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公园位置偏僻, 远离了商业区和住宅区。偶尔经过这里的路人也都是风尘仆仆，面色疲倦地拿着公文包赶赴下一个工作地点，基本没有人会特地到这么一个堪称鸟不拉屎狗见了都摇头的地方游玩。
杂草丛生, 蝉鸣声肆意缠绕在长势潇洒的大树间。空气中弥漫着仿佛能够捏出水珠的清纯气息, 恍惚间遥远的记忆也像是在被这股清凉纯正的味道抹平。
时间有时候就像是一柄钝刀，伤人不深再次故地重游才猛然发现刀已经正中眉心，触之即疼。
这里的变化太大了, 大的让当年那个家入硝子来看都不一定能发现这是那时约着一起嬉笑怒骂的地方。更遑论只是凭借旁观人三言两语并不是很在意的叙述的渡边影。
家入硝子边看着被人声惊起腾飞的乌鸦边猜测：影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找到这么个地方。
当时她和渡边影几人聊起这个公园并没有特别强调，神色也依旧是习惯保持的平静, 就连最有可能判断出他人情绪的语调也是因为熬夜写任务报告而不可避免的困倦和困懒。
那次谈话也是在一个很平静的午后, 从廊下吹过来风很温和, 白色的窗帘猛地吹起来就像缓缓流动的海浪。
五条悟翘着二郎腿, 趴在课桌上半阖着眼眸看着几人，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 嘴里还含着新出来的菠萝软糖发出奇奇怪怪的音节。
夏油杰闻言也回忆道：“那时候大家不是流行玩抽牌踢罐子等游戏吗？还有些人会特意挖个坑整蛊玩？”
“可能是吧。”
家入硝子喝了口咖啡给出一个答案。
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也只是因为她确实不是很清楚也不怎么跟家附近或者学校里的人聊天玩游戏, 说起这个公园也只不过是下课后听到几个女生聊起“怪谈公园”话题才感到有些好奇一起前去而已。
坐在夏油杰旁边认真听着两人谈话的渡边影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眼, 什么也没说也没给出任何看法。
现在看来应该是怕她失望才什么也没说吧？
回忆被熟悉的声音打断，家入硝子收回发散的思维抬眼扫了眼前方疑似抢了灰原雄弓箭和弓的五条悟正站在一棵缠绕着藤蔓的大树前微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垂在脸侧的碎发随着微风吹起，那双宛如冰湖般的眸子定定地看向前方，满是说不出来的意气风发。
弓箭大概也是听说悟以前学过才特意准备的。
嗯, 影有时候真像个笨蛋啊。
家入硝子单手插兜面色平静地想着。
—
家入硝子的到来引起了夏油杰和一旁抱着几只弓箭围观的灰原雄的热烈欢迎。
“硝子，你怎么来了？”
“家入学姐也来参加比赛吗？”
家入硝子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只是来散个步，随后视线自然地扫过浑身发着翠色光芒的夏油杰和有着些微光芒的灰原雄问：“你们祛除了几只咒灵了？”
夏油杰微笑着比了个八的手势, 顶着一身堪比翡翠的光芒谦虚且遗憾地表示:“运气比较好, 正好来的路上碰到几只咒灵。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个饭前小游戏，不用非得用全力。”
《运气好》《不用全力》《八只》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挑挑眉, 没有理会有的时候显得莫名谦虚又傲慢的黑发同期而是问了句听到夏油杰离谱发言眼睛更加亮满是憧憬崇拜色彩的灰原雄：“灰原感觉怎么样？”
灰原雄刚想回答就无意中看到一旁一直在瞄准瓶子的五条悟修长的手已经做出了马上要射出箭的准备，立马压低声音指了指五条悟：“五条学长好像要开始射啦！！”
伴随着灰原雄声音的是“嗖”的一声。
翠绿色的箭矢准确地射中一个隐藏在树梢间的纯白色瓶子。控制得很巧妙的力度直接把瓶子里面游鱼形状的咒灵祛除却没有把瓶子砸烂，只是因为冲击力在树梢边摇晃了几下顺势往下掉。
五条悟连眼都没眨，瞬移到树下后伸手接住了往下掉的瓶子。随后不知道在想什么把看起来就很轻盈的瓶子往空中抛了抛，眼神轻飘飘盯着在空中晃悠的瓶子，像是在端详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果不其然。
在阳光的折射下，样式简单的瓶子里盛着不易察觉的浅绿色水和在其中晃悠飘忽的光点。再仔细一看就能够看出来里面写着一个数字：2。
五条悟勾起唇角，头偏向一旁围观的夏油杰几人表情得意的像是马上就要上外太空一样，嚣张地朝着见到他这么表现而表情死的几人摇晃着手指：“杰，你们都没有发现吧？我可是第一个发现影藏在里面的小秘密。哈哈哈，不愧是老子，就是厉害！！”
说着连眼也没抬就轻描淡写地随手接住掉下来的瓶子，发丝随着他朝着夏油杰几人方向偏了偏，眼睛微亮。
“哇，悟真厉害。”
“厉害厉害。”
“不愧是五条学长！！”
三道不同的声线在五条悟不做人的炫耀中响起，但很显而易见的只有灰原雄是真心在祝贺五条悟和尊敬他，其他两人敷衍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掌试图应付过去。
五条悟：“………”
五条悟边抛着白色瓶子边漫步向几人走过来：“？喂！你们装也要装的像一点啊！”
“话说，七海去哪里了？”
“好像带着两个小朋友去另一边玩了。”
“七海真辛苦啊，不像只是拿到一点点线索就在骄傲的某个人……啊，抱歉悟。没有看到你在我面前。”
“？我要闹了！我真的要闹了！你们这是在集体霸凌孤立！！”
—
公园的另一边
被几人不称职学长学姐才想起来的七海建人正沉默地站在一个大水缸前，看着跃跃欲试的狗卷棘和已经暗暗攥紧锤子有些紧张的伏黑惠。
靠谱的七海建人轻叹了口气指着水缸里被强行塞进去正在不甘心挣扎的四级咒灵：“你们祛除咒灵时要先注意咒力残秽和感受这只咒灵的气息。这点想必渡边学长和你们提到过了吧？”
“鲑鱼。”
“嗯。”
见两个小朋友点头，神色比较镇静也没什么抗拒的意味后七海建人本来提起的心放下来了一点，原本有些疲倦的情绪也被两位真*小朋友乖巧的动作缓平了些许，继续指着水缸里的半个教学器具开始讲述祛除咒灵的要点和如果出现意外最先做出的反应。
七海建人不算是很擅长教导其他人的人，但还好在这之前渡边影已经详细地和两位小朋友讲述过了，此时只用再次确认一些注意事项保证两人安全就行。
“那你们先试着祛除咒灵，我在旁边看着。”
见到两位小朋友很有默契地点头，两张稚嫩的脸上是绷紧了的认真神色。虽然那表情出现在两个看起来就小小只的幼稚园小朋友身上有些微妙的违和和让人情不自禁想笑的可爱。
但是不可否认的，七海建人在看到两个小朋友真的都很认真后心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直接退到一边，扫视了眼环境后动了动手里被灰原雄强行塞给他的光刀确定周围安全。
伏黑惠和狗卷棘对视一眼。
狗卷棘歪了歪头，纯粹的紫色与深蓝色猝不及防对视，见伏黑惠不说话后伸出手指了指水缸，率先发问：“鲑鱼卵？”
伏黑惠：“………”
伏黑惠表情镇定假装自己能够听懂，认真绷着小脸试图揣摩一会这个大哥哥的意思后像是幡然醒悟般握紧了拳头，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既然影特意让我们用这些武器锻炼，那我们还是在最开始就用尽全力吧？”
狗卷棘看了眼感觉没什么威胁但仍然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咒灵也配合着这个小弟弟点了点头，语气也是郑重谨慎的：“鲑鱼。”
好。
接着七海建人就眼睁睁看着两个小朋友使出最大的力气把手里面数量不少的投掷物和白团子拼命砸向水缸上的一层翠色薄膜，甚至肉眼可见的两人因为用的力气太大了都不自觉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然后都怀着有些期待和不可避免的谨慎心理紧盯着毫无动静的水缸。
四级咒灵对于七海建人几人来说是很弱的，但是对于两个刚入门的咒术师来说却是个很好的素材和经验包。
七海建人在一旁观察了一会，才从这其中察觉出渡边学长的用心。
渡边影可能是考虑到两人可能会觉得它们不动没趣味性，甚至将挡住咒灵出来的那层咒力膜控制到一定程度——只要两人打的咒灵半死不活，那层关住咒灵的膜就会断裂。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面对只要最后致命一击就能干掉的咒灵，这一定程度能够锻炼两人随机应变的能力。
至少两个小朋友猛地看到一只章鱼触手从水缸里奄奄一息却又诡异地很有弹性地蹦起来时都吓了一跳。
第102章 继续上学吃瓜的第十二天
在尚且年幼的伏黑惠和狗卷棘心中, 四级咒灵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触须般敏锐的直觉像是能够帮助它们辨别眼前的咒术师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人物。
反正和眼前这只慢悠悠爬出水缸在现实中实现左脚绊右脚平地摔壮举，“吧唧”摔倒地上后还吐出一大口不知道哪里塞进来的黑色丝团看起来好像缺了点什么东西的八爪鱼咒灵不一样。
伏黑惠眨了眨眼睛, 不确定地问一旁眼神写满了离谱表情僵硬的七海建人：“哥哥, 这个咒灵它……没问题吗？”
狗卷棘也默默点头表示认同。
他总觉得影捉来的这只咒灵好像被哥哥打傻了一样。再仔细一看，长得极其相似章鱼的咒灵好像缺了几只脚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这就是它表现出来异于常灵的原因吧？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看着突然桀桀桀笑起来声称“来玩剪刀石头布吧？输了就要把你们的命给我哦。”的残缺版章鱼咒灵也陷入了沉默, 眉头微皱地看着咒灵半晌才说：“要不然我来吧？”
到时候出意外了也能最大程度把控住局面。
两个小朋友都没什么意见，只是有些好奇又有些奇怪地看着话少内敛却很严肃的咒术师学长没什么表情地和直立起来老实猜拳的咒灵快速地比剪子包布锤的小游戏。
画面有种既诡异又令人忍不住皱眉的荒谬感, 看的两个涉世未深的小朋友一愣一愣的, 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内心开始为七海建人加油。
第一次, 七海建人胜。
第二次，七海建人胜。
第三次, 不出意料的还是七海建人胜。
七海建人：“………”
赌运这么差的吗？总感觉如果是五条学长和夏油学长碰到能把这只咒灵玩死。
七海建人叹了口气, 金色的碎发伴随着时不时吹来的风扬起露出那双疲倦但依旧锋芒毕露的眼眸, 在确定这只咒灵除了规则有些奇怪后并没什么不同后再次后退了半步充当保护措施。
距离七海建人比较近的狗卷棘发现了七海建人稍微放松下来的举止后也将视线再次放到了咒灵身上，呼吸按照七海建人和渡边影教导过的一样轻轻放缓,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六只脚乱动试图逃跑的咒灵。
属于咒术师独特的天赋再一次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只是片刻之间狗卷棘就敏锐地从章鱼咒灵蠕动的姿势中感受到非常熟悉的咒力残秽。
—那是渡边影提前标记好的重要伤害部位。
翠色的光点浮动在墨色和深紫色的咒灵躯体上如在试卷上画了个大圈一样，有点像老师在出考卷时考虑了很久还是无奈地在某些小地方留下几个小巧思, 边翘着嘴角边期待着考生们能发现这个便捷版游戏攻略。
很显然，狗卷棘发现了渡边影留下的小巧思并试图完美地控制力度打在咒灵身上，而在这期间每当狗卷棘打到标记时那翠色的咒力残秽就像是能够感应到一样马上亮了起来。
效果简直拉满了。
就在狗卷棘即将把咒灵打的快死时那只咒灵就像是延迟了网络终于再次被通上一样慢半拍地抬眼, 用充满恶意的眼神看着狗卷棘, 嘴里不断吐着深色的血液慢慢朝着狗卷棘爬去。
“来猜拳吧？”
狗卷棘见状攥紧手里还尚存的几只白团子，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视线却没有落在正朝着他匍匐爬行的咒灵而是落在了咒灵身后压低身体看不清眼神的伏黑惠身上。
明明伏黑惠什么都没说什么动作都没做，但是狗卷棘却莫名地读懂了他的意思。
—交给我。
—好。
狗卷棘眼神都没有变，果断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要朝着茂密的灌木丛中跑，举止干净利素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这动作看的在旁边守着两人的七海建人严肃的面容柔和了下来。
就在咒灵即将扑到狗卷棘身上，伏黑惠简单地活动身体手持一把短刀直直砍在了它的身上，用尽了全力的一击使得刚才还在挣扎的咒灵不动了。
四级咒灵祛除。
在他轻巧地落在地上，长而卷翘的睫毛微抬转身眼神平静地看着已经消散的咒灵和留下一片狼藉的土地，嘴角克制地抿起。
心底的雀跃却像是已经融化般的蜜糖流淌在他的心尖，说不上来的欣喜和跨越了昔日恐惧事物的成就感宛如被点燃的火苗，烧灭了心底的惶恐和畏惧只留下灼灼的勇气在燃烧。
仿佛被上天眷顾的眼眸在看到突然亮起来的翠绿色光点时愣了愣，接着刚才还有些想要向影诉说这种情绪的伏黑惠被迎面而来的如花瓣的咒力包围。
之前怎么也压抑不住的欣喜感被无数翠色的花瓣安抚，温和的气息让伏黑惠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听到了渡边影温润的声音。
等到几分钟过去，伏黑惠有些惊讶地再次睁眼看向同样有些惊讶茫然的狗卷棘和七海建人后就知道这种感觉不是错觉。
伏黑惠茫然地看着像是欢呼着凑过来交流刚才影给他们的彩蛋“放松气息”感受，注意到他表情后又扬起唇角伸出手要和他庆祝击掌的狗卷棘，嘴角终于还是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啪”—是两个小朋友同时扬起大大的笑容单手击掌的声音。
站在不远不近地方注视着两人欢喜雀跃地庆祝第一次凭借自身力量祛除咒灵的七海建人突然想起来在来的路上，渡边影给他递了杯加糖咖啡后看着前方正在和佐藤先生快乐聊天的灰原雄，语气认真。
“七海海，希望你玩的开心。当然不开心的话就当强行拉你过来的学长欠你一个人情怎么样？”
说着渡边影就认真地转头朝着刚想反驳的七海建人露出一个亮的能够照亮他人灵魂的笑容，眼底的翠色就像不灭的灯盏在引导着每一个尚且迷茫的人。
“不过，在这之前我一定会用尽全力让七海海玩的放松的。”
玩得开心啊。
七海建人看着眼底闪着光的两个小朋友又想起了刚才飞到他眼睛旁温柔的樱花状咒力，嘴角在几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往上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不愧是渡边学长，就连给惊喜的方式都这么不同寻常。虽然称不上玩的很开心，但是……确实很放松。
—
在几人要离开这里再次去寻找咒灵时，一向很细心谨慎的伏黑惠在离开的前一刻还是在被打破的水缸处找了找，然后就不出意外又有些超出意料之外地找到了一块纸。
上面写着：3。
伏黑惠：“！”
伏黑惠马上叫来了正准备前往下一个地方的狗卷棘和七海建人，有些不确定地询问同样有些震惊的两人：“你们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狗卷棘摇了摇头，然后就和伏黑惠一样将期待的目光暗暗投向了正在思索的七海建人身上。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顶着两人炽热的眼神下认真思索了一会得出了一个结论：“应该是渡边学长给的线索。之前学长有提到会有小惊喜出现。”
狗卷棘和伏黑惠闻言重新将视线移到了纸条上，盯着纸条上的数字好几分钟直到眼睛有些酸麻才揉了揉眼睛再次开始思考这个数字的意思。
最后七海建人垂眸看着纸条，思忖着提出建议：“影说的线索应该在我们接下来走的路上，到时候要注意一下路边。我们先走吗？”
“好。”×2
—
在这荒草丛生，野草野花宛如数不尽的繁星，七星瓢虫大甲壳虫等小动物时不时会冒出来的小路上，七海建人几人见到了挂在树枝上的塑料瓶子、埋在土里只露出一半的小桶以及突兀出现的大水缸。
里面不出意外的都是术式和规则各异的四级咒灵而且术式都是比较搞笑不让小朋友觉得有任何不妥的那种，就连长相都尽量从一众长相直掉san值的咒灵中精心挑选出丑萌类型的。
七海建人在陆续见到绵羊形状的咒灵询问：要不要一起读鬼故事、风扇＋橡皮泥形状的咒灵会吐出一大口冷气试图把他们卷进风里以及几只行为有些正常但术式奇怪的咒灵后心情逐渐从【这是怎么找到的？】的震惊讶异变成了【这是怎么找到的啊……】的麻木。
渡边学长真是下了很大功夫，不然很难找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咒灵也很难做出类似探索运动的小游戏。
七海建人在猛然发现一棵树下用翠色光点标记的三角形后这么想。
伏黑惠和狗卷棘在看到三角形图案时眼睛亮的比翠色光芒还要凉，都默契十足地拿起铲子开始蹲在光点旁边掘土坑。
掘啊掘啊掘，掘到一个小宝藏。
是个水色呈半碗状的篮子，里面装着一大把姜形小饼干以及渡边影特地做的牛奶糖和软糖。接着往下翻就能看到造型可爱上面画着狗卷棘Q版小人的骨状笛子、一个包裹着牛奶壳撒着彩色糖点的蛋以及满满当当的优惠劵的装饰精美的盒子。
“！！”
“……影也太厉害了。”
“……赞同。”
七海建人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打开盒子一看里面的优惠劵全都是自己之前提到过的想吃的店的，最底下的第二张竟然是一家很罕见的专卖咒具的店的。
接着往下翻是一张简笔画。
面色平静的金发小人抱着一大堆礼物，看起来不再是疲倦的反而是有些茫然无措，周身还飘着亮晶晶的小星星。
翻过面来看就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恭喜七海海发现隐藏礼物：往后走两步有一只不知道为什么被捆起来的准二级咒灵，只要用力就能把它祛除哦！！】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七海海快去祛除吧。(`)**（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好，反正高专忌库有一部分是那群烂橘子的，不要白不要）】
………这等于是送了他一件咒具吧？
所以，是察觉到他有些困倦的感受才特地让他带两个小朋友玩些游戏，又特地让他自己祛除咒灵吗？
七海建人看了会纸条后抿了抿唇，随后再次轻轻叹了口气。
第103章 继续上学吃瓜的第十三天
作为学弟, 七海建人其实不算是很了解渡边学长，有些时候甚至不太理解渡边学长在想什么。
比如说：在进入高专的前半个月和渡边学长一起出任务时路上闲聊的功夫，渡边学长有时候会煞有其事地给他们塞一堆法律条文和保护自己正当权益, 还会在沢田先生震惊而宛如死鱼的眼神中笑得很温柔地晃了晃手指, 有些不在意地说。
“要是你们觉得有任何压榨人的地方就直接告诉我，改天我就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和强迫你们任务的烂橘子们来个亲切会谈。”
又比如说：渡边学长有些时候很喜欢发呆，还会耐下性子认真戳戳飞到他头上和肩膀上的麻雀聊天, 甚至有的时候他甚至能够看到放学路上渡边影被长相聪明圆溜溜眼睛的猴子拦住要吃的。
当时那一幕真的很神奇。
渡边学长蹲在旁边给几只小猴子递香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渡边学长的背包里会随时带香蕉，但很显然在场的两猴一人没有一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猴子要吃的要的很直截了当, 甚至比五条悟和夏油杰下课拉着渡边影让学长和他们一起打游戏做美食还要理直气壮不由分说。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快给我供奉食物, 平民。」这样的傲气。
最关键的是：这么野性十足的猴子在要完吃的还会一脸不耐烦地让渡边学长笑眯眯摸几下头。
再比如说：渡边学长会和夜蛾老师的几只咒骸达成奇怪的协议。谁也不知道渡边学长到底是怎么变得和咒骸们交谈甚欢的。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 渡边学长下课后已经能和无意中出来维持高专秩序的咒骸互相打招呼聊天称兄道弟了。
五条悟看到这一幕吹了个口哨, 眼神激动地向打完招呼准备回教学楼的渡边影提议：“干脆影去使用魅惑技能征服全世界算了或者去夜蛾老师的咒骸那里当个卧底？”
然后就被路过的夜蛾老师揍了一拳，还被拿着教科书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疯狂嘲笑。
综上所述, 渡边影是个很神奇的人。性格像是体贴与特立独行、温柔和冷漠、可靠和偶尔的活跃感般揉杂。
但是在七海建人看来最重要的是：渡边学长是个值得尊敬可靠, 如果未来有什么事也能够自然托付的人。
现在看到渡边学长这么费心做这些事情, 内心中感叹惊讶和对渡边学长进一步的尊敬感再一次涌上心头，七海建人第一次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也只是看向拿着礼物都有些开心蹦蹦跳跳的两位小朋友。
“我们走吧？”
“好！！”
伏黑惠和狗卷棘抱着手里的渡边影准备的礼物，一个兴高采烈发丝都翘起来时不时摸小笛子而另一个显得更加不知所措但捧起水蓝色篮子的动作小心翼翼的。
七海建人看着看着突然有些觉得偶尔放松一下也没什么吧？
一向严谨认真守规则的七海建人看着手里的礼物和眼前两个孩子纯真洋溢着无限活力和精神气的笑容难得准备放松自己。
—
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心存隐隐期待感的不只有七海建人还有另一边的五条悟几人。
高专三人组的运气很好但都很懒散，灰原雄和懒懒散散的三人组比起来则是更加精神满满, 就像渔民出海时期待出货满满、出来打牙祭的猫科动物盘算着今天的晚餐、可怜的学生希望老师能够手下留情挽回平时分一样看的尚且未成年的高专三人组啧啧称奇。
家入硝子感叹：“灰原还真是有精神。”
夏油杰看着四处乱找渡边影可能留下来的宝藏简直称得上即将飞天上树的灰原雄也点头应和：“确实，不过悟更有活力吧？”
说着他指了指已经窜到树上拿瓶子正在晃悠的五条悟。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悟还真起劲啊。”
夏油杰点头想了想，笑着补充：“因为影每次说可能会给我们小惊喜的时候, 都会给我们意想不到的礼物吧？”
“这倒是……”
家入硝子还没说完就被五条悟奇怪的声音打断, 接下来的就是悟招牌式的炫耀。比较了解他性格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连听都不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当一个高音喇叭在重复放着炫耀标语, 默契地等了一会后才上前询问：“怎么了？”
结果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纯色系藤盒，翠绿色的枝叶缠绕在上面显得小巧精致。做工在五条悟从小收到大的贡品（？）或者说谄媚交好的礼物中不算是很好，但是诚意和善意就像泉泉的流水般冒出来，几乎不用多扫几下就能看出制作它的人很用心。
虽然五条悟不用打开就能看出这个礼物到底是什么，但他还是在背后两位同期死亡视线下嘴角上扬地打开。
不出意外是用糖粉涂洒和五条悟爱吃的小料做的小雕像。夏油杰凑近一看，发现都是悟最近玩的数码○贝里他曾经提到过的游戏角色。
因为悟有“六眼”，所以世界上的很多事他可能也就随便瞥一眼就能看出其中关节。再加上悟本身就很聪明，触类旁通般如bug级别的天赋使得很多时候他面对事情出于一种理所当然的嘲讽状态。
而面对可以看到另一个世界的数码○贝，他像是找到新玩具一样马上沉浸其中。这一点总是会被五条悟拉着大半夜打游戏的夏油杰和渡边影知道的很清楚，但是就连夏油杰都没想到渡边影竟然会抽空准备这些东西。
毕竟他们最近是真的忙，马上要到咒灵爆发期了，紧张和焦虑烦躁的气氛就像即将点燃的炮竹一样岌岌可危。
接着夏油杰就随手接住了五条悟迎面扔过来的木盒。有些惊讶地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肉质温润的圆玉，下面还系着一只青色的重瓣莲花。
木盒里面还留着一张纸条。
【祝杰如莲，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
VS：玉属阴，可以更加有效地储存咒力而且在七八月最闷热的时候有一定的冰冻效果。到时候杰就不用那么麻烦啦！】
夏油杰摸了摸那块色泽温润，清透温凉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眼角微弯，嘴角漾出一抹明晃晃的笑意。
视线扫过在一旁手里拿着神似他们几人的小木雕的家入硝子和拿着一个装满了之前提到过想要的手卡和草编的蟋蟀兔子等动物的手提桶的灰原雄心中不免再次感叹。
不愧是影啊。
接着他们往下走就看到了同样收到礼物的七海建人几人，在看到狗卷棘拿着的骨状笛子和伏黑惠手中一大把姜小饼干和如蛋形状的礼物时愣了下，意识到什么后嘴角的笑意加深。
所以之前提到过想让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小朋友能够快乐表达心意和尽量不着痕迹地表达心意是用在这里啊？
有点溺爱小朋友但是怎么说……很符合影的行为作风？
夏油杰走出公园，看着注意到他们出来手里抱着一大袋烧烤的渡边影嘴角上扬了不止一个度，朝着走过来的影懒洋洋地眯着眼打招呼。
“影，你这是特地给我们买的吗？”
夏油杰明知故问。
渡边影点头，没拿烧烤的手摇了摇手机有些无奈地弯唇笑：“悟的八条信息，硝子的一条，七海和灰原之前也提到过想吃，正好我有空就飞到附近一家有名的小摊买了过来。”
“现在吃正好，另外惠惠和棘之前想要的小吃也买了。不过不要多吃，胃会不舒服。”
路灯照亮了渡边影站着的那一块地，温润的少年笑意晏晏，路过的飞鸟与隐隐的暮色在那双亮如繁星的眼眸下更显繁茂。
风声、蝉鸣声以及因为有些震惊但马上反应过来的雀跃的高专众人不一的声音像是被这轻缓的声音融化般落在了无尽的初夏夜。
五条悟和夏油杰边勾渡边影肩膀边咧嘴笑：“影也太棒啦吧？干脆以后就把佐藤先生踢开，当我和杰的专属辅助监督嘛！”
在一旁无人问津习惯性打报告的佐藤先生：“………”
毁灭吧，这个破世界。
家入硝子看了看佐藤先生平静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疲倦死了的表情，平静地和一旁习以为常和渡边影打招呼的靠谱七海建人和伏黑惠说：“你们以后还是别学这两人的作风，不然可能会被人打死的。”
“………嗯。”
“硝子，七海海，惠惠快来啊！”
“硝子你们在干什么呢？快来，赶紧出发去下一趴！难道是突然不会走路了吗？要我和杰背你们吗？”
“学姐，娜娜明……伏黑君一起去吃饭！听前辈说有热腾腾的白米饭yeah！！”
刚才还在聊天的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回应：“来啦。”
黄昏下，路灯旁，互相打着招呼聊天开玩笑的几个少年少女面容被即将暗下来的天色模糊，但是声音中遮掩不住的笑意却为这即将热闹起来的夏夜涂抹了不一样的色彩。
可能这就是青春吧，没有缘故地大笑，不讲理由的喜悦，随时随地拉着身旁触手可及的朋友们开着有些无聊的玩笑。
少年人的喜悦有时来的就是不讲理宛如夏日蚊蝇冬日初雪猝不及防又意料之中，可能也只是觉得周围的朋友们都在就控制不住地喜悦、高兴。
仅此而已。
第104章 吃瓜暂停，先“见义勇为”
清凉的月色如雾如水, 天空就像调低了能见度一样黑的不算彻底，混浊的色调如同随便地往苍穹抹了把昏红色和深蓝色的深色颜料。
滋啦滋啦的烧烤架上烤肉声，碳酸饮料倒进杯中咕噜咕噜的声音, 玻璃杯碰杯发出的清脆响声一起组成了深夜的小摊。
肉脂被灼烧发出的那种厚实敦厚的香味与洋葱、香菇、韭菜等配料在刚煮熟后立马放进蘸料里搅拌时刺鼻但又让人欲罢不能的气味相互交织, 香辛料独特的香气与刺激性在此时像极了挥舞香气的指挥棒，轻轻一撒就是一整首歌的进行曲。
热闹的气氛本来就很能调动人们的心情，更遑论平日里就被很多任务压榨的咒术师和一个被压榨的闲的没事想骂高层的辅助监督更是如此。
家入硝子因为今天难得有空, 已经快乐地喝了好几杯冰啤酒，甚至还和跃跃欲试的灰原雄比起了酒量。
五条悟和夏油杰倒是没在打赌而是在聊着最近玩的游戏和新出的漫画有关话题。说到高兴的点还会踩在板凳上或者长臂一伸拉着正在比酒量的灰原雄指指点点开始说理。
佐藤先生边喝啤酒边开始思考今天的报告什么时候才能写完交上去, 越想他就越觉得今天肯定要熬夜了：）
七海建人平静地喝了口可乐, 发现几人都要把饮料喝完后干脆起身准备再点几瓶饮料, 身后是学长学姐和同期的声音“谢了七海, 再要几瓶啤酒。”“我要橙汁，thankyou。”“可乐！！感谢娜娜明～”。
可靠学弟的身影顿都没顿, 将几人的要求牢记于心后直直走向取饮料的地方, 看到打电话刚回来的渡边影后打了个招呼：“渡边学长, 你待会是有事吗？”
“嗯，可能是有点事。七海海是担心我才特地问的吗？谢谢。”
“接下来, 可能是要见义勇为？”
七海建人：“………”
见义勇为是可以作为接下来的行程吗？还是说只要是渡边学长在的地方就很有可能实现见义勇为这种可能性？听起来学长好惨啊。
“诶？影难道要来个瓮中捉鳖？站在路口等变态杀人犯出现然后制裁他们？”
等的不耐烦闲的没事准备装模作样斥责七海来的太晚的五条悟闻言凑了过来，语气有些懒散但没怎么把这件事当真的调侃。
渡边影听到这句话先是夸赞了五条猫猫学会的成语很恰当很厉害然后沉思了一会，看着不远处五颜六色模糊了周围店铺的霓虹灯缓缓开口：“差不多？其实用劫富济贫也是不错的形容。”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危险, 试图和渡边学长提议：让他们不要在他在的时候聊这种话题容易被当成共犯后不良学长非常理直气壮地看着他：“啊？七海本来就是我们的共犯啊！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不会是上午被咒灵打傻了吧？啧啧……好可怜啊。”
七海建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突然理解了夜蛾正道在看到五条悟夏油杰勾勾搭搭眼神明显不对劲时心累的感觉，他张了张嘴准备严肃申明自己真的不是很想掺和进去但被五条悟的一连串神奇表演震慑住了。
“……五条……学长, 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坐在地上假装我是个抛弃你的负心汉了。”
七海建人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五条悟能这么自然地在周围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下演这种没有什么意义的表演, 他更加不理解一旁眼神平静被迫被五条悟拉着饰演闺蜜角色的渡边学长为什么不阻止他反而是被拉着蹲下遮住脸配合着演了起来。
明明学长是个正经人！！（震声）
渡边影注意到了七海建人无声而写满了震惊不理解疑惑的眼神后只能露出一个无声而又说明了一切的笑容。
那笑容在七海建人看来非常心酸，就像是一个酸儒看到本来还正襟危坐的大人突然跳起了舞蹈但碍于官职还是神色钦佩地连声赞叹, 用以下几个字就能完全概括这种复杂笑容的含义——还能咋办宠着呗。
当然七海建人还是和五条悟几人相处少了，已经拥有了丰富和五条悟夏油杰相处经验的渡边影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没有他第一次放假期间偶遇五条悟在超商门口坐摇摇椅，扮演聋哑艺术家甚至还试图和小朋友比谁赖在地上赖的更久来的更加震撼。
—
五条悟开完玩笑后在七海建人绝望的眼神中干净利索地起身，身上连灰尘都没有再次站起来拂了拂额前的碎发就又是一个水灵灵的帅哥了。
“所以，影你接下来要去干什么？要我们帮忙吗？”
看完戏拍完视频就出来的夏油杰有些好奇地询问。
七海建人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学长沉默：“夏油学长，原来你一直都在暗处拍照没有出来帮我们解围的意思吗？”
夏油杰微笑反问：“你在路上看到突然表演起来的同期会想要和他相认吗？”
七海建人面对这个非常具有说服力的问题诡异地陷入了沉默最后他也只能叹了口气试图说服自己这并不算是什么。
渡边影想了下，出于直觉只是粗略地形容了接下来要干的事：“之前有位见过一面的人给我递了个信息，到时候有件需要的东西可能会出现在那个地方。她打算请我看个好戏，好戏看完就能得到那个东西。”
夏油杰没问渡边影想要的是什么而是皱了皱眉看着有时候显得很好骗的同期问：“那个人有没有什么别的企图？”
“应该是没有。”
五条悟毫不在意地打了个响指，语气轻松：“杰是影的欧巴桑吗？这么担心影？”
夏油杰微笑：“……你最好今晚别求我陪你打游戏。”
“杰也太容易恼羞成怒了吧？只是说了句实话就生气成这样！诶嘿，打不到我吧。”
七海建人看着又打闹起来的高专二人：“学长，需要帮忙吗？”
渡边影偏头看着被霓虹灯光照射的五官更加立体表情稍显冷硬的七海建人嘴角上扬，拍了拍学弟的肩膀：“不用，今晚睡个好梦。明天不是要测试吗？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嗯，谢谢学长。”
七海建人说着就踏入一片光芒被笼罩的地方仿佛整个人都沐浴在光下，渡边影微微含笑地看着这一幕轻声呢喃了一句。
“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学长？”
“嗯，来了。”
这么说着刚才还在看着几人打闹的黑发少年也踏入了光下。
话如被随风吹散的蒲公英，轻飘飘地落在地上落在尘土里又带着由衷的期待与祝愿飞向了天空，无人在意。
—
深夜
光慢慢被黑夜渗透，冷色调的月光洒在了这片无人问津足够偏僻的地方，照亮了一台刚刚熄灭引擎的保时捷的车牌号。
【新宿54み 43-68】
倚靠在车前的男人手里夹着一只烟，猩红的火光只能照亮那蕴含着冷意的眉眼却没照亮始终含着冰冷杀意的眼眸。
银色的长发被黑色礼帽微压，在月光下恍惚间像是流畅的银河。偏偏主人的气质为那头长发染上了无声无息的硝烟味和危机感。
“伏特加，走。”
留下这么一句话，男人径直按灭了香烟扔到脚底踩灭后直直走向阴暗狭窄的胡同里，身后的伏特加见大哥走的这么快马上拿着手提箱赶紧跟在身后。
深夜寂静几乎没人看得到这一个小插曲，除了盘坐在一旁楼层天台上眼眸微眯表情平淡的渡边影。
月光一如既往的清凉照亮了渡边影微弯的眼眸，也照亮了他往上翘的嘴角。
“好戏要开场了。”
第105章 吃瓜暂停，“见义勇为”吧
夜也越来越深, 温度也开始慢慢降了下来。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偶尔照进巷子口的霓虹灯光闪闪烁烁只在巷子口留下一片影子，是个绝佳的交易地点。
从盘腿坐在高楼天台的角度, 渡边影只能含糊地看到那个据说是黑衣组织top killer的男人的走路姿态无时无刻不在显露出他的警惕心和对危险敏锐的探查能力。而他身后慢了半步的组织成员则是熟练地守在了右侧方可以完美挡住安全角度。
看得出来两人应该是相互搭档了很长一段时间, 就连在这么个按理说没什么人会出现的巷子口都还带着墨镜的执着感也很相似。
琴酒皱了皱眉，作为顶级杀手的直觉让他总感觉暗处好像有什么人在期待着什么不切实际的东西，但是附近可狙击点和可能埋伏点都已经提前被探查清楚了。
这次任务也是由上面直接派发下来, 任务难度不高，本来不需要他做这个任务但正好他最近找老鼠找的有些多就当作奖励问boss要了过来。
“伏特加。”
注意警惕。
琴酒冰冷饱含杀意的声音落在从巷子口吹过来的微风中, 让人一听就仿佛能透过声音看到隐隐掉下来的冰碴子和闻到逐渐浓重起来的硝烟味。
伏特加：“？”
伏特加听到自家大哥冰冷的声音, 开始迟疑地思考起来, 最后表情郑重眼神警惕地摘下了墨镜上前给大哥递香烟甚至还贴心地准备好了打火机。
琴酒：“……”
琴酒忍住想把面前手下一枪给崩了的想法, 直接无视了伏特加递烟的动作转而拿出贝雷塔M92F手枪，漫不经心地上了手枪保险, 直直往前走。
黑色的风衣随着他行走的动作划出一个冷冽而嗜血的弧度。
伏特加听到知道熟悉的声音后就知道自己误会了把烟重新放回口袋后也马上拿出枪开始警备四周。
扫视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后伏特加开始更加怀疑自身, 难道自己身为大哥的小弟已经退化成连危险都没有发觉的废物了？但想了一会后伏特加见大哥没有直接一枪崩了自己的冲动, 马上又觉得自己还没到那种程度。
没看大哥只是无视自己而不是让人把他扔到海里喂鲨鱼吗？那就是这次任务本身的问题才导致大哥有些不耐烦吗？
伏特加这么想着，开始思索起这次任务的相关情报。
黑衣组织的业务比较广, 除了利用组织成员探查到的情报威胁当地的黑组织进行勒索和交易以外，还包括但不限于利用组织成员卧底在其他组织和机关获取的情报以生钱、非法销、售、枪支等武器、研究长生相关药剂和药品进行定点定人销售。
而这次任务属于第一种。
最近兴起在部分人物中极富盛名的老牌组织新换了个首领。
对内手段了得、不假言辞却极具人格魅力对外则呈现相对积极的交往态度。而在进行交易名单中里就有黑衣组织。
武器和药剂交易虽然没断过，但根据情报成员探查到情报, 该组织很有可能是打算在今天这笔后就彻底和黑衣组织划清界限。
也就是说，今天他们的任务不是达成交易而是黑吃黑。考虑到这个组织的boss不是傻子，对方可能会察觉到这种行为会惹怒他们, 所以派出的交易成员有可能是弃子或者五人以上的小队。
伏特加觉得这就是为什么要派老大过来进行交易的原因, 这么想着他再次往巷子深处看过去。
令人意外的是巷子深处只站着一个身着白色风衣，冲着他们优雅地行了个见面礼的清秀女人。
伏特加看着施礼完后直起腰看着冷若冰霜的大哥脸仍然保持着虚假笑意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那人视线在他们俩人脸上停留时嘴角的笑意加深了。
“没想到来交易的人会是组织鼎鼎有名的top killer——琴酒。”小林樱子嘴角噙着温婉而虚假的笑容，意思意思地捂了捂嘴表达自己的惊讶之意：“真是倍感荣幸。”
琴酒一眼就能够看出这位沐浴在熹微月光下眼神平静甚至隐隐带着厌倦意味的新晋首领对于他们到来没有任何意外，只是扯了扯嘴角手向后抬了抬。
伏特加马上把巷子打开，露出里面的枪械和小半袋药剂。月光衬得那漆黑的枪管更加冰冷，透露着热武器独特的魅力。
小林樱子眼神扫都没往皮箱里的东西里扫而是笑了下语气平静地摆手：“不用看了，想必这么有名的黑衣组织总不会缺了我这点一斤半两吧？”
“话说，不知二位有没有来我们组织的打算呢？”
“………”
回应小林樱子的是这位大名鼎鼎的杀手漫不经心用枪指着她的动作和周身蔓延的宛如实质的杀意。
小林樱子一点都不在意指着自己的手枪而是抬头看着一如数月前那清冽冰冷的月光，感叹似的说着：“今天的月色真美啊。”
“这么美的月色却拿着枪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由心生叹息呢。”
在发现琴酒并没有收回枪的意识后她一寸一寸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枪：“所以说，不要拿枪对着我啊。”
话音刚落，琴酒拿着枪的手微抬。与之对应的就是本来拿着枪的地方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红点。
小林樱子看着眼前杀意更加浓重的杀手和身后已经暗暗准备拿枪预备的杀手跟班，无奈地摆手后红点消失又恢复了虚假的笑意：“希望您不要介意，我毕竟是“无”的boss，手下的人过于担心也是正常的吧？”
“那么，这场戏剧也该开场了。”
—
寒风萧瑟，月色习习。
突兀出现的枪声和闪光弹发出的光猛地照亮了这片巷子口，硝烟味和浓重的血腥味无声地混杂着冷漠而让人胆寒的气息逐渐加重。
枪声只响了几分钟后迎来了心悸的沉默，凛冽的风声吹响了这场戏的号角也迎来了最后的尾声。
月光下，披散着长发笑容清浅带着口罩的少年从顶层飞跃下来，冰蓝色的眼眸如初寒的湖水与背后硕大的月亮相映衬更显凛冽清雅。
“晚上好。”
少年清亮的声音落在拿着枪面无表情满含杀气的几人耳中，无端多了几分清冷。
渡边影对着一脸平静但隐隐透着不耐烦的琴酒和身后利索换子弹的伏特加弯了弯唇角挥手打招呼：“你们好啊，天气这么好很适合干点什么对吧？那么废话不多说，打个劫。”
琴酒：“………”
伏特加：“………”
这是哪来的二傻子想打黑衣组织的劫？
只有一旁看戏的小林樱子为渡边影的出场鼓励地鼓掌，就连一旁无的下系组织成员都有些怜悯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打劫人员。
谁家正常人会在两个组织准备互相黑吃黑的时候会突然冒出来打劫啊？难道这是boss派来的援兵？
正当局势有些焦灼时，造成这个诡异局势的渡边影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样嘴角含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类似鱿鱼的东西，看的刚才还有所警惕的伏特加忍不住嘴角抽搐。
琴酒看也不看就直接冲着渡边影所在的地方打了一枪，结果在众人各异的眼神中被猛地变大的鱿鱼吃掉了。
………为什么鱿鱼会吃子弹？还是在大哥神乎其技堪称顶级的枪法和速度下吃掉的？
伏特加眼睁睁看着大哥原本看不太出来微表情的面容一点点变沉了，最后他听到常年不怎么笑的大哥轻笑了下。
“作为你的忌日，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
渡边影眨了眨眼睛，略显遗憾地摆摆手就用了十成力直直把鱿鱼扔到琴酒面前，语气平静：“是吗？”
不出众人所料，鱿鱼被琴酒快准狠地连续补了五六枪知道被打的落到了地上才停住动作，凭借着对气息和周身气流的掌控，琴酒抬都没抬头直接顺着动作往下一劈。
然后目瞪口呆的伏特加就看着这莫名其妙冒出来声称要打劫的小子和大哥近战打了起来，在打的过程中还有闲心伸手从口袋里拿出各种奇奇怪怪形状的东西抛。
小林樱子又看戏似的鼓了鼓掌随后语气含笑像遛狗样对着想要上前帮忙的伏特加说：“喂喂，这种时候就不要打扰他们了吧？你的对手在这里呢？”
旁边保护boss的下系成员在接收到boss眼神暗示后默默上前将伏特加领到之前提到过的位置。
五分钟后
渡边影看了看巷子口的月亮，嘴角含血，眼神却是笑着的，他朝着拿着枪对准自己天灵盖的琴酒浅笑着眨了眨眼睛，比了个手势：“真遗憾，今天你可能没法把我送到地狱了。”
“啪”—结印成功。
“这可是我特地为你们准备的一份大礼，要好好享用啊。”
昏倒前琴酒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朝着渡边影所在的地方开了一枪后听到来人这么调侃似的话语。
“咚“—是众人倒地的声音。
渡边影看着倒在地上的一堆人叹了口气，旋即转身朝着躲在暗处的小林樱子打招呼：“还没跟你打招呼呢，小林小姐。谢谢您送来的情报。”
作为这里唯二站在地上的人，小林樱子看着刚才还在保护自己的下系组织成员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也只是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静心伪装了一番的渡边影：“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
“送去警察局。”
小林樱子闻言愣住了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声音也是难得含着放松的笑意：“也是。哈哈哈哈………大名鼎鼎的琴酒被人如螃蟹般捆着送到警察局……哈哈哈，不愧是你。”
笑完之后小林樱子看着已经拿出绳子准备把这些人打包送到警察局的渡边影，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摆手让他直接走。
“给，你要的药。”
渡边影接住小林樱子扔过来的药后就听到她语气极其平静甚至带着些许释怀地阐述：“你还是快点走吧，我在这里留着等警察。”
对话就像回到了很久之前那个冷清的夜里，就连说话人的位置也是当时的景象，不同的是眼前的少年嘴角不再是带着有些惋惜的含义而是带着由衷的祝福。
“嗯。”
“恭喜你，接下来是要去旅行了吗？”
小林樱子知道瞒不过眼前这个少年，干脆点点头比了个两年的手势：“大概吧，不过得过渡个一两年。”
“那么，祝君武运昌隆，一路平安。”
“谢谢，你也是。”
“…………”
片刻后小林樱子单手插袋，手里拿着杯奶茶，眼神平静地看着不远处皎洁的月光心想。
真温暖，这杯奶茶。
第106章 先捞个人
根据渡边影的分析和空余时间找到的资料来看, APTX4869是一种能让服药者返老还童的“逆转时间”的药物，但当前尚处于试验阶段，试验期的半成品药物带有毒性, 这也就是酒厂里的人并不知道这种药相当于半个养老还童药的最主要原因。
组织的人完全不在意那些人是死是活, 反正只要给出结果就行。这也就导致了他们没有察觉到柯南和灰原哀的存在。
而很巧的是他的咒术术式的衍生技能为“净化”和“分离”。只要他能够保证定时定点输进去的咒力量足够精确，这种毒性就能以一定几率被压下去。
在不久前灰原哀和柯南试探时的谈话中偶然谈到这种药时，渡边影就有某种直觉这种药可能会在未来起到一定的作用。危机时候没准可以救命或者躲避不必要的追击。
比如说悟突然干出什么危害那群烂橘子的事情就可以用这种药暂时避避风头。
再比如说硝子终于忍受不了高层的剥削连同杰和悟一起起义, 实现真实版的除恶扬善、夺了这些烂橘子的位置自己称霸咒术界。
再打个有些不切实际的比分，如果有某个被高层养大但是一直被迫灌输封建思想的咒术师, 这种药也在一定程度可以给他们另外一种选择。
总之, 渡边影在一两个月前就搜集过这种药的相关资料而几个月前遇到过身世比较复杂经历也比较曲折的小林樱子正好在几天前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很简单只有寥寥几个字。
【我有你想要的东西, 前提是到时候你得到场看个戏。】
渡边影不是很奇怪只见过一面的小林樱子会特地查自己的手机号码, 而是看着这简单的字眼想起了初次见面时那双疲倦的双眸，犹豫了片刻抬手发了个有些不相干的信息。
【你还好吗？】
守在屏幕前的那人像是没有想到渡边影会发来这句话沉默了很久, 最后只是发来了没头没尾的一句【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自己在这最后关头没有看错人。
小林樱子看着手机屏幕里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回想起不久前的经历, 回忆着那一张张看不清面容的脸，嘴角依旧是向上扬的, 唏嘘感叹的情绪却在心底流淌。
明明独自一人把血往肚子里咽下去时还没有那么难受，明明被所有人背叛时也能做到漠不关心，但是为什么现在总感觉眼前好像要下雨了呢？
指节捏在手机边缘有些发白, 眼睛酸涩的要命，一场突如而来的大雨似乎在心底泛起了潮湿的水雾。
也是在这个时候，小林樱子第一次发现原来已经到夏天了。
最后的最后, 她也只能装作漫不经心地回了句【真是太好了。】
因为身旁是组织的成员, 呼吸的空气也是让人难耐宛如锁链生锈的气息，所以她只能平静的像每一个该组织首领应该做的那样利用所有的一切促使自己的组织壮大。
我请你看场戏吧？
一出狗咬狗, 恶与恶互相吞噬的戏码。
—
第二天，横滨，小雨。
在横滨的雨仿佛天生带着几分萧瑟和苦闷，诗人般多愁善感偏生几个呼吸间又带着难以忽视的硝烟和土壤的味道。
树叶被雨水打的微卷，小河水流湍急间或还能看到几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树枝和牛油果颜色的树叶。明明是初夏，打眼看过去却有种入秋的凄凉感。
【在这样的天气，如果能够爽朗地入水应该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这是几分钟前太宰治的想法。
几分钟后他刚才蹦到他脸上手里长了眼睛宛若煤球的东西又侧头看着在河岸边向他打招呼的织田作和手执长伞的温润少年，嘴角抽搐了几下。
接着他就听到那个温润气质的少年开口说：“幽，记得在溺水前回来。”
煤球含糊地应了一声，从太宰治的手心里再次挣扎着跳了出来后安然地蹦到水里，享受即将窒息的美感。
太宰治：“………”
太宰治突然再次抬眼往岸边看了几眼，很显然岸边的两人一点都不担心煤球和他的安危—毕竟他们都已经找了个折叠板凳坐下来开始吃板栗。
板栗看起来出炉了有一会，散发着绵软的白糖的香气。热气和雨水的冰冷融合显得热气腾腾的板栗更加诱人。
在这个稍显凉意的下着小雨的下午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是一旁的河里有个双手放正摆在胸前玩漂流的人有种诡异的违和感。不过还好，织田作之助比较天然完全不会在意。渡边影则是救过的人太多已经习惯了。
过了几分钟后太宰治嘴角含着解脱的笑意被煤球面无表情地用小细手扔到了岸边，看得出来带了几分明显的幸灾乐祸。
大概是【我死不了，你也别想死：）】
太宰治没有理会这只咒灵的摆烂想法，而是有些遗憾地直起身拍了拍风衣上的水渍冲着织田作之助打招呼：“织田作，太可惜了。还差几秒我就能够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地自杀了。”
织田作之助认真地想了下也点了点头。
“是啊，有点可惜。”
渡边影默默给单手放在曲起膝盖上的太宰治递了把伞、毛巾和多余的折叠凳，放到另一边后回到板凳上继续看煤球一脸遗憾地抖水吐白丝，全程没对两人有些奇怪的交谈有什么看法。
“织田作的友人，你有什么看法？”
渡边影眨了眨眼睛，真的在脑海里思考了一会后对上太宰治期待的眼神有些遗憾地摇头：“我知道的那些死法都太痛苦了，不适合太宰先生。”
太宰治诶了一声，黑色的发丝被雨水打湿贴在略有些苍白的脸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忧郁气息与背后淅淅沥沥的小雨有种适配感，嘴角像是往上翘着但是没有任何想笑的意味。
孤独的气息在慢慢升腾。
渡边影垂着眼眸看了眼他手腕处的绷带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默默和一旁准备帮忙的织田作之助对视了一眼，确定对方能够读懂自己眼中的意味后一左一右开始把下雨天还故意淋雨的人包裹起来。
织田作之助把已经有些潮湿的毛巾干净的一侧往太宰治的头上一盖，想了想继续搓了搓他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发丝。
渡边影利索地撑起了伞，强硬地掰开太宰治的手给他塞了进去，连给人震惊的余地都不剩顺手把保温杯递给他。
太宰治：“？”
渡边影正在翻包里感冒的药，见太宰治看着手里被硬生生塞进来的伞柄处一言不发，只是解释了句：“你刚从水里出来再淋雨会感冒，保温杯里是加了糖的姜茶。没有毒不用担心，这点织田可以保证。”
“感冒药。”
“感冒了记得一天三次，一次两粒。”
“对了，你是在执行任务吗？如果是的话，要不然打个电话给你组员让他们送你回家。不是的话，如果你放心不下我，就让织田送你回去？总之，冷热交替下很容易生病。这种天气就要回家好好休息！”
织田作之助默默点头。
第107章 吃瓜暂停，需要法律援助吗？
太宰治看着天蓝色伞下距离他一步之遥的黑发少年眼睛微眯, 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个在森鸥外那里挂了名的一级咒术师。
然后他迎面对上了一大叠厚厚的资料，书页之间还细心地用不同颜色的标签做了区分，足以看出整理这些资料的人有多么认真和用心。
“太宰先生。这是一些重难点课辅, 里面涵盖了不少考试必考的知识点和样题。另外最下面一张上有我认识的律师的公共电话号码以及咨询费用报表。”
织田作之助像是提前知道渡边影会拿出这么一大叠资料, 语气平板天然，真情实意地为太宰治感到高兴：“太好了，太宰。你以后可以顺便备考东大了。”
太宰治：“…………”
太宰治盯着织田作之助的表情看了很久, 几乎没怎么费力发现他真的是在替他能够备战东大而真心祝贺，然后又侧头看着渡边影这个在港口Mafia论坛里依旧很有名的人, 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讨厌的蛞蝓打的脑回路短路了。
思绪流转之间, 太宰治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向渡边影提供了另一个好学生人选：“渡边君听说过中原中也吗？”
渡边影点了点头。
“就是中也向我推荐的你。据说你非常热爱学习但是身处港口Mafia没有特别多的时间学习, 所以让我也给你准备一份学习资料。”
这么说着, 渡边影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太宰治右眼的绷带，语气渐渐放缓带着几分关切的味道：“或者太宰先生需要法律援助吗？”
………法律援助？
太宰治先是脑海里回想了森鸥外如果听到这番话会是什么反应正欲捧腹大笑, 却无意中看到了渡边影看过来纯粹到只剩下温和的眼眸后刚要上扬的唇角瞬间拉平。
转瞬间, 他扬起了一个看不出任何含义的笑容, 拖长了语调：“渡边君，不会以为我受伤了才贸然说出这番话吧？”
自以为是的善意。
带着几分莫名的讥讽, 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东西一样。满的都快溢出来的黑气和厌恶感简直不用在场的人仔细分辨就能够从中窥出一两分。
渡边影微垂在脸侧的发丝被伞外吹进来的冷风吹起，微乱的发丝没有遮挡住那双温和的眼眸中闪起的亮光，时不时落在他脸侧的雨珠也没有遮挡住那张带着温和书卷气的脸庞无意识散发的吸引力。
语气在雨水中依旧温和平静。
“如果冒犯了太宰先生, 真的很不好意思。只是觉得有些在意就这么说了，但是可能这次不说我下次也会说出来。”
“总觉得不说出来会有种很遗憾的感觉。另外，针对您刚才的问题。不是只有表面上流露出悲伤的情绪才叫悲伤也不是所有的没事都是没事。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
太宰治用平静而冷淡的眼神打量着面前后退半步重新在雨中撑伞的黑发少年, 冷漠而疏离的气息并没有因为渡边影的三言两语减缓, 甚至在回头和织田作之助打招呼道歉时渡边影敏锐地感受了来自太宰治转瞬即逝的杀意。
渡边影没有意外这种诡异而沉重的压迫感会是马上又扬起核善笑容的太宰治无形中产生的，正如他所说的只是觉得有可能会感到遗憾才说出口的。
反正也没什么。
—
渡边影没有怎么接触过这种多智近妖智商奇高的人, 也就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进行谈话，总感觉好像对方能够预判自己的预判从而进行智商高点的占领。
然后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以平常心对待。
“织田，听说你最近出任务碰到当地黑手党首领与其夫人闹翻直接把炸弹绑身上进行威胁这类事吗？没受伤吧？”
织田作之助摇头，回想起那异常盛大的爆炸平静地说：“当时花了不少功夫平息下来，还好没出大事。”
渡边影想了想也点头随后表情郑重地提出了一个打工人非常注重也不可避免的问题：“你们首领有给你们交保险吗？”
“………”
一句话让在场两个港口Mafia成员陷入了不必要的沉默和回忆。
渡边影：“………”
所以大家的职场生存环境都很恶劣啊。万恶的资本家不管到哪里都在剥削劳动者创造的剩余价值。
“所以说法律条文还是要通读的。听说港口Mafia也有专门的外交部和法务部，不知道有没有提到非必要性受到创伤后应该给的补偿和一定的保障大家生命安全的手段和措施？”
渡边影回想起前不久喝醉了拉着他哭了半个小时吐槽和言语中透露出时不时应对麻烦上司突然跑路后绝望崩溃的心态的一位□□成员，开始怀疑起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正常的组织了。
怎么一个个都在违法的边缘上来回试探？该有的都没有，不该有的陈芝麻烂谷子奇奇怪怪的规定倒是一大堆。
“织田，我认识几家不错的保险机构。你要不要看看？有几家是北原和铃木家合资入股的，算是比较良心的。如果你想要报的话，我顺便把你的那份一起交了。”
“那按照渡边君说的做吧。”
“没问题，还有给你——听说你写书也没什么好帮你的。这里面有些资料是我出任务的时候留意到的乡村故事、习俗以及当地流传的恐怖童谣、怪谈。部分照片也经过了当地人的允许，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谢谢。作为回报，我请你吃咖喱吧？太宰你要一起吗？”
太宰治抬头对上织田作之助平静暗含询问的眼神，语气轻飘飘的，拖长了尾音像是饱含期待：“织田作请客吗？那我要去。”
渡边影看着太宰治轻快的脚步和突然雀跃起来的尾音，觉得如果这时候太宰先生头上有对织田作之助的好感度或者提示音的话应该不段闪烁着逐渐趋于高峰。
嗯，感觉有些开心。
太宰先生信赖的人是个绝对值得信赖的人。
—
“所以说，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学习数学啊？！那只青花鱼不用来学吗？”
中原中也看着默不作声给他递牛奶的渡边影有些不可思议，微卷的碎发被帽子牢牢压住，整个人看着这些天文数字都快炸开来了。
渡边影想了下，觉得太宰治会过来参加莫名其妙展开的学习辅导的可能性为0.0001％，而这0.0001％也是因为想看中原中也学习时的表情特地赶过来嘲笑。
“森先生可能会和太宰先生提几下，但是太宰先生现在这个点应该在出任务。出完任务再加上路上可能见到哪个好看的小姐请求一起殉情或者碰到一条非常好跳的河、非常好挂的树要花费的时间，今天这两个小时可能只有我和中也你一起度过了。”
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影你不用称呼青花鱼先生也没事。”
随后他像是刚察觉到一样，有些奇怪地看了正准备看中原中也写的笔记的渡边影一眼：“你还挺了解那个青花鱼的。”
“啊……可能是论坛的吐槽贴比较多？”
渡边影回想起一个月前他在做完任务偶然和带着异能出来逛街的森鸥外碰面，提了几下中原中也需不需要帮忙带点书籍后那位首领意味深长地笑着提议让他在有空的话给中原中也补课，在这之后认识的几个港口Mafia成员总会在一些巧妙的时间点随口谈起关于□□里面重要成员的吐槽。
随后想到了什么，渡边影嘴角笑意加深，朝着没什么表情的中原中也眨眼打趣：“中也在论坛里很受欢迎哦。体贴靠谱，武力值高给人安全感，被誉为“港口黑手党的良心”。”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压低了用重力压着的帽檐，钴蓝色的眼睛在微卷的赭发掩盖下看不太真切，被黑色皮手套包裹着的修长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在桌上敲了几下，咳嗦了几声偏过头，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个弧度。
渡边影体贴地假装没有看到中原中也不受控制扬起的唇角而是低头看了眼他在参考资料上写的笔记。
考虑到中原中也时常要出去出任务没什么多余时间写这些资料，渡边影干脆在题库里找一些具有代表性富含逻辑性的题目，平日里看看可以锻炼思维能力和对局势全面的分析能力。
这些估计在进□□后从红叶小姐的锻炼和出任务过程中已经频繁地使用和淬炼，那一些必要的理论上的知识也不能落后。
虽然渡边影觉得自己还没有到可以指导他人的地步，但是为自己的朋友提一些小小的意见总归还是可以的。
为了防止对方看到一半觉得很烦躁，渡边影顺便还在里面加了几道有趣的脑筋急转弯和中原中也可能会感兴趣的枪支模型和几瓶他知道酒的制造过程工艺、手法和味道。
题目不多主要在精，能起到作用就行。所以，渡边影看的很快只用十几分钟就把中原中也的思路看好了。
第108章 吃瓜暂停，送个锦旗
渡边影正打算和中原中也探讨一下他写的这些题目的思路, 刚凑过去用笔指了指一道题干就听到咖啡厅门口传来非常刺耳的刺啦声。
接着就是一道嚣张跋扈且很符合渡边影刻板印象的声音饱含着不耐烦地叫嚣：“喂喂，怎么招呼客人呢？啧，你们这个月没交保护费吧？快点给老子交出来。”
渡边影闻声望了过去, 正好看到刚才接待他们时眼睛里亮着些许光的服务员小姐下意识后退几步, 对上那张穷凶极恶一看就手里多少带着点的脸，依旧努力保持着镇定向对方解释：“不好意思。如果说是保护费的话，我们平日里有向当地政府交。”
这么说……应该会惹怒他们吧？
果不其然, 男人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是被挑衅了, 拿着棒球棒的右手在空中挥动时发出了令人胆寒的破空声, 嘴角咧开朝着身后戴着墨镜的几个兄弟, 用开玩笑的语气恶狠狠地说：“你们觉得怎么样？”
“哈哈哈哈哈, 是挺搞笑的。”
“如果我们在这里不小心打伤几个人，你们这家咖啡厅也开不下去了吧？”
说完, 几个人似有若无地朝着咖啡厅里的已经被这发展整的有些发懵的客人们看过去, 在发现目之所及都是瑟缩恐惧的眼神和有些畏惧的低头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后他们笑得更开心了, 手里把玩的刀寒光微闪看的刚出来工作不久的服务员心里一亮，后背生寒。
她才刚出来工作, 怎么就偏偏碰上收保护费的？店长没教这种事发生该怎么做啊？！但是不管怎样，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被看出她有后怕的想法！！
服务员默默在心中为自己鼓劲加油，然后慌乱的视线无意中扫过几天前和朋友闲聊过的港口黑手党的最近几天消息单, 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个有些大胆但有那么一点点可行性的想法。
“可是……可是，我们已经和港口……那边那个组织交过了保护费。你……你们不怕吗？”
因为过于紧张差点咬到舌尖说不出话来的服务员鬓间已经密密麻麻地冒出了冷汗，试图用自己此生此世最冷静的眼神看着为首的男人。
男人不以为意, 他自己就是高濑会手底下平日里靠抢掠和逼迫附近各大商铺交保护费的基层成员, 戏谑地嗤笑一声，棒球棒随意地指了指坐在窗前的几个客人：“他, 还是她还是他们能为你证明你真的交过吗？别废话，你再不交保护费，老子先把你揍一顿。”
说话间又拿着棒球棒指了指坐在窗前正在整理衣袖的黑发少年，像是发现了什么后那人又嗤笑了一声：“还是说我现在指着的小白脸能帮上你什么忙？”
然后刚才还发出聒噪声音的男人如破布娃娃般飞出了门外，掀起一大片尘土。
“聒噪。”
服务员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有些颤颤巍巍但莫名激动地看了过去，发现是刚才还在悄悄和朋友发信息讨论过的高颜值少年中的一员。
微卷的赭发随着被砸出门外而迎来的风微扬，少年嘴角扬出一抹嚣张的笑意，嘴里吐出的言语带着不用细心觉察也能发现的不屑。
“渣滓。”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赭发少年就已经走到了咖啡厅外，突然猛烈起来的风没有吹掉他戴在头上的帽子却吹起了他黑色风衣的一角，嚣张而凛冽的杀意伴随着重力一点点往下压，直接把仍然试图爬起来的男人压的嘴角有血丝渗出。
服务员还没从那少年的标志性赭发和喜欢把人踩在脚下的动作看出些什么就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轻轻拍了拍，温润如玉的声音如溪水在耳边流淌。
“没事了，请放心吧。”
服务员：啊啊啊啊啊。
服务员恨不得给面前给她贴心递纸巾的黑发少年来个三百六十度感谢＋土拨鼠的咆哮，就见他安抚完自己的情绪后活动了下手腕，三下五除二熟练地把试图逃跑的漏网之鱼踢倒在地上并绑了起来。
渡边影看着面前已经昏过去的几个人，开始思考到底要怎么把他们送到警察局，结果在绑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听着他虚弱也不忘放狠话的声音陷入了沉默。
是高濑会的？这几人有点傻啊，自动暴露身份在港口黑手党的成员面前？
“中也，你要不要打电话给红叶小姐的审讯组？听说最近几天他们组织比较动荡不安，当个谈判条件趁机勒索一笔好像也不错。”
中原中也指了指手机：“已经打过电话了，红叶大姐说马上到。”
渡边影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在口袋里找了找，将瓶状药剂递给一旁跟出来后就一直保持着目瞪口呆表情的服务员小姐：“刚才看你有些紧张，这是没拆封的喷雾药剂。如果不介意的话收下记得每天喷两次。”
服务员有些纠结地看着被递到眼前的喷雾，又抬头看着表情温和的渡边影，还是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能问一下你们的名字吗？”
“雷锋。”
渡边影考虑到中原中也和高濑会的身份，想了想坚定地说了个值得信服但有些让人不由挫败的答案。
—
中原中也在和渡边影出来前还以为渡边影之前提到过他有点倒霉的事情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是真的。
在经历过两次抢劫、一次误入火并现场以及看了一场爆炸后中原中也开始怀疑起渡边影是不是到了灾难年，但看着渡边影驾轻就熟熟练的让人心疼的处理手法后“港口黑手党的良心”最终也没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最后，中原中也和渡边影成功地在回港口黑手党五座大楼的路上收获了一面锦旗和附近认识渡边影的人给他送的牛奶，水果等各种慰问品。
“影，你在横滨的时候都是怎么度过的？”
渡边影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发出质疑声的中原中也，回想了下不确定地说：“先完成任务，再经历几次被人莫名其妙地打闷棍敲诈勒索将它们都送到警察局，然后顺便帮附近的人抓个小偷，见义勇为逮个试图犯罪的人。如果还有时间就找住在这里的朋友聊天一起吃了饭。”
“附近有一家的煎饺子做的不错，外焦里嫩鲜香酥滑。可惜老板是坚定的素食主义者，不做肉馅的。改天带中也一起去吃？”
中原中也：“………”
这算是约定吗？应该算吧？
最后回想起来这一路波折的中原中也还是没能够拒绝渡边影的好意，他点了点头决定下次提前做好准备。
就这么拿着锦旗进港口黑手党的大门真的太丢脸了。最好别被青花鱼看到，不然他真的可能会忍不住想杀人的冲动直接在门口就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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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党大楼前
中原中也的想法最终还是泡汤了。
仿佛是命运天使的指引一般，太宰治正好在他们刚准备踏进大门的那一瞬间擦肩而过，黑色碎发下的一双眼睛在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后停在了渡边影随手卷起的锦旗上。
红色的底色，金色的字。虽然只露出了一点点，但是太宰治还是敏锐地看出了这锦旗上的名字应该是热心市民——雷锋。
太宰治：“………”
太宰治：“噗哈哈哈哈。热心市民，哈哈哈，黏黏糊糊的泥鳅你也有今天！！！”
虽然中原中也在来之前就已经猜到这个青花鱼表现会相当惹人讨厌，但是没想到这嘲讽的姿态真是………
让人火大。
中原中也手背骤然青筋暴起，眼睛盯着恨不得在地上打滚笑的异常欢快的青花鱼，牙齿恨恨地咬了下，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你找死。”
说着就准备冲上去狠狠给太宰治的肚子来上一拳，结果没想到太宰治的躲避技能就像是天生点满了一样在渡边影的身旁绕来绕去。
每当中原中也的拳头就要砸到太宰治那张可恨的脸上时就会突然变成渡边影那张平静有些无奈正在望天发呆的脸。
“…………”
渡边影在发现太宰治拿自己当挡箭牌的时候没什么特别想法，因为知道中原中也不会伤到自己干脆就站到那边当一块人形的莫得感情的立牌。
路过的几个来往匆匆的戴着墨镜的成员看着一脸平静的渡边影，躲来躲去时不时开嘲讽的太宰治和暴跳如雷试图揍太宰治一拳的中原中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选择了目不斜视地看戏。
在猛地对上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即使是轻描淡写但依旧具有压迫感的眼神后，又都开始集体装聋装瞎。
一个个抬头挺胸，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事就算事情冲我来也毫不关心的姿态。如果忽略他们即使跑的飞快的腿也依旧竖起来偷听的耳朵的话，是这样的。
—
当晚Lupin
太宰治趴在吧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里的玻璃杯，正准备和织田作之助抱怨中原中也下手下的太狠就看到织田作之助平静地放下酒杯，给他递手机的动作。
“之前渡边君发给我的视频，说太宰你有可能感兴趣，顺手就录了。”
太宰治嘴角的弧度在听到渡边影这三个字时瞬间拉平，看了眼屏幕后随手点了点，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视频很短，
是一场盛大的爆炸。
一旁听到渡边影这三个名字的坂口安吾抬了抬眼镜，看了眼屏幕后轻叹了声，心里有些感慨：不愧是港口黑手党有名的好人，竟然会给只是随口谈起爆炸很绚丽的太宰治拍个视频。
第109章 吃瓜暂停，世界出bug了吗？
lupin很安静, 优美流畅的爵士乐夹杂着坐在吧台正中央那人随意摇晃玻璃杯时球冰与杯壁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更显得这一时的静谧。
随手点开的视频声音并不响，细细听来倒真有几分盛大的烟花的意味。
太宰治看着视频里有些晃悠的绚丽爆炸画面，发丝垂下挡住那双看不出神色的双眸突然朝一旁投来视线的坂口安吾问：“安吾了解渡边影这个人吗？”
坂口安吾喝了口啤酒, 回想了下渡边影丰富的任务经历, 谨慎严谨地给出答案：“渡边君，咒术界为数不多在上学期间就已经当上了一级咒术师的人。为人温和友善，在横滨外派的时候听说已经拿过好几面锦旗, 深受附近饱受暴力的居民的喜欢。”
太宰治点点头，将视线投向一旁安静喝酒的织田作之助, 手指将刚才还在不断循环播放的视频暂停, 看起来依旧是不甚在意的样子：“织田作觉得呢？”
织田作之助平静：“每次遇到渡边君的时候确实都拿着一大堆推脱不及的水果。有时候也会看到渡边君把附近小偷、打劫犯和匪徒绑起来送到警察局里。”
坂口安吾：“………”
渡边君真是忙啊, 在出来外派做任务的期间竟然还能兼顾见义勇为、关心周围人的身体状况以及应付有时候要求奇怪的同事。
甚至偶尔碰到自己时还会体贴地装作看不见他脸上的黑眼圈, 之后碰到后重新给他推荐哪个牌子的黑咖啡最有效、辣椒水和药水喷雾。
坂口安吾看着太宰治只是哦了一声，继续兴奋和织田作之助讨论新出来的《自杀宝典》时的神情, 任谁看都能够看出来他对渡边影这个人不是很在意。
……但有时候不在意就是一种证明。
在坂口安吾被首领要求调查渡边影时就发现了一个点。你可以说渡边影虚伪伪善擅长讨好人, 但是至少有一点你无法质疑：他是个理想主义者。
在底层成员里, 渡边影的一句话比较有名。
“我愿意为这世界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事物，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反之亦然。”
“我爱这个世界正是因为这里有我爱的人和事, 而不只是因为这个世界。”
这样能够坦然说出自己的感受与理想的人，你很难去反驳他的信念，因为他的信念如血液已经深入骨髓。而这样的人对于某一类人来说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太宰可能就是怀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会满怀恶意的, 不去信任看上去非常假大空甚至怀抱幼稚想法的渡边影？
—
横滨街头
被称为理想主义者的渡边影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天色，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撞鬼了，不然这很难解释从天而降的花盆和突然直冲面门的木板是怎么回事。
这两件事单一发生并不奇怪, 渡边影已经习惯了。但是为什么只要自己但凡有想要过马路的想法就会出现这种意外？
渡边影：“………”
渡边影看着对面明明不远但仿佛远若天边的红绿灯, 试探性地在绿灯的指引下刚迈出一脚就直接凭借着直觉躲过了突然飞过来的广告单。
在躲过广告单后渡边影沉默了一秒又试探性地收回踩在斑马线的脚，重新踏到路口上时他甚至都能够感受到吹过他耳畔的风都是温柔的, 喜悦的，像是在静悄悄地告诉他只要在这里等着就会有什么好事一样。
而在这之后的几分钟内，只要他有试图过马路去对面有名甜品店给他的同期带点特产回去想法时一定会遭遇突如其来的奇怪事件。
世界出bug了吗？
渡边影的术式本身就比较贴合自然，再加上在他独自生活的很多时间里他也确实喜欢呆在自然里。面对这种离奇古怪的事件还真不算少。
他干脆直接地选择了坐在附近不远处的座椅上看着人流攒动的路口发呆。
发了一会呆后渡边影有些困了就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看向不远处的路口又一次被突然飞到脸颊上的落叶拍了拍脸后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像是在开玩笑般：“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人值得遇见才把我留在这里待着吗？”
自然没有人回答渡边影只是自言自语的问题，只有微风吹起刚才啪嗒落在他脸上的叶片。
细嫩的叶片被风吹的忽高忽低，落在匆匆过十字路口的人群里马上看不见了踪影，像是玩躲猫猫一样又在几分钟之后飞到了天空中与低空飞行的白鸥共舞随之落下。
宛如动漫里相遇的名场面。
在渡边影收回看着叶片飞舞的视线后无意中瞥到了一个带着侦探帽眯眼笑着的直接叫出他名字的少年，朝着他点点头打招呼：“您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你知道武装侦探社在哪里对吧？”
“嗯，知道。您是迷路了吗？那我带你过去吧？”
就像江户川乱步看到的那样，渡边影几乎没有一秒犹豫直接背上单肩包，看了眼不久前还很诡异红绿灯后默默和江户川乱步保持了一定距离，在确定在这个范围不会祸及到他时才停住动作朝他笑了笑解释：“我平日里有些倒霉，我们保持点距离。到时候您看到麻烦事后直接跑就行。”
江户川乱步笃定地抬了抬侦探帽：“你现在跟在本大人身后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渡边影看着江户川乱步坚定的神色，很自然地点头浅笑，用实际行动说明他确实相信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说的话—直接走进保持了正常距离后带着江户川乱步开始去往武装侦探社的路上。
全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一路上正如江户川乱步说的那样，确实没有碰到什么绑架勒索炸弹变态等事件很平和的度过了。
而在到武装侦探社的路上从简单的交谈中，渡边影隐隐约约从这位少年身上看出了一种纯粹感和智商很明显鹤立鸡群的感觉。
而在两人对视第一眼，渡边影就有种被看透了感觉。和五条悟的“六眼”宛如X光射线照射下不存在任何秘密的视线有些类似，但还是有些微的不同——感觉能把前世今生都能够看出来的样子？
要是把悟和这位先生放到一起去算命做侦探的活，是不是能赚的盆满钵满啊？
“那是肯定的。”
仿佛能够读心的江户川乱步看了正在看路的渡边影一眼，很自然地回答。
渡边影没有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回答吓到反而真挚地对这位素未蒙面但经常能从当地警局里听到的侦探表达了自己的赞叹。
“真厉害，不愧是被誉为世界第一侦探的乱步先生。”
江户川乱步理所当然地点头。
“要吃杏仁糖和布朗尼吗？那几家甜点做的不错。”
“…………”
“我有年卡和会员卡，打八折。”
“………”
“附近的老板认识我，那家五星级的连锁店的老板和我比较熟可以开到七折。”
“成交。只要交到侦探社的案子，乱步大人都会以最快速度解决。”
“那以后可能要麻烦您了。”
在江户川乱步看来近乎透明的渡边影想做的事在渡边影毫不介意甚至真诚地交往中达成了一次彼此心知肚明的协议。
渡边影看着已经拿着一大袋子甜食走到武装侦探社门口的江户川乱步，心情是最近几天难得有些放松的，嘴角的弧度在看到街边路灯亮起来的光时更加上扬。
“非常感谢。”
渡边影对着晚霞余晖的晚风郑重的，认真地道谢。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都做好准备了，希望接下来不会出现意外。
第110章 不吃瓜了，笨蛋咒术师
横滨的夜晚由朦胧的霓虹灯光、飞到电线杆上窥视一切的乌鸦和时不时响起的枪声构成。不得不说, 刻板印象之所以会形成那真的是有它一定的理由。
比如说：横滨的夜晚＝死亡的开幕式
再比如说：如果你路过横滨湾时听到了疑似人被捂住嘴拼命挣扎的声音，请关上门窗锁上门，碰到什么戴着墨镜穿着黑衣的人直接装瞎子或者直接变瞎子都比睁着眼睛瞎说要好。
其实就是主打一句话：别把你求生的想法衡量在横滨黑手党成员一时的善心上。
如果再简洁明了地进行缩句, 在横滨的夜晚外面平安度过的唯一方法就是：装。
甭管你是装死装聋装瞎还是装样子骗过敌人或者装自己拥有特殊能力是能在外面横着走的人, 反正只要有一线生机就是装也得装到保证安全的地方。
这是渡边影有时候会被好心的人误会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人，小声提醒他在横滨黑手党附近居住旅馆给的警醒语。
能够在附近黑手党底盘居住还晚上出来的人没几个是真正の普通人，除了渡边影。
不知为何, 渡边影在横滨出差偶尔出完任务看着路灯散发出来的暖光发呆时总会被一些人莫名其妙地当成猎物。明明他手里还拿着把刀，有的时候还会拿着定制的飞镖, 但是就是会被戴着口罩看起来就像个变态的变态劫持。
这可能就是命吧。
渡边影在又一次拿着热乎乎的纸杯, 看着路灯思考咒术界相关问题的时候, 敏锐地注意到右边巷子口有一道呼吸被控制的很好的气息想着。
血腥的, 带着隐隐的危机感如芒在背，随之而来的略微浅淡但对于渡边影来说足够明显的咖啡粉和泥土腥味像标识一样指引着待会敌人的个性。
这里不算偏僻, 甚至渡边影只要用心听就能够听到不远处三三两两的人声。对方应该实力不低, 自信自己能够一击毙命并且有一定的反社会人格。
特意挑这个地点, 不会是为了满足他变态的心理，期待着已经看好的猎物在死之前能够挣扎、逃跑、痛哭流涕地求饶？
最近总是遇到变态啊。
渡边影看着慢悠悠走出来, 表情虚假笑容隐含着嗜血的满足的男人心想。
男人身着休闲服，嘴里像是在嚼着什么东西一样，嘴角扬起的弧度在月光和路灯的照射下虚假的很明显。
“您觉得今晚的月色如何？”
眼神阴沉的和那身休闲服反差极大, 就连一旁的路灯灯光都没能照亮自然下垂的眼角。渡边影喝了口便利店送的微甜的牛奶，借着灯光看到了男人白色袖管处那点微红。
“嗯，你觉得今晚适合吃些大型动物吗？比如说身高大约1.7米的那种。”
渡边影浅笑着眨了眨眼睛, 直视着那双说到大型动物时微亮起来的眼睛反驳道：“我可不只有一米七, 这位杀人犯垃圾。”
男人：“………”
男人嘴角猛地勾起，坏掉的路灯灯泡一闪一闪的, 落在那双猛然睁大的满是血丝的眼睛里，诡异而瘆人。
可惜在他面前的不是懂得这套凹造型价值的真正路人而是已经拿好武器准备把他绑起警察局的渡边影。
抛媚眼给瞎子看*心里看到渡边影平静神态陡然升起违和感的夜鸦突然问：“阁下也是同行？”
渡边影：“你觉得呢？”
夜鸦看着路灯下显得格外纯净眼神温和像一块纯然玉石的非常符合他心里标准的渡边影，越发觉得有什么黑色东西从面前的人身上往外冒，心里陡然一沉，本来只是在出任务期间满足下心中的欲、望，结果碰到这么一个疑似同行的存在。
不过……
“我觉得并不重要，主要是您是怎么想的？也不如说我应该怎么做，不是吗？”
“有些事总是要争取争取。”
渡边影嗯嗯点了点头，继续喝着温热的牛奶，在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个搭着肩醉醺醺聊天的人要路过这边时在心里地说了声抱歉，把一旁在一直在发呆的煤球丢到地上。
煤球：“………”
煤球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渡边影后直接朝着他旁边毫无所觉的夜鸦吐了口黑泥，烦躁地滚到这条巷子门口，冷冰冰地看着变相打扰它休息的这群醉鬼，直接啪嗒地吐透明色的墙挡住这群人的走动。
—
渡边影见到煤球走后，把牛奶杯裹了层咒力膜先放到地上后才回头看着被无视脸都有些僵住表情逐渐危险的夜鸦，语气平静笃定地拖时间：“试探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
“我看得出来，异能者。”
夜鸦见没瞒住干脆不演了，表情重新恢复正常，在注意到渡边影冰冷如冬日冻湖的双眸后反而扬唇笑了笑，仿佛真的很开心：“看来真的是同行……哈哈哈哈。”
“我好兴奋啊。”
渡边影偏头避开了直奔面门而来的手术刀，碎发随着闪避的动作微动，连抬头看都不用看就借助刚才躲避的动作力度踩着墙壁，两三步跳到了矮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突然砸用药包包住的迷药。
夜鸦扬起的手指里夹着三把刀，眯眼看着矮墙上站着的渡边影，在注意到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清凉的月亮下时一种难言的诡异和交杂着兴奋的感觉涌上心头。
随着渡边影动作而产生的危机感越浓心里的激动感就越多，夜鸦的神情就更加染上了几分难以抑制的癫狂感。
疯狂而冷静。
“对，就是这样。多多挣扎吧！！”
渡边影随手用“分离”如纱遮在脸上后连说废话都懒得说，再一次躲开了这个变态的手术刀攻击后踩着迎着要害部位飞来的手术刀，压低身体飞到夜鸦面前。
月光下，一把翠绿色的光刃凭空出现，带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和凛冽的杀意直冲着对方的咽喉处。
“咔嚓”—是两人武器摩擦的声音。
翠色与满是杀意的棕色相接，转瞬间上下位置互换，但双方的眼底却是如出一辙的笃定，笃定今晚的赢家只有可能是自己。
渡边影的脸颊被夜鸦不讲武德从暗处飞来的暗箭射伤，留下了触目惊心的几道红色，脸色逐渐因为双方的力量对比悬殊而变得苍白，双唇被他咬出了血迹。
额角细细密密的汗水直冒，眼睛却平静地盯着眼前的敌人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仿佛完全没将刚才擦过致命点的刀当回事。
夜鸦啧了一声，单手压住渡边影的攻击后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一只掺了毒药的刀在渡边影看起来有些怔愣的眼神下直直插入肚子处，十分恶劣地搅动几下。
冰冷的凉意，控制不住开始痉挛抽搐的肌肤伴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更加明显，双手双腿不自觉发软，接着就是剧烈的疼痛感如风般席卷身体全处，仿佛肠子被拉扯翻滚的极致刺痛和宛如被无数根针扎进皮肉的错觉在心里依次炸开。
说不出话。
渡边影捂住伤口，嘴角溢出鲜血，看着面前得意洋洋蹲在他面前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可惜的夜鸦说着他的异能名：“以吾之毒。”
夜鸦看着刚才还如玉的少年已经像是快被摔碎染上了血液，更加兴奋地扬起笑容，哼着爵士乐小曲扬起手术刀，像是在打量着该怎么下手会使面前眼神平静的人染上更加痛苦的神色。
然后他看到那张嘴角含血却皎洁如月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轻飘飘的笑容。
棋差一招。
你输了。
下一刻，从天而上的大网密密匝匝地落下，一寸一寸如同少年翠绿色眼眸深处燃起的火焰一样收紧直到狠狠勒紧猝不及防的夜鸦皮肤时顿了顿继续往下勒。
在夜鸦陷入昏迷后才再次松开但没有消失。
渡边影躺在地上，看着深蓝天空硕大的月亮，意识有些涣散地想着：果然他的异能发动是有次数的，应该是类似以物换物的感觉……还好，之前猜到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也不知道中也他们有没有空，希望在他们来之前伤势能勉强恢复一点，起码不要让他们担心啊。
啊……
今晚的月色确实不错。
在昏过去前，渡边影看到了明亮的仿佛在发光耀眼的夺目的月亮和那双已经有些看熟悉的招牌式死鱼眼。
抱歉，要麻烦你了。
幽。
—
煤球看着自找麻烦已经奄奄一息的笨蛋咒术师，又看了眼旁边只是昏过去做一场噩梦的夜鸦，说不上来的情绪涌上心头，黑色的丝线随着风而动在即将落到夜鸦心脏处时停了停，最后只是用黑色丝线狠狠抽了他。
他往渡边影的肚子处补刀搅了几下，煤球一落不落就往对方的要害处拿捏着不至于打死的力度抽了几下。
冷血无情的咒灵在看着已经昏死过去马上要死了的咒术师，只觉得心里莫名有种比以往要更加旺盛的烦躁感冒出，黑色的眼睛里映着蓝月亮的光，凑到了渡边影伤口处闭上眼睛发出了亮光。
笨蛋咒术师。
刚才不还说真是个好天气说要难得看月色睡个不被打扰的好觉让我找个地方也好好休息吗？
违背约定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第111章 吃瓜暂停，温柔（已改）
孤身死亡的灵魂无处安歇, 意外滞留这个世界的人找不到挣扎着存活的理由。
人类既害怕死亡又被死亡深深吸引。正如身处黑暗的人们总是会下意识遵循着生物的本能驱逐着光所在的方向却又喜爱着摧毁那束孤独而明亮的光。
一直秉承的信念有时会变成刺向自己的尖刀，过分执拗坚持理想的人总是会被这个既不温柔也不算可爱的世界伤害。
太宰治渴望清爽明朗地死亡，就像港口黑手党的其他人在渴望着权利、地位、金钱或者其他美好的事物。
虽说人与人之间并不存在感同身受这种东西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看法, 但是太宰治对于渡边影这个来到横滨出差被森鸥外重点关注的人时常抱有恶意。
温柔这种东西就像是谎言一样, 仿佛只要每天将这个词语反复对自己说上很多遍就能够沾沾自喜地成真一样。
在太宰治看来，渡边影总有一天会为了他所谓的温柔和信念吃一些不可避免的苦，甚至可能哪天死在无人问津无人知晓的角落。
没准是个梅雨天,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那双温和的眉眼上，血迹染红了斑驳的路面。
苍白的手无力地捂住伤口, 带着希望但略有些遗憾的眼神平静地看着雨水打湿冲刷这一切, 就想要冲刷掉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所在意义一样。
这么想着, 太宰治无聊地转身对上了路口一双昨天才见过的写满了死寂的眼睛, 往日里总是趴在渡边影头上没精打采的像煤球一样的东西在和他对视了一秒后平静地移开。
重新将视线放在了躺在地上宛如睡着的少年身上，时不时还用小细手碰了碰手腕处检查着对方的脉搏, 甚至还人性化地挪开了身体以防渡边影在昏过去二次受伤。
太宰治瞥了眼旁边已经昏死的宛如在棺材板上被网笼住的男人, 眼神又重新投向被煤球捂住伤口的渡边影, 只是一瞬间就明白了部分真相，拖长了语调语含笑意地下定论：“渡边君这是被人盯上了。”
煤球：“………”
煤球很难否认这个事实, 它死鱼眼转头盯了一会浑身上下就像是冒着黑泥气息的太宰治，眼神突然在他右眼和手腕处的绷带停留了一会，转头又盯着还在流血但已经被止住一部分的伤口, 突然想起来什么。
“你的绷带可以短暂包扎的对吧？”
黑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它的想法。
太宰治：“………”
太宰治看出了眼前这个黑不拉几的煤球脸上写满了「借借不过分吧？」嘴角扬起的弧度拉平，突然改变主意拖长语调诶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还像是逗什么宠物的样子嘲讽它。
“那也得你能够拿到才对吧？”
气氛突然沉了下来, 刚才还勉强维持平静的氛围就像是一触即发的火药桶, 硝烟的味道逐渐开始蔓延。
—
众所周知，太宰治不太擅长体术但擅长玩弄人心, 而煤球的术式有一部分就是能够敏锐地察觉他人情绪和想法。
最重要的是煤球它是咒灵，异能力对它来说没什么太大用处。用对算计人的方式对待它也没什么太大用。
它可是咒灵诶。
这就导致渡边影困倦地睁开眼，正要挣扎着坐起来时就看到了相当诡异的一幕，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要不要打扰他们。
太宰治眼神平静地拿着手枪抵在煤球头上，手臂上的一段绷带不知为何在空中飘荡，煤球吐出来的黑丝即将笼罩住他的整个上半身。
如果只是这个场面还不能称得上诡异，但问题是战斗双方看起来都很想要对方能够把自己快乐地杀死。
这看起来就有点诡异了。
渡边影想了想还是安静地躺着，充当一块莫得感情的躺着的立牌不去打扰他们，眼神困倦地看着不远处明明灭灭的路灯灯光和被光吸引的蚊蝇飞舞。
过了几分钟，煤球就用小细手拿着几条绷带蹦到了渡边影的肚子处随意地往上面扔了几下试图给他包扎一下。
而一旁的太宰治毫发无损地蹲在渡边影身边，语气兴奋表情夸张地戳了戳疼得表情空白的渡边影：“渡边君，濒死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美妙，清爽明朗非常愉悦？”
煤球也默默投来视线。
渡边影想了想，在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后摇了摇头，语气很轻：“很痛，这种死法不太适合太宰先生。太宰先生不是很怕疼吗？”
“下次有机会的话，我再把不需要太痛的死法告诉太宰先生吧？”
“哦？还有下次！”
两道完全不同的声线融合起来，不同的是一道含着压抑不住的喜悦幸福但另一道是不用细究就能够体会到的怒气。
渡边影：“………”
渡边影看着不远处巷子口赶来行色匆匆身着黑色风衣的中原中也，嘴角下意识扬起的笑容在看到那双钴蓝色眼眸里闪烁着喷薄而出的怒意时微僵，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睛。
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活动筋骨的动作，哦豁了一声马上以极快的速度准备远离已经生气得想揍人发泄的人形炸弹。
中原中也行动的速度很快，比太宰治撤离的动作要快。等走到渡边影身边刚想要意思意思给他脸上揍一拳时就发现从不远处看到的伤口近看更加吓人。
脸上身上全是数不清的伤口，甚至有些伤口皮肉翻滚能够清楚地看出因为处理不当流出脓水。
整个人就像是倒在血里一样，如果他什么都不说或者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都没什么，偏偏受伤的人像是无所察觉般露出一个与平时无所区别的笑意，语气轻松地解释。
“其实看上去有点严重，但实际上一点都不痛……只有一点点痛！真的只有一点点。”
瞳孔紧缩，说不上来为什么中原中也看到下午还漾着轻巧笑意的渡边影却在看不到的地方被打的奄奄一息时的混乱情绪涌上心头。
“……影，你现在先别说话。”
“告诉我那个人在哪里？”
杀意如汹涌的潮水逐渐蔓延在中原中也身上，微压下来的帽檐使得渡边影几人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身上黑暗的气息说明了一切。
渡边影：“………”
太宰治像是觉得事情闹大了很开心很有趣一样，马上向后宛如发现了真相的名侦探一样用“真相只有一个”的语气说：“就在那边！中也千万不要打死！要留下最后一口气，对吧？渡边君？”
“……嗯。”
—
渡边影一边听着中原中也把夜鸦踩在脚下准备踢几脚泄愤的声音，一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忘了一样，在看到煤球的那一刻突然感觉想起来了。
幽，你应该只把短信发给了中也对吧？不会连咒术高专的大家都发了过去吧？但是现在这么晚了，大家应该已经睡了才对。
希望不要正好他们下课后熬夜玩游戏的时候看到了幽发的消息………
就像每次幸运女神没有站在渡边影身边一样，这次也是。煤球根本不会花任何时间去记一些不需要记住的人的名字和号码。
它直接把手机电话簿前三的电话号码和短信都随便点了点，发了定位信息后就没再去管了。
而很快，渡边影就知道了煤球到底把信息发给了谁。因为他看到了不久前才打招呼用甜品贿赂过的江户川乱步、摸猫认识的福泽先生和向他懒散打招呼的冥冥学姐。
渡边影：“………”
好混乱啊，这个局势。
已知：福泽社长、江户川乱步属于被誉为横滨黄昏的武装侦探社，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属于港口Mafia，而他和冥冥学姐隶属于咒术界。
地上那个夜鸦应该是偷渡来横滨的其他国家异能力者，很有可能是为了接下来某个阴谋前来试探横滨各异能力组织的底线。
四方势力很完美地都在这一块小巷□□汇了，那么现在该怎么处理这乱成一锅粥的局势？
还没等渡边影思考出来该怎么办后就听到了太宰治极具辨识力的声音像是在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这还真是稀客啊。”
“没想到影居然认识这两位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渡边影一时有些分不清太宰治到底是在想什么，但总感觉他好像是看懂了眼前的局势在打什么算盘一样，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扰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两个相当聪明的人说话，只是捂着肚子默默给众人腾地。
中原中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向武装侦探社的两位看过去，警告：“现在这里属于港口Mafia的划分区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赶紧离开。”
“那是当然。”
江户川乱步自然地接过话，视线朝着不远处已经被打的肋骨可能都断了几根的夜鸦：“但是这个人得交给武装侦探社……以及，渡边君再不得到救助，可能就要没时间了。”
话落，渡边影感受到几道视线默契地停留在了他的伤口上刚想让他们不用担心，下一秒就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第112章 吃瓜暂停，谢谢
鲜红的血迹再次将渡边影身上那件纯蓝色的内搭晕染出一片深色, 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比以往要苍白更多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和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是不希望他们为此生气，无奈是对于自己伤势的严重性还是在对被他们发现这一点而感到无奈？
没有痛苦，没有隐忍。
有的只是眼神中习以为常的平静以及对他们的善意的担忧, 仿佛他受伤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有必要为了这件小事而烦躁伤心担忧。
中原中也看着渡边影的神情, 突然想到了两个问题：他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疼痛的呢？又是什么时候习惯性地用这种类似引诱敌人找出情报后再一击毙命的方法呢？
作为港口Mafia的武力派、未来的干部后役，中原中也自然是能够从渡边影的打斗现场中看出几分端倪。
即使渡边影面对除咒术界以外的敌人从不用咒术，但是他的体术也没有弱到会被这个不知名的异能者打到奄奄一息或者没有任何机会先逃跑寻求帮助的地步。
那么是为了什么？
为了情报。
那么这个情报是为了谁？
答案不言而喻。咒术界应该不需要这种多余的情报, 而现在渡边影所处的地方是横滨不是东京。
中原中也在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张了张嘴低声提醒他：“影你先不要乱动。”
渡边影眨了眨眼睛, 刚想笑着感谢中原中也好心的提醒就看到他眼神重新看向了试图上前的福泽社长后咽下了想说的话, 以为中原中也还在生自己的气, 只能漫无目的地想着到时候该怎么赔罪。
在看到冥冥学姐向他投来问他有没有问题的眼神时, 马上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又非常自然地吐了口血, 袖口那本来是天蓝色的袖管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甚至都有些变成血块了。
中原中也：“………”
江户川乱步指了指渡边影附近一大片血迹, 他的话在这明晃晃的证据下显得更加有说服力：“你看, 渡边君马上就要不行了。如果我们还在这里僵持着的话………”
福泽先生也点头，神色严肃：“不管怎么样, 还是先把渡边君送到我们那里治好比较重要。其他的另说。”
渡边影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血迹又看了看神色凝重的众人，很想说明真的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伤口已经被他用“气息”包裹住了, 频繁的吐血是术式的问题不是伤势的问题。
但是话到嘴边，喉咙间腥甜的味道再次笼罩。下一秒渡边影半蜷缩着身体，手指没意识地紧紧抠进小碎石子里, 眼前发黑的感觉再次如同潮水般袭来。
好困啊。
最后, 渡边影还是没能听清他们到底谈判了什么东西，只是有些困倦地半阖着眼看着路灯口的仍然不知疲倦飞舞的飞蛾, 思绪飘来飘去。
从“待会要给冥冥学姐多少耽误时间的钱以表歉意”飘到了“也不知道森鸥外知不知道这个异能者来到横滨黑手党底盘在干什么以及这个阴谋会不会牵连到他的朋友们。”
又飘到了“那些飞蛾也不知道飞到路灯边追逐着光的时候开不开心，希望是开心的”。
血好像要继续流了，所以时限是五分钟吗？也不知道这短短的五分钟能不能帮到高专的大家？
这么想着，渡边影不由得觉得先拿自己的伤口做实验是今天晚上做的最正确的决定，看的无意间瞥到他神情的江户川乱步露出奇怪的表情。
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想？还是该说不愧是渡边影—执着地保护着他想保护的一切甚至不惜把自己排在这些事情以下的人。
“渡边君，你能够站起来吗？”
渡边影默默点头，看着面容有些严肃的福泽先生和像是已经料到一切的江户川乱步，直接捂着伤口站了起来，行动间的干脆完全不像一个被捅了无数刀还在战斗中被变态补刀的人。
当然因为站起来的动作太过干脆了，渡边影又用左手捂住嘴角以防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不然可能他真的会因为失血过多惨死在这里。
“福泽先生，江户川先生。我真的没事，这样太麻烦你们了。”
这点伤麻烦平日里就很忙的武装侦探社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就当是今天你送乱步回来的谢礼以及对平日里逮捕附近的恶势力的回报。”
福泽社长看着渡边影依旧很平静地拒绝他们的好意后想了下换了一个说法。
江户川乱步指了指蹲在旁边无所事事在看自杀手册的太宰治和把夜鸦绑起来的中原中也：“你应该有话和我们说，现在去比较好。再晚可能就不合适了。”
江户川乱步的魅力就是只要他说出来的话基本都会变成现实，只要是看着他笃定的神情就能够看出来这种自信源于他本身。
渡边影看着笃定的像是把握住一切真相的江户川乱步，将脸上的情绪收敛干净后露出认真的神情，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谢谢。”
—
几分钟后
福泽先生、江户川乱步盘腿坐在渡边影顺手编的咒力云上，低头看着下方武装侦探社的位置，有些惊讶。
有点神奇。
江户川乱步突然想起了什么：“渡边君，我记得你应该会“定位”的对吧？”
渡边影点头，在注意到福泽先生看过的眼神后解释了下：“我的术式比较特殊，有些衍生技能可以叠加使用。“定位”在这些叠加技能中有很多限制，比如说需要对方相对信任我之类的限制。”
“其实是有些不稳定的。”
身为武装侦探社的社长自然知道一些咒术界的知识也知道咒术师一般不会把术式信息公开给别人于是说：“如果咒术相关信息说起来比较麻烦的话，可以不用顾忌我们。”
渡边影眨了眨眼睛：“这么说的话可能会显得有些假。但是我听说过武装侦探社的事也知道附近的人对你们的评价，所以我信任武装侦探社的你们。”
说着突然想起来补充：“如果觉得我接下来的委托比较麻烦或者有一定危险性的话，立下束缚、交换信息、直接拒绝都行的。毕竟不能太麻烦你们。”
他没有拒绝。
江户川乱步见他们谈的差不多了就伸出手提醒：“还有五秒。”
“五。”
渡边影干脆地从煤球身上跳了下去，风吹开了他的眉眼，温和的风像是融入到了那双翠绿色眼眸中。
那朵咒力云随着渡边影的动作也在缓慢下降，以不会伤害到他们的速度。
“四。”
渡边影轻松地从四楼的窗户中跳了进去，看着正在喝茶的几人浅笑打了招呼，已经提前收到社长消息的几人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渡边影这个人在这附近都挺出名的。很多黑手党的底层成员在听到渡边影这个名字的时候反应分为了极致的两种：直接逃和有些敬佩。
“三。”
渡边影迎面和走出来的与谢野晶子打招呼，在注意到她眉眼间有些困倦时想了想，拿出口袋里最后一个透明水晶球——里面是治疗疲倦的香薰，最外层是用他咒力包裹的。
危险的时候顺手丢出去还能当做半成品武器用，如果不是太危险的人物应该都会起作用。
与谢野晶子：“………”
与谢野晶子打量了一下渡边影的伤势：“你的伤势还不算重。”
“二。”
渡边影点了点头，看着她时扯出了一个干净的笑容，语气温和：“我自己来就好了，与谢野小姐先闭上眼吧。”
“麻烦你了。”
“谢谢。”
“一。”
渡边影见到与谢野晶子怔了怔，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水晶球和想起来刚才他的话点了点头后放心地笑了下，眼睛连眨也不眨地拔出肚子处的刀，像是不知道疼痛感的、平静地连续插了几刀。
直到手实在是没力气握住刀，感觉血液好像要被冻结又好像是仍然在快速地流动着一样才吐出了一口气，又痛又困地陷入了昏迷。
“请君勿死。”
异能力生效。
—
渡边影醒来后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坐起来，在看到地上自己没控制住流的血后困倦地拿出口袋里的纸巾擦了擦，直到擦干净后才抬头看不远处坐着在写什么的福泽先生。
想了想还是提醒：“福泽先生，你们最近要小心一些，可能会有大麻烦。”
“是刚才那个人吗？”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组织的，但肯定不是横滨这一块的。手里沾上的鲜血肯定不止有十条。”
福泽先生看着渡边影的眼神和乱步、附近的其他人对对方的评价选择了相信，郑重向他道谢。
渡边影也同样认真地回答：“其实是我要感谢你们。只是凭借一条不知所云的信息就前来帮忙，这足以说明你们对于生命的重视。”
“能够和这样的你们交谈，说是上天送给我结交的一个机会或者说是礼物也不为过。”
第113章 吃瓜暂停，只是任性
武装侦探社装修介于庄重与休闲之间, 红漆木的办公桌、青绿色的榻榻米以及回字形装饰的绿植，墙是纯白色的。
红木色的窗棱边透过月色，落在榻榻米上晕染成一片阴影。时不时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的风落在不远处的叶片上, 椭圆形的露珠顺着风吹的动作滑落。
横滨的夜晚其实称不上是安静的, 空气中不用细细品味就能够闻到不算轻的硝烟味，渡边影不用“气息”都能够感受到那种睡不安稳隐隐担忧的因子在跳动。
但面前端坐在办公桌前的社长浑身上去透露的是一种锋利中隐含着沉稳淡定的气息，那双浅苍青色的双眸给人一种只要他在就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感觉。
可能是习武练剑很久, 他举手投足间带着些许压迫感，随意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无言的威压。
渡边影看了下时间, 发现已经快一点了, 有些歉疚地看着他, 语气认真：“非常抱歉这么晚还打扰您, 想必您也听乱步先生提起过我的事情。”
“这次来的太过匆忙，没有给侦探社的各位准备见面礼和道歉礼, 只带了些茶叶和甜食——乱步先生应该已经看到放在哪里了。”
“吱呀”——是开门的声音。
与谢野晶子向社长点了点头, 随后看向注意到她视线后浅笑打招呼的渡边影, 问出刚才使用异能时看到的细节：“你的伤势是异能者造成的吧？”
渡边影点头：“是的，这就是之前和福泽先生提到过的横滨接下来可能会有麻烦的部分佐证。另外那个人应该是英国某个异能力者组织, 异能力名字为「以吾之毒」。”
“在该组织的地位应该不算是高，喜欢在猎物濒死时虐杀以及用异能力造成的毒素折磨对方。如果武装侦探社要追查那个人的身份的话，我建议从最近几天在晚上和凌晨失踪的人身上查起。”
武装侦探社社长看着这位说完话后端着热茶缓缓喝起来的小辈, 想起了不久前他说的有关信任的说法和刚才下意识清理地面的动作后轻抿了口茶。
是个和传言一样的人。
与谢野晶子察觉到渡边影话中的不对劲，有些奇怪地反问：“你只是从战斗中就能够看出这么多？”
渡边影手指微顿，知道在这位社长面前说安慰其他人的假话没什么用, 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其实不是。本来只是想把他困住的………”
在两人的注视下, 这位刚才还能够面不改色插自己伤口好几刀的少年微皱了皱眉，茶水的雾气遮住了他的神情, 捏着茶杯的手指却是攥紧的。
语气中是说不尽的无奈。
“只是在打斗过程中无意间听到了哀咛，是那些被那个人虐杀时发出的求救声。有的辛苦工作完回家想喝口热水见见亲人熟睡的脸颊，有的只是为了赶紧回家才绕的近路。有的也只是值夜班回家看到喜欢的东西特地走进巷子口………”
“当时其实也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多听一些那个人说的信息，说不定就能更早一些再早一些阻止更多的悲伤诞生。”
所以………
在明明能够战胜的情况下选择了先探查信息，在明明能够做到少受伤的情况下选择了感受那群被残忍对待的人一样的痛苦吗？
如传言般的人。
“不过我可能没有很大的本事，也可能查不到这么多事情。但是我相信能够为了一条简单的信息就前来探查支援的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努力。就算是为了横滨以及附近居住的普通人。”
渡边影坚定地朝着两人笑了下，翠绿色的眼眸闪烁着无尽的生机，看的分别保持严肃和保持着冷静态度的两人微愣。
“那当然，我们武装侦探社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那么，渡边君要委托的任务是？”
渡边影想了下，试图简单描述一下任务情况：“很抱歉因为咒术界的规定所以不能细讲这件事的详情，大概是一位少女需要为了可能不必要的使命即将失去生命，我想要给她另一个选择。”
“因为这个少女对于咒术界的重要性，我查不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也无法联系到她。想请武装侦探社做的就是：到时候如果有必要，希望您和您的成员能够帮助她在横滨呆上半年。”
“委托费：五十万日元。”
福泽社长看着渡边影的眼睛，语气依旧平静：“是因为横滨是咒术界无法管到的地方才打算委托我们吗？”
“是的。当然其实也有我的一点点小心思。如果能够在这期间，那位女生在横滨这种比较混乱的地方学会什么或者找寻到什么值得追求的东西又或者多交几个朋友就好了。”
“最后的选择是由那位女生做出的，只是我有些任性地觉得现在提前做好准备会比较好而已。”
与谢野晶子在旁边听了一会，沉默了几秒后突然问正在等待社长答复的渡边影：“五十万日元是以个人的名义吗？”
渡边影察觉到与谢野晶子平静神情下潜藏的情绪，心里感叹武装侦探社的人真的都很温柔呢，弯了弯眼睛，浅笑着打消两人诡异的看见晚辈的担忧。
“与谢野小姐放心，我们咒术师接任务还是挺快的……而且我觉得如果能够帮助到一个想活下去的人，那么为此做什么准备都是闪闪发光的。”
“不知道武装侦探社意向如何？”
“我们接了。”
“谢谢。”
—
在拒绝福泽先生在这里睡一晚的提议后渡边影摆手向两位挥手告别，重新踏上了回去的路。
煤球蹲在门口看着星光发呆，在意识到渡边影出来后慢悠悠地在空中晃悠了几下，从咒灵的真空袋（嘴）里拿出一杯奶茶：“你……要的奶茶。”
渡边影蹲下来，眼睛弯成月牙状笑眯眯地朝着煤球道谢，感受着手下自动变温的温度，心里的那种无形的难受稍微融化掉一些。
真温暖。
“幽，谢谢你帮我发消息。”
“………嗯。”
渡边影接过不久前煤球表面上心不甘情不愿地帮他保温的奶茶，慢悠悠地插上吸管喝了口，牛奶丝滑的味道伴随着芒果的清香在口中炸开，珍珠嚼劲十足。
恰到好处的温度暖的人眉眼间全是笑意。
“幽，你觉得是谁在盯着我们？”
渡边影右手拿着奶茶看着从电线杆上飞过去的乌鸦边喝边随意地问。走动间还能够感受到的如芒在背的目光在他露出手腕间的咒具时消失了一瞬间。
这种微妙的被盯着的感觉也是渡边影一开始想要自己挺过去拒绝福泽先生他们的帮助的原因之一。
不能让他们受到牵连。
后来渡边影发现这种窥伺感只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对于他周围的人像是不是很在意后才犹豫着借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提前进行委托并进行确认。
直到现在渡边影才能够确认这种窥伺感可能是依靠咒具来监视他而产生的，对方很有可能是高专一年级他感受到奇怪异样的那个人。
首先不是咒术界那群烂橘子，因为他们部分只是想拉拢自己，其他的也只是想通过贬低和压榨他来获得五条家的青睐，准确来说他们不是很把他放在眼里。
这种监视只是从前两天开始，渡边影有些怀疑可能是自己的身份和与横滨某些人的关系比较碍事，所以才当做销售拍卖品的赠品一样顺便盯着看看。
昨天深夜突然冒出来的夜鸦更是验证了他的想法——一个突然来到横滨黑手党地盘可能是为了完成任务的异能力者
也就是说最近横滨可能要出什么事。
太宰先生肯定注意到了这一点，那个人到时候可能会被严加拷问得出想要的信息后被森鸥外作为谈判的工具利用……
嗯，挺好的。
回想起战斗时听到的声音和他身上的“气息”，渡边影面无表情地喝了口奶茶，真切地希望港口Mafia的手段最好多到眼花缭乱让人眼前一亮又一黑比较好。
煤球看着渡边影身上的气息，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嘴角的弧度也在想到中原中也看向夜鸦时的表情后扬了扬。
活该。
一人一灵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默契感，都深切地希望那个烂到地底的垃圾可以好好“享受”接下来的时光。
—
等到返回住处时已经是两点了，那种注视感像是有事情要忙也消失了。
渡边影打开门看着月色倾泄在地面上，平静地喝掉最后一口奶茶后轻松地活动了下筋骨，语气温和地对煤球说：“你也去休息吧？”
煤球看着渡边影温和的眉眼间掩藏不住的困倦，没说话只是蹦到了窗户外面的树枝上，小细手非常安详地双手交握，一双豆豆眼盯着寂寥的月色发呆，用实际动作表明它的意思。
渡边影见状将窗户留了一条缝后说了声晚安后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煤球一如既往地没有回答渡边影的小习惯，只是心里重复着“晚安”这两个词，看了看月色只觉得这个晚上他一点都不安。
所以说，就是个笨蛋吧。
为了别人的事整的这么麻烦。
第114章 吃瓜暂停，马上锻炼
渡边影很早就知道他的术式比较特殊, 毕竟他从资料和论坛中翻找也没找到哪位咒术师的术式名与“你猜猜我是谁”相类似的。
但是最近几天，渡边影能够感受到他的术式像是被按了更新加载的按钮似的，等价交换的概念变得越来越重, 也就是说他所使用术式所付出的代价要比高专一年级刚琢磨术式那会还要大。
最开始察觉这种异样时是在他立下束缚, 那种隐隐约约的被排斥的感觉伴随着他使用咒术越来越明显。
在那种做什么事都被排斥的隔阂感达到顶峰时渡边影想了想还是决定找夜蛾老师要了个出远差的任务以免悟他们担心。
这份任务比较复杂，分别是来横滨定期查找咒具封印情况、查找一个月前在这里失踪的二级咒术师以及观察情况。
在找到APTX4869，顺路去米花给灰原哀和柯南一份供他们研究后他马上就赶到了横滨开始做第一份任务：寻找一个月前在这里失踪的二级咒术师。
介于横滨被称为异能力者的天堂（物理意义和心理意义可能都有）, 而在这里的黑手党、武装侦探社、异能特务科、官方名下的猎犬以及各种游走的自由异能力者各方势力混杂如果没有一定的人脉和消息源，很难找到那位失踪的咒术师相关线索。
再加上咒术界高层自以为是认为咒术师比异能力者地位要高上一层而疏于外交, 这一系列都给渡边影执行任务无形中增加了很多困难。
不过还好渡边影不止一次在横滨出过差, 对这里的异能力组织算是比较熟悉再加上很早之前就认识的中原中也和织田作之助在职能之内给他提供了很多相关线索。
于是在线索相对充足的情况下, 渡边影只消耗了一点点咒力探查那位失踪的二级咒术师的气息并且成功地在废弃的工厂找到了他。
在把他交给了佐藤先生后渡边影又开始思考自己的术式为什么变得这么不可控, 总不能是见到的高颜值人群变少了在闹脾气这种奇怪的原因吧？
织田作之助在和渡边影吃完咖喱后静静地听他说了一会后提议要不要去附近的小河边走走，再次感知自然的魅力也许就会发现原因。
然后他们就意外遇见了已经躺在河里自杀的太宰治。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就有点像那种奇怪的电影, 在一天之内他又见到了在横滨、米花、东京都比较出名的江户川乱步。
深夜和冥冥学姐打电话准备借她的乌鸦探查最近两天盯着自己的视线来源后又遇到了一个来自其他国家的异能力者。
接着借着受伤濒死这件事作为掩盖, 渡边影终于有时间和武装侦探社成功提前准备好可能是不久也可能是几个月之后的天元大人与星浆体同化这件事的可执行解决方案之一。
在这几天里, 渡边影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横滨接下来会有麻烦以及自己的术式代价确实变得越来越重。
如果是“气息”这种技能，短时间用没有问题但是如果长时间用, 造成的代价已经不再是倒不倒霉的问题而是类似换取生命值。
如果是像“冻结”“分离”这种性质的技能，渡边影现在能确定使用期限为五分钟，代价是承担部分伤势。
听起来有种自己好像马上就要死掉的感觉啊。
渡边影边琢磨咒术的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边开玩笑地对一旁安静发呆的煤球说。
煤球：“………”
煤球看着窗外又开始下的淅淅沥沥仿佛掺满了忧郁色调的小雨, 一言不发只是罕见地思索了一会后吐出几个字。
“你们人类不是有否极泰来这个成语吗？自信点，像你这种咒术师还没到要先一步离开的地步。”
渡边影正打开窗户放淋湿羽毛的麻雀进屋，含着冷意的风混杂着萧瑟的意味吹开了他披散的长发, 那双翠色的双眸有些惊讶地回看摊成一团饼状的煤球。
半晌才感叹道：“幽, 总感觉你越来越有人气了。”
煤球又不想说话了，看着正在轻柔地擦拭着麻雀羽毛上滑落的水珠的黑发咒术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沉默且熟练地递了块干净的毛巾给他。
获得一句“谢谢”和麻雀侧头发出的亲昵且好奇的啾啾声后冷酷无情且毫不关心人类近况只想自杀的咒灵只是将视线投向到远方。
也没理会麻雀凑过来的动作。
同样的，也没拒绝。
渡边影看着这一幕又回想起不久前那个雨夜突然冒出来眼神就像已经死了一样的煤球，不由得心里就像刚煨好的鸡汤，暖和又鲜活的气息一点一滴地开始往外冒。
“今天也是个好日子啊。”
—
电话铃声突然打破了静谧的氛围，在煤球默默转头的视线下渡边影有些疑惑地接通后静静地听对方要说什么。
几秒后它就看着咒术师看了眼手机确定今天不是愚人节后下楼打开了门。
中原中也穿着那身浅咖色风衣戴着帽子，一脸平静地双手抱胸在等着他。
眉眼间凛冽的压迫感和身后淅淅沥沥灰色调的背景相映衬，很自然地呈现了电影黑手党组织马上要约定交货的那种危险即将来临的顶级窒息感。
是能够随机吓死一个路人的程度。
“中也今天没有任务吗？我记得之前你有和我提到过今天下午会出去一趟。”
“嗯。boss让我出任务的路上顺便来慰问下影以及确定夜鸦的相关信息。”
渡边影看着中原中也略有些苍白的脸和眉眼间稍许的倦意，又重新想起了不久前太宰治躺在河里玩漫游的场景以及港口Mafia底层员工们累死累活每天像是能吐出一大口魂的样子。
再次确定了一件事实：天底下的资本家都把未成年当成年用，成年人都当鬼用。他甚至开始怀疑如果咒灵能够保证不会伤人的话，这群丧心病狂的资本家会不会真的抓几只咒灵造永动机试试。
“我还好。中也，你要不要先在我这里吃了饭再赶去出任务？外面的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停，等停了再走？”
中原中也看着渡边影像是没事人一样给他递毛巾和热可可后，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点了点头。
正好他有问题想问。
—
“所以，影你为什么不避开？”
渡边影喝了口牛奶，看到中原中也喝完热可可后郑重地看向他，眼神像是要把他看透一样后认真思索了一会。
直到手机定的闹钟响了，他才有些疑惑和小心翼翼地询问：“这样获得的信息比较多且真实？而且中也你也知道，当时也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这么想就这么去做了。”
既能够检验术式的时长也能够把握住更多的信息好让中也和武装侦探社都做好准备，还能够顺便让该受惩罚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一举三得。
中原中也被渡边影说的话哽了一下，有些无语地抬眼看着渡边影，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露出一个张扬自信的笑：“影，我没有那么弱。”
所以不需要你用自己受伤为前提换取情报。
渡边影看着中原中也的眼神，再一次在谈话中真切地感觉自己在和一个很不错的人交朋友，嘴角牵起一抹在烟雨中晃眼的笑。
“嗯，谢谢你。中也。”
中原中也有些奇怪地反问：“谢什么？你给我老老实实做个保证啊！”
谢谢你让我再一次觉得能够来到横滨认识你们这些朋友真是太棒了。
“知道了，知道了。下一次我尽量会努力不让自己受那么严重的伤。”
“……你不要在这种地方做些小改动啊？！给我老老实实做出你的承诺！！”
“你吃那不勒斯意面还是烤青花鱼，我这里还可以做蔬菜咖哩？啊，要不要带点抹茶蕨菜糕、迷你豆沙水果凉粉或者草莓瑞士卷路上吃？”
“………影你不要扯开话题啊？！给我正常的答复！！”
最后两人只能勉强达成了“双方都尽量不会以性命开玩笑”这种一旦被别人知道就会被笑话的约定。
而作为渡边影自作主张且甚至想要独自承担一切的后果，他被迫接受了中原中也老师的体术教导。
渡边影看着拿着一大盒牛奶面色诡异离开的中原中也又低头看着中原中也临走前给他定制的训练清单，有一瞬间梦回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个独自奋战锻炼体术的三月份。
三千个仰卧起坐一个下午真的是认真的吗？这个跑步量是不是太过分了？真的有人能够做到空手捏碎石子后直接投射目标吗？
………三天后还要和中也单纯比体术？真的不会被中也一拳打碎肋骨吗？
渡边影看着这份夸张的清单，真切地感受到了中也对他这个朋友的重视，有些感动地活动了下筋骨就开始进行练习。
然后煤球就一脸淡定地看着把自己训练的过度疲倦躺在床上就直接睡着了的咒术师，小细手顺便拉了拉他露出来的被子，再次觉得这个咒术师就是个实打实的笨蛋。
第115章 吃瓜暂停，救赎是什么
咒物的等级与咒术师、咒灵等级差不多, 很多学校、医院以及社会顶级世家都会在附近放一些咒物进行辟邪。
高专一年级第二学期就有专门讲解咒物、咒灵以及咒具的课程，以渡边影对那群喜欢蹲在小房间里发号施令的烂橘子们的了解——他们绝对没有以想象中那种郑重的态度来对待被封印的咒物，应该不会像夜蛾老师上课那样用郑重其事的态度去对待。
被封印的咒物散发的危险性可以镇压这块地方自然也可以赶走该区域的咒灵, 但如果封印接触就会变成吸引该区域咒灵的饵料。
渡边影之前无意间发现的宿傩的手指就属于特级咒具之一, 封印宿傩手指使用的是“转发轮法”。
封印咒物有两种比较普遍的方法：一是使用特定术式，二是使用咒符。
而这两种方法本质上只能确保封印的时间，并不能确保封印本身会不会受到外界刺激后破碎然后吸引附近的咒灵前来吞食。
于是, 咒术师的任务中比较轻松的一项就多了定期去查看封印咒物的情况以及确保其隐蔽性。
横滨虽然属于异能力者的天堂，但是势力比较庞大的组织多多少少也会准备一些封印咒物确保免受咒灵袭击。
除了势力庞大的组织, 一些容易产生咒灵且属于官方掌管的区域也被放置了封印咒物。这部分就归官方的咒术师来管, 也就是渡边影需要定期查看的地方。
放置咒物的地方不一, 隐蔽性和安全性有时候也不能获得保证再加上咒术界的不作为, 一般的咒术师即使觉得这个任务比较简单也不会突然接这种任务。
论坛上也有人提出类似疑问：【确定咒物封印完好后以外发现该地方已经陷入了地方火并该怎么办？在线等。】
别人可能是在开玩笑，但是渡边影是真的有遇到过而且还不只是一回, 所以后续的回答也是渡边影想起来后顺便给论坛那位回答的。
【一：在角落趁机揍晕一个人, 然后套上他的外衣顺利混进去。趁着所有人不备的时候逃出去。】
【二：假装死在地上的倒霉蛋, 注意不要露出脑袋和脖颈，有准备的话在衣服上撒好血浆和番茄汁。算好绝对不会被注意到的角度躺在地上。】
【三：如果附近有天窗和地下通道的话优先逃生。等到逃出去后记得拨打报警电话以及提醒周围的人不要前往。】
这次也是很普通的拿着任务报告准备在前往任务地点前去买红花油、止痛贴膏、喷雾和药膏时又一次毫不意外地发现本来应该空无一人的任务地点已经多了一大帮子人。
为首的是熟悉的带着墨镜穿着黑西装的港口Mafia成员, 缠着绷带神色平淡的太宰治正拿着个大喇叭像是在冲对方说什么。
不远处废弃的集装桶后蹲着的是同样身着黑西装的另一群黑手党，纷纷神情戒备地拿着枪、手榴弹和闪光弹看着鼎鼎有名的港口Mafia的太宰治。
硝烟味浓重，刚才还舒缓轻松的气息就像是被紧急按了个暂停键一样猛地换成了□□进行曲。
渡边影：“………”
渡边影看着试图冲进敌人群进行每日一次的作死日常的太宰治, 又看着集装桶旁边一脸麻木像是习以为常的下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心疼谁。
本来想着悄无声息地混进黑手党组织中，趁着双方火并的间隙悄悄走进距离任务地点只有几米的工厂绕个原路的, 但是现在还是算了吧。
—
混乱的人群, 吵杂的响声，硝烟的味道以及即将面对死亡时那种令人兴奋激动的感觉让被敌人围住的太宰治像是即将上场的戏剧看着一张张眼神畏惧的面容, 单手插兜。
马上象征着死亡的礼炮就会伴随着枪声响起，只要但凡有一人顶不住压力按动扳机就能够在这么好的天气实行清爽明朗且轻快地自杀啦。
“开枪。”
太宰治嘴角上扬着幸福的弧度看着敌人这么不咸不淡地重复。
就像是被放大的显微镜一样，焦虑的气息、额角陡然冒出的细汗、手指尖按着扳机时微弱的动作以及看着他时反复产生的质疑—怀疑—焦虑—担忧的情绪。
一切的一切宛如上映的戏剧般让人捉摸不定又沉浸其中，而太宰治无疑就是其中的主角之一。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他的动作而动，所有人呼吸的节奏都随着他眼神的变化而变化。除了正站在阴影处拿着手机戳屏幕的渡边影和蹲在地上看蚂蚁走路的幽。
一般人看不到已经逐渐掌握隐匿气息的渡边影，就像是看不到他手心里逐渐成型的樱粉色花瓣和灼灼开放的桃花瓣。
太宰治隔着人群看到站在阴影处身着浅蓝色短衬，发丝垂在白皙脸侧的渡边影眼眸微垂看了眼屏幕像是在捏什么东西在空中挥了几下，樱粉色花瓣和闪着光的桃花瓣凭空出现在空中。
随后就看到渡边影抬眼，伴随着随之而来的风声，那些绚丽的花瓣如雨如轻柔的露水划过叶片般打了个圈落在周围人的头上。
阳光的照射下花瓣被照的有些透明。
也有些晃眼。
太宰治眨了眨眼，接住了飘到他眼前的桃花瓣，手指无意识地轻捻了下花瓣最饱满的边缘，没怎么使劲就碎成光点消化在空气中。
愉悦、欢乐、像是晒到了暖呼呼的太阳的气息落在了他的眉眼间，呼吸间是落水的人突然被拉上岸时重新感受到空气那般让人落泪般的安心感。
是咒术吗？
周围刚才还指着他的人们已经被他的下属纷纷压住，无趣地嘟囔几下后太宰治看着刚才还在阴影处的渡边影此时已经走到光下朝着他挥手打招呼。
“渡边君，你觉得救赎到底什么呢？”
—
渡边影有些疑惑地看着双手插兜像是很好奇他答案，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太宰治，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后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指了指刚才阴影处的杂草。
“如果没水没养分没阳光且无人在意，但依旧开出花，太宰先生觉得怎么样？”
太宰治拖长语调诶了一声，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眼神随意地扫过电线杆下的杂草丛：“生命的本能。”
“如果不执着于生命本能这个看法，只是单纯想这么做就这么做，想更多地接触阳光雨水这个世界更多美好的东西——当这么想的话，其实就已经是在对自己的救赎了。”
“无论是前面有什么在等着自己或者前面什么都没在等着自己只是一片黑暗，在这个前往一段路的过程中有那么哪怕一瞬间的这种想法，救赎其实就已经达成了。我是这么想的。”
太宰治歪头盯着他，与其说是在等着渡边影的回答不如说是在仔细观察他的微表情以判断他说的话可信度。
“渡边君，你觉得自己是值得被救赎的吗？或者说你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是不希望给其他人救赎的对吧？只是在进行着连自己都不知道也不确信的信念和行动？”
说着还嘴角上扬，弯着眼睛像是在期待着什么，试图惹怒渡边影的想法都快要实质化冒出来就差真的实质化狠狠往他脸上戳了。
“是吗？可能是吧。不愧是太宰先生，真厉害。”眼前的黑发少年愣了下，眼眸正好浸润在光里像是被湖水浸润的玻璃球，语调平静。
“不过有的时候我不觉得所谓的不被救赎或者不被接受是什么坏事。救赎和不救赎、接受和不接受都源自自己的内心嘛。”
而且信念这种东西总是要反复确认，幸福满足感和是否被救赎和接受这种不易被确定的东西更是如此。
“只要不后悔就行了。”
“是吗？渡边君真是天真诶。”
最后太宰治也只是留下这么一句话，也没说为什么会问也没说问了之后有什么感想，只是一边和他饱受沧桑的下属吐槽麻烦边快乐地说准备找地方自杀。
渡边影朝认识的底层成员挥手打招呼告别后继续朝工厂附近走。
—
废弃工厂什么都有，除了正常的东西。
渡边影一脸平静地看着废弃工厂已经生锈的大门口可疑的混杂着泥水和熟悉血液的小水流，又一脸平静地报了警说了目前所在位置和奇怪的周围设施。
走进去，还能随意地收获正在同类相残的一只长相奇特气息神奇的三级咒灵。
“幽，要不然你去和它打个招呼？”
煤球一脸嫌弃地看着正在嚼着什么东西放到电影里限制级别很高的咒灵，十动然拒绝和这只咒灵接触也不想上前揍它。
如果可以的话，它觉得直接现场蒸发是这只咒灵最好的归宿。
不知道是术式进化的原因还是他逐渐在被这个世界排斥诡异感觉，渡边影一脸平静地看着越往里走咒灵越多的地方，一个熟悉的想法再一次冒了出来。
是咒物的封印坏了吧。
第116章 吃瓜暂停，看到了光
封印解除本身不是大事, 比较麻烦的是被咒物吸引过来的一大群咒灵。
这时候的咒灵群就像是看到不会动且蕴含着天地灵气的人参的狂战士一样，自带抗血皮厚且无视部分战斗伤害等buff。
没有任何预备措施就对付起来堪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突然掉到野猴子窝里，试图和这群身经百战的野猴子们抢夺唯一一根新鲜可口的香蕉一样。
密密匝匝实打实的咒灵墙宛如浓稠的黑芝麻粘糊一样, 到处都能够看到有些实力不济的三四级咒灵被其他一二等级的咒灵直接生吞活剥, 吃完之后恢复了实力就继续往前试图获得十米外的被解封的咒物。
生物链就这么短暂而牢固地诞生了。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不当机立断祛除掉已经堵塞疯狂按照本能追逐着咒物的咒灵们。
即使最后没有咒灵吃掉咒物实力大增也会导致这群被对渴求力量的本能驱使先去附近吃掉人们，补充能量。
必须要现在解决才行。
渡边影平静地看着这堪称地狱绘卷般的场景, 呼吸放缓了一拍后轻声对蹲在一旁对这副画面视若无睹的煤球说。
“幽，如果想玩就进去玩一会。如果想休息, 记得找个隐蔽且凉快的地方呆着。”
然后从头到尾一直很平静的黑发少年眼神重新望向废弃工厂后门旁小门边露出的那一丝光亮, 像是想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他又笑了笑。
“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啊。如果在这么好的天气里能够找个能看到阳光的地方就更好了。你懂我的意思吗？幽。”
他最喜欢自然了, 也最喜欢被阳光照射的感觉。
真好。
煤球看着他浅笑地指了指十米小门外那缝隙里透露出来的阳光和被阳光照射的拼命从门缝里钻出来的杂草, 看起来就跟不知道以他目前这种情况祛除宛如十米墙般的咒灵就跟找死无差。
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因为知道的太过清楚了所以才表现的那么平静的吧。
无措的情绪如雨滴般落下, 如初见那淅淅沥沥且令人难忘的雨。
从来没有人教过它该怎么挽留一个即将赴死的人。
“……你没有什么别的想说的吗？”
“啊, 有的。咒术高专和我那群警察朋友们那边记得能瞒一会就瞒一会。前几天带你去看过小惠和棘对吧？他们年纪还太小,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幽帮帮忙吧。”
“zero和hiro的话，有护身符和提前保存的咒力应该没事, 还好当初多存了点咒力进去。”
“等再过几天，如果幽有空的话，告诉中也：这次我是怀揣着我的信念坚定地奔赴命运, 只不过有点运气不好赌输了，不要难过。”
“和幽的约定我也没有忘记哦。记得之前买的玉石球吗？那里面提前放好了大量的咒力。如果幽找到生存的意义，找到独属于自己的名字了就把它打碎吧。”
“你是笨蛋吗？赴死这种好事给你一个人独占那可不行。至于你说的那堆话, 等到真正死的那一刻再说吧。”
—
渡边影轻叹了口气, 随后又笑了下，唇角抿的弧度有点浅但足够放松, 眼神平静地看着前方，丝毫不见慌乱的神情。
“那就这样我们一起加油，战友。”
煤球：“哈。”
煤球：“哦。”
渡边影没有回头去看煤球的神情，自然也就错过了它有些茫然怔愣但又莫名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只是简单地活动了下筋骨，一个箭步踏在了废弃桶的铁皮上，借助刚才的冲击力灵活地踩在了一只四级咒灵的头上。
脚尖略微用力，翠色的咒力如同夏夜骤然盛放的烟火“噌”地点燃，直接把还有些懵逼的四级咒灵烧的只剩下半瓤头，看起来诡异的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感觉。
还没等四级咒灵反应回味几分钟没半个头的滋味，煤球凭空拉出一把丝线缠绕在一群四级咒灵周围。
捆绑，压缩，迸发出诅咒的颜色，终结。
作为天然级别的上好丝线操控师，煤球运用自身丝线和负面情绪的本领比它近战的实力要强很多。
很快就越过最外围的三四级咒灵飞到了外围边缘一点点，而此时的渡边影已经脚步轻快，干脆利落地反身躲过一只二级咒灵的如火焰般燃烧的咒力攻击，在空中凝结了数把咒力飞剑直直朝着二级咒灵飞去。
二级咒灵比起三级咒灵明显有了一定的智商，甚至在极度的渴望力量和欲望的支配下，它们开始学会了一定程度的合作。
渡边影在踢开一只二级咒灵的同时另一边的准一级咒灵已经开始朝他吐带有毒液的唾液，眼眸微转间他微微侧头躲开了如同弹药般砸过来的咒力，眼眸亮的吓人。
“气息”锁定，“扎根”固稳。
如锁链般的咒力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反应极其快速地随着渡边影指尖轻点的动作朝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准一级咒灵锁去。
深绿色的闪烁着雀跃光点的锁链牢牢锁住咒灵咒力最浓郁的地方，准一级咒灵见势不妙刚想要直接了断最直接的部位却被煤球恰到其处的丝线如贪婪的毒蛇吸取着部分咒力。
“净化。”
下一刻，刚才还挣扎着眼神怨毒的准一级咒灵祛除。
但这只是开始的第一步。
这只准一级咒灵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数以十计的咒灵宛如被这一举动惹恼了纷纷将视线投向眼神淡定的渡边影，试图抽空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咒术师一点颜色看看。
而最后的结果也只是被祛除。
—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渡边影眼前的咒灵墙就像是看不见希望的黑夜一样，就像是永远只能看到混乱而疯狂的咒灵也只能闻到贪婪的味道。
涌上来的咒灵倒下还有随便其他的咒灵顶上，而渡边影不能退也不会退。
他的身后是即使生活在痛苦的现实依旧挣扎着生活的人们，是他所在意的朋友们，是他的信念与守护的意义。
生命虽逝，信念永存。
这就是渡边影一直贯彻的意义。
眼前是模糊的，耳朵边是仿佛血液流动的声音，心脏传来刺痛感，手指间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但是渡边影手心里攥着刀挥舞时触碰到的感觉告诉他：他手里的动作没停。
“哟，影。怎么整成这副狼狈的样子？也太有损我们最强四人组的颜面了？！让开，让最强把它们都轰成渣渣哈哈哈哈。”
“影都说不要一个人承担一切了，不是还有我和悟吗？真是的。”
“前辈，我们来帮你了。”
“渡边学长加油！！你已经超厉害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吧！！”
“影！！说好的约定呢？约定了就要给我拼尽全力实现啊喂！！”
一道道声音宛如天降甘霖般落下，砸在渡边影的心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黑色的血液、绿色的粘液以及个别咒灵攻击时的深紫色让人看不清那个屹立在咒灵中间人的神情，原本白皙的脸已经沾满了不只是谁的血液。
眼神因为长时间的战斗已经空洞疲倦，周围的气息却在听到那一道道声音时下意识放松，柔和的、温和的、轻松的气息就像是本能反应般轻巧地散开。
是啊，他们在这里的时候肯定会这么说的。嗯，要是他们真的在这里就好了。
不过没关系，谢谢啦。
—
渡边影不知道他和那些咒灵到底缠斗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到底祛除了多少的咒灵。
只是每当他恍惚的时候，往日的回忆如一幕幕的电影般略过，简短而平静，但大家都是笑着的。
真好啊，大家都是笑着的就好了。
只要想到这一点，原本觉得疲倦的双手好像再次能够动起来，已经快支撑不住的身体就像是被注入了活动筋骨的灵药，嘴角止不住吐出的鲜血已经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他要考虑的只有一点。
【只要把这里所有的咒灵都祛除就行。】
“影，接下来交给我们吧。”
又是幻听？
这次是谁的声音？
渡边影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思绪因为过度使用咒术而变得有些缓慢，祛除咒灵的动作却是一如既往的平稳。
就连下意识偏头躲过攻击和把迎面而上的咒灵踢到墙上的动作都是如他每次锻炼的那样。
视线在光被再次推开照亮门口那一块小小的地方猛然有些失焦，再次凝神去看是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一片仿佛可以触手可及的光亮。
下一刻，赭色的发丝如风般照亮了原本黑乎乎一片的世界，略有些烦躁和饱含着战意的声音伴随着这丝光亮同时响起。
“啧，这就是咒灵啊。”
枪声响起，一道数小时前才听过的声音懒洋洋慢吞吞地落地。
“也不知道死在咒灵手下算不算的上一种轻松明朗地自杀？中也，你要再快一点哦，不然面前的咒灵就要蹲下来砸你的脑袋了。”
“影先去硝子那边，让老子来祛除这些咒灵。”
接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令人情不自禁想落泪的声音伴随着光芒落下。
这一刻，明明是在废弃工厂里，明明是在看不见光的将近三四米的黑暗里，渡边影却看到了光。
真温暖啊。
最喜欢你们了。
我所想守护的你们，我在这个世界的羁绊。
第117章 吃瓜暂停，家人
万物皆有裂痕, 那是光照进来的痕迹。抬眼阖眼，落目是仿佛在空气中流淌的希望。
鎏金色的阳光再次照射在渡边影的脸上，那盛大的名为胆小的烟火在听到枪声射进咒灵身体时发出的“噗嗤”声逐渐在心底被照亮。
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一点点落在他身边, 温暖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感受如四散的雨花罗在眼前缓慢地绽放。
伴随着枪声和朋友们攻击时自信的不屑声, 这场迟到了很多年该谢幕的烟花终于在这一刻落下了帷幕。
始终在午夜梦回猛然惊醒的渡边影就像是梦到了一场被小伙伴们吵醒的噩梦一样，眨着有些困倦的双眼，呼吸放缓看着面前得意洋洋踢飞咒灵双手插兜嘲讽地踩着咒灵头的五条悟, 微眯着眼睛嘲笑咒灵速度太慢的夏油杰，不远处朝着他挥手让他过来的神色懒散的家入硝子。
身后是眼神平静单手拿枪指着咒灵还有心情嘲笑中原中也够不到咒灵头的太宰治和一脚踢飞面前凑上来的咒灵靠体术玩转咒灵的中原中也。
有些不合时宜的, 渡边影想起了很久以前, 一个阳光照射在人身上的很均匀的下午, 看不清面容的存在坐在他旁边, 认认真真的轻轻松松地说：“在彼身旁的家人们是不会在意那些的。”
“因为是家人。”
即使世界颠倒也就会牢牢护着你的存在。这是渡边影最初的对于家人的定义。
而现在看着这群身经百战的朋友们，渡边影眼睛亮晶晶的, 脑海里再次回想起这个有些幼稚的对家人的定义才恍惚地发现：原来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有可以被称为家人的存在了。
—
咒灵墙在渡边影几个小时的来回战斗中已经变得不像最开始那样宛如会移动的黑色城墙, 但是碍于最中间的咒物仍然未被拿到, 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咒灵开始赶到这边。
渡边影半靠在墙边，看着正在试图把咒灵当成叠叠高玩的五条悟和背后时不时冒出咒灵的夏油杰, 意识到什么后对正在给他治疗的家入硝子说：“硝子，七海海灰原他们不会是在附近清扫吧？”
家入硝子瞥了眼因为渡边影说话时嘴角渗出来的血迹和他眉眼间已经被咒灵的血液糊成一片看不出神色，点了点头, 简洁地描述了下事情经过。
“横滨这边任务有异常——这是夜蛾老师接到的信息。应该是他们发现了影你这边的情况及时通报给了咒术界高层吧。”
渡边影的视线扫过看着咒灵墙若有所思眼也不抬就又崩倒一个咒灵的太宰治和比起以往要打的很酣畅淋漓的中原中也，眼前却浮现出那张端庄但眼神总感觉像是在等待或盘算着什么面容。
太宰治最先发现异样后把他叫来的警察们忽悠走，森鸥外作为港口Mafia的首领肯定不会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封印是在横滨地界无缘无故被解除的, 咒灵的不自然暴动也是渡边影一个人最先撑了三四个小时顶过来的再加上莫名其妙碰到的夜鸦、前三四天突然盯着自己的视线, 针对性和指向性实在是太过明晰。
很难不让渡边影多想。
来横滨只是渡边影的突发奇想完全是跟随着直觉在走，不存在被什么东西或者人牵引的可能性。除了夜蛾老师就只有咒术界高层才真正知道他的动向。
虽然渡边影不是很想得出这么个结论, 但是毋庸置疑这群高层里应该是混了一个卧底或者是叛徒。
也许是被咒灵拉拢了，也可能是为了手里的利益和权利地位开始朝着试图控制咒术界/这个世界方向开始进发。
森鸥外可能不知道一直有人在盯着渡边影这件事，而不久前的某个不知名国家异能力组织成员夜鸦可能是给他提了个醒也可能是准备下一盘更大的棋。
直接找到咒术界高层和夜蛾老师表达了他的善意既是为了保护横滨这个地方也是为了某些不知名的图谋吗？
渡边影思索有些混乱，眼神再度落到了一直在往最中间挤推的咒灵墙，一时之间有些不确定到底是因为他比较碍眼阻止了暗地里某些人的算盘还是他真的具有被提前除掉的价值。
家入硝子虽然因为咒术的珍惜性和渡边影相处的时间不算特别长，但是碍于渡边影面对他所在意的人基本不会怎么遮掩心思，很轻松看出来这位平日里总是温和浅笑的同期在想些什么东西。
“影，想去的话趁着现在悟和杰还没有把目前这群咒灵全部祛除赶紧去吧。反正你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对吧？”
渡边影诡异地从家入硝子平静的语气中读出了一点极为细微的危险性，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有些无措地低下头，像是不知道错的小朋友认真地解释：“当时情况有些危险，如果通知硝子你们的话有些来不及。不是不信任你们的意思。”
“…………”
家入硝子其实很想直接给面前微低着头的同期狠狠捏捏脸让他清醒一点，谁会不知道这一点啊！大家都只是在担心你而已。
话到嘴边一如既往的没说出口，家入硝子不是会像灰原雄他们那么直白地把这种肉麻的话说出口的性格，只是摆摆手。
“一路走好。”
渡边影扬起唇角温和的笑容，站起来时转头看着正在与咒灵战斗的小伙伴们…家人，眼神清亮如刚洗干净的湖水，语气轻扬。
“嗯，待会见。”
身后是可以依赖的硝子和正在外面帮忙的可靠后辈，身旁是可以自然交付信任的并肩作战的存在。
“以后再见”到“待会见”只需要一个奇迹，而现在奇迹被他的可以信赖的人们带来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
没有了。
—
在给家入硝子确定好安危装置和保护阵后，渡边影重新踏上了准备打破这面咒灵墙的道路上。
风仿佛也从已经掉了半截玻璃的窗户中吹了进来，落在五条悟因为使用咒力而亮起来的宛如天空般的眼眸和那抹嚣张自信到几点的笑容。
夏油杰眼也不眨地将一只二级咒灵狠狠踢到地上，轻巧落地后眼神看向重新走进咒灵范围的渡边影，语气温和：“影，你先去处理咒物吧？这里还有我们在。”
说着身后冒出的虫形咒灵直接上前咬掉了渡边影身后试图攻击他的准二级咒灵的头，而动作过大也将渡边影微长的发丝吹起。
夏油杰可以清楚地看见渡边影没有丝毫躲身后咒灵的动作，嘴角上扬的笑意愈加深，神色却是习以为常的模样。
这就是他们之间千锤百炼的默契和信任。
可以随意将生命托付出去的信任。
“OK，那你和悟小心点。”
不远处传来五条悟嚣张且真真切切不屑的声音：“就这群垃圾就连庵歌姬都可以轻松对付诶～～交给世界第一的最强只需要两秒啊。啧，渣滓还想从背后偷袭。”
“哦豁，全垒打。”
夏油杰指了指已经打嗨了的五条悟，一言未发但又胜过千言万语般彻底说明了他们这边是真的完全没问题。
渡边影感叹他的两位同期真的是一如既往地给足了人安全感后干脆利落地朝着中心处走去，一点都没犹豫。
比较靠近中间时，渡边影看到中原中也的风衣在空气中翻出凛冽的弧度，握成拳头的黑色指套间全是咒灵的深色血液，脸颊上是揍咒灵开路时溅起的痕迹。
毫不在乎的神色与唇角间扬起的弧度搭配，很有中也平日战斗时的特色。
眼神淡定地传达着一个信息：这边有我，不需要担心也没必要担心。
枪声时不时响起，是身后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又弹无虚发，精准击中周围试图偷袭的咒灵，神情冷静中带着些许压迫感的太宰治。
渡边影不需要回头也不觉得他在此刻应该回头，身后有他们的话根本不需要担心，就连“气息”也控制住只留在前方这一片区域。
身后的动静在他耳边如同虚化，眼神平静而坚定地踩着这群咒灵的脑袋飞过时脑海里只留在一个想法：得快点。
中间是密密麻麻非常严实的咒灵们，实力基本上都在准一级以及一级。
渡边影遵循着生物的本能和直觉边对付着这群试图拦截他的咒灵边用“气息”探查着那个咒物到底在哪里。直到他一点点祛除两三只咒灵时才猛地从咒灵墙中找到那最浓郁也最熟悉的气息。
“就是你了。”
说着渡边影就将刀狠狠插进挡在他面前的咒灵脖颈处，熟悉的黑色丝线熟练地缠绕、绷紧、迸发色彩以及终结性命。
此时他面前在无任何遮挡，出现了那只古朴的，非常明显的被破坏了咒符的盒子。盒子里是本来应该封存好的宿傩的手指。
现在该怎么办呢？他不会画咒符而且已经查阅的资料和古籍中并没有出现有关这种封印的咒符画法，现学肯定来不及了。
突然灵光在渡边影的脑海里闪过，眼睛就像是再次被点亮一样，修长的手指搭在宿傩手指上，语气郑重：“净化。”
如海般的咒力纷纷涌出他的身体朝着样式奇怪的宿傩手指徘徊，渡边影凝视着手指再次吐出一大口血液，压下口中想干呕的感觉，眼神在淡下来的同时继续有意识地牵引着磅礴的咒力开始编造成符篆的模样。
但是符篆像是无法彻底压抑住宿傩手指的威压和若隐若现的咒力怨气一次次破碎。
第118章 吃瓜暂停，干杯
破碎的符篆光点如被刺破的纸片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逐渐化为虚无, 扭曲的暗红色手指上的诡异人脸就像是在嘲笑着面前这个咒术师的无能为力。
刚开始立的结界传来微弱的咔嚓咔嚓声，显然已经快濒临崩溃。咒灵们渴望却又靠近不了这半椭圆形的结界时散发的负面情绪就像是即将要把这块干净的地界吞噬了一样。
咆哮，挣扎, 拍打, 伸手。
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喧嚣，刺耳的咒灵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宛如地狱地处爬出来的恶寒声逐渐顺着边界缝隙妄图缠住渡边影点在木盒上的手指。
啪嗒—是嘴角的血液和手指某处发出尖锐刺痛的声音。
对于渡边影来说，咒力消耗过多其实就跟突然陷入了一片泥沼一样, 伸出去的手获不得任何回应，只能带着迷茫和些许慌乱的心情看着身体慢慢往下沉。
直到沉到看不见任何光亮。
但是,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如果最开始的奇迹是他的朋友们突然出现带来的, 那么他希望最后能够成功封存咒物是靠他切实的努力创造出来的。
渡边影再次垂着眼眸凝视木盒上繁杂的符文, 试图去理解上面奇怪玄妙的文字和符号, 看着看着一阵眩晕感涌上心头。
刚才还有些喧嚣的世界突然像是被开了静音一样，突然安静的只能听到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再仔细听甚至能听到血液流动和什么东西在砰砰直跳的声音。
再仔细去听, 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眼前却突然出现了蔚蓝的宛如一片冰湖中刚刚捞起来的月亮。冰蓝色、深蓝色以及蓝的发亮的纯白色交织浩瀚又令人不自觉屏住呼吸。
月亮？
渡边影眨了眨眼睛, 直觉不断在催促着他伸出手去触碰，危机感就像在心里绷紧的那根弦上反复横跳。
他伸出手轻轻触摸了清冷皎洁却触手不可及的月亮, 在真正接触到的那个瞬间，翠色的眼底映上了冰蓝色的月光。
早已散开的碎发边缘像是被风吹开一样，有什么东西轻轻戳了戳渡边影有些疑惑的眼眸, 接着就是眉眼间被一股略带寒气的气息轻点了下。
下一秒，渡边影猛地闭上了眼，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像是什么都看见一样, 浩瀚无垠的银河如画卷在他面前展开。
星光如灯, 点亮了四季。
月光如幕，挥开了明暗。
“轮。”
伴随着渡边影轻轻吐出这个字时, 咒力从他的指尖开始实质化。
冰蓝色为烛面，翠绿色为烛火。闪烁的光点缓缓落在灯盏上牵引着这股力量朝着正中央的宿傩手指冲去。
特级咒物，封印完成。
—
突破自身桎梏，打碎自己的认知观念然后重塑是一件很令人兴奋雀跃的事情，就连平日里一向温和平静的渡边影也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唇角，压抑了一会心情发现还是没办法压抑住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以手握成拳虚掩住恨不得跳起来蹦上几下的心情。
算了，不忍了不忍了。
渡边影将手指放入木盒后还是眼睛亮晶晶地微弯着，心情明朗的在空气中用咒力实质化出游动的小鱼和之前抱过的巧克力、琥珀的样子。
就当让巧克力和琥珀也看看他进步的证据！干脆把总是飞到他头上的麻雀、夜蛾老师的咒骸都捏出来，大家一起来祛除咒灵顺便见证他的一点点小进步！
结果刚一转眼打算看看就看到了中原中也默默转头的动作，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后知后觉他刚才的动作有些太……兴奋后眼神都不敢朝中原中也那边看过去，一边心里感谢中也的体贴，一边轻轻抿了抿唇。
接着就对上了五条悟「哇哦，影还会有这种表情快拍下来拍下来以后好用来当真心话大冒险的素材」的表情以及夏油杰朝着他比了个点赞的手势但迷之微笑的神情。
以渡边影对于夏油杰的了解和对方根本不打算遮掩的抖动的衣角可以明确地看出来：杰绝对是在觉得他刚才的动作有些幼稚所以忍不住想笑！！甚至没准还会抱着谜之心态在以后的日子里反复提到这件事！！
渡边影：“………”
渡边影默默移开眼神，正要走出结界先把面前这群咒灵们祛除掉后无意中看到了十米外见已经没自己事后在地上笑的像是看到什么大惊喜一样的太宰治，陷入了沉默。
唯一可能对渡边影刚才有些激动神情表现的比较正常的可能真的只有硝子了，但是她眼神中【影果然还是个孩子啊。】的意味已经表达的非常充分了。
最后渡边影直接选择祛除咒灵，不去管他的朋友们或百忙之中不忘拍照片的动作或嘴角上扬但是避开他视线的动作。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直接选择继续包容他们啊。
—
咒物已经被渡边影成功封印，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祛除面前只剩下厚度直达五米的咒灵墙。
五条悟兴奋地喊出了他们的口号：“第一届咒物反击战即将拉开序幕，杰到时候你可别比我祛除的咒灵数量要少啊，不然那可太拉——了。”
夏油杰看了眼面前的咒灵墙，像是在思索般漫不经心地说：“使出五……啊，还是使出六分力比较好吗？毕竟它们看起来也不是很弱的样子啊。”
中原中也单手插兜踩在一直长相扭曲的咒灵头上，黑色的帽子在他脸颊上打下一层阴影，扯开的嘴角充斥着尚未平息的战意。
正在活动筋骨的家入硝子看着这仿佛热血少年漫开头的一幕，平静地评价：“他们还真是热血啊。”
渡边影给家入硝子递了一大把他实质化的飞刀和箭让硝子也可以在远程参与这场“咒物反击战”后闻言也抬头看着他们张扬的表情，眼睛微弯，语气轻松。
“反正正好要收尾了，适当放松也没什么嘛。硝子也可以参加——放心，我刚才施加的咒力层除了被十只一级咒灵一起冲上来攻击，一般都是打不碎的。”
看着渡边影扬起的唇角和眼底的笑意，家入硝子突然想到刚才渡边影有些少年气的神情和高专一年级兴高采烈地说要送他们礼物时的神情堪称一模一样。
是因为之前说的“每一次变得更强大而高兴，只是因为越接近强大越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所有的一切而已。只是想到这点所以才会情不自禁地雀跃高兴。”
影还是和原来一样啊。
白担心了。
不过………
“那我就偶尔的，大干一场吧。”
“那我们一起加油！！”
这感觉也不算赖。
—
纷乱的咒力被一道道打出，红色的重力一下下将已经恢复正常的咒灵们一只只完整地塞进地下和墙上。
子弹带着锐不可当的速度精准描边，飞箭和短刀以及时不时飞舞的手术刀插进咒灵们的要害，带着笃定和自信。
各种各样的动物形状在空中浮动，直到触碰到咒灵的那一刻，带着“净化”“分离”气息的咒力化成死神的亡命索，轻易地勾取咒灵们的生命。
快的看不清的攻击携带着破空声落在咒灵们的身躯上，“yeah，又击中一个！”的欢呼声伴随着咒灵绝望且愤懑的惨叫声响起。
渡边影借着力踩在咒灵们头上时看着朋友们恶人颜的表情，有点感觉他们好像不是在祛除咒灵而是在玩一场代表着正义与邪恶的擂台站……他们还是代表恶势力的那方。
这么想着，渡边影随手把从背后攻击他的咒灵一个上勾拳趁着咒灵没反应过来再流利转身用了十成力地踹在咒灵的要害处。
眼睛翠色一闪而过，咒力如焰火烧在二级咒灵的身体上直到灼烧至灰烬才重新祛除下一只咒灵。
反正他的朋友们站在哪一方，他就站在那一方而且他的朋友们都是非常善良的人，如果真要分起对错来说肯定是站在他们对立面的人的错。
非常溺爱和无限偏向朋友们的渡边影平静地想。
—
等到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接收到渡边影发的【我们这边OK啦！七海海和灰原可以过来了。】的信息时太阳已经西斜，余晖洒满了废弃工厂外的泥土上。
打开门，落霞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本来阴暗无光的废弃工厂内。
眉眼有些困倦，再次睁开眼时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对上渡边影抬手笑着朝他们打招呼的神情，旁边是正在家入硝子旁边给她递饮料的夏油杰。
五条悟的眼睛被一层黑色的眼罩遮住，七海建人认出那是渡边影出门时五条学长让学长出任务回来时带的特制款眼罩，细碎的发丝洒落在他的脸颊旁。
按理说应该看不出这位一向神出鬼没的学长的表情，但是莫名的七海建人觉得应该是轻扬起唇，漫不经心却又实实在在的开心的。
正这么想着，五条悟微偏了偏头朝着他们这边打了个招呼后轻轻哼起了歌，双手交叉搭在后脑勺处，二郎腿翘着。
确实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中原中也躺在地上看着废弃工厂上狭小的窗户发呆，接住渡边影朝他扔过来的饮料时翻身坐起，嘴角扬起，眼睛微亮朝着学长的方向扬了下饮料罐。
太宰治半倚在废弃工厂的钢管处看着这一幕，毫不意外地接住渡边影接下来给他扔过去的哈密瓜味牛奶，单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塑料瓶。
“七海海，灰原。喝饮料。”
然后太宰治看着那个眼神有些凛冽的少年有些无奈地接住渡边影抛过来的饮料，浑身上下散发着阳光和兴奋气息的另一个少年拉着那个少年凑到渡边影身边，指了指不远处的咒灵堆兴奋地比划着什么。
随后他又看到渡边影朝着他看过来，眼神亮的与他身后的余晖一般，朝着他晃了晃手里的未开封的饮料。
“咔”—打开饮料罐卡环的声音在这片落日下纷纷响起。
碳酸饮料被打开时发出的“噗嗤”声也接连响起，从门缝里挤进来的火红色的光落在瓶子上。
“干杯。”
太宰治垂眸看着他手里的饮料。
干杯。
第119章 吃瓜暂停，会动的草（已改）
俗话说得好：该是你的仍然是你的。
比如这几天渡边影在横滨呆着祛除咒灵完成任务欠下的作业。再比如说同期们一如既往的嘲笑和玩笑似的担忧和关心。
再再比如说同期们需要自己祛除完任务带回去的特产后直接一窝蜂冲到他家门口试图装成FBI踹门, 差点被附近的好心邻居误会要处理的一系列突发事件。
这一切都让渡边影觉得自己的咒术高专日常回到正轨的同时由衷的产生了一种温柔的，暖呼呼的情绪。
渡边影不是傻子，他当然看得出来面前热热闹闹总是在互相开玩笑的大家是在用独属于他们的方式告诉他：我们大家都在所以不用担心以及不想说遇到了什么麻烦也没关系。
因为我们都在。
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描写他现在的心情呢？
渡边影看着依旧在打打闹闹像是如往常般在高专的众人, 突然想起了在很久以前听到过的一句话：【因为遇到了温柔的人, 曾被温柔的对待，所以我也想成为温柔的人。】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符合这个画面该有的想法，但是这确实是渡边影看着这群总是在无意中时刻给予他温柔的人们唯一的想法。
无论是从很久以前遇到的夏目、楠雄等人, 还是现在遇到的这个世界的可以被称为家人的大家，都是如此。
所以, 即使是有些时候会觉得这么倒霉的自己不配拥有这么好这么好的一群人, 也依旧想要把装满了善意的玻璃罐都分给他的朋友们。
也许之所以他这么倒霉是因为所有的运气都用到了遇到这群灵魂都在散发着温暖的光的人们吧。
看着被递到面前的各种文化课笔记和感受着周围仿佛卸下了一天劳累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的气息, 渡边影不由自主地这么想着。
—
夜已深, 大多数上夜班回来的人已经点亮了灯火。
渡边影租的在横滨的房间是公寓式，风景很好, 坐在窗边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一棵花树正舒展着枝条。
圆形的艳红色花瓣柔柔垂下, 细嫩的白色花丝与嫩叶相衬, 掩映在细细密密扎着的栅栏旁，安静却又柔美。
夏油杰收回打量窗外的景色, 不着痕迹地将视线重新放到渡边影收拾的干净整洁充满温馨感的房间。
暖黄色调的书桌上摆着一只玻璃瓶，瓶里插着几束蓬蓬松松的绣球花。摆放着五色小石塑的茶几上也放着一盆花。
叶子如葱、花瓣却如微敛着白色衣裙的少女，清新的气息从这一盆盆花上散开, 让人有种不自觉地放松惬意感。
渡边影正好记好了笔记，揉手腕活动筋骨的时候正好看到夏油杰看了眼摆在茶几上的姜兰，把作业和笔记都收到书桌的柜子里后朝着杰问：“杰, 你喜欢这盆花吗？回去的时候要带着照顾吗？”
夏油杰摇头拒绝, 语气温和：“不了。”
渡边影眨了眨眼，几乎没怎么费力就看出了杰是在担心咒术师＋学生, 工作时间和学习时间拉的太长照顾不了这盆花，想了想后用了点咒力洒在花瓣上。
咒力如雨，花瓣被这突然而来的甘霖击中，有些惊慌失措地弯下腰却又在即将划过花瓣尾端时轻轻笼住透明颜色的咒力雨滴。
“杰，不用担心。你知道我的术式比较特殊嘛。这样就可以更好地保证花活的时间会比原先要长一些。”
夏油杰反应过来渡边影这是在解释，有些哑然失笑，刚想说明他并不是因为害怕照顾不了这盆花而拒绝，只是很奇怪地有种直觉：这盆花好像更亲近影。
“姜兰花，我给它取的名字是白玉。它的花语是将记忆永远留在夏天。”
咒力雨滴如露珠照亮了这一片脆生生的叶片，也照亮了夏油杰眼底闪烁着点点亮光。
渡边影就像一个合格的推销大师，成功地让听到花语后有些愣住的夏油杰收养了这盆花，顺带还附赠了一本讲关于养花的书。
夏油杰：“………”
夏油杰想要道谢，视线却看到不远处书桌上有些模糊的书籍的名字，一时间有些怀疑影是不是在横滨出的对人生的方向有些迷茫：“影，你还看《人生的一百问》、《名侦探的养成方法》、《辩论的一百个小技巧》吗？”
“………其实还挺好看的，杰要看看吗？当做睡前读物。”
虽然里面有些是因为想辩驳太宰治的一些个别观点以及织田作之助偶尔看到后推荐给他的，不过这些书也不算是太无聊。
最起码幽看的时候只是一脸嫌弃而不是直接推开。
是的没错。
渡边影已经给咒灵看过了，没想到幽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会好好学习的样子，但是学习起来竟然这么快。
作为一只咒灵，它已经会看字看书了。
夏油杰这次非常直接地拒绝了并且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涉及到看这些书的时候，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人生有时候就是一个轮回，他现在拒绝并没有什么用。
反正他高专三年级还会因为顶不住渡边影看他就像看马上走入歧途的崽崽的眼神，被迫看了起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本来是很想留下来蹭渡边影做的夜宵，但是他们明天还要听课以及难得认真地上课给渡边影记未来几天的笔记，所以最后还是风风火火地走了。
没有带走一片云彩，但带走了渡边影的一盆花、书以及一盆草。
这盆草不算是普通的草，算是五条悟闲的没事在课间念叨着能不能找到一盆会动的草后渡边影若有所思，结合他的咒术和最近的感悟，再次掌握了一个新技能：【麻木】
技能的名称就和它的实用性是一样的，就是有人在他旁边散发负面情绪，这盆用咒力捏出来的草就会像受不了当事人说话，自动地朝着负面情绪的产生源伸展过去。
麻木地避开又会麻木地伸过去。
大概能坚持两天，足够五条悟闲的没事贱嗖嗖地戳叶片玩游戏了。
然后吃完晚饭的渡边影再次收到了家入硝子的电话，大意就是：有没有什么能够使人心情愉悦的花或者能够短暂让回高专到她面前或嘚瑟或暗戳戳炫耀的最强二人组闭嘴的那种。
渡边影：“………”
“啊……那我试试吧。”
—
横滨大楼
鞋子踩在地上发出的细微声音在这座寂静的大楼里逐渐产生回响，不远处的霓虹灯光仿佛也照不进这座大楼里。
漆黑的阴影在大楼里的角落潜伏着，看着就好像要吞噬进来的任意一个人一样。
走廊的尽头是坚固的双开门，地上铺着造价昂贵的地毯。如果来者仔细观察地毯上的样式还能够轻而易举地发现这件地毯的价值不止五个零。
可惜，踩在地毯上的是有些漫不经心哼着自杀小调的太宰治。
进入首领办公室需要全身检查，不过面前守护这座大门的两个黑衣护卫看着太宰治的脸手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都抖了抖，生怕真的在这位的身上找到什么危险用具，但还好无事发生。
宽敞的首领办公室处于一片漆黑的环境，只有办公桌上的古董样式的烛台照亮了前方的一片。
森鸥外正端坐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叉笑眯眯地看着走进来的太宰治，语气平和像是在关心下属的好上司一样询问：“太宰君和渡边君一起出任务时的感觉如何？”
太宰治一眼就看清森鸥外的盘算：“渡边影和他的同伴们非常默契，这倒是能够看出来的。”
森鸥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语气轻松地换了个话题：“听说渡边君和中也君也相处的很默契，在横滨黑手党和普通人之间也很出名。”
太宰治语气同样好奇，四两拨千斤地把话题抛了回去：“是吗？最近出了《自杀宝典》的最新版，根本没去别人的事。呐呐，森先生知道怎么样自杀才最不需要费力吗？”
森鸥外见太宰治脸颊微红地赞扬着这本书有多么多么好用时嘴角在暗处微平，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跑了出来：“林太郎也真是的！太宰都开始说这种话啦！快把话题拉回正常的地方啊！！”
爱丽丝穿着蓬蓬裙，双手叉腰站在办公桌上看着太宰治，似乎在等他的回答一样很期待。
“林太郎！”
原本有些微沉的气氛被爱丽丝打破之后，森鸥外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巧妙地避开了渡边影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今天上午的任务以及前几天红叶和她负责的审讯小组调查出来的那个异能力者的身份。
英国—钟塔侍从。
等到聊完天目送太宰治离开后，森鸥外转了转滑轮椅，视线投向窗外的横滨突然问了句：“爱丽丝，你觉得渡边影是个什么样的人？”
爱丽丝回想起初见时渡边影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后朝着她浅浅笑开，充满了阳光的笑容，用稚嫩的语气道：“活在阳光下的人。”
森鸥外轻笑了下：“还是爱丽丝酱看的比太宰君更加透彻呢。”
这样的人有时候反而更加希望把身处在黑暗深处但凡伸出手就一定会拉住朋友的手而不顾危险，不是吗？
“不说这个了，爱丽丝酱～～换一身可爱的小裙子吧？这个怎么样？”
“林太郎是变态！！”
第120章 吃瓜暂停，探索与向日葵
咒术论坛里曾经有这么一句话：【有什么东西是一直陪伴你的吗？是贫穷、劳累、找不到生活意义的迷茫？不, 都不是！！是术式啊！！（震声）】
对于咒术师和辅助监督们来说，术式是个很特别的存在。无论你高不高兴喜不喜欢目前获得的术式，它都在那里。
就算你天赋不行总是看着天上的星星迷茫地叹息, 找不到人生的方向而且还没什么想和别人深交的念头, 术式总会像黑暗中仅存的一点点烛光，拉着你逐渐往前。
有时候你高兴它是那么特殊，能够让自己拯救或者赚到更多的钱。有时候你会有些嫌弃地想这个术式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 然后继续或骂骂咧咧或抿唇苦笑继续钻研着自己的术式。
不过无论如何，那份刚开始因为迈入新世界的大门, 知道自己术式的那一刻激动的心情已经留存在心底。
渡边影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术式的, 他其实最开始得知自己术式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 随后而来的心底涌现的感情比较复杂。
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
大概是：【算啦, 我们一起努力吧。最起码这个术式很具有前瞻性和独特性不是吗？】
万物有灵的话，渡边影现在会觉得他的术式有些像拿着天平左右比划, 绷着脸观察这一切却又喜欢和别人（高颜值人群）接触的审判者。
术式是他能够实现信念的一部分支柱, 也是在必要时候能够保护他自己的能力方式。而现在他的术式如同缓缓进化般逐渐将真正的使用方式展现在他面前。
【你猜猜我是谁？】
这个术式好像天然性地比较贴近自然, 渡边影第一次使用术式的时候借用的也是风的力量，之后的很多次技能的感悟也是来源于自然。
在学会“轮”时—渡边影才发觉这是他真正第一次接触到自然的力量, 高专一年级以及高专二年级的一二学期只是沾染了些许皮毛，就连拂开术式神秘面纱都算不上。
最多只能算得上轻轻吹开了一个角。
而家入硝子开玩笑提出的让渡边影做出使人心情愉快的花或者能够让悟和杰闭嘴的东西无疑不是在给他探索术式找到了一个新的方向。
对此，渡边影在深夜看着笔记想通这一点后再次深深地感谢硝子学霸般使人触类旁通的幸运和能力。
想通这一点后渡边影看了看明天的任务发现只是去横滨横滨湾旁边帮忙清理咒灵后, 果断地决定今晚熬夜研究术式！！
—
已知：目前使用术式的代价是换取相对应的代价。而自从学会轮后，这份代价有意无意地变轻了很多，取而代之的就是增加了规则和限定条件。
渡边影很熟悉他的术式, 不用每个都试一遍, 闭上眼心中一动大概就能知道目前术式的真正变化。
如他常用的气息、扎根不再限定使用时间，而是转变成了限定相应次数。如果在战斗过程中, 渡边影强行打破次数，付出的代价就是逐渐加大的咒力消耗量和接下来可能会更倒霉的一两天。
净化、冻结这类比较倾向于治愈和远程攻击的技能，不仅被限定了相对应的每天使用次数还需要渡边影承受被使用者产生的加倍的负面情绪。
比如说：有个术师受伤了，渡边影使用净化和冻结暂时止住了伤口的外流和其他器官的损耗，那么他还得承受来自术师的负面情绪。
转移、分离、定位这类倾向于工具型的技能，没有被规定使用次数，但是使用消耗的咒力量太大了，新发现的规则也比较复杂：需要被使用者相对的信任、提前确定好出发点和落脚点以及周围气息的判断。
麻木——属于情绪类技能，没有任何使用次数，消耗咒力量也不大，但是情绪对咒术师来说没什么太多用处。
因为每一个咒术师但凡开战前基本都是抱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心态，除了个别笃定自己实力已经达到顶峰不会有任何危险的的咒术师。
轮—半个月只能用一次，相对应的使用规则也非常麻烦。独特的限定条件和庞大的咒力消耗量以及这项技能自带的自然的气息都说明了它的特殊性。
如果可以的话，这种危险且充满了不确定性的术式技能渡边影短暂时间内不会去碰。
想了半天，渡边影默默在本子上反复在自然上面画圈，准备拿这个当突破口。
金木水火土。
这是他在看到自然这两个字顺理成章想出来的关键点，然后渡边影闭上眼睛准备睁开眼把看到的最好看的最让人舒服的字当做第一个突破目标。
在闭上眼的那一刹那，渡边影突然想起了什么，立马睁眼，默默拿出手机，认真而虔诚地开始挑选手机相册的照片。
煤球瞥了他一眼，从它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咒术师微微鼓起的脸颊和略显小心翼翼和郑重的动作，葱白的手指在屏幕上微滑，狭长的睫毛微微垂着。
这个咒术师无疑是很好看的，是那种书卷气的、温润的仿佛谁都能够接近的长相。
……就是脑回路有时候有些奇怪。
煤球看着咒术师迷信地把他的朋友们合照的照片一张张翻出来，眼神真挚且用像马上要飞走的小鸟羽翼般轻松的声音开始祈祷。
—希望能够幸运一点。
借一点点你们的运气，借完了马上还回去！！
渡边影煞有其事地盯着煤气无语的眼神，试图从他运气贼拉好的朋友们那里借一点小的跟橡皮球一样大的运气给自己快要黑的冒气的运气添几分正常的色彩。
做完这一切后，渡边影心安理得地闭上眼，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后马上睁眼期待地看向白纸上孤零零的五个字。
—
就像是漫画般的剧情，就在渡边影睁开眼的那一刻，微风吹过，窗户边飘进来的两片窄小的嫩叶遮住了白纸上的金、火、土三个字，只留下木、水在白纸上挺直了腰背般的站立。
木温和富有生机、水浸润万物柔而韧。
是很符合渡边影目前能够学会的突破口。
渡边影眼睛微弯，把风吹进来的树叶放进一个大玻璃罐中盖好盖子，有些放松地捏了捏刚捞过来的抱枕的角。
“谢谢。”
道完谢后他又开始琢磨如何将咒术与木、水拉上关系，边想边用咒力捏出了一大团透明颜色的咒力球。
手伸了进去，不出意外是清凉的气息。但不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正常的、自然的水该有的触感——不如水滑，是有些黏黏的感觉。
就像是刻意捏出来的橡皮团？
这么想着，渡边影低头想去拿盆水实验一下，衣角都还没从抱枕上下去就迎面对上了一盆干净清冽的水和一双豆豆眼。
“幽，谢谢你。”
说着摸了摸它的头并没看到被摸的咒灵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顿了很久，兀自接过水盆后盯着水思索了很久才缓缓伸出手，轻轻地说：“起。”
理所当然的——水依旧是半个小时前平静的样子，连一层涟漪都没有荡开的迹象。只有偶尔吹过窗帘的风吹过时才会浅浅泛起细微的褶皱样水波。
失败了。
再来。
—
两个小时后渡边影看着手指间一团温凉的水，眼神带着些许好奇地将这团不到拳头大的水浇灌在一旁书桌上临时拿过来的装着荷叶的大玻璃缸。
荷叶亭亭玉立，掉进去的水落进这片同样干净的水里瞬间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反应。原本应该是透明色的水变成了表面像是浸润了霞光的水，同时渡边影隐隐有种直觉：他好像有一定几率能够控制水缸里的水，不过这同样要看运气。
为什么是霞光的颜色？
渡边影盯着水缸左思右想，在看到一旁摆烂的望着天发呆的幽时灵光闪过，得出了答案：情绪。
他的术式本身就和共情能力多少有很大关联，由他变出来的水初看没什么太多不一样，但实际上当时那个发出术式的瞬间情绪也掺杂了进去。
有些奇妙。
再来！！
就这样，渡边影这十天里基本上除了出任务祛除咒灵、必要的进食和睡眠以外都是在思考着怎么探索术式，把硝子要的能够使人心情愉快的花做出来。
而在十天里，对他这项比较麻烦且占时很长的探索，最感兴趣的竟然是总是在出任务的路上碰到的太宰治。
渡边影有些怀疑是对方看着五彩斑斓的蘑菇以为是可以使人中毒死亡的那种，所以才会时不时见到他会催促几声制作出新的品种。
但实际上那些蘑菇不止不会致幻，还会使人消除一部分的负面情绪——这是渡边影稍微用了一点点净化揉杂后洒在蘑菇表面的尝试作品。
而那几天，太宰治的下属看着难得不会动不动就跑去自杀的上司，对渡边影表达了十足的感谢和敬意。
【没想到，渡边君这是如传闻中所言。】
他们是这么感慨的。
渡边影也不是很在意，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中也出现值外勤出任务，没能和他一起分享这些因为术式进展快速而产生的喜悦。
不过，在出差临走前他给中也留了礼物，想必对方应该会很开心的。
—
暑假的第一天
渡边影带着家入硝子要的东西走进医务室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夜蛾老师也在。
“硝子，夜蛾老师下午好。”
夜蛾正道点了点头，只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渡边影，确定他面色如常没有又像上次那样浑身血淋淋的后在心里松了口气。
刚想说什么就见到渡边影拿出了一盆酒瓶花，真的就是插在玻璃酒瓶里盛放的向日葵。
夜蛾正道：“？”
家入硝子原本疲倦的神情在看到渡边影拿出的酒瓶时微顿，在看到那捧盛放的宛如真的的向日葵时眼神看向正在拿东西的渡边影，有些惊讶地等着他解释。
“硝子之前提到过向日葵，所以花我就做了向日葵的样式。没记错的话，硝子的术式用的是正面能量对吧？”
“只有硝子碰到向日葵的花瓣它才会盛开。其他人如果用了哪怕只有一点点咒力都会凋谢。另外，硝子如果在某个时刻产生负面情绪，这盆花也会像能够感知到情绪一样一点点吸收。”
“这样！独属于硝子的能够吸收部分负面情绪且只需要一点点咒力就会散发出硝子想要的暖暖的光芒啦！”
吸收负面情绪是用了一点点分离，做出向日葵花是咒力实质化，吸收硝子的正面能量后就和负面情绪相抵消从而产生的光芒——大概是像蒲公英一样的光会落下来。
“这样硝子的暑假就能稍微轻松一点了。提前祝我们的高专之宝——生日快乐！！”
渡边影把那盆花递给有些怔愣的两人，眼底的亮色如夏日从窗户边柔柔洒进来的细碎的光一样。
家入硝子需要遇事冷静，因为她是医生。因为她是咒术高专的高专之宝也是反转术式的拥有者。
但她同样是个少女，一个有时候会犯困有时候会觉得这些事有些麻烦有时候会奇怪自己的两个同期怎么会这么幼稚的人。
在这一刻，家入硝子再次想起了开学时渡边影那声“请多多指教”里包含着的希望一起承担所有痛苦、折磨、烦躁等情绪的意义。
嗯，以后请多指教。
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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