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昏迷的时候，温净命人为他戴上了抑制手环，防止他醒来之后再出现类似不可控制的情况。
随后她取出了监控录像，想要好好复盘一下当时的现场，但是打开录像一看，所有的视频全都变成了雪花状的盲点，无论怎么复原，都是一片噪点。
他的精神力不仅能干扰他人的大脑，令他们产生幻觉，还能影响现实，具备真实的破坏力。
这个结论既让她感到惊讶，又感到后怕。
现在的楚维礼坐在空荡荡的房间中，他盘起腿，身体微微前倾，用手撑着脸颊，面带笑容地看着阻断玻璃后的研究员们。
温净开口道：“你现在还不能离开，但我们也不会食言，等时机到了肯定会放你走。”
楚维礼略带烦躁地啧了声：“你们不会要留我在这里做什么实验吧？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我老婆还在外面等我呢。”
温净不理会他的想法，直接开门见山：“请允许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你问吧。”
“我查询了你的身份背景，你是帝国人，但在联邦的学校读书。从学校毕业后，你离开了联邦，然后再也没回来过。直到几个月前，你突然袭击联邦监狱，被抓了进来。”
温净看着他：“你为什么想突然来监狱呢？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楚维礼撇了撇嘴：“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你妻子？”
“也不算吧，其实是我老婆的朋友。”他叹了口气，“我老婆一直在找她，只要有她的消息，我老婆肯定会来。我想见我老婆一面，只能采取这种迂回的方式。
但到这里之后，我才发现我被人骗了，什么朋友，什么老婆，都是某人释放出来的假消息，他想让我死在这里，所以用这种手段吸引我过来。
但是不巧的是，我活了下来。”
楚维礼笑笑。
“这么说，她其实是你的前妻。”
“才不是！”他的声调突然扬起，“我们早就结婚了，而且从来没离婚过！”
他还嘴道：“而且，这种问题对你的研究有什么参考价值吗？不该问的别问。”
温净拿起他的信息表，而后在婚配一栏写了“单身”，无视他的眼刀，她继续问道：“你从什么时候知道你有精神力的？”
“我小时候就知道了，要不然我家里人怎么会送我到联邦读书，因为这里的精神力研究更先进嘛。”楚维礼说。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地主动运用精神力的？”
他似乎觉得这种问题很无聊，连回答都变得懒散：“这种东西还分什么有意识无意识的吗？想用就用咯。我不用因为大多数的敌人还不值得我用，用精神力只是看起来很酷，实际上很累，大多时候我都喜欢用其他方式解决。”
温净把他说的话全都记录下来。
“你家里人还有其他人会运用精神力吗？尤其是你的父母。”
“我父母都是有点小钱小权的普通人。”楚维礼说，“我其他亲人也是，我算是一个怪胎吧。”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起来：“你知道还有谁的精神力很强大吗？”
“你的兄弟？还是姐妹？”温净看着他。
“不不不……”楚维礼摇头，“我老婆！”
“……”温净无话可说。
楚维礼反问道：“你都问我这么多事情了，我能提个要求吗？”
“你说。”
“给我一瓶抑制剂药片，可以吗？不要吸入的，也不要针剂，就是普通的药片就可以。”
温净略有疑惑地看着他。这是个非常奇怪的要求，吸入的抑制剂更方便，很受omega的青睐；而针剂见效更快，对于一些容易暴动的alpha来说作用更直观。相比于这两种东西，而药片的口感不好，起作用还需要等待好几个小时，现在已经逐渐被淘汰了，通常只有一些偏远的垃圾星的人才会使用。
温净说：“你是要到潮热期了吗？基地里有更先进的手段，可以用激光照射腺体，从而推迟潮热期的时间，你需要吗？”
楚维礼摇摇头：“不需要，普通的药片就可以，你们不会连这个东西都没有吧？”
温净无视他的冷嘲热讽，派学生去给他找了一瓶抑制药。
楚维礼接过瓶子，在手心里倒了好几粒，而后一下倒在了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像是在嚼什么脆骨。
他的嘴里鼓鼓囊囊的，好不容易把药片都咽下去了，才笑着眨眨眼睛：“谢谢啦。”
“你吃得太多了。”温净皱眉，刚才他至少吃了规定计量的五倍。
楚维礼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没事，这东西又不会成瘾，对alpha的身体也没什么伤害，我吃这些只是因为这个味道能让我睡个好觉。”
“你……”温净还想再问什么，却被楚维礼打断。
他打了个哈欠，一副很困的样子：“即使我被你们抓到这里，你们也不能像使唤奴隶一样使唤我吧？我也是要休息的。有什么话能不能明天再问？我现在好累，好想睡觉。”
温净看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只好说：“那你先休息吧。”
她贴心地奖所有灯都关上，还为他调节了恒温系统，给他留了一片舒适的睡眠环境。
楚维礼随意地躺在地上，睁开眼睛观察周围的环境，夜视能力极好的alpha没看到任何人，那位叫温净的领头研究员确实没有为难他。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风扇运转的沙沙声。
这是他几个月以来待过的最安心舒适的地方，比起底层监狱的朝不保夕的休息环境，他按理能在这里睡个好觉。
但是他却怎么都睡不着。
爆发精神力的后果就是大脑一片刺痛，刚才和研究员对话，他好不容易才伪装出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实际上每说一句话，他都能感受到神经上炸开的痛楚，像有人在用针扎他一样，让他几欲呕吐。
好在他忍了下来。
他睁开眼睛，嘴里抑制药片的味道还没完全化开，就已经能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羊站在他的面前。
它站在那里，白色的毛发蓬松而柔软，透露出一股轻盈的粉色。它没有一丝杂质的棕色眼瞳看着他，得不到他的回应，就用鼻子轻轻地嗅他的身体，好像在问他发生了什么。
这是应鸾的精神体。
他笑起来，好像看到了她的主人一般，身上的痛苦都减轻了不少。
对上小羊疑惑的目光，他柔声回答道：“我召唤不出来它，我的精神体不回应我……我被抑制了，能力不够。我只能看到你一个，麻烦你多陪陪我。”
小羊看着他，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温顺地靠近他的怀抱，四肢跪在地上，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它的身躯上有一些温度，带着一些青草和阳光的味道，他感觉自己好像搂住了一朵云，而他自己则躺在上面，整个人都无比的轻盈。
他摸了摸耳朵上穿好的骨钉，银饰是应鸾亲手为他戴上去的。应鸾告诉他，一旦他有狂化的迹象，就多摸摸这个耳钉，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她会及时感到他的身边，为他解决所有问题。
这么多月以来，他无数次的触摸这个耳钉，想要见到她，但她从来都没有出现。
她就像是从他的世界完全消失了。
楚维礼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脑内精神力的波动，应鸾曾经和他建立过精神联结，联结让他的精神力更加稳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出现狂化的迹象。
但这种联结比不上□□标记，需要双方时时刻刻的维护，一旦有一方放弃维护，这个联结就会慢慢变淡，直到消失不见。
这么久以来，应鸾从来都没有维护过，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坚持。
他脑海中她精神力的存在已经变得稀薄，他必须得动用上自己最敏感的神经，才能感受到她和他联结时留下的印记。
他最害怕的事情正在发生，应鸾她不愿意维护这个联结了。他忍不住胡思乱想，她是已经对他彻底失望了，还是出了什么事情，无法继续维护联结？
他靠仅剩的一点微弱的联系，召唤出了应鸾的精神体。
精神体存在，说明主人依旧活着，而且观察精神体的状态，应鸾现在的身体很好，并没有出现什么危险。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楚维礼问道：“你知道你主人现在在哪里吗？”
小羊摇头，否定，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都过去这么久了，她都没见过你吗？”楚维礼的语气染上了一丝焦急，“我想见她，然后跟她好好解释那条短信，我并没有跟她离婚的想法……只是她回到了陆宴行的身边，我怕她是讨厌我了，然后再也不想见我，放弃我们两个的婚姻关系，我才那样这样说的。”
虽然按照时间来算，他们两个的婚姻关系已经失效了。
楚维礼用手臂遮住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连骂了自己好几句：“我真的是该被千刀万剐。”
小羊看着他，没有办法回应他的话，只使用头轻轻地蹭着他，让他不要担心。
“我要出去的，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我一定要出去。”他连续重复了几遍，像是在坚定什么一样。
“如果你能看到她，能帮我转达一下我的消息吗？就告诉她，我们在帝国第一学院见面，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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