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鱼总是离不开水的,他虽然想留下池非屿,却不想强迫对方,如果对方觉得待在海中更自在,那就回去,大不了他常去海边找池非屿玩。
池非屿知道谢景辞是在为自己考虑,他心中一软,很想将人拥入怀中,顾及这边可能有人来这才作罢。
他勾勾谢景辞的手指,开口道:“回去也会带上你,下次我们开船去远一点的海岛,我知道几片海域的鱼不错。”
谢景辞听到有鱼吃,不由想起之前池非屿投喂他的那条,味道确实不错,而且下海捕鱼他还没体验过,想想还有点期待。
他点头,“好,等你有空我们就去。”
谢景辞的心情顿时好上不少,他看了眼被池非屿牵着的手,心想,算了,被摸两下又不会少块肉,看在之前池非屿给他撸鱼尾巴的份上,想牵就牵吧,
他们相携走入宴会厅内,谢景辞明显感觉到有视线扫过来,或者说厅内大部分的视线都投向他们这边。
谢景辞性格虽然算得上外向,但被这么多穿着西装革履的人打量还是有点不自在的,他再次直视到池非屿受人瞩目的程度,以及对方身处的地位。
不少年纪看着比池非屿年长二十来岁的人,主动端着酒杯走过来,满面笑容地与池非屿寒暄。
谢景辞在人多起来之前,很不厚道地先跑了,他跟池非屿说想吃点东西,对方只让他别离开厅内,就没再管他。
他走到旁边的甜点桌,看着提拉米苏不错,就拿了一块,突然谢景辞感觉脚踝被一个毛绒绒的东西蹭了一下,软软的,还带着温度。
谢景辞低下头,发现是一只鸳鸯眼的白色长毛猫,柔顺的毛毛看起来就很好rua。
宴会厅内走动的人太多,怕小猫咪被人踩到,他将猫抱起来。
白猫很乖,被谢景辞抱着也不闹,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谢景辞,还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声。
谢景辞见白猫在自己怀里变成一滩,心底有些疑惑,这怎么跟吸了猫薄荷似的,他明明连摸都没摸一下。
哈克也是,一看到他就格外兴奋,虽然他之前就挺有动物缘的,但绝对没现在这么夸张。
谢景辞心中狐疑,伸手戳了下猫猫的腮帮子,白猫立即贴上来,蹭着他的掌心不肯离开。
他心底涌现出一股喜悦的情绪,谢景辞没由来地觉得这股情绪来源于眼前的小猫。
谢景辞眼睛也跟猫似的睁得浑圆,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慕海跟他沟通时也是这样,不过几天,他的能力居然还进化了。
他第一时间就想和池非屿分享,但对方仍在人堆中,一时半会儿估计都没空,谢景辞按耐下心中的激动,跟白猫小声说道:“举一下右爪。”
白猫眼珠子转悠,很给面子的举了下爪子,然后凑到嘴旁边舔舔
谢景辞欢呼声都到嘴边了,又生生忍住,他揉揉小猫的脑袋,夸赞道:“乖猫猫。”
“原来在你这。”
谢景辞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循声望去,看到渝浅溪向自己走来,对方身穿浅蓝色的礼服,妆容淡雅大方,一袭长发盘在脑后,端庄中又带着几分清爽。
自从在山中分别后,他就没再和对方联系过,现在看来渝浅溪过的不错,丝毫没被解除婚姻的风波影响到。
渝浅溪走到谢景辞面前,开口道:“这是邹家小孙女养的猫,刚刚突然跑了,她正到处找猫呢。”
谢景辞闻言,将白猫抱给渝浅溪,但白猫不配合,一个劲想往谢景辞怀里钻。
渝浅溪怕伤着猫,没有强求,她说道:“没事,我先跟她说一声,宴会结束再将猫还回去。”
谢景辞迟疑,“这里能带猫来吗?”
“这个不用担心。”渝浅溪凑近,压低声音,“邹家人都很喜欢小动物,在他们家的宴会常常有人为了和邹家打好关系带小动物过来。”
谢景辞听到这话,目光在四周打量,确实看到不少人怀里抱着小型宠物,每一只宠物都打扮得精致漂亮。
他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想试试这个能力是不是对所有小动物都有效,正巧船上小动物不少,倒是方便他搞小动作。
渝浅溪道:“那个……你有空吗?”
她闪烁其词,似是有话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景辞点头,“我们出去聊?”
女主找他能有什么事,难道是和剧情有关?还是说和池非屿有关,他和渝浅溪的交集就这么多,无论哪件事对他都挺重要的。
渝浅溪调侃道:“我们两独处,之后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东西来。”
她轻叹一口气,像是释怀,“也没什么,我就想问问池非屿最近和傅渊袭有没有联系,自从阿渊回到家后,我就再也没有联系上他。”
傅渊袭被她篡改过记忆,现在的傅渊袭只记得他们两吵过一架,但以往吵架,对方都会主动联系她,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之间这么久没有联系。
虽然如今不接近傅渊袭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池非屿给她的护卫也不是万无一失,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起对方。
“我不知道。”谢景辞回想了一下,说道:“他没跟我提起过。”
不过近几天他基本都和池非屿在一起,对方多半是没和傅渊袭联系过。
渝浅溪眼底有失落一闪而过,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这样啊……”
这时,有服务员过来,手里端着一杯香槟,他在渝浅溪身旁站定,开口道:“小姐,您点的红酒。”
“谢谢。”
渝浅溪接过高脚杯,她顺势换了个话题,“邹家这次用的酒都是珍藏多年的,你感兴趣的话可以试试,下次想喝到就难了。”
谢景辞没有喝酒的习惯,但听到渝浅溪这么说,他也来了点兴趣,问旁边的服务员,“还有相同的红酒吗?”
说话间,他身子稍稍倾斜,白猫凑近渝浅溪,它探出上半身,爪子扒在渝浅溪胳膊上,去够杯子里的酒。
渝浅溪被猫猫憨态可掬的模样逗笑了,她摸着猫脑袋,移开酒杯,“你不能喝。”
谢景辞依稀听见白猫在嘀咕。
‘不一样的酒’、‘好奇怪’、‘想喝’。
谢景辞还在想什么酒这么不一般。
旁边的服务员的声音插进来,“稍等,我去拿酒。”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谢景辞心中冒出异样的感觉,他瞥见渝浅溪要喝酒,赶忙伸手拦住对方,“别喝!”
渝浅溪一惊。
白猫也被吓到,从谢景辞怀里蹦出来,它撞到酒杯,一下将其摔落在地。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渝浅溪浅蓝色的礼服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红痕,鞋面上也沾到酒渍。
谢景辞赶忙道歉,“对不起,你没事吧?”
渝浅溪摇头,她刚想开口,就看见池非屿大步向这边走来,对方第一时间握住谢景辞的手腕,上下打量对方,目光中竟带着紧张的色彩。
她到嘴边的话顿时就停住了,看池非屿的眼神全然陌生。
池非屿能为一点小事紧张成这样!?
“我没事。”谢景辞注意到望过来的人更多了,他拽了一下池非屿,示意对方收敛点,他靠近池非屿耳侧,压低声音,“酒里好像有东西。”
“嗯。”
池非屿一句怀疑的话都没有,直接让在场的保镖拦住服务员,地面上的酒水也被收集起来,一场骚动短短几分钟就落下帷幕。
谢景辞听见酒水被送去检验,他在池非屿身旁小声嘀咕,“你就不怕我说错了。”
池非屿面色淡然,“那算我的。”
谢景辞嘿嘿笑了,心底暖洋洋的,“我回去跟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池非屿被谢景辞的笑意感染,面色缓和,他望向渝浅溪,开口道:“有带备用的礼服吗?”
“有。”渝浅溪冲谢景辞摆摆手,“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过来。”
两人是前未婚夫妻,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有好事者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但两人神情都十分坦然,根本没留下多少令人揣测的空间。
池非屿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渝浅溪,他虚搂着谢景辞,脱离人群。
谢景辞一到没人的地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我能听见它的想法,就和听见慕海的想法一样。”
他举起白猫,双眼亮晶晶的,宛如群星闪烁的夜幕。
“……这样啊。”池非屿的语气中有些感慨,他抬手揉乱揉谢景辞柔软的发丝,说道:“你果然很受海神的喜爱。”
“海神?”
池非屿抬眸望向星空,目光飘忽没有聚焦,“海神仍注视着这片土地,我不知道这话的水分有多少,但慕海确实有着神奇的力量,它们能感知附近生物的想法和情绪,而现在它们将这份能力分给了你。”
谢景辞眼眸更亮了,“这么说,我有读心术了!?”
“应该不算。”池非屿沉吟片刻,开口道:“你能感受到我在想什么吗?”
谢景辞闻言,尝试去感受,但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感受到怀里猫猫的情绪,池非屿的想法他是一点边都没摸到。
池非屿见谢景辞露出失落的表情,便猜到结果,“你的能力更像是缩减版,动物比较单纯,所以你能隐约感受到,不过这份力量并不稳定,或许某一天就会失去作用,你也不要太过在意。”
“好吧。”
谢景辞重新振作,能跟小动物无障碍沟也不错,顺其自然。
“池先生。”
几米外一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出现,他刻意制造出动静,等池非屿和谢景辞停止谈话,他在走上前。
“邹老先生找您。”
池非屿颔首,他拍了下谢景辞的后腰,说道:“回宴会厅,鸡被捉住,猴子们也会安分些,有事直接找厅内的保镖。”
一旁的男人听到这话,承诺道:“之前的事实在抱歉,但相同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池非屿不置可否,转身离开。
第82章
池非屿走了,谢景辞一个人待在外面也觉得没意思,便照着池非屿说的回到厅内。
他看见换好衣服的渝浅溪四处张望,意识到对方在找自己,谢景辞走上前去。
渝浅溪注意到谢景辞,快步走来,“刚刚谢谢你,不然就麻烦了。”
她眉心皱起,露出厌恶的表情,想到手机上的消息,渝浅溪心底跟吃到老鼠屎一样难受。
谢景辞道:“没事,我也是误打误撞。”
渝浅溪:“我们出去说。”
谢景辞一愣,“没关系吗?你刚刚不是说……”
“没事。”渝浅溪耸肩,她冲谢景辞眨了下眼,“我哪知道你和池非屿是那种关系。”
谢景辞:“?”
他还没想明白,渝浅溪就往前走了,他只好跟上去。
渝浅溪走到甲板上,夜晚的海风微凉,夹杂着大海的气息,她一手搁在栏杆上,低声叹息,“那杯酒里加了春药,如果不是你拦住我,事情恐怕会变得麻烦。”
谢景辞惊讶,“成分这么快就检验出来了?”
从事发到现在连一个小时都没有,且不说轮船上有没有全套的设备,就算有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处理好的。
渝浅溪手指卷着耳边的碎发,回眸望向谢景辞,“想知道它有什么作用,最快的方法就是喝下去。”
谢景辞皱眉,不赞同这种做法,万一里面是毒药,岂不是要闹出人命来。
渝浅溪看出谢景辞心中所想,她有些意外,“池非屿没跟你说过邹家的事吗?”
“……没有。”
“那大概是他觉得无关紧要。”渝浅溪笑着说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你迟早会知道,邹家是鲛人家族,他们对解毒这方面有一套特殊的方法。”
谢景辞倏然拔高音量:“鲛人家族?他们全是鲛人!?”
渝浅溪见谢景辞这又惊讶又兴奋的表情,不由觉得好笑,她肯定道:“嗯,他们要是没什么特别的,池非屿也不会特地走这一趟。”
谢景辞沉浸在这个世界上居然有那么多鲛人的震撼当中,他还想再问,但转过头发现渝浅溪垂眸望着摇晃的海面,眼底有着化不开的忧郁。
察觉渝浅溪大概是心情不好,谢景辞还是没将剩下的话问出口,他也望向海面,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过了好一会儿,渝浅溪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是想将心中的郁结全都发泄掉,她仰起头,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茫然,“你说我究竟要不要去找傅渊袭。”
谢景辞听到这个问题,认真思索了一下,说道:“决定不了就扔骰子,单数去,双数不去,我有骰子的表情包,我发给你。”
“把选择权交给运气吗?”渝浅溪保存下谢景辞发来的表情包,她手指悬在骰子的图片上迟迟没有按下,她呢喃着:“这样也不错……”
“不是的。”
谢景辞弯下身子,将下巴搁在手臂上,甲板随着海面缓缓晃悠着,起起伏伏的有种别样的舒适感。
他看着远处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海边,开口道,“当骰子转起来的时候,你就知道答案了,因为你会期待它在什么样的数字停下。”
渝浅溪神情有一瞬间恍惚,悬在屏幕上的手指终是没有落下,她弯起唇角,将手机收起。
“我想,我大概知道结果了。”
渝浅溪很快就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她侧眸看向谢景辞,“你好像对鲛人挺感兴趣的,怎么样,要和我一起去见邹家的小孙女瑛瑛吗?顺便把它还回去。”
谢景辞顺着渝浅溪的手指投去目光,看见趴在自己怀里呼呼大睡的白猫,对方太久没动静,他都快忽略它的存在了。
说起来白猫还是这次的大功臣,他撸了下白猫的后背,开口道:“那走吧。”
渝浅溪抬脚迈出一步,甲板突然摇晃两下,她脚下一个踉跄,扶着栏杆才站稳。
谢景辞见人没摔倒,松了口气,但下一刻,他看见渝浅溪捂着胸口,趴在栏杆上干呕,难过的模样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他上前轻拍渝浅溪的后背,问道:“你晕船?有带药吗?”
渝浅溪一个劲地作呕,说不出话来,她向谢景辞摆摆手,勉强压住呕吐的欲望,“…我、我没事,我不晕船,可能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只是吃错东西能有这么大反应?
谢景辞蹙眉思索,渝浅溪的症状与其说是吃坏肚子,不如说是怀孕更恰当,算算时间,对方原文中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怀孕了。
想到这个可能,谢景辞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和渝浅溪还没熟到那个地步,谈论这个话题还怪尴尬的。
不过怀孕要注意的事情不少,还是提醒一下渝浅溪比较好。
“你还有其他症状吗?”谢景辞拐着弯开口,“比如特别想吃某种东西,口味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心情也受到影响之类。”
“你是想说我怀孕了?”渝浅溪听懂谢景辞的暗示,噗嗤笑出声,她不以为意地开口,“绝对不可能,就是我得绝症都比我怀孕的概率大。”
她感觉自己已经缓过来,便接着往前走,“池非屿那大概也要结束了,现在去你还能和他一起回来。”
谢景辞见渝浅溪丝毫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由感到无奈,渝浅溪笃定的语气让他心生怀疑。
为什么女主能这么肯定,难道男主其实不行!?
谢景辞脑子里想了一箩筐,就没一个正经的答案,在他思考时,渝浅溪带着他绕过狭长的廊道,来到另一处开阔的大厅前。
“这边是邹家人住的地方。”渝浅溪压低声音,“他们都是鲛人,你可以看看。”
谢景辞听到关键词,精神都为之一振,不过他们来的比较晚,大厅内没什么人,想来是都回房间休息去了。
渝浅溪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开口道:“瑛瑛估计是睡了,你可以明天过来找她玩,她还不能完全变成人形,因此一直被限制行动,有人陪她玩,她肯定很开心。”
她伸手去接谢景辞怀里的白猫,“猫先给我吧,需要我在这陪你等池非屿吗?”
“没事,我自己可以。”谢景辞将白猫递过去,他还是觉得渝浅溪怀孕了,忍不住叮嘱道:“你早点休息,要是还难受就去找医生。”
“知道了。”渝浅溪向谢景辞挥挥手,“那我先走了。”
偌大的大厅内很快就剩下谢景辞一人,不过他还挺淡定的,因为门口的两个保镖伫立在那,安全感十足。
谢景辞找了处沙发坐下在,他先给池非屿发了一条消息,告诉对方自己在这,然后优哉地开始玩小游戏。
而被谢景辞念叨的池非屿,此刻在不远处的房内。
池非屿左右交叠着修长的双腿,他靠着椅背,神色坦然地仍由对面的人打量。
邹怀生白发皑皑,却依旧精神矍铄,饱经风霜地眼眸中是遮掩不住的锐利,“你给出的条件确实令人心动,但你人鱼的身份实在不足以取信于我。”
池非屿面上丝毫没有慌乱,“为什么?”
邹怀生冷笑,“得利者说要帮助被剥削者,太过荒谬,你们人鱼一向高高在上,尤其是你,池非屿,身为皇族,你难道一点都不想要更高的权利?”
“只怕你是想拿我们当垫脚石,我好不容易带那些孩子脱离人鱼族,可舍不得再让他们牵扯进去。”
“现在谈皇权,也只有些不开化的老东西会当回事。”池非屿迎上邹怀生的视线,“我对族内的权利没兴趣,解决人鱼族内部的矛盾后,我会放走所有鲛人,他们将不再是人鱼的附属,不过……”
池非屿稍稍停顿,他紧盯着邹怀生的眼睛,“你不参与,我也会这么做,只是海落渊的泉水我似乎也没有给你的必要了。”
邹怀生陷入沉默。
在他身后的男人站不住了,他焦急地开口,“爸,瑛瑛她……”
“够了。”邹怀生听到瑛瑛这个名字,挺直背似乎变得佝偻,他兢兢业业一辈子,还是为自己的小侄女弯下了腰,他无声叹息,“我答应你,但中途我若是发现你有别的意图,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池非屿忽略邹怀生后半句话,他勾起唇角,眼底是志在必得,“合作愉快。”
……
池非屿离开房间后才发现谢景辞的消息,他心道渝浅溪多事,他本想等所有事情处理完再告诉谢景辞这些。
以他对谢景辞的了解,对方听到鲛人二字绝对坐不住。
想到这,池非屿心底泛酸,谢景辞看上鲛人一两眼倒是可以,但在多的,想都别想。
池非屿眯起眼眸,某人要是不安分,他可就有借口动手了。
坐在沙发处的谢景辞感觉后背一凉,他扭头四处张望,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念叨自己。
他这会儿正在整理备忘录,虽然原文现在是个分崩离析的状态,但有些东西是用的,比如绑架渝浅溪的是哪一位,他已经有个大概的方向了。
谢景辞正在思考,突然被一道阴影笼罩,他抬起头,发现是池非屿回来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立即熄灭屏幕,速度之快他都没看清楚屏幕上写了什么。
谢景辞心底吐槽池非屿怎么走路没声,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他没想好要不要告诉池非屿穿书这件事,毕竟这听起来就很匪夷所思,他拿不准池非屿对此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有所隐瞒,换作以往他会当做没有发现,但现在他和谢景辞的关系改变,对于谢景辞的隐瞒,他没法再像之前那般不在意。
第83章
“不能跟我说?”
池非屿语气很轻,却让谢景辞瞬间定在原地。
这是池非屿第一次追问他所隐瞒的事,往常他糊弄两句,池非屿睁一只眼闭只眼事情就过去了,他以为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默契,但现在池非屿打破了这约定成俗的习惯。
谢景辞唇瓣微张,心中纠结,脑袋跟上锈的发条似的,连运转都变得困难。
池非屿嘴角绷直,移开视线,“算了,走吧。”
谢景辞下意识拽住池非屿的衣袖,看到池非屿转身,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让我想想。”
“想个借口?”
“我……”
谢景辞语噎,他被池非屿的目光看得心虚,小声喃喃着,“你哪有那么好骗。”
池非屿听到这话,又好气又好笑,他抬手戳了下谢景辞的眉心,“谎话就免了,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再说。”
谢景辞哦了一声,悬着的心又落下去,还能拖就没事,总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说不定拖着拖着,池非屿就忘记这回事了。
他这点小心思好猜得很,池非屿几乎立即就看破了。
池非屿指尖碾动,感觉有点手痒,很想揪某人的脸,他眼眸稍敛,问道:“你瞒着我多少事?”
谢景辞埋头扒手指,随着手指越竖越多,他都不敢看池非屿是什么表情,他尴尬地低咳一声,“也就两三件吧。”
“嗯?”
谢景辞底气不足地改口,“撇去我偷吃你零食的那几件事,也没什么了。”
池非屿:“……”
他伸手捏了下谢景辞的腰。
谢景辞措不及防,原地起飞,他捂着被捏的地方,一脸震惊地望着池非屿,“你干嘛?”
“在看你养胖了多少。”池非屿上下打量谢景辞的身形,“估摸着有个七八斤,还好,在正常体重内。”
谢景辞听到七八斤这几个字犹如晴天霹雳,他也捏了下自己的肚子,是多了点肉,原本还能摸到肌肉线条,现在得用力按一下才能摸到点。
他陷入自我怀疑,难道真胖了?
回想近几个月来,他好像不是吃就是玩,几乎没有运动过,胖了似乎也挺正常的,但池非屿不是跟他一起吃的吗?对方甚至饭量还比他大点,为什么胖的只有他!?
想到池非屿线条依旧明显的腹肌,谢景辞陷入深夜emo,痛定思动,明早就开始晨跑,一定要把多出来的那几斤肉减掉。
但第二天他醒来就已经十点多钟了,谢景辞拉开窗帘,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湛蓝的海面,感叹一声,天气真好。
看起来很热的样子,跑步什么的,明天一定,今天他可是有正事要做的。
谢景辞走出卧室,发现池非屿早就不在了,桌上还留了张纸条。
‘我下午回来,晚上有宴会你出去玩记得在五点前回来。’
两行字写得铁画银钩,笔力遒劲,谢景辞欣赏了会,将便签收起来,心底想着,池非屿还怪有情调的,发个消息就能解决的事,对方居然留小纸条。
不过池非屿不在倒是方便他了,不然又得找借口忽悠对方。
谢景辞循着从宠物们那得来的线索,在楼道里晃悠,几只小猫小狗的口径并不统一,他想找男主家的那几位亲戚,它们有的说在三楼,有得说在五楼,好在就这两个楼层,找起来不算太麻烦。
他先去往五楼,晃悠一圈后,在拐角处听见人声,谢景辞停下脚步,接着墙体挡住身形。
五楼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四周静悄悄的,也看不见一个人影,房门紧闭着,完全听不见声响,只有前面的谈话声依旧清晰。
傅信宇捏着怀里黑猫的后颈,他抬眸望着身旁的人,目光狠厉,“这就是你说得万无一失?”
男人额角沁出冷汗,一米八的大高个在这时竟显得唯唯诺诺,他知道面前的人并不想听解释,补救道:“那个服务员什么都不知道,查……”
“闭嘴。”傅信宇横了男人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男人反应过来,立即应是。
傅信宇挠了挠黑猫的下巴,开口道:“后面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男人心中隐隐不安,可傅信宇的决定根本不容他忤逆,他几番张嘴,最终还是没将规劝的话说出口。
能借此除掉渝浅溪也好,不能再让傅渊袭再多一份助力了。
躲在墙后谢景辞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放在口袋中的手机闪烁着录音界面,他还是头一回干这种事,紧张到呼吸声都将到最低。
一直听不到前面的人说关键的,谢景辞只能干着急。
突然他听见一声猫叫声,然后前方就响起手忙脚乱的动静,他心底咯噔一声,低下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黑猫在他脚旁边腻歪,叫得一声比一声嗲,尾巴缠着谢景辞的脚踝扫来扫去。
谢景辞心道一声完犊子,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没想到他在一只猫身上栽跟头了。
跑肯定是来不及,几乎下一秒,傅信宇就和男人赶过来。
谢景辞跟两人六目相对,他扯着嘴角开口,“这是你们的猫吗?”
“你是池总身边那个人?”傅信宇一眼认出谢景辞,他眉心紧皱,“没人告诉你这是傅家专属的休息区吗?”
谢景辞还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也得装听不懂,“抱歉,我来的时候没人阻止,我还以为这里也是休息区。”
他将黑猫抱起,递给傅信宇,“既然不能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傅信宇接过黑猫,他刻意放慢速度,眼神示意旁边的男人。
男人大步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谢景辞口袋中的手机,他看清手机界面,厉声质问:“你为什么开着录音。”
“我乐意。”谢景辞清楚这时候不能怯场,他冷下脸,“谁允许你拿我的手机。”
男人充耳不闻,他想删掉录音,但谢景辞的手机有密码,没法打开,他蛮横地开口,“密码多少?”
谢景辞翻了个白眼,“你嗓门大我就该听你的?”
“不过是个小情人也敢在这叫板,当真是被池总宠坏了。”傅信宇眼底尽是对谢景辞的轻蔑,他斜睨男人一眼,“拿回去处理。”
男人当着谢景辞的面将手机揣进兜里。
谢景辞蹙眉,傅信宇的话实在让他恼火,男人的举动也充满挑衅,但对比自己和男人的体型差距,和一个好像是保镖的人动手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来之前他只是想踩个点,找到确定的人后就交给池非屿处理,哪知道会演变成现在的结果,不过好像也没差,男人拿走他的手机,他还有个理由让池非屿找场子,这两人可是绑架犯,也不需要留什么情面。
反正他手机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之后再……等等!池非屿的尾纱还在手机壳后面!
谢景辞心底的淡定顿时荡然无存,他们会怎么处理手机,不会是扔海里吧,那他八辈子也捞不回来,不行不行,尾纱不能丢。
他一改之前无所谓的态度,上手拽住男人的手腕。
谢景辞力气不算小,男人一时半会儿没挣脱出来,谢景辞趁机明抢,男人哪会让谢景辞得逞,抬脚就要踹谢景辞。
他的动作在视线死角,谢景辞根本看不到,但一旁的黑猫会告状,谢景辞本能侧过身去,还把男人向后一拉,对方那一脚直接踹在傅信宇肚子上。
傅信宇养尊处优的,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大少爷,他一下被踹翻在地。
看着一屁股摔在地方的傅信宇,谢景辞毫无同情心地想着,真惨。
男人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去扶傅信宇,忘记自己被谢景辞拽着,他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往前扑。
谢景辞及时松手,但脚没收回来,把男人绊得一个前冲,啪叽压在傅信宇身上。
手机被男人乱挥的手打到,飞出去老远。
谢景辞瞥了眼摔得龇牙咧嘴的两位,啧了一声,“人不是我踹的,你可别讹我。”
傅信宇哪还有刚刚趾高气昂的样子,他面色黑如锅底,用力扇了男人一巴掌,“起来!”
谢景辞趁他们狗咬狗,转身准备开溜,他跑去捡手机,还没赶过去,就看见一个带帽兜的小孩拿着他的手机跑了。
“诶,那是我的……”
谢景辞话都没说完,小孩就跑得没影,他赶忙追上去。
他一路狂奔,跑了大概十来分钟,前面的小孩也不见减速,谢景辞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他心中茫然,难道他真的已经胖到连小孩都跑不过了?
小孩七绕八拐,谢景辞差点就把人跟丢,他提着一口气追上去,发现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正是他昨晚来过的大厅。
门口的保镖看清飞奔的两人,踏出去的脚又收回来,一副无视发生的模样。
谢景辞还指望他拦住小孩,结果白高兴一场。
他气喘吁吁地开口,“别跑了,我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小孩不听,踩着楼梯啪嗒啪嗒地往上爬。
这时楼梯拐角处出现一道人影,池非屿望着飞奔的小人,开口道:“瑛瑛你又偷跑出去玩了?”
瑛瑛一个急刹,她左顾右盼,发现两边都有人在,没地可跑了,她鼓着腮帮子纠结,见谢景辞追上来了,她快速躲到池非屿身后。
“你可算……老板!?”
谢景辞卡壳,没想到在这撞上池非屿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满头大汗,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景辞告状,指向抱着池非屿小腿的瑛瑛,“她拿我手机。”
瑛瑛身子一抖,往池非屿身后又缩了缩,“珍珠它想要里面的东西。”
第84章
瑛瑛话刚说完,她的帽兜里就钻出一只白猫,它去够瑛瑛怀里的手机,似乎真的很喜欢。
白猫估计就是瑛瑛口中的珍珠。
这猫谢景辞昨天刚抱过,就是个实心的白面馒头,重量绝对不轻,想到瑛瑛背着猫跑得都比他快,谢景辞愣了好一会儿,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
瑛瑛能在这畅通无阻,应该是个小鲛人。
谢景辞看瑛瑛的眼神顿时就变了,他很想凑近点瞧瞧,不过理智制止了他,他正色道:“乱拿别人东西是不对的。”
瑛瑛辩解:“那是我捡的……”
她声音越说越小,大概是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她拽紧池非屿的裤腿,撇过脸不说话了。
池非屿弯下腰,对小孩他多出几分耐心,“手机给我。”
瑛瑛不太想给,珍珠很少对一个东西这么感兴趣,她想送给珍珠。
“池叔叔,我拿东西跟你换好不好?”
“不行,这不是我的。”池非屿语气没有婉转的余地。
瑛瑛松开池非屿,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她咬着下唇,目光期期艾艾地望向谢景辞,“大哥哥……”
池非屿眼皮一跳,怎么喊他叔叔,到谢景辞那就变成大哥哥了,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谢景辞被瑛瑛看得有些顶不住,小鲛人长得粉雕玉琢的,水汪汪的眼睛透着墨蓝色,像是有流沙在其中飘舞,因为珍珠钻出来,她的帽兜被蹭开露出泛着浅蓝色的透明耳鳍,乍一看跟个小精灵一样。
不过让小孩产生犯了错撒个娇就带过的错觉显然不太合适,谢景辞走到瑛瑛面前蹲下,放低语气,“想要什么你可以先说出来,但不能在对方没有同意的情况下直接拿,”
瑛瑛略有些瑟缩,但触及谢景辞温柔的目光,她又抬起头,“那……你可以给我吗?”
谢景辞摇头,“不行,这个对哥哥很重要。”
瑛瑛小脑袋顿时耷拉下来,她拿着手机的手握紧,抱着珍珠不说话。
珍珠歪过脑袋去蹭瑛瑛,三个好闻的气味将它包围,它整只猫处于一个飘飘欲仙的状态,比吸了猫薄荷还上头。
它的小脑袋分得清清楚楚,最好闻的是面前的人类,第二好闻的就在瑛瑛手上的小方砖里,至于后边的人类也很好闻,但一靠近它就得炸成蒲公英团子。
珍珠默默完全挪了挪,出于猫的天性,它去挠手机,瑛瑛手小本来就抓不稳,被珍珠这么一推,手机从她手中滑落,摔在了池非屿脚边。
瑛瑛想去捡,但见池非屿已经弯下腰,她迈出的脚步又收回去。
她低下头,伸手拽了下谢景辞的衣摆,“对不起。”
细若蚊呐的一声,似乎下一刻就会随风散去。
谢景辞目光落到瑛瑛的手背上,她很瘦,瘦到手腕看起来一折就断,但白皙的胳膊上却布满青紫的痕迹,未完全愈合的针眼更显狰狞,露出来的肌肤找不出一块好肉。
“你……”
谢景辞还没说完,瑛瑛就抱着猫跑掉了,她脚步灵活,眨眼间消失在纵横交错的走廊中。
池非屿拿着手机走到谢景辞身旁,他看出谢景辞的忧虑,开口道:“她天生体弱,邹家人对她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你不用担心。”
“这样啊……”
瑛瑛看着不过五六岁,很难想象一个小女孩是怎么忍下那些痛苦的。
“别想些有的没的。”池非屿抬手敲了下谢景辞的脑袋,他举起手机,问道:“里面藏了什么?”
谢景辞伸手就要去拿,池非屿胳膊一抬,完美避开谢景辞的手。
蹦起来也够不到,谢景辞没好气地瞪了池非屿一眼,说道:“你幼不幼稚,还给我。”
池非屿身子后仰,仍由谢景辞扒拉着自己的衣服,他眼含笑意,搂住谢景辞的腰,“某人跟我说只隐瞒了两三件事,手机也算在里面了?”
谢景辞哪敢回答,他背后冷汗都冒出来,生怕池非屿发现什么不对劲。
池非屿只是想逗逗谢景辞,看对方蹦跶了两下就将手放下来,动作间他指腹划过屏幕,经历过几次波折,钢化膜连带着手机屏早就碎了,池非屿这一碰,玻璃边缘扎进去,血瞬间就流下来了。
谢景辞吓了一跳,“没事吧?给我看看。”
池非屿不以为意地抹去手上的血渍,他空着的手反握住谢景辞的手腕,“都是碎玻璃,别拿了,回去给你换一个。”
谢景辞匆忙找理由,“里面的东西我也要转过去,它还有用。”
池非屿倒也没为难谢景辞,“我把钢化膜撕了再给你。”
刚刚划伤他的就是翘起来的钢化膜,不知道谢景辞是从哪找来的劣质产品。
听到池非屿的话,谢景辞总算松了口气,在这种事上池非屿还没框过他,因此谢景辞老实地在旁边等着。
池非屿走到一旁的垃圾桶前,掀开钢化膜,注意到血渍渗进手机边缘,他用指腹擦拭,移动间,抵在手机后的手指摸到一处突起,摸着范围还不小。
总不能手机后面也摔裂了,池非屿皱起眉头,电子产品总有一定的危险性,烧起来的事也不是没有,他挑起手机壳一端,直接将其拿下来。
谢景辞都没反应过来,那块透明的尾纱就这么明晃晃地掉入池非屿手中。
大厅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呼吸声在此刻都显得如落雷一般。
谢景辞的脸唰一下就白了,他手脚冰凉,脑子跟断了线一样,木得发胀,他张开嘴,却发现此刻自己连出声都困难。
看着池非屿向自己走近,谢景辞心底升起前所未有的慌乱感,犹如站在悬崖边,下一步就会落空,他想跑,但双脚像是被钉在原地,整个人动弹不得。
池非屿的神情看不出喜怒,谢景辞愣愣地望着对方,对方走得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他的心尖上。
终于池非屿不过离他一步之遥,谢景辞浑身紧绷,将眼睛闭上,等待最后的审判。
一声叹息在耳畔回响,有无奈,有气愤,但更多的却是庆幸。
“……原来是你。”
预想中池非屿生气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被对方揽入怀中,宽厚的掌心按在他的后脑勺处,池非屿将他搂得很紧。
谢景辞上锈的脑袋总算开始运转,他抬起头,脸颊被狠掐一下。
池非屿开口,“为什么不说?”
他语气听着强势,眼底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前段时间的忧心、愤怒在此刻都化为泡影,留下的只有庆幸,以及想打谢景辞屁股两下的郁闷。
谢景辞可真是轻易不惹事,一惹事就给他捅出最大的篓子,但……好在是他。
池非屿泄愤似地咬在谢景辞的颈窝处。
疼痛让谢景辞瞬间回神,他倒吸一口凉气,到嘴的惊呼在看到门口的保镖时又被咽回去。
他还是要点面子的,大庭广众喊出来太丢人了。
谢景辞自知理亏,小声求饶着,“我错了,你咬轻点,我又不好吃。”
池非屿又咬了一下才松口,看着清晰的牙印,他舌尖舔过上颚,若不是顾及着在外边,他咬的可就不止这了。
谢景辞捂着被咬的地方,嘀咕着,“你没咬破吧?”
池非屿视线落在谢景辞殷红的唇瓣上,他舌尖抵着犬牙,刺痛感让他的大脑越发清醒。
陪他渡过发情期的人是谢景辞,也就是说他和谢景辞已经……
池非屿眼底闪过懊恼之色,他从没在意过自己混乱的发情期,但此刻他却惋惜不能回想起那些的经过。
他捏住谢景辞的脸颊,指节轻蹭对方的唇瓣,又一次质问,但他开口时嗓音已有些哑意,“为什么不告诉我?”
谢景辞脖子后缩,却躲不开池非屿的手,他这会儿正心虚着呢,挣脱不开就放任池非屿的动作。
“你说得那么吓人,一副要弄死对方的样子,我哪敢说。”
池非屿气极反笑,“歪理真多。”
之前不敢说,但他们在一起后还不敢说?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伴侣计较这种事。
池非屿握紧谢景辞的腰,指尖捻动,最终还是没再外面做出出格的事。
他握住谢景辞的手,脚步有几分急切,“回去。”
谢景辞感觉手骨都要被池非屿捏碎了,他匆匆跟上去,“疼疼疼!”
池非屿稍稍放松点力气,脚步却没慢下半分。
谢景辞心情忐忑,直觉告诉他回去之后他恐怕要被教训一顿,但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早超生,不如今天让池非屿发泄够了,省得之后对方翻旧账。
他都做好英勇就义的准备了,一直跟他过不去的老天爷突然好心放他一马。
谢景辞看着从拐角走出来的傅信宇,第一次觉得对方长得眉清目秀,就连傅信宇身后的高大男人都变得亲切许多。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有他们在前先承受池非屿的怒火,他回去也能轻松点。
傅信宇拦在池非屿前面,面色阴沉,“池总,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谢景辞想起自己还没把这件事告诉池非屿,他戳了下池非屿的胳膊,想小声告诉对方,但池非屿抢先一步开口。
“你爹都不敢跟我要解释,你算什么东西?”
短短一句话根本没给傅信宇留半点颜面。
谢景辞就看着傅信宇的脸在几秒内青了又紫,紫了又红,跟调色盘似的,肉眼可见的憋屈。
傅信宇望向谢景辞,咬牙切齿地开口:“他私自闯入我的私人休息区,还开着录音,怕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第85章
谢景辞听到这都不知道该夸傅信宇有持无恐,还是骂对方厚颜无耻,这脸皮也忒厚了,怎么敢恶人先告状的。
既然这样,谢景辞也不演了,他靠到池非屿耳边明目张胆地低声打小报告,“那杯酒是他动的手脚,他还想干其他坏事。”
说话间喷洒出来的热气打在池非屿的耳廓,身旁之人的气息倏然拉近,池非屿眸色暗沉,喉结滚动,心底的燥意更深。
他不在意那场无聊的闹剧,也不在意是谁所为,他的心神全被谢景辞牵引而去。
谢景辞没注意到池非屿逐渐变化的目光,他还在告状,“他们抢我手机,还想打我,虽然没得逞。”
池非屿只听到前半句,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视线聚拢在傅信宇身上,眉间似是挂上寒霜。
“或许你应该先给我一个解释。”
傅信宇没听清谢景辞说了什么,但也能猜到一个大概,面对池非屿的质问,他说出早就准备好的措词。
“我不知道他怎么跟你添油加醋,但是他不请自来,处理擅闯而入的贼,需要什么解释吗?”
“提醒你一下,那块区域只是划给你们休息,并不是你们家的地盘。”池非屿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望着傅信宇的眼神犹如一潭深渊。
“准确来说这里的所有权都归属于邹家,若你们不想待,我不介意帮邹家清理垃圾。”
池非屿最近和邹家有合作意向的消息,他们这一圈子的人都知道,并且这场合作似乎是池非屿占主导,若是池非屿开口,邹家还真有可能做出赶他们下船的事。
毕竟邹家性情出了名的古怪,做事更是毫无章法,完全不在意利益纠纷,与他们性情同样出名的还有护短这一点,哪怕是邹家的边缘人物被欺负了,主家也会公开找场子。
而且邹家一向神神秘秘的,与他们交好的人几乎没有,池非屿这个待遇可以说是独一份了。
傅信宇没想到池非屿会这么强势,他看向一旁的谢景辞,目光跟淬了毒一般。
本以为对方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情人,结果却是个祸国殃民的男妲己,也不知道对方给池非屿灌了什么迷魂药,一向不管闲事的池非屿居然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傅信宇心中气到怒火中烧,却拿池非屿无可奈何,甚至被骂也只能憋屈的忍着。
他咽不下这口气,心中对池非屿的记恨又添上一笔,若不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傅渊袭,傅家早就落到他手上,他哪还需要在这受屈辱。
傅信宇一字一句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看来是我误会了,不过下次来还是先说一声为好,省得看到什么了,闹的大家都不愉快。”
池非屿不屑,“你也知道自己见不得人。”
傅信宇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谢景辞在心底偷乐,池非屿这张嘴真是从没让他失望过,傅信宇二人离开的背影用落荒而逃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见人跑了,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想好怎么处理他们了?”
只是骂一顿也太便宜他们,那两人干的事至少也要去局子里蹲着,依照池非屿的性子不可能高拿轻放。
池非屿垂眸与谢景辞对视,“没有。”
中途被人打断,池非屿急躁的心情冷却许多,但脑海中联翩的浮想依旧蔓延着。
上个发情期他们做过什么?谢景辞有被他欺负吗?留下那些痕迹时,谢景辞是不是哭红了眼眶?
池非屿还是有自知之明,在某些方面他的表现几乎可以用粘人来形容,他……怕是折腾过谢景辞。
谢景辞就看着池非屿望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然后他就被池非屿拽进房间。
手腕被对方攥在掌心,谢景辞能感受到池非屿的力道,他心底咯噔一声,池非屿怎么看起来还是很生气。
他试图转移话题,“我总觉得刚刚那人憋了一肚子坏水,他肯定还会暗地里使绊子,你小心点。”
“不用管他。”
池非屿搓揉着谢景辞的腕骨,他想问在之前的发情期对方是不是受委屈了,又担心让谢景辞想起不好的回忆,可不说,这件事就像定时炸弹一样,他不想因此和谢景辞心生间隙。
他低下头,靠在谢景辞的肩膀上,“告诉我,发情期里是不是我强迫你陪着我的?”
谢景辞啊了一声,差点没跟上池非屿话题跳跃的速度,他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也不算,是我主动去找你的。”
具体情况解释起来太麻烦,还要牵扯到那些令人尴尬的问题,谢景辞决定还是含糊两句,将这件事带过去。
池非屿神情微怔,他注视着谢景辞清透的眼眸,心底如山花盛开,是止不住的窃喜。
原来那时候谢景辞就喜欢上他了。
池非屿托住谢景辞的脸颊,指腹抚过对方的耳垂,“我……”
吵闹的铃声强势插进来。
谢景辞瞄过去,开口道:“你手机响了。”
池非屿面上闪过一丝恼色,他看也不看直接将手机挂断,但没过几秒,铃声又重新响起来,似乎池非屿不接电话,对面就决不罢休。
“你看看,说不定是急事,”
谢景辞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开溜,怎么可能错过,他一副是为池非屿着想的样子,乖巧地挪到一旁。
池非屿面色不耐,拿出手机。
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他眼底划过一抹深思,傅渊袭已经有数月没和他联系过,这时候找他会是因为什么。
谢景辞瞥了一眼,发现是男主的名字,他心道一声糟糕,麻烦找上门了。
从以往的经历来看,男主找上门准没好事,他已经后悔让池非屿接电话了。
谢景辞清了下嗓子,“骚扰电话就别管了。”
池非屿注意到谢景辞眼底的关心,他轻笑一声,拉着谢景辞坐到沙发上,他挨着对方,按下接听键。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那一端传来。
“你……最近怎么样?”
池非屿语气掀不起波澜,“挺好的,有事吗?”
“我也不是有事才会找你……”
傅渊袭的声音有些小,似是底气不足,因为他确实有事要拜托池非屿,“你现在是不是在邹家的宴会上。”
“嗯。”
“我今天才知道傅信宇也在那条船上,我担心他对浅溪动手,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很乱,能不能请你稍微照看一下浅溪。”
池非屿笑了,笑声意味不明。
傅渊袭久久得不到准确的回复,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他受不住沉默的气氛,出声道。
“哥,求你了。”
这个称呼自打傅渊袭成年后就没再叫过,因为这样总显得他弱池非屿一头。
从小他和池非屿就被人拿来比较,哪怕傅渊袭不甘心,也必须承认他在池非屿的光芒下只是很不起眼的那个。
所以对池非屿称呼的改变,算是他一种无声的抗议,可池非屿好像根本没将此放在心上,对他称呼的改变没露出一丝不满的神情。
但傅渊袭仍认为池非屿心底有所在意。
池非屿神情微顿,下一秒他的手被握住,他转过头,看见谢景辞担忧的目光,他不禁莞尔。
被人珍视着感觉真是让人上瘾。
他对着手机另一端的傅渊袭说道:“这是最后一次。”
池非屿将电话挂断,他听见谢景辞小声嘀咕。
“又是最后一次,你就宠他吧。”
池非屿勾起唇角,长臂一捞,将谢景辞拥入怀中,他哄道:“怎么会,不过是饵给足了,鱼才会上钩。”
谢景辞听得一头雾水,他心底茫然,池非屿这脑子又转到哪去了?
另一边。
傅渊袭听着电话挂断的盲音,长吁一口气,他面色苍白,似是大病初愈,精神状态也恹恹的。
他望向站在床边的男人,开口道:“谢谢叔叔,如果不是你告诉我这些,恐怕浅溪要遭罪了。”
“没事。”池塘洲抬手揉了下傅渊袭的脑袋,像是慈祥和蔼的长辈,“非屿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你一撒娇就没辙。”
傅渊袭不好意思地撇过头,“我那不是撒娇……”
池塘洲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嗯。”
…………
谢景辞穿着新改好的西装,跟在池非屿身后,他走两步,感觉胳膊还有点酸。
池非屿下午也不知道犯什么毛病,把他当大型抱枕使,干个活都要搂着他,整得他只好用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玩手机,到现在腰酸背痛。
谢景辞叹气,他得想办法劝劝池非屿,想吸人类也不是这么吸的,他这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折腾。
他喝了口手里的果汁,扫了眼奢华的宴会场景,感叹一声怎么人鱼和鲛人都这么有钱。
今晚是邹老爷子的生日,宴会比昨晚要盛大数倍,自然来的人也变多了,谢景辞估摸着这条船上所有的宾客应该都在这里。
人一多,池非屿就不让他乱跑了,走到哪都要带着他。
谢景辞没什么意见,反正池非屿会拿食物投喂他,今晚他吃得也挺开心的。
就是池非屿有点怪怪的。
谢景辞看着池非屿又喝完一杯酒,心底嘟囔着,池非屿和邹老爷子的关系居然这么好,一向不怎么碰酒水的池非屿,今晚至少喝了五杯酒了。
他拽了下池非屿的衣摆,开口道:“你酒量怎么样?要不少喝点?”
池非屿耍酒疯他还真摁不住对方,以人鱼的力气,把房拆来都是轻而易举,想起池非屿发情期拆掉的东西,谢景辞感觉脑袋隐隐作痛。
“没事。”
池非屿面色如常,一直堵在心头的问题解决,他心情不错,连带着看上来劝酒的人都顺眼不少,自然也就跟着喝了几杯。
第86章
谢景辞见池非屿好像真的没事,就没多说什么。
此刻这场宴会也接近尾声,邹老爷子因为精神不济早早退场,但他在走之前特地跟池非屿打了一声招呼,可以说是给足了池非屿面子。
现在在场的邹家人只剩下瑛瑛和一个谢景辞没见过的男人。
瑛瑛的手被那个男人牵着,但即使如此他们两之间的距离也显得有些生疏,比起前面的人,瑛瑛更愿意和怀中的珍珠贴近。
谢景辞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两人的相处模式不伦不类,他戳了下池非屿,问道:“那是瑛瑛的爸爸吗?”
池非屿侧眸,循着谢景辞的视线望去,“嗯,怎么了?”
“……没事。”
瑛瑛的打扮就像个小公主,看得出来被人很用心的宠着,但谢景辞总觉得瑛瑛的状态不太好。
他没忍住又看了一眼,但这次男人已经牵着瑛瑛离开了。
池非屿靠在谢景辞身旁,“你很喜欢她?还是说你喜欢鲛人幼崽?”
“也不是,就是有点在意。”
谢景辞让开脑袋,池非屿身上带着酒气,虽然说对方喝的酒就没便宜货,酒香味并不难闻,但此刻池非屿呼出的气都是热的,洒在他脖子处痒痒的。
池非屿又往谢景辞那凑,“我知道他们家幼崽平时在哪玩,你喜欢就抓一个走。”
谢景辞一脸震惊。
他最多就想摸摸,池非屿居然想着抢人家孩子,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谢景辞拍了下池非屿的肩膀,问道:“你是不是喝醉了?”
池非屿很干脆的否认,“没有。”
那就是有了,一般醉鬼都会说自己没喝醉。
谢景辞稀奇地打量着池非屿,喝醉的池老板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不得不说池非屿的模样很有欺骗性,因为对方喝酒不上脸,这会站着还跟没事人一样。
现在宴会差不多散场了,谢景辞搂着池非屿的胳膊准备带这个醉鬼回去。
池非屿见谢景辞贴上来,他反握住谢景辞的腰,嘴上却说着,“在外面,别太粘人。”
谢景辞嘴角微微抽搐,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和醉鬼计较。
“好好好,你走快点,我们回去了。”
池非屿眸光潋滟,他歪过头唇瓣近乎蹭在谢景辞脸颊上,“这么着急回去,是想回去后粘着我吗?”
他这句话根本没压低声音,引得旁边的人频频回头看。
谢景辞很想把池非屿扔出去,也不怪傅信宇错以为他是池非屿的小情人,就池非屿这个态度被误会也是正常。
这时候再怎么解释也是越描越黑,谢景辞敷衍地回答:“回去再说,走了。”
池非屿顺着谢景辞的力道往前走,他并不觉得自己喝醉了,只是脑子运转的比平时慢上一些,神志依旧清醒着。
他手指向前探去,勾住谢景辞的手指,顺着指缝插进去,微微收紧直至十指相扣。
“你别闹。”
谢景辞想甩开池非屿的手,但对方握的很紧,仍他怎么动作,池非屿依旧纹丝不动。
久违的心累感又涌现出来,谢景辞有种回到池非屿发情期的感觉,都是听不懂人话的时候,想让对方按自己说的做,只能用哄的。
谢景辞叹气,“我累了,想回去睡觉。”
池非屿闻言,步伐没有加快,反倒直接停下脚步。
谢景辞拽了一下没拽动人,他正琢磨着池非屿又闹什么脾气,突然间被人横打抱起,视线一下子变转。
池非屿抱着人大步往前走,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视线。
谢景辞人都傻了,他是想快点回去,但不想用这种方式!
他拍打着池非屿的后背,“放我下来。”
池非屿将谢景辞之前说的话又还给谢景辞,“你别闹。”
说话间他还将人又抱紧了些。
谢景辞生无可恋地闭上眼,这下好了,面子里子全丢干净了,等池非屿酒醒,他一定要这机会跟对方算账。
池非屿目不斜视地回到房间内,堂而皇之地将谢景辞带回自己的卧室。
谢景辞挣扎无果,好不容易被放下来,池非屿又紧接着压在他身上,凑在他颈窝处乱蹭,他拽住池非屿的头发,将人拉开一段距离,忿忿不平地开口。
“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一世英名都毁在你身上了!”
池非屿压根没在听谢景辞说什么,他的目光在咫尺前的脸庞上游走,看着殷红的唇瓣一张一合,他情不自禁地舔过自己的唇。
给谢景辞适应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或许对方也像他一样期待着更一步的进展。
他俯身在谢景辞唇上轻啄一口,见谢景辞没有反抗的动作,他捧着谢景辞的脸颊加深这个吻。
谢景辞哪是不想反抗,他是大脑宕机完全忘记了,等他反应过来,池非屿已经紧紧摁着他,根本不给他逃脱的机会。
牙关被撬开,柔软的口腔被肆意横扫,谢景辞推着池非屿,却换得更加激烈的攻掠。
池非屿禁锢住谢景辞的双手,膝盖顶进对方两腿之间,他贪婪地向谢景辞索取更多,似是想将对方肺中最后一滴空气榨干。
缺氧让谢景辞的脑袋晕乎乎的,手上的力道也逐渐弱下来。
这在池非屿看来就是谢景辞同意的标志,他微微抬头,在谢景辞的唇上蹭吻着,舌尖舔过越发红润的唇。
谢景辞好不容易才喘上气,他面色绯红,眼眸中氤氲着雾气,瞪池非屿的眼神没有一点杀伤力。
“你放开……唔!”
池非屿堵住谢景辞的唇,他轻咬着对方的下唇,软软的触感带着独属于对方的气息。
谢景辞撇过脸,曲起腿想掀开池非屿,但对方跟个秤砣一样,他撼动不了分毫。
他口中嘟囔着,“你耍酒疯自己关门耍,别折腾我。”
“不是耍酒疯。”
池非屿亲吻谢景辞的眼尾,眸中的欲色不加掩饰,他手指下滑,落在谢景辞颈脖处,感受着动脉的鼓动,他手指微微用力,碾过细腻的肌肤。
他侧过头,咬住谢景辞的耳垂,将那块软肉叼在口中。
谢景辞嘶了一声,他没好气地用脑袋撞了下池非屿,说道:“你怎么跟发情似的,酒量这么差,还瞎喝酒,要是我不带你回来,你八成要被人卖了。”
“也算是发情……”池非屿抵着谢景辞的额头,呼吸声在此刻暧昧的纠缠,他眼底泛上星星点点地蓝意,望着谢景辞的目光像是要把人拆吞入腹。
他按压着谢景辞的唇瓣,“酒的味道还算不错,要来一点吗?”
谢景辞被池非屿带歪,“哪来的酒?”
池非屿拉开床头的抽屉,从中取出一瓶红酒,两指一拧轻松将软木塞打开,他摇晃瓶身,俯视着谢景辞,“喝吗?”
谢景辞脑子一转,喝酒池非屿不就得放开他了,他连忙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喝!”
池非屿勾起唇角,他仰头含住一口红酒,在谢景辞错愕的目光中将红酒渡入对方口中。
谢景辞来不及吞咽,猩红的酒液顺着他的口角溢出,在洁白的枕套上留下深色的污渍。
酒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口齿交缠间,谢景辞也不知道自己喝下多少酒,只记得酒液流过咽喉的辛辣感,等后劲上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他的眼眶红了一圈,眼角也湿漉漉的,像极了被欺负狠的模样。
池非屿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他舔舐着谢景辞的唇边,将红酒卷入口中。
酒气带走几分理智,旖旎暧昧在房间内逸散开来。
池非屿附在谢景辞耳畔,嗓音低沉,“好喝吗?”
谢景辞砸吧一下嘴,一开始的辛辣褪去,甘甜的味道脱颖而出,感觉还算不错,他大脑的运转变得迟缓,傻乎乎地点头。
他对酒精有轻微的不耐受,具体表现为一喝酒,他全身都会泛起绯色,像只煮熟的虾,他嘲笑池非屿酒量差,但他的酒量也就一杯倒的量,这个酒还得是鸡尾酒。
池非屿见此,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他又含着一口酒渡入谢景辞口中,在对方失神的片刻,他低下头咬住衣领,牙齿用力,衬衫瞬间被拽开。
纽扣跌落在地的清脆声响起,谢景辞茫然地望过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视线已无法聚焦,他看池非屿都有重影,身体像泡在温泉之中,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挣扎的事都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他揪住池非屿的耳朵,喃喃着,“我还想喝。”
池非屿自然不会拒绝,他托起谢景辞后脑勺,将对方按在怀中亲吻。
谢景辞只觉得这样太慢,伸手去够池非屿手中的酒瓶,他拽住瓶底,却又拿不稳,红酒倾倒在他和池非屿的身上。
白衬衫印上斑斑点点酒渍,犹如落梅一般。
池非屿偏过头,酒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落在锁骨上,最后隐没在衣领之中。
谢景辞呆呆地望着,酒劲上来,他根本无法思考,看见红酒消失,就仰头凑上去,跟小鸡啄米似地亲蹭。
池非屿喉结滚动,扔下酒瓶,急切地回吻。
床单被蹂躏得一片狼藉,衣服散落在地,原本熨烫平整的西装也皱成一团。
此刻轮船上的灯逐渐熄灭,在一片漆黑中暧昧肆意横生。
……
海上的阳光很好,光线跃入房内,调皮地落在床单上,暖光色的光晕照亮昏暗的房间。
谢景辞睫毛轻颤,他抱着被子,脸埋进柔软的枕头中,不愿醒来,但想上厕所的感觉挥之不去,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来。
脚一沾到地面,谢景辞差点跪下去,他吓了一跳,扶着床头柜勉强站稳。
谢景辞茫然地看着无力的双腿,大脑还有些酸痛,他看着全然陌生的卧室,昨夜的记忆终于回笼。
他被池非屿摁着酱酱酿酿,又酿酿酱酱,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一遍,就差最后一步没做,最关键的是他最后居然还主动拉着池非屿不放手。
第87章
那些混乱的记忆简直不堪回首,谢景辞就差表演一个原地捶胸顿足。
他捂着发烫的脸颊,眼底的慌乱难以掩饰。
真是疯了。
酒精害人!不是说喝醉了会没反应,为什么池非屿那么生龙活虎,连带着他也被卷进去。
谢景辞腿一软跌坐在床边,深觉自己已经没脸见人了,酒后乱性什么的,他这辈子都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望着洁白的大床,很想将自己埋进去,就此不省人事。
等等,干净的!?
谢景辞骤然起身,把被子一掀,床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他再看自己,睡衣完好无损的穿在身上,也没多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恍惚地想着,难道刚刚那些画面都是他在做梦?
这时房门被打开,池非屿端着水杯走进门内,他穿着浴衣,胸口大敞着,神情慵懒闲适,眼底还有饱餐后的餮足。
他将水杯放在一旁,手背轻靠谢景辞的额头,问道:“有哪不舒服吗?”
谢景辞愣愣地摇头,望着池非屿身上鲜红的吻痕,心底最后那点侥幸也破碎了。
他做了半天的心理斗争,才支支吾吾地开口,“昨晚我们……”
池非屿眼中有笑意晕染开来,他掌心靠着谢景辞的脸颊,柔声道:“害羞?”
谢景辞啊了一声,后半句话堵在嘴边愣是说不出口,他看着池非屿弯下腰在他发顶落下一吻,似乎对昨晚的事毫无芥蒂。
不对劲,绝对不对!怎么想都不可能对!
谢景辞唰地一下站起来,差点撞上池非屿的下巴,他不敢看对方,说道:“我去上个厕所。”
池非屿失笑,“你昨晚确实喝的有点多。”
谢景辞含糊地应了一声,大步走向卫生间,连腿酸都不顾上了,他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滩水浇在脸上。
冰凉的水流让发烫的大脑稍稍冷却,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中写满迷茫。
他本以为池非屿是将他当宠物养的,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因为没人会想和宠物做ai!
池非屿明显记得昨晚发生过的事,但对方却觉得理所当然,他和池非屿什么时候发展到这种关系了!?
谢景辞脑袋里乱糟糟的,像找不到头的毛线,怎么想都是四处碰壁,根本找不到一个头。
但在众多思绪中有一点特别清晰,他不能再和池非屿这样下去。
谢景辞在厕所待了十来分钟,整理好纷杂的思绪,怀中严肃的心情踏出洗手间,刚走一步,看见池非屿的身影,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倒塌。
他迈出的脚又默默缩回来,哐地一下撞在门框上,心底疯狂刷屏。
不行不行不行!他说不出口!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浑身不自在,跟有猫爪挠黑板一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救命,他为什么要和池非屿说这些。
要不……缓两天再说吧。
谢景辞瞥向镜子中自己,身上满是吻痕,嘴上的皮破了一块,眼眶还红红的,他心想着现在这样也没什么说服力,不如之后再找机会。
成功说服自己后,谢景辞长松一口气,这两天他先避着池非屿点,正好想想该怎么说。
谢景辞准备溜回自己房间,他抬头,猛然发现眼前有个人影。
池非屿抚上谢景辞发红的额头,哭笑不得,“怎么上个厕所还能把自己伤着。”
谢景辞迅速后退一步,开口道 :“我没事。”
他眼神飘忽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饿了,回房间找吃的去了。”
谢景辞都没等池非屿回应,一溜烟地跑远了。
池非屿望着谢景辞的背影,心底琢磨着。
这是害羞了?还挺可爱的。
谢景辞一路奔回自己卧室,把门关上才松了口气,他顺着门板滑坐在地,心底涌现出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爬到床边,往床上一倒,拽着被子哀嚎一声。
世界能不能下一秒毁灭,这样他就不用纠结了。
谢景辞躺了一会又爬起来,走到卫生间去处理身上的痕迹,他没池非屿那快速愈合的本事,这身痕迹要是不遮掩一下,接下来几天他也别想见人了。
他折腾完一通,挑了个顺眼的地生无可恋地挺尸,他是逃又逃不掉,躲又躲不开了,想避着不见人也不太现实,这不池非屿中午又来找他去吃午饭了。
这条船上虽然有送外卖的服务,但他拿外卖也得出来,怎么着都会见到池非屿,谢景辞索性摆烂了,吃饭就吃饭,池非屿还能吃了他不成。
更何况他不想和池非屿闹得太僵,虽然对方的观念好像跟他不太一样,但说开了总会好的……大概。
谢景辞埋着头走在池非屿旁边,他目光盯着甲板的缝隙,看得聚精会神,像是要看出朵花来。
池非屿无奈,平时厚着脸皮什么都干得出来,这时候脸皮倒是薄了。
他带着谢景辞来到三楼的露天餐厅,挑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池非屿将菜单递给谢景辞,开口道:“自己看吃什么。”
谢景辞哦了一声,低头看菜单。
池非屿一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望着谢景辞,他意有所指,“你所有经验是不是都来源于你手机里的那堆小说?”
“你怎么知……”
谢景辞及时住嘴,但话都说了一大半,傻子都能猜到剩下的是什么,他默默捂脸,又被自己蠢到。
这下想原地去世的理由又多上一个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无地自容的模样,哂笑着,没再调侃对方。
把人逼急了,还得他哄。
谢景辞吃了亏,想着多说多错,他乖乖把嘴闭上,老老实实吃饭。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发现是女主给他发的消息,问他下午要不要去找瑛瑛玩。
谢景辞现在干什么都好,就是不想和池非屿待在一起,他立马回了句可以,然后对池非屿说道。
“我下午去找瑛瑛玩,你等会自己回去吧。”
“没事。”池非屿慢条斯理地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他将其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中,说道:“正好我也要去找邹家人,我和你一起去。”
谢景辞哑巴了,心底欲哭无泪,池非屿怎么跟个年糕似的,甩都甩不掉。
不过好在池非屿说有事是真的有事,到邹家的大厅内,没和他说上几句话就匆匆地走了。
谢景辞便照着渝浅溪给出的地址,来到走廊深处的一扇门前。
他抬手敲了两下门,门向内打开。
渝浅溪向谢景辞招招手,说道:“快进来。”
谢景辞走进去。
门内是独立的小屋子,比谢景辞住的两室一厅还要大,房子装修可爱,到处都是毛茸茸的玩具,柔软的地毯遍布每一个角落,暖系的配色让人看着身心放松。
谢景辞小声说了句打扰了,跟着渝浅溪走入屋内。
瑛瑛正坐在地毯上给珍珠穿小裙子,她神情专注,时不时拿旁边的小梳子给珍珠梳毛毛。
渝浅溪笑着开口,“瑛瑛,大哥哥来了,你刚刚不是还说想见他。”
瑛瑛没有反应,依旧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渝浅溪又喊了一声,“瑛瑛?”
她没等到回应,踱步走到瑛瑛面前蹲下,说道:“瑛瑛,我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我?”
瑛瑛如大梦初醒一般,她抬起头,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门口处,她对着谢景辞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
谢景辞心底浮现一个猜想,但又不太确定,他也冲瑛瑛笑了一下,抬脚走到对方跟前,开口道:“你在玩什么?”
瑛瑛还记得谢景辞,她有点害怕,但看到谢景辞的笑容,她还是乖巧地回答道:“打扮珍珠。”
她又低下头,小手按在珍珠厚实的毛中,留下一个手印,她嘿嘿笑了两声,抱起珍珠在对方脑袋上蹭蹭。
梳子给她踢到一旁,瑛瑛毫无所觉,转眼又抱着珍珠去干其他事。
谢景辞眉头微皱,他看了眼渝浅溪,向对方比了个出去的手势。
渝浅溪疑惑地跟上去,见谢景辞还将门关上,她问道:“怎么了?”
“这么说有点不礼貌。”谢景辞斟酌着用词,开口问道:“瑛瑛是不是有点自闭症的倾向?”
渝浅溪一愣,不确定地回答:“……没有吧。”
“也可能是我多想了。”谢景辞蹙眉思索着,“她对自己的名字不敏感,注意力不集中,对常识也有缺乏,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带她做一次量表,也不是太麻烦的事。”
渝浅溪听谢景辞这么一说,感觉瑛瑛确实都对得上号,她以前只当瑛瑛是怕生,还没往这方面想过。
“行,我等会跟她爸爸说一声。”
谢景辞嗯了一声,转身握住把手,他想着和瑛瑛再接触一会儿看看,但推开门,看到的却是蜷缩在地的瑛瑛。
瑛瑛小脸通红,耳鳍紧贴在脑侧,窝在那小小一只,急促的呼吸声似是心脏不堪重负的呻吟。
渝浅溪立即打出一个号码,脱口而出瑛瑛又发病了,她熟练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她大步上前,想抱起瑛瑛,但小腹一阵刺痛,她扶着桌子堪堪站稳。
“你没事吧?”
渝浅溪摇头,“你把瑛瑛抱到门口,很快会有人过来接她。”
谢景辞点头,他抱起瑛瑛,又看了一眼,才走出房间。
他心底想着,果然还是得让女主去做个检查,对方的样子跟怀孕也太接近了。
这个念头在谢景辞脑海中一闪而过,瑛瑛滚烫的体温拉回他的注意力,谢景辞抿着唇,焦急地等待。
第88章
邹家处理的速度很快,几乎在三分钟内,瑛瑛就被接走。
渝浅溪跟着一起过去,留谢景辞站在原地,他犹豫片刻,还是向几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谢景辞赶过去时,瑛瑛已经被带进另一处房间,他只能站在墙边的玻璃窗前,看着几位穿着白大褂的人对瑛瑛进行急救。
瑛瑛此刻变成了鲛人的模样,痛苦的在床上打滚,她的鳞片很脆弱,如同薄纸一般,翻滚间数片鳞片折断,鲜红的血喷涌而出。
她挣扎着要去抱珍珠,“珍珠救救我!”
医生立即用束缚带将瑛瑛绑在床上,抽出旁边的针剂缓缓推入瑛瑛体内。
谢景辞看着瑛瑛挣扎的力道渐缓,但对方眼底的痛苦却没有缓解半分,反倒因为不能动弹多了几分仿徨。
他不自觉蜷缩起手指,心也跟着揪了一下,谢景辞扭头问身旁的渝浅溪,“她不能用麻醉剂吗?”
渝浅溪摇头,“鲛人体质特殊,对于这类药物代谢很快,基本起不到作用,瑛瑛所有的药都是特制的,但效果有限。”
谢景辞哑然,他没想到池非屿口中的天生体弱居然会是这种情况,“她……这样多长时间了?”
“大概是两三岁的时候,她鲛人形态生长的速度跟不上人类的形态。”渝浅溪谈及这个,神色也有些黯淡,“是很少见的一种情况,目前能起效的治疗方法寥寥无几。”
那就还是有。
邹家的实力谢景辞已经亲眼目睹过,从对方在船上准备的这些设备来看,邹家对瑛瑛肯定十分重视,可即使这样,也无法治好瑛瑛吗?
谢景辞看向玻璃另一边,瑛瑛哭得泪流满面,令人于心不忍,她哽咽着似乎随时都会昏过去,谢景辞轻叹一声,除此之外,他好像也帮不上任何忙了。
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内回响,谢景辞扭头就看见一个人影推开门冲进去,男人跪在瑛瑛的床边,神色焦急悲痛,恨不得以身代之。
谢景辞想起来这人是瑛瑛的爸爸。
邹启明小心翼翼地捧着瑛瑛的手,嘴唇颤抖着安抚,“乖……等会就没事了,你再忍忍。”
瑛瑛的哭声渐弱,也不知是疼痛减轻还是没力气了,她没看男人一眼,目光紧紧盯着旁边的珍珠。
医生判断瑛瑛不会再把自己弄伤,将她身上的束缚带解开。
瑛瑛甫一得到自由,就将珍珠紧紧地抱在怀里,抽噎着含糊不清地开口,“珍珠,我…好痛,我好难受……”
邹启明被晾在一旁,他望着瑛瑛有几分手足无措。
谢景辞觉得奇怪,瑛瑛和男人表现得也太过生疏了,完全不像是父女关系,甚至在瑛瑛心中珍珠才是她能依靠的那个。
这时被瑛瑛搂在怀里的珍珠挣脱出来,它大概是被勒得难受,怎么都不肯再被瑛瑛抱着。
瑛瑛看着跑到门口珍珠,眼神中充斥着绝望,她苍白无力地叫着珍珠的名字,瘦小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谢景辞走到门边蹲下,他揉了揉珍珠的脑袋,说道:“她只是太难受了,不是故意弄疼你的。”
珍珠蹭蹭谢景辞,回头望向瑛瑛,在瑛瑛期待地目光中,它甩着尾巴走回去。
瑛瑛的眼眸瞬间亮了,珍视地抱起珍珠。
谢景辞松了口气,他还有点怕珍珠不听话,好在小猫咪很给力。
他站起身,迈步时撞上后边的人,谢景辞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摁住,他抬起头,果不其然看见池非屿那张脸。
池非屿瞥了眼遍地是血的屋内,问道:“吓着了?”
谢景辞摇头,“我不怕这些。”
他暗搓搓地挪动脚步,和池非屿拉开一点距离。
池非屿没注意到谢景辞的小动作,他说道:“先出去。”
谢景辞嗯了一声,跟上池非屿的脚步。
走出来后,他发现走廊里还站着一位老人,老人盯着房间内,握着拐杖的手指因为用力泛起白色,他面上虽然没有表露,但谢景辞感觉他很担心屋内的瑛瑛。
池非屿在一旁介绍,“邹怀生,瑛瑛的爷爷。”
谢景辞礼貌问好。
邹怀生微微颔首,没在搭话,显然他现在没那个心情。
谢景辞也不觉得被轻视,他多少能体谅对方现在的感受。
他想着再待下去恐怕有点碍事,就拉了下池非屿,小声道:“要不我们先……”
刺耳的警报声打断谢景辞的话,才缓过来的瑛瑛又开始发病,医生紧急将她抱上床,开始新一轮抢救,而瑛瑛的父亲则被赶出房间。
邹启明失魂落魄地站在玻璃窗前,看着痛苦的瑛瑛,他用力捶打玻璃,似在发泄心中的不甘,最终他不忍地撇过头去。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邹怀生面前,干涩的唇瓣艰难地蠕动着,“爸,把泉水给瑛瑛,求你了,”
邹怀生语气决绝,“不可能。”
“为什么!?我们都和人鱼合作了,泉水肯定还会再有的,但瑛瑛等不及了……”
邹启明扑通一声在邹怀生面前跪下,他额头撞在地面,声音已有些哽咽。
邹怀生还是那个回答,“那些泉水是给族中新生儿的,谁都不能动它!”
他说完拄着拐杖大步离开,木头尖端敲击着地面,响声在狭窄的过道回响。
谢景辞目睹全过程,他听到泉水二字第一反应就是海落渊,他记得池非屿手中就有一瓶,这次出来玩,他还在池非屿包里看见了。
池非屿见谢景辞看向自己,他猜出对方心中所想,“想给她?”
谢景辞摇摇头,“应该不够吧,不然你早给了。”
池非屿和邹家的关系貌似还不错,再加上池非屿虽然看着难以接触,但心还是挺软的,或许池非屿会用那些泉水索取一定的利益,可绝对不会刻意为难邹家,所以池非屿没拿出来的理由只可能是那点泉水不够。
“确实。”池非屿抬眸望向瑛瑛,神色复杂。
对方的痛苦他能体会,小时候他也曾经历过这些,只不过他是人鱼,比鲛人强悍的体质让他活了下来。
池非屿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对谢景辞道:“走了。”
“好。”
谢景辞走在池非屿身后,他见对方望过来,借口道:“这边太窄,并排走不方便。”
池非屿没强求谢景辞,他心底想着别的事,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他不开口,谢景辞就更加不可能开口了。
不过谢景辞脑补的可就多了,他把这事得前因后果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感觉最关键的还是泉水,他对海落渊更加好奇,但池非屿只跟他透露过只字片语,他连猜都没地方猜。
谢景辞回到卧室后,还是觉得心痒痒的,想去问池非屿,又不太想见对方。
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长叹一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
谢景辞清楚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思前想后,决定在女主被绑架的那段剧情过后跟池非屿说清楚,毕竟绑架的事关乎性命,更要紧一些,中间可别再出什么乱子了。
如果他没算错,那段剧情也快了,就在一两天之内。
谢景辞提高警惕,时不时就在周围张望一下有没有可疑的人,然后他就被池非屿敲脑袋了。
“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池非屿收回手,看着谢景辞懵逼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
谢景辞往旁边让了一步,开口道:“没做什么。”
池非屿注意到谢景辞避让的动作,眼底的笑意微微收敛,他抿着唇,说道:“这边人多,别走丢了。”
谢景辞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
他们这会儿在甲板上露天烧烤的区域,来这边玩的人确实不少,其中就有渝浅溪,谢景辞正是看中这点才追过来,至于池非屿,谢景辞实在没想到借口甩掉对方,只好带着。
不过有池非屿在,谢景辞也安心一些,毕竟池非屿在正事上还是很靠谱的。
谢景辞打量一周,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家伙,那就是跟傅信宇待在一起的男人。
对方是独自前来,坐在角落闷不吭声地吃着烧烤,对周围的景色表现得毫无兴趣。
也可能是谢景辞对男人有偏见,反正他怎么看都觉得男人不顺眼。
“你想用哪一个?”
池非屿的话拉回谢景辞的思绪,他望过去,发现池非屿面前放着两根鱼竿。
“你也要钓鱼?”谢景辞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算了吧,你坐过去会害得大家都钓不了鱼的。”
就池非屿在水族馆的表现,是条鱼看到他都得跑,大点的鱼或许会好点,但谢景辞可不想看见鲨鱼跑到船边示威的场景。
谢景辞随意拿起一根,开口道:“我去试试,你在这玩。”
他又附到池非屿耳边,眼神往男人那边瞟,“我感觉他有问题,你注意一点。”
让池非屿盯男人,他去盯正在钓鱼的女主,分工完美。
谢景辞拎着小水桶走了,他挑了一个离女主大概四五米的位置,假模假样地开始钓鱼,实则注意力根本不在眼前。
他瞥见有人靠近女主,心就跟着紧张,听到咣当一声时,谢景辞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但好像只是那人一不小心把渝浅溪的水桶踢翻了。
谢景辞虚惊一场,冷静下来发现自己把旁边的人吓到了,他连忙道歉,再默默地坐回去。
池非屿感觉谢景辞今天一惊一乍的,似乎是知道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他面上不动声色,踱步走到谢景辞身后。
“怎么样,钓到鱼了吗?”
谢景辞屁股往前挪了点,避免后背和池非屿接触,他摇了下头,回答道:“没有。”
池非屿眉心微不可见地蹙起,随即若无其事地开口,“这边有准备食材,我刚刚烤了一点,先去吃午饭。”
第89章
谢景辞本想说不用,但目光触及池非屿的神情,又说不出来了,他撇开视线,讷讷地回答:“好。”
池非屿眉心稍展,他为谢景辞拉开椅子,将剔好竹签的烧烤推到谢景辞面前。
谢景辞拿着筷子,难得有些局促,他何德何能让池非屿这么伺候着。
“……谢谢。”
“不用。”
谢景辞接不上话了,他低下头,闷不吭声地吃烧烤。
他也没忘记正事,用余光关注着女主那边,对方坐在铁皮小板凳上,优哉地钓着鱼,看起来似乎没有异常。
谢景辞又去看那个男人,对方还在吃东西,头也不抬一个。
他心底疑惑,难道是他猜错了?
谢景辞想着想着开始走神,看也没看就将筷子往嘴里送。
池非屿及时制止他,无奈道:“怎么虾壳也吃。”
谢景辞一愣,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夹着个带刺的壳,看着就很扎嘴,他默默将虾壳放下,开口道:“我看错了。”
“你今天心不在焉的。”池非屿视线落在谢景辞的脸上,“好像知道有什么事会发生一样。”
谢景辞小心脏一抖,他就知道瞒不住池非屿,对方的脑子能不能分他一半,这心眼子也忒多了。
“没什么,就是……”
谢景辞不敢和池非屿对视,他视线往女主那边飘忽,蓦然看见那个男人向女主走去,他立即起身,视线追随着男人。
确认对方的目标真的是女主,谢景辞开口想叫渝浅溪过来,结果他还没出声,那男人陡然摔在地上,重重的一声听起来就很疼。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没好气地踹了一脚绊他的电线,将固定电线的东西都踹断了。
谢景辞看着男人原地改变方向,径直往另一边走了,他的目光陷入茫然,这次也不是吗?
池非屿指节敲了下桌面,接着上一个话题,“就是什么?”
谢景辞回过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呃……是有点事……”
池非屿问道:“和你藏的另一个秘密有关?”
又被猜到的谢景辞已经没脾气了,他在心底叹气,说道:“差不多,反正我就觉得今天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你也注意点,不要乱跑。”
池非屿嘴角上扬,“嗯,我就跟着你。”
倒也不用……
谢景辞停顿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用筷子戳着碟子里的烧烤,他这会儿也没心思吃东西,目光又追向刚刚走开的男人。
对方还在这一片晃悠,只是离女主的距离实在有点远,他完全想不到男人会怎么样下手。
这时他看见男人弯下腰,似是捡起什么东西,然后伸手拨开旁边柱子上的插座防护罩,想将手里的东西插进去。
谢景辞侧过身,总算看清男人手里拿的是什么,那是一个插头,后边拖着的电线很粗,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他下意识觉得奇怪,打翻的水桶,被踢开的电线,还有现在……
谢景辞一激灵,心底升起一个恐怖的猜测,他大步追过去,厉声质问,“你在干什么!?”
男人被吓到,手里的插座掉在地上,他回头看见谢景辞,面露恼色,“怎么又是你,我跟你不过见过一次面,你有必要盯着我不放吗?”
说话间,男人还将插头往边上踢了一点,他自以为动作隐蔽,但谢景辞一直盯着他,自然不会放过他的小动作。
谢景辞眉心紧蹙,“别岔开话题,你刚刚想做什么?”
男人不以为意地耸肩,“关你什么事。”
他站起身,故意撞向谢景辞的肩膀,“管别人闲事前,先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谢景辞脚步站定,愣是没让男人撞动,他拽住男人的胳膊,手指用力,语气笃定,“那节电线是你故意踹过去的,你在上面做了手脚。”
男人神情不自然的抽搐,他似是恼羞成怒地甩开谢景辞的手,夺步想要离开,可他刚迈出一步,面前又多出一人。
池非屿犹如闲庭散步一般,他看了眼面上明显带着心虚的男人,开口道:“你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怕是很难离开。”
他身后传来船员的声音,“池先生我们检查过了,那条电线被人为破坏过,有一面的绝缘胶已经裂开,但被刻意藏起来,所以看上去没问题。”
池非屿眉尖上挑,他视线移到地上的插头上,意有所指地开口,“谁插上这个,可不就成杀人凶手了。”
甲板上的几位保镖向这边靠拢,堵死了男人所有的逃跑路线。
男人额角沁出冷汗,狡辩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看见这个插头掉了想插回去,怎么,现在做好个事也要被人怀疑吗?”
谢景辞冷笑,“要不你站过去,我帮你把抽头插上?”
男人表情僵住了,他像是想到什么,两手一摊,开口道:“不就是想说那些都是我做的,你们有什么证据吗?我还有事,没空陪你们在这瞎折腾。”
谢景辞都有点佩服男人的心理素质了,被当场抓个正着,居然还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不过对方说的没错,他确实没什么证据,刚刚说的那些也不过是他的猜想。
可要他这么放男人离开,谢景辞今晚估计觉都睡不着。
他盯着志得意满的男人,唇瓣绷成一条直线。
这边的骚动吸引了旁边人的注意,不少人围过来,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谢景辞还听见几只宠物的对话。
‘是那个讨厌的人类,他还踹了我一脚。’
‘就是他,我看见他在楼梯下面偷偷摸摸的,是在藏吃的吗?’
‘不知道,但我看他的时候,他瞪我。’
‘……’
谢景辞听到楼梯二字,直觉那边有问题,他与男人对视,开口道:“你把作案工具都藏在楼梯下边了。”
男人眼睛瞪圆,露出不敢置信地神情,他明明藏的很隐蔽,谢景辞怎么可能知道。
谢景辞见男人这副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望向池非屿,催促着,“快去找找。”
池非屿莞尔,他示意一旁的保镖去找,又让剩下几个人将男人摁住,他靠在谢景辞耳边,低声道:“你说的不好的事是指这个?”
“大概吧……”
谢景辞缩了下脖子,也不知道池非屿有意还是无意,对方呼出的气洒在他的耳廓,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往旁边让出一步,恰巧这时渝浅溪走过来,救谢景辞于尴尬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渝浅溪来晚一步,只看到男人被带走。
谢景辞将事情的经过陈述一遍,渝浅溪听完一阵后怕,虽然男人的手段不一定能杀死她,但其中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池非屿瞥了渝浅溪一眼,语气淡淡,“明知自己被人盯上,还在外面乱晃,是觉得自己这个靶子还不够明显吗?”
渝浅溪面色赫然,“我以为能抓到搞小动作的人。”
是她托大了,对方的手段远比她想象的阴狠,他们甚至不在意会波及到无辜的人。
谢景辞各种意义上都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绑架会变成现在这样,但人都被抓走了,应该没事了。
渝浅溪也没心情在外面晃,她去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准备先回房间。
谢景辞瞄了眼池非屿,问道:“我们也回去吗?”
他在心底深吸一口气,是时候跟池非屿把事情讲清楚了。
池非屿在哪都没意见,他以谢景辞的想法为先,“随你,剩下的烧烤打包……”
他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桌椅被撞到在地。
谢景辞扭头望去,看见一人掐住渝浅溪的脖子,单手提起渝浅溪,将人挂在围栏外面。
栏杆外就是海,从这个高度扔下去,就算会游泳也够呛的,而且渝浅溪面色发红,已经有缺氧的表现,谁知道这突然蹦出的人会不会直接把渝浅溪掐死。
谢景辞心猛得一紧,是他猜错人了?绑架犯居然不是傅信宇!?这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池非屿看清劫匪的瞳孔,神色倏然改变,那是一个鲛人。
他对着谢景辞叮嘱:“站在这别乱跑。”
谢景辞还没来及回答,就看见池非屿大步追上去。
劫匪注意到池非屿的身影,带着渝浅溪沿着栏杆往后跑,周围的人纷纷避让,往保镖那边躲,甲板上瞬间乱成一锅粥。
谢景辞哪有心思干站着,逆着人流往池非屿那边走,费了好大劲才赶过去。
他擦去脸上的汗水,喘着粗气梭巡四周,发现劫匪已经停下脚步,对方站在甲板边缘,他身后的栏杆被破坏,渝浅溪勉强站在边角处,她被绑架犯单手擒住,似乎下一刻就会掉下去。
而池非屿也在劫匪身旁,他被压在栏杆截断处,看起来也岌岌可危。
谢景辞脑瓜子嗡嗡作响,这绑架犯什么来路,能这么轻易制服池非屿!?
劫匪长着张平平无奇的脸,就是那种丢在人堆里根本找不出来的面容,他见谢景辞来了,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笑容,“你可算来了。”
他伸手摸向身后,望着谢景辞的目光中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谢景辞心底嘟囔着,来了来了,二选一的剧情还是来了,只是选择的人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他。
他长叹一口气,还能选谁,扔女主下去,那不得一尸两命,只能稍稍牺牲一下池非屿了,正好池非屿下去也算脱离险境,一举两得。
谢景辞毫不犹豫地指向池非屿,大声道:“扔他!”
劫匪从背后拿刀的动作都顿住了,他不知所云地望着谢景辞。
扔什么玩意?
第90章
池非屿趁着绑架犯愣神的空挡,一脚踹在对方后心,夺过刀扔向远处,他未将对方放在眼里,不过是注意到绑匪身后带着砍刀,担心对方伤及无辜,才表现得处处受肘。
现在砍刀被扔,池非屿无所顾忌,他先是将渝浅溪甩向一旁,然后拧过绑架犯的手腕用力一折。
令人牙酸的喀嚓声响起,绑架犯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自知赤手空拳敌不过池非屿,快速抓住一旁的渝浅溪当人质。
池非屿皱眉,望向渝浅溪的目光变得不对劲,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他都要怀疑渝浅溪和绑架犯是一伙的了,刚刚那么好的机会,渝浅溪非但没有逃走,还又让绑架犯得逞。
被挟持住的渝浅溪面色狼狈,呼吸急促,她想走但双腿根本没有力气,小腹坠的痛感让每一下呼吸都宛如刀割一般。
她意识到自己成了池非屿的累赘,死咬着下唇,拼劲全身力气撞向绑架犯。
池非屿趁机攥住绑架犯的胳膊,反手将人摁在地上。
谢景辞快步跑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渝浅溪,说道:“你先坐着,我去找医生。”
渝浅溪的脸色实在太吓人了,双唇没有一丝血丝,两颊苍白如纸,虚汗还一个劲地往外冒,没晕过去感觉都是凭一口气吊着。
谢景辞刚起身,船身猛地开始摇晃,巨大的黑影遮挡住阳光,浪花一下子翻涌到甲板上。
不知名的巨形海鱼从水底冒出,它像是故事中的水怪,庞大的身躯,诡异的面容,都令人闻所未闻,它撞得轮船船身倾斜,海水四溅而开,剧烈的响声让人脑瓜子嗡嗡作响。
谢景辞呆愣地望着它,直到海水漫上来他才慌忙抓住栏杆,稳住前倾的身子,他另一只手还拽着渝浅溪,面对席卷而来的海浪只能将眼睛闭上。
海水呛入口鼻,酸胀的感觉让谢景辞止不住地呛咳,他甩甩脑袋,目光追寻池非屿的身影,他看见池非屿和绑架犯扭打在一起,两人离栏杆破损的地方不过一米,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谢景辞心中一紧,他将渝浅溪塞进门内,顾不得轮船还在摇晃,大步冲到池非屿那边。
这时轮船已经被鱼顶起,呈现一个坡度,谢景辞紧握栏杆,缓慢地挪过去,他蹲下身子,抓住池非屿的手腕,吃力地开口:“你松开那家伙,我拽你上来。”
池非屿眉心拧在一起,他曲起膝盖,重重地撞向绑架犯地腹部,直接将人踹入海中。
他回眸望向还在扑腾的巨鱼,微微眯起眼眸。
池塘洲还真是弄了个不得了的东西出来,看来对方已经发现他的意图,企图将一切扼杀在摇篮之中。
只可惜已经晚了。
池非屿瞥向甲板后边,那里有道人影,对方似是发现他的视线,快步跑开,虽然是一闪而过,但池非屿还是看清对方的脸。
是邹怀生。
池非屿并不觉得意外,这些来自深海的巨兽看着骇人,实则都是瞎子,它们常年生活在不见光的深海中,眼睛早已褪化,能准确找到这艘船少不了船上人的助力。
邹家,有叛徒在。
不过别人的家事,他没有插手的兴趣。
池非屿反握住谢景辞的手,他将人拉入怀中,空着的手扶着栏杆站稳,他附在谢景辞耳畔,问道:“想跟我走吗?”
谢景辞都快被海水浇傻了,这会儿被池非屿护着才好受点,他抹了把脸,问道:“去哪?”
池非屿还没开口,巨兽又撞向船身,他们所站的这块甲板出现一道裂缝。
“看来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池非屿搂紧谢景辞,叮嘱道:“屏气。”
谢景辞下意识照做,紧接着失重感传来,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海面,脑子空了几秒才转过来。
池非屿跳海了,还带着他一起!
海水眨眼间将他淹没,耳边的喧闹音也离他而去,谢景辞抓紧池非屿的衣服,感受到逆水而上的阻力。
他视野中出现一抹亮眼的银色,鱼尾摆动着,眨眼间游出很远,他听见古老的歌声响起,水流再一次变得汹涌,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后边那条巨兽追了上来。
湍流飞涌,水花相撞着泛起白沫,谢景辞从抓着池非屿改为紧抱着对方,他脑子晕乎乎的,害怕的本能在此刻都变得迟钝。
他看着巨兽张开嘴,似乎要将他们吞下去,但下一秒池非屿一尾巴甩在对方脑袋上,巨兽瞬间老实了。
谢景辞没忍住,噗嗤吐出一串泡泡,他怕呛到,赶忙用手捂住嘴。
池非屿半是无奈地看了谢景辞一眼,伸手按住谢景辞的后脑勺,他游出水面,仰头望着在水中翻涌的巨兽。
“滚回去。”
简短的三个字并不是从口中传出,却格外的震耳,谢景辞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清醒了一瞬。
他趴在池非屿肩膀上,偷偷摸摸回头看巨兽,这么近距离看,对方丑萌丑萌的,有种随意生长的美感。
巨兽被骂总算消停了点,它潜入海中,溅起几米高的水花,海面再次翻涌。
谢景辞被晃得想吐,还好下一刻池非屿又带他沉下海面,眩晕感顿时消去不少。
就在他以为这件事快要结束的时候,无数飞沫蜂拥而上,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压入池非屿怀中,谢景辞扭过头,望见又一个庞大的黑影冲上来,气势汹汹,一看就来者不善。
黑影直奔巨兽,两只大家伙滚作一团,掀起的漩涡将池非屿和谢景辞卷进去。
谢景辞感觉自己跟进洗衣机似的,脑浆都快摇匀了。
好在那个漩涡没困住他们多久,池非屿很快摆脱出来。
池非屿看着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个家伙,轻啧一声。
这里并没有离轮船很远,放任它们闹下去,船八成要被掀了。
池非屿冲上去,加入混战。
谢景辞就看着那那两条丑鱼的脸不断放大,再后面的,谢景辞就不知道,因为他不堪重负晕过去了。
原谅他是个菜鸡人类,海洋霸主的斗争对他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谢景辞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天空万里无云,一碧如洗,宛如一块上好的玉石。
他眨眨眼,恍惚地想着,难道他到天国了?
“醒了?”
熟悉的声音让谢景辞终于找回脚踏实地的感觉,他支起上半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大石头上,而池非屿坐在他旁边,望着他的目光充满担忧。
谢景辞花了半分钟才理清楚头绪,“所以……我们现在在哪?”
“我就近找的小岛。”池非屿掌心贴着谢景辞的脸侧,指腹摩挲过谢景辞泛红的眼尾,他语气中有着歉意,“抱歉,我没注意到你的感受,只想着快点将事情解决。”
察觉到谢景辞昏过去的那刻,他心也跟着悬起,生怕对方真的出事,直到现在他还有些后怕。
“没事。”谢景辞不自在地挠挠头,“反倒是我拖累你了。”
“你不会是拖累。”
池非屿神色认真,他放在身侧的手覆上谢景辞的手背,身子前倾靠向谢景辞,他微垂着眼眸,望着谢景辞的目光盛满清浅的温柔。
谢景辞直觉气氛不对劲,他往后仰,空着的手捂住池非屿下半张脸,“我觉得吧……接吻这种事还是应该跟心爱的人做比较好。”
池非屿眼底浮现不解,他拉下谢景辞的手,问道:“你在怪我?”
“不是。”谢景辞头都大了,“我能理解你对着宠物想亲亲抱抱,可我又不是小白他们,你不能相贴就贴上来。”
他又补充一句,“我那么想喜欢你的尾巴,也没亲上去啊。”
池非屿陷入沉默,他面上的神情逐渐收敛,只剩下深蓝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谢景辞,“宠物?”
谢景辞被看得心中没底,他不确定地问道:“……不是吗?”
池非屿眸色渐暗,他平静地开口,“你认为我会对着一个宠物又亲又抱,还想着对他做那种事?”
这下谢景辞卡壳了,他之前也疑惑过,可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总不能是池非屿对他……不能吧,池非屿不是个铁直男吗!?
池非屿冷笑,他握住谢景辞的手收紧,力道之大让谢景辞嘶了一声。
平时听到谢景辞的痛呼池非屿肯定会松手,至少也会放轻力道,但此刻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理智关注其他。
池非屿猛地将谢景辞拉进怀中,他掐着对方的下颌,露出温顺外皮下的狠厉,“你送我慕海只是为了逗我玩?”
谢景辞疼得生理盐水都出来了,他辩解道:“不是,我就是想讨你开心,想让你带我去宴会。”
池非屿紧盯着谢景辞的眼眸,可无论怎么看,他也没能从这双眼睛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不死心,又追问一句,“他没告诉你慕海意味着什么?”
谢景辞大脑急速运转,他听懂这个他是指陈管家,可陈管家完全没告诉过他这方面的事啊。
池非屿看出谢景辞茫然,他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与落寞,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成样的笑容,最终他松开谢景辞,头也不回地潜入海中。
谢景辞看着水面逐渐重归平静,面色由懵逼转为不敢置信。
池非屿就这么把他丢下了!?
雾草,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池非屿带着,他八辈子也回不去,难道他要在这上演鲁滨X漂流记!?
谢景辞人都快石化了,他烦躁地抓着脑袋。
所以说慕海究竟代表了什么鬼意思,他一个人类哪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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