒸熟了。


    醒来才发现,是停电了。


    楼上有点动静,忽然,一阵嘈杂的轰鸣声响起,闷闷的,不算很响。


    周小果出门往上看,有人正打着手电筒下来,身后的房间里再次传来电风扇运转的呼呼声。


    “舅舅?”


    下来的人正是周淮升。


    周淮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直到走到近前,才说:“可能是天太热,电线烧了,刚我打电话问了朋友,应该是整个城中、城东大停电,等修好得明天下午了。”


    闻言,周小果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抹了把额头的汗,庆幸道:“还好舅妈那个朋友还留了一台备用发电机下来。”


    这阵轰鸣声正是发电机运作的声音,只不过发电机被放在一个专门隔音的隔间里,隔间厚重的门一关上,声音就变得又闷又小。


    在走廊里可能听得稍微清楚些,但卧室门也都用了上好的隔音材料,门一关上,那点机器运作的闷响几乎听


    不见。


    电风扇一开,耳边更是除了风扇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周淮升眼神闪烁,他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还好黑夜中看不清他心虚的神色。


    男人清咳:“时间还早,还能再睡几个钟头,赶紧去睡吧。”


    周小果回了屋,躺在床上,滚烫的身体凉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睡去,身体却越来越热,风扇吹着都不管用。


    无奈,他只能拽着席子睡到地板上,把风扇也拉到地上。


    依旧热的冒汗,但他折腾的太累了,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这一觉,睡到早上九点多才醒来。


    又是被热醒的。


    周小果抹了把脸,甩下来一手的汗,蹭蹭蹭跑下楼,刚跑到楼梯,就感受到一阵凉意,冲到楼下,空调迎面吹来,凉的小少年打了个哆嗦。


    “舒服!”


    “你才醒,今天睡得比我还晚,昨晚做贼去了?”


    俞爱宝抱着小囡囡,丁雪正坐在地上,趴在茶几上研究拼图。


    这是靳修送的,据说还是儿童益智拼图,每一块比成年人大拇指大不了多少,几千块的碎片就堆在地上,看着都让丁雪头皮发麻。


    但丁雪人菜瘾还大,对着一片空白拼盘已经研究半天了,就找出四个直角拼图放在拼盘四个角上,除此之外,两个小时过去了,一块都没拼上。


    周小果下来,打开冰箱,拿出杯子倒了一大杯冰水,咕噜咕噜灌下去一大杯,又去倒第二杯。


    小囡囡坐在俞爱宝怀里,拿着两块拼图皱着小眉头研究,俞爱宝一手圈着小姑娘,一手捏着小姑娘细软的头发,嘴里还叼着一根彩色皮筋。


    丁雪不擅长给孩子扎头发,尤其是扎那种可爱的小辫子,以前可能偶尔还会研究研究,实在不行就随便在头顶扎个冲天炮小揪揪。


    今天她是一点研究的心思都没有,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儿童益智拼图上。


    小囡囡便自己抱着一小盒专门装儿童皮筋和发卡的铁盒子来找俞爱宝。


    俞爱宝也是第一次给小朋友扎小辫,手法有点生疏,但她比丁雪更小心细致,扎的不疼,所以虽然时间久了些,小囡囡也没表现出任何不耐烦来。


    俞爱宝一边研究小姑娘小辫子的扎发,一边


    用余光去瞥冰箱门口贪凉的小伙子。


    “别说我没提醒你,一大早起来,什么也没吃,还喝这么多冰水,小心肚子痛打针。”


    周小果身体很好,从小到大除了今年因为吃糖太多被送进过医院之外,其他时候去医院,那都跟他的身体原因没有一毛钱关系。


    除了牙痛,周小果压根不相信自己还能生别的毛病,不在意的摆手:“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吓唬我。”


    俞爱宝点点头,没有再劝。


    晚上,周淮升被吵醒,门口,周小果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脸色发白,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舅……肚子……疼……”


    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嘎了。


    是的,周小果又进医院了。


    全家总动员,这次周小果是急性肠胃炎。


    上次周家人进医院,还是因为李昭昭把她自己娘家人给吃进了医院,也是急性肠胃炎。


    这一次,周小果的急性肠胃炎可跟李昭昭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上午,周小果最终还是没有听俞爱宝的话,贪凉又灌了一大杯冰水,当下人是舒服了,没听俞爱宝的话,小小男子汉,这下疼的又掉金豆子了。


    山泽市人民医院是山泽最大最好的医院,周小果急性肠胃炎,坐都坐不住,却连一张病床都没要到,只能被周淮升扶着找了一处空座,难受的直哼哼。


    今夜凌晨的医院几乎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病人和病人家属,不知道的还以为全城人都来医院了。


    周母好奇,随便拉个人唠嗑。


    “还能怎么回事,昨半夜不是全城停电么,来这里的几乎都是身体素质差,热出毛病来的。”


    还有些人热出毛病也没来,就为了省点钱,且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病,否则现在山泽市人民医院就不仅仅是现在这点人,到时候就会像沙丁鱼罐头一样连走廊都塞满人。


    周母:“全城停电?”她看看同样是一脸疑惑的周淮升,又问那大姐,“不是说电线烧了,就咱城中和城东停电么?”


    “不止,昨天气温太高了,出问题的不止这两块城区。”


    抽时间跟周母唠两句的老大姐还待说什么,见自家儿子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拔腿就走:“不跟你说了,我儿子出来了。”


    昨天的气温谁都没在意,家里有空调,一般最热的时候,周母都不会出去,而是选择在家里吹吹空调,反正空调一天到晚开着,她不用也省不下来一分钱。


    因此谁都没有注意到这比平日里高出的几度。


    这几日周淮升都在家里,因为气温高,度假村和市中花园都在上头的干涉下叫停,得歇过这最热的一段时间才成。


    周淮升没什么事情做,就被周母派去替她在小田庄干活,反正儿子皮糙肉厚,也晒习惯了,周母那是真一点心疼都不带的。


    在周母心里,这个儿子变了——变坏了!


    就得让他多吃吃苦头,才能知道珍惜家里的娇妻孩子,知道心疼他这个守寡在家的老娘!


    周淮升是心眼实,又不是傻子,下雨了知道回屋里躲雨,日头盛也知道找个阴凉地干活,就像他妈想的那样,近四十度的高温,皮糙肉厚的周淮升还真没多大感觉。


    直到看到这么多人被热出毛病来,周家人面面相觑,这才后知后觉。


    “这不是中暑么,在家里坐坐,喝一瓶藿香正气水不就好了,怎么闹得这么严重?”


    俞爱宝从一堆人群中走出来,闻言说道:“身体好的,喝了身体恢复就不来医院了。”


    言下之意,没好的,还更严重的都来了。


    医院里原本应该都是消毒水味儿,现在空气中却充斥着汗臭味、藿香正气水的苦味儿、呕吐物的酸臭味。


    空气浑浊的很,闻的人头晕。


    周淮升摸摸小外甥的额头,输了一瓶半的药水,已经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冰。


    他拍拍周小果的背,问:“舒服点没?”


    周小果惨兮兮点头:“好一点了。”


    周淮升点头,把小外甥推开:“好一点了就坐直,歪歪扭扭的像什么样。”


    到底是当过兵的,这些年的锻炼和一些当兵似的习惯也没忘,最是看不惯有人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周小果理解,捂着肚子,坚强坐直,嘴唇发白,勉强扯起一个笑容:“舅舅,你别担心,我……”


    话没说完,就被周淮升打断。


    “瓜妹,坐这里。”


    周淮升心疼的拉过俞爱宝,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护着女人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有点热,忍忍,等这臭小


    子输完液就能回去了。”


    医院里很凉快,不知道是不是开了空调。


    但那是放在从前,今天医院里不仅一点不凉快,还因为人太多,还热得慌。


    周母皱眉,见俞爱宝有些疲惫的模样,开始习惯性数落:“你说说你,要么今天上午小果喝冰水的时候就不让他喝,跟他讲什么道理,你要不让他干的事儿,他敢干?”


    周小果刚刚挺直的肩膀微微往回缩了点。


    不敢,俞爱宝怀孕前,全家都不敢反驳她的话。


    怀孕后,直接就变成了全家都帮着她说话,生怕她气不顺会肚子疼。


    周淮升正要说什么,就听周母继续数落:“你要真狠心,要么今晚就不要陪着过来,在家里吹吹空调睡觉多好,让你不要跟着来,还非要跟着,看,遭罪了吧!”


    俞爱宝困倦的很,但听周母也才上中年,就跟个小老太太似的念念叨叨,不仅不觉得烦,还有点好笑。


    她打了个哈欠,在自家男人脖颈上蹭了蹭,迷迷糊糊道:“这不是上午当了一回预言家,晚上应验了,得过来看看热闹,剧情才完整啊。”


    这些话里的词儿组合起来很奇怪,但大概能听懂。


    周小果的脸瞬间黑了。


    周美美噗嗤乐出声来。


    她也很困,但毕竟是亲弟弟,平日里坑弟弟她跑第一个,但弟弟真生病了,她比谁都着急。


    现在看人没事了,周美美这才放松下来。


    人一放松,就更困了。


    周家一大家子到了清晨五点左右才到家,一到家,所有人沾枕头就睡。


    这一觉,就连平日里起床最早的周淮升,都睡到八点才起来,没睡满六个小时,但年轻人身体好,醒来后依旧神清气爽。


    周小果是起的最迟的。


    丁雪一大早醒来就来过周家,但那会儿连周淮升都没起来,她在院门外拍拍门,没人开,一个低头,一个抬头,母女俩牵着手面面相觑,去外面吃了个早饭,回来再看看。


    周淮升醒了,简单和她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丁雪理解,母女俩回到自己家里。


    家里就她们两个人,她俩吃饭要么在外面吃,要么就去周家蹭,丁家的保姆两天会过来一趟,给丁雪打扫卫生洗衣做饭,有什么需


    要添置的东西都会记录下来,等下次过来一起添置。


    这会儿明明保姆也在家里干活,到处都是她走动的身影,但母女俩就是觉得无聊。


    大的抱着小的,看着地上的拼图,半晌也没兴致动一下。


    小囡囡更是每隔十分钟就跑阳台上,隔着栅栏往周家的方向看。


    等到终于看到干妈走到阳台上伸懒腰的身影,这才又蹦又跳的冲着那边尖叫:“麻麻~”


    小身子被二楼阳台栅栏挡在后面,只能看到一只小手伸出栅栏外欢快冲着她招手,小奶音带着喜悦喊‘麻麻’的声音也格外软萌可爱。


    一大早听到小囡囡高兴喊自己‘麻麻’的声音,俞爱宝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俞爱宝洗漱完下楼,丁雪已经抱着小闺女杀到周家。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丁雪跟周淮升也不熟,刚刚也没仔细问,就囫囵听了一耳朵,只知道周家昨晚有人生病,大家都忙活去了,大早上才回来,估摸着得睡到半上午才会醒。


    俞爱宝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饭,看的丁雪都急了。


    周小果脸还带着点点苍白,早上也不敢吃别的,吃的是白粥。


    吃完,他想自己就是这件事情最重要的主人公,没有之一,最有发言权,开口道:“咳咳,舅妈还在吃饭,我来说吧。”


    丁雪摆手:“你别开口,说的跟念课文似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要听俞老师的版本!”


    一片嘲笑声中,周小果的脸绿了。


    但这个诡异的天气并没有结束。


    不是说高温天气一直持续到暑期结束,而是近四十度的高温持续了五天后,中暑的人越来越多,上面开始派人下来派发免费消暑物资,所有人都做好了抗暑准备,药店的藿香正气水都卖空了——


    天,又变了。


    第59章 【一更】


    “妈,你看,猪上天了……”


    气温下降,狂风大作,远处的木板都飞上了天。


    原本应该是正午,阳光最明媚,光线也最明亮的时刻,室外却黑的像是秋夜。


    周家人已经三天没有出门了。


    一开始只是预告有台风,所有人停工在家,周淮升赶紧借了一辆工地里的车,将梁外婆和梁舅妈送回去。


    借来的车子是张正宏公司的小皮卡,前头只能坐三个人,主驾驶一个,副驾驶两个,正好足够梁外婆和梁舅妈坐下。


    后面半截车兜里,周淮升放了两袋自家小卖铺在卖的大米,十捆桶面和一箱子各种口味的火腿肠,又拿上一桶油和几包各种调味料,还在卤味店里打包了三分之一今天来不及卖完的卤味。


    “够了够了,带这么多,得浪费多少钱啊!”


    这时候的大米装袋足量,不像后世那样为了方便,五公斤一袋的有,十公斤一袋的有,二十五公斤一袋的也有,就是五十公斤一袋的少见。


    现在这里卖的大米,普遍都是五十公斤一袋。


    俞爱宝的小卖铺亦然。


    光是这次带回去的大米和桶面,都足够在乡下的梁家一家子吃上半个多月。


    这还不算乡下本来就习惯性囤粮,就算周淮升不给他们带,梁家的存粮别说是吃半个月了,就是吃半年都够。


    周淮升让二人坐到车上,笑道:“我这还是急着赶路,带的少了,如果是瓜妹在这里,她定不会心疼这些钱?”


    先不说俞爱宝多有钱,这两个店铺的生意她也早就做好能帮衬两家以及几个学生,能不赔钱就成,挣钱就不指望了。


    没想到一个多月下来,随着口碑越来越好,两家店加起来的净利润,比俞爱宝两个月的工资还高。


    这次给娘家那边带点东西,还不是洒洒水。


    知道俞爱宝很有钱的梁家人,包括梁外婆、梁舅妈和梁舅舅三人。


    虽然不知道她在股市里挣钱的事情,但光是之前拿出这么多钱买认购证,梁家拿了这么点都挣下那么多钱,俞爱宝少说也得挣上二三十万吧。


    当老师有工资拿,现在开上了两家店,每个月除去材料成本和付出去的工资之外,剩下的净利润加起来有五百多!


    的确


    不缺这点钱。


    梁外婆忍不住笑的眼角鱼尾纹都弯了起来。


    一路坐着外孙女婿的车子颠簸着回到乡下,由于坐在最前面,两边又开着窗户通风,开的又稳又快,梁外婆还没怎么晕车,就到乡下了。


    今日风大,城里没什么遮挡,乡下反而看起来没这么明显,该在地里的还在地里干活。


    梁外婆矜持的坐着,脑袋也不往外探,梁舅妈要主动跟人打招呼,她还将人拉回来:“不要搞得跟炫耀似的,好好坐着。”


    梁舅妈不懂,但还是缩回脑袋坐好。


    又路过一块田埂,车窗开的很大,那人刚直起腰,就看到车里几人,主动打招呼:“哟,梁大娘这是从城里回来了?”


    梁舅妈看看她婆婆。


    只见梁外婆礼貌又不过分热情的冲着外面招招手:“对,我外孙女婿说台风要来了,城里那边又没什么山遮挡,不放心,要开车把我们送回来。”


    周淮升看了一眼,在这方面他经验丰富,周母也总喜欢这么干,车子速度立刻放缓,让梁外婆和外面的人能多说两句话。


    “后车斗里的东西也是送你们的?”


    “可不是么,我说了不要不要,非得送。”


    “嗐,都是孩子孝心,你外孙女人好,挑男人的眼光也好,瞧瞧这模样俊俏的,对你们这些娘家人还这么好。”


    梁外婆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被夸得舒心了,这才跟人道别。


    梁舅妈:“……”


    哦~


    原来不是自家婆婆不爱炫耀,她只是喜欢炫的低调,炫的有气质点儿。


    梁舅舅也在地里做活,看到车子眼睛一亮,看看地里那点东西,反正也就是拔拔草,也没别的事情,索性抛下地里的活儿,跟周淮升这个外甥女婿打过招呼后,跳上后车斗一路回家。


    那感觉,真真的说不出来的爽。


    反正梁舅舅认为,比坐拖拉机后车斗可威风多了。


    住在店里帮忙的李福娣却没法回去,台风来了,所有人只能待在家里,不能下地干活,只能在家里吃干饭,加上心疼地里的情况,李福娣家里人难免心情暴躁。


    按照李家人之前对李福娣的态度,到时候只会将情绪都发泄在她身上,一天只给吃一顿没法吃饱的饭也就


    算了,万一院里有什么东西被风吹走,说不定还会丧心病狂的让她去拾掇。


    因此,李福娣只能留在店里。


    李招娣不同,她现在寄住在小叔家,只有爷爷一个人在乡下,万一出事,这时候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李招娣匆忙回小叔家,却发现爷爷正在院里打扫卫生,她一愣:“爷爷,您怎么来了?”


    李爷爷看了眼屋里,小声说:“你小叔把我接过来的,说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在乡下,等会儿咱爷俩别说话,免得让你小叔难做人。”


    李爷爷原本并不想来,但他担心孙女,他不过来,一个人在乡下,小儿子和大孙女这段时日也只能一直担心自己,与其如此,还不如厚着脸皮住过来。


    不过他知道小儿子入赘的这个儿媳妇家里嫌弃乡下人,也怕他这个乡下穷公公过来打秋风,来的时候还特意带了一袋子大米,即使这台风会来半个月,也足够他们爷俩吃的了。


    李招娣兴奋又忐忑,点头。


    今日,整个家里果然气氛压抑,小叔脸上带出的笑意都是僵硬的,小婶婶一家子更是连正眼都没给过他们。


    小叔也没给李爷爷准备一间房,而是直接在李招娣的杂物间里铺了张凉席,小床让给李爷爷睡,李招娣睡在地上。


    尽管如此,爷孙俩还是很高兴,李招娣一直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吃了多少好东西,晚上睡觉还能吹电风扇,俞老师有多好。


    一个说的细致,一个听得耐心,气氛格外温馨。


    直到外面传来一阵叭叭的喇叭声。


    爷孙俩也没在意,这是吴家,来这里的人也不可能来找他们爷俩。


    三分钟后,杂物间房门被人敲响,李招娣开门,门外站着吴家的保姆,保姆眼神奇怪,只说道:“李招娣,外面有人来找你,说是你们俞老师让送东西过来。”


    李招娣一愣,反应过来,匆匆跑下楼,冲到院外。


    俞老师现在怀着孕,婆家人照顾的很好,这种天气也不会轻易让人出门。


    果然,外面站着的是俞老师的老公周淮升。


    “周叔叔,您怎么来了?”


    周淮升从后车斗里拎出一个袋子,就是那种普通的半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一些平日里俞爱宝在吃的糕点


    ,其中好些都是丁雪送过来,太多了吃不完,正好分给这些孩子们一些。


    “这些糕点都是你们俞老师让带的,你走的太急,你们俞老师还让带了一袋大米和一些店里的卤味,说是感谢你们一个多月的帮忙,现在台风季可能会有好些天,东西就提前给你们。”


    “对了,大米和卤味这家子已经抬进去了。”


    周淮升想了想有没有落下的话,确定没有了,这才看向李招娣。


    却见李招娣眼眶红了,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周淮升皱眉,他还没说什么,人怎么就哭了?


    李招娣抹抹眼泪,压抑住那种想要跟周淮升回去,然后扑进俞老师怀里的冲动。


    周淮升虽然是复述了俞爱宝的话,那些话比较隐晦,但李招娣还是听出来了。


    俞老师这是担心台风季持续的时间太长,暑假还剩下半个月,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能整个暑假都碰不到面,因此暗示她们,福利已经提前发放——包含学费在内,不用操心。


    如果暑假期间真再见不到面,那就学校见。


    李招娣哽咽:“谢谢,周叔叔,帮我回去跟俞老师道谢,我……我现在还回不去……”


    周淮升摆摆手:“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现在的女孩子可真难懂,还是他老婆好,想什么说什么,从不让他猜。


    唉,出来五个钟头了,想老婆。


    周淮升开着小皮卡走了,等车的尾气都看不到了,她才走进院子。


    院子里站着好几个人,其中包括她爷爷和小叔。


    李爷爷主动问道:“这是你说的那个俞老师家的男人?”


    李招娣尴尬的抹掉眼角的泪水,点头:“俞老师让周叔叔帮忙带点东西给我。”


    婶婶上下打量她一眼:“你们俞老师家里开了店,让你过去给她干活?”


    这话听起来很奇怪,小叔道:“这么小一个孩子能干什么活,听招娣说这个老师在之前帮过她不少忙,暑假她正好也没事干,就想着去她店里帮把手。”


    未成年给人干活和帮把手完全是不同的概念,前者很有可能会被引申为招童工。


    这是城里除了自己和她爷爷之外唯一对招娣好的人,李家小叔并不想害了人家。


    小婶


    撇撇嘴,抱着儿子往屋里走。


    她家是不缺这点粮食,但被人吃白饭,和人家主动交粮食的感觉,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虽然说之前李招娣住在这里,她公公有给钱,她老公也有给,但那不一样。


    她公公这么穷能给多少钱,她老公的钱还不是自己的钱,不过就是左口袋拿出,右口袋放进,有什么区别?


    不过她更看不上的不是这一家子的老幼,而是把亲闺女丢下来不管,丢给一个老人照顾,不给赡养费,也不给孩子学费和生活费的那一家子。


    吴家爷爷是个好说话的,打圆场道:“今晚可有口福了,听说是学校前面那家新开的卤味店卖的,听说味道不错,之前离得远也没机会吃,今天托招娣的福,都尝尝。”


    吴家奶奶也难得没说什么刻薄话。


    看着李招娣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倒不是说温情了,而是她想到了李招娣那个老师的姓氏。


    俞这个姓不少见,但多也说不上多。


    据她所知,县三中只有一个姓俞的老师,教的数学,期末考成绩出来之前就小有名气。


    县三中期末考联考成绩出来后,碾压式超过县二中和县一中不少班级的数学,再战成名。


    因为能力太高,一开始只是听家里有孩子在初中上学的人说起过,联考成绩出来后,就连一些家里没孩子的都听说了。


    因为那段时间,不少学校都在围追堵截式挖人,但不管抛出多好的条件,那俞老师都死心眼似的就不肯挪窝。


    也不怪这些学校要挖人啊。


    一些成绩比较平衡,或数学成绩好,文科成绩一般的学生也就算了,但那些数学成绩怎么都提高不上去的孩子家长们都开始打换学校的主意。


    尤其是那些初中全年段成绩排名前五十前一百的学生中,有数学成绩不好的都开始心动。


    要知道,数学成绩不好总分都已经能排进全年段前五十前一百了,如果数学分数提高,那往前进的可不仅仅只是三五名,很有可能是十几名二十几名的成绩。


    比如县一中一个初二年级的年级第三,那是个数学成绩非常糟糕的女学生,数学严重拉分,就这样总分都能排前三。


    如果到了俞老师手下,数学成绩提高,不说提高


    个二三十分,就算只提高五六分,联考年级第一没跑了,再提高几分,说不定还能冲击一下中考省状元。


    谁不心动啊。


    吴家奶奶也听说了,因为她娘家也有个孙外甥在念初中,人现在在县二中,如果有这个可能,是不是能把人调到县三中去,去那个俞老师班上?


    就算不行,以李招娣和那个俞老师的关系,平日里俞老师给李招娣‘开小灶’的时候,孙外甥在一旁旁听,也能受益良多。


    这么想着,吴家奶奶忽然夹起一块卤味,放进嘴里,其实还没吃到味道,就开始点头:“味道不错,这是你们俞老师家里开的吧,果然,厉害的人,做什么都优秀,连开的卤味店卤味都比别家的好吃。”


    说完,才尝出味道来。


    吴家奶奶诧异了一瞬。


    不是说这卤味有多惊艳美味,美味的确美味,也相当好吃,但还不到惊艳的地步。


    比如吴家奶奶吃着挺喜欢,但这家卤味店离得比较远,这附近也不是没有差不多好吃的卤味能够替代。


    她只是没想到,随口瞎说的话,还成真了。


    教书手段厉害,卖的卤味也比想象中好吃很多。


    小婶婶碰也没碰那卤味一下,本来见她妈吃了就够惊讶了,没想到她妈嘴里还真能吐出象牙来,顿时眼神怪异,像是她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般。


    她犹豫了又犹豫,还是夹起一筷子,想看看这卤味是难吃到什么份上了,才让她妈用了这么高级的阴阳术来阴阳李招娣和她老师。


    吃下一口,味道还挺不错,难得公平公正帮忙说了一句:“其实味道还行。”


    吴家奶奶:“哪里是还行,是太行了!”


    小婶婶:“……”知道你说话刻薄,但这就刻薄的太过了吧。


    李爷爷看桌上气氛不错,这才夹了一筷子素卤尝尝。


    这是卤的素鸡,很香,是李爷爷从没尝过的美味。


    他穷了一辈子,和吴家人不同,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但这么好吃的东西,他舍不得多吃,想着吴家人多吃点,高兴了,能对他儿子和他大孙女更好一点。


    另一边,店铺里就剩下李福娣一人,比起待在家里,店铺里更能让李福娣有一种安全感和自由。


    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待到台风过去,没想到,周淮升离开一趟,天黑前又来了趟店里。


    “周叔叔?”


    “你俞老师让你收拾几件衣服,跟我们回去住几天,等台风过去了,再住回来。”


    周淮升下车,把店里一些时鲜的食物,以及那些保质期只有半个月的东西都搬进车里,抬头,见李福娣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问:“你东西呢?”


    李福娣赶紧摆手:“不用了周叔叔,我就住在这里挺好的。”


    周淮升皱眉:“怎么能放你一个小孩儿一个人住在这店里,你住在这里,到时候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我媳妇儿得天天惦记着,你要是不乐意去,你先跟我上车,自己去跟我媳妇儿说清楚,免得她到时候担心的吃不下饭。”


    李福娣眼眶也红了。


    除了俞老师,已经没有人再这么关心自己。


    她也不再扭捏,既然俞老师已经这么提出,想来家里是有她能住的地方,就算没有,她睡地上也成。


    周家的地板打扫的比她的床都干净,也没什么好嫌弃的。


    只要周家人不嫌弃自己穷酸就成。


    李福娣不是个喜欢在别人家白吃白住的性格,那几天,李福娣天天抢着想伺候人。


    但俞爱宝又不是老佛爷,怎么可能把人当奴才对待,最后她交给李福娣一个任务,那就是白天带好两个弟弟妹妹,看着他们不受伤就行——这里主要指的是活泼好动的小囡囡。


    小鲁班最省心,饿了渴了叫两声,小嘴巴下意识的吮吸空气,你就知道他叫的这两声不是因为尿了拉了。


    最皮的要数小囡囡,可以一整天混在猫猫堆里,一个不留神就容易不见人影,等找到的时候,人窝在俞爱宝专门给小猫猫们定做的圆型小凉席上。


    宝宝人占着位置,宝宝猫们只能挤在宝宝人的腿上、肚子上、脸颊边,脑袋上。


    要不是七龙珠们目前还未成年,个头不够大,否则能把小囡囡整个的淹没掉。


    外面风声哐哐,带着各种被吹起来的杂物敲击院门、门窗。


    里面各家干各家的事儿。


    这台风季每年夏季都要来一次,只不过今年来的比较晚些,秋天都要到了,还以为不回来了,结果快开学了又闹这出。


    山泽以及山泽附近城市的人早就已经习惯,刚从其他地方来这打工的人纷纷目露惊恐的看着外面的世界,狂风卷起,天昏地暗,树影东倒西歪,谁家的窗框都被吹上了天,有一种世界末日的癫狂感。


    身边没有本地人的心中惶惶,要是有本地人陪伴,还能得到一句安抚:“安啦,不用发愁,台风季嘛,就跟你们你们那边的地震、洪水一样,正常,躲好一点,死不了几个人。”


    外地人:“……”


    所以说还是会死几个人的是吧?


    是吧?


    是吧?


    第60章 【二更】


    会不会死人俞爱宝不知道,毕竟才穿书的第一年。


    也是人生中第一次碰到台风季。


    但她想,会死猪是肯定的。


    俞爱宝喃喃着这人生第一次见过的奇景:“娟姐,你看,猪上天了。”


    周母:“???”


    猪上天这个梗来自周母之前劝俞爱宝不要太相信男人,男人会忠诚,猪都能上天。


    今天,猪终于上天了。


    为了肯定俞爱宝和周淮升的爱情,老天爷也是拼了,就是可怜了小猪崽的一条命,被老天爷用来见证两人之间的爱情。


    周母噔噔噔跑到落地窗前,看到空着飞着的玩意儿,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只见周母前两天刚买的一头小猪崽,此刻正飞在半空中,四只蹄子下踩着一块飞毯……哦不,是飞铁,正嗷嗷惨叫着被飞铁裹挟着在空中三千六百度旋转。


    “猪!我的猪!”


    周母差点哭出猪叫。


    其实,一般情况下俞爱宝都很有素质,不会当着事主的面笑出声,但对不起,这一幕实在奇葩又好笑,俞爱宝只能礼貌性的背过身,肩膀安静抖动。


    台风季这几日,其实也不是一点事情都没发生。


    古镇村有户人家比较倒霉,屋顶瓦片被掀飞了两块。


    山泽常见台风季,造房子时都会考虑到这一点,往往比其他城市的房子建造的更加真材实料些,被掀飞两块瓦片其实没什么,底下还有第二层以及第三层专门为台风季准备的防护层。


    然而那两块瓦片砸到了邻居家,把人家的窗户都给砸碎了。


    要不是里面还有一层专门为台风季准备的木窗,砸碎的玻璃能要掉好几个人的命。


    为此,等到台风季终于过去后,这两家闹翻了,每天吵架能从村头吵到村尾,再回到村中。


    台风季一结束,就临近开学了。


    丁雪带着闺女搬出俞爱宝家,周淮升松口气,连忙将家里的被子拿出去晒晒,被套、床单和枕头套全部拿出去洗洗涮涮。


    一个高高大大的大男人夹在一群老娘们中间,显得格外奇怪。


    “你是村头新搬来的周家儿子吧,我之前晚上回来的时候远远见过你一回,那会儿看你挺好看,咋这会儿黑成这样?”


    说话的是个不认识的大妈。


    周淮升挠挠脸:“前段时间在工地里,天天晒太阳给晒的。”


    其实晒黑了的周淮升并不丑,相反,因着这段时间体力活做的更多,工地里干活锻炼到的身体肌肉是各方面的,衣服一脱,那身材简直好看的让人流口水。


    不是那种跟健美先生似的倒三角型肌肉,胸肌比人家D胸甚至E胸的还大,大腿肌肉虬结的像粗壮纠缠的树根,皮肤薄的能清晰看到凸起的血管和轻轻一动就皱起的皮肤。


    每种身材都有特定人群的审美爱好,但这不属于俞爱宝的审美。


    周淮升的身材更像是那种常年在军中锻炼,体态修长,肌肉匀称不过分夸张,包裹着肌肉的皮肤柔韧有质感……


    剩下来的画面是在JJ付费都看不了的,省略。


    总之,那身材那脸蛋,是和没晒黑前完全不同的感受。


    可惜了,光看不能吃。


    好在俞爱宝对这方面可有可无,更多的是喜欢逗弄自家男人的恶趣味。如果换成丁雪和靳修,恐怕靳修整个人都得被榨干。


    周淮升认真洗床单,台风季这段时间,为了方便照应,俞爱宝让丁雪搬到了自家,她俩换上崭新的,周淮升没睡过的床单和被套,还带上小囡囡一起睡,周淮升被迫带着枕头去和周小果睡一个房间。


    俞爱宝和丁雪是高兴了,小囡囡也激动,每天睡在两个香喷喷的妈妈中间,今天想睡哪个妈妈怀里就转到哪个方向,干妈还会给她讲各种她听都没有听过的睡前故事。


    小囡囡不知道什么叫暂时住在这个房间,反正小姑娘已经准备好,要永远永远和两个妈妈睡一起。


    万万没料到,才睡一个多礼拜,妈妈就要带她搬走了。


    一脸懵逼的小囡囡反应过来后,抱着俞爱宝的腿哭的声嘶力竭,赖在地上抱都抱不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这是要生离死别,此生再难相见了。


    丁雪也不舍,可惜,没有借口再赖好友房间了。


    人类的悲欢总是不同的,周淮升一脸沉静的看着这对母女坐上门口来接她们回娘家去看看的车子,自以为伪装的很好,殊不知,脸蛋子上那对英挺的眉毛高兴的乱抖,就差飞进头发里了。


    丁雪气不过,小声哼了下,抱着哭


    的直打嗝的闺女上车。


    人一走,周淮升大跨步回到屋里,先是激动的捧着俞爱宝的脸蛋猛亲两口,左边脸颊一下,右边脸颊一下。


    最后吧唧一下亲在她的唇上。


    一大早的,俞爱宝将面前这张大脸挪开:“别闹,就是分房睡了几天,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好像分居两地似的。”


    之前周淮升加班,连着在工地里睡了好几天,白天见不到,晚上也见不到,晚上难不成还要抱着被子闷声哭?


    周淮升委屈,媳妇儿和闺蜜以及干女儿睡了一个多礼拜,就不爱自己了。


    果然臭烘烘的男人没有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抱着舒服是吧?


    周淮升闷闷的,看看床上那被套床单和枕巾,有点碍眼,趁着老婆去洗手间,麻利的拆拆拆,塞进大盆子里大跨步往湖边跑。


    男人眉眼飞挑,得把别的女人的味道从他们房间里彻底清除才行!


    周淮升被一群大妈围着,他个头太高了,低垂着眉眼面无表情洗东西的时候给人一种这男人不好惹的错觉。


    等他洗出一脸汗,抬起脸用手臂干净处抹掉落在睫毛上的汗珠,俊逸眉眼暴露在众人面前,一抹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又细细密密的撒入瞳仁,显得男人的眼睛愈发干净澄澈。


    不好惹的滤镜喀啦一声碎裂,脸上仿佛写着三个大字——很好欺负!


    大妈们顿时来劲儿了。


    “哎,你不是结婚了么,怎么家里的床单被套还要你洗?你内眷呢?”


    内眷在山泽方言里是老婆的意思。


    说到自家媳妇儿,周淮升咧嘴,看起来更乖了:“我内眷怀孕了。”


    用‘内眷’这个词的时候,第一次觉得这个词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带着甜蜜的味道。


    “怀孕怎么了,咱这里哪个不是怀孕七八个月还在洗衣服做饭的。”


    之前第一个开口的大妈指指人群中的一个女人,大着个肚子,看起来三十五六的样子,模样沧桑,笑容淳朴。


    这么大个肚子,乍一看都跟要生了似的,一般这种情况下孕妇都没法弯腰,更不用说洗衣服了,但这位孕妇自己带了个小凳子,岔开腿坐在小凳子上洗,时不时俯身的动作都在挤压那硕大的肚子,就像是不断挤


    压着一个充气到极致,表皮已经开始紧绷的气球。


    周淮升光是看了两秒钟,眼皮就开始砰砰的跳,身子下意识往边上挪了下,生怕气球被挤爆,炸他一脸的血。


    出于好心,周淮升停下手里的动作:“这是快生了吧,还是别做这种家务事,家里没有男人吗?”


    那大姐摆摆手:“这算嗖西,我这都第三胎了,前两胎也都是怀孕也干活,二小子出生那天,我还在地里收菜,搁地里找个位置生下来的。”


    “我哪有你家媳妇儿好命哦,还从没见过谁家男人疼老婆疼到洗衣服洗床单还这么高兴的。”那大姐摇摇头,却是满脸不赞成,“不过你那媳妇儿太娇气了,我见过她,长得倒是漂亮,半个月前见到的时候,肚子都还没鼓起来,这会儿都不干活了,怀孕后面还有半年,生了还得坐月子照顾孩子,难不成都不干,指望你?”


    周淮升刚刚还高兴有人夸自家媳妇儿好命夸她漂亮,但听到后面,不对味了,有点酸。


    “我在家就我来干家务,我不在家还有我妈,我妈忙还能请保姆,男人在家里的作用,不就是给自家老婆孩子遮风挡雨的么,什么都给老婆做了,还要我一个男人做什么。”


    周淮升摇头叹气:“不是我内眷太娇气,是你们家的男人太娇气了,干完活回家,连洗个衣服都做不到,哪里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该干的事儿。”


    湖边洗衣服的女人们:“……”


    糟糕,好有道理的样子。


    有点要被说服的恐惧感。


    周·白莲花·淮升洗完被单,看看周围沉默的女人们,再次叹气:“家里的男人不争气,也只能让你们这群弱质女流撑起这个家了。”


    女人们心脏一痛。


    对,终于有个男人能体会她们这些做女人的痛了!


    看着周淮升离开的背影,女人们越看越顺眼,看看那高个长腿穿衣漂亮还善解人意的男人,外能工地搬砖赚钱,内能洗衣做饭伺候老婆。


    再回想一下自家那块老腊肉,啊,怎么办,突然就有点倒胃口了。


    台风季的影响并没有随着它的迁移而消失。


    山泽市各处都亟待修建,之前跑路的港商金老板造的烂尾楼,竟在刮过台风后摇摇欲坠。


    之前拆楼房还


    有点费力费工费钱,不少人跟俞爱宝提出,可以在烂尾楼的基础上继续建造。


    毕竟它在港商没跑路之前并不是烂尾楼,只不过是造了一半的楼房罢了。


    材料是新的,房子是新的,停工到俞爱宝手里的时间,不超过三十天。


    直接拆掉,然后按照新的规划图重建得亏多少钱。


    本来拍下这块地已经被不少人在暗地里嘲笑了,俞爱宝接下来的这一手更是让不少人笑掉大牙,认为接下这个烂摊子的幕后老板指不定是晚年脑子糊涂了,接连做下错误决定不说,还要拆房子烧钱。


    谁知,要不是俞爱宝接手后没有继续照着原来的建筑上继续修建,否则原有建筑在后期加固后,就永远不知道前期的建造是有多偷工减料。


    一旦房子建成,或许第一年第二年都不会出事,但台风季年年来,湾湾那边又时不时的地震,间隔个两三年山泽能感觉到少许余震,余震加上每年的台风季折腾下,这些建筑又能支撑多久?


    一旦这片地区的建筑全部塌陷,伤亡将是一个无法估量的可怕数字。


    现今,没谁再说这烂尾楼拆的不对,不仅没人说了,接手这次项目合作的合作商们纷纷在心里给自己捏把冷汗。要不是俞爱宝不容反抗,根本不听他们的劝告,否则未来出事后,他们这些人全得进去。


    这次的事情惊动了上面,市中花园再次停建,上面的人需要对烂尾楼事件进行详细调查,才能决定用什么程度的量刑去追究金老板等人。


    这么大个工程停摆,耗费的金钱是难以想象的。


    张正宏四处找关系,但就是被有关部门卡着,进度条一动不动。


    终于,他和其他合作商熬不住了,经过私下商量后,张正宏咬咬牙,厚着脸皮前来小洋楼拜访。


    周母不在家,周母正在给她的宝宝猪收尸。


    上次宝宝猪飞上天,又被铁片带着砸进了小洋楼,周母趁着家里人没注意,扛着个小桌子冲出去救猪崽子。


    猪崽子蹄子上都是血,还断了两只,瘸了,还站不起来。


    身上也到处都是在半空中被其它东西割伤的伤痕,可谓鲜血淋漓,格外凄惨。


    周母打着救活的主意,今日她救活一只猪崽,明年就能收获车兜的猪肉。


    各种法子都试过了,猪崽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台风季后,周母又去找了村里的兽医,找来不少偏方,但没用,猪崽子越来越瘦,气息也越来越弱,就在张正宏进门前,猪崽子彻底咽气。


    周母这段时日里所有精力都放在这猪崽子身上,随着为它花的时间越多,为它每一次的呼吸激动,为它每一次的闭眼而屏气,不知不觉就有点感情在里面了。


    猪崽子这一咽气,周母只觉得自己的神经在那一瞬彻底崩断。


    张正宏忐忑的敲响周家院门,得到允许后,他的脚刚迈进来一步,就听周母一阵声嘶力竭的嚎哭:“我的崽啊啊啊,你死的好惨啊啊啊——”


    赵娟的声音!


    赵娟的‘崽’?


    赵娟的崽能是谁,只能是俞爱宝的丈夫周淮升了啊!


    张正宏大惊,头皮发麻。


    张正宏撤回了一只脚.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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