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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21


    最后一瓶药水见底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疲惫驱使着几个人坐在凳子上左右摇晃着。


    闻牧之叫来了护士给靳鸩抽针。


    男人半阖着眼靠在椅背上, 走廊亮白色的灯光从他头顶落下,无形中多了几分破碎脆弱感。


    护士抽完针就习惯性地转头嘱咐道。


    “家属帮忙摁一会。”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成家属了,但护士都这么说, 他也就没去计较称呼,伸手摁住输液贴。


    白色的输液贴上渗出了部分血丝, 闻牧之低头去查看自己摁的位置。


    男人在此时缓缓睁眼, 默不作声地垂眼看着他,浓密睫羽似乎轻颤了几下,情绪又很快尽数收敛。


    又过了两分钟, 闻牧之松开手,叫醒了靳鸩。


    几人跟在江怡身后出了卫生院, 再次坐上车。


    “我刚才找了一圈, 在一公里左右有家旅店可以休息一晚, 不如我们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这句话主要是问靳鸩的, 因为其他人江怡早就问过了。


    这可是她开车跑了一圈才找到的一家可以不查身份证就能休息一晚的黑店。


    谁能想到加个班还能夜不归宿呢?


    她回去就把今天的加班记录打上。


    车子穿过几条街道后停在路边。


    江怡订的旅店不大,总共三层, 前台是正在电脑上玩斗地主的老板。


    老板嘴里叼着根牙签, 连忙将自己这轮的牌出了, 才站起来迎接客人。


    见到站在最前面的江怡, 老板哦了一声, “是你啊老妹, 刚来订过的是不?”


    江怡应了一声。


    老板立马低头去找钥匙, 从对应号码的盒子里拿出两串钥匙放到桌上。


    “呐, 钥匙给你, 两间房。”


    “明天走之前钥匙就挂门上,有什么需要再下来找我, 或者打房间电话。”


    “好,谢谢老板。”


    江怡接过钥匙,转身递了一串给闻牧之。


    接过钥匙后,闻牧之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什么意思?


    他跟靳鸩住一间房?


    这么想着,他回头看向安安静静站在他身后的靳鸩。


    男人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红晕,抿着唇低垂着眉眼,碎发垂落在额间,看上去十分脆弱可怜。


    算了。


    这么个病患还能做什么呢?


    能不传染给他都算好的。


    闻牧之很乐观地想着。


    然而当他用钥匙打开房门时,整个人就没那么乐观了。


    因为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


    虽然床很大,但他今晚要跟靳鸩睡一张床上了。


    这已经不是暧昧了。


    这难道不是跨越暧昧直接上夫夫套餐?


    闻牧之面色不变地走了进去。


    靳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头都不抬。


    “关门。”


    靳鸩回过身抬手将门带上了。


    门关上的瞬间,房间就有了与世隔绝的安宁感。


    闻牧之回头看了他一眼,就抬手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卫生间不大,里面的配置似乎都有些年头了,比较简陋,圆形洗手池旁边是蹲厕,蹲厕上方就是淋浴。


    而且……


    他抬手动了下门把手。


    好像门把手也坏了。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老旧的陈设了。


    也难怪这家旅店不查身份证。


    想到自己下午淋了一身雨,闻牧之还是决定先囫囵洗个澡再休息。


    靳鸩安静地低着头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脑子里一片混沌,他一闭眼就看见有色块在旋转,带动着他整个身子似乎都在旋转。


    只坐了一会,身体的不适促使他站了起来,但走的每一步似乎都没什么实感,像是身在梦境。


    也许是生病的缘故,他对周边环境变化的反应都迟钝了许多。


    因此,在听到卫生间有水流声响起时,靳鸩也是半天才抬起头往那边看去。


    门没关。


    闻牧之应该在里面。


    这么想着,他脚步动了。


    随着吱呀一声,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


    靳鸩握着门把手,抬眼望去,眸光顿时暗了下来。


    狭窄的卫生间被水雾侵占显得有些朦胧,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花洒下仰起头,露出优越流畅的脖颈,身上未着寸缕,水珠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滑落。


    男人的身材确实与视频和直播中展示的一样,肌肉匀称,线条清晰流畅,水流肆意地拍打在他的身上,顺着那性感的肌肉蜿蜒而下,让人移不开眼。


    闻牧之甩了下头发上的水,恰好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穿着整齐的男人。


    看见男人有些僵直的身子,心底的恶劣因子在此刻被勾起,随后他半转过身,与男人目光对视,眼尾的笑意在水光映衬下愈发撩人。


    “靳总,好看吗?”


    靳鸩看着他,那双黑眸似乎有暗流涌动,捏着门把手的指尖微微泛白。


    在闻牧之勾唇轻笑时,他松开了门把手,穿过朦胧水雾。


    没料到男人突然的动作,闻牧之下意识地抬手关了花洒。


    水流的声音消失了,但热气未散,狭窄空间内,温度却在逐渐攀升。


    男人一步步地朝他靠近,熟悉的压迫感再度席来。


    靳鸩的眸色很黑,哪怕是在朦胧的水雾中也能清晰地看见,在他幽深的黑眸中,欲望在肆意翻滚,丝毫不加遮掩。


    望着不断逼近的男人,闻牧之眸中多了几分兴味,他只后退了半步,就被男人摁着肩膀抵到了墙角。


    他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瓷砖,肩膀处传来男人滚烫灼热的体温,在冰火两重刺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近到闻牧之都能听到靳鸩那愈渐加速的心跳声,以及近在咫尺男人紊乱的呼吸。


    而此时被男人禁锢的他,浑身赤裸,任人宰割。


    靳鸩低下头看他。


    那双眼睛太过幽深,以至于每次看人的时候都会让人产生一种被猎人盯上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闻牧之感觉自己像是被捏住脖颈的猎物。


    靳鸩微微低头闭上了眼睛,滚烫的掌心顺着那裸露的肌肤缓缓下移,停在闻牧之细窄的腰间,稍用了些力就引得他身体轻微战栗。


    闻牧之脸色一僵,腰往后靠了些。


    似乎感觉到了他身体变化,靳鸩微微俯下身,滚烫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


    下一刻他感觉到自己耳垂似乎传来了一片温热濡湿的触感。


    是靳鸩含住了他的耳垂。


    这一瞬就像是有一股电流从他的全身穿过。


    这种感觉,他好像从未有过。


    闻牧之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徒劳地在浴室瓷砖上虚空抓了两下。


    男人并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他缓缓睁开眼,看着闻牧之紧绷的脖颈,只用舌尖轻轻扫过他的耳垂,就松开了对闻牧之的禁锢。


    他垂眼看着闻牧之丝毫没法遮掩的身体变化,极尽克制地用那嘶哑低沉的嗓音道。


    “我帮你。”


    “怎么帮?”闻牧之直勾勾地看着男人幽深的黑眸,故意问道。


    这种情况下还能忍得住。


    他这邻居的忍耐力爆表啊。


    然而下一秒,男人高大的身体就弯了下去,半跪着贴近他。


    空气中水汽早已消散干净,但温度却半分都没降下来。


    闻牧之仰起头,灯光在他眼里都起了叠影,而某种刺激让他忍不住低吟了几声。


    他的声音似乎带动了男人的动作。


    闻牧之感觉灯光的叠影越来越晃了,逐渐在他视线中模糊,随着他唇角溢出一声轻叹,眼前的灯光化成一道白光在他眼前闪现。


    向来没那么重欲的他手指也忍不住在虚空中抓了好几下,背后的瓷砖因为他的体温而逐渐变得滚烫。


    不应期时,他垂下眼去看靳鸩,眉眼间似乎带了些泪光。


    男人半跪在他跟前,依然是那副冷淡寡欲的模样,只是唇角处在灯光的照射下透着淡淡的水光,带着几分色气,与他的那张脸有着极大的反差。


    “你,吞了?”


    闻牧之缓了过来,哑声问道。


    男人没有回复他,只是缓缓站起来,也许还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他似乎有些重心不稳。


    闻牧之抬手搀了他一下。


    “谢谢。”


    靳鸩借力站直了身子,面色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冷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闻牧之轻笑了一声,看着男人松开他的手,缓缓走出洗手间。


    技术不错,身材不错,脸也不错。


    就是太冷静了。


    从头到尾似乎被刺激到的人只有他一个人。


    而那男人从头到尾都衣装完整。


    突然就很想看他失控的样子。


    闻牧之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随后他勾唇笑了笑,收回目光,打开花洒再次洗了个澡。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男人就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是怎么睡得着的?


    闻牧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下移,落在他并没完全消下去的地方,一时间有些失语。


    不过这么睡着也不是个事,他抬手拍了拍靳鸩的肩膀,把人叫醒了。


    靳鸩睁开眼看了他一会,才起身准备去洗手间。


    “你发烧不能洗澡。”


    闻牧之看见男人脚步明显一顿,笑意更深了。


    “我不嫌你。”


    “上床吧。”


    这两句话有歧义,靳鸩也忍不住回头看向他。


    而当事者闻牧之早就坐上了床,他挑眉看着靳鸩,笑着抬手拍了拍另一侧。


    见男人身形顿住,闻牧之也不再跟他多交涉,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就躺了下去。


    这两天他没直播,也没发视频,甚至连跟粉丝的互动都没有,愤怒的粉丝们纷纷跑到他微博下面痛骂他是个无良的鸽子精。


    鸽子精连夜发了一条水微博证明自己还活着,还约定了下次直播的时间。


    随后他就退出微博,点开了目之所及的微信。


    出乎意料的。


    这次对方似乎并没回他的消息。


    第22章 22


    或许是因为太累, 两人躺下后就直接关灯休息了,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夜。


    清晨,因为是工作日的原因, 闻牧之的闹钟照常响起,他眼睛都没睁开就伸手到处摸手机。


    手机没摸到, 闹钟依然不断地响着, 他反手摸索时摸到了个触感细腻光滑的东西。


    什么东西?


    他抓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在旅店里,并且是跟靳鸩躺在一张床上。


    所以。


    他抓的也许是他邻居的脸。


    这么想着,闻牧之默默地收回手, 然而还是被男人抓住了。


    还是那沙哑低沉的嗓音,两人离得很近, 那声音震得闻牧之耳朵有些发麻。


    “醒了?”


    闻牧之缓缓睁开眼, 抽回了自己被男人攥住的手腕, 动作利索地找到手机,将已经往后延迟十分钟的闹钟关上了。


    紧接着, 他安详地闭上了眼。


    已经被他弄醒的靳鸩:……


    闻牧之一场回笼觉直接睡到隔壁两人来敲门。


    这次是真不能睡了。


    于是在靳鸩起身去开门时,他猛然睁眼从床上起来, 快步去了卫生间。


    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跟上了发条似的。


    门口。


    靳鸩打开房门, 就看见了站外门外的江怡。


    “靳总早上好, 这是您跟闻先生的早餐, 街上没有咖啡, 只有豆浆, 所以咖啡您回公司再喝吧。”


    公式化地说完一串话, 她将买好的早餐递给靳鸩。


    “谢谢。”


    就在靳鸩道完谢准备接早餐时, 就听到江怡如同背书一样地说了一串。


    “您发烧生病,不能吃辛辣刺激油炸, 所以在多方权衡之下,我给您买了份现熬三小时的粥。”


    靳鸩:?


    又是粥?


    “好了,不打扰您用餐。”


    江怡说完这句将早餐递给靳鸩后就飞速撤了,完全没给靳鸩说话的机会。


    虽然他也并没打算说什么。


    靳鸩拎着袋子,面无表情地关上房门。


    总助买来的早餐很丰盛,豆浆油条面窝卤蛋煎饺什么都有,还有份红油小面和一碗看着就很寡淡的瘦肉粥。


    当然,也只有这碗粥和豆浆是靳鸩的。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无比丰盛的早餐,闻牧之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他拿着手机就给江怡发了句感谢。


    对方给他回了个拿捏的表情包,并随了一句话-


    没事,公费报销,多吃点!


    闻牧之心安理得地回了个收到表情包,顺手将江怡表情包收走了。


    他放下手机时,靳鸩已经拿着勺子一脸漠然地喝着那寡淡的粥。


    见靳鸩这样,闻牧之唇角微扬,故意侧过头看着他问道。


    “靳先生不吃面窝?”


    靳鸩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


    “也不吃煎饺?”


    靳鸩看了他一眼。


    “油条也不吃吗?”


    “没想到靳先生还有点挑食。”


    闻牧之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遗憾。


    他夹起煎饺送入口中,鲜嫩的汤汁顺着饺皮流入口中,香气立即占满整个口腔。


    靳鸩放下勺子,黑眸沉沉地盯着他沾了些油光的唇。


    “是吗?”


    “你不是不能吃吗?”闻牧之又夹起一个煎饺送入口中。


    “换种方式吃,也行。”


    男人捏着勺子,塑料勺子头被他捏的有些扁,而他的目光却直勾勾地落在闻牧之的唇上。


    闻牧之:?


    “你吃过药了?”


    他猝不及防地转移话题,而确实不愿意喝药的某人立即移开了目光,垂下眼捏着勺子安静地喝粥。


    “没吃是吧?”


    闻牧之像是抓到了他的痛处,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


    “记得吃完饭把药吃了。”


    好一会,男人才闷闷地应了一声。


    几人吃完早饭后就坐上了返程车,闻牧之跟静姨回了孤儿院,靳鸩则是跟江怡一起回了公司。


    这次江城郊区小镇灾害事件出现在了新闻上,因为当地村干部提前通知撤离以及救灾及时所以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看到这条新闻时,闻牧之刚给灾区捐了200万,想起他们昨天的境况,他转头看向静姨。


    “静姨,当时他们绑了你,后来丢下你跑了是不是就因为村民通知?”


    静姨点了点头。


    看着他满脸的忧虑,她还是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静姨本来最开始接到了一条威胁的短信,那人告诉她如果不想让自己孤儿院的孩子人身都受到威胁,明天就去山头会面。


    本来她是打算去警局报案的,结果那几人在路上拦住了她,还很不要脸地将一个孤儿院里地孩子揪出来威胁她。


    她也是坐上车后才知道那几人的目标是闻牧之,在路上想过很多办法逃离,但她年纪大了,确实斗不过那几个混子,才被押去了那间许久没人住的房子。


    “他们肯定还会再来的。”


    静姨有些担忧地看着闻牧之,“听他们交流的方言,是…云城那边的,你一定要小心。”


    闻牧之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的面色却看起来格外阴翳。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


    “好的,我知道了。”


    “他们应该是冲我来的,这段时间我就不来孤儿院了,有什么事你就跟我打电话。”


    “好,”


    静姨眼含泪花地看着他,在他起身时拉住了他的手。


    “牧之,你一定要好好的,错的一直他们,不是你们。”


    “好。”


    闻牧之低头看着头发丝有些泛白的静姨轻声道-


    到了与粉丝约定的时间,闻牧之提前将直播间的链接发去了微博。


    于是还没开始直播就涌进了一批人,开始在评论区爆催。


    【兴冲冲点进来,结果还没开![掀桌]】


    【上次直播出岔子还没补偿呢[探头]】


    【这次直播不到三小时,闻风就是狗[狗头]】


    【我替哥哥应了,今天再加点娱乐活动,配音打游戏唱歌等等…】


    【主播还没进来?】


    【他究竟!在等谁!!】


    ……


    在一片刷屏攻击下,闻牧之提前进了直播间。


    他仍旧跟往常一样,调整了下直播镜头和灯光才坐了下来。


    “别着急,说好了要直播,肯定不会鸽的。”


    【切,鬼信[撇嘴]】


    【你鸽的事还少了?】


    【有本事这场直播加到四小时。】


    【有本事给我舔一口!】


    ……


    “心态要平稳,正好最近听了个不错的曲子,平心静气,让人豁然开朗。”


    说着闻牧之就拿出手机,点开歌单,将置顶的那首音乐通过音响放了出来。


    评论区闪过一片问号。


    “这首曲子名叫枯木寻禅,”闻牧之闭上眼沉浸其中,声音也轻柔了下来,“有种超脱世俗的感觉。”


    【…别超脱了,我感觉已经被超度了。】


    【我是进来看肉的,不是进来念咒的。】


    【的确心平气和了,所以主播准备直播一天吗?】


    【哥,咱就是说,您这是准备入佛门了吗?】


    【一进来又给我干哪去了?佛堂?】


    【卧槽这音乐,今天是cos禁欲佛子吗?】


    ……


    “直播一天不大可能,”闻牧之睁开眼滑动评论区回复着,“我没入佛堂,禁欲佛子,你看我像佛子吗?”


    音乐响彻整个直播间,后进的人都一致发出了亲切的问候,闻牧之耐着性子跟他们插科打诨。


    今天是跟粉丝的纯聊天局,基本上粉丝在评论区留的言他都回复了。


    随着时间流逝,曲子因为单曲循环又重新播放,于是他就被评论区的粉丝联合起来抨击。


    然而在此时,目之所及顶着醒目的名字出现在了评论区。


    目之所及:很好听。


    有了目之所及的支持,评论区的风向就开始变了。


    有一边倒的支持富婆,有疯狂磕cp的姐妹,还有一些是苦口婆心劝富婆姐姐睁眼看世界。


    闻牧之乐得看她们闹成一片,时不时还会出声拱火。


    就这么水了十几分钟,粉丝们不干了,纷纷催着他去配音。


    以前他为了生计奔波时,确实学过一段时间的配音,不过也没那么专业,可以根据语境去配音,但要说作为工作,还是有所欠缺。


    不过他的声音条件不错,所以粉丝们也经常留言一些句子让他来配。


    只是…-


    嗯啊…不要,太快啊…老公,轻…-


    求…求你,老公…-


    我错了啊…呃…好、我说,我啊…爱你…-


    【温馨提示:内容已被和谐。】


    ……


    闻牧之看着平台私信的句子,有些好笑地挑了下眉。


    “看样子,你们苦于我没被封号已久了。”


    这次发来的私信里,起码有四五句都是男人在被草的时候发出来的,且不说这声音会不会让直播间封掉,那一段段长串求草的话是肯定没跑了。


    挑了半天,他才选了几个稍微正常的句子。


    其实也不算多正常,只是比那几个求草的正常点,起码可以让他脱离被封号的危险。


    “我调下音,你们有别的想听的话可以打在评论区里。”


    说到这,他刻意强调了一遍。


    “会被和谐的话就不要想了。”


    于是在闻牧之试音调音时,评论区开始疯狂滚动,每条都是一长串。


    等他调好音后,评论区已经多了几百条了。


    每条都长到令人颤抖。


    闻牧之看着还在增长的评论区,笑容中多了几分无奈。


    “这是不准备让我下播了?”


    回应他的是来自上班党无情的嘲笑。


    闻牧之也没再多浪费时间,拿着手机点开了私信,对着话筒出声。


    “那我就从平台私信开始,第一条是来自草莓芭乐的投稿,是一念星辰小说里的句子。”


    “非专业配音,可能会和原著有出入哈。”


    他话音刚落,书粉们在评论区里兴奋了起来,评论区也连着滚了好几轮。


    闻牧之清了清嗓子,看着手机里的那段文字,尽量将自己的情绪代入其中。


    第23章 23


    “星辰, 永远不要怕我。”


    “当胜利的战歌吹响时,就是我归来的时候。”


    结合草莓芭乐提供的简单介绍,闻牧之压低的嗓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但却仍旧坚毅刚强。


    “不管我是怎么回来的,我的身心永远都属于你。”


    闻牧之声音顿了一下, 随后轻声凑近话筒, 缓缓道。


    “永远不要怕我,好吗?”


    “星辰。”


    声音很轻却充满了破碎感,让人听着心底无比难受。


    顿时就有粉丝开始砸礼物, 弹幕上占满了来自小说内的经典语录。


    过了一会,他才翻开下一个投稿。


    这个投稿内容似乎是个伪骨科, 字里行间充满了性张力和禁忌感。


    闻牧之将投稿的简单介绍看了一遍后才开口道。


    “第二个投稿, 是…一个叫吗喽的网友投稿, 来自《禁忌地下室》的片段。”


    念完这个名字,闻牧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热闹的评论区。


    【卧槽?什么?什么?禁忌地下室?】


    【啊啊啊啊!哪位姐妹那么牛逼, 我都好奇是哪一段了。】


    【我只能说这是仙品!看过都说好!![狗头]】


    【嘿嘿,我已经开了录像了, 闻风劳斯可以多来几条!!】


    ……


    评论区刷新速度越来越快, 网友们的热情高涨不下。


    这么兴奋吗?


    闻牧之再次看向手机屏幕, 将内容在脑子里过一遍后清了清嗓子, 随后凑近话筒试了试音。


    “哥, 你在这啊, ”他轻笑了一声, 压低的嗓音里裹挟着几分危险透过话筒传出。


    评论区网友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开启了土拨鼠式的尖叫。


    闻牧之并没去看评论区, 而是垂眼看着手机屏幕, 继续配音。


    “妈说你出去了,怎么来这了?”


    由于身边没有道具, 他没法让声音更具象化,只能顿了几秒再出声。


    “真让我好找。”


    他声音低缓,念出这句词时带着几分无声的压迫感。


    “怎么样,喜欢吗?”


    “我专门给你打造的。”


    “就连这些…”闻牧之低笑了一声,手指状似无意地在虚空划过,“都是按照我尺寸做的。”


    “满意吧?”


    闻牧之停顿了几秒,声音却逐渐变得阴鸷可怖。


    “不满意我?那哥满意谁的?”


    “哥,你那里早就习惯了我,难道还不知足吗?”


    “好,那我就让你吃到知足为止。”


    将这段色情感满满的内容配完后,闻牧之才注意到直播间内不断闪烁的礼物特效。


    刷礼物最多的依然是一向被粉丝冠以男德监督者之称的目之所及。


    她豪气地刷了十个嘉年华,还顶着那氪金头衔在评论区留了一句精简的夸赞。


    目之所及:配的很好。


    这条精简留言在评论区里十分醒目,闻牧之下滑评论区一眼就看到了,他弯了弯眉眼。


    “谢谢各位朋友的认可和送的礼物,待会配音完我们再抽个奖。”


    刚说完,他就刷到了评论区里其他粉丝接在目之所及后面发的评论。


    【富婆姐姐:配的很好,下次不许再配了哈哈哈哈哈!】


    【原来我跟富婆姐姐有一样的喜好!!】


    【插一句剧透,原文这里是哥哥闯入地下室,然后被弟弟逮住了,摁着哥哥把那些订做的玩意都吃了一遍,然后逼着哥哥求草嘿嘿嘿嘿!】


    【仙品!!所以这也是富婆姐姐爱的文吗?今天也是离富婆半步之遥的我!】


    ……


    闻牧之:。


    他目光飞速地略过那密密麻麻的评论,混在里面聊了几句后不动声色地将小说名字记了下来。


    这几天睡前有事做了。


    某栋写字大楼的办公室里。


    靳鸩正在查看几家企业的经营情况,以便于寻找下一项目的合作方,在他电脑旁边的手机里正放着闻牧之的直播。


    “你想要我,嗯?”


    “想用什么姿势要我?”


    “会脱衣服吗?”


    闻牧之的嗓音中带着几分蛊惑,在话筒的混响中被拉长,色感拉满。


    “嗯…”


    “继续。”


    靳鸩手指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手机屏幕。


    屏幕上的直播间镜头依然是对准问闻牧之的手。


    他手里依然拿着手机,凑近话筒配音。


    但靳鸩却一眼看见他泛白微曲的骨节。


    像是那天受不住刺激,手指在虚空抓握时的样子。


    性感的让人移不开眼。


    “不会?”闻牧之带着沙哑的嗓音响起,在混响的效果下显得愈发勾人。


    “我教你啊。”


    男人轻笑了一声。


    靳鸩眸光黑沉,似乎心口某处的燥热再次被带动起来,指尖紧紧握住桌上的钢笔。


    在门口站了许久的江怡抬手敲了敲门。


    “靳总,与恒源公司的合作方案还需要您签个字,您在办公室吗?”


    靳鸩似乎找回了一些理智,他抬手将手机息屏,才无比冷静地应了一声。


    江怡听到他的声音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然而在这空旷安静的办公室里,非常突兀地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跪下。”


    江怡有些颤抖地用手指指了下自己,“我,我吗?”


    靳鸩立马拿起手机解锁,但显然已经无法拯救了,后面那句狂野的话无比丝滑地传了出来。


    “不许用你的手,能做到吗?”


    江怡抱着那摞资料瞳孔地震。


    不用手,用什么?


    什么东西在那响啊?


    难道是领导在暗自点她?


    这死闷棍子有话能不能直说!


    心底的怨气到达了顶峰,她拿着资料对着靳鸩露出了一个狗腿的笑容。


    “靳总,您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可以说出来,我能改。”


    废话,一个月十万,再有怨气她也得憋回去呐!


    靳鸩好不容易将直播间退出去,就听到了江怡试探性的问句。


    他思考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你要休假吗?”


    “什么!?”江怡如遭雷劈。


    “带薪休假一周,”靳鸩头也没抬,声音依然冷冷淡淡的,“你不愿意就给别人了。”


    “我愿意!”


    江怡变脸超快,笑成了一朵花,将手里的文件展开,轻轻地放在靳鸩旁边,第一次心里毫无脏话地等着他签字。


    见江怡离开,靳鸩脸上强硬维持的冷静才彻底垮了下来。


    所以。


    现在直播间为什么在锁屏状态下还能自动在后台播放音频?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又重新进了闻牧之的直播间。


    那闪亮的飘尾让他的出现很难被忽视掉。


    于是已经停止配音的闻牧之在直播间里跟他打招呼。


    他在颜文字里挑了半天,才回了个稍显可爱的表情。


    目之所及: ̄▽ ̄


    随后他就将手机放回了原位,继续看着各种资料。


    闻牧之将最后一条配完就开启了中场休息。


    评论区已经被各路网友合力造热了起来,滚动得飞快,网友们将评论区当成了群聊,作为主播的闻牧之没说话她们也聊的嗨起。


    眼见着评论区又封了几个号,闻牧之连忙出声。


    “你们聊天尽量用**符号或者□□符号代替,不然很容易被封号。”


    得到他的经验,评论区网友顿悟,瞬间评论区里的留言都变成了□□,让他有种进了某绿色软件的错觉。


    不是…


    他有些无力。


    不愧是[当代网友]


    接着当代网友们看不惯他水直播,立马就开启了催他唱歌的队形。


    “这…也不是不想唱,”闻牧之抬手摸了下鼻尖,“就是吧,我五音不全,你们确定要听?”


    【哟哟哟,五音不全,谁信呢[撇嘴]】


    【闻风!你绝对是在摸鱼!我要告你领导去!![抱头]】


    【据说,配音好听的唱歌都不会差,所以真相就是,他凡尔赛!!】


    ……


    “说实话怎么还没人信呢,”闻牧之有些无奈,“是你们要听的,可别后悔。”


    见到评论区一大堆人表示期待,他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声。


    “记得把音量调小点。”


    “我怕你们丢人。”


    提醒完后他就翻起了自己的歌单,往下滑了好一会才看见有歌词的曲子。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道。


    “我还是先给你们唱一首童谣吧。”


    评论区出现了省略号大军。


    但闻牧之显然没准备顾及他们,他拿着一旁的混响话筒,点开配乐开始演唱。


    每一个字都没念错,词也跟上了节奏。


    就是吧,每一个字都不在调上。


    一首童谣唱的七零八落。


    除了词,基本没有一处能认得出。


    评论区似乎静默了。


    等他唱完了,才开始缓慢滚动着,字里行间尽数展现了网友们怀疑人生的沧桑心态。


    闻牧之试探性地问:“需要我唱一首身骑白马吗?”


    这首歌的调调他还挺喜欢的,就是好像有点难度。


    他从歌单里将曲子拎出来,就看向评论区。


    反响嘛,好像有点大。


    【自己人,别开腔!】


    【好歹毒的询问!】


    【哥我信了,你别唱了,你放歌我们听都行,允许你划水一会。】


    【不是,你给我妹妹都吓哭了!别唱了求你!】


    【抽奖吧,不是要抽奖吗?】


    【对对对,抽奖!赶紧抽奖!】


    ……


    网友们为了不让他唱歌,纷纷将差点被遗忘的抽奖再度拎了出来。


    “抽奖啊,稍等。”


    闻牧之起身去翻自己的柜子,拿出了一套东西摆在直播的桌上。


    一套雅家的成套护肤品,一整套马尼家的整套新款香水,一套迪迪家的彩妆,一套画师给他画的q版周边,剩下的就是零食套装。


    “这些是上次群里征集意见决定的抽奖物品,手工艺品的成图已跟画师买断版权,大家都放心收取。”


    看着评论区冷掉的气氛再次回暖,闻牧之笑着将规则解释了一遍。


    一共分为五类,前三类奖品在平台限时评论中抽取,每类奖品抽取五人,后两类奖品用微博抽奖的方式,每类抽取十五人,不能重复抽取。


    介绍完规则后,他神秘兮兮地加了一句,抽取q版周边的人可以私发消息给他,免费看一套私密刺激的视频。


    第24章 24


    视频拍摄范围有限, 闻牧之将奖品拿起来一一在镜头前展示。


    网友们似乎忘记了刚才受他歌声荼毒的时刻,在评论区开始疯狂许愿。


    在展示自己的漫版周边时,闻牧之特意在镜头前多停留了一会。


    他很喜欢这套周边, 每个人设图都画的很带感,性张力拉满又不会过于色情, 是贴合他审美的画风。


    这画师是他在超话里发现的, 每次直播结束,画手太太都会上传成果让粉丝们围观,很多粉丝都喜欢她的画风, 所以粉丝抽奖活动他就想用太太画的人设出周边作奖品。


    “这是钥匙扣。”闻牧之将钥匙扣上的q版人物展示出来。


    是他黑布遮眼咬住衬衣下摆的双面定做钥匙扣。


    “这是立牌。”闻牧之抬手捏住立牌凑近镜头。


    镜头模糊了几秒,才出现他低头掀衣服露腹肌的立牌。


    因为他直播不露脸, 所以画师太太特意给他加了顶黑色帽子, 与整体风格相搭, 很酷。


    见评论区网友们的热情要盖过其他奖品了,闻牧之将立牌放下之后就没再展示其他的周边内容。


    “周边其他东西就不展示了, 留个神秘感。”


    “好,我们来看下一个奖品。”


    说完这段话, 评论区就又开始疯狂滚动, 闻牧之不看都知道是网友们在口吐芬芳。


    将所有奖品都展示完毕, 闻牧之才开启了抽奖。


    提到抽奖, 直播间的氛围就变得格外热闹, 评论区疯狂滚动, 都在期待开奖。


    前三等奖都用的平台评论区抽奖, 所以很快就抽完了。


    “抽到奖品的朋友记得私信我地址哈, 应该明后两天能全部发出去。”


    第四轮抽奖很快就开始了。


    这轮抽奖, 网友们的热情十分高涨,一边挂着直播间, 一边跑去评论区转评赞,还不忘回来催他开奖。


    闻牧之微博的消息列表在他们的冲击下一分钟就堆出了99+。


    不过周边的名额只有15人,抽奖结束后,评论区开始哭天抢地。


    【啊啊啊啊啊,我那么大一周边呢??】


    【我服了,那么多年抽奖运气差,就不能让我中一次?】


    【抽中的人可以到时候私发我吗?看看图片也行啊[哭泣]】


    【+1看看图片】


    【+10086!】


    【只有我想看那个私密视频吗?】


    ……


    评论区静默了几秒,开始疯狂询问闻牧之私密视频内容。


    “都私密了我会告诉你们?”闻牧之双手交叉地搁在桌上,声音懒洋洋的,语气还带着几分欠揍。


    于是在最后一轮抽奖还没结束前,他被网友们在评论区轮番抨击了一顿。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评论区网友突然开始q目之所及。


    他们都好奇这位低调的富婆姐姐有没有参与抽奖,以及她对闻牧之发私密视频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目之所及才回了一句。


    【参与了,中三等奖。】


    此话一出,网友们连着刷了几页的问号,差点给闻牧之眼睛都闪瞎了。


    最后一轮抽奖名单公布后,部分网友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闹腾半天,只得到了一个谢谢参与,还看见了别人的成功,比自己的失败更让人扎心。


    直播结束后,闻牧之就跟小助理一起登记网友们私信的地址。


    “哥,”小助理的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你真要发什么私密刺激的…东西吗?”


    “嗯。”闻牧之打字的手顿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小助理憋了一会才开口,“不会涉黄吧?”


    “不至于。”闻牧之宽慰他,“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黄赌毒一律不沾。”


    “嗯?嗯。”


    小助理不再开口。


    将所有私信的地址都登记完后,闻牧之才拿着站起身。


    “你先休息吧,我得拍视频了。”


    电话挂断后,他就开始调整灯光和拍摄角度,换了套衣服拍摄了一段福利视频。


    在长达30分钟的剪辑后,他将视频转发给了那15个中奖网友。


    正在会议室开会的靳鸩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讲话间隙低头看了一眼。


    “这季度报表谁做的?”


    下面某部门经理颤颤巍巍地出声:“我,我做的。”


    会议室气氛瞬间就变得无比死寂,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给部门经理点蜡。


    “这报表…”


    话未说完,他的面色就沉了下来,会议室鸦雀无声,只有部门经理头皮发麻地低着头。


    半天没有下文。


    靳鸩依然盯着手机屏幕。


    “咳,靳总。”坐在他身边不远处的江怡出声提醒。


    “嗯,散会。”


    江怡:?


    什么玩意,散会?


    话没说完就散会?


    不仅她觉得荒谬,会议室其他人也都觉得荒谬,只有部门经理吐出一口浊气。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靳鸩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报表重做,再用手下实习生的成果,你这经理也别干了。”


    说罢,他就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江怡一脸鄙夷地看了眼经理,拿着会议记录本跟在靳鸩身后出了会议室。


    “靳总,你是怎么发现那老de…邓经理用实习生的成果?”


    靳鸩看了她一眼,声音极其平静。


    “查重率过高。”


    江怡:……


    你是某知吗?


    还查重率。


    答疑结束,靳鸩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手机此时被他攥的有些发烫,他抿唇在办公桌前坐下,缓了几秒才打开那视频。


    只见视频中的闻牧之背对着镜头,身上就穿了件半透明的宽松白衬衫,灯光从背后穿过了衬衣,朦胧地勾勒出了他的腰线。


    随后他缓缓转身,漂亮白皙的手指搭在衬衫扣子上,一颗一颗地解开,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逐渐出现在屏幕当中。


    扑面而来的性张力让人看的血脉偾张,眼见着那肌肉线条一点点地出现在屏幕中,靳鸩眸色深了几分,喉间似有些干涩。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画面瞬间突转,拼接了另一段风马牛不相及的视频。


    “接下来的视频涉及私密,私密,private,主要用作形容词或名词,主要意思是私有的,私密的,不受打扰的等等…”


    突然听了个单词课?


    靳鸩:?


    所以这就是私密刺激视频?


    他半靠在椅背上,脑子在这一瞬间被清空,重新定义了私密这个词。


    消化了将近一分钟,他才拿起手机回复了一个句号。


    对方很礼貌地回了他一个小猫摇荧光棒的表情包。


    靳鸩:……


    *


    又是早起跑步的一天。


    昨天晚上闻牧之忘记给耳机充电了,导致今天跑步时完全找不到感觉。


    他沿着小公园跑了几圈后,就敏锐地察觉到有个人在身后盯着他。


    这种感觉这段时间一直都有,但他每次都没逮住人。


    于是他脚步偏移了些,往公园深处的荒芜山林跑去。


    那里荒废很久了,所以过去的人很少,也就更有利于他抓到那个总在跟踪他的人。


    他放慢了脚步,趁着摆臂时摸出口袋里的美工刀,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跑着。


    后面传来了与他不同步的踩树叶声,闻牧之听见了,但他并没有回头,而是缓缓停下脚步,蹲下身去系鞋带。


    这动作相当于是完全将后背露出来了,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在察觉到对方越靠越近时,他猛地起身,拿着美工刀转身刺过去


    那人动作也很快,在他转身刺来的时候后退一步躲开了。


    然而这次闻牧之并没打算给他跑掉的机会,他快步上前,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抓住了那人的衣领。


    在那人挣扎时,闻牧之满眼冷漠地将美工刀抵在他的腰间。


    这个美工刀是他新买的,比之前那个还锋利,抵在那人腰间时直接划破了他的衣服。


    “你到底是谁?”为了防止他有别的动作,闻牧之直接用手臂卡住了那人的脖颈。


    那人不出声。


    “不出声可以,我直接把你送去公安局,到时候你再想说什么可就迟了。”


    那人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冷笑出声。


    “就你?”


    “你妈的官司扯清楚了吗?”


    “以为跑了就可以摆脱一切?”


    闻牧之的手臂逐渐用力,眼见着那人似乎是有些缓不过气,他才稍微松了些力气。


    “呵,你有本事杀了我啊?”那人丝毫不畏惧,脸涨的通红还要继续挑衅闻牧之,“动手啊,你不会还不如那娘们吧?”


    闻牧之少有的飚了句脏话,直接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膝盖弯,脸色阴沉可怖。


    “不提我妈你就不能说话吗?”


    “呸,”那人啐了他一口,“有那样的妈还怕人提?”


    闻牧之面色愈发冰冷,他将美工刀收了回来,毫不留情地举起拳头砸下去。


    拳头到肉的声音格外清晰,他是下了死手,那人一开始还能说几句,后面只能发出痛苦的悲鸣声。


    闻牧之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底已然是一片猩红,他抬起手,再度朝着那人的面门砸去。


    这次有人伸手挡住了他的拳头,拳头落入一片温热的掌心,他满脸戾气地抬眼望去。


    是靳鸩。


    闻牧之眼尾的戾气还未散去,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几分情绪。


    “你来这做什么?”


    “跟踪我?”


    靳鸩将拳头拢在他手心,扫了眼地面上躺着的人,低声劝道。


    “不要做毁自己的事。”


    闻牧之笑了几声,眼尾似乎还含着泪,他低头看着躺在地上十分虚弱的人,嗓音低沉到凄凉。


    “我早毁了。”


    “真好笑。”


    “别多管闲事。”


    说完他就偏过了头。


    靳鸩没应声,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拢在闻牧之的肩膀上。


    过了许久,他才低声开口道。


    “走吧,我带你回去。”


    第25章 25


    闻牧之没接话, 眸光扫过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顿了几秒,才看向躺在地上的人。


    那人看他的目光不再满是仇视, 而是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些,似乎多了些畏惧。


    见到他这个反应, 闻牧之也不意外, 只是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他。


    “我不管当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已经保留了你跟踪我的证据,随时会起诉, 另外,”


    闻牧之眯了下眼睛。


    “顺便给你后面的人带句话。”


    “如果不能做到安分, 我不介意再送他进去。”


    那人愤怒的目光几乎要化为实质, 他死死盯着闻牧之, 胸口剧烈起伏,却最终一句话都没说。


    他还没蠢到在明知道形式对自己不利时还出口去激怒别人。


    闻牧之似乎也不想跟他多拉扯, 说完这句后淡淡扫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报警可以暂时解决问题, 但不能从源头彻底解决。


    他们之间牵涉的事情太多了, 不是一个简单纠纷关几天就能完全解决的。


    闻牧之泄了口气, 抬头看天。


    天色乌蒙蒙的。


    看样子是又要下雨了。


    他感觉心口像是被石头压住了, 压抑得喘不上气。


    那些纷乱的记忆他已经不愿意再回想, 每次回想都令他痛苦不堪, 但这些人却一而再地出现在他面前, 无限制地踩着他的底线。


    闻牧之蹙了下眉, 下意识地翻口袋找烟, 却摸了个空。


    今天出门换了运动服,口袋里没有带烟。


    心口的烦闷让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却又找不到发泄点。


    站在他身侧一直没说话的靳鸩突然伸手拉了他一下。


    闻牧之本来就没站稳,被拉了一下差点往后倾倒,正欲转身发作,一辆明显超速的车从他跟前飙过,直接撞倒了公园的防护栏,开进了绿化带。


    如果不是靳鸩把他往后拉了一些,他现在应该就被车子给压了。


    “你,”闻牧之神色复杂地看向靳鸩,“谢谢。”


    一直过于沉浸在躁乱的情绪中,他差点就将郁气都撒在了靳鸩身上。


    虽然靳鸩出现在这的确耐人寻味,但毕竟他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靳鸩应了一声,很突然地从口袋里拿了样东西出来。


    动作很快,闻牧之也没看出来是什么。


    但在男人递过来时,他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接了。


    掌心一小片冰凉。


    是一颗包装很可爱的糖。


    小丑的图案在糖纸包装时有些变形,看着竟然还有些滑稽。


    “你又在哄小孩?”


    闻牧之心口的烦躁似乎散了些,他有些好笑地抬眼看向靳鸩。


    本来只是说笑,但男人却摇了摇头,很轻地回应道。


    “你不是小孩。”


    真会聊天。


    这话他没法接。


    闻牧之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抬手拆开了糖,放入口中。


    这种糖好像跟他之前吃过的口感都不一样,带着甜味却不那么腻,还有些果香,一点点地占满了他整个口腔,也将他心口的烦躁逐渐压了下去。


    “可能要下雨,我们早…”


    靳鸩刚开口,还没说完就有雨点砸了下来。


    江城的雨从来没给人任何缓和的时间,说下就下,并且还会越下越大。


    靳鸩怔了几秒,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走太急了没拿伞。


    伞在车里。


    车,还在离公园一公里的停车场里。


    看着豆大的雨滴砸下来,靳鸩立即反应了过来,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罩在了闻牧之的头顶。


    黑色外套搭在闻牧之的头上,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协调,但也意外的有些可爱。


    西装外套上带着靳鸩身上的味道,像是雨后松柏林中吹过的风,冷冽中又带着些清爽。


    很好闻。


    闻牧之下意识地动了动鼻子。


    男人垂眼看着他,抬手整理着闻牧之头顶的西装外套,直到将人上身都裹住,他才松开手。


    雨越下越大,掩盖了他暗藏在眼底的灼热情意,他微微低下头,用着闻牧之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


    “我去买伞,等我。”


    男人的嗓音混在雨声中,带了些朦胧的缱绻情意。


    闻牧之感觉自己像是被靳鸩整个抱进了怀里一样,浑身上下都是男人身上的味道。


    他缓缓抬眼,只见雨水顺着男人的头发往下淌,那件内衬的黑衬衫也完全湿透了,贴在了身上,看起来有点狼狈。


    终究还是有些不忍,闻牧之抬手掀开西装一角。


    “一起吧。”


    靳鸩看着他给自己留的位置,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雨滴顺着他发梢滑落,他弯着身子站了进去,手指捏着另一侧的西装领口,两人将西装外套一起举过了头顶。


    公园门口距离超市不是很远,两人挤在狭窄的西装外套下,身体避免不了摩擦。


    闻牧之看着站在他身侧的男人,突然有了种自己在拍摄偶像剧的感觉。


    果然,偶像剧源自现实是没错的。


    至少在此刻,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与面对温廷礼是完全不一样的,好像胸口处都有些发烫。


    两人就这么拿着西装外套一起走进了超市。


    超市里伞的样式很多,闻牧之挑了把伞面上满是彩虹的伞,一转身就看见靳鸩站在他身边,什么都没拿。


    “你不买吗?”


    “不了,我车上有。”靳鸩说完觉得不妥,又补充了一句,“就是车有点远。”


    他看了眼闻牧之的彩虹伞,抿了下唇。


    “那就…”闻牧之捕捉到了他的细微表情,笑道,“你淋着过去?”


    “我有西装外套。”靳鸩收回目光,嘴角微微往下,似乎看起来有些失落。


    见此,闻牧之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不过逗归逗,闻牧之倒也不会真让人拿西装外套遮雨,从超市出来时,他撑开伞往靳鸩的方向移了几步。


    也是在此时,他注意到男人的唇角似乎在微微上扬。


    随后他手里的伞就被靳鸩接走,稳稳地撑在了两人的头顶。


    “之前也有人送你回去?”


    靳鸩酝酿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出声问道。


    “怎么突然说到这个?”闻牧之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回答了,“之前有朋友送过。”


    靳鸩淡淡地应了一声,抬了下伞,状似无意地问:“还是之前跑步遇到的那个?”


    话音刚落,闻牧之看向他的眸中就多了几分深意,顿了好几秒才应道。


    “是啊,怎么了?”


    “没事。”


    靳鸩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他经常来?”


    “差不多吧。”闻牧之看着他表情变化,笑着回道。


    靳鸩应了一声,捏着伞的手指都有些泛白了。


    “怎么了?”闻牧之故意问他,“你看起来不高兴。”


    还没事,要不是伞结实,估计已经被捏断了。


    “没有。”


    嘴硬的靳鸩憋了几秒,黑眸里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翳,还是压低声音开口:“以后可以叫我。”


    看着他明显有些泛红的耳尖,闻牧之饶有兴致地笑了笑,也没再继续逗他。


    两人一路走到了靳鸩停车的位置,雨依然没停,大雨倾盆,短短时间内路面上都已经有了些积水。


    停车场的光线比较暗,靳鸩将伞收起来放进了后备箱,两人才一同上了车。


    由于两人同乘一把伞,雨又很大,所以不可避免有些地方被淋到。


    靳鸩拿了两个便携浴巾出来,并将其中一个递给了闻牧之。


    他上身衬衫几乎全湿,这会擦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只能脱掉换一件。


    想到这,他转头看向一旁正在擦着头发玩手机的闻牧之。


    “介意我换个衣服吗?”


    男人嗓音低哑,在车内响起显得有些沉闷。


    “不介意。”


    闻牧之将手机收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靳鸩:……


    “不换吗?”闻牧之挑眉,“还是怕我看你换衣服?”


    靳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手解着衬衫纽扣。


    一颗一颗。


    随着他解开纽扣的动作,衬衫下的身体也随之逐渐显露出来。


    那带着水光的肌肉线条在灯光照射下更显性感,让人移不开眼。


    闻牧之索性也不擦头发了,就靠在副驾驶上光明正大地盯着看,像是在欣赏自己免费点的男模。


    靳鸩抬手将衬衫完全脱了下来,而本来兴致勃勃看男模脱衣的闻牧之眸光却变了。


    闻牧之的目光从男人胸口缓缓移到他锁骨下方,而在那里有颗极其妖冶漂亮的红痣。


    确实蛊人,但也确实熟悉。


    他确实忘记了什么。


    闻牧之冷笑了一声。


    在靳鸩准备起身拿衣服时,闻牧之微微倾身,抬手摁在了男人光滑的肩头,将他抵在了驾驶位和车门之间。


    靳鸩没料到闻牧之会突然有动作,但也没反抗,被他死死摁在车门与靠座之间。


    背后是一片冰凉,而在他身前的闻牧之眼底却带着他看不懂的深意。


    不知道为什么,闻牧之此时的眼神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闻牧之并没着急有下一步动作,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笑着问道。


    “我们之前见过吗?”


    “嗯。”


    靳鸩喉结滚动了一下。


    “什么时候?”闻牧之再度出声问。


    “八年前。”靳鸩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回道。


    闻牧之:……


    编也得编个像样的理由吧?


    八年前他才高中。


    他收回目光,摁住靳鸩肩膀的手缓缓移到男人锁骨上,指尖在他的锁骨处来回摩挲,最后游移到那颗红痣上时被靳鸩抓住了手腕。


    “闻牧之。”


    “摸够了吗?”


    这是靳鸩第一次喊他全名,男人沙哑的嗓音里带了几分磁性,沉寂的黑眸里似乎有欲望在翻滚,看起来十分危险。


    但闻牧之并没有被他唬到,他的目光从那颗妖冶红痣移开,恰好与靳鸩眸光对上,他轻笑了一声,眼尾微微上扬,嗓音却依然散漫随性,像是在说笑,又像是在蓄意引诱。


    “没摸够。”


    “给继续摸吗?”


    第26章 26


    靳鸩抬眼看他, 眼底的墨色愈发浓郁,某些不可言说的情绪似是要溢出来,但他只是克制地抿了下唇, 缓缓松了钳制闻牧之手腕的力道。


    少了他的禁锢,闻牧之的手指随之下移, 落在那颗特别的痣上。


    红痣颜色偏浅, 比平常的痣要大些,在锁骨正下方的位置。


    靳鸩的锁骨形状很清晰,痣在锁骨下方不仅不突兀, 还莫名带着几分色感。


    尤其是…


    闻牧之像第一次在酒吧厕所那样,指腹摁压在那颗红痣上, 不轻不重地摩挲了几下。


    原本颜色偏浅的痣似乎更红了, 妖冶漂亮, 让人移不开眼。


    “有印象吗?”


    说着,他意有所指地那颗痣上轻轻点了几下, 抬眸看着靳鸩笑着。


    靳鸩在听到他这句时,身体明显一僵, 一向没什么波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表情, 他像是失去了语言功能。


    “抱歉, 那天…”他艰涩地开口道, “我冒犯你了。”


    闻牧之只是挑了下眉, 眼底晦暗不明, 他没再开口, 只退回了副驾驶。


    脑子里那天的碎片记忆缓缓重现, 他心头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涌来。


    当时他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他一向对跟踪和后背的目光都十分敏感,所以抓到了靳鸩。


    男人确实很符合他的XP, 但也的确莫名其妙,酒精作用下他没记住男人的脸,只记住了那标志性的红痣。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他邻居。


    藏的真深。


    难怪天天捂死也要戴个口罩。


    怕被他认出来吗?


    闻牧之面无表情地将副驾驶的安全带系上,抬头看向窗外。


    停车场内的光线不好,窗外其实什么也没有,他只是不想去看靳鸩。


    一个浑身都是破绽的邻居。


    做的每件事都雷点满满。


    靳鸩见他这个反应,似乎有些慌了,他往闻牧之的方向靠了些,薄唇微抿,目光从闻牧之的侧脸移到他随意搭着的手上。


    车内十分安静,几乎落针可闻,男人乍然伸手覆在闻牧之手背上时,闻牧之有些讶然地转头看他。


    手背上男人掌心的温度滚烫,隔着薄薄的肌肤传到血液里。


    闻牧之再次有了那种血液流速加快的感觉。


    男人敛眸,手下用了点力,拿起闻牧之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耳尖染上了一层薄红。


    “给你摸。”


    闻牧之:???


    耍流氓?


    掌心是男人轮廓分明的腹肌,摸起来手感确实很好。


    他抬眸看了一眼靳鸩。


    注意到对方有些微红的耳尖,闻牧之心头的郁气散了些,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他微微抬手,只用手指在男人的腹肌上游移着,指尖撩过的地方带起一片滚烫。


    指尖顺着腹肌纹理往下移动,在触碰到人鱼线也没停下。


    靳鸩捉住他想继续往下的手,沙哑的嗓音在暗流涌动的车内响起。


    “别动。”


    闻牧之混不在意地嗯了一声,从男人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出其不意地继续往下探去。


    “闻牧之。”


    靳鸩再次低声喊了他的全名,低沉沙哑的嗓音在他耳边回响,似乎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性感。


    看着逐渐失控的靳鸩,闻牧之勾了勾唇,收回了手,面色平静冷淡地开口。


    “回去吧。”


    靳鸩:……


    事实证明,的确不能将人逼到濒临失控。


    男人眸底一片火热,压根没有半分灭的意思,他微微倾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闻牧之的下颌,稍用了些力道,使得闻牧之抬眸看他。


    一向隐忍蛰伏的男人突然有这大胆的举动让闻牧之都有些愣神。


    也是这愣神的功夫,男人低下头吻了上来。


    双唇相贴的瞬间,闻牧之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有一股电流好似从他身体涌向全身。


    唇上温热的触感,脑海中绽放的烟花,男人粗重的呼吸声。


    从未有过的体验感。


    然而靳鸩却没有了继续进行下去的意思。


    他落下吻后觉得自己的行为过激了,捏着闻牧之下颌的手松开了,有些不舍地后退了些。


    似乎是意识到了他的行为,闻牧之抬手勾住男人的后颈,没给他后退的机会。


    有了闻牧之的主动,靳鸩也不再收敛,他的呼吸声愈发粗重,这场突然的吻也逐渐滚烫热烈,他强势地撬开闻牧之的唇瓣,与他在唇齿间纠缠着。


    闻牧之感觉自己肺间的呼吸都要被掠夺光了,换气还赶不上靳鸩接吻的强度。


    不过。


    跟这人接吻,好像也挺爽的。


    欲望支使了他的灵魂,让他暂时性地忘记了靳鸩身上的谜团。


    他搂着男人的脖颈,让吻更加深入。


    狭窄的车内温度骤然上升,两人的额间都冒了些细汗,却依然吻得难分难舍。


    等到结束这一场热烈的吻后,闻牧之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车窗是单向的。”靳鸩离他很近,呼吸的热气喷洒在他颈间,沙哑的嗓音听着就格外撩人。


    闻牧之嗯了一声。


    早在第一天疑似跟踪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哥哥。”


    男人似是刻意,又带了些无奈地轻轻喊了一声。


    “怎么?”闻牧之垂眼看他,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喜欢玩伪骨科play?”


    靳鸩:……


    他垂眼看着闻牧之那水润偏红的唇,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起身退到了驾驶座。


    在驾驶座上他捞起了后座的衣服换上了。


    依然是死气沉沉的黑衬衫。


    换上黑衬衫时,他好像看见闻牧之唇角抽动了一下。


    “你只有黑衬衫吗?”


    “方便。”


    靳鸩慢条斯理地扣着扣子,抽空应了一声。


    跟没回答一样。


    扣子一如既往地扣到最上面,锁骨下的红痣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闻牧之收回目光。


    但靳鸩却没立即启动车子。


    因为他需要缓一下。


    他垂眼看了下腿间,抿唇拉了几下裤子,直到不再显眼才启动车子。


    这个位置本来就离他们家不远,开车更快,两人十几分钟就到地下停车场了。


    将车子挺稳后,两人从两侧下了车。


    在乘坐电梯时,靳鸩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开口问道。


    “早饭吃了吗?”


    闻牧之摇了摇头。


    “去我家吗?”靳鸩转身看向他,问道。


    “你做吗?”


    靳鸩应了一声。


    “好,我去。”


    闻牧之毫不犹豫地出声应了下来。


    之前靳鸩做的小馄饨他念念不忘,哪怕是换了个地方做似乎也一样好吃。


    “好。”靳鸩的尾音明显有个上扬的调子,但他面色却一如往常。


    于是,闻牧之并没有回自己的小窝,而是跟在靳鸩身后去了他家。


    跟第一次进去时布置差不多,只是多了不少新的装饰,让整个房间更添几分设计感。


    “喝咖啡吗?”靳鸩转身问他。


    “不喝,不太喜欢那个味。”闻牧之正在看他淘来的古董,听到声音后就顺口回了他一句。


    “好,”


    “那我给你倒杯牛奶?”


    闻牧之好一会才在另一个方向应了一声。


    然而靳鸩却是脸色一变,转身快步走到了闻牧之身边。


    闻牧之此时正站在一扇房门前,仔细看着上面贴着的书法作品。


    见此情形,靳鸩的脸色才逐渐缓和了下来。


    幸好没进去。


    他今早出门忘记锁了。


    想到里面放着的东西,靳鸩的眸光有些闪烁,安静地站在他旁边。


    “这是你写的?”


    看着那一行行漂亮的瘦金体,闻牧之转头看向他。


    “嗯,”靳鸩抬眼与闻牧之对视,“我喜欢书法。”


    “那过年的时候你就能帮写春联了。”闻牧之笑眯眯地开口道,“正好下个月就要过年了,我先预约一个。”


    靳鸩勾唇应下了。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铃响了。


    是江怡的电话。


    对方相当官方地开口提醒道。


    “靳总,今天将于十点准时开启晨会,您准备什么时候来公司?这还有两份文件等着你签字。”


    靳鸩思索了好一会,才拿起手机对着电话对面的人说道。


    “以后取消晨会,需要汇报的单独开会。”


    江怡在对面脸都要笑烂了,却还是正正经经地开口道。


    “好的,我立即去通知各部门。”


    *


    粉丝见面会如期举行,闻牧之直接租下了一个很大的场地,场地还带表演的舞台以及吃饭的餐桌。


    因此他大手一挥,直接预定了五星级酒店的餐品,还定了一块超大的蛋糕,在粉丝来齐后再开始。


    场地布置得十分漂亮,闻牧之连着监工了三天,才让他们按照自己设想的方案进行布置。


    三天下来,场地确实布置得很还原,闻牧之也瘫了一整天。


    现在网络上流行i人和e人,为了能让他粉丝都跟他相处愉快,闻牧之特意定制了一批他之前戴着被要链接的狐狸面具。


    这个面具很透气,也不会影响吃饭喝水,确实很不错,适合大家在粉丝见面会上一起用。


    毕竟他肯定是不大可能露脸的。


    今天好像[目之所及]也要来。


    直播这么长时间,他从来都没见到过这个榜一大佬,哪怕是纯聊天对面也不会聊的太多。


    有分寸感,有钱,事少等等长处全占了,那也确实让他十分期待。


    蛋糕先一步送来了,门口已经站了一条队伍,都在拿着邀请函准备入场,而四周也有不少人拿着手机拍照。


    他临时雇的保安们都板着脸,没人敢上来惹事,都站在线外往里拍着。


    站在场内大门处的小助理正奋力在捣鼓机子,准备着粉丝们的检票进站。


    此时在门口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上。


    “靳总,这次你怎么威胁我都没用,总助不参与这类私人的宴会。”


    江怡话音刚落,靳鸩的声音就从后方传来。


    “十万。”


    江怡一秒都没犹豫,立即干脆地将任务接了下来。


    底线?


    在钱面前,她很难保证自己还有那点虚无的东西。


    第27章 27


    在金钱的面前, 江怡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接受了领导布置的额外任务。


    大概花了半小时,靳鸩给她大致讲述了一下她今天需要做的事, 以及各种注意事项。


    最后还不放心地让她戴上了蓝牙耳机,方便有事随时联系。


    为了不让自己这身职业装引人注目, 严谨的江怡特意去附近商场买了一整套自己心仪已久(划掉)温柔知性的秋冬裙, 还去做了个美美的妆造。


    全程靳鸩只负责刷卡。


    结束这一整套操作后,江怡才迈着优雅的步子朝着宴会场地走去。


    下车前她在靳鸩的要求下戴了个占了半边脸的墨镜,又戴了个遮住下半张脸的黑色口罩, 密不透风的打扮让她花钱(薅羊毛)做的纯欲风妆被挡得严严实实。


    江怡头上顶着一颗巨大的汗,随着人流去检票, 准备进厂。


    检票处的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检完票后给了每个人一个手提纸袋, 看着相当精致漂亮, 就是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蓝牙耳机里传出靳鸩的公式化的声音。


    “进去了吗?”


    “没呢,还在检票。”江怡环视了下四周, 很小声道,“周围好多人。”


    尽管只有部分人被抽中了去现场, 但还是有很多粉丝慕名来到现场, 想碰运气见见她们直播镜头下的男菩萨。


    所以就造成了需要工作人员维持秩序的混乱场面。


    江怡将墨镜往下扒了一下, 看见前面几个检票进去的人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拿了个橘黄色的面具。


    假面舞会?


    她头顶再度冒出几滴汗。


    她不会跳舞, 会不会搞砸了?


    队伍移动着, 很快就要到她了, 就在此时,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 差点把她耳朵给吵聋了。


    中国人爱凑热闹的性子促使她回头往热闹处望去。


    因为她在人群的最里面检票, 所以能很清楚地看见发生了什么。


    里面好像走出了一个男人,穿着件黑色背心, 身材……


    江怡:[流口水]


    这身材也太好了吧。


    宽肩窄腰,肌肉流畅漂亮,锁骨也很诱人,头发似乎做的微卷造型,被面具压住了些,但能感觉的出来,肯定是个大帅比。


    还有那臀部…


    江怡目光不自然地往下扫过。


    好翘好饱满呀,好想捏一下。


    “怎么这么吵?”蓝牙耳机对面传来了靳阎王的声音,似乎听起来有些不悦。


    “主播出来了,正跟粉丝打招呼。”江怡不动声色地合上了张大的嘴,“我拍视频。”


    说着,她就拿起手机兴奋地录着视频。


    天,她都不敢想。


    靳阎王这家伙,不显山不露水,私下里偷偷吃这么好?


    都是姐妹了,也不知道分享一下。


    死弯男。


    江怡大发慈悲地将录制的视频发给了靳鸩,但她被后面的粉丝撞了一下,手一抖,又发去了群里。


    她瞳孔地震,连忙点进了群里,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个四人群,只有她,秦经理,何董和靳总。


    但在外度假的秦经理和何董两人网速快得惊人,她还没来得及撤回,两人的问号就打出来了。


    江怡:……


    完了,这次真的小命不保。


    她此时缓缓低下头,身上的怨气也几乎要化作实质。


    “对不起对不起。”后面的粉丝似乎意识到自己对别人造成的影响,立即出声道歉。


    “没逝。”江怡含泪撤回了视频,私发给了靳鸩。


    靳鸩回了她一个省略号。


    一串省略号已经表现出了他的极度无语。


    随后秦朝暮的消息就发了过来,狂轰滥炸就是为了探听八卦。


    江怡:……


    好痛苦,上班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群。


    多少的社死都是从群开始的?


    “小姐姐,邀请函。”工作人员见她迟迟不动,出声提醒道。


    她收回那些莫名的情绪,从口袋里拿出了邀请函。


    看着那特殊的花纹,工作人员眼睛都亮了起来,检完票后,将一份花纹不一样的纸袋递给了她。


    “小姐姐,这边请,闻风等您很久了。”


    ong?


    江怡怔住了。


    不是,靳总没说有这环啊?


    这怎么交流?


    万一都是破绽怎么整?


    “好。”江怡干笑了一声,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去了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见着工作人员走远,江怡立马小声呼唤靳鸩。


    “靳总救命,单独聊怎么搞,他会不会发现我是假扮的?”


    对面男人的声音过了几秒才开口。


    “你按我说的答,少开口。”


    江怡应了一声,闭上了嘴。


    等了好一会,那个男人才走了进来,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目之所及,你好,我就是闻风。”


    闻牧之礼貌地弯下身子,伸出手。


    “你好。”


    江怡伸手与他交握,心里却想的是‘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握手后闻牧之就在她旁边沙发上坐了下来,心里想着跟江怡不谋而合。


    他也觉得面前这个目之所及,看着有点熟悉?


    该不会就是熟人吧?


    尽管这么想着,两人都没出声去询问,只是很随性地聊了几句。


    有靳鸩坐镇,江怡确实没捅出什么大娄子,说的话也高深莫测,她就是个中译中的工具人。


    说实话,她甚至都觉得自己是靳总和他的直播小情人play中的一环。


    秦朝暮见她没回消息,又敲了通电话过来,誓死要晓得这个八卦。


    她正准备摁断,闻牧之就站了起来,声音温和好听,“你接电话吧,我去那边看看。”


    她应了一句好,就低头点了接听秦朝暮的电话,也恰好听到了靳鸩没说完就被挤掉的电话。


    “你待会…”


    待会什么?


    江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好像是挂断了直属上司的电话。


    “那男人什么情况,你在哪这是?”秦朝暮声音从电话对面传来,听起来很兴奋,“那男的身材怎么那么好,你在看模特秀吗?”


    “秦姐,你慢点问。”江怡满脸苦涩,“接你的电话,我把靳总的挂断了。”


    “哦,他啊,没事没事,跟我讲讲呗,咋回事呢?”秦朝暮继续追问。


    江怡将自己今天的境况大致地讲了讲,秦朝暮听得津津有味。


    “不是,靳鸩这小子怎么那么怂。”秦朝暮有些嫌弃,“喜欢那么久了,连马甲都不敢爆。”


    “可能他是想要玩一种神秘而特别的play?”江怡试探性地开口。


    秦朝暮陷入了沉默,肯定了她的回答。


    “这个闷葫芦,嘴上啥也不说,谁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呢,我跟你说,他上次在群里……”


    江怡听得津津有味,已然把挂断靳鸩电话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靳鸩联系了她好几次,都没得到回应。


    他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也进不去场地,只能拉开车门,混在一群没邀请函的粉丝中间。


    闻牧之安排了进入场地的粉丝,又出来跟外面的粉丝互动。


    他看了私信才知道,有很多粉丝家离得远,是特意赶车来看他的。


    他也不想让其他人失望,也就尽力地跟场外粉丝互动一下。


    “江城下雨多,你们都带伞了吗?”闻牧之拿着话筒问道。


    “带了!”粉丝们异口同声。


    “你们早些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待会结束后会有活动返图!谢谢大家来看我!”闻牧之看着乌压压的人群,双手合十,满眼真诚。


    靳鸩抿着唇在人群中看着人群中间的男人,看着他与粉丝互动,听着他温柔地交代粉丝注意事项,唇角微微上扬。


    哥一直都很好。


    值得被看见,被喜欢。


    也在这个时候,有粉丝被前面人踩了一脚,后退时撞到了他身上。


    靳鸩见她要倒下了,顺势地抬手扶了一下。


    那粉丝连忙转身道谢,一转过头整个人就红温了。


    “你…你是闻风的男粉吗?”粉丝激动的脸都红了。


    靳鸩:……


    是不是呢,好像挺难讲的。


    他艰涩地应了一声是,结果粉丝却更兴奋了。


    “能拍照吗?”粉丝说,“我是说,能跟您有个合影吗?”


    靳鸩本来打算直接拒绝,一低头就看到女生用星星眼看着他,满眼希冀,一向不怎么会处理社交关系的他抿了抿唇,鬼使神差的应了。


    女生超兴奋地举起手机跟他合了好几张影。


    虽然每张照片他都没什么表情,但女生看起来却很开心。


    女生看着站在人群中央的闻牧之,自来熟地与靳鸩搭上了话。


    “粉了闻风劳斯两年,今天终于见到他了,真的身材好好啊,还穿着我们提议的黑背心,他每次跟我们聊天都懒洋洋的,但实际上都记在心里了,就是可惜了没能得到邀请函。”


    听着她的滔滔不绝,靳鸩目光再次落在人群中的闻牧之身上,心头情绪却有些复杂。


    他有些自私地想将人困在身边,不让别人看见,却又觉得闻牧之这么好的人,不应该被任何事困住。


    此时闻牧之突然回过头看向靳鸩所在的方向,虽然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了自己,但靳鸩还是下意识地低下头躲开了目光。


    他不想让闻牧之看见他。


    看见那躲在阴暗角落里视奸的他。


    那卑劣不堪的他。


    在现场粉丝们正在欢呼的时候,他默默转身离开了。


    *


    外场粉丝的热情很高,在互动结束后,闻牧之在外场还准备了一场抽奖。


    这次是抽两百粉丝送礼。


    礼物是跟邀请函粉丝一样的纸袋,里面装着用他的画做出来的周边。


    将抽奖的礼物分发下去后,闻牧之就跟粉丝们道别进了场内,外面的粉丝也纷纷散了。


    靳鸩坐在车内,跟失联的总助打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抱歉靳总,刚才秦姐给我打了个电话。”江怡说的煞有其事,“她是来关心公司的近况。”


    靳鸩:……


    “里面宴会开始了?”


    不想在一件事上纠结的他选择直接进入重点。


    “开始了,”江怡拿起一个蛋挞,飞快地嚼,“因为快中午了,所以大家现在都在用餐,说是订的五星级酒店的餐品,味道很不错。”


    靳鸩陷入了沉默。


    他有点后悔让江怡来替他了,应该换一个的。


    换谁呢?


    ……


    “注意观察,不要光顾着吃。”靳鸩有些疲惫地靠在座椅上,低声提醒。


    “收到。”江怡嘴里包着饭回道。


    于是接下来将近十来分钟,江怡兢兢业业地隔着网线在那给他做吃播。


    “饭菜是真的不错,”江怡打了个嗝,“不愧是靳总看上的主播,就连订餐品都那么有眼光。”


    靳鸩:……


    “开始了!”江怡的声音在对面响起,“只见那主播拿着话筒上了最上面的台子,他是要准备唱歌吗?”


    想起上次听到的童谣,靳鸩牵了下唇角。


    只怕不会是唱歌。


    果不其然,手机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各位粉丝们中午好,我是闻风,第一次开粉丝见面会,选了你们所看到的场地,今天给大家准备了几个节目。”


    听到这句话,粉丝们的欢呼声快把场子都掀了。


    “别太兴奋,线下老实点。”闻牧之笑了一声,“万一还没开始被举报了就不好看了。”


    “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现在是中餐时间,大家可以尽情用餐。”


    随后他的声音就消失了,江怡的咀嚼声再次取而代之。


    又过了半小时,表演才正式开始。


    江怡坐的位置相当于c位,能清晰地看见闻牧之表演,还能跟他互动。


    她也没想到现在的主播竟然这么全能。


    先开始表演的是书法。


    闻牧之并没有规规矩矩地去进行书写,他转身进了幕后,再次出来时穿了件青色长袍,头戴发冠,除了脸上的面具,活脱脱就是个儒雅公子。


    江怡差点忘记拍摄视频了,她点开原相机,对准台上的闻牧之,一边拍一边欣赏。


    表演书法。


    她本以为就是男人在上面宣纸上写完进行展示。


    没料到男人手里拿着毛笔,踩着轻快的舞步快速在砚台上蘸了一下,墨汁洒落在纸上。


    紧接着又是一串流畅的动作,宣纸上的墨迹又添了几笔。


    他身体随着音乐的鼓点舞动着,虽然每个动作都不难,但能看得出来是专门花时间练过的。


    江怡看着入了迷。


    书法能表演成这样,的确已经十分赏心悦目了。


    音乐结束,闻牧之的宣纸上出现了一句话。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宣纸上的书法字体很漂亮大气,虽然并不是那种特别专业的字体,却也让人震撼。


    “他跳了支书法舞,我发您。”江怡看完节目还不忘立即q自己的上司。


    视频发过去后,她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靳总,这真的只是健身主播吗?”


    靳鸩点开视频,嗯了一声。


    “那他也太全面了。”


    靳鸩又嗯了一声,只是这次他的尾调上扬,似带着几分骄傲。


    第28章 28


    一场粉丝见面会结束, 江怡的手机里拍摄了几十个视频,还有上百张照片。


    内存直接飚红。


    为了能让领导满意,她还换角度给台上的主播拍照, 力争每张图都好看。


    不过要是这主播不戴面具就好了,她也很想看看这主播长啥样。


    因为这身影好像是真有些眼熟。


    散场后, 场内的粉丝都没着急走, 将台上的闻牧之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跟他聊了起来。


    或许是少了网络作为阻挡,粉丝们没评论区那么奔放, 都很含蓄地追问他什么时候进行下一场直播。


    “大概再过几天吧,这些天有点事要处理。”闻牧之摆弄了下面具, 出声回应。


    这几天, 他还有些事需要去做。


    粉丝们接二连三的退场, 江怡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拿着手机随着人群一起离开了场地。


    她将照片和视频全都发给了靳鸩。


    工作完成√


    对方干脆利落地接收, 顺便将钱给她打了过来。


    钱货两讫√


    收到钱的江怡收拾收拾拦了个的士,远离了热闹的人群。


    靳鸩也不好在场馆门口多待, 怕被注意到, 就将视频收下后返回了公司。


    他今晚还要加班。


    有些工作还没做完。


    然而人刚到办公室, 秦朝暮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不紧不慢地点了接听, 将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


    秦朝暮最开始还在跟他讨论最近新研发的一项技术, 接着就一路跑偏。


    “抛开技术不谈, 你现在这状态就没问题吗?”


    靳鸩:……


    “提醒过你早出手了吧?”秦朝暮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你早点出手也不至于现在让人觉得你是变态。”


    靳鸩:……


    “你假休够了?”靳鸩不再沉默, 出口就直击痛点。


    “啧, 你别拿假转移话题,”秦朝暮完全不怕他, “你现在这个处境,我是不建议你再去刻意地去接近别人。”


    靳鸩垂眸看着桌前的盆栽,黑眸似乎笼上了层阴影。


    “其实你可以借用…”


    秦朝暮似乎是担心他没听清楚,刻意放缓了语调,给他分析了利弊,并提出了建议。


    “嗯,好。”靳鸩缓缓抬眼应了一声,冷硬的轮廓似乎柔和了几分,“谢谢。”


    “客气啥呢,我们马上回来了,要带的东西赶紧发来哈,过期不候。”


    电话挂断后,办公室再次恢复了安静,靳鸩拿起手机将要带的东西打字发了过去。


    一款国外新上市的男香,几种业内口碑最好的糖,以及一条他之前联系国外设计师定制的一款领带。


    发送成功后,对方给他发了个坏笑的表情包。


    另一边刚结束完活动的闻牧之在场地清理完毕后,拿着粉丝送的小礼物跟助理一起离开了场地。


    这场的粉丝见面会他筹备了很久,在空余时间他都会花时间去练,想带给粉丝们最好的状态。


    他是从日常vlog做起的,也因此学了不少技能,恰好在这次见面会也有机会展示给粉丝们看,毕竟他也不能真在舞台上表演健身,秀肌肉。


    虽然中途确实有几个粉丝抽到上台与他互动时提出了想戳一下他的手臂肌肉。


    但女孩子们都很含蓄,也都不会太过分。


    就是可惜今天有点忙,没法顾及到不怎么爱说话的目之所及。


    想到这,他就拿出手机给目之所及发去了消息。


    牧:今天玩的开心吗?


    对方这会似乎在线,几乎是秒回。


    目之所及:嗯,很开心。


    闻牧之往后靠了些,让自己整个人陷入沙发里,继续摁着手机。


    牧:抱歉,今天太忙了,没能关注到你。


    牧:之前看你IP地址也在江城,你也是江城人吗?


    目之所及:不是,只在江城工作。


    牧:那之后有机会我再请你吃饭吧。


    这条消息对方回复的很慢,正在输入了好一会,似乎经过了几轮的斟酌,才发了过来。


    目之所及:好。


    目之所及:希望我们下次的见面都能不戴面具。


    不戴面具?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


    目之所及的身影那么眼熟,真的不是他认识的人吗?


    如果真的不戴面具去赴约还遇到了熟人,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修罗场。


    闻牧之并没直接回应这句话,而是发了个模棱两可的表情包结束了对话。


    手机上暂时没有新消息了,闻牧之将手机搭在膝盖上,打算趁现在休息一会。


    然而他眼睛刚闭上,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是之前做过志愿者并捐助过的反家暴防拐卖的民间组织。


    “喂?”


    闻牧之面色严肃地接起了电话。


    组织不会没事给他打电话,这次或许是查到了什么。


    “牧之哥,你现在是一个人吗?”对方将声音压得很低,似乎也是怕别人听见了。


    “嗯,我一个人在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这样的。”


    对方声音很小,闻牧之特意开了免提认真去听。


    “我们这边最近接洽了几位来自云城角山的女人,都是因为遭到丈夫的常年家暴,找到我们想要法律援助,有一位刚才跟我们说话时精神出现了恍惚,好像提到了闻书意的名字。”


    闻牧之拿着手机的手指微顿,他克制的冷静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猛然站起来,幅度过大掀掉了桌上的杯子,玻璃杯触地就碎,散落一地的碎渣。


    “谁的名字?”他声音在此时多了几分颤抖,脖颈也因为情绪过激而青筋崩起。


    “闻书意。”对方再次重复了一遍,“哥,你别太激动,她只说自己认识,也没说太多信息。”


    这个许久都没听到过的名字再次出现,闻牧之克制不住地颤抖,背一点点地佝偻下来,眼睛也通红一片。


    “好,我知道了。”


    缓了好一会,他才哑着嗓子低声应道。


    对方安慰了他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房间依然十分安静,但沙发上的人内心却无法平静。


    脑海中穿插闪过一幕幕血腥暴力的场面。


    男人拿着棍子狠狠敲着家里女人和孩子的身体,满屋都是纷乱嘈杂的惨叫声。


    男人喝醉,拿起空酒瓶直接砸向女人的头部,鲜血汩汩往下流。


    男人在扇女人巴掌,扯女人的头发,在恶劣地狂笑,在不停重复着那一句肮脏的话。


    “臭婊子生的,再他妈拦老子,老子打死她!”


    随后是漫长的耳鸣,满世界的血色,听不到尽头的警车鸣笛在他脑海中交织着。


    闻牧之抬手捂住脑袋,想让声音从脑子里出去,但声音似乎越发尖锐。


    他有些痛苦地往后靠,挣扎着让自己整个人能够在沙发上平躺下来,此时他的额间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


    等到情绪稍缓,他才抬手去摸索自己放在茶几下面的药。


    手从玻璃碎片上划过,他似乎根本不觉得痛,在一片鲜血淋漓中,他够到了茶几下的药。


    好累啊。


    拿着药的手似乎软了下来,似乎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要从沙发上掉下来。


    下面是凌乱的碎玻璃片。


    拿着药的手在地面上撑了一下才收了回去,刺痛从掌心传来,那里扎进去了一块玻璃片。


    闻牧之面无表情地看着血顺着掌心扎进去的玻璃碎片处渗出,随后缓缓用力,将那块玻璃片拔了出来。


    随后他就起身低着头分药粒,再将所有的药都倒入口中。


    苦涩的味道逐渐蔓延整个口腔,他拿起桌上的纸巾,一点点地将手上的血给擦掉。


    掌心处还有玻璃碎片,他面色平静地拿出医药箱,简单地将伤口处理了一下就用白纱布包扎了起来。


    整个过程他面色都十分平静,似乎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将地面碎片收拾干净,他就再次出了门。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停在了分区公安局对面的小区门口。


    小区的保安很严谨,不允许任何陌生人员进入小区,哪怕是来了客人也需要业主出来认领。


    因此,闻牧之的车被拦在了外面。


    他只能给反暴组织打电话。


    对方下来的很快,闻牧之刚点上一支烟,一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就急匆匆地刷开门禁,偏过头与保安大叔交流了几句后朝着闻牧之的方向跑来。


    “牧之哥,”男人弯腰靠在车窗边,“你怎么过来了?”


    “那姨好像问不出什么,精神上出了点问题,刚打了镇定剂。”


    闻牧之手指夹着烟,指尖在烟盒上轻点了一下,递给男人。


    男人很熟练地从里面拿出一支,用打火机将烟点燃。


    在白色烟雾缓缓升起时,闻牧之开口问道:“她们都是…被家暴吗?”


    “嗯。”男人吐出一口烟雾,紧皱眉头,眼尾的纹路似乎都格外沧桑,“她们不仅有被家暴的,还有被拐卖的。”


    “我们几个都尽量不去接触她们,最开始浩子给她们递水都让她们十分恐惧,应该是深受暴力很久了。”


    男人叹了口气。


    “这股风气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他也是律师,从毕业后就一直留在组织里,至今单身,生活也是入不敷出,还在一次次的律师援助中磨平了心境。


    明明29岁的年纪却看起来像是40岁的人。


    看着他眉眼间的疲惫,闻牧之心底有多种情绪交织混杂,却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对于这样的社会现实,他什么都做不了,一如小时候他母亲被打,他也什么都做不了一样。


    家暴,一个为故意伤害罪减刑的借口。


    “哥,你手怎么缠纱布了?”男人手指夹着烟,突然垂眼看向他的手。


    “没事,不小心划伤了。”闻牧之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上车吧,我去把车停一下。”


    有了男人的门禁卡,两人进去没再被阻拦。


    将车停在角落里,两人就一同走进了一栋有些老旧的楼里。


    整栋楼一共五层,在社会人士的爱心捐助下,组织将整栋楼都买了下来,里面不仅放置办公室,可以在里面处理案件,还会临时收一些走投无路的女人入住。


    主要小区对面就是公安局,闹事的人也多少会忌惮一些。


    闻牧之当时大学来做志愿者时发现组织内缺少法律援助,就毅然决然地用自己直播得来的钱资助他们请专业的律师合作。


    组织设定的办公室在三楼,每走一层都会有人跟他们打招呼。


    只是,她们的模样都让人触目惊心。


    丈夫的故意伤害在她们身上造成了永久的伤,哪怕是成功了,身上跟心里的伤也没能消减半分。


    更何况,很难成功。


    闻牧之眼眶泛酸,心口像是被石头压住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透过她们,他好像看到了当年自己跟母亲。


    在步子走上三楼时,闻牧之隔着门都听到了里面熟悉愤慨的女声。


    应该是是反暴组织的发起人张丽。


    她的声音极具辨识度,很有力量,气场也很强大,骂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那施暴男还有脸打电话威胁?”


    “他还有脸去报警?”


    “报啊,他还涉嫌拐卖,我看他怎么胜诉!”


    “公安局就在对面,要不要我送他个轮椅摇过去?”


    第29章 29


    男人在门上敲了两下, 就将门打开了。


    里面是组织成员开会的办公室,内部陈设很简陋,就一张桌子加几把椅子, 整个屋里最贵的可能就是桌子旁边的书架,上面放满了相关的法律书籍和手写记录的笔记本。


    闻牧之跟在男人身后进了办公室。


    张丽见到他来, 立马笑着迎了上来, 给他拿了会议室中最好的椅子。


    “牧之,你坐,就随便喝点茶吧。”


    说着张丽就笑着拿起桌上用密封袋包裹严实的茶叶, 从里面抓了一把茶叶丢进一次性杯子里。


    茶叶落进一次性杯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张丽弯腰拿起热水瓶, 往杯子里倒热水。


    “张姐, 刚又是陈姨家那位发癫了?”男人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


    “嗯, 在电话里威胁,说不交出他老婆, 就别想从院里出去,否则出去他砍死我。”张丽无比平静地吐槽了一句, “重度法盲+暴力倾向。”


    男人闻言皱眉, “他现在人就在院外蹲守?”


    张丽将泡好的茶放在闻牧之面前, 才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刚发了通知, 让所有人最近尽量不出门。”


    男人没作声, 皱着眉翻着破旧的笔记本, 张丽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但他对于相关的家暴案子也是有所了解的。


    很多起家暴案都无法一次判离, 需要不断上诉, 需要一而再出示证明,需要财力支持, 需要将那些陈年伤口一次次地剥开,才能获取最终的自由。


    “牧之,你是为了云城角山的阿姨来的吗?”


    张丽先在群里安抚了几位情绪过激的阿姨,才抬起头看向闻牧之。


    “嗯,张姐,”闻牧之抬眸,沙哑的嗓音显得格外艰涩,“她,现在怎么样了?”


    张丽摇了摇头,眼底似有化不开的哀伤,“她的情况很不好,初步判断是精神上有点问题,所以我们跟她交流得到的信息都很零碎。”


    “她是纯靠脚从角山走出来的,准确来说是逃出来的,她半路上遇到了另一个阿姨想要来我们这寻求帮助,才一起的。”


    闻牧之听着她的讲述,只感觉室内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整个办公室都像是被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


    “阿姨她,还说了什么吗?”


    “她说自己叫何向男,是云城何家村人,嫁去了云城角山,天天都被家里人打,她们那边女人都很苦,说最开始还有…”张丽看了他一眼,才缓缓道。


    “最开始还有闻书意陪她,只是后来闻书意走了,他们都说是去城里过好日子了,但她们从没过过好日子,所以她不相信…”


    闻牧之听着她的讲述陷入了沉默,心脏似乎被一只手攥住了,有些呼吸不畅,手指也不受控制地缓缓收拢,缠着的白纱布上染了些暗红色血迹。


    他从记事开始就生活在云城了,对母亲的了解很少,哪怕是母亲在清醒时也没给他提起自己的过去。


    所以对于角山这个地方,他知道那是云城最边缘的一座山,曾经因为里面村落涉嫌拐卖妇女出现在新闻报道上,但他没料到,他母亲也曾住在那。


    “我可以见见那位阿姨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闻牧之深吸一口气,出声问道。


    “阿姨的状态不好,”张丽叹了口气,“不是我们不想让你见,只是她现在见到男性连话都说不出来,身子会不停颤抖,她很害怕。”


    “她遭丈夫家暴将近三十年,能从山里出来都已经是奇迹了。”


    “嗯。”闻牧之垂下眼,“抱歉,是我草率了。”


    “如果她哪天愿意见我了,你们再联系我吧。”


    “嗯,放心吧。”


    “她状态好起来应该会愿意见你的。”


    张丽抬手在他的肩头拍了拍以示安慰。


    闻牧之心情格外压抑,但他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留下帮组织一起解决着网上和线下的求助。


    求助内容很多也很复杂,有来自家暴、出轨等诉讼离婚的求助,还有部分失踪案家长的求助。


    每个求助下平平淡淡的文字里都带着令人悲愤的痛楚。


    闻牧之深知,这个民间的义务组织不可能拯救得了所有凄苦的求助人,更多的其实都是尽力之后无法相助的无力和痛苦。


    所以在离开之际,他再次投入了一笔捐款,希望这个组织能坚持下去,也希望在痛苦挣扎的人能少一点,再少一点。


    他开车回家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路边风景在不断倒退,初冬的凉风顺着打开的车窗往里灌,让人十分清醒。


    车子到达地下停车场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车子停稳后闻牧之也没从车上下来,他只觉身心疲惫。


    座椅后仰,他靠在椅背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


    *


    某座写字大楼。


    靳鸩将工作处理完,就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他起身将桌面整理了一下,就拿着车钥匙和手机准备回去。


    在路过小区附近超市时,靳鸩下车进去买了些日用品。


    只是拿了几样日用品后,他脚步顿了顿,在酒柜前挑了几瓶红酒。


    秦朝暮提过。


    酒可以缓和许多僵硬尴尬的关系。


    或许,他可以试试。


    靳鸩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时,闻牧之还在车上抽烟。


    白色烟雾升起,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轮廓,莫名给他添了几分颓丧感。


    他半眯着眼咬着烟头,任由那猩红火光在昏暗的车内明明灭灭。


    直到有人敲了几下他的车窗,他才缓缓睁眼,转头往外看去。


    嗯,是他那位神秘沉闷的邻居。


    今天又穿了一身黑。


    闻牧之不想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随后他用手指捏着烟头,徐徐吐出一口烟雾。


    就在他准备再放到唇间时,一只手从车窗探了进来,直接截停了他的动作。


    本就心情沉郁的闻牧之再次抬眼看他,眼底似乎多了几分不耐。


    “靳总,伸手就抢别人抽过的烟,不太礼貌吧?”


    靳鸩站在车窗外看着他,那双黑眸深不见底,但他却并没收回自己的手。


    停车场十分安静,因此他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格外清晰。


    “闻牧之,”


    “非要抽烟吗?”


    “不然呢?”


    闻牧之抬眼看他,勾起唇角,沙哑的嗓音中带了淡淡的挑衅,“难道等你来亲我吗?”


    靳鸩静静地看着他,只是眸光越来越危险,过了几秒后他才开口应道。


    “好。”


    好什么?


    闻牧之一时没跟上他的节奏。


    接着男人就抬手解锁了车门,干脆利落地将驾驶座车门拉开了。


    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离闻牧之越来越近。


    男人面无表情地抬手截过他手上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微微偏头与他对视。


    此时他们的姿势十分古怪。


    靳鸩弓着身子,单手撑在闻牧之的身侧,摁灭烟头后也没立即抽身离去,而是就着这个姿势转头看他。


    两人的离得很近,姿势也极其暧昧,是最适合接吻的距离。


    在微暗的灯光下,靳鸩棱角分明的五官显得格外冷硬,他不由分说地钳住闻牧之的下颌。


    下颌处的力道加重,闻牧之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反而是心脏跳动的速度逐渐加快。


    他在等待着靳鸩的下步动作。


    薄凉的唇不由分说地贴了上来,男人霸道而强势的吻落下,触及滚烫,似乎有燎原之势。


    男人的吻不同于上次,像是带了几分情绪,蛮横霸道地侵占了闻牧之的领地,没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不断挑拨着他脆弱的神经。


    似乎是要带着他一起在欲/望的海洋里沉沦。


    车内微弱的灯光在闻牧之半眯的眼里逐渐变得迷离暧昧。


    靳鸩疯狂而激烈的吻不仅没让闻牧之有半分退缩,反而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变得更加兴奋。


    他无声地抬手扣住男人的后脑,让两人的吻更加深入。


    苦涩的烟草味在他们的唇齿间蔓延,两人的吻愈发深入。


    粗重的呼吸声在深夜的停车场里显得格外清晰,让人听着就容易脸红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结束了一场突然的激吻。


    闻牧之身上的颓丧气息散去,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只是似乎身体有些发软。


    他抬眸看了眼身旁尽数收敛锋芒的靳鸩。


    男人恢复了一贯的冷淡沉闷,似乎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但那殷红的薄唇却将刚才的激烈一展无余。


    闻牧之恶劣地勾唇,抬手狠狠地捻在男人那带了水光的薄唇上,嗓音沙哑,上扬的尾调却极其蛊人。


    “爽吗?”


    “嗯?”


    靳鸩攥住他的手腕,那双如鹰钩般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尽管他一句话都没说,眼底翻滚的欲望却已经替他回答了。


    “靳总,”闻牧之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靳鸩耳边响起,“你好像有反应了。”


    “嗯。”靳鸩喉结微动,看着他的眼睛,“不要叫我靳总。”


    “那叫你什么?”闻牧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呼吸的热气喷洒在他耳际,带着刻意的引诱,“叫你哥?”


    靳鸩眸光越来越暗,内心深处那克制的情绪几乎在此刻喷发,他闭了闭眼,好一会才开口道。


    “闻牧之。”


    “嗯?”闻牧之后退了些,笑着看他因为克制而紧绷的下颌线。


    “别勾我。”


    男人克制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他指尖微颤,薄唇几乎崩成一条直线。


    “你会后悔的。”


    他身上的危险气息越发浓重,闻牧之也没有什么受虐倾向,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些,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买了酒?”


    第30章 30


    闻牧之的目光顺势下移, 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在地上的袋子。


    袋子里的几瓶红酒十分显眼。


    “嗯。”


    靳鸩克制地收回目光,那些刚破土的阴暗念头又再次被他深埋到心底。


    他微微弯腰,将放在地上的袋子重新拎起来。


    袋子里红酒瓶身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也许是太过安静的缘故,这声音反而显得有些突兀。


    “一起喝吗?”


    在停车场昏暗的光线下, 靳鸩攥紧手里的袋子, 垂眼看向闻牧之。


    “你在邀请我?”


    闻牧之眉眼带笑,泛红的眼尾在昏暗的灯光下多了几分朦胧的意味。


    “去哪喝?”


    他知道靳鸩可能只是邀请他一起喝点酒,但看着男人总是极度克制的模样, 他总是想多撩几下,想看看这人藏在冷淡禁欲外表下是怎样的灵魂。


    “去我家。”靳鸩喉结微动, 深邃的黑眸似乎闪过暗光, “可以吗?”


    “可以啊。”


    闻牧之答应的很干脆, 钥匙在指尖绕了一圈,他勾唇轻笑, 嗓音带着些散漫的劲。


    “走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说完这两个字时, 他好像看见靳鸩的唇角上扬了些, 就连黑眸里也有了光彩。


    闻牧之转过头, 无声地笑了笑。


    他这破绽百出的邻居, 也不知道在克制什么。


    电梯停在21楼, 靳鸩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简单冷色系的装修风格, 跟靳鸩的性格倒也挺符合的。


    男人进门就脱了自己外面穿着的黑西装, 露出里面仍是黑色的衬衫。


    尽管修身的黑衬衫确实很衬他身材, 也很养眼, 但长年穿黑…


    有点像不用换衣服的NPC。


    闻牧之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算了, 不能去强迫别人去改变喜好。


    靳鸩挽起袖子,将打开的红酒倒入醒酒容器里。


    在等待过程中,闻牧之无意间刷到视频软件里有粉丝给他发来的私信。


    星星代偿:闻风劳斯,我粉你两年了,超喜欢你的作品和直播,很有自己的个人风格,但我最近发现了有个新博主,在直播间里嘲讽你,还说要抢走你所有粉丝,希望劳斯能看到我的消息,要注意防范他!!


    可以看得出粉丝很生气,一连发了好几个表情包。


    看了一眼粉丝发来的博主界面截图,闻牧之顺着名字搜索了过去。


    网名叫我是周学长。


    周学长的作品是最近一个月发的,拍摄的内容也是展示自己的身材,只是相比闻牧之来说,他要更加大胆狂放一些。


    闻牧之拍摄的健身视频时都会选择一套合适的衣服,让陈江在训练时拍摄,能拍出运动时肌肉的力量感和荷尔蒙爆发的冲击力。


    周学长虽说跟他一样选择在健身房拍视频,但视频的拍摄风格不同,那人上半身没穿,只下半身穿了条低腰裤,发卡点视频在摆pose秀肌肉线条。


    往下翻了几个那人在健身房拍摄的视频,内容好像也都大差不差,只不过流量似乎不太好,而他真正爆火的视频是白袜男擦边。


    卡点视频里周学长下身穿着短裤,坐在镜头前岔开双腿,身体往后仰,靠着双手支撑,在镜头的朦胧中甚至能在短裤间隙里隐约看见一小片黑色。


    他脚上只穿了一只长筒白袜,另一只白袜被摄影师丢在了他的脸上,他半眯着眼看向镜头,被凌虐的模样尽显。


    闻牧之嘶了一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看片。


    卡点视频自动翻过这张照片,下一张是周学长伸出舌尖,离搭在他脸上的白袜很近,他双眼迷离地看向镜头,色感满满,似乎是很沉醉。


    再下一张图片,他半跪在地上,塌腰看向镜头,满脸红晕,□□感拉满。


    难怪会在直播里嘲讽他。


    闻牧之唏嘘。


    相比而言,他确实是保守了。


    不过这么拍摄,风险也很大就对了。


    反正视频直播各有风格,倒也没什么可去多计较的。


    “酒。”


    靳鸩那低沉冷硬的声音很突然地在他身边响起,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手腕抖了一下,手机顺势掉到了地毯上。


    他还没来得及捡手机,手里就多了一杯酒。


    男人弯下腰,缓缓将掉在地上还在不断播放卡点图的手机捡了起来。


    后面划过的图更为炸裂,每一张都带了浓浓的性暗示。


    闻牧之:……


    红酒好像有点烫手。


    他拿着酒杯,没再往靳鸩的方向看一眼,只拿着酒杯一连喝了好几口。


    靳鸩抿唇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屏幕上闪过的图,就将手机放到了茶几上。


    卡点音乐还在响着,闻牧之也不想再往下看了,抬手退出了周学长主页,低着头打字安抚粉丝。


    然而此时被他忽视的某位“大粉”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头顶似乎有几朵乌云。


    靳鸩低着头猛喝了几口红酒,拿出手机,暗戳戳地点进了那位博主的主页。


    闻牧之刚安抚完给他发来消息的粉丝,就突然来了好几条粉丝私信。


    私信内容都差不多。


    都是在询问他,榜一大佬是不是爬墙了。


    闻牧之:?


    什么情况?


    他放下红酒杯,抬手点进了目之所及的个人页面,看见上面关注的1变成了2。


    而那个新关注,就是小周学长。


    闻牧之怔了几秒。


    退出页面时,胸口还有些发闷。


    虽然粉丝的喜好其实本来应该与他无关的,但目之所及对他来说意义早已超越了粉丝。


    这位女士从最初他籍籍无名一直陪伴他到现在,是很特殊的存在。


    或许是时间久了确实该换个口味吧。


    闻牧之没再回复其他人消息,而是退出了平台,拿起红酒继续喝着,只是他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


    靳鸩放下手机的时候,闻牧之已经将大半瓶酒喝完了。


    他刚准备开口,闻牧之就抬眼朝他看来。


    “你买酒不喝?”


    他的语气似乎有点冲。


    被怼的靳鸩抿唇,抬手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将醒酒器里的红酒全部倒进自己的杯子里。


    “你喝的完吗?”


    见他将剩下的酒全倒走了,闻牧之觉得有些好笑。


    “嗯。”


    靳鸩拿起杯子,再次一鼓作气喝完了。


    闻牧之:……


    这人喝酒怎么跟喝水一样?


    酒量这么好?


    靳鸩面色如常地当着他的面又开了一瓶红酒。


    然而半小时过去。


    闻牧之:……


    闻牧之:(微笑脸)


    不是,没酒量硬喝?


    靳鸩依然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背依然挺得笔直,像根标杆似的,就是标杆像是没扎稳,四处摇摆。


    看着一向严肃沉闷的人这个样子,闻牧之无语之下又觉得有点好笑。


    于是,他缓缓拿起手机,打开了照相机,点击录像,唇角也忍不住地上扬。


    “靳鸩!”


    醉酒的人一脸茫然地四处看。


    “这里!”闻牧之伸出手指在他手臂上戳了一下。


    啧。


    练得不错。


    闻牧之索性又摸了几下。


    男人缓慢地转过头来看他,那双清澈的黑眸里印着他的身影,浓密睫羽颤动了几下,好半天才出声,嗓音低沉轻柔。


    “哥。”


    闻牧之感觉自己心脏似乎狠狠地跳了几下。


    这人喝酒反差这么大吗?


    这么钓?


    视频的拍摄仍在继续,闻牧之索性也不再纠结,直接往他的方向靠近了几分,打算拍点更有意思的。


    于是在他的指导下,靳鸩做了很多平常不会做的动作,始作俑者闻牧之笑眯眯地用镜头都记录了下来。


    有了这些视频存档,闻牧之的心情也似乎好了许多。


    男人因为醉意有些撑不住了,身体随之倾斜,径直倒在了闻牧之身上。


    闻牧之放下手机,转头看向男人的脸,若有所思。


    都说酒后见人性。


    这人酒后像个傻白甜,真的会是他之前以为的那种人吗?


    然而,就在闻牧之转头继续看手机时,靳鸩骤然睁开了眼睛。


    他唇角不自然地动了一下,随后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又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那双眼睛分明十分清醒,没有半分醉意。


    与其他醉鬼不同,靳鸩喝醉异常乖。


    不仅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还特别省心,一点都不闹腾,扶到床上就睡下。


    就连喊他,也是一声接一声的“哥”,听着怪爽的。


    照顾完醉酒的靳鸩,闻牧之才拿着手机愉快地返回自己的家里。


    *


    心理咨询室。


    “你已经想好了是吗?”


    温廷礼放下手里的笔,安静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青年,等待着他的回应。


    “嗯,过去再久,也还是要去面对。”


    闻牧之轻轻地叹了口气,“而且,我最近又开始做起那些梦了。”


    “还是染血的台阶吗?”温廷礼问。


    “嗯,还有嘈杂的尖叫声,警笛声,真的很乱很吵。”闻牧之轻声回应,“我想完全从过去走出来。”


    “那你是准备回去云城吗?”


    “是,而且我觉得那里似乎还藏着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闻牧之话音顿了一下。


    “当年那件事还没处理清楚,甚至有人已经威胁到我身边朋友的安全了,我不觉得我还应该逃避。”


    “牧之,不要心急,你的状态比最初已经好很多了,”温廷礼声音和缓,“而且你一直在坚持治疗,也证明了你没有逃避,你想让生病的自己去面对深渊是很难的,这不是你的问题。”


    闻牧之应了一声,就没再接着往下说了。


    阳光顺着诊室渗进来了,看着那束阳光落在闻牧之身上,温廷礼低声开口。


    “牧之,云城我陪你去吧。”


    听到这句话,闻牧之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早前温廷礼已经跟他提过好几次了。


    只是这次提起,他的眼里已经没有最初听到时的喜悦,而是笑着开口推拒。


    “不用了哥,我不是小孩了。”


    “自己的事能处理的了。”


    温廷礼手里的圆珠笔发出了一声脆响,他笑着应了一声,只是眼底似乎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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