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乌云层层叠叠，时而聚集时而散开，乌云的颜色不断加深，偶有低沉的轰隆雷声响起，像是有凶兽在哀伤地持续嘶吼。
雨，很快地下了起来，先是一缕缕细丝，而后是密密匝匝的雨滴，如同狂风一样迅速地卷席了城内所有区域。
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一边抱怨着枫丹这诡异的天气，一边寻找着躲雨的地方。
狂风大作，病房外面的窗户被从外面打开，窗框撞在墙上“哐当作响”，雨丝迅速地随着狂风刮了进来，爱贝尔站在板凳上踮着脚去关窗户。
在窗户被关上的前一秒，一道蓝色的身影从窗外迅速地钻了进来。
“枫丹这是什么鬼天气，怎么突然又下雨了，真是麻烦。”
流浪者甩了甩身上的雨滴，皱着眉头，忍不住低声抱怨。
虽然他出门的时候总是戴着帽子，突然下起了那么大的雨，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淋到了，遮雨的斗笠也不管用。
“嗨，下午好啊，阿帽先生，你回来了。”
坐在床边的那莉安挥了挥手，提醒道：“所以说，阿帽先生你出门的时候应该带上雨伞的。”
在枫丹居住的这些年，那莉安已经习惯了这里难以预测的天气，就算被淋了一身也只能自认倒霉，不过刚来枫丹不久的流浪者还没习惯这里的天气。
“这里还有好几把伞，要不你出门的时候拿上一个？”
那莉安指了指墙角的伞，是那维莱特来找她的时候带上的，不知道那维莱特是出于什么心理一连带了好几把伞。
流浪者瞥了眼角落造型各异的伞，撇了撇嘴，目露不屑。
“哈？我才不要这样可笑的东西，谁要带着出门啊。要不是你们枫丹这里的天气太诡异，也不至于淋了一身雨。”
突然下雨就算了，这种天气，影响视线，空气中的密度又高，实在是影响他在外面飞。
“是是是，都怪我们枫丹的天气太阴晴不定了，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刮风，实在是对不起，难为阿帽先生了。”那莉安语气诚恳道。
那莉安思考了一下，阿帽先生本来出门就带着帽子，要是再拿着一把伞，确实有些奇怪。
流浪者哼了一声，抱着手臂扭过了头，脸上是一副“本来就是这样”的表情。
那莉安：“总之多亏了阿帽先生，要不是你恰好在，那个犯人就要逃跑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拐美露莘，实在是太过分了。”
流浪者：“呵，要不是下了雨不好飞行，我才懒得管你。我只是去帮那个美露莘。”
那莉安：“是是是，阿帽先生只是为了帮助美露莘，我只是顺带的。不管怎么说，即使是为了美露莘，都要多谢阿帽先生了。”
流浪者抱着手臂，斜睨了一眼那莉安，不说话。
爱贝尔站在旁边，听了几句没完全听懂，“所以说，是阿帽先生救了那个美露莘吗？实在是太厉害了，阿帽先生。”
在爱贝尔崇拜的视线中，流浪者沉默了几秒，不自然地拉了拉头上的帽子，过了一会儿接过爱贝尔递过来的毛巾。
虽然和那莉安以及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流浪者的表情总是不耐烦的样子，不过在爱贝尔面前，流浪者倒是别扭地说了一声短促的“感谢”。
流浪者一边低声抱怨，一边开始擦拭身上的雨滴，表情凶得很。
那莉安看了几眼，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一只骂骂咧咧的小猫。
不过小猫此时全身上下都被雨淋了，一点威胁感都没有。
爱贝尔围着流浪者转圈，手里拿着一个更小的毛巾，张大眼睛认真地询问：“阿帽先生，阿帽先生，需要我来帮你吗？我可以帮忙的。”
或许是觉得不能在美露莘说坏话，面前看了眼小巧的爱贝尔，流浪者哼了一声闭上了嘴巴，勉强算是同意爱贝尔拿着小毛巾帮忙擦身上的水珠。
看够了流浪者和爱贝尔的热闹，那莉安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果然，阿帽先生也很难拒绝美露莘的请求呢。
那莉安转头，视线看向站在床边一直一言不发的某人。
除了在刚闯进病房时喊了一声“那莉安”，然后那维莱特就安静地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维莱特抿着唇，想起刚才负责案件工作人员对现场的描述和医务人员的判断“现场东西撒了一地，发生了肢体冲突……”、“手臂上多处擦伤、胸口一处被匕首划过的伤口、脖子处有浅伤口……”
想到刚进入病房看见那莉安身上多处伤口时的场景，那维莱特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气氛……怎么好像有点尴尬。
那莉安抬眼，悄悄地瞥了几眼那维莱特，那维莱特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
看不出那维莱特脸上的情绪，那莉安想了一下，决定从最安全的话题开始打招呼。
那莉安故作轻松地挥了挥手：“那维莱特先生，你和爱贝尔吃过饭了吗？”
那维莱特抬头，眼神沉沉地落在那莉安身上，过了许久才回答那莉安的问题：“没有。”
那莉安：“嗨，正好我也还没吃饭，听说这里的饭菜味道不错，不如我们干脆就在医院解决晚饭吧。”
“嗯。”那维莱特点头。
那莉安：“那我们就在医院吃饭吧，还真是新奇的体验呢，哈哈哈。”
没有人接话，干笑声落在了地上，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嗯……看来没有效果。
那莉安心中一沉，面上保持着平静，在脑海里疯狂思考可以打破僵局的话题。
啊啊啊，这种情况下还能说什么，赶紧想出一个新的话题，饮食天气爱好……
“你现在……手疼吗？”
那维莱特突然出声，盯着那莉安手上的绷带，眼下似乎有暴风雨翻滚，让那莉安突然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总算是问了。
心头上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那莉安反倒是松了一口气，面上挂起轻松的笑容，努力思考可靠的借口。
那莉安抓了抓脸边的头发，大脑疯狂转动，努力把事情讲得轻松一些。
“没事了，已经不疼啦。其实也没有很严重啦，只是一个小小的小小的意外了。我当时正好撞上有人诱拐美露莘，那种时候根本来不及思考，稍微稍微受了一点点小伤，但是只是看起来比较严重，其实还好……”
不知道那维莱特信不信，那莉安差点说得连自己都要信了，仿佛她手掌上手臂上胸口处的绷带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在那维莱特的视线的压力下，那莉安的声音越来越小。
“呵。”
耳边传来让人讨厌的冷哼声，本就心虚的那莉安说不下去了，那莉安抬头愤怒地看过去。
到底是谁打断了她，好不容易想到的借口。
“一个意外？一个小小的意外都能变成这样，不敢相信要不是意外能变成什么样？”流浪者抱着手臂，下巴微抬，一针见血道。
那莉安愤怒地盯着流浪者，如果不是她现在不方便，在流浪者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想翻身下床去打人或者捂住流浪者的嘴巴了。
“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就算这样盯着我，也不能让自己身上的伤口立刻变好。还不如多躺一会儿，伤口说不定能好得快点。”流浪者凉凉道。
伤口伤口伤口，都说是意外了，就不要一直提“伤口”啦，那维莱特的脸都那么黑了。
果然还是雨太小了，让阿帽那么快就擦干净身上的水，他也就有时间关心其他人的事情了。
那莉安在心里碎碎念，没有受伤的手掌有些蠢蠢欲动。
一双柔软的小手摸了摸那莉安的手掌，那莉安心中的火气瞬间被压了下去。
爱贝尔捧着那莉安的手掌，大眼睛看着那莉安。
“那莉安小姐，当时一定很危险吧？你当时很害怕吧？”
在美露莘单纯的、关切的视线中，那莉安试着张了几次嘴。
其实她完全说些俏皮话岔过去，比如“没有啦，当时很安全，其实一点都不危险”、“枫丹廷的工作人员很可靠，那个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制服了”、“别看我身上的绷带那么可怕，其实没什么问题，我猜是医院绷带太多用不完了”之类的。
但是在爱贝尔的视线中，那莉安失败了，她陷入了沉默。
她没法在这样的视线中说谎。
爱贝尔松开了手，一双更大的手托起了那莉安的手，轻轻按了按她的掌心。
那维莱特：“那莉安，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当时一定很危险吧？
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被暗紫色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那莉安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第52章 倾诉
当时一定很危险吧？
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怎么可能不痛，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那莉安闭上眼睛。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场景，那莉安还忍不住颤抖，红的白的黑的，各种颜色混在一起分不清楚。
万一，万一对方真的是穷凶极恶之人呢，万一对方手上的匕首再歪一点深一点呢，万一当时阿帽或者其他人没有及时赶来呢……
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那维莱特觉得自己身上仿佛也和那莉安一样受了伤，但是这伤口是无形的，看不见的，也没有办法用医疗手段去除的。
“但是，但是那个美露莘看上去真的很可怜嘛，街上又没有其他人，要是美露莘真的被那个人拐走了怎么办……”
因为没有办法啊，她当时下意识就冲了上去，被美露莘们给予了那么多信任和照顾的她，那种时候根本没来得及想太多只想着不能让美露莘在她面前遇到危险。
那莉安趴在那维莱特的怀里，身体忍不住地啜泣，生理性的泪水从脸上滑下来。
明明，明明她没打算哭的，明明她打算就这样糊弄过去的。
即使别人询问也要伪装成自己没有事情的模样，即使心里很害怕也要装出安全的姿态，因为不想让别人担心，不想让那维莱特担忧。
但是那莉安现在趴在那维莱特的怀里，手指攥着那维莱特的衣领，泪水却忍不住地从眼睛里往下流。
硕大的泪水，从她的脸上往下滚落，落到那维莱特的衣服上，落到那维莱特的脖子里，也落到了那维莱特心口上。
那维莱特衣服的胸口处都湿了一片，他觉得自己心口仿佛也下了一场雨，一场不会停的雨。
那维莱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莉安手臂胸口处的伤口，但是又犹豫不定地准备收回去。
越是担忧，越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坐在欧庇克莱歌剧院高高的审判席上，最高审判官尚可以根据法律做出理智的判断，但是这种时候他确实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候，那维莱特犹豫的手掌被那莉安一把攥住，像是救命稻草一样被那莉安抓到怀里紧紧地抱住，那维莱特更加明显地感知到从指尖、从胸口、从肩膀上传来的那莉安身体的颤动。
那维莱特抿了抿唇，没有过多思考，主动伸出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那莉安的后背。
根据他从人类社会了解到的知识，这种姿势可以给受害人安全感，帮助受害人恢复镇定。
更重要的是，这是出于他本心的行动，他想要抱一抱、好好地抱一抱眼前的这个人。
以及，那维莱特真切地体会到：人类的泪水，果然是酸涩的。
医院的窗外，轰隆的雷声和闪电此起彼伏交替登场，病房内两人相拥的身影显得无比渺小，各种声音也完美地掩盖在风声雷声雨声之下。
……
“抱歉，不小心把你的衣服都弄湿了。”
那莉安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
来到这个世界后，那莉安许久都没有哭过了，因为哭得太久，眼睛都变肿了，不用照镜子那莉安都能猜出自己现在是多么滑稽的模样。
“幸好爱贝尔他们出去了，不然现在这个样子被他们看见就太搞笑了。”
那莉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本还想在美露莘面前当一个厉害的大英雄呢。嗯，就像，就像最高审判官先生你这样厉害的大英雄。”
可靠、强大、让人安心。
“像我一样……”
那维莱特纠结地思考了一会儿，“抱歉，但是我的力量不能直接转移到你的身上，普通人类的身体不能一次性承受那么多力量。”
那维莱特皱起眉毛，表情认真地盯着那莉安，似乎真的很为此苦恼。
“噗，哈哈，不是这个意思啦。那维莱特，你是故意要逗我笑吗，哈哈哈，不行了刚才哭的时间太久，现在笑得肚子都疼了。”
那莉安弯着腰，擦了擦眼睛渗出的泪水，不过这次是因为笑而流出来的眼泪。
那维莱特歪着头，眼神中是满满的疑惑不解。
思考了一会儿，那维莱特抽出纸巾递给那莉安，“如果你依旧感到伤心，需要继续哭一会儿吗？”
此时那莉安才注意到，经过她刚才那一番折腾，那维莱特衣领、前襟、后背、腰部的衣服不是染上了水痕就是皱成一团，这身衣服基本上可以直接报废了。
那莉安：“嗯，这件衣服我给你报销吧。”
她也是出息了，居然有一天能给那维莱特报销，以后说出来都够她吹的。
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看见那莉安心情似乎好了些，那维莱特思考一阵后认真地点头。
“好的，需要给你发票吗？”
那莉安：“啊，要要要，哈哈哈，给多少我给报销多少。别说衣服了，吃饭住宿出行我都给你报了。”
那维莱特：“嗯，等我回去之后整理相应的发票。抱歉，不过有的商品可能不能立刻拿到发票，需要一段时间。”
看那维莱特一本正经的模样，那莉安更想笑了，那莉安连忙摆了摆手。
乐极生悲的是，那莉安因为笑得太过以至于连伤口都被扯到了，她脸上的表情顿时扭曲起来，龇牙咧嘴地接过那维莱特递过来的抱枕。
“果然，人还是不能太过得意。”
现在不就遭殃了嘛。
那莉安抱着抱枕捂住肚子，一点不敢大笑了。
那维莱特：“是需要报销的商品太多会对你造成困扰吗，嗯，那莉安你可以使用我们两人公用的资产报销。”
只要那莉安能高兴起来的话。
那莉安皱了皱眉毛，认真地盯着那维莱特：“我现在不方便，你不要故意逗我大笑。”
那维莱特：“？”
过了好一会儿，那莉安总算是恢复了平静，在那维莱特帮忙下，那莉安坐了起来。只要不作死按照医嘱来，她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很严重。
那莉安摸摸肚子，“嗯，消耗量太大，又开始饿了。今天的午饭和晚饭还没吃呢，应该让那个犯人赔我一顿饭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意外，那莉安现在已经坐在家里吃饱饭美滋滋地休息了。
那莉安期待地看着那维莱特：“我现在好饿啊，感觉自己都能吃下一整头龙。”
据那莉安所知，这个世界体型最大的动物是元素龙。
那维莱特：“我去准备……”
“吃饭！”
门突然被推开，流浪者和爱贝尔端着盘子走了进来，那莉安才注意到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去。
像是没看见那莉安肿胀的眼睛，流浪者表情不耐地绕过病床，随手把盘子塞到那莉安旁边的桌子上。
“吃什么吃，你现在下床都困难，还想吃龙，把你厉害的。元素龙那么大的体型，你这小身板都不够龙塞牙缝，还想吃元素龙。”
流浪者一副“你怕不是想上天”的表情上下打量那莉安。
那莉安小声嘟囔：“我这不是夸张的说法嘛，就算我想吃龙那也得我能遇到龙才行啊。还有阿帽，你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放假还要做作业心情不好……”
前几天，须弥的草神刚刚派使者传了消息，关心流浪者这次出国旅行的收获的，顺便提醒流浪者别忘了论文的进度。
“唉，出国玩还要做作业，实在是太惨了。惨还是在校学生惨啊，像我们已经工作的大人，放假了都也没有作业呢。”
流浪者手掌按在托盘上，眼角蹦出青筋，“你是不是不想吃饭了？”
在流浪者越发危险的视线中，那莉安慢慢地闭上了嘴巴。
那莉安做出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好的，我什么都没说，您请，您请。”
在一片热闹中，那维莱特突然插了一句：“嗯，如果那莉安你很好奇，也可以尝试。”
“尝试什么啊？”
那莉安此时已经打开了饭盒，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瞬间就勾起了那莉安肚子里的馋虫。
颗粒分明的米饭、色泽鲜亮的肉块、新鲜清脆的蔬菜，看得那莉安两眼放光。
“哇，好香啊。阿帽，你是在哪里买的饭，我怎么不知道枫丹廷还有那么好吃的饭，医院的伙食标准那么好嘛，还是哪家饭店的厨师手艺那么好。”
“呵。”流浪者斜睨了那莉安一眼，“吃就吃，哪里那么多话。”
一杯清水被端到那莉安手边，爱贝尔软软道：“是阿帽先生自己亲自做的饭，阿帽先生借了饭店的厨房做的饭菜。”
“随手做的，好不好吃我可不管。”
那莉安：“不，这饭菜光是看卖相都不会难吃的，呜呜呜，这么好吃的饭，感觉受伤都要值了。”
塞了一口米饭，那莉安几乎要感激地流出眼泪，好久没吃米饭了，实在是太感动了。
“呵呵，反正总比某人把厨房炸了的手艺要好。”流浪者撇了撇嘴。
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流浪者笑得几乎要翻过去。
当时正好撞见那莉安的事情，他自己也还没吃饭呢，顺手就给他们也准备了菜。
流浪者端起盘子，正准备吃饭，突然察觉身后传来一股热切的注视。
流浪者转头，对上那维莱特的视线。
有意思。
流浪者挑了挑眉。
第53章 无需道歉
“我亲爱的朋友，看看是谁来了。”
早上刚吃过粥，那莉安正坐在床上休养生息，准确来说是无聊地和那维莱特大眼瞪小眼。
没办法，在病房里也就这点娱乐活动。
那莉安甚至已经无聊地开始数那维莱特的眼睫毛，顺便一提，那维莱特的眼睫毛又长又翘，看得那莉安甚至想拔了按在自己的眼睛上。
如果认真求的话，那维莱特说不定真可能会同意。
在那莉安第三次输错那维莱特的眼睫毛时，就听见病房外传来娜维娅热情的声音。
刚打开门，娜维娅就张开双臂，相当热情地就要扑过来，扑到那莉安身上。
她身后跟着两位新的保镖，一个提着水果一个提着营养品，安静地走在娜维娅身后。
那莉安也高兴地张开双臂准备欢迎娜维娅。见到朋友总是让人高兴的，尤其是娜维娅这样如同太阳一样热烈的朋友，实在是躺在病房里的人的良药。
“是娜维娅，你们怎么也来了。”那莉安惊喜道。
两人一个准备扑过去一个准备迎上来，眼看着就要搂在了一起，一双手臂坚定地挡在了两人中间。
“抱歉，娜维娅小姐。那莉安现在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按照医生的叮嘱，她暂时不能大幅度活动或者剧烈运动。”
那维莱特如同一座安静的小山，挡在了两人中间，最高审判官古井无波的冷脸也成功让激动的两个人安静了下来。
娜维娅这才看见那莉安身上的绷带裙，惊讶不已：“我的朋友，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那莉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嗯，说来话长了，总之，这是一个意外。”
虽然娜维娅从报纸上和其他小道消息得知那莉安受了伤，但是亲眼看见之后才发现那莉安的伤口多么严重。
基本上全身上下都包着绷带，就连脖子上都缠了几圈绷带，几乎没有一丝皮肤露在外面，只有脸上没有绷带绑住。
一想到那莉安可能的遭遇，娜维娅顿时眼泪汪汪，眼眶中盛满了泪水，泪珠要落不落，看上去极为惹人怜爱。
“那莉安，是谁居然把你伤害成这个样子……”
娜维娅泪眼汪汪地站在病床边，看得那莉安有些心虚地捂住了额头，这样一个大美人在自己面前落泪，是谁都觉得自己应该是犯了错。
那莉安：“嗯，娜维娅，其实没那么严重，都是浅层的伤口，很快就好了。那个犯人才是受伤严重呢……”
那莉安说的是实话，阿帽先生和警备队来得很及时，在他们以及在场热心市民的帮助下，那个犯人受了不少苦。
在犯人被警备队抓走的时候，不知道又被谁偷偷踹了几脚，背上和裤腿上全是鞋印。
看得很让人解气，那莉安觉得自己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回到现在，娜维娅挤走坐在床边的那维莱特，伸手心疼地摸了摸那莉安的脸。
幸好这里没有受伤。而后娜维娅视线一转，有些愤怒地看向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你不是应该在那莉安身边吗，她怎么会受这样严重的伤？身为枫丹的最高审判官，你不是应该保护好普通民众吗？请问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那维莱特先生。”
“啊？？？”
听到这话，那莉安震惊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娜维娅。
不是，我亲爱的朋友，你刚才是在和那维莱特说话吗？
如果她没听错，娜维娅这是在指责那维莱特？
跟着娜维娅一起进来的保镖们倒是见怪不怪。两人仿佛没听见会长正在指责最高审判官，安静地把慰问品送到病床的桌子上，而后询问那莉安。
“那莉安小姐，您现在感觉如何？需要吃甜点吗？我们会长做的马卡龙可是一绝。”
“啊？？？”
那莉安看了眼平静的保镖们，又看了眼愤怒地盯着那维莱特的娜维娅，对于刺玫会这个神奇的组织有了更深的认知。
以及，论勇还是娜维娅你勇啊，居然敢指责最高审判官。
知道娜维娅是为了自己出气，这才找上了那维莱特，那莉安震惊之余还是忍不住感动地给娜维娅送上大拇指。
就是突然被指责的那维莱特显得有些无辜。
“抱歉。”
面对娜维娅有些激烈的指责，那维莱特没有解释，只是平静地点头，干脆地应下了娜维娅的质问。
“发生这种事情，确实是我的责任。”
那莉安瞬间头都要大了，那维莱特这样的回答岂不是更要让娜维娅误会了吗。
果然，娜维娅眉毛竖起，显然是不接受这样的回答。
娜维娅盯着那维莱特的眼睛，愤怒在她的眼睛里燃烧：“如果你能尽到自己的责任，那莉安怎么会受伤？那维莱特，我不相信枫丹还能有人超过你的力量！”
“不是，娜维娅，消消气消消气。不是那维莱特的责任啦，不怪那维莱特啦，要怪就怪那个犯人，而且是我主动要自己出去让那维莱特呆在家里的……”
眼看着冲突就要升级，那莉安赶紧探出身体挡在那维莱特前面，抱住娜维娅的身体。
她真担心娜维娅一生气当场和那维莱特打了起来。
“娜维娅，姐妹，我最好的朋友，咱们消消气，你为我出头我很高兴啦，不过这件事真的和那维莱特无关，他只是个无辜卷入的无关人士……”
“那莉安。”那维莱特皱了皱眉毛。
“嗯？”
这是打算自己解释？
“这样的大幅度动作不利于恢复，你应该注意休息。”那维莱特抬手要推着那莉安坐回去。
看见这一幕，似乎误会了什么，娜维娅不高兴地挡住那维莱特的动作，“那莉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保护好她的人没有资格管她。”
那莉安的头都要大了。
仿佛命运觉得这样还不够热闹，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屋内几人全都看了过去，两侧头发翘起的脑袋从门外探进来出现在他们眼前。
“哟，大家都在这里，好巧啊。”
是莱欧斯利。
希格雯挥了挥手：“大家好，请问那莉安小姐在这里吗？”
看着病房内乱成一团的几人，莱欧斯利抬起手里的篮子，“我和护士长来看那位拯救了美露莘的‘勇者’，不过，我们来的时间好像不太巧？”
那莉安顿时觉得身上的伤口更痛了。
……
“总而言之，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这件事和那维莱特没有关系，要怪就怪那个犯人好了。”
在那莉安的解释下，娜维娅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娜维娅也是很大气，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娜维娅也不纠结，她当场就给那维莱特道了歉。
“对不起，那维莱特先生，是我太过着急误会了你。”
那维莱特：“不用道歉，娜维娅小姐，我没有放在心上。这件事确实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保护好那莉安，我也应该道歉……”
那莉安扬起了眉毛，打断了那维莱特：“那维莱特，你哪里需要道歉？是我自己擅自要出门你需要道歉，还是我自己冲上去救美露莘你需要道歉，还是那个犯人选择在今天作案你需要道歉？”
那维莱特顿了顿，“我应该更早发现，我应该保护好你……”
那莉安：“你哪里都不需要道歉，需要道歉也是那个犯人需要道歉，是他选择危害社会，是他做错了事情。”
“退一步来说，那也是我需要道歉，怪我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怪我没有估量好双方的力量对比，擅自受伤让朋友们为我担心。我应该向担心我的朋友们道歉。”
说到这里，那莉安手掌拢在了一起，低下头。
“那莉安，这和你无关……”
“那莉安小姐，这不是你的错……”
娜维娅等人心疼道。
那维莱特着了急，觉得自己应该为此负起责任，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那莉安，你没有过错。是那个犯人违反法律。”
“就是这样，那维莱特。”
那莉安抬头，攥住了那维莱特的手：“我不需要道歉，你也不需要道歉，娜维娅更不需要道歉，需要道歉的是那个选择犯罪了选择违反法律的人。”
她很早就发现了，或许是过于强大，或许是不屑于解释，或许是不知道如何解释，那维莱特并不擅长为自己辩解，只是沉默地接受所有指责承担所有责任，不管是否是他的过错。
“你了解吗？那维莱特，你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你不需要道歉，我们也不需要道歉。”
“你不是神，你不必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你不需要承担和自己无关的指责，你不需要事事都道歉。”
那莉安坚定地看着那维莱特，用力地传递着自己的想法。
“那莉安……”
那维莱特下意识又要说“抱歉”，在那莉安认真的视线中，又咽了回去。
“虽然我尚不理解，不过我会尽力了解的。”
那莉安松了一口气。
“好了，大家都不需要道歉了。那莉安小姐英勇救人，那维莱特先生认真负责，娜维娅小姐为朋友不畏权威，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大家应该高兴不是吗？”
希格雯温柔的声音插了进来，惹得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莱欧斯利：“如果那莉安小姐和那维莱特先生很想念那位犯人，以后可以常来梅洛彼得堡做客，相信会有相互沟通了解的机会的。”
这样程度的犯人，十有八九会去送去梅洛彼得堡做客。
那莉安笑了笑：“果然还是护士长看得透彻。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
“没有事情呢，大家都是好孩子呢。不过那莉安，你有一点说错了。虽然那维莱特先生不是七神之一，不过他的能力也不比七神低呢。”希格雯手指点了点下巴，“天真”道。
那莉安：“哦，原来如此。不对，等等？”
第54章 夏洛蒂的采访
那莉安：“啊？？？”
一个个问号浮现在那莉安的脑海里，几乎要实体化。
不是，等等，希格雯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谁给她解释一下？
那莉安一脸疑惑的表情，她看看那维莱特，又看看莱欧斯利，瞥了眼希格雯，又瞅了瞅娜维娅。
大佬们，谁能解释一下希格雯刚才说的话。
不过其他人表情如常，似乎不意外。
莱欧斯利摊开手，耸了耸肩：“果然是这样，虽然没猜到全部的真相，不过和我的猜测也大差不差。”
娜维娅点头：“那维莱特先生确实有这样的实力，丝毫不让人意外。”
就连跟在娜维娅身边的两个保镖，也平静地鼓了鼓掌，“娜维娅小姐说得对，会长说得对。”
所有人似乎都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除了那莉安。
那莉安：“啊？难道只有我不知道吗？”
没有人能解答那莉安的疑问，包括希格雯。
在随口抛出一个爆炸性新闻之后，希格雯就抛之脑后了，开始做起自己的本职工作，这也是她这次前来的目的。
希格雯打开粉蓝相间的护理包，从里面拿出随身携带的道具，手指摸了摸那莉安的肩膀，又撑开那莉安的眼皮看了看那莉安的眼睛，认真地检查那莉安的身体状况。
那莉安手臂胸口处的绷带被拆开，冰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那莉安下意识“嘶”了一声，那维莱特关切的视线立刻追了上来。
“希格雯，请小心一些。”那维莱特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希格雯弯着眼睛，“嗯”了一声，随口道：“虽然那维莱特先生很想取代我亲自检查，不过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人员来做呢。即使是那维莱特先生，我也不能让开呢。”
那莉安的耳朵突然有些红，余光瞥到莱欧斯利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眼。
莱欧斯利无辜地举起手，表示和自己无关。
那维莱特专注于希格雯的检查，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动作，眼神专注得像是在处理什么重要的案子。
在那维莱特如有实质的视线中，希格雯有条不紊地重新缠上绷带，而后满意地点点头。
“嗯，看来那莉安伤口处理得很好，不需要进一步的处理了。接下来那莉安只需要静养多休息注意按时换药，平时的饮食也要多注意一些。”
希格雯柔软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那莉安的手臂，看了眼正在那莉安，她正在好奇地盯着手臂上的绷带，跃跃欲试似乎打算重新拆下来看看。
真是不安分的人类啊。
希格雯摇摇头，只能叮嘱靠谱的监护人，喝酒是站在病床旁边的那维莱特。
“当然，那莉安平时还需要稍微注意一点。伤口不能碰水，手臂尽量少用力，以及多吃饭才能好得更快。”
那维莱特点头：“好的，我会注意的。”
“嗯嗯，我和公爵先生接下来会在枫丹廷继续呆一段时间，如果需要帮助的话，随时可以去旅馆或者派人告诉我们……”
负责的希格雯护士长正在和监护人交流照顾孩子的经验，至于把自己弄伤的病人没有发言的机会。
这次受伤的待遇很不错，那莉安住在枫丹廷最好的医院，而且受伤的费用沫芒宫会全款负责，想在医院里住多久就能住多久。
毕竟那莉安这次算是见义勇为，沫芒宫对员工的福利待遇还是很不错的，带薪休假甚至可能有奖金，那维莱特正在帮忙争取。
在那一刻，那莉安决定为沫芒宫工作一辈子。
除了偶尔的疼痛和身体的不便，那莉安自己并不是很在意这次受伤，不过朋友们倒是很在意经常来看她。
就连莱欧斯利，他甚至都带着水果篮来看那莉安。
那莉安看着桌子上的苹果日落果和树莓，怀疑地挑了挑眉毛。
“啊，不用担心，有那维莱特先生在，那莉安小姐不用担心我会下毒。”莱欧斯利无奈地摆摆手。
娜维娅疑惑地抬起头：“啊？”
你们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哦。”那莉安平静地移开视线，仿佛没有任何怀疑。
比起那莉安和莱欧斯利的单方面敌视，娜维娅和莱欧斯利倒是相处得很愉快，阳光开朗的娜维娅总是很容易和其他人相处。
莱欧斯利：“这是刺玫会新搞来的机器，看上去很有意思，在科研院那里都没见过这样的仪器。”
娜维娅：“目前数量不多，我们刺玫会也就搞到了几台。不过要是公爵先生真心需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商量。”
莱欧斯利：“哈哈，能够得到刺玫会现任会长的承诺，还真是荣幸。不过我们梅洛彼得堡只是个小地方，估计用不起这样厉害的武器。”
只是这两位聊天的内容太过深奥，那莉安听了几句没听懂。
云里雾里的那莉安悄悄地举起右手，“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
娜维娅：“当然可以，我的朋友，你有什么疑问。不过如果是你想要借机器的话，当然不需要任何条件。”
莱欧斯利伸手鼓掌：“呵呵，真是让人羡慕的友情，令人感动。”
忽略了旁边的莱欧斯利，那莉安好奇道：“那个，我想问下，关于那维莱特的身份……”
她已经思考了好几天这个问题了。
莱欧斯利：“啊，原来是这个问题啊。”
娜维娅和莱欧斯利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移开视线。
娜维娅诚实地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那维莱特先生活了很多年，和之前的水神芙宁娜一样活了很久很久，或许芙宁娜大人了解详情。”
娜维娅：“那莉安，不如你直接问问那维莱特先生呢，说实话，我们也只是猜测，并不知道那维莱特先生的真实身份。”
那莉安好奇道：“活了很久？能有多久？”
莱欧斯利：“啊，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最高审判官就已经是这个模样。我在梅洛彼得堡成为公爵之后，最高审判官还是这个模样。”
娜维娅：“至少在美露莘们来到枫丹廷之前，那维莱特先生就已经在枫丹担任最高审判官了。”
这样计算，至少三四百年了。
那莉安陷入思考。
数百年的时光，足够好几个那莉安的轮回。就算她上辈子和这辈子的时间加在一起，都不够那维莱特的零头。
一年的时光，足够元素能量凝结成苍晶螺；十年的时光，足够一朵虹彩蔷薇从幼苗长出花苞成熟盛开再化成泥土变成幼苗；百年的时光，连不喜欢移动的膨膨兽都有了好几个轮回；至于数百年……
“那是很久很久的时间啊……”那莉安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枫丹的历史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数百年的时光足够看数百次春去秋来，数千次花开花谢，上万次日升日落，无数次的人来人往。
“那莉安，什么是很久很久的时间？”
一个摄像头怼到了那莉安面前，那莉安被吓了一跳。
摄像头居然会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莉安才发现不是摄像头，是夏洛蒂拿着自己的留影机怼到那莉安面前准备记录精彩的瞬间。
“那莉安，什么是‘很久很久的时间’，你想到了什么，能分享给我们吗？”
夏洛蒂端着最新版的留影机，眼神灼灼地盯着那莉安。
那维莱特坐在那莉安身侧，好奇地盯着那莉安，似乎也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那莉安随口糊弄：“只是说枫丹的历史很久，我突然发出感慨罢了。”
“好吧。”
记者的直觉告诉夏洛蒂，那莉安刚才在说的绝对不是“枫丹的历史”，这背后说不定会有个大新闻，只是现在还没找到能打开受访者嘴巴的“钥匙”。
优秀的记者不会在意需要等待的时间，而且今天的重点也不是在这里。
夏洛蒂配合地转移了话题：“确实，枫丹的历史很久，在枫丹悠久的历史上，也出现了很多优秀的人物，才能有枫丹的今天。”
“比如那莉安，你这次‘勇敢拯救美露莘’的事迹受到大家的赞扬呢，这可是最近枫丹城内最火的话题之一，很高兴我能获得首先采访的机会。”
“啊，也没有那么夸张吧，我就是做了一点小事。”那莉安尴尬得想扣出一座沫芒宫。
那维莱特低头，那莉安放在床上的手指张开又合上，在床单上扯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怎么不是，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勇气的，必须要让大家都知道你的事迹。”
夏洛蒂的脸突然放大，和那莉安几乎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夏洛蒂身上职业记者的光辉几乎闪瞎了那莉安的眼，那莉安实在是应付不来这样的场景。
身为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经常接受采访，肯定有办法应付……
忍不住把求助的视线投向身边的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认真地点头：“那莉安这次的行为确实十分英勇，值得大家的赞扬。”
那莉安：“不是，那维莱特？？？”
第55章 飞行物体
“是吧是吧，那维莱特先生都这样说，我夏洛蒂的眼光果然还是不错的。”
夏洛蒂骄傲地叉着腰，头上的帽子高高地翘起来，带着帽子上面插的羽毛晃了几下，看得那莉安不由得有些手痒。
嗯，等采访结束，夏洛蒂会允许她摸一摸吧。
那莉安陷入了思考，两人的话题不知道转到了哪里。
“……这种行为值得赞扬，沫芒宫为那莉安申请市民荣誉称号，估计有很大的概率成功。”
等等，啥时候。
那莉安猛地抬头，目露惊恐，她怎么不知道。
居然还有荣誉称号，她做不来啊。
“这样的话这篇报道可要早点写出来，等那莉安拿到了荣誉称号肯定更多报纸想要采访那莉安了，《蒸汽鸟报》可要抢个头条。”
夏洛蒂势在必得，她比那莉安还要自信会成功。
她视线一转，目光热切地看着那莉安，视线在那莉安身体上下来回打量，像是看见一只会说话的史莱姆。
看得史莱姆……那莉安忍不住抖了抖身体。
夏洛蒂热切地握住那莉安的双手，拉进了两人的距离：“那莉安，你现在准备好了吗？采访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那莉安抬头看天。
嗯，应该是今天温度调节系统控制的温度太低了，温度还是高一点好。一会儿吃什么呢……
“看来那莉安你是同意了，那我们现在开始吧！”夏洛蒂兴致勃勃道。
等等！
那莉安在心中尖叫。
……
经过漫长的采访之后，那莉安看了一眼时间，虽然才过去数个小时，不过在她心里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日月春秋。
时间过得好慢啊，那莉安上半身靠在床头的靠背上，感觉整个人都失去精神，嘴巴里无意识地吐魂。
那莉安尽量简单描述了当时的情况，试图简化自己的贡献，但是她忽略了，身边还有个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先生坐在那莉安旁边，时不时帮助补充增添，夏洛蒂获得了相当丰厚的资料。
“这位犯人是个惯犯，曾经多次在梅洛彼得堡服役，经验丰富手段老练。如果当时没有被那莉安发现，被他成功抓走美露莘的几率很高……”那维莱特声音沉稳，娓娓道来，光是看他的脸就让人信了一半。
夏洛蒂眼神发亮，手中的笔不停地记录。
听着身边那维莱特的描述，那莉安忍不住捂脸。
这还是那维莱特吗，感觉像是看见客人来了、于是在客人面前用力夸奖孩子的父母。
那维莱特口中说的这个人是谁啊？
不知过了多久，那维莱特喝了一口水，总算是结束了讲述。夏洛蒂也收起留影机，结束了采访，那莉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酷刑总算是过去了。
夏洛蒂神采奕奕，完全不像刚刚工作了几个时辰，精神饱满得几乎能再回去工作三个时辰。
“感谢那莉安小姐和那维莱特先生的配合，等会去之后我会迅速地整理采访记录，争取早日在《蒸汽鸟报》上刊登报道。”
那维莱特点头：“嗯，夏洛蒂小姐是枫丹著名的记者，很期待早日看见这篇报道。”
夏洛蒂眼睛更亮了：“那维莱特先生也会看这次的报道？相信我，这篇报道绝对会精准、如实地报道那莉安的英勇事迹。”
那莉安往左边看了看，又往前面看了看，在最后的时刻，那莉安弱弱地伸出手，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那莉安：“那个，夏洛蒂，这次机会那么好，你考虑不考虑再加个采访。我一个普通人的报道哪里有那些大人物的采访吸睛？”
比如某位最高审判官啦，比如某位最高审判官啦，比如某位最高审判官啦。
那莉安眼神悄悄地往旁边瞥，示意夏洛蒂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那维莱特。
“至于我的报道，其实也不用那么认真，随便写一些，放在角落里或者报纸的缝隙里也可以的……”
或者干脆不写就更好了。
“不要这样说，那莉安。那维莱特先生固然很厉害、值得尊敬的大人物，但是发掘普通人的光辉、捕捉普通人身上的闪光点更是我们职业记者应该做的。”
夏洛蒂猛地握住那莉安的双手，认真道。
“请相信我的专业性，那莉安，无论是多么无聊的素材我都能写出精彩的报道，而且这次资料很丰富，完全足够发挥。”
那莉安绝望地发现，在受到那维莱特鼓励之后，夏洛蒂功力更足了。此时夏洛蒂的眼睛里似乎有火焰正在燃烧，完全忽略了她自己的神之眼的属性。
面对夏洛蒂热情的眼神，那莉安说不出“不”。
被夏洛蒂热爱工作的模样闪瞎了眼，那莉安抖了抖嘴角，努力在勾起笑容：“好的，我相信你，夏洛蒂。”
这一个月内，她再也不要看报纸了了。
……
“咚咚咚，咚咚咚，咚”，门外传来两长一短的敲门声。
那莉安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视线在病房内环绕了一周，确定无误，过了五秒钟那莉安才扬声道：“请进。”
房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一个身影缓缓从门缝里钻进来，从脚边开始在墙上延长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那莉安没有说话，对着来人点了点头，这个身影才放心地走进来，房门在她身后关上。
走到房间中间，在室内明亮的灯光之下，这道身影的轮廓才完全显露出来。和眼睛同色的蓝宝石在室内光线下闪闪发光，头发是蜜糖一样的颜色，但是笑容比最甜的蜜糖还要甜美，是刺玫会现任会长——娜维娅。
娜维娅今天身后没有跟着其他人，她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说话。
那莉安突然把食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有、别、的、声、音。”那莉安做出口型。
娜维娅才发现长吸一口气，蓝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莉安，不敢继续移动。
那莉安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抬起右手往旁边指了指。
顺着那莉安的手指看过去，娜维娅才发现，病床旁边正对着远处风景的窗户上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病房外的窗户上怎么会有人脸？！
娜维娅瞪大了眼睛。
“给、我、开、窗、户。”
窗户外那个人脸盯着她们，非但没有逃跑，甚至张大嘴巴，恶狠狠地盯着她们喊。
娜维娅仔细一看，原来是阿帽先生，他和娜维娅一样手中都提着袋子，看来是一样的目的。
“大白天的，怎么突然把窗户关上了？做了什么心虚事？”
流浪者语气有些不好，任谁在窗户外面飘了五分钟心情都不会太好，不过他平时心情好的时候也是这个语气。
那莉安熟练地忽略流浪者不友好的语气，热情地接过流浪者手中的袋子，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谢谢谢谢。让我看看……哇，是我想要的冰饮，谢谢阿帽先生。”
“朋友，看看我带了什么东西。”
娜维娅拉出凳子在病床前坐下，把自己带过来的袋子放在桌子上拆开，包装袋里面是放在盒子里的甜点，刚出炉的马卡龙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那莉安两眼放光，“是娜维娅亲手做的甜点，好幸福。”
流浪者站在旁边，踢了一脚椅子，把椅子用脚勾到自己身下，而后默不作声地坐下。
注意到阿帽先生今天似乎比平时更加不高兴，娜维娅关切地询问：“阿帽先生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需要我帮忙吗？”
毕竟是来自须弥的客人，就算阿帽先生实力很强也难免遇到不方便的地方，作为本地人当然要帮忙啦。娜维娅热心地想。
流浪者哼了一声，撇了撇嘴。
那莉安正在埋头吃甜点，动了动耳朵。
“嗯，怎么回事？”
流浪者不想解释，冷酷地表示：“吃你的东西，少说话。”
大概猜到了原因的那莉安长长地“哦”了一声，熟练地问道：“是又被罚款了？需要我借你一点摩拉吗？不用还，就当是感谢你给我带饭。”
“罚款？摩拉？”
娜维娅脸上浮现疑惑之色。
“哦，娜维娅你还不知道吧，我来解释。”
不顾流浪者的刀子一样的视线，那莉安手上戴着手套，一边吃着甜点一边兴致勃勃地解释。
“前段时间阿帽在枫丹廷的外面飞的时候，被一个负责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当时那个工作人员让他缴罚款。”
娜维娅：“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工作人员欺负阿帽先生是外国人。不应该啊，逐影庭管理很严，一般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娜维娅表情严肃地思考。
那莉安摆摆手：“不是啦，不是啦，这可是枫丹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流浪者危险的视线中，那莉安努力忍笑，毕竟这件事阿帽不太想和别人说。
不过依旧是没忍住，那莉安直接笑了出来。
那莉安：“哈哈哈，那个工作人员说，在枫丹，每个月前三日不能在枫丹城区放飞飞行物体。他说阿帽先生是飞行物体哈哈哈哈哈……”
第56章 反应过度
“飞行物体哈哈哈……”
那莉安趴在病床上，笑得忍不住手掌攥成拳拍打被子。
此时流浪者的脸已经黑成了一片。
流浪者板着脸，仿佛又被当场罚了一次钱：“愚蠢的枫丹人，我怎么会是飞行物体，枫丹人自己不会飞也不让其他人飞……”
“哈哈哈哈哈，飞行物体哈哈哈哈哈………”那莉安的笑声打断了流浪者没说完的抱怨。
乐极生悲的是，那莉安因为动作幅度太大，笑得身上的伤口差点又要裂开。
主治医生表情严肃，板着脸在病房内环绕了一周：“病人现在正处于恢复期，身为亲朋家属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些。”
那莉安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喃喃不敢反驳。
刚刚医生进来又给那莉安缠了一遍绷带，那莉安凭一己之力给他平白增加了工作量实在不好意思说话。
“希望亲朋家属能够记住，病人自己也不要太过放肆，不然我只能考虑找那维莱特先生聊一聊了。”
医生推了推眼镜，板着脸背着手从病房离开。
娜维娅松了一口气，从床下掏出刚刚塞进去的饼干：“医生的气势好强，感觉仿佛看见了审判席上的那维莱特先生，丝毫不敢说话。”
那莉安无言地点头，表示赞同。
流浪者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自作自受。”
不能继续笑下去了，继续笑阿帽估计想打人了，至少不能笑得那么猖狂。
担心以后出门被敲暗棒，那莉安眼睛一转，出主意：“哈哈哈，不如以后阿帽你出门的时候随身带个绳，一看见有人靠近要罚款，你就把绳子系到地面的物体上，就不算“放飞”了。”
那莉安眨了眨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流浪者，一副“我很真诚请相信我”的表情。
流浪者懒得搭理这个愚蠢的主意，冷哼一声。
“需要我说明，你为什么让其他人帮忙带饭吗？”
原本正在低声轻笑的那莉安像是被人夺走了声带，瞬间噤声。
对哦，这是为什么呢？
娜维娅好奇地看着两人。
不然娜维娅也不至于偷偷摸摸地送甜点，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娜维娅甚至没有带着保镖。
如果不是那莉安奇怪的要求，刺玫会的现任会长怎么会这样“偷感十足”？
在娜维娅好奇的视线中，流浪者语气冷冷地解释。
“那位最高审判官先生，不让她随意吃外面的东西，她就背着最高审判官，拜托认识的人偷偷带来。”
那莉安讨好地对着娜维娅和流浪者拱了拱手。
这些都是她的衣食父母，愿意背着那维莱特给她偷偷带来“救济粮”。
“怎么会如此，难道那维莱特先生不允许你吃饭，或者这里的伙食太差？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刺玫会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即使是那维莱特先生也不能苛刻别人。”
“不过，那维莱特先生私底下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娜维娅表示有些怀疑。
那莉安抬头看天。
流浪者抱着手臂，勾起嘴角冷笑，帮忙解释：“呵，都是一些对恢复身体无益的食物，生怕自己好得太快。”
娜维娅：“比如？”
那莉安：“点心冰淇淋之类的，医生说暂时不能吃太甜的东西……”
但是她真的很馋了。
趁着那维莱特不在的时候，那莉安吃完了三块马卡龙两块布丁四块饼干，又拆开流浪者带来的袋子，拿出里面的冰饮，插上吸管小心抿了一口。
“啊，这才算是生活啊。我都说了问题不大，那维莱特一口都不让我尝，多亏还有你们帮忙。”
娜维娅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口：“小事一桩，朋友。”
流浪者嫌弃地看了那莉安一眼，“最后一次。”
联系他居然只是为了给她买饮料送东西，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不是看在那莉安帮他交了罚款的份上，他才懒得搭理这种愚蠢的委托。
真吃出病了他才不管。也就她身边那个愚蠢的审判官才会一直迁就她。
最后一次？
……
“哒哒哒。”
窗边传来敲击的声音，那莉安忙不迭从床上翻下来，打开窗上的锁。
流浪者一脸寒霜地钻了进来：“怎么把窗户锁了？”
那莉安：“今天太冷了嘛，关上窗户取取暖。”
流浪者“呵”了一声，“那位最高审判官居然不给你取暖？不如……”
“哦，有取暖的装置，不过我嫌太麻烦，他走了就给关了。给我看看你带了什么。”
那莉安低着头，忙着翻找流浪者带回来的零食，“哇，是我想要的布丁，太好了。太感谢了，我记得很难抢吧。”
流浪者：“顺便经过，看着没什么人就去买了。不过你不要想太多，这是最后一次。”
“嗯嗯，最后一次就是最后一次，我知道了。”
那莉安一边拆开布丁一边随口应和，完全没放在心上，反正下次拜托阿帽的时候他又会一脸嫌弃地同意了。
除了布丁，还有那莉安一直想喝但是没能喝的冰汽水。
冰冰凉凉的饮料下肚，她觉得自己总算是活了过来。
阿帽，你是我的神！
注意到那莉安亮晶晶的眼睛，流浪者当作没看见，身体一转，装作欣赏外面的风景了。
呵，只是觉得太过简单低档的东西不值得他飞那么远，顺便多加了点小料而已。
总之和“同情”“善良”这种恶心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
“等喝完了，我顺手拿去扔了。”
反正把垃圾留在这里她也不好处理，只是顺手。
流浪者冷冷地想。
流浪者无聊地环视四周，单人病房内柔软的床铺、正对海面的窗户、堆放着书籍报纸的柜子、桌子上的海獭造型的玩偶……
怎么看也不能说受到了虐待，相反的是，这在医院里算是很好的待遇。如果每次生病都是这样的待遇，教令院不知道有多少蠢货会主动把自己弄伤。
“哦，那个东西最好不要碰，小心一点。”
注意到流浪者的视线，担心流浪者好奇地上手摸，那莉安赶紧出声提醒。
“嗯？你用来打发时间的玩具？这东西我又不感兴趣。”
海獭玩偶精致可爱，尤其是身后飘着的两缕蓝色毛发，做得相当逼真。
虽然这个玩偶让流浪者感觉到莫名的熟悉，令人恶心的熟悉感，或许大部分海獭都长得这个模样。
“你这样说也算是吧，一开始的目的确实是玩具……”
连布丁和饮料也不吃了，那莉安谨慎地捧着海獭玩偶，像是捧着什么危险的物品一样，小心翼翼地把桌子上的玩偶移动到更高的柜子上。
期间没有弄出任何动静，直到把玩偶放好，那莉安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那维莱特找人在里面装了几个会发声的小玩意之后，这个东西就不是单纯的玩具了，稍微用力就会发出警报，然后那维莱特三秒内就会到达病房。”
那莉安小声嘟囔：“好不容易劝他回去上班处理工作，可不能再把那维莱特召回来。”
难怪今天没有看见那维莱特，自从那次意外之后，基本上每次在那莉安身边看见那维莱特的频率明显升高了，几乎是寸步不离。
“等等，那个最高审判官……”
流浪者微微皱了皱眉，那莉安受伤后那位最高审判官有些反应过度，只是简单的保护还好，这种程度……
据他所知，人心向来不可靠。他见过不少控制狂犯人，很多都有这种倾向。
“算了。”
对上那莉安好奇的视线，流浪者闭上了嘴。
他稍微注意一下，应该没问题。
“除了这个玩偶，还有那边的书、柜子上的气球、地上的花盆、窗台上的石头……幸好刚才给你开窗的时候也没碰到，不然那维莱特又要丢下公务赶回来了。”
那莉安指了指哪些东西不能触碰，基本上大部分东西都有一些或这或那的小机关。如果是不受欢迎的客人进来，此时已经触发机关不知道多少次了。
嗯，这个主意还是莱欧斯利提供给那维莱特的，梅洛彼得堡里也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小机关，那维莱特在此基础上找人把房间里的东西都升级改造了一番。
就算再来十次上次那样的意外，那莉安都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
流浪者想着事情，随口道：“为什么说‘又’？”
正在看风景的流浪者嘴角一勾，差点笑出声。
那莉安吞下最后一口饮料，而后重新装好，拜托给流浪者让他走的时候帮忙扔了。
不能留在病房里，不然那维莱特发现了就知道她偷偷吃冰饮了。只有被他带走，那维莱特才不会检查。
“拜托拜托，麻烦善良大方的阿帽先生了。”
那莉安双手合十，眨了眨眼睛，看着流浪者。
这是她从美露莘们那里学来的技巧。
流浪者嫌弃地撇了撇嘴，接过了递过来的袋子。
那莉安这才回答娜维娅的问题，“娜维娅，你很好奇原因吗？”
“嗯，现在也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
那莉安站起来，从柜子上拿下海獭，“视死如归”地用力捏了一下。
三秒后，一道蓝色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里，两缕长长的蓝色触角如同丝带一样散开，衣摆上亮起两道蓝光，屋内瞬间被蓝光覆盖。
“审判。”最高审判官威严的气势笼罩了病房内。
第57章 养病
病房外，窗户大开，微风呼呼地往房间里刮，从外面带来潮湿的气息。
那莉安鼻子动了动，是海水的气息，伴随着海风，在这样的氛围中甚是惬意。
不过房间里的两人一龙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个人率先说话。
那维莱特似乎没有察觉出尴尬的气氛，沉声问道：“那莉安，哪里有威胁？”
最高审判官身后的两道触角随风飘动，衣摆闪烁着幽幽的蓝色，表情严肃得能随机吓到一个犯罪嫌疑人。
流浪者的嘴角抽了抽。
不敢看阿帽的表情，在这样沉默的氛围中，那莉安伸手捂了下脸，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因为在之前她已经尝试过一次了。
当时那莉安只是手欠，成天呆在病房里实在是无聊，那莉安在房间里乱逛，随意地翻动有哪些好玩的东西。
窗台上放着一个小石头，石头圆滑的形状很顺手，看起来很有趣，那莉安出于无聊，只是随意地拿起石头在手中上下抛动。
当时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声音或者有什么奇怪的情况，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手感略微奇怪的石头，那莉安无聊地摆摆手，正准备把石头放回窗台上。
仅仅三秒钟之后，那维莱特杵着手杖一脸严肃地出现在病房内，一身正装的最高审判官似乎刚从审判席上下来，环视周围询问那莉安哪里有坏人。
最高审判官的出场的阵势实在是太大，惹得几乎全医院的人都要跑出来看一眼了。
嗯，当时医院的医生正好在给那莉安检查身体状况，看见那莉安没说话，似乎已经被吓到了，那维莱特表情严肃地看向医生。
那维莱特：“那莉安，你让我来，是因为这个人吗？”
那莉安：“嗯，啊？什么？”
那维莱特视线逐渐凝重起来。
医生拿着病历单的手上下抖动，恨不得就此消失。
如果那莉安再晚解释一秒钟，可怜的医生就要被当做犯罪嫌疑人被最高审判官带走了。
相信她，这不是个有趣的体验。
……
解释清楚后，那维莱特郑重地道了歉，“抱歉，是我打扰你们的时间。请继续，不要在意我，我现在出去在外面为你们守卫。”
让最高审判官在外面当守卫？
倒不是不相信那维莱特的人品，只是怎么看着有点像“看着花心的丈夫寻欢作乐，但是只能默默忍受并主动为后宫让位的妻子”？
那莉安立刻停止了这个可怕的联想，迅速地转移了话题：“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想问你中午吃什么。”
说话的时候，那莉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吃过的饮料和甜点的位置。
嗯，已经很好地藏了起来。
那维莱特果不其然很容易就被那莉安转移了话题，他收起手杖，手中变出一个袋子，走到那莉安身边。
“有奶油面包、芝士、牛奶……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绝云椒椒也买到了。不过医生前两日说你的伤口还没完全好，暂时不能食用。”
那莉安鼓了鼓嘴巴，“可恶，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好了，每天只能吃那些清淡的东西，史莱姆的菜谱都比我丰富，史莱姆过得都比我舒服。”
那维莱特：“嗯，如果你很感兴趣，我们也可以养一只史莱姆当做宠物，不过不是现在。”
那莉安：“真的可以吗，说起来史莱姆到底吃什么，只用给它们喂清水吗，水史莱姆我倒理解，火史莱姆能喝水吗？”
那维莱特：“不清楚，我只知道龙的食谱，如果那莉安很好奇，我可以去野外抓一只来试试。”
呵呵，什么有求必应，真是让人恶心的场面。
阿帽撇了撇嘴，眼睛一翻从病房里走出去，顺手把吃过的垃圾也带走了。
“咔哒”，白色的门被从外面关上，两人讨论的声音也被关在门里面。
最好把这两人都关在里面，让他们俩永远出不来，真是让人恶心的场面。
流浪者不想掺和，无聊地在病房外转悠，消毒药水的气味都比里面的氛围让人容易接受。
“阿帽先生，您也来了？”
娜维娅和克洛琳德从楼梯走上来，正准备进去病房，看见站在外面的流浪者。两人手里分别提着一个盒子，明显又是偷偷给那莉安带的零食。
流浪者瞥了一眼，冷声道：“你们这次白来了，带的那些东西她吃不上。”
娜维娅和克洛琳德相互对视了一眼，白来了？
娜维娅心灵神至，指了指里面的方向：“那维莱特先生和那莉安在里面？”
流浪者板着脸没有回答，就是肯定的意思。
娜维娅长舒一口气。
娜维娅：“嗯，看样子那维莱特先生在这里呢，有那维莱特先生照顾那莉安，看来这里暂时不需要我们了。”
克洛琳德：“嗯，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娜维娅：“真可惜，看来那莉安这次没口福了，我们只能把这些刚烤出来的小饼干全都吃了。”
回答完娜维娅的问题，流浪者板着脸绕过两人，准备去其他地方逛逛。
娜维娅：“阿帽先生，你现在忙吗？这些饼干只靠我们两个估计吃不完，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饼干吗？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咖啡馆，手艺很好。”
流浪者压了压头上的帽子，语气嫌弃：“哈，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去？啧，咖啡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的，枫丹的饮食果然很奇怪。”
这是要离开的意思吗？
娜维娅眨了眨眼睛，黄金一样耀眼的眼睛诚恳地看着流浪者，眼睛里仿佛有光在闪动。
流浪者撇了撇嘴，似乎很不屑的样子。
而后，流浪者走在两人前面，衣摆在身后扬起，“切”了一声，“带路。”
“好唉，阿帽先生。”娜维娅高兴地挥了挥太阳伞，跟了上去。
流浪者：“我先说好，不好吃我可不会违心夸奖。”
娜维娅：“相信我的舌头，绝对好吃。”
克洛琳德：“嗯，我赞同。”
流浪者：“啧。”
……
“嗯，看上去快好了，不久后应该就能回去沫芒宫了吧。”
原本小指长的伤口，两端逐渐变浅，已经只剩下之前一般的长度了。
那莉安小心翼翼地把掀开的绷带合上，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又错过了n次小饼干，对于自己的愈合速度还算是满意。
她身上的伤口恢复得很快，毕竟有那维莱特认真的看护，加上枫丹最顶级的治疗手段，虽然比不上须弥枫丹的医疗手段也相当先进，医生护士们也很认真负责。
尤其是上次被那维莱特吓了一跳的医生，虽然那莉安和那维莱特之后解释过，不过医生每次查房的时候都如临大敌视线几乎一刻都不从那莉安的身上移开。
那莉安默默地举手：“医生，其实那维莱特先生一般不会那么快出现的，您不用担心。”
所以您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了。
照顾自己的医生护士相当负责虽然很好，但是有时候甚至让那莉安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绝症才让医生们有这样的态度。
他们这样的态度，让那莉安也很为难。
医生手中抱着病历单，隔着眼镜，上下打量那莉安，丝毫没有被她说服。
毕竟每天都能在病房里见到最高审判官，就算医生自己没有犯罪，但是在病房里撞见那维莱特先生——平时只能在欧庇克莱歌剧院的审判席看见的那维莱特先生，医生能坚持认真工作不手抖已经是心理素质很好的表现了。
只是有时候并不方便。
有时候那维莱特被那莉安赶去去沫芒宫工作，病房里只有那莉安，那莉安下床开始探索外面的空间。
准确来说是试图偷偷趁着那维莱特不在溜出去玩。
然后，每次她试图溜出去的时候，那莉安的身边立刻随机出现一个医生或者护士，“那莉安小姐，那维莱特先生叮嘱过我们，要照顾好您，还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护士小姐板着脸看着那莉安，身后站着高大的特化型机关，让那莉安仿佛看见了决斗代理人。
“哈哈，怎么会呢，我就是透透气。”
那莉安默默地把门关上，从心地回到了病房里。
在这样很有压力的视线中（主要是护士身后的特化型机关的压力），那莉安每天只能无聊地躺回病床上，最大的乐趣就是等朋友们来看望她，给她带那维莱特和医生们不允许她吃的那些东西。
其中阿帽被叫来给她带“垃圾食品”的次数最多。
虽然每次阿帽都是骂骂咧咧，嘴上说着“居然敢使唤我给你跑腿，你胆子挺大的啊”，凶得似乎要动手，一副不想搭理那莉安的模样。
但是下次，阿帽还会表情不耐地给那莉安带来她想吃的东西。
阿帽平时比较悠闲，加上最不容易惹那维莱特怀疑，那莉安最喜欢叫阿帽帮忙。即使偶尔被医生撞见阿帽拎着一袋子零食进来，也不会被人怀疑。
有时候在走廊遇到表情不善的阿帽，医生们即使心有疑惑，也不敢检查他身上带的东西。
那莉安双手不由自主地合了起来，“感谢伟大的阿帽同学，希望他在教令院生活的一帆风顺。”
听说最近须弥的草神给阿帽发了消息，不知道他还能在枫丹呆多久。
身为刺玫会的会长，娜维娅虽然也很热情，不过毕竟刺玫会事务繁多，那莉安也不好意思叫娜维娅过多给自己带甜点。
有时候，娜维娅实在赶不过来，克洛琳德小姐下班之后会帮忙带过来。
决斗代理人话不多，只是沉默地把装着马卡龙曲奇布丁的篮子放在桌子上，而后站在病床旁，紫色的眼睛幽幽地盯着那莉安。
那莉安坐起来，准备去拿饼干的手欲动又止，在这样颇有压力的视线中，那莉安拿出一块饼干递给克洛琳德。
“要来一个吗？”
克洛琳德抱着手臂，表情冷漠地看着那莉安，似乎那莉安说的话没有任何意义。
那莉安维持着手指伸出去的动作，谨慎地开口：“要不，您坐着，这里有沙发？”
决斗代理人小姐这样站着给人的压力很大啊。
下一秒，克洛琳德接过饼干，表情冷淡地说：“下次如果还需要动手，喊我的名字。我偶尔会在城里巡逻。”
那莉安表情疑惑地挠了挠脸：“啊？哦哦，好的。”
克洛琳德坐在沙发上，背部挺直：“这种事情，下次不要自己动手，要学会喊别人帮忙，我或者那维莱特先生。对付这种人，很容易。”
那莉安忍不住笑了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虽然看上去很冷漠，克洛琳德也是很温柔的人呢。
至于养病期间那莉安最不想见到的人，当然是……
“下午好，那莉安小姐，最近恢复得如何？”
莱欧斯利跟在希格雯身后，笑眯眯地冒出来。
那莉安额头青筋直蹦，顿时觉得自己已经逐渐愈合的伤口又开始痛了。
第58章 阿帽补作业
“下午好啊，先生们女士们，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锐利的目光在病房内转了一圈，移动到某几个位置时，莱欧斯利视线略微停了一会儿。
啊，这个是科学院最新研究出来的小玩意，上面有浅浅的熟悉的力量波动，那个柜子上……从外面看只是一个病房，不过这里的小装置还不少。
莱欧斯利挑了挑眉。
略微夸张地说，这里的东西都要比他办公室的装备还要多了，不愧是那维莱特啊，真是舍得。
莱欧斯利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注意到莱欧斯利视线停留的方向，那莉安谨慎地问道：“公爵先生，是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不会是发现她藏在角落的零食了吧。
中午那维莱特下班回来太早了，还剩下一半枫达没喝完，可恶，被发现了吗？
那莉安紧张地盯着莱欧斯利，担心他直接给捅了出来。
她身边可是站着那维莱特啊。
“这个啊～”
听到那莉安紧张的询问，莱欧斯利不着急回答，故意吊人胃口。
仔细看了一圈周围的装置，莱欧斯利笑眯眯地转身，慢悠悠地走向病床的方向，双手随意地摊开，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或许我只是看错了，或许我只是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不过不太方便在这里说。”
那莉安：硬了，拳头硬了。
藏在被子下面的右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如果不考虑两人的实力差距，那莉安已经直接挥了出去。
或许看出那莉安藏在被子下的小动作，莱欧斯利轻快地往旁边移动了几步，距离病床的位置稍微远了些。
莱欧斯利：“那莉安小姐，这是渴了？可惜我来水上的时候没带着红茶，不能招待你。”
那莉安：“呵呵，多谢公爵先生的好意，我不渴。”
莱欧斯利：“啊，我忘了，就算我带了那莉安小姐现在也喝不了，恢复期间暂时不能喝茶。真是让人遗憾啊。”
莱欧斯利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莉安：“呵、呵。”
那莉安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莱欧斯利是怎么当上公爵的？这家伙居然还能当公爵，那维莱特当时是眼瞎了吗……
哦，不，绝对不是那维莱特眼瞎了，只是莱欧斯利太会伪装了，骗过了无辜的那维莱特。
“渴了？这里有来自露景泉的清水，没有杂质口感特殊，利于身体恢复。”
那维莱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露景泉的清水，跟在他身后一个陌生的美露莘端着加热后的清水一一送到各人手中。
小美露莘端着茶杯一本正经，小脸没有任何笑容，显得更加可爱了，那莉安迅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
那莉安想起来，这位应该就是那维莱特说的暂时顶替她的工作的侍者。
虽然严格来说这位美露莘其实是那莉安潜在的竞争对手，不过面对可爱的美露莘，那莉安产生不起丝毫讨厌的情绪。
美露莘板着脸认真地把茶杯分给每个人，那莉安接过茶杯道了一声谢，而后沉浸在小美露莘可爱的表情里抱着茶杯不舍得喝。
或许误会了什么，那维莱特察觉到温和安慰道：“等之后医生判断结果，就可以喝一些其他饮料了。”
“嗯，清水也很好喝，我不着急。”
那莉安抱着茶杯乖乖应了一声，舔了一下嘴唇，尝到嘴唇边残留的汽水味道。
她确实不着急，偶尔喝喝清水调剂调剂也行。
那莉安看一眼美露莘，喝一口水，再看一眼美露莘，再喝一口水。
心里想着之后怎么加小美露莘的联系方式，那莉安一个走神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就聊到了工作上的事情。
那维莱特：“……如果梅洛彼得堡需要帮助，我随时可以提供必要的人手。”
莱欧斯利自信地摆摆手：“哈哈，真是荣幸，能够得到最高审判官的承诺，那就提前感谢那维莱特先生的好心了。不过暂时应该不需要。”
注意到那莉安偷偷竖起来的小耳朵，莱欧斯利转而道：“不过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就是不知道到时候那莉安小姐是否愿意放人。”
莱欧斯利抬头，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那莉安的方向。
那莉安敏锐地抬头，对上莱欧斯利的视线。
这家伙，可比那维莱特难骗多了。
两人视线相交，中间似乎有火花四溅，隐约可见碎冰反应。
过了两三秒，那莉安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亲切的笑容”。
那莉安咬牙切齿道：“哈哈，公爵先生说笑了，当然是您的事情更重要。”
莱欧斯利一派悠然自得的表情，缓缓移开了视线，从美露莘举在头顶的托盘里随意挑了一杯水。
“嗯哼，那维莱特先生的水，果然很不错。”
那维莱特，嗯，他完全没看出两人的交锋，甚至觉得他们相处很融洽。
……
怀疑莱欧斯利发现，就算他那天没有直接点出来，但是次数多了也难免不安全。
关键是这家伙太闲了，明明和希格雯要逛枫丹廷，每天偏偏跑来医院算怎么回事。
那莉安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和莱欧斯利关系那么好了。
莱欧斯利摆了摆手，“唉，说笑了，我和那莉安小姐，一项关系都很不错。不如我们问问那维莱特先生的意见。”
那莉安狠狠地喝了一口水，把这当成了莱欧斯利。
她怀疑莱欧斯利只是不想逛街，来病房里偷闲。
莱欧斯利：“怎么会？我可是很担心那莉安小姐的身体的。”
那莉安：“……”
说也说不过，骗也骗不了，那莉安只能乖巧地待在病房里，省得被莱欧斯利抓到了把柄。
接下来的时间，那莉安比之前安分了许多。她每天认认真真地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养病，乖巧无比。
“哼，你之前想吃的曲奇，刺玫会那家伙硬要我带给你的。”
窗户被打开，流浪者熟练地钻了进来，把揣在怀里的盒子丢到距离那莉安右手最近的桌子上。
流浪者随意地扫了一眼房间，而后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期间没有碰到任何一个装置。
“曲奇？流心曲奇？！是娜维娅前几天说要带给我的流心曲奇吗？”
那莉安惊喜地瞪大眼睛，立刻拿起放在床边的小盒子。
盒子被打开，露出点缀着巧克力的曲奇，巧克力混合着咖啡店香气弥漫开，那莉安高兴地眯起了眼睛。
“哦，大概是那个东西，刚才路过顺便带来了。那家伙还给我一份，这东西我不感兴趣，都给你算了。”
流浪者不感兴趣地移开视线，而后拉出单人桌和凳子，那里是那莉安偶尔用来看书的地方。
“我用一下。”
这里勉强还算是清净，暂时在这里吧，反正不是顺便看着这家伙。
那莉安低着头看流心曲奇，擦了擦嘴巴：“你随便，反正我现在也不用。”
流浪者：“啧，地脉的构成……雷元素的反应特点……这又是什么东西？”
“地脉？什么东西？”
那莉安下意识看过去，差点被眼前的场景惊掉了下巴。
她看见了什么？她居然看见阿帽在写作业。
那莉安茫然地嘟囔道：“我果然是还没睡醒。”
“啧。”
阿帽甩过来一个冰冷的视线，那莉安立刻乖巧地闭上嘴巴，不敢说话打扰此时的阿帽。
阿帽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笔，皱着眉埋头写作业。
快要回须弥了，即使是狂拽如阿帽，也要开始补作业了。
“需要我帮你写一点不？”那莉安举起了手，她对于这种事情很有经验。
毕竟她也是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和枫丹知识洗礼的高材生，而且阿帽帮了她那么多，这次总应该回报他一下。
阿帽怀疑地挑了挑眉毛。
三分钟后，那莉安恭敬地把阿帽的作业还了回去，“抱歉，打扰了。”
教令院不愧是全提瓦特最知名的人才教育基地，那莉安连上面的问题都看不懂。
虽然很想帮忙，那莉安心有余力不足。
阿帽：“哈。”
那莉安抱着曲奇盒子，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把盒子塞到了柜子里。
“算，算了，我还是之后再吃吧，现在这几天不能吃硬的食物，只能吃流食。”
说是这样说，那莉安的眼睛依旧不舍得离开。
正在埋头写作业的阿帽：“呵呵。”
第59章 软软的，硬硬的
在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之后，那莉安身上的绷带总算是可以拆开了。
“嗯，那莉安恢复得很不错呢，再过一段时间就能下床走动了。不过那莉安最近还是要注意一点，依旧需要注意休息，可不要留下病根呢。”
希格雯摘下了听诊器，表情笑眯眯地收起自己的工具，而后掏出一个系着丝带的小袋子。
“这是乖乖养病的奖励，乖孩子值得一个礼物。”
那莉安好奇地捏了捏袋子，略微坚硬的触感让那莉安忍不住勾起嘴唇，而后珍惜地把袋子放进床边的小抽屉里。
是希格雯亲手制作的小饼干呢，真幸运。
不过她可不舍得吃，和之前一样，拜托那维莱特用特殊的元素力储存起来吧。
希格雯拍了拍那莉安的肩膀，“等你完全好了，我给你带奶昔，公爵每次吃到都赞不绝口呢。”
“好嘞。”
那莉安期待地点头。
莱欧斯利何德何能，居然能吃到希格雯亲手制作的奶昔，真是让人嫉妒。不过以后她也能吃到了，等下次见到莱欧斯利一定要好好炫耀炫耀。
那莉安弯起手臂，手肘戳了戳站在身边的那维莱特。
“听到护士长刚才说的话了吧，我就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让我出去玩了。”
“嗯，晚上你想吃什么？之前你一直想喝的饮料，需要下班的时候给你带过来吗？”
那莉安举手，迫不及待地开始点餐：“我要汽水冰淇淋布丁……算了，还是喝最简单的清水吧，等完全恢复了我要大吃特吃。”
希格雯：“稍微吃一点也没事哦。”
看了一下身边的那维莱特，那莉安摇了摇头，“算了，等完全好了之后吧，我暂时还能忍。”
“等可以大吃特吃的时候，我要拿那维莱特珍藏的那些水，好好地喝一次。”
那莉安鼓着嘴巴畅想道。
“出现在最高审判官身边的女性，获得许多美露莘们信赖的人类，身上有很多谜团……”
莱欧斯利靠在墙壁上，双手抱在一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各种线索他现在了解得不够多，无法得出确定的结果。
病房的门被打开，没有带起任何声音，莱欧斯利站直身体，是希格雯出来了。
“护士长，那位病人怎么样？”
莱欧斯利扫了一眼希格雯身后的房门，在希格雯出来后洁白的门就自己主动关上，看不见里面任何情况。
希格雯摇摆着手臂，一边无声地蹦蹦跳跳一边朝着莱欧斯利的方向走来。
“嗯，状态很不错呢，那莉安最近应该没有偷偷吃东西，恢复的速度比较之前快很多。”
“啊，原来是这样。”
受伤的状态、恢复的速度也是普通人类的反应，偶尔会偷吃零食也符合普通人的特性，包括性格也是……
希格雯敏锐地看了莱欧斯利一眼：“公爵先生还在怀疑那莉安的身份吗？可是她怎么看都是普通的人类哦。”
“不，只是有一些简单的想法。”
想起那莉安每次面对他若有若无的敌意，莱欧斯利失笑，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每次来的时候总是不受待见。
莱欧斯利摇了摇头，这夫妻俩没一个简单的，身上的秘密都不少。
“就连那维莱特先生，都没有发现异常呢。顶多是比公爵先生稍微容易相处一些。”
看了眼莱欧斯利，希格雯踮起脚尖，拍了拍莱欧斯利的手臂，“嗯，公爵先生要努力，大家也一样会喜欢你的。只要温柔一点、真诚一点、爱笑一点，就能让更多人喜欢了。”
“护士长……”
莱欧斯利无奈道。
希格雯双手背在后面，歪着头，头上的触角微微晃动，可爱地看着莱欧斯利。
仿佛手臂上的美露莘贴纸和她无关。
希格雯手指点了点嘴巴，“是最新款的贴纸呢。”
“唉唉唉唉，手臂上怎么会有美露莘贴纸，什么时候沾上的？”
病房里，那莉安看着手臂上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贴纸，陷入了疑惑。
明明之前还没有的，早上吃完早饭、医生来查房、希格雯帮忙复查身体、和那维莱特希格雯聊天……
那莉安眼神一凝，视线停留在坐在桌前处理公务的那维莱特。
下班之后依旧处理工作，做不完的工作带回来继续处理，确实很那维莱特。
美露莘贴纸很可爱，那莉安都不舍得撕下来了，但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贴到她身上的？
床前不知道何时放着一本图书，书本的封面上正放着一张同类型的贴纸，仿佛故意放在那里的。
“美露莘贴纸刺客”耀武扬威着实可恶，那莉安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那维莱特，你过来一下。”
那莉安摆了摆手，表情正经地看着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不疑有他，放下公务走了过来，“什么事情，是身上的伤口又疼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那莉安板着脸，表情严肃极了。那维莱特看不出她身上哪里不对劲，越发担心，正打算去叫医生。
近了，近了，快到了……如同正在狩猎的野兽，那莉安紧紧地看着靠近的那维莱特。
而后那莉安眼疾手快，迅速地伸出手抓住那维莱特身后长长的触角，左手扯着触角右手拿着贴纸，“啪”，一拉一扯一贴，蓝色的触角上就出现了一个完整的美露莘贴纸印。
“嗯，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那莉安满意地点头，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
那莉安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酷极了，不愧是她，连那维莱特都没反应过来，就把图案完完整整的印在了上面。
手中的触手动了一下，那莉安突然想起来，那维莱特的身份不是普通人类，这个触角也是他非人身份的表现之一。
有触角的生物，是人形美露莘？晶蝶？悠悠海豹？
那莉安陷入了思考。
触角手感还是那么好，长长的、滑溜溜的、又软又硬的……
那维莱特站在原地，看着那莉安抓着他的触角，脸上一会儿露出骄傲、一会儿露出欣赏、一会儿陷入沉思的表情。
嗯，那莉安好像忘了曾经告诉过她触角比较敏感，一般不能随意让别人触碰。
不过那莉安看上去玩得很开心，那维莱特心态平和，很是随意地任由那莉安拽着触角上下触摸，虽然有时候触角会传来奇怪的感觉，不过尚且能够忍受。
“啧。”
左侧的方向传来嫌弃的声音，那莉安抬头看过去，流浪者外面，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们。
“啊，阿帽你在啊。”因为太过熟悉，那莉安只是随意地打了个招呼，没有动身。
说话的时候那莉安手指还下意识地勾了勾触角，触角的尾端软趴趴地搭在她的手指上。
像是有意识一样，触角偶尔还会轻微弹动，吸引走了那莉安的注意力。
嗯，像是史莱姆一样柔软，触感很好。
“那莉安……”
看见那莉安嘴边残留的痕迹，那维莱特突然伸手，拿出纸巾准备帮忙那莉安擦拭嘴边的痕迹。
感觉到身边那维莱特似乎有动作，那莉安迅速地转头看向那维莱特的方向。
那维莱特的手指直接撞上了那莉安的嘴唇，柔软的触感让那维莱特手指下意识按了按。
想偷袭她，还早着呢！
就算是那维莱特也不行。
那莉安挑衅地抬起眉毛，得意地看着那维莱特。
那莉安耀武扬威地张开嘴巴，而后在那维莱特略有些茫然的视线中，那莉安合上嘴巴，牙齿在那维莱特的手指上磨了磨。
她的牙齿可硬了。
那维莱特大脑一片空白。
第60章 打架？
无耻！恶心！有伤风化！
在旁边小桌子前猛猛赶作业的流浪者，一抬头就看见这样令人讨厌的场景。
噫，枫丹人，大白天在这里拉拉扯扯！
看着面前毫无意识的两人，流浪者眼睛上瞥，翻了个完完整整的白眼。
偏偏被流浪者嫌弃的这两位毫无意识。
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中给枫丹人摸黑了，过了一会儿那莉安才注意到身边的阿帽。
看见阿帽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那莉安习以为常地挥了挥手。
肯定又是谁让他不高兴了，正常，太正常了。
那莉安：“阿帽，作业写完了没。要是没写完，我……那维莱特可以帮忙？”
反正让她帮忙是不可能的，在这方面还是果断求助那维莱特，那维莱特帮忙就是她帮忙了，很合理。
被那莉安投以信任的眼神，那维莱特自然不会拒绝。
“嗯，帮忙写作业不在枫丹的律法里，应当也不在须弥的律法里，很合理。”
那维莱特认真地点头。
呵呵，反正只要不违反律法，让你做什么都会答应是吧，就算违反律法估计也会想办法通过不违反律法的手段达成。
看透了这两位，流浪者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懒得继续搭理他们。
流浪者右手一甩一丢，手中的物体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而后平稳地落在了桌子上。
“满分！不愧是阿帽！”
那莉安伸出双手，热情地鼓掌，对于阿帽娴熟的技艺表示赞美。
不过阿帽并不领情。
把东西“送”到地方，下一秒，流浪者直接双手上抬、双脚悬空离地，一个“怒风腾天”，流浪者就消失在了窗户外。
不在这里呆了，他要另找个地方补作业。
令人厌烦。
“这是怎么了，谁又招惹他了？”
一脸疑惑的那莉安看了看那维莱特，那维莱特也一脸疑惑地看着那莉安。
两人的脸上满是茫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嗯，应该是又有什么事情了吧。”
那莉安果断地下了结论。
那维莱特安慰：“不用担心，在枫丹境内，阿帽先生不会有问题的。”
那莉安：“我不是担心他……算了。”
不是担心阿帽被人欺负，按照阿帽那个性格，那莉安只会担心他给别人脸色看然后被人背地里打一顿。
不过按照阿帽的武力值，应该问题不大。
那莉安暂且放下心，看向阿帽带来的物件。
大约巴掌大小的物体，安静地躺在桌面上，反射出金色的光。
“哇喔，这就是沫芒宫颁发的奖牌？”
扁圆形的银色物体，略微比银币大些，上面凹凸起伏的造型是一颗水滴悬在天平上面的图案，水滴以清澈的蓝色宝石为主体，天平周围金丝勾勒轮廓。
奖牌背面的角落铭刻着那莉安的名字，是她见义勇为的奖励。
那莉安拎着奖牌上面的银色丝带，奖牌晃晃悠悠地悬在空中，在阳光下反射出明亮的光泽。
虽然阿帽似乎只是随手一丢，但是奖牌的表面没有任何划痕磕痕，似乎和刚雕刻出时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现在追过去询问，阿帽一定说是他‘恰好路过’、‘顺便带来’的。”那莉安笑着摇了摇头，已经能想象出阿帽回复她时的语气，阿帽甚至还会说“如果你不要那就丢了”。
完全看不出他实际上也是个很细心温柔的人。
平时很少有佩戴首饰的习惯，但是这个奖牌很漂亮，也很精致，那莉安一瞬间就喜欢上了。
“说起来，枫丹似乎有佩戴宝石的习惯呢。”
那莉安扫了一眼那维莱特衣领处领结中间的大颗蓝色宝石，除此之外，那维莱特衣领上、袖口处都镶嵌着大小不一的各色宝石。
“龙，也会喜欢宝石吗？”那莉安轻声道，拽了拽那维莱特的触角。
虽然那莉安平时比较迟钝，不过结合平日的细节，大致也猜出了那维莱特的身份，那维莱特似乎也没有故意瞒着就是了。
在枫丹的元素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水龙了。
注意到那莉安的视线，那维莱特有些紧张地点头：“抱歉，其他元素龙的情况我并不清楚，不过我并没有做出童话书中那些‘抢夺公主’、‘燃烧城池’、‘把人类的宝石据为己有’的事情。”
那莉安了然地点头，“毕竟我们水龙王是一只遵纪守法的精致龙龙嘛。”
是穿衣打扮都很精致的龙龙。
也是很可靠的龙龙。
“嗯？”那维莱特抬头又低头，隐约觉出哪里有些不对。
不过看着那莉安的笑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沉默地接受了那莉安的评价。
“这个奖牌要放在哪里？”那维莱特询问道。
带着宽大手套的手接过了那莉安手中的奖牌，也顺便带走了那莉安的视线。
“嗯，这么珍贵的奖励，一定要好好放起来才行。”
虽然那莉安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点小事，不值得这样高的奖励。
不过那维莱特坚持，最后奖牌被和朋友们送过来的礼物一齐放在了柜子里。
奖牌被锁在柜子里，阳光窗外照进来的落到奖牌的表面，光线从明到暗又从暗到明，阴影不断移动，时间一点点地流过。
身上的伤口也逐渐愈合、结疤、疤痕开始掉落，那维莱特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放松，那莉安看着身上的伤口判断着在医院停留的时间，在疤痕完全消失的时候，那莉安总算是被允许出院了。
离开医院的那天，朋友们给那莉安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庆祝仪式。
平时只有两个人……人和龙的房间里堆满了礼物和人。
“亲爱的朋友，恭喜出院！”
首先登场的是中气十足的娜维娅，她身后的保镖们各自拿了个礼炮往天空中放彩带，占据了客厅大部分空间。
也不知道之后卫生怎么处理。
不过那莉安没有时间思考这些细节了，她正在被围在众人中间，那莉安应接不暇。
她左手拿着一个娜维娅塞来的玩偶，右手拿着一个芙宁娜送来的蛋糕，脑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带上了滑稽的蛋糕礼帽。
面无表情的克洛琳德看着自己带上的蛋糕礼貌，满意地点头：“很合适。”
芙宁娜女士骄傲地昂着头：“这可是我送给你的蛋糕，要好好保存，心怀感激地收下吧。”
那莉安则是点头表示赞同，一脸荣幸：“能够获得芙宁娜女士的礼物，实在是我的荣幸。”
芙宁娜看了一眼那莉安：“看在你如此识相的份上，虽然暂时不能和我相比，不过……咳咳，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日后可以报上我的大名。”
“是我的……”
“嘭，嘭，嘭！”
耳边传来礼炮的声音，彩带洋洋洒洒往下落，纷纷扬扬落在那莉安身上肩膀上。
那莉安突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身边蹦，余光中看见身侧的柜子越来越近，柜子表面冷漠地反射着金属光泽。
“小心。”
空气中扬起水元素力量的波动，随时关注着那莉安的动向，那维莱特动作迅速地揽住了那莉安，右手扶着柜子，稳稳地隔开了那莉安和柜子。
感受着身后胸膛的起伏，那莉安靠在那维莱特的怀里松了一口气，“谢啦，那维莱特。”
低头看着怀中人的发旋，那维莱特微微皱了皱眉，温和提醒道：“你的身体刚刚恢复，小心不要大幅度动作。”
如果不是他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哎呀，没事的没事的，这不是有你在嘛，今天就放松放松吧。”
那莉安笑着拉下那维莱特的手，推着他往众人中走去。
“那维莱特，那维莱特你也放松放松，和大家好好地玩吧。”
眼前是热闹的欢送会，把礼物带到之后，流浪者就寻了个角落安静地站着，不想和别人说话。
连续肝了好几天的作业，流浪者打了个不明显的哈欠，他的眼下有浅浅的黑眼圈。
刺玫会的成员们很负责，在全场到处放礼花使气氛热闹起来，阿帽一个躲避不急，头上和肩膀上也堆满了落下来的礼花。
哈哈哈哈哈哈。
看见那莉安别过脑袋，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阿帽估计是第一次那么“落魄”。
因为笑得太过猖狂，加上身体还在恢复，那莉安开始干咳起来。
那维莱特担心地递过来一杯清水，轻拍那莉安的后背帮她顺顺气。
流浪者凉凉地瞥了那莉安一眼，没有飞过去嘲讽那莉安，她身边围着的枫丹人太多，流浪者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流浪者拿了一碟小蛋糕，躲着娜维娅身后的保镖们，往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走去，顺便考虑什么时候离开聚会。
啧，蛋糕味道还行，就是人太多令人受不了。
流浪者皱了皱眉，一个高大的熟悉的身影朝着他走了过来，流浪者立刻把小蛋糕往桌子上随手一放，仿佛他刚才没有在吃小蛋糕。
“你不在那个愚蠢的人类身边，找我做什么？”
流浪者抱着手臂，仰着头看向枫丹这位最高审判官，虽然身高略微有些差距，但是流浪者的气势丝毫不逊色。
可恶，枫丹人和非人生物怎么长那么高，是不是这里的水有问题。
那维莱特站在流浪者面前，一言不发，表情严肃地审视着流浪者。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气氛越发紧绷。
流浪者挑了挑眉，这种时候来找他，是想要打架？
那维莱特：“阿帽先生，有一件事情需要请问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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