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吃完饭,家里来一名访客。
是个熟人,就是以前给孟礼看过低血糖扎过针的医生。
孟礼觉得他不是什么正经人。
正经医科人才不在医院坐班吗?或者参加一些高精尖研讨会什么的,救死扶伤么,没事儿跑来给路秦川这种人当小护士,真是没出息。
路秦川示意医生先生给孟礼看腰。
当时何遣拿刀子戳的伤口,本来也不深,冬天衣服又厚,就是出血看上去可怕一点,实际早已经愈合掉痂,现在只能看见一道浅印子,孟礼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看的。
看完以后路秦川问医生一句很奇怪的话,他问:“怎么样,行吗?”
医生笑着说:“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在旁围观随时待命。”
听见围观两个字孟礼心中警铃大作,能进行围观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比如说戏剧就不能说围观,那叫观众。
闹剧,和事故,才称得上围观。
孟礼不知不觉呼吸放轻,什么,姓路的这个孙子还有什么花样?
他看见路秦川从车库的方向推来一个,推车?上面蒙一层白布。
推到客厅,路秦川左右看看,问医生:“还是餐桌吧,好清理。”
医生说可。
孟礼呼吸开始不畅。
路秦川掀开布,是个小三层的手推架,上面搁着……
护垫、胶带,消毒袋、一次性针盒、口罩,针嘴、钩管带、针头喷嘴刷……还有一个,像是手柄式电钻的小机器,勾线、不锈钢的连杆,带着一种冷冰冰的机械美,那是……
铺好,路秦川转身到厨房洗手,回来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双蓝色乳胶手套戴上,笑笑地冲孟礼抬抬下巴:
“来吧。”
孟礼嗓子发干:“这是什么?”
“纹身机,”
路秦川眼神发亮如数家珍,“纹身笔、纹身针,彩色杯。”
他眼神亮晶晶地笑,很像以前上学的时候,在孟礼的悉(bao)心(li)辅导下他偶尔哪个学期爆种拿个a+,他就是这种表情。
“放心,我找老师学了一个来月,简单图案出不了错。”
孟礼勉强笑笑,假装没有跑走的企图:“你准备给我纹什么?纹哪?腰上?”
“对,腰上。图案还没想好,”
路秦川说,“等会儿看吧,看看有什么灵感。”
孟礼笑得更不自然,并不想被一个陌生医生围观着给路秦川找灵感。
看一眼边上的医生,孟礼回路秦川一个干笑:“伤疤上是能纹身的吗?”
“理论上疤痕处不建议纹身,避免局部皮肤组织二次受损,将来还要考虑激光除疤的可行性。”
医生忠实地提出建议,孟礼心里燃起一些希望,没想到下一句这个医生说,
“建议选择环绕型图案,避开疤痕。”
……你大爷。
孟礼隔着大半个客餐厅看路秦川,你就这么着搞我是吧?
“路秦川,”
孟礼深吸一口气,干巴巴、笑嘻嘻的表情统统抛开,面无表情地问,“我能拒绝吗。”
俩人隔着大半间客厅对望,路秦川走到厨房岛台旁边的酒柜,抽出几瓶藏品。
橙皮甜酒,堪培利,方糖,柠檬角,波本……路秦川慢条斯理调一杯酒,是intimate小银杯。
成品调制完成,路秦川倒出一杯递给医生,又给他自己倒一杯,一饮而尽。
“难喝,味道很下贱,入口粗俗,不上档次,”
路秦川评论道,他歉意地冲医生微笑,“实在不好意思,下回开瓶好的招待你。”医生摆摆手表示不用。
“不能,”
路秦川转向孟礼,“你不能拒绝。”
“行。”
像是早有预料,孟礼干脆点点头,走过去在垫子上趴好,自觉掀开一截上衣。
“动手吧。”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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