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哈气， 捂了捂自己通红的手指。深冬腊月，他一路北上找到了方若明口?中的“申春”。
走过火车站出站口?的门禁，叶鸣不?出意外地被拦住了。
他看了眼冒红光的机器， 钟乐虞的异能检测机器都运用到这里来?了。这样也?好， 一些民间异能者更容易受到监管。
和工作人员交流了下?，叶鸣用自己的异调局证件成功出站。
申春地处北方，邵雷的大本营。
网上相?关信息少得可怜， 还是一次叶扶光和邵雷的视频中，邵雷耳朵尖，一下?就听到了许丞鸡鸣似的嚎叫：“鸣儿找的申春在哪里啊？”
出于好心加好奇， 邵雷说?了说?自己印象的申春。申春是个?破旧的，被人遗忘的机械厂厂区，本地人更习惯叫它“武钢”。
申春占地面积很广， 囊括了家属院、学校、医院等众多基础设施。早几十年申春制造钢铁的大烟囱冒出的黑烟， 几乎要熏黑半个?天空。
后来?因为产业转型、政府规划，那片地方被抛弃，工人们下?岗得下?岗、回乡得回乡， 知道申春叫法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叶扶光打量上半身瘫在桌子上的叶鸣：“叶鸣， 你为什么找申春？”
叶鸣垂下?视线， 在叶扶光看来?就像是个?紧闭的蚌壳。
他刚要开?口?， 许丞身影突兀插在二人中间， 吊儿郎当地开?口?：“别?啊叶队，总要让鸣儿有?点秘密吧，说?不?定他老丈人是申春的。”
许丞插科打诨， 让叶鸣在叶扶光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老弟， 第一次来?这边吧！去哪？”
喧闹火车站中，叶鸣被一道声音叫回神。
来?人穿着?绿色军大衣， 头上一顶黑色皮帽，耳朵上罩着?个?耳包，双手缩在衣服里，背不?自觉地弯着?，看到叶鸣看过来?，不?由得露出个?热情的笑容。
老李是在火车站上拉客的司机，观察叶鸣很久了，叶鸣站在火车站出站口?太扎眼了，别?人因为坐火车油头垢面的，就他站在那，穿着?个?长至脚踝的黑色羽绒服，却?一点不?显臃肿，和尊玉雕似的。
老李纠结许久，还是准备上前，这人一看就很贵，是个?大单子。他将自己抽剩的烟头扔在脚底碾了碾，朝着?叶鸣走去。
“那小伙看起来?不?好惹，你真去？”身后是同?伴的叫嚷。
老李撇撇嘴，不?好惹重要吗？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就很有?钱！
叶鸣长久地注视让老李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鼻子，准备走进?勾上叶鸣的肩拉进?拉进?距离。直到和叶鸣的死鱼眼对视，他讪讪搓搓手：“老弟，去哪？这地方没我不?熟的。”
“我去申春。”
老李上下?打量了下?叶鸣，避开?他的视线：“你去这地方？”他皱了皱眉没等回答，“这地方去的话可不?便宜。老弟你准备出多少钱？”
申春在山里，从火车站到申春至少得五六个?小时的路程。况且那地方，邪性得恨。一般人不?愿去，老李隐隐有?了退缩的念头。
司机嗅觉最是灵敏，眼前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再加上要去申春，肯定有?大事?发生啊！
他咽了口?唾沫：“这活——”
“五千。”
他把自己准备说?的我干不?了几个?字嚼吧嚼吧咽下?去，挺直身子：“我干！走，我们立马出发。我铁定给你送到申春，你放心。”
老李：“劳驾小兄弟，右边车门坏了，你从左面上行不?？”
小面包被挤在奔驰和奥迪中间，老李暗暗咒骂了句，这地方免费，公认的拉人车货车停车的地方，好车一般都停收费的地下?车库。
哪有?这么不?知趣的人！
还是两个?！
小心翼翼地从二者中间驶出自己的面包车，他摸了手冷汗：“得亏我技术好，不?然稍微划一点，我都赔不?起。”
“走，老弟。别?看我这车破破烂烂，贼带劲了！”出了市区后，小面包肆无忌惮起来?码得飞快，叶鸣听到了小面包零部件咯咯不?堪重负的声音。
总觉得下?一秒这车就会散架。
“……”
叶鸣：“师傅，麻烦开?慢点。”
为了车上坐的人的安全，也?为了车的安全。
“咋老弟，你晕车吗？”说?着?，一个?漂移。
叶鸣差点以为自己会和车门一起飞出去。
他摸了摸手臂的翠绿手镯：“我想听听您认识的申春。”
“申春啊……”老李的声音半是怀念半是忌惮，“几十年前，那可是我们这的荣耀。当时还说?，申春造的是钢铁，流的是金子。可壮观了，当时十几万人住在申春，那简直就是个?小城市……”
“可惜往日不再啊！”
老李满是唏嘘，他爸爸是申春武钢的工人，小时候在申春的记忆真是如蜜般甜，现在嚼吧嚼吧还有?点余味。
“那现在呢？”
现在？老李的表情一下子不自然起来?，他从后视镜里瞅了眼后座的叶鸣，被叶鸣抓到。
二人视线在后视镜中交汇，老李因为要看路先移开?了视线，嘴里不停：“现在申春闹鬼。”
鬼？
叶鸣：“怎么不?找异调局，异调局不?是专门搞这些的吗？”
“异调局？”老李哼笑，“异调局的那些怪物能干什么，他们好好的别?祸祸我们老百姓就好了，拿着?我们的钱乱搞。”
“还有?那些异能者，谁知道他们私底下?干了什么，前几年不?是还有?他们在大街上无差别?伤人的新闻吗？”
叶鸣头一次实打实地面对普通人和异调局的隔阂。
老李说?的这事?他也?知道，五年前异能污染刚出现的时候，很多异能者肆意妄为，做下?不?少骇人听闻的惨案。
多亏后来?官方、军方中觉醒的异能者变多，再加上向善的异能者还是占大多数，终于平复了那几场暴乱，勉强恢复了社会秩序。
老李说?到气愤处，脖子都胀红了：“时不?时就让我们搬走，说?是出现污染可能会致人伤亡。污染我没看到几个?，我就看到好多人自己辛辛苦苦攒钱买的房就因为异调局一句话住不?了了。几辈子积蓄，就这么打水漂了！”
“不?是会有?安置房吗？”
“安置房就那么点，我们普通人住得到吗？”老李恨恨啐了口?，“都是因为异调局那群酒囊饭袋。”
异调局员工叶鸣：“……”
他坚强解释：“不?是还有?异调局打污染源的视频吗？污染源看起来?那么可怕，早早防范也?挺对的。”
老李胸膛起伏沉默良久，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你说?普通人想活下?去怎么这么难？”
叶鸣也?不?知道。
“到了。你往里走个?半小时，就能看到申春。”老李干脆利落，将自己的手机号码报给叶鸣，“我带你过来?的，你要离开?申春联系我，我来?接你。”
“不?用——”
找到地方就行。
之后叶鸣准备用邵山月卡牌带自己飞出去。
“别?犟！这地方根本没人来?，你要不?联系我你就得冻死在这。”老李语气生硬，又从小面包车上拿出个?雷锋帽，深绿被洗成浅绿：“戴好，你们年轻人就想着?好看。一点不?关心自己身体，小心老了得关节炎。”
“……谢谢您师傅。”
老李挥了挥手，开?着?小面包一溜烟不?见。
申春。
叶鸣抬头，依稀可以看见深山中矗立的高耸机械，长久未使用，堆了一层又一层的雪。他背着?背包，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里走去。
迎面的就是申春武钢的大门。大门被雪糊住，依稀能看出往日辉煌。
叶鸣隔着?铁门往里看，柏油马路被晒得发白，雪倒是很少，像是有?人清扫的样子。
这地方一看就有?鬼的样子。
但是他怕吗？他当然不?怕，他游戏里四张张整整齐齐的卡牌也?不?怕。
真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叶鸣冷冷勾起嘴角，一把推开?残破的铁门。在他跨越铁门的一瞬间，背包中，许丞那张写?着?“春神疗养院”的纸条无声自燃，而后消失。
一进?门，叶鸣感觉到自己被注视。窥视感从四面八方涌来?，他鸡皮疙瘩止不?住地起。
找到一股窥视感的来?源，叶鸣转头猛猛盯过去，什么都没有?。
他垂下?眼，确定卡牌可以正常使用，脚步不?停朝着?申春深处走去。
在叶鸣看不?到的墙角，停着?一只安安静静的蛾子，复眼上全是叶鸣的身影。
静静地、冷淡地看着?叶鸣走入深处。
许然在叶鸣请假的第一天晚上敲响了叶扶光办公室的门。
叶扶光为什么加班？为了写?报告。
官方单位的通性——报告得写?，材料得写?。小队中其余三人早早溜了，免得被叶扶光抓壮丁。
叶扶光挑挑拣拣，挑出几份必写?的报告。小队最近消除的五个?污染源，还有?局里总体情况的报告，整整六篇！
他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
他点起根烟，平复自己没有?抓到状丁的怨气。方觉夏也?就算了！谢青玉和许丞是怎么敢跑的？
两个?可都是写?报告的好手。
叶扶光狠狠磨牙，等我抓到你们小辫子，让你们天天加班写?报告。
敲门声响起。
“请进?。”
推开?门的人是……钟乐虞看好的研究员，以及叶鸣的朋友——许然。
叶扶光：“许然，你有?什么事?吗？”
“叶局，你知道局里有?间谍吗？”
第102章 昆虫
“你说的是谁？”
叶扶光叼着烟， 长长地吸了一口烟，烟雾萦绕。二人表情如雾里看?花，看?不分明。
许然是闫学峰的得意弟子， 第一研究院鼎鼎有名的实验疯子。档案中同僚评价两?极分化， 有的人认为他简单纯粹，有的人觉得他没有感情。
他选择离开第一研究院来到钟乐虞手下，东分局上上下下没搞懂他的意图， 只能相信他给出的理由——想家。
“叶鸣。”
“证据呢？”
“他和以前不一样?了。性格、癖好、小动作、生活习惯全都不一样?了。”许然嘴唇紧抿。
“你们多久没见？”
“五年。”
“五年时间能改变很多，况且叶鸣经?历了人生重大变故——他父母去世了。我需要确凿的证据。”叶扶光意味深长。
许然直挺挺站起?身，离开办公室：“打?扰了。”
叶扶光低下头， 将烟头碾碎在烟灰缸中，拿出手机拨打?叶鸣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冰冷女音从电话中传出。
叶扶光反手拨通另一个号码：“叶扶光， 你有事？”
“邵雷， 把?申春的具体地址给我。”
“得，短信发给你。”
叶扶光拿起?外套，边向外走边看?着邵雷发来的详细地址， 外套在冷冽寒风中飒飒作响。他的队友， 如果是叛徒， 也要由他亲自抓回来。
＊
叶鸣朝着厂区深处走去， 厂区比自己在大门口预估得大很多。地面?上时不时出现零星黑斑。
他上前一看?， 都是聚集在一起?的小小昆虫。叶鸣一走进，昆虫就散了，飞得飞， 爬得爬。
远处灰白烟囱上像是长胖了般， 腰部?的地方锲着个黑色物体，黑色物体还在隐隐颤抖， 好像机械正在运行。
走近一看?，好家伙！黑色的会动物体是个……甲壳虫。一个等比例放大数百倍、甚至数千倍的甲壳虫。
巨型甲壳虫趴在烟囱上，像是烟囱贴的狗皮膏药，头部?的触角正随着动作一动一动的。似乎察觉到了叶鸣的到来，甲壳虫动作一停，前翅举起?后翅张开，如同滑翔翼一般滑到了地面?上，面?朝叶鸣。
地面?重重一陷。
巨大的复眼犹如监控探头屏幕般分割叶鸣的身影。它重重且不失速度地朝着叶鸣爬来，如同高达云霄的摩天大楼缓缓向叶鸣方向倾倒。
邵山月猛的出现，拎起?叶鸣借着风一路狂奔，幸亏有厂区的复杂地形，甲壳虫很快跟丢了叶鸣二人。
北方的雪，邵山月猛猛吸了口气?，熟悉的家乡的风雪。
“昆虫……”
叶鸣想到自己一路走来随处可见的昆虫，墙角地面?天花板上。
“方若明给我指了个污染？”他暗暗思索，为什么?，这个污染有什么?特殊的。再看?看?，如果没有异常，一把?火消除这个污染源就离开。
不多时，叶鸣与邵山月驻足停留处面?前爬来几支蚂蚁，它们看?着叶鸣，下定决心后朝叶鸣爬来。
被叶鸣手腕上的菟丝花茎拍碎在地上。
他看?了看?旁边丝毫没有受到蚂蚁群注意的邵山月，又看?了看?自己。为什么?它们的第一目标会是自己。
除了地上的，还有时不时飞来的天上的昆虫。好在往来不停的昆虫只是烦人，杀伤力却不强。
叶鸣和邵山月警惕心很强，二人用异能在身体上覆了一层甲，免得出现不小心被叮咬的情况。
“污染源会在哪？”叶鸣打?量周围，申春的昆虫可以简易分为三类，巨型中型小型。小型是昆虫的正常体型，中型是昆虫放大至成人大人，至于巨型，只有刚刚看?到的甲壳虫。
昆虫放大就是这点不好，叶鸣甚至可以看?清飞来的中型蚊子群眼中浮现的食欲和蠢蠢欲动的口器。成人高的蚊子激得他一身鸡皮疙瘩不停地冒。
眼不见心不烦，叶鸣用花茎制成的鞭子狠狠一抽，打?得中型蚊子群溃散，好不容易重新结好队形。
体型变大了，防御也变强了。
和刚刚小型蚊子完全不一样?。
没来得及攻击，中型蚊子群就被邵山月困在原地，四面?都是风墙，嗡嗡的挣扎声?绵延不绝。邵山月随手找了把?干枯树枝，点起?火，扔进蚊子群中。
不一会，蚊子群传来烧焦的香味。
叶鸣一抬头，很多不同昆虫蜻蜓、蜜蜂、萤火虫等拢聚成群在二人头顶盘旋，似乎因为看?到蚊子群惨状，迟迟不肯下落，像个乌云团似的飘在叶鸣头顶上。
各式各样?中型昆虫混在一起?，发出的噪音简直震耳欲聋，邵山月表情臭臭的：“小声?点，刚刚那群蚊子就是你们的下场。”
昆虫群一愣，声?音变小了。
“它们有理智。”
邵山月表情彻底冷下来。她闭上双眼，透过大地的呼吸感受申春。
“往这边走，这边有点动静。”
二人站在岔路口，一边通向宿舍区，一边通向食堂，邵山月点了点左边的路，宿舍区。
二人马不停蹄，叶鸣在深冬头上冒了层冷汗，反观邵山月，一点汗没出一点没被冻红。
“异能者?身体素质会变强。”
叶鸣羡慕哭了。
冬天北方黑得很快，深山中没有灯光，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叶鸣拿出手机照明，天气?太冷了，手机电掉得飞快，一看?已经?强制关?机了。
二人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造了个火柴。莹莹火光照亮方寸之地。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人正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二人。
“你是谁？”
叶鸣压下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脏。
“不……不要走……向前。”
老人声?音沙哑暗沉，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似的，像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儿?刚刚学会用一些简单词语。
看?到二人未应答，老人继续说：“向前，你们，会死。”
“前面?有什么?？”邵山月冷声?询问。
老人摇了摇头，脚步迟缓从地上爬虫让开的路离开。叶鸣才?发现，地上是密密麻麻的小昆虫，遮得地面?像是黑色的海洋。随着虫群的动作涌起?一波一波的黑浪。
爬虫让出一条蜿蜒的长路，似乎在诱惑叶鸣二人。
“故作玄虚。”
邵山月哼笑了声?，跟在老人后面?。
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老人面?色痴迷地露出个笑容：“他们，自己，进来，食物。”
含着引诱的意味，老人走得并?不快且歪歪扭扭的，像是喝了假酒后四肢不协调。
“不对?劲。”邵山月悄咪咪地说。
“保护不了我们吗？”
“说什么?呢？洒洒雨啦”邵山月一脸臭屁。
二人丝毫不慌，跟着诱饵老人闯进了宿舍区。
“去那里，我感应到的动静在那边。”邵山月推了推叶鸣。二人没再跟随前面?的老人，大咧咧顺着岔路口拐进了另一条路。
没看?到老人突兀地停在路口，眼神恶毒得盯着二人离开的方向。
路口是另一幢宿舍楼，楼上黑漆漆的空无人烟。只有左下角最靠边的一楼窗户散发着微弱的暗光，但在漆黑的申春已经?足够显眼。
二人比划了下，小心翼翼地趴在了一楼窗户处。顺着二人的动作，窗檐上的昆虫纷纷散开，这边昆虫颜色略有不同，似乎是棕色，空出一片铁锈斑斑的窗架和褪色的木头窗檐，到处都是逃难的昆虫。
有昆虫不信邪，口器动了动，一口咬上了菟丝花的花茎。被飞舞的菟丝花碾成血点。
窗户内是一只中型蚊子，正准备进食。一对?手脚抵住昏迷的人，口器在人身上划了下，找准血管准备进食。
粗粗的口器如同水管。
这东西吸人血不得把?人吸干了！
四方墙壁包括天花板上都是涌动的黑点，聚集在一起?，乌鸦鸦一片，似乎在观看?中型蚊子的进食。
“轰！”
两?人冲进屋内，菟丝花挥舞着缠住了中型蚊子绞紧，菟丝花的特性就是吸收宿主的营养，以喂食自己。中型蚊子在菟丝花的包围中不甘心地挣扎了几下，很快成为了菟丝花的养料。
叶鸣探了探躺在地上人的鼻息：“活人，还活着。”
邵山月看?了眼墙壁：“先离开这里。”
叶鸣扛着地上昏迷的人，一只手撑下窗台上一跳，二人脚步迅速离开。
找了个清净地方，清理了周遭昆虫。叶鸣伸手，坐在篝火前烤火。菟丝花以篝火为中心，围了个圈，将三人罩了进去。
“这地方……昆虫乐园？”邵山月坐在叶鸣旁懒懒打?了个哈欠。
“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叶鸣还在纠结这个地方有什么?特殊，不过是昆虫和放大的昆虫罢了。和海底人有什么?联系，和不周启示会又有什么?关?系？
自从原身父母死后，原身开始做关?于海洋的噩梦，还有来自暗处的刺杀。海洋，到底有什么?异常？
树枝燃烧的声?音和二人时不时的对?话声?在昏迷女人的耳边依稀响起?，她睁开眼，看?到坐在篝火旁的叶鸣和邵山月。
应该是兄妹吧，两?个人神态看?起?来一模一样?。男的很好看?，坐在篝火般像个雪人。她都怕篝火融化了男人。至于旁边的少女，最张扬的是她飞舞的头发，明明没有风，乌黑头发却在空中飘来飘去。
注意到这点，女人一惊，这是个堕变者?！
两?个人姿态亲密，没有注意到她的醒来，似乎正在讨论什么?。女人不动神色地松了口气?，打?量四周想看?看?有没有逃命的地方。
“你醒了？”
还是邵山月停不下来的头发发现昏迷女人醒了，正在装睡。
女人心猛地一提，她保持无辜神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是？我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申春。”
申春，果然还在这里。没想到这一趟出来不仅遇到了污染源，还遇到了堕变者?。即使李可乐天性乐观，也想长叹一句“天要亡我！”
第103章 蝴蝶
“我?们后会有期。”
李可乐谢过二人?， 就要离开。她?一点都不想和堕变者厮混在一起?。要知道，堕变者有时候的危险性可比污染源大多了。
况且……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看?出李可乐的避之不及，叶鸣没有阻拦。晏殊鸣悄然出现， 立在篝火旁像索命的白无?常。他目光幽幽地看?向李可乐， 然后……标了个点。
地上的爬虫纷纷避开了李可乐，为她?让开了条路。李可乐走得很谨慎小心，确定昆虫无?论?如何都爬不上身体后才慢慢迈步， 走过的地方昆虫群迅速蔓延填满。
笑?死，叶鸣会让这?个一看?就很奇怪的女人?跑掉吗？
三人?围坐在篝火旁，挨个守夜睡觉， 叶鸣的脑子得到了些许的休息。
太励志了。
有卡牌的叶鸣简直是天选打?工人?。
收回邵山月卡牌，晏殊鸣的异能监控探头非常安静，像是李可乐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 再无?声音。
天一亮， 地上的昆虫明显地分为了三波，一波争先恐后地往阳光处赶，一波相反冲着阴影追去， 还有一波定在原地懒洋洋的， 对阳光阴影并不敏感。三股不同?的虫潮很快分好位置。
争夺位置的战争很激烈， 叶鸣眼睁睁看?着地上的虫子死了好些， 成为虫群的踏脚石。整个申春都像是罩了层薄薄的黑纱， 什么都隐隐约约的。
这?么肆无?忌惮的污染源，叶鸣想起?昨天见到的巨大甲壳虫，北分局不可能不知道。
除非是个条件进入的闭合性污染， 才能在北分局眼皮子底下发展壮大。他记得， 自己昨天在申春武钢门外看?到的景象一切正常。
难道和安之薇的异能一样，是空间的问题？
叶鸣伸了个懒腰， 呼出的气在空中瞬间成霜。申春四面环山，风不大，但夹杂着低温与雪，简直在往露出的皮肤上刮刀子。
他妥协地戴好雷锋帽，保暖是真的保暖。
如此寒冷，申春的昆虫却这?么有活力，这?么多的虫子哪里?来的，以什么为食。叶鸣准备到处走走，这?污染真是越看?越有趣。
昆虫似乎又感受到了叶鸣的气息，前赴后继地朝他涌来，即使被花茎打?退一波又一波。
窸窸窣窣的昆虫尸体在叶鸣脚边积累起?来。
阴影探头传来声音。李可乐小声叹气着醒来，正在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李可乐加油！虫子有什么好怕的！只有小心一定可以办好宋宋交代?的事情?。”
阴影标点还是有用的。叶鸣戳了戳晏殊鸣，“停止你骄傲的内心活动。”
他发现晏殊鸣是个感情?很丰富的人?，和冷淡外表完全不符。正如现在，符合人?设的晏殊鸣冷冷看?了叶鸣一眼，眼中全是“老?子高贵，莫挨老?子”的意味。
“去昨晚奇怪的老?人?给我?们指的方向看?看?。”申春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不对，他们到底是不是人?？
宿舍区分为两个区域，一个区域是叶鸣晏殊鸣现在所站的地方，五层楼房宿舍。另一个区域则是昨晚老?人?想引诱叶鸣去的地方，平房宿舍区。
平房一般都是申春武钢中的弱势群体住的。那年头，大家都想住通水通电，还有下水道的楼房，根本没人?愿意住平房。
昨晚来的老?人?确实身上补丁不少。
叶鸣张望四周，寻找老?人?。总不能老?人?只能在晚上出现吧。
这?片区域安静得很，地上虫子也稀稀拉拉的，和楼房宿舍区昆虫的密集程度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这?边虫子懒洋洋的，即使叶鸣脚已经悬在半空即将落下，地上的昆虫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毫无?求生欲望。
“噗叽。”
脚下的是个毫无?求生欲的蟑螂，随着叶鸣运动鞋落下，软塌塌的触感从脚下传来，而后是腻腻的液体从尸体中喷出来。
叶鸣恶心得够呛，忙不迭移开脚。一旁有洁癖的晏殊鸣聚拢地上的阴影，拖起?自己，远远望去像是个上半身美人?，下半身触手的污染源。
“在那。”
老?人?眼神中流转的恶意太过浓稠，被警觉的晏小五发现。
老?人?的脸贴在窗户上，五官有不同?程度的变形。窗户上面满是灰尘，黄澄澄的，毫不影响老?人?眼中的恶意。他驼背弓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叶鸣二人?。
叶鸣不惯着老?人?。晏殊鸣的阴影化成触手，一触手重重敲碎了玻璃，玻璃碎渣飞扬，几个碎片崩进了老?人?的脸，血液填满了老?人?脸上的褶子。
老?人?表情?不变，依旧阴沉地望着叶鸣二人?，脚步极轻缓地朝房间里移了移，将将好站在光影交界处。眼神却一动不动贴在叶鸣和晏殊鸣身上，满是垂涎。
叶鸣忽然想通了食物的问题。
是人?类，昆虫的食物是人类。从进申春遇到的甲壳虫，到蚊子群，眼前的老?人?，还有地上前赴后继的爬虫。
无?不都是饥饿，垂涎，贪婪。
但是这?人?……和昆虫是什么关系？叶鸣好奇地望着眼前的老?人?，看?到老?人?白发头顶动了动。
那不是头发，那是只蝴蝶。感受到叶鸣的注视，老?人?头顶上的蝴蝶一动不动地装死。
老?人?色厉内荏：“快走，不然就吃了你们。”
叶鸣和晏殊鸣拉过椅子坐下，四只长腿大喇喇地搭在桌子上。蓄势待发的花茎和阴影包围住老?人?，“要不，你来试试？”
说话间，晏小六似乎有些好奇地碰了碰装死的蝴蝶，引来蝴蝶一颤。注意到叶鸣和晏殊鸣的视线，蝴蝶重新?装死，怎么碰都不动了。
老?人?护着自己的头想要逃跑，身子骨却不太行，辗转腾挪间被逼到了墙角。他蹲下，两只手罩着头顶，挡住了头顶的蝴蝶。
“你是活人?，为什么生活在这?里?？”这?也是叶鸣晏殊鸣没有直接动手的原因?，老?人?硕第一句话的时候他们就意识到了，这?是个有理智的活人?。
老?人?闭嘴不言。
“你头上的蝴蝶很脆弱，你猜它能在我?们的攻击之下活多久？”叶鸣语气胸有成竹。
“我?是个流浪汉，乞讨要饭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年轻人?，看?见我?不太高兴，就打?了我?一顿，我?昏过去了。他们可能以为把我?打?死了，就把我?扔到了这?里?。”老?人?语气淡淡，“我?差点活不下去，太冷了。是蝴蝶救了我?。我?们达成协议，我?帮他它引诱活人?，它帮助我?活下去。”
老?人?一笑?，露出黑黄的牙齿：“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答应了。”
“你们怎么交流的？”叶鸣垂头，拨弄手腕的翠绿手环。
老?人?长了张嘴，似是下定决心般：“蝴蝶能控制我?。”
叶鸣皱眉：“你来这?多久，遇到了多少人?？”
“将近两个月了，”老?人?露出恍然的神色，“遇到了八九十?号活人?吧。但都是剩胳膊剩腿的，都被厉害的虫子吃得只剩渣。其余的虫子也只能啃啃渣渣了。”
这?人?，不少了。不，应该说太多了。
“人?都是怎么进来的？”
老?人?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看?到叶鸣表情?不对，赶忙开口：“不知道。”他可知道异能者会随随便便杀人?，然后逃得没影的。
“让蝴蝶说话。”
老?人?犹豫了下，脸上的表情?变得呆滞空白，最后凝成叶鸣昨晚见到的诡异神色。
“什……什么事。”疑问句说成了陈述句。
“你有理智。”
蝴蝶控制着老?人?迟疑地点了点头，“吃人?……多……变聪明。”
“你吃了多少个人?？”
蝴蝶苦恼了番，拿出老?人?的手指翻来覆去比了又比，好不容易比了个九：“两个这?个。”
“你真坦诚。”叶鸣感叹，语气轻柔，像是面对不懂事的小孩：“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自然界的任何生物面对危险时，第六感都会发生作用。蝴蝶忽然感应到了危险气息，像是暗处有一条潜伏的蛇盯上了自己。
不，比那更危险。
像是地震要来的信号。
蝴蝶明白这?危险来自哪里?，它控制老?人?说话：“放过我?，知道，很多。”
“不。”叶鸣轻轻摇了摇头，胸有成竹：“不谈条件，我?想知道的一定能知道。”
花茎与阴影同?时动作，蝴蝶挣扎挥动翅膀却无?能为力，它像是被风撕裂的落叶般在空中飘飞，而后无?力地坠落在老?人?手掌。
老?人?手心颤抖，他嘴唇翕忽，眼神发愣地看?着蝴蝶落在手掌的尸体。蝴蝶已经很大了，比老?人?拢着的两只手稍稍大些。
他挣扎良久，向叶鸣二人?跑过来。掠过警惕的叶鸣，一头撞在了墙壁上，鲜血横流。
“蝴蝶救了我?。它死了，我?也不用活了……我?做了坏事，我?把命赔给蝴蝶吃了的人?，不要有下辈子了，太苦了。”
老?人?如释重负，说得断断续续。他不像是在和叶鸣二人?说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对了……”他看?向叶鸣，“申春的虫子吃的人?越多体型越大，蝴蝶群有个头头，差不多有我?高，至少吃了几千个人?。”
看?到叶鸣和晏殊鸣陡然变冷的相同?神色，老?人?在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个蝴蝶头头抢了蝴蝶的机会，不然刚刚死在他手心的蝴蝶才应该是头头，才不会在这?里?和只能吃残渣的低等昆虫为伴。
希望这?两个异能者很厉害。
第104章 宝藏
成人大小的蝴蝶头领匍匐在尸山最顶端， 两只触角懒洋洋地?从尸山薅出来一截人骨，抛来抛去。
翅膀边缘荧荧蓝光，阳光打过来星点流动。翅膀由外至内一环一环的色彩， 蓝色绿色紫色橘色斑纹交织。
尸山很大， 足足有两个人高，因为在冬天且在北方，腐烂尸体的味道没有那么大， 但依旧臭不可闻。
尸山顶往下看是各式各样的蝴蝶，大的小的，如同画布上的装饰物一动不动， 密密麻麻的像是咖啡沙冰上的糖霜。
两者不搭配到?极点。
察觉到?外界传来动静，蝴蝶头领的复眼一缩一动，视线缠在来人身上。蝴蝶的复眼不能仔细分辨颜色， 只能模糊分辨出人形。
黑白交织。
“真好?看。”
叶鸣打量尸山上的蝴蝶， 翅膀流光溢彩，反射阳光后投出一道道彩虹，忽略掉尸山中凝聚至发黑的血液和腐烂的残肢断臂。
不知道蝴蝶为什么装死般不动作， 叶鸣二人也?没有客气， 发动异能直冲蝴蝶头领而去。
擒贼先擒王！
扑面而来的杀意， 正在观望的蝴蝶头领先是惊讶， 不是送食物来的人， 后是震怒。哪里有活人见到?它不害怕的，食物怎么敢如此大胆。
它翅膀轻轻一动，空地?上卷起一股铁锈味的风， 风中满是蓄势待发的伤痕。风卷起来， 丝丝伤痕顺着肌肤纹路出现，叶鸣脸上全是细长?的血丝。至于?晏殊鸣， 他体内的光丝丝缕缕的照出来，像是不甘被囚禁。
叶鸣二人周身异能笼罩，将吹来的腥风挡在外面。
“风里有东西。”
普通的风没办法割出伤痕。
尸山下面如装饰物般的蝴蝶们飞了起来，像是尸山活了过来。它们扑腾着翅膀，在阳光照射下几近透明?，鳞粉刷刷地?掉。
目标是叶鸣二人。
叶鸣二人互为倚角，一人防御蝴蝶头领，一人挥舞着花茎拍打空中乱舞的蝴蝶们，像个无感情的机器。
蝴蝶们和之前遇到?的蝴蝶一样弱，抵不住任何异能的攻击，没靠近到?叶鸣一点衣角，已经如枯死的秋天落叶飘在地?上。
蝴蝶头领不关注手?下蝴蝶的死亡，它只感觉到?自己的威严被触怒。人吃得多了，倒沾了些?狂妄自大、唯我独尊的味道。
它体型臃肿，像是橄榄球上插了四只翅膀，晃晃悠悠地?飞起来。两只飞行用的翅膀扑腾得快要?着火，终于?把蝴蝶头领的身体带起来。
叶鸣抽了抽嘴角，看着蝴蝶头领的身体吊在空中，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下落，反应过来后翅膀猛地?一提，身体又咣得一下回到?原位。
它终于?找好?位置，可以平地?起风的翅膀重重一挥，几乎从触角处挥到?了身体下方。
风声几乎响彻这一方尸山。
隆隆风声被竖起来的阴影挡住。二者接触见，发出金属摩擦的咔嚓的声音，刺耳得很。
叶鸣一把拉下雷锋帽，遮住自己的耳朵。晏殊鸣看了眼两手?藏在怀里，伸长?脖子眯眼观看蝴蝶动向的叶鸣。
嫌弃得不能再?嫌弃。感知到?晏殊鸣情绪的叶鸣没回头，只比了个中指。
大哥，同一个人谁看不起谁呢！
飞舞的花茎无情打落蝴蝶。除了蝴蝶头领之外，再?无存活的蝴蝶。
因为食人变得厉害的蝴蝶头领很久感知不到?温度的变化了，它在冬天依旧可以自在活着，每天在蝴蝶们的簇拥下吃吃喝喝。
现在，它醒了。它重新感受到?北方的风雪，雪柳絮般轻飘飘落在它的翅膀上，像是棉被浸了冷水。
蝴蝶头领看着眼前的人形物打了个寒颤。它看错了，他们不是食物，它才是猎物。
它挥舞翅膀颤颤巍巍地?想跑，被阴影和花茎逗小狗般圈住。最后的知觉是叶鸣的脚踩在自己头部的触感。
冷冷的硬生生的，像是尘封多年的冰。
凑近看，放大几千倍的蝴蝶并不好?看，光是等比例放大的复眼已经足够让人心里发寒，更别提长?体型如蛇般的触角，摸起来像是滑溜溜的蚯蚓。
叶鸣拿出把刀，切下蝴蝶的头部，蝴蝶的身体果?然如同看到?的一样，肥腻软嫩。一刀下去，白花花的脂肪流了一地?。
混着血腥味，好?闻极了。
叶鸣脸都绿了，赶忙退后几步，直到?风口处再?闻不到?气味后才大口大口喘气。
至于?晏殊鸣，根本?没过去。看到?主意识投来的死亡凝视，顶着晏殊鸣壳子的叶鸣分意识若无其事地?吹了个口哨。
叶鸣：……
“很弱。”晏殊鸣捏着鼻子，瓮声判断。
这么弱的蝴蝶，这么弱的污染，为什么能造成一个尸山。思索间?，看到?尸山中小小的半截手?臂，叶鸣眼角不自觉挑了挑。
手臂小到一看就是婴儿的。
“我们去找巨型甲壳虫。”小型中型的昆虫他们都看到?了，它最有可能是污染源。
方若明?的指示到?底在说什么？想到?这，叶鸣和晏殊鸣不由自主地?齐齐叹了口气。
尸山在宿舍区的背面，巨型甲壳虫在厂区，宿舍区背面也?有路直通厂区。二人直接走去。
“那是什么？”
叶鸣面无表情，实则已经精神昏厥。
他隐约中似乎看到?一条巨型蚯蚓盘在前方厂房内。蚯蚓动来动去，在地?上留下一道庞大的黏稠的痕迹。
看到?晏殊鸣生无可恋的神情，叶鸣侧身子的角度更大了，偏头逃避，一个正眼不给厂房。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克星是软体动物，泥鳅黄鳝蚯蚓之类的。光是看到?图片，他身上寒毛都会根根分明?，不要?说看到?如此巨大化的蚯蚓了。
“我们换条路。”
叶鸣和晏殊鸣说话，理所应当地?背对?厂房，语气郑重到?似乎要?把自己终身托付给晏殊鸣。
“好?像不太行。”晏殊鸣看着叶鸣背后，干巴巴笑了声。
叶鸣看到?晏殊鸣瞳孔中倒映出的正蠕动着的蚯蚓口器，巨大化的坏处就是他甚至可以看到?蚯蚓口器中的咽喉。一动一动的，满是垂涎的口水。
他恨不得晕死过去。
晏殊鸣扯过叶鸣至自己身后。蚯蚓蠢蠢欲动的口器张得更开?，动作迅猛地?扎了下来，它贪心地?想要?一下吞两个。
阴影成壁，卡住蚯蚓的口器。顶着蚯蚓浓重的口气，晏殊鸣手?中光剑成型，一剑扎在了蚯蚓的上颚。
巨大蚯蚓挣扎起来，在地?上滚来滚去。动静彷如地?震发生。
殷红鲜血差点喷了晏殊鸣一身，幸亏他眼疾手?快，再?加上晏小五晏小六的帮忙。他勉强躲过溅到?自己脸上的血液。
他脏了！
晏殊鸣强烈的哀嚎终于?叫醒了灵魂出窍的叶鸣，他正被晏殊鸣背着，后头是穷追不舍的巨大蚯蚓。蚯蚓蠕动之间?动作极快，几乎快要?追上二人。
叶鸣指挥粗粗的花茎一把打在巨大蚯蚓身上，打得它晕头转向的。
蚯蚓不死心，好?久没吃东西了，它怎么能让到?手?的食物跑掉。它恢复过来动作极快，逼得叶鸣下定决心要?和它正面对?决。
但巨大蚯蚓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急急停住，身体纠结得绕了好?几个圈，不甘心地?看着站在几步外驻足的食物。
食物发现了什么，随手?拿起块石头哐地?一声砸到?蚯蚓身上。蚯蚓恼怒地?张着口器，发现食物没有过来的想法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昨天的巨大甲壳虫似乎也?是这个样子。它们的行动被限制了？
叶鸣和晏殊鸣对?视一眼，准备试试。
试试就试试，只不过……看到?蠕动得比蜗牛还要?慢的巨大蚯蚓。
“去找巨型甲壳虫！”二人异口同声。
蚯蚓的远离终于?使得晏殊鸣有点空闲，他一把扯下自己的白色大衣，衣角星星点点的血迹格外显眼。
确定除大衣外，别的地?方没有沾上血迹。晏殊鸣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将衣服扔给叶鸣，头也?不回地?朝着巨型甲壳虫方向走去。
至于?主意识？
主意识是什么，扮演才是第一位。
出于?对?洁癖的愧疚，叶鸣勉为其难收起衣服，当起了跟班小弟。
二人来回实验几次，每次都挑衅的上前，放风筝般引着甲壳虫向远处跑，被挑衅得险些?喷火的甲壳虫依旧会在临界点上骤然清醒，而后警告性盯会二人，灰溜溜离开?。
为了逃避巨大蚯蚓，两人几乎偷摸着逛遍了整个申春，期间?还碰到?了第三只巨大动物——一只纯白的大蜘蛛。
大蜘蛛匍匐在林中，几乎和雪融为一体。幸好?叶鸣时?时?警惕，操控着晏殊鸣的异能在二人周围时?刻不停地?扫描。
差点着了大蜘蛛的道。
大蜘蛛明?显比甲壳虫和蚯蚓聪明?很多，在二人第三次前来挑衅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要?叶鸣二人不想着往更深处走，它吊在网中心像是睡着了般，动都不动。蜘蛛网上摆着几具尸体，似乎是诱饵。
三只巨型动物犹如保安般守着宝藏的入口，不让外面的人进去。可惜，这宝藏叶鸣势在必得，无论是污染源还是方若明?提示的这个污染深藏的秘密。
叶鸣拿出张申春地?图，申春深处是武钢高层领导住的小二层别墅和技术人员的办公?楼和宿舍区。当时?，是为了保密和安全。
第105章 蟋蟀
叶鸣首先排除巨大蚯蚓， 在蜘蛛和甲壳虫之间选择了巨大甲壳虫作为突破口。毕竟甲壳虫易怒又不聪明的?样子，是三个?巨大动物?中最好打?的?。
两人曾经想过用晏殊鸣的?异能隐身后偷溜进?去。无果?，被?一抓一个?准。
甲壳虫全身覆着一层厚厚的?壳， 看起来油光澄亮， 像上等皮鞋。感知到叶鸣二人重新回来，甲壳虫的?触角顿在空中，试探性?地感应周围空气的?变化。
确定二人回来后， 它怒不可遏，咀嚼东西的?口器停了下来。三下五除二吃下小零食后，甲壳虫两个?触角往地上重重一锤。
趁着叶鸣两人身形踉跄之际， 甲壳虫口器中喷溅一道酸液，肉黄色液体夹杂熏天臭气。在叶鸣和晏殊鸣站立的?地方烫出一小片池塘。
叶鸣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甲壳虫胸有成竹地追， 没注意脚下的?路。
哐！
大地陷落的?声音。
甲壳虫倒在深坑中， 恼怒地朝站在深坑边缘探头张望的?叶鸣示威般比了比触角，前翅和鞘翅的?摩擦声刺耳得很，带着雷锋帽的?叶鸣无所畏惧， 时不时用深坑侧面的?花茎打?落挣扎着想要爬出来的?甲壳虫。
甲壳虫腹部朝上， 四脚朝天地重新倒在了深坑， 手足在空气中乱晃。
晏殊鸣估了估自己手中光枪的?重量， 站在深坑另一边， 脚下就?是甲壳虫头部。标枪脱手，朝着甲壳虫头部飞过去。它的?身体有保护甲，只有头部是最容易突破的?地方。
咔嚓。
标枪打?中了甲壳虫的?头部， 透明色的?液体喷出来， 一些顺着它的?身体划过，一些在重力的?作用下流到地面。
吃痛间， 甲壳虫好不容易翻身回来，四肢重新踏在地面，它动作不停，朝着深坑上的?二人喷溅酸液。
晏殊鸣异能也没有停，光枪和排队购物?一样，一个?一个?目标明确地朝着甲壳虫头部伤口处涌去。
对轰！
叶鸣看着下饺子般入锅的?光枪，以及时不时朝晏殊鸣喷溅的?酸液，像是锅开冒出的?蒸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捏着鼻子，“快点，这味道也太难闻了。”
晏殊鸣朝他?看了一眼，饺子下得更快了。甲壳虫头部那么大一个?目标，怎么都不会扎错。
它挣扎地幅度更大，身体狠狠撞在深坑四壁，如?雷声轰轰。
叶鸣退后几步，免得不小心被?撞下去了。甲壳虫不甘心用触手探了探，说好要互相?帮助，另外两个?影都没来。
它哀鸣一声，凄厉声音如?锯木，不甘心地重重倒在了深坑中，再无声响。
＊
申春深处的?柏油马路干干净净的?，一点融雪都没有，路边树木也规规矩矩的?，和外面宿舍区和厂房见风狂长的?草木大相?径庭。
一看，就?是有主人的?样子，还是个?爱干净的?主人。
两人竖起戒备，小心翼翼地向?前。这里虫子很少，偶尔看到的?虫子都是正?常大小，蚂蚁蝴蝶之类，看起来十分普通，井然有序地生活着。
不一会，小二层家属院到了，门口依旧收拾得整整齐齐，雪被?扫到一旁堆着。门前柏油马路上的?水已经干了，叶鸣好容易没在马路上蹦蹦，没有积雪费劲力气的?挽留，他?脚步都轻快了些。
“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叶鸣眉眼弯弯。
啪叽啪叽的?走路声传来，叶鸣转头。
路口出走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上身是考究的?条纹衬衫，上面是针织衫，外罩一件军大衣，下身穿着毛裤，膝盖上撑起两个?鼓包。
“志明，你回来了。”老人走得慢，看到晏殊鸣后激动地加快脚步，走得有些踉跄。
晏殊鸣挑了挑眉，确定搭在自己手上的?手掌上的?体温后没有动作，是个?活人。
污染中碰到的?第三个?人。
“终于回来了，大过年的?，咋在门口干站着不进?家，看这小脸冻的?。”老人想要摸摸晏殊鸣脸上的?温度，被?他?皱眉躲过。
老人表情讪讪，摸了摸鼻子没有再动作。
能不冰吗？他?大衣还在我背包，叶鸣翻了个?白?眼，被?热情的?老人一把抓住，“这小伙子是？”
“朋友。”晏殊鸣语气冷淡。
“走，看我给你们露一手。”老人左手拉着晏殊鸣，右手拉着叶鸣兴致勃勃道，“志明，想没想你老爸做的?地三鲜？”
没得到晏殊鸣的?回答，老人也不气馁，志明愿意回来他已经够高兴了。
老人推开门，朝着屋内喊了一句，“志春，你哥回来了。”
无人应答。
“志春？”老人又喊了几句，没人回答后，他?转过头来解释：“可能是出去扫雪了，这孩子就?是太安静了，说是怕我出门散步摔倒，天天出去扫雪。不让去还生气。”老人半是无奈半是炫耀般叹了口气。
听到关键词，叶鸣眼皮动了动。他?看了看鞋柜，鞋柜中除了老人自己的?棉鞋之外，别无他?物?，看起来是一人独居。
志春，会是个什么东西。
一道急促的?“啾啾”声清晰可闻。
老人小心地看了眼晏殊鸣，看到晏殊鸣脸色未变，依旧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后松了口气，他?一边觑着晏殊鸣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是我养的?蛐蛐，我现在就?只养这一只蛐蛐了。”
晏殊鸣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老人赶忙拉开话题，招呼着二人坐下，沙发是老式沙发，坐在上面能感受到里面的?弹簧一跳一跳的?。沙发抵着墙，底部和墙壁之间有些空隙，经耳不绝的?窸窣声从空隙处传来，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老人脚步没停，走去厨房做饭。和自己断绝关系的?孩子突然回来，他?很难不精神振奋，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再见一面想着念着的?孩子。
绿色方形冰箱嗡嗡运行?，被?老人一被?拉开，身后溜达的?晏殊鸣不自觉挑了挑眉，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新鲜食材，他?甚至看见了水灵的?螃蟹和龙虾。
有不有趣，早就?停水停电的?申春哪里来的?电。晏殊鸣绕有兴致地看。
“这可不好找。大冬天的?，还有螃蟹和龙虾？”晏殊鸣开口询问一脸喜色正?等着他?发问的?老人。
老人：“你妹妹找来的?，说是给我补充营养。我现在可会做这个?了，要不要尝尝？”
看着老人满怀期待却有些踟蹰的?动作，晏殊鸣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手套：“那倒好，我可以饱饱口福了。”
老人拿着锅铲，一脸即将上战场的?大无畏，“你快去把你朋友招待好。我这边你不用担心。”
晏殊鸣被?推着搡着支出了厨房。
老人总是让人心软的?，尤其是在自己家也有老人的?情况下。想起晏家父母，晏殊鸣一个?鼻酸。
被?叶鸣打?断伤感，“来听听，好像有不少东西。”两人合力，悄悄摸摸推开沙发。
阴影处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子，顺着叶鸣二人的?视线，小虫子们一阵闪躲，纷纷躲进?左手边的?单人沙发底下。
叶鸣嘶地吸了口凉气，和晏殊鸣二人几乎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阴影处全是一堆密密麻麻，能诱发密集恐惧症的?虫子。
但虫子与虫子不同。这屋里的?所有虫子对晏殊鸣二人避讳得不得了，主打?一个?跑得超快，偶尔被?叶鸣不小心踩死?几个?也毫无怨言。
“它们是不想惊动他?吧。”叶鸣指了指厨房里热火朝天的?老人，乒乒乓乓的?锅碗瓢盆相?互碰撞，偶尔能透过玻璃门看到炒锅重翻腾的?火焰。
“那可不能让它们如?愿。”
晏殊鸣走到玻璃门，正?准备拉开，被?一道柔和的?女声叫住。
“不要。”
顺着声音，叶鸣和晏殊鸣齐齐抬头看向?阳台。阳台上站着个?蟋蟀，手掌大小，黑豆般的?眼睛湿湿的?盯着二人。
蓄势待发的?异能缠绕住了蟋蟀。确定蟋蟀无威胁后，叶鸣才有时间不可置信：“你在说话？”
“……你是志春？”
他?们遇到最聪明的?昆虫还是那只可以控制人，和人对话的?蝴蝶。但是蝴蝶在说话的?时候依旧磕磕绊绊，逻辑奇怪。哪像眼前的?蟋蟀。
蟋蟀思量万千。它早就?知道叶鸣的?到来，对方的?要求是活捉叶鸣。一个?A级，它和巨大化的?同伴合作，就?可以拿下。
可是……蟋蟀不由得看了眼一旁的?晏殊鸣，S级。是对方给的?情报不准确，也不能怪它没有完成任务。
蟋蟀很干脆的?撂了：“是我。”
它只希望，老人能安安稳稳地走完自己的?晚年。
叶鸣早就?知道这个?世界很魔幻，异能和污染就?已经够电视剧了，现在能和一个?蟋蟀交流也没有什?么不正?常，只要不是蚯蚓开口说话。
“为什?么叫住我们？你可以跑的?。”
蟋蟀摇了摇头，语气苦涩，“我要是跑了，你们怎么会放过污染中这么奇怪的?老人。”
确实。
叶鸣摸了摸鼻子，“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蟋蟀看向?晏殊鸣，看到晏殊鸣没有动作后老老实实的?回答叶鸣的?问题：“这个?地方不是申春，是以申春为模板的?封闭性?污染。你们能进?来，是因为你们有通行?证。”
说到这，蟋蟀气得牙痒痒。它给出的?通行?证明明是一人可进?出的?，为什?么多进?来了一个?浑水摸鱼的?S级。直到它感应到甲壳虫的?死?亡后，才发现这个?S级。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蟋蟀百思不得其解，“我明明只给出了仅供叶鸣一人的?通行?证。”
叶鸣：“你认识我。”
说漏嘴的?蟋蟀噤如?寒蝉，背上的?翅膀不自觉缩了缩，像是在害怕，直被?炸弹般爆开的?异能气势压得四肢瘫软。
“你不是A级！”蟋蟀恐惧地叫喊。
第106章 稀奇
“上桌了上桌了， 来尝尝我的手艺。”
老?人拉开厨房的门，热气砰的从?里面掏出来，他手里忙里忙慌地端出两个冒着热气的大盘子。
蟋蟀：“你们先去， 我跑不了的。”
它?语气有点着急， 搭在?地上的前腿指了指餐桌方?向。
此时老?人还在?喃喃自语，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志春肯定是又贪玩了，到现在?还不回来吃饭。”
“来， 我们不管她。我们先吃，她饿了回来了我给她重新?坐。”
蟋蟀：“我一会全都?告诉你们。”
它?不忍打破老?人开心的样子。
自从?老?人疯疯癫癫，很多常识发生错误后， 他很久没有掌勺了，之前要不就是坐在?摇椅上嘴里不停叫着“志明”，要不就是出去散步看看破旧的申春。
晏殊鸣看了看老?人口中的志春， 又看了看老?人， 点点头答应和蟋蟀的交易，挪步走向餐桌。
老?人热火朝天地做了五菜一汤，时不时拿着公筷往晏殊鸣碗里夹菜， 偶尔会顾及到朋友叶鸣， “怎么样还不错？我这厨艺可不是吹得。志明小时候可爱吃了。”
像是想到什么， 老?人消沉下?去又重新?振作起?来， “不说那些没用?的了， 咱们好好吃饭。”
叶鸣吃了口，确定饭菜无恙后示意晏殊鸣吃，老?人一直满怀期待地等?待他动?筷。他夹菜吃了一口， 赞叹地点点头， 得到老?人的眉开眼笑。
“叔叔，你怎么不吃？”叶鸣问道。
老?人摆了摆手：“年纪大了胃口不好。我看着你们吃就行， 不用?管我。”
手掌摆动?间?，枯黄皮肤上泛起?点点黑斑和淤青，像是从?胳膊上蔓延下?来的一大片，看起?来十分骇人。
叶鸣视线控制不住地看向老?人掩在?衣服底下?的手臂，刚刚在?门口看到老?人手时可不是这样的。
“你这是做饭烫伤了？”晏殊鸣皱眉，毫不避讳看向老?人手上的淤青。
老?人脸上带着惊讶，在?晏殊鸣提醒下?才?发现自己手背的淤青，“呦呵，还挺吓人。”他卷起?衣服，手臂上一大片青紫，有些地方?已经淤血发黑。
“没事没事。”老?人笑呵呵的，“可能是之前走路不小心摔的。年纪大了，随便摔一跤都?这么吓人。”
叶鸣和晏殊鸣吃完放下?筷子，挡住老?人要收拾碗筷的动?作，“我们自己收拾，您好好休息吧。”
老?人拍了拍肚子：“没事，家里有志春买的家居机器人。”
叶鸣二人笔直地站在?原地，抽空瞟了一眼阳台上的蟋蟀。蟋蟀透明前翅动?了动?。
一股小虫子如黑色丝带般你叠着我，我叠着你，平地建起?摩天大楼，上了桌，收拾好桌上的碗筷后又顺着摩天大楼下?去，黑色丝带一直延伸至厨房。
不多时，厨房传来水龙头流水的声音，夹杂着锅碗瓢盆水中打招呼的清脆声音。
“看吧。现在?科技是不是发展得好？我一个人在?家全靠这些机器人帮忙。有一次我摔倒了，全靠家里有机器人，跑前跑后地照顾。”
叶鸣透过厨房玻璃窗，看着老?人口中的机器人辛勤的工作，一个个小虫子任劳任怨，爬上爬下?地收拾厨房。
“房间?都?给你俩收拾好了，快去好好睡一觉，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我也去睡一觉，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得时不时眯一会。”
“我专门给你买了床。看看。”
卧室内是一张欧式大床，边缘刻着金边玫瑰，大俗大雅，和晏殊鸣的气质十分搭配。
至于叶鸣，是旁边的行军床。床上是厚实的被褥，凑近还能闻到清新?的棉花味。
老?人边走边捶捶打打，动?作间?领口歪了歪，露出里面的红斑。
“说说你怎么知道我的。”
蟋蟀站在?卧室的书房中和叶鸣大眼对小眼，她咽了咽口水：“我们有人养着。他们定期给我们送食物，只要我们让他们时不时观察记录一下?就行。”
“五天前他们撤走了所有的设备，问我要了一张通行证，说要来一个叫叶鸣的异能者，让我活捉他。”
“通行证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不讲究，只要有我分泌的液体在?上面就代表我认可你的进入。当时他们让我在?一张白纸上留下?液体。”
白纸……
叶鸣拿出背包仔细翻找，许丞给的纸条呢？
整个房间?寂静得很，只有叶鸣翻找东西的声音。蟋蟀搓了搓手，又搓了搓手，最终看向旁边坐着的晏殊鸣，“他怎么了？”
“哪个是通行证？”晏殊鸣指了指被叶鸣抖落在?地上的物品。
“通行证是一次性的，在?进入污染的时候会消失。”
许丞。
“养你们的人是谁？”
“不知道。但应该是海边来的，他们身上都?有一股海腥味。他们进污染只观察记录，倒是经常有人哼歌，难听死了，和洗脑似的，歌好像是这样唱的——”
“鱼从?大海来，海往远处走；娃娃莫害怕，妈妈带你回。”
晏殊鸣眼角动?了动?，瞥了眼门和地面之间?的空隙。
“你怎么这么坦诚？”
蟋蟀：“爸爸的愿望是和志明吃顿饭。不知道为?什么他把你当成了志明，将错就错，让他开心点吧。”
“为?什么不让和你合作的人找找志明，把他绑过来？”
晏殊鸣看到门外的影子动?了动?。
“志明死了。那个蠢货因?为?打架斗狠误打误撞成了恐怖分子，被执行死刑了。因?为?他，爸爸难受了多少?年。”
蟋蟀的语气很冷淡，后半段说到老?人不开心的时候才?多了些恨铁不成钢。
影子踉跄了下?，冲开了门。老?人差点摔倒，被晏殊鸣扶着坐到了床上。
老?人表情复杂，看了眼书桌上装死的蟋蟀：“……志春？”
晏殊鸣摩挲，感受老?人身体碰到自己时的温度，冰冷地像在?雪里埋了十几年的石头。
“志春是你吗？你哥哥真?的死了？”老?人语气哽咽，身子抖得和筛子一样。
看着老?人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眼神，蟋蟀叹了口气：“是啊爸。是啊。”
两个“是啊”几乎打垮了老?人。他眼神几度迷茫，后重回清醒。
“原来我疯了。”
老?人也是个流浪汉，之前是申春武钢的员工，受不了武钢没落妻离子散，就疯了，疯了执念有两个，一个是申春武钢，一个是自己儿子志明。
带着自己看做宝贝的蟋蟀在?废弃的申春里晃荡。闹鬼的传言就是那时候冒头的。
疯疯癫癫间?，老?人异能【假亦真?，真?亦佳】觉醒了，他构造了一个和申春一模一样的特殊空间?，把这地方?看做是自己的桃花源，又把宝贝蟋蟀看成了自己相依为?命的小女儿。
执念太重，他堕落了，彻头彻尾地成了污染源，连带着蟋蟀也堕落了，成为?了伴生污染源。
这也是为?什么那群人想要研究申春污染的原因?——双生污染源。
老?人这异能不仅能影响别人，还能影响自己。他真?切认为?宝贝蟋蟀就是自己的女儿，虫潮就是机器人，对那些被抓进来当食物的人视而?不见。
“老?实了一辈子，临了临了倒成了害人的刽子手。”他苦笑，“这样也好。”
老?人的存在?是靠执念维持的。他将晏殊鸣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吃了一顿团圆饭，他将申春当做是自己的归处，却顶着申春的名害了不少?人。
够了够了，执念不在?了，他也没有存活下?去的必要了。大片大片的尸斑浮现，老?人瞳孔缩小，肌肉痉挛般紧绷着。
“志春啊。你有错，归根到底还是我的错，下?辈子咱们做真?父女。”
老?人合上了眼。
原本隐藏在?暗处的桃花源和现实中的申春交融，站在?申春门口不得进入的叶扶光终于能进去了。
虫潮，铺天盖地的虫潮！凶光毕露。
“叶扶光，你真?说对了，这地方?真?有个污染。来来，这地方?反正没人，火力压制就行。”
邵雷挥了挥手，指着陈谌：“变成鹰，去侦查侦查。”
陈谌点点头，小跑几步，迅速变为?一只灰褐色大鹰，打着旋飞远了。
轰隆轰隆的炮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天花板被轰得慌了神，簌簌地抖落自己的鸡皮疙瘩。
晃动?的房间?内，蟋蟀沉默得像具雕塑，它?站在?原地很久，动?作利落地爬上了老?人的肩。
“他们来的时候很少?闲聊，我只偶尔听到过圣地，洪水的字眼，他们说圣地是个小岛，与岛东有关。”
岛东，叶鸣生活的城市。
“你们快走吧。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申春的虫潮都?是我的衍生物，但是他们切断了我和外面虫子的联系，我影响不了它?们，我只能影响申春深处的虫子。”
蟋蟀靠在?老?人肩上，再无动?静。
阴影中藏身的小虫子身体僵硬着倾泻出来，叶鸣拉开门，地上全是小虫子的尸体，安安静静地落在?地上。
叶鸣和晏殊鸣走出小院，东边动?静不小，站在?这里都?能看见东边天空被打得不轻，到此都?是炮火炸开的颜色和声音。
在?天空上盘旋的陈谌看到了叶鸣和晏殊鸣。他一打转，回去报信了。
第107章 许丞
李可乐藏在?角落， 认出了空中盘旋的?灰鹰，是陈谌。她跺了跺脚，北分局的?人怎么会来这， 这可是宋宋交给自己的?秘密任务。
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 李可乐准备离开?。不能让北分局的?人发现自己在?这里。忽然，她停下身子，眼中闪过一丝无机质的?光。
“接收指令。”
“我真?是小看你?了， 叶鸣。”男人透过卫星监控看到?叶鸣身旁的?晏殊鸣，脚边跪着个人，身体?不停打颤， “竟然和这些凭空出世的?S级有关系。可惜……”
浪费了一个好好的?双生污染。
叶鸣必须死，他的?身体?也必须完好无损，只能换个迂回的?方法了。男人心中胸有成竹。
看到?一旁的?李可乐， 男人轻轻笑了笑：“没?有废棋。”男人动了动， 下达销毁指令，销毁执行人——叶鸣！
李可乐走得?规规矩矩，每一步都完全相同?， 步伐步频姿势， 连落在?地上的?力?道都一模一样。
她直直走到?叶鸣面前， 被叶鸣警惕的?花茎挡住。李可乐不管不顾地向前走， 对花茎和阴影视若无睹。尖利的?花茎划破了她的?衣服， 在?皮肤上划出个圆润的?血珠。
三人仿若探戈舞伴，李可乐向前，晏殊鸣和叶鸣退后。晏殊鸣的?阴影标点一直在?， 他们当然听到?了李可乐简洁的?自言自语——“接受指令”。
什么指令？谁发的?指令。
多次尝试下无法靠近叶鸣， 李可乐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头低低的?。如同?电脑开?机般， 李可乐嘶哑的?声音响起：“叶景天……高骞……”
她声音低低的?，同?表情一般在?寒风中看不分明。一字一句，如同?眼前摆放着课本文字般照本宣科。
知道是陷阱，叶鸣还是不自禁地向前走了走，“叶景天和高骞怎么了？”但他不忘警惕，花茎在?侧身蠢蠢欲动。
还有身后做好准备的?晏殊鸣。
李可乐中邪般重复叶鸣父母的?名字，直到?叶鸣为了听清不停靠近。
“该死，他们不听话，该死！”
注意到?叶鸣身形触手可及，李可乐眼中凶光毕露。她双手分别化为利刃，猛地劈向叶鸣，刀刃在?靠近叶鸣时不自觉地顿了顿，被反应过来的?叶鸣打歪。
叶鸣踉跄向后几步，勉强站稳身形。李可乐重整旗鼓，刀刀指向叶鸣命门。
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人竟然如此厉害。晏殊鸣转向李可乐身后，弥漫的?阴影如触手般缠绕上她。
李可乐刀刃一转，斩断晏殊鸣的?阴影触手后，不顾晏殊鸣身形极近，目标明确朝着叶鸣而去。
那是什么刀？即使叶鸣正处于危机，依旧不自觉将眼光放到?李可乐的?双手，竟然可以?斩断异能。
二人表情更加严肃。
李可乐凌冽刀光中，叶鸣找到?破绽，花茎直冲李可乐心脏处。后方晏殊鸣异能发动，做好了阴影触手被斩断的?准备，只要一瞬，只需要控制她一瞬。
李可乐身形被控制在?空中，有那么一瞬间叶鸣觉得?她在?等着引颈受戮。花茎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穿透了李可乐柔软的?胸膛，血液刷地喷出，卷着雪渣，冷得?要命，像是个源源不尽的?水龙头。
李可乐笑了起来，语气断断续续但无机质，像是即将停用的?机器人：“销毁指令已完成，销毁人叶鸣。”
叶鸣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可乐？可乐！”
陈谌和邵雷的?声音重重传来，叫醒了被控制的?李可乐。她悬在?空中，前方是穿入胸膛的?花茎，后方是遮天蔽日的?阴影。
李可乐低头看了看自己心脏的?伤口，恍然大悟。她身体?一动，大口大口的?血液从嘴里涌出来，转头看着步伐慌张，甚至有些踉跄的?邵雷和陈谌，身后是表情惊恐的?北分局众人。
飘雪打湿了她的?眼睛，大片大片的?白在?她眼角晕染，邵雷陈谌的?表情像是开?始慢慢模糊，慢慢远离。
“不关他们的?事，都是我的?原因……”李可乐的?身体?重重砸在?陈谌怀中。血液滴到?了陈谌额头的?伤口，激得?他额角生生的?痛。
逃不出，原来她一直没?有逃出实验室。
血落在?层层叠叠的?雪上，晕开?。邵雷一把扯过叶鸣，“叶鸣，你?该死！”
李可乐是宋知文的?妹妹，宋知文加入北分局，带来了李可乐。李可乐因为怕生，很依赖姐姐，宋知文只能带着她来北分局上班。她小小一只怯生生的?，像是个小松鼠，北分局众人时不时投喂，终于养得?李可乐活泼了些，成为了北分局一霸。
现在?……
邵雷想到什么，急急转头。
果不其?然，双眼通红的?宋知文踉跄着身体?，膝盖一软跪在了雪里。顾不得起来，她手脚并用在?雪里刨着前进，脸颊上是被寒风吹干的泪痕。
“可乐，可乐——”
凄厉的?声音如同?冰盖破碎，重重敲在?北分局众人身上。众人纷纷看向罪魁祸首，叶鸣的衣领被邵雷抓得皱皱巴巴。
他眼中满是红血丝，看了看叶鸣，又看了看晏殊鸣。二人没有一点逃跑的?痕迹，面色严肃不加抵抗地看着邵雷。
邵雷的?手越收越紧，衣领勒得?叶鸣脖颈出现道红血丝。叶鸣脸上的?愧疚像是打在?雪地上的?月光，轻轻的?浅浅的?浮现。
“等等……”
叶扶光和晏殊鸣齐齐开?口。看了眼叶扶光，晏殊鸣接着说：“刚刚你?们叫可乐的?这个人不对劲。邵雷，你?还记得?提麦禁闭空间的?克隆人吗？”
宋知文的?脸更加苍白，扶着她的?人拍了拍她的?手，“别害怕，老大会帮可乐找回公道的?。”
邵雷的?手松了松：“你?的?意思是？”
“你?看看李可乐的?双手，都化作了利刃。她想?要杀死叶鸣，我们为了自保不得?已反击。她可能被控制了……”
也有可能，她本身就是暗处组织的?人。看了眼周围怒意勃发与悲意凄凄的?人，晏殊鸣识相地没?有说出这个可能性。
叶鸣拽过自己的?衣领，摸了摸脖子：“如果是我主动杀人，我为什么不跑？”
陈谌悲痛冷笑：“或许只是作为杀人犯的?你?想?要逃脱嫌疑的?手段。”
叶鸣低头看着和自己短暂共事过的?陈谌，叹了口气：“陈谌，请你?相信我。”
宋知文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发不出来。她徒劳地动了动脚，走到?陈谌身旁拦过李可乐，李可乐的?身体?僵硬，发丝都直愣愣的?。
她理了理李可乐的?长发。
从实验室出来后，李可乐很少?理发，她说在?实验室的?时候一直都是光头，现在?自由了，她想?要好好感受有头发的?滋味。有时候头发太长，洗头发太累，她还会叫宋知文帮她拎着头发，她从发尾一点一点仔细地洗。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可乐。
宋知文环顾周围，北分局的?人围成一圈，留下邵雷和陈谌与叶鸣二人对峙，还有个站在?中立方的?叶扶光。除邵雷陈谌之外，所?有人表情担忧，小心翼翼地看着宋知文，像是看着一尊即将破碎的?瓷器。
“谢谢你?们的?照顾，和你?们共事真?的?很开?心。和那边的?人没?有关系，都是我们的?错。”
怎么能拖累他们？
自从听到?克隆人，被控制的?字眼，宋知文知道，那座纯白的?实验室根本没?有远离，它如同?光影般藏在?她们的?身后，藏在?她们的?大脑。
李可乐会被重新?控制，她也会。
“砰！”
枪声打断了几人的?对峙，邵雷一愣，看向身后神色慌张的?众人。他们手忙脚乱，忙不迭接住宋知文的?尸体?。
谁都没?想?到?，宋知文会在?这时候自杀。刚刚还鲜活的?人，现在?如同?被抽了筋骨般软塌塌的?，倒在?别人怀中体?温渐凉。
众人既悲且怒。
“老大，血债血偿。”
“老大，你?要包庇他们吗？”
挡在?叶鸣几人面前的?邵雷让他们悲意更甚。显然，北分局众人怒意上脑，将叶扶光看做了叶鸣二人的?同?党，也将邵雷试图缓和局势的?举动看为了袒护。
邵雷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怒吼：“一个个忘了自己什么身份是吧？你?们是公
职人员，还血债血偿！都给我冷静点。”
叶鸣和晏殊鸣，还有叶扶光在?北分局的?层层包围之中安静地前进，只有踩在?雪层的?声音嘎吱嘎吱，脆生生的?。
叶扶光和晏殊鸣走得?鹤立鸡群，一点没?有自己作为犯罪嫌疑人的?羞愧。只有叶鸣皱着眉头，时不时叹口气。
叶扶光：“叶鸣，你?为什么来这里？”
为什么跨越几乎大半个华国，来到?一个早早废弃的?地方。
叶鸣：“因为方若明。”
“方若明……”叶扶光一愣，“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父亲叶景天小队的?队员。”
“叶景天是你?的?父亲？”叶扶光的?惊讶不像是装的?。他声音有点大，惊醒了北分局的?悲痛，他们推了推说话的?叶扶光和叶鸣，“别说话！”
邵雷揉了揉太阳穴：“他们只是有嫌疑，还没?定罪。先走，让宋知文和可乐安静地走！”说完，他警告性地看了眼叶扶光。
叶鸣只得?放小声音：“你?不知道吗？叶队。”
叶扶光摇了摇头：“我们这种人家庭成员都是保密的?，以?免有人报复。”
叶鸣更加肯定自己的?怀疑，他面色沉沉，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可是……许丞知道，他甚至知道导致我父亲死亡的?污染叫做海底人。”
“看来……他的?职级比你?高啊，叶局。”
第108章 逃跑
叶扶光正坐在?邵雷办公室中， 等着北分局的审问结果。因为他是外来人员，且和叶鸣拥有较为亲近的私人关系，北分局能?让他坐在?办公室已经?是对?他的信任了。
他一直思磨着许丞的事。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叶鸣、许丞都有问题， 不知道谁的问题更大一些。
正思磨着，邵雷大刀阔斧地推开门进来，脸色属实不好， “叶鸣和晏殊鸣逃狱了。”
在?叶扶光的严肃目光下，邵雷接着说：“叶鸣还打伤了陈谌，陈谌醒了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时候？怎么逃的？现在?有他们的小下落吗？”
“不知道， 没有。”邵雷被问得挠了挠头，坐在?办公椅上长叹了口气，“监控摄像头被破坏了。”
叶扶光的眼神愈发匪夷所思， 竟然让叶鸣从?北分局的老巢中跑了出去， 他无语凝视邵雷。
“晏殊鸣是另一个人？你认识他？”
“对?”，邵雷百思不得其?解，“审问房间?以及手铐等制成材料全是能?让异能?陷入惰性的材料。这材料还是你们钟研究员研究出来的。”他笑意吟吟的， 两?眼像是噙着雷电。
因为叶鸣没有异能?只?有道具， 加上晏殊鸣是个卡牌。两?人逃脱得很迅速。
为什么逃狱？
因为陈谌想杀叶鸣。陈谌机械且呆滞的目光让叶鸣想起了李可?乐， 以及提麦禁闭空间?的克隆人。
多亏叶鸣机警， 没有放松警惕。
事实也证明如此， 陈谌一出手就是杀招。只?不过叶鸣没有异能?，只?有道具，道具没有被压制， 他没有下死手， 打晕陈谌后跑了出来。
一路畅通无阻，路上没遇上一个北分局的人， 没有出现任何警报。
叶鸣站在?黑暗中很久，看着北分局的车来来往往，直到东边天际线荡起一抹蓝紫，他仰头看了看身后的北分局，三小时过去了，北分局依旧灯火通明波澜不惊。
他被呼啸的寒风呛到，猛得弯下腰咳嗽了几声。寒风入喉，叶鸣的大脑被冷得一哆嗦。
他随机上了一辆老式公交车，脏乎乎的，开门关门发出吱扭吱扭的嚎叫，车上零散坐着几个人，双手缩在?衣服里，时不时打个哈气，白色热气在?嘴边成型后消散。
玻璃上满是霜，公交车后跟着的车打来的灯光被切成一片一片的。
叶鸣伸出指头抹下一把霜，身后的小轿车清晰可?见。晏殊鸣悄无声息地出现坐在?公交车最后排的位置。
目光流转在?紧跟着公交车身后的一辆越野车上，开车的人骂骂咧咧，搞得车子横冲直撞的。
“师傅，停一下车。”
师傅咕哝了几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伙子你下什么车啊？”
叶鸣笑了笑：“后面那辆车好像是我朋友来接我的。”
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嚯，还是辆豪车。”他一脚刹车，公交车停在?路边，“行，那我就不拦你了。”
叶鸣笑着道了个谢，和晏殊鸣两?人前后脚下车。
“哎？这人这么好看，上车的时候我咋没印象。”师傅皱了皱眉，也不在?意，在?车上几人的催促下，油门一踩离开了。
果不其?然，看到叶鸣下车。越野车没有继续跟在?公交车后面行驶，而是停了下来。
敌不动我不动。越野车和叶鸣都没有动。
晏殊鸣动了，拔地的阴影笼罩了整个越野车，阴影内传来好几声闷哑的枪声。
叶鸣走到阴影旁，敲了敲。
阴影溶出个口子，越野车里面有四?个人，每个人都全副武装，手上的武器因为被阴影捆住而掉在?地上。
“说说你们是谁？”叶鸣的脸在?光影交界处，完美无缺的笑容让人看着看着，不自觉就打了个寒颤，“不说只?能?杀了你们哦。”
叶鸣目光挨个扫过四?人，最后落在?后座左边的人身上，这人眼神中的害怕最明显。
男人咽了口唾沫，唯唯诺诺地开口：“……我们是被派来监视你的动静的。如果能?活捉到你就更好了。”
“六子，道上的规矩不能?坏！”男人的开口激怒了车内的其?他人，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口，坏了道上的规矩就算现在?能?活，之后也活不了。
说话声变成了毫无意义的音节。他们被阴影挨个塞了个抹布堵住嘴。晏小六有洁癖，不想自己堵人嘴。
想到办法的晏小六活泼地动了动，被叶鸣一眼定在?原地，等叶鸣不再注意后，它蔫哒哒地攀上晏殊鸣的肩。
男人抖了抖身子，避开车里其?他人的目光，低着头继续说道：“我们已经?给他们报了你的踪迹，他们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只?知道是个大客户很有钱，打头的是个异能?者，他有一半脸化成了血液……”男人止不住地抖了抖，“他是个变态。”
想起血液，初一副本出现的神秘人和钟乐兮副本出现的男人，可?以化为血液。叶鸣记得，男人还有一点让人印象深刻——
“他身上有一道红色纹身，一直蔓延道好的半张脸上。”
叶鸣了然地点点头，果然是同一个人。
适时，驾驶员的手机响了起来。驾驶员一片菜色，后座的胆小男立起身子看了看，小声说道：“是那边人联系我们了。”
“你来说，就说我们下车了。你们徒步跟着我们，然后把地址发给他。”叶鸣准备来个反包围。
男人哆哆嗦嗦地拿过手机。
“为什么这么晚接电话？”
“他下车了。我们把手机关成静音，害怕打草惊蛇。”
“怎么是你接电话，你们中主事的呢？”
“他……”男人余光瞥了眼驾驶座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老大，“在?前面跟着那人。我留下来接你的电话。”
血液男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你们现在?在?哪？”
男人看了看周围：“快进山了，应该到滨山山脚了，滨山成家屯往北三四?千米。您可?要快点?来，现在?这个季节滨山不好进。”
他的愁眉苦脸逗笑了对?面的血液男。血液男轻轻一笑，“我马上过来。”
男人双手抬高，把手机交给叶鸣。
“你们之前干过什么？别说谎哦。”
“就……普通的打家劫舍。”男人支支吾吾。
“你们去自首吧。”晏殊鸣点?了点?，四?人的影子像是活了般，在?雪地上欢脱地抖了抖，“不去，它们会杀了你们。”
晏殊鸣没有说笑，男人看出来了，脚底正在?各种摆pose的影子不是说笑的。男人唉声叹气地接过驾驶员的位置，发动汽车准备去自首。
“六子，你管他们？你见过哪个异能?者能?这么厉害。不如我们直接跑了。”
“哥，你看看把你捆成八瓣的阴影再说。”看到男人无话可?说地闭上了嘴，六子直视前方，“这样也好，两?拨人都得罪不起，进了警局起码还能?保条命。”
良久，六子喃喃自语：“不行。不能?去警局，两?波都是异能?者，咱们得去北分局。”
车子一个漂移拐弯。
叶鸣和晏殊鸣继续踩着雪向山里走，一脚下去，雪能?直接垒到膝盖处。两?人的脚印一直延伸至深山。
“不知道北分局那边怎么样了。”
北分局这边人仰马翻。
两?个大活人，在?北分局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还是邵雷安顿好李可?乐和宋知文的尸体，赶回北分局发现的。北分局的脸被扔在?地上踩了又踩。
邵雷气笑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你们脸红不？啊！两?个人跑了，一点?没察觉。陈谌倒在?审讯室里几个小时，一点?没察觉不对?劲。都是吃干饭的吗？”
“老大，外面有人来自首。”
“自首找我干什么？你们一点?活干不了了是吧！”
敲门的大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说是让他们来自首的人叫叶鸣。”
看了眼沙发上毫不避讳，坦荡和自己对?视地叶扶光，邵雷又是一个头痛，他挥了挥手，“带人进来。”
三个人是被抬进来的，另外一个人跟在?北分局人身后走得有些急切。看到这奇异的组合，邵雷看了眼捆住三人的阴影。
他看向唯一一个没被捆的人，“用异能?捆住他们三个人的人来了？”
六子摇了摇头：“他是在?滨山下用阴影捆住我们的。让我们来自首后，那两?个人上山了。”
“你怎么知道其?中一个人叫叶鸣？”
六子：“有人花钱雇我们监视从?北分局出来的叶鸣，能?活捉他更好。”
邵雷反应过来，他咬咬牙：“也就是说，有人知道叶鸣从?我这里越狱。更有可?能?，是他帮叶鸣越狱的。北分局成了个四?面漏风的筛子啊。”
同僚的死亡，加上北分局被看不起的恼怒，邵雷怒极了。真正生气的邵雷不再是笑意吟吟的，他常年上扬的嘴角放下来，就像是一刀毙命的匕首。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煞气浓如实质。
“雇你们的人是谁？”叶扶光接过话头。
“是一个异能?者，异能?好像是和血液相?关。右脸有一道红色纹身。”六子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急匆匆回答道。
周围北分局的人和自己一样苦苦支撑，额头冒汗，知道这气势不是单冲他们四?个人而来，六子松了口气。
好熟悉的描述，叶扶光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是那个男人！贝纽特?大楼中遇到的可?以化作血液的男人。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叶鸣，叶鸣有什么特?殊的。叶扶光脑海中思绪万千。
第109章 新卡牌
血液男朝着滨山方向进发?， 手下都被他留在山脚了，一群累赘而已。
S级。
根据组织传来的情报，和?叶鸣同行的S级第?一次出现?在提麦， 毁了他们喂养几年的污染源塞壬。
现?在， 他出现?在叶鸣身旁。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有联系的。要知道，为了畅通无阻得?到?叶鸣，他们为此解决了叶鸣的父母。难道是因为这个S级， 叶鸣父母死后他们对叶鸣的试探和?消耗才无用功的吗？
血液男苦恼地抓了抓自己脖颈的狗链，其实是个项圈，项圈金属材质， 均匀分布着几个警示灯，时不时发?出“滴滴”的警示音。
算了，这些都是教皇应该思考的， 还是当打手最?轻松了。S级， 终于?碰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厚厚雪层上出现?两道脚印，蜿蜒至滨山深处。血液男认真地环顾四周，在周围盖着雪被的松树底发?现?脚印后松了口气。
“没有问?题？难道那个叫六子的人真的只是随意看了眼屏幕外……”
脚印是晏殊鸣和?邵山月的。至于?叶鸣， 已经安稳地坐在滨山中一个挡风的山洞之中。
天大?地大?， 自己的安全最?大?。
血液男的小黑点逐渐放大?， 他走得?闲庭信步， 而后突兀停在了原地。
躲在不同树上的晏殊鸣和?邵山月动作齐齐动了动， 惊起鳞雪掉落。
“果真不对劲。”
厚雪层深至大?腿根部，血液**本无法动作迅速，只得?踉跄退后几步， 做好?攻击的准备。
天光大?亮， 所有事物都无处遁形。他站在雪地中，前面是雪后面是雪。
邵山月手指动了动， 她的异能简单来说可以控制任何?事物，包括地上的雪。雪球在血液男视野中迅速成?型，声势浩大?地朝着他所站的地方滚过来。
前后左右，都是能淹没他的雪球。
血液男兴奋起来。
雪球碰撞之间的眨眼之势，血液男身形犹如流水，啪啪往地上滑，掉在地上形成?了浓稠的一滩血液。
血液红得?可怕，散发?出一股冲天的尸臭味。站在远处的晏殊鸣和?邵山月齐齐空呕了几下。
雪球崩碎后，血液上半身重新化?为人形，手臂依旧是涌动的粘臭血液。
血液男上扬的嘴角扯出离奇的弧度，朝着二人所在方向蠕动来。被天衣无缝的阴影挡住。
“血液。”
血液沿着阻挡的阴影缓缓攀爬，晏殊鸣觉得?自己被腥臭的舌头舔了一遍又一遍。撑在树干的手青筋暴起。
邵山月表情同样不怎么好?，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同一个意识。
两人动作迅速。阴影拢成?型，将血液困在方寸之地，脚底的大?地震动开了个口子，将血液揽在怀中后又合拢。
“这么简单？”晏殊鸣不信邪。
“不是。”邵山月摇了摇头，她清晰感知到?大?地中的红色血液浸进泥土，血色由下至上蔓延。
地面的雪层上笼罩上一层浅浅的血色薄纱，而后血色变得?浓重。几秒后，血液上涌起一张人脸，一张右脸刻着红色纹身的脸。
“这样可不行。”
确实不行，血液男看起来不死。不对，哪里有不死的异能者，如果有，想必早都被捧成?了神。
他记得?，在钟乐兮副本中，男人被赵博欢的一刀背刺折腾得?不轻，不然也不会放弃到?手的钟乐兮和?钟乐虞。
那么……弱点在血液男的人形态上？
晏殊鸣和?邵山月准备试试。
他们佯装攻击，一步一击缓慢靠近血液男，看起来像是攻击得?失去了理智。
双方的距离缩短。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
血液中的人脸露出个目眩神迷的嗤笑，他发?动异能，控制住了晏殊鸣二人身体中涌动的血液。
变慢一点。
晏殊鸣和?邵山月放弃抵抗。
血管中奔腾的血液慢下来，开始慢悠悠地观赏风景。晏殊鸣二人脚步慢下来，身体像是负重二十公里后酸软无力，手脚软得?瘫在雪上。
血液男尖利一笑：“不怎么样嘛，你们都是废物。”他画风一转，阴森地看着瘫软在地却不停挣扎的二人，“你们这么弱的S级，就该去死。”
“我们不会死的！”邵山月倔强地挣扎，“要死的是你才对。”
血液男啧啧两声，化?作人形后蹲在二人面前，脖颈的狗链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在提醒他不要太?兴奋。
他手抚上晏殊鸣的脸，像是黏答答的蛇信子，“可惜了这么好?的脸了。”
初一异能发?动，血液男的身体不合时宜地僵了僵。血液男一愣，是贝纽特的可以控制人的异能者！他刚准备发动异能抵抗，一把匕首刺入后心?，捅进心?脏。
像是怕不够似的，匕首在血液男身体旋转一周，几乎绞肉机般在他心脏处工作。
“贝纽特那个神秘异能者！”他忍受剧痛，咬牙说道。
“是我哦。”初一抱着匹诺曹站在血液男身后，旁边是眉开眼笑的钟乐兮，能够报仇让他红色的眼睛更亮了，“你看，你还是落在我手里了。”
捅伤血液男的钟乐兮明显变得?精神了点。
“别废话。”初一忙不迭撞开钟乐兮，控制了瞳孔放大?，意识开始涣散的血液男的木偶线。
他果然是猩红。
察觉到?外人入侵，猩红脑海中的契约迅速生效，他脑海中的记忆被粗暴的划掉，只留下些零碎的旧印。
这样也够了，叶鸣很知足。
至少?他知道了为什么不周启示会想要自己。因为叶鸣的身体很干净，不沾因果，神想要这样的身体。
还真的有神！
可能猩红和?叶鸣一样震惊，即使记忆遭到?破坏，脑海中神降的场面依旧鲜活。
神的五官有点熟悉。
再之后，猩红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初一遗憾地放弃翻阅他的记忆。思维被破坏，猩红露出痴痴的笑容，毫不在意自己破败的大?脑。
“神……”
他望着天空，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是否收回卡牌？】
游戏密密麻麻的弹窗占据了叶鸣所有视线，他翻了又翻，终于?看到?游戏收回卡牌的提示。
—是。
除此之外，游戏的弹窗全部是同一个【是否开启卡牌前置解锁副本？】
叶鸣刚刚沉浸打架，没有理会游戏的提示。哪知游戏如同中了病毒般，没得?到?叶鸣的回答后，一秒一个弹窗。
—你中病毒了吗？游戏。
【是否开启卡牌前置解锁副本？】
游戏不理会，自顾自弹窗。看起来很着急，叶鸣好?奇心?作祟，选了否。
沉默片刻，游戏的弹窗变本加厉，像是在逼良为娼。
【是否开启卡牌前置解锁副本？】
叶鸣：……
—是。
＊
“小伙子，你不吃饭就让开点哦，你挡在这里我没法做生意的。”
大?叔表情有些小心?翼翼，斟酌许久才叫醒霸占小店进出口位置的少?年。少?年一头白毛，看起来大?病初愈的样子，肌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
最?重要的是，他坐着轮椅。
安柏被叫醒，他迷茫地看了眼周围：“大?叔，这里是哪里呀？”
大?叔表情更加怜惜：“这边是雅东路。”
雅东路，怎么这么熟悉？
“岛东市雅东路吗？”
“对的噻，小伙子。”像是安柏回答了什么重要问?题，大?叔语气满是鼓励，目光殷切地看着他，“小伙子，你家里人呢？你一个人出门不方便的哦。”
兜兜转转回到?岛东，岛东能发?生什么事？安柏低头思考，难道眼前的大?叔是副本的线索。
少?年长久的沉默让大?叔误以为自己戳中了痛点，他心?痛地看着低着头沉默的少?年，真是造孽。这么小孩子没人照顾。
大?叔泛滥的情绪被接连不断的喷嚏打断，他拿过抽住抵住鼻子狠狠醒了醒。鼻头被抓得?通红。
他刚想说什么，安柏的肚子适时响了响。
大?叔推着少?年的轮椅走进自家店里，“一顿饭我还是供得?起的。”
在安柏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走在餐桌边，面前是摆得?整整齐齐的三菜一汤。
大?叔坐在对面：“不要客气，本来我也是要吃午饭的，刚好?我俩一起吃，我也没有那么孤单的嘛。”
安柏面色冷淡地看了看自己嘟噜嘟噜叫的肚子，扯出了冷笑。虽然不是很想吃，但是别人的好?意不能浪费。
他犹豫良久，端起了饭碗。对面关注他的大?叔松了口气：“就是这样嘛，快吃，年轻人就是要多吃点才能长得?高，你是不是还没成?年呀，小伙子？”
已经二十八岁的娃娃脸安柏：……
大?叔还在继续说：“看你这小胳膊小腿，得?好?好?吃饭多多吃饭哦。”
面对大?叔哄小孩子的语气，安柏觉得?自己手里的碗更重了些。他只是不想吃饭，因为很少?吃饭变得?瘦巴巴，不至于?被人看成?未成?年……吧。
看着大?叔关切的眼神，安柏暗暗叹了口气，照单全收大?叔的关心?。
“滨市申春出现?重大?案件，案情相关人员为叶鸣、晏殊鸣，二人皆为黑发?黑眸，身高185-192之间……提供二人消息有现?金奖励。” ？
安柏勉强压下自己万事不关心?的冷漠，看向电视机，电视机上赫然两张大?脸，一张呲着个大?牙笑嘻嘻的叶鸣，蓝底小二寸证件照，正是他入职异调局时拍的。另一张晏殊鸣的临摹图，由于?摄像头被破坏，晏殊鸣的照片无从找齐，只能找个大?师根据描述画出他的样子。
虽然像是动漫手稿，完全不像是真人。
大?叔看到?安柏关注新闻，他也随之看起了新闻：“你看现?在犯罪分子一点不知悔改，还笑嘻嘻的。”
怎么！叶鸣成?为高级牛马不值得?他自己开心?嘛。况且，怎么就是犯罪分子了，明明是案情相关人员。
叶鸣无语哽咽。
“还有另一个人，你看看，哪有一点真人的样子，肯定是异调局的人偷懒没找到?人家的线索。”
安柏沉默，安柏低下头干饭。
第110章 旧识
安柏坐在小?店门口， 懒洋洋地晒着下午三四点钟的太?阳。这是他最喜欢的时候，阳光一点不暴烈，而?是轻柔地铺在脸上。
“老板， 老三样。”
熟悉的声音从掀开的门帘中传出来， 安柏的眼睫毛动了动。他睁开眼睛，果不其然，预感没有错， 这人?还真是自己认识的人?，但他不认识安柏。
闻正，初一副本中遇到的人?。
安柏不动声色， 看着闻正熟会地和老板搭话，义愤填膺地感慨如今犯罪分子?的门槛提高，二人?调侃地说道：“或许之后犯罪份子?就卡颜了， 不好看的不行。”
“谁说不是呢 。”
视线毫无掩饰， 安柏赤裸裸地盯着坐在餐桌边大?快朵颐的闻正。他像是真饿了，鼓着腮帮子?，吃得?又?猛又?急。
电视从全?国频道换成了地方频道。
“冬季是流感的高发季节。近期， 我市出现多起?新型流感感染病例， 市民出行时做好防风保暖。”电视中的主持人?亲切严肃， 语气谨慎。
安柏记得?， 几天前他离开岛东时， 电视里的主持人?也是这么说的。异调局有不少?人?也得?了新型流感，反应大?得?很。
闻正忧虑地看着电视中的新闻。
他不对劲的神色吸引到了早就留意到他的安柏。安柏决定主动出击。在他看来，闻正比好心肠的大?叔更像是副本线索。
“你好， 闻正。”
闻正狐疑地转头， 发现是刚刚在门口晒太?阳的少?年。视线在安柏细瘦的手腕脚踝上打转一圈，他笑起?来：“弟弟， 是老板告诉你我的名字的吗？”
这家店他经?常来，早都和老板熟悉起?来。老板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安柏：……
“不是。”安柏放弃迂回话术，他现在只想?迅速解决副本，洗清叶鸣晏殊鸣二人?的嫌疑，虽然二人?先?是误杀北分局的人?，又?从北分局逃狱。
“我是从初一口中知道你的。”
闻正的椅子?动了动，他放下筷子?略有些警惕地等着安柏继续说话。
安柏毫不意外。他可不相信初一副本最后的那场离奇的火，眼前的聪明人?没有联想?到初一身上。
他打断闻正毫无意义的客套，单刀直入，“我刚刚看到你神色不对，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的室友都病倒了，我有些担心而?已。”
收拾完厨房的老板一边解开自己身上的围裙，一边打着喷嚏往外走，时不时打个懒懒的哈欠。
“老板，你也得?流感了吗？”闻正好奇。
“哎呦，你不要?害怕呀。我在厨房的时候可是全?副武装，带着口罩手套的。我可是非常注意卫生的。小?哥，你放心吃就好了。”
大?叔明显把闻正问题当了真，以为闻正要?质疑饭馆的卫生问题，他忙不迭解释道。
闻正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关心关心您。”他脸上流出适当的忧愁，“我有个室友都病了三周了，打针吃药也不见好。”
大?叔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哎哟，真是不好意思。我得?流感一周左右，但是我没有吃药的，不是说这种小?流感自己扛过去就可以嘛，虽然是新型流感，但也没差的嘛，我准备依靠身体自身的免疫力。”
要?回报别人?的好意！
安柏手腕转了一转，手中出现一只开得?热烈的小?雏菊。雏菊中心是鲜艳的黄，花瓣是泛着光的白。看到的人?，只会想?到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和随风摇摆的大?片雏菊。
安柏扯了扯谈兴大?发的大?叔。大?叔笑眯眯地看过来，语气轻柔和哄孩子?似的：“怎么了？”
“这个送你，可以治流感。”安柏绷着小?脸，一脸严肃。手中的雏菊被大?叔惊喜地接过，“哎呀，谢谢你。安柏。”
大?叔接过雏菊后左右欣赏了一番，“我去仓库拿个花瓶，把这只雏菊养起?来。看到雏菊后，身体都轻松了点。”
闻正同样是这个感受，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许多，像是挣脱了什么枷锁。
安柏扯住已经?脚步朝外的大?叔，手中的衣角反方向扯了扯，发现纹丝不动后放弃离开，大?叔稀奇地看着安柏：“安柏，力气不小?啊。”
和安柏单薄的身体不同，他一身牛劲。老板一个大?汉在他手中半点动不得?，没管老板的打岔，安柏严肃：“吃了它，它可以治流感。”
安柏的异能叫做【太阳花农】。他可以凭空生成各式各样的花，每种花有不同的作用?，用?游戏的说法讲，安柏是个完美的全能辅助。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通过晒太阳恢复生命值。本质上，只要?有太?阳，安柏可以是个永动机。虽然安柏的生命值不高就是了，哪有人?天天虐待自己还能健康的呢？他无奈看了眼游戏显示的卡牌安柏的性格。
——厌生，想?死?。
大?叔吹牛聊天的劲在安柏的注视下逐渐变小，他认真地看了眼安柏，又?看了眼手中的雏菊：“怎么吃？生吃，还是我去找点配菜，做个清炒小雏菊。”
安柏的腮帮子动了动：“生吃。”
怀着哄小?孩的态度，大?叔抽抽嘴角准备试试雏菊的口感，要?是口感不错，自己店里还能多一道招牌菜。
雏菊入口即化，大?叔没怎么细嚼滋味，只依稀感觉出是阳光、露水混合青草的香味，它已经?顺着嗓子?眼滑下去了。
一路经?过食道到了胃。像是有个小?太?阳进入身体，身体所有皱巴巴蔫耷耷的器官、细胞全?都重镇旗鼓，甚至有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感觉。
大?叔大?为震惊，他喃喃开口：“雏菊这么好吃吗？”
安柏：……
看到大?叔脸上低烧的酡红消失，脸色精神许多之后他满意地松了口气。
闻正和大?叔的想?法完全?不同，他看出了安柏异能者的身份。一个野生的异能者，一个认识初一的异能者，可以治愈新型流感的异能者，正巧来到了认识初一的自己面前。
闻正知道得?比大?叔更多，由于内部渠道。他知道，这次新型流感没有那么简单，医院中已经?出现了长?期高烧不退，出现严重并发症而?死?亡的案例。
案例不少?。
诡异的是，这次新型流感只涉及岛东市以及岛东附近区域市县，再南一点的西洲，再北一点的滨城，目前都没有新型流感的痕迹。
不排除有异能者作祟的可能性。官方联合组织了权威流行病专家和异能者排查新型流感的源头，可惜两个月过去一无所获。
多巧。一个可以治愈新型流感的异能者走到了他的面前。
闻正默不作声地盯着安柏和餐馆老板的交流，看着老板苍白的脸像是浇了化肥般精神奕奕。
“安柏……你是个异能者吗？”老板犹豫再三开口道。
安柏点点头。
老板本想?摸揉揉安柏的头，在安柏的死?亡凝视之下手一抖，重重拍在了安柏的肩上。
“出去之后你是异能者的事，尽量不要?说哦。”老板看了眼轮椅上安柏瘦得?和竹竿似的好像肌肉萎缩的双腿，细细叮嘱道，“会有人?欺负你的。”
安柏无念地点了点头。
他总不能和老板说，自己之所以坐轮椅是为了省事，并不是双腿有问题吧。安柏可不是个会解释的性子?，他只会顺理成章地答应，然后看人?好戏。
安柏和闻正一同离开。老板站在门口大?力挥手：“安柏，没事来这里逛逛，聊聊天，一顿饭我还是供得?起?的。”
“闻正，多来吃饭消费哈。”
闻正笔直的脚步顿了顿，被老板理直气壮的双标惊得?脚步踉跄了几下。
他低头看着旁边拿着遥控器，悠闲控制轮椅的安柏磨了磨牙，“安柏，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安柏眼皮抬起?，黑漆漆的眼睛自下至上盯着闻正。一瞬间，闻正觉得?自己在被解剖。
“不知道。”
安柏确实不知道，只是直觉在告诉他通关副本的线索在闻正这里。
就靠你了，闻正。都帮我解锁初一卡牌了，再帮我解锁一张安柏卡牌完全?洒洒水啦。
闻正气笑了，佯装恶狠狠的语气说道：“你就不怕我把你送到异调局。到时候，异调局为了调查清楚你的底细，可是会好好招呼你一番的。”他拉长?语调，重音放在‘招呼’一词上，碾磨许久。
被安柏不动如山地瞥了一眼。
说什么呢，闻正。异调局的流程我比你知道得?清楚多了。
安柏：“你这样不怕诋毁异调局的形象吗？”
闻正惊讶地“哈”了一声：“异调局还有形象吗？异调局不都是青面獠牙，大?反派的形象吗？毛毛雨啦，我只是在异调局黑得?不能再黑的形象上，多添了一笔而?已。”
您真牛逼。
“我得?做个预防。”闻正毫不避讳安柏，推着安柏的轮椅走到个偏僻的地方。
“眼前的异能者不会伤害我和我在乎的人?。”
闻正发动异能，精巧的硬币在空中清脆地上下翻滚，最后啪地一声打在闻正的手背上，他用?另一只手遮住了硬币。
他选了个角度，确定安柏看不到硬币后小?心翼翼地抬手查看硬币给出的结果。
—是。
他松了口气。
安柏无言以对。少?年，反应真的太?明显了，还是不戳破闻正努力的自尊心了。他垂下眼睛，假装没有看到闻正幅度过大?的神情。
闻正抱头，猛得?蹲在地上，整个后背全?是后怕的白毛。他平复良久，吐出一口血后晃悠悠地起?身，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如同雕像般安静的安柏。
他崩溃：“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又?是一个S级。”抛硬币时安柏带来的压迫和初一的非常相似。
熟悉的S级异能者的气势。
总觉得?非常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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