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段禾禾这个女人◎
“要人?你要找谁?我龙甲卫都是腌臜的东西,哪里有什么人值得段巡捕上门讨要。”兰清越是真的动怒了,其他他都可以忍,因为和大理寺少卿关系特殊,所以对他手下这帮子莽夫尽量都是能避就避,谁知道居然还有刺头敢闹到他府上,甚至还差点伤了陆晔。
“你还敢说,若不是你们将人当饵,田公子和那位珊瑚公子如何会落到这般地步。”段禾禾一拍桌子,差点又要上去和人较量。
陆晔大概知晓这人的秉性脾气,冲动易怒,且对兰清越的龙甲卫有很严重的偏见,她不喜她,可也不愿横生事端,便也耐得下性子问道:“姑娘怕是有什么误会,你可是要找珊瑚公子?”
“她有什么误会,不过是一介武夫,没有脑子罢了,被人一撺掇什么都顾忌不了,直接从京城来到丰城,说不定少卿根本不知道此事。”兰清越拉着陆晔坐到一旁,陆晔知晓没了误会,也就不多嘴了。
“我没有脑子?当初要不是你害得人家家破人亡,还将人发卖出去,他能落到今日这个地步?那地方……那地方……”段禾禾觉着要说出口都脏了嘴。
“我害得?”兰清越用看蠢货的眼神看向段禾禾,接着恍然大笑:“我说你怎么对我如此深恶痛绝,源头是这里,这话是你二叔和你说的吧。”
“你!”
兰清越根本没想听她说话,直接转头和陆晔解释道:“她父母早逝,二叔之前是前太尉的马前卒,后太尉失势,被撸了官职,按理来说她有着舅家支持,还有母亲的嫁妆,日后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也会过的不错。
谁能料到,她这人又笨又蠢,非要听她那个面甜心苦的二叔,不但人给养的毛毛躁躁,家底一半都被人划拉走了,她舅舅说什么都没用,只听一句奇女子就非要进大理寺做巡捕,以至于快要二十还无人问津。”
“你住嘴,不许你诋毁我二叔,我……”
兰清越冷哼,撕开面子问道:“我之前说的哪句不对?大理寺巡捕多危险的差事,别个女子是无依无靠又断了嫁人的心思才去做这亡命的活计,你是为什么?为了早点死,把你父母的家底彻底送给你二叔,那你还不如早点抹了脖子去死算了。”
“兰清越,今日我们不死不休!”段禾禾脑子一热,举了大刀就冲了过来,兰清越连起身都没起,袖子一挥,一掌拍出,那段禾禾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个抛物线滚到了墙角。
见着人动不了了,陆晔挤了挤为数不多的同情心,劝道:“想知道你那二叔对你好不好,就想想你同龄的姑娘家们,父母是如何对待她们,那些与你一般花季的姑娘,可是要在刀口上舔血,要穿着一身男子的官服,再想想你舍出去想要换取亲情的财产,那应该不是你的财产吧,那是你父母的,甚至有一部分还是从你舅舅家带过来的,你有权利就这么大方的换出去吗?你睡着的时候不担心父母来训斥你嘛?”
段禾禾张了嘴,下意识就想抬杠,可脑海里真的浮现出过世的父母,且母亲在世时数次提起她的二叔心性自私,满肚子坏水,还让父亲离着二叔远些。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惊得,她全身痉挛,差点咬到舌头。
收了精神力,陆晔也不难猜到这姑娘会想到什么。
“那胡家呢?你敢说不是你去抄的家?”好半天,缓过来的段禾禾低声道,到没了刚才的激进。
“要不是阿晔我才懒得和你解释。”兰清越靠在椅背上,又没了骨头,“这胡家证据是我拿的,旨意是圣上下的,证据连胡祈年都认,你凭什么不认,你又以什么身份不认。”
“我……”
“你觉着胡家委屈了,那你知道你那位青梅竹马若不是胡家倒台了,早就被一顶小轿送给太尉的窝囊废儿子做男妾了。在太尉府上做男妾,还是去小倌馆当琴师,你觉着哪个更舒服?”
“不可能!”段禾禾嘴角流下一丝鲜血,慌张的说道。
“什么不可能?你知道什么?自身都难保了,还好意思为别人出头,我再告诉你一个,你以为大理寺巡捕是随便进的吗?若不是你青梅竹马走之前求了大理寺少卿,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巡捕每年死多少人你能不知道?就以你这个破功夫,坟头草都两米高了!”要说就都说了,兰清越也是烦透这帮子被人当枪使的玩意,要不是大理寺少卿觉着他们没脑子用的顺手,他早用龙甲卫把这些巡捕都换了。
无声的哭泣,那个姑娘窝在角落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暗色的圆点,可能是维护自己最后岌岌可危的尊严,双肩都抖成那样了,也没发出一个音节。
陆晔这次没有劝,她对脑子不太好还偏听偏信的人一向没有助人情节,绕了半天还搞不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只会伤害对她真正好的人,下场如何都怨不得别人。
打了个哈欠,陆晔起身往回走,兰清越理所当然的跟在身后。
“珊瑚公子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你回京城吧,要是再蠢下去,大理寺的差事也别干了。”
有了第一波的刺杀,当然就会有第二波,似乎认定了珊瑚公子手里握有证据,那杀手的质量是一批比一批强,就连兰清越身边的龙甲卫都来了兴致,好些个躲在幕后的要求迎敌,越打越有劲,留下的俘虏也变得越来越多。
有活口是好事,这天下刑讯,龙甲卫敢认第二,每人敢认第一,就连刑部有时候都要求到龙甲卫,这也是大众不喜龙甲卫的原因之一,实在是手段太过残暴。
陆晔还以为兰清越这里理顺进度最快,谁知道那日消失的段禾禾又跑了回来,还是在陆晔与兰清越用午膳的时候,几乎是从天而降,满身的伤,说只留一口气,都算是报喜不报忧了。
兰清越讨厌这人,也真没见死不救,尤其是在人清醒后,直接将带血的证据交上来,兰清越一直欠缺的一个线索链补全了。
段禾禾带回来的,是一本名单,是一本关于买官卖官的名单,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依靠作弊通过的考试,之后在京城一路保送直到获得或大或小的官职,而小的一部分,则是通过冒名顶替的方法,干脆弄死一些即将到任的地方官,将人换成捐官的人,直接跳过科举成为父母官,可因为这类容易被拆穿,所以替换的人数不多。
不过,兰清越清楚的看到上面的标记,有好几个冒名顶替的官员都做到了朝廷不小的官位上,至今还帮着某些人传递消息和收敛钱财。
“有意思,科举舞弊的钱都流去了吏部,这买卖做的可真容易。”兰清越将名单放在桌子上,然后想了想,又把江屿舟的一半线索拿了出来,半猜半蒙的结合在一起。
陆晔大概也想到了,很难不惊讶于如此大的手笔,和疯狂的想法。
“他们拿这些贪污腐败的钱,去买墨记的孤品,因为墨记相对其他店铺对自己的客户信息保存的很好,这就正巧方便了他们洗钱。”陆晔这会儿也觉着自己的作品脏了。
兰清越将陆晔手里用来取暖的茶杯取过来饮尽,接着又倒了一杯热茶继续塞进陆晔手里。
“他们一边收着买官卖官的钱,一边拿捏住这些人的把柄为自己所用,只要这些人够多,埋在整个朝廷的钉子就越多,接着拿各处贪污腐败,卖官的脏钱去买各种有收藏价值,很容易升值的贵重物品,等个一段时间,再将这些物品拍卖出去。”兰清越眸子都冷了,“一本万利,然后钱呢?化整为零,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陆晔完全不负责的道:“要那么多钱肯定不是自己花,那要花到哪辈子去,这么费钱无非就是想造反,招兵买马都需要钱。”
兰清越居然还点点头道:“你说的对。”
“我瞎说的,说不定人家就想要劫富济贫呢?实现众生平等。”陆晔已经一点脑子都不想动了,“不过,说真的,我觉着那个什么推行女德的古怪做法,会不会也是为了将来起势做准备。”
经过陆晔以曾经阅览无数远古垃圾文学的视野,竟真的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怪事连接到了一起。
“这么说来……”兰清越看着名册上第一个记录的时间,大约在七年前,这么早就开始布局了,那么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还能有这个实力的,也不过就那三个藩王。
“其实,我有个猜想。”陆晔裹着毯子缩到兰清越身边,兰清越怕她掉下去,赶紧将她搂在怀里。
“你说。”
“年数说不定是无妄之灾。”那一日小人仙居贩卖,她是在场的,只是没有留在最后。
“为什么?”兰清越没明白,他更善于阴谋诡计,一句话都要想三遍。
作者有话说:
我是存稿箱~~~
第 42 章
◎陆晔想跑◎
陆晔思路大开,喝了口茶继续道:“你想啊,我的墨记才刚刚开,并没有人知晓我的能力,更不知道我的小人仙居会贩售多少价格,所以那一日很多买家其实都是回去拿的金票,因为我师兄给我的第一个作品,定价百金之高。”
兰清越居然在一旁露出骄傲之色。
“而且那日洛王的人也参与其中,后被家中侍卫打了出去。因此,我相信我师兄所说,那日真正想买的人阴差阳错没有买到,而被年数占了先机,也成了他的催命符。”
陆晔转头,看着兰清越的长发像缎子似的,就忍不住伸出手握了一束在手里,兰清越非但没有阻止,还凑的近一些,方便她的举动。
“我就这么一说,你就这么一听,你就当我说着玩的。”
接下来的日子,兰清越变得越来越忙,甚至好几天都看不到人,陆晔干脆让人将她的工具全部送来,准备把下面几个月的孤品都提前做好,再让龙甲卫帮她送去红豆镇自己的店铺。
这段时间刺杀他们的人到是越来越少,陆晔非常怀疑是对方的人被杀的差不多了,实在不想送人头了。也有可能是兰清越找到了幕后主使,对方被揪了小辫子,自顾不暇了。
“姑娘,今儿你是不知道,街上到处都是州兵,把那些原本的官老爷们都串成了串,一根绳牵着就往衙门去。他们说是抄家呢。”点翠去给墨记送信,今年情况特殊就不回去过年了,总要往家里说一声。
陆晔手中的笔悬与空中,只停顿之间,一滴墨染了纸。她到没懊恼,反而接着临摹,这是家里老头子提着耳朵让她勤加练习的,因为长着一张好脸,但不能有一笔烂字。
“他们还说,好些个学子从四面八方而来,要到府城门口静坐,说他们胡乱关押学生,这事儿也闹的很大。这些日子的事情,就跟茶楼说书的似的,一出接着一出。”
陆晔放下笔,人已经开始走神,她怀疑这些人是兰清越找来的,毕竟导火索总要有人点燃。
“姑娘,你说兰大捕快这几天怎么都不在,还有那位段捕快也神神秘秘的。”点翠是觉着这个宅子里的人是越来越复杂了。
“不用我们担心,只等江师兄有了消息,咱们就回红豆镇去。”她在红豆镇的墨记还没住多久呢,再说这几个月的孤品卖的都很不错,收益已然可以让她选购心仪的房子。
“咱们真要走啊?”点翠觉着有些可惜,“那你和兰捕快……”
陆晔没回她,因着她自己也没有想好,只是她心里很清楚,兰清越是龙甲卫必然要回京城,而她的店在红豆镇,人也懒惰不愿远行,如此下去,两人只会如两条相交线,交叉而过,遇见但不必留。
重新拿了纸铺好,她觉着她想那么多,还不如早点把老头子布置的作业做完实在。
兰清越面无表情的用修长的手指抹掉脸上沾染的血迹,他用匕首抵住对面那人的咽喉,轻轻吐了一口气,那人早已汗如雨下,要不是被绑在柱子上,这会儿早就滑落在地了。
“你在害怕?”
“我……我没……”
兰清越用舌尖舔了舔嘴唇,漫不经心道:“你都要尿裤子了……”
“我……你……你残害忠良,你……你无权抓我!我要去京城告御状!”胡子拉碴的男人,满身是伤,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说是不说。”兰清越咬着嘴里的软肉,直咬到尝出铁锈的味道。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陆晔了,就是这帮子残渣让他在这里浪费时间,他有预感,他再不回去,他家这个丫头恐怕很快就要跑路了,“如果再不说,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很应景的,隔壁囚室里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胡子拉碴的男人控制不住颤抖的腿,似乎心理最后一道防线终究还是破了,肌肉的抖动,惊恐的眼神,还有来回摆动的脑袋,就像一只被雨淋湿的雏鸟,看见老鹰飞来,那无助绝望的模样。
“你不说,就和隔壁一样,扒皮抽筋……”
“我说!我说!透题的名单是主考官曹大人给的,我们不是主谋啊……大人,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完全失控的男人就跟疯子一样,鼻涕眼泪流了满脸,兰清越嫌弃的挪开了匕首,靠在了椅子背上。
“我们这些人当中,有些是之前冒名买官被拿住把柄的,还有些是许以重金的,从还没开始科考,题目就已经流出去了。
曹大人挑选好了人,有专人负责教导解题让买官的人记牢,方便对方在考场直接默写,等批改的时候,阅卷官只要看到这类答案,就会被打高分。”
兰清越其实已经知道了,但不妨碍他要让对方自己说出来。
“既然已经这么顺利了,为什么还要抓没有作弊的学生。”
“是曹大人,曹大人说这事儿被人知道了,送到大理寺去了,万一被查出来就没好果子吃,倒不如抓人充数,就说这些被抓的学子都是作弊的学生,然后此次考试无论会不会重考,都能给朝廷一个交代。”
朝廷科举除了礼部侍郎还有几位大学士负责京城会试外,地方三年一次的乡试就是由圣上指定的官员去往地方监考,按理来说,为了防止题目泄漏,考试题都会被封存起来,还有另外一名考官与主考官相互监督。可这个曹大人,不但提前贿赂了地方官员,还能提早得到试题。
“查查。”兰清越勾勾手指,旁边的燕十二立刻出去了。
如此胆大妄为,甚至明目张胆,敢用如此愚蠢的方法想要逃避罪责,这是这姓曹的蠢吗?不是,肯定是此人背后有更大的保护伞,甚至大到前些年如此行事,竟都没有人诉苦伸冤,那些受害者又是被怎样捂住了嘴巴。
“那说说你们为什么要杀珊瑚公子,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是知州,是府城最大的官!”
兰清越摸出一只镖瞬间钉在知州的耳边,再过来一点点,耳朵就要被钉上了。
“我说!是有个幕僚叫王益!他说他从洛王属下那里得了消息,说是珊瑚公子有我们买官卖官的证据。说如果我们不杀珊瑚公子,他一定会告发我们。我们原想将他买来,囚禁起来,谁料他滑不留手竟然被一商户买走了。他接触的人越多我们越危险,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明明两个不同的证据,考场作弊买官卖官的证据在简然手里,洗钱受贿的证据在江屿舟手里,可偏偏要让知州等人以为考场作弊的证据在珊瑚公子手里,就是想要借刀杀人,趁乱搅浑水。
一个幕僚,能从藩王的属下那里得到消息?也就是这群买官的蠢货才会相信。洛王这个每个关键点都出现的货色,看上去更像是个挡箭牌。
一群酒囊饭袋,不用想都知道全是用废的棋子。之前靠此敛财没出事也就罢了,现如今东窗事发,舍了这些人也不可惜。
“人呢?”从地牢出来,兰清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再看看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自己都嫌弃。
“曹肃跑了。”燕十二跪在地上请罚,满脸都是因为轻敌导致任务失败的沮丧。
"一个书生都能跑了?我们的消息走漏了?"兰清越没急着惩罚,反而好奇道。
“那人古怪,不像是书生,一身的功夫,我与他交手觉着他更像死士。”要不然,以燕十二的身手怎么会把人放跑了。
“这就有意思了……”
丰州这一群官员,并不是本地人,都是从四面八方各个地方被吏部指派过来的,可就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花钱作弊或是买官上任,而曹肃一直在京做官,原籍肯定也不是丰州,这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这些人捏在了丰州,又由曹肃主导收取贿赂。
“四处敛财啊……”
兰清越想起陆晔说过的,要那么钱,想要的无非招兵买马……要造反。
“大人,有江屿舟的消息了。”
暗处,似乎有一人说道。
兰清越下意识就问道:“大理寺知道了吗?”
那人停顿片刻,回:“知道了。”
兰清越一甩袍袖,运起轻功就往外跑,燕十八跟在后头还不忘吩咐人去驾车。
等到兰清越紧赶慢赶的跑回宅邸,陆晔果然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点翠见他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再对着陆晔挤了挤眼睛后退下了。
屋里只有兰清越与陆晔,点翠的时候还不忘关上了房门。
“那个……”陆晔突然想起在星网看到的那些票完就跑的渣女,虽然她也只是纯睡觉,但怎么看着那个人心里就那么虚呢。
兰清越就那样站在门口,脚步都没动。
“那个,段禾禾告诉我,我师兄找到了,所以……我这不着急回去看看他回来没……哎!!”
陆晔还未说完,面前这个被捅数刀致命伤都能开玩笑,为了完成任务装成女子却被同僚误会他有癖好,被人骂恶心的时候也能淡然相对,多少人想要杀他,想要将他踩进泥里的时候,他也只是冷笑一声。
可是这会儿,那么大一个美人,在她的面前落泪了……
她立刻就觉着自己罪该万死。
作者有话说:
陆晔不怕凶,不怕狠,就怕大美人示弱
第 43 章
◎婚姻大事◎
陆晔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她上辈子被确诊为星核辐射造成的情感障碍,就是她内心空空一片,不知道该如何对应别人给她的感情,正面的负面的,她能明白,可不会回应。这种病,一旦失控,就会变成杀人的机器,生在落后星的家人无力抚养如此没有未来的孩子,很自然的就遗弃了。
她以为她会变成流浪儿,可是姐姐收养了她,哪怕姐姐也不过刚刚成年,姐姐一边要努力赚钱,一边还要完成学业,甚至还能挤出时间耐心教导她如何模仿别人的表情。姐姐是极优秀的,不但考上了首都星的军校,还将她带离了落后星,她们在首都星生活学习,逐步成长,她也渐渐在表情和回应上与常人没了区别。
可是她和姐姐都知道,这只是看起来而已,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却没办法跟随姐姐的脚步前往军校甚至军部,即便这病罕见,很少会有查验。
来到这里之后,兴许是换了个身体,星核的辐射伤害消失了,她慢慢开始能体会到做为人的感情,而不是一味的去模仿,可是上辈子几十年的习惯造成了她情感方面的慢热,她很难做到热情,激动之类主动的情绪,她大多都是被动的接受,然后稍后才会给予回应。
她一直以为别人只会觉得她慢热,却没想到兰清越是第一个拆穿她的人。
兰清越在她眼里,和别人是不同的,不光是因为他们都怀揣着好多秘密,还因为兰清越在陆晔的眼里是极其鲜活的,其他人无论男女,在这个世界里或多或少都被框在一个个框子里,唯有这个人,无惧别人的辱骂,想如何就如何,女装也好,桀骜不驯也罢,哪怕办案被人误会也根本不在乎。
那是一种真正的不在乎,即便对方被杀也是因为兰清越烦了,而不是感觉自己受伤了。
他活的自在,享受权利,不在乎生死,像只冲天而去的烟火,就算最后燃尽,也要绚烂一回。
可就是如此恣意妄为,他的敌人为之胆颤的人,居然在她面前落了泪,还该死的哭的那么好看。
“你别啊……你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啊。”陆晔手足无措的走了过去,想要去摸兰清越的脸,却被他侧脸避开。
“你别不说话,冷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陆晔一咬牙,“是,是我不对,不该要走没提前和你说,但也不至于……”
兰清越绕开她直接去了床榻,脱了外衫,只穿亵衣上床躺着了。
看着那瀑布般散开的墨发,陆晔鼓起勇气,也上了床,轻轻推了推兰清越道:“那……那我暂时不走行不,等陪你过了年?”
兰清越软了身子,拉了被子过来,整个人埋了进去,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陆晔没着了,只能也脱了外衫,钻进被子里从后面拍了兰清越的背道:“别闷坏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商量。”
谁知道,兰清越这时忽得转过身来,直接将陆晔压在身下,狠狠的吻了上去。陆晔脑子里一片空白,兰清越身上的香气凶狠的包围住陆晔,几乎要钻进她每一个毛孔,如果陆晔是台光脑,她现在已经关机了。
兰清越的吻生疏没有技巧,蹂躏着陆晔嘴唇嘴角每一个角落,毫无章法,可又带着浓浓的绝望,就好像从此上碧落下黄泉再不得见。
陆晔慢热的处理器终于感受到了兰清越那浓烈的情绪,她微微张开嘴,小小的丁香忍不住的卷了卷对方,兰清越先是身体一震,瞬间酥麻的感受染遍了全身,他只是稍作喘息就立刻学以致用。
疯狂与包容,生疏与引导,在探索中相互融合,相互纠缠。
“唔……”兰清越被陆晔轻轻推开,接着就倒在陆晔怀中一副软成了水的模样。
陆晔摸着兰清越的腰,还能感受到他微微的颤抖。没必要吧,只是亲了一个而已,对方还不会换气。
“你是不是和别人练过这个……”稍缓过来,兰清越浓密纤长的睫毛上又挂上了泪珠,配上那一脸的潮红,不知道还以为陆晔强迫他了。
“没有!”陆晔立刻澄清,上辈子星网啥都有,只要成年,看点生理健康的视频不是很正常嘛,她只是对感情的回应缺失,又不是好奇心缺失。
兰清越眨掉那颗泪珠,很快又续上一个,很明显是不信。
“真的,墨记什么书都有,我看过!”对不住了,只能污蔑她师父的书馆了。
兰清越支起身,任由亵衣滑落,那一身的奶油肌,再坠上若隐若现樱桃色,就连陆晔都咽了咽口水。
“别生气了,再哭不好看了。”陆晔见他不那么生气了,试探的摸了摸他的脸,这次到没避开,她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气松到一半,兰清越没看她,只是依旧垂着眸子,冷清的说道。
陆晔差点被那半口气憋死,“怎么会,只是我想吧,你那边案子基本上也都差不多了,估摸着要回京去了,我这边师兄也找到了,我还想去问问他知不知道乌师姐的下落,这不着急了一时没先通知你,就先收拾了。我这不没走嘛……”
“你知道我找了你四年吗?”兰清越的眸子一下与陆晔的眼眸对上,她的苦笑甚至还挂在脸上。
“我……”
“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只有我不信,我甚至派了人留在纪家,整整四年,都在等你的消息,可你脱险之后可有想过我,可曾给我去过哪怕一封信,你别说你不知道如何找我,小合是谁的人,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兰清越死死盯住陆晔,那眸子里的情绪第一次让陆晔不知道要用何等表情去面对,她临时想找个参考对象都没有。
还有,她对不起小合。
“我知道你没有心。”兰清越凑了过去,用一只手捏住了陆晔的下巴,不让她逃避,“但我总以为我是不一样的。”
陆晔不敢动,面对一身功夫的兰清越,她居然怕伤了他。
“我是不是就和你用过的一块破布一样,随手就可以扔掉。”说着话,兰清越的悲伤几乎都要溢出来了,他松开了手,将脸贴在她的脸侧,低声道:“扔掉之后,就再不用想起,就让那块破布在角落里溃烂消散。”
感受到脸上的湿润,陆晔本想开玩笑说她不用破布,可到底还是轻轻吻了吻兰清越的眉心。
“我只是觉得,你我本潇洒,你最是爱自由,我有我的归处,你有你的前程,有缘相见自相聚,无缘相见莫挂念。”
陆晔是真的如此想的,她把自己和兰清越想成两阵有着不同目的地的风,即便短暂融合,可总要分开。兰清越有他自己的势力,也有他的骄傲,可她懒惯了,做梦都想有个自建房,搭配点高科技,然后在这个世界躺平到老。
他们相似,却又太不一样。
“都是借口,不过是没兴致了,就随手扔了。”兰清越眉头一皱,仿佛想起什么道:“和那些占了便宜,就把女子抛弃不想负责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换位思考,陆晔忽然觉着,好像真的没有区别。可是她是女的……但兰清越没有精神力,他在星际确实算是弱势,如果去告她遗弃,她这会儿已经蹲局子了。
“那你想怎么办?”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变成法制咖,陆晔心虚的问道。
“你要和我成亲。”兰清越坐起来很是郑重的说道。
“啊?”她还以为是男女朋友之类的,顶多要点补偿费,怎么跨度这么大的吗?
“你是不想负责?”兰清越漂亮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美艳的大美人暴增三分戾气。
陆晔也跟着坐了起来,抱着被子猛地摇头,确实这个世界好像有了肌肤之亲就要成亲什么的,可是吃亏的是她……但是……
“也不用那么着急……”兰清越凑过去连被子带人用修长的手臂圈在怀里,香喷喷的大美人将下巴放在陆晔的肩头上,轻轻道:“我也不是逼你,只是怕你反悔了,定亲就成了,若是以后不合适,还能退婚。”
退婚?兰清越的泪水早就消失殆尽,如今眼里满满都是浓烈的占有欲,他从得知江屿舟的消息被大理寺得知,就清楚了段禾禾会知道,这个女人就算不闹腾了也依旧会想坑他一道。
果然,他的小丫头得了消息就要抛弃他,就算他们在一起这么多个月,几乎夜夜同眠,她都能如此轻易的离开他。
他就不该赌她的心!他就知道他哪怕和其他人不同,也只是比其他人在她心中多了一个影子。
所以他不赌了,他太了解她了,强硬的手段只会让她跑的越来越远,唯有成为她心中的菟丝花,才有可能缠绕她,捆死她,拥有她。
至于像不像大男子所为,他根本不在乎,他只要是她想要的那个人就可以了。
“也不是不可以……”陆晔的声音犹犹豫豫。
果然。
在陆晔看不见的背面,兰清越缓缓的笑了,笑得极美,极动人。
作者有话说:
小兰同学是懂pua的
第 44 章
◎夫人,来玩呀~◎
她怎么就答应了呢?
陆晔托着腮帮子坐窗口大半个时辰了也没明白,明明只是心软想哄哄对方,然后说清楚了,大家桥归桥,路归路,怎么就变成定亲了呢。虽说定亲和订婚是一个意思,不高兴了还能拆伙,但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哎呀,我要给老太爷送信,老太太们也要,姑娘还有谁想告知的……”点翠得知了陆晔要定亲的消息,不但把收拾好的东西都放了回去,还张罗的要备年货,这个年肯定不能回去了。
“不用,就问一问江师兄和乌师姐回去没……”陆晔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她觉得自己色令智昏了,可是分析分析好像又没有。
她确实对兰清越不一样,也确实睡了人家很久,人家不过是想要一个承诺,一个名分,人家甚至都没要马上成亲,这在星际可能光谈恋爱不结婚的多了去了,可在这个远古时代,似乎,好像,真的不大行,关键她票完就跑还被抓住了。
越想越羞愧,陆晔抱住了脑袋,严重检讨自己是不是贪图人家美色。
“姑娘,你想那么多干嘛,我就问你一句,你觉着你还能找到一个比兰捕快还好看的人吗?”点翠看她那纠结样,就知道她想啥。
陆晔果真思索了一样,然后断然摇头,无论男女,她见过的以及预计将来要见的,应该都不会比兰清越更好看的了。
“那不就得了。”点翠走到桌旁,给陆晔收拾了桌上的点心盒子,“这是人家上杆子要负责,也没说限制姑娘自由,无论是不是成婚,姑娘想去哪儿去哪儿,和现在的日子有什么区别。反倒白得一个大美人,啧啧……姑娘还纠结啥。”
这么一说,好像是,仿佛只有一纸婚约,其余的也没有变化。钱照赚,房照建,大美人照睡……陆晔突然觉得她自己想通了。
“告诉我师父,我要定亲了,问他要不要见见人,不见我就先在外头定亲了。”
点翠高兴的应了一声,转头就准备去了。
本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态度,陆晔披了厚披风去了书房,回廊上已经打扫的很干净,两边的院子里到堆了不少积雪,就为给主子们赏个雪景。
因为事情已过,田峥就告辞回家,简然上交了证据,他兄长也被放了出来,兰清越就让人将简然送回他家,还给了银两作为奖赏。
没了外人,陆晔也更喜女装,自然在点翠的巧手下穿上绣蝴蝶双飞的袄裙,又戴了相似的蝴蝶朱钗,一步三摇,蝴蝶仿若展翅高飞,灵气逼人。
这是近期墨记的新品。
“夫人……”
门口的小童一见陆晔,立刻躬身问好,然后转身避到一边,连通传都不需要。
陆晔假装咳嗽一声,迈步上了阶梯,还未到门口,兰清越已经将门打开了。
“娘子怎得来了?有事让人叫我一声就好。”
陆晔觉着自己再厚的脸皮都遭不住兰清越那声娘子,她快步进了门,犹如身后有鬼追。
兰清越眼中闪过笑意,关了房门就搂了陆晔,软塌塌的靠在她肩上,撒娇似的说道:“今天好累,好多事情要做,他们实在是太蠢了,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
陆晔以为大理寺的人蠢,没想到龙甲卫在兰清越眼里也都是蠢货,他的属下该哭了。
“那就歇会……”陆晔也不懂兰清越的那些公事,若是她自己累了,肯定不会继续工作,找个地方躺一躺才是她的养生之道。
兰清越也不是真的就那么累,不过是难得见陆晔过来,缠着她想让她心疼自己罢了。
“他们一个个都欺负我,吏部尚书还在圣上面前参我,说我搅乱科举,滥用职权,残害忠良。”兰清越委屈的蹭着陆晔道:“我何来搅乱科举,我还没来科举就乱了,这些买来的官能干什么正事,吏部买卖官职的事情我还没追查呢,至于忠良,这忠良还是死士出身呢!”
“这么离谱!”陆晔到了墨家才知道有死士这种灭绝人权的职业,但也不是一般人家能用的起的。
“对,燕十八查出,这曹肃前些年在晏州的一个县城当县令,之后因为到任升职去了洛州其他州城当知州,接着就回京述职,成了京官还能主考了。”
兰清越气笑了,“娘子可知,这人从晏州去洛州上任途中,除了他以外,全家遭山贼所杀。而这位据说和原配青梅竹马感情极好的主考官大人,在孝中就纳了外室,之后虽没正室可妾室纳了一屋。”
“感觉在晏州人就换了。”这个世界有飞檐走壁,那易容顶替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朝廷那么多个州,那么多城,那么多县,到底还有多少官员是凭借真正的能力坐上去的。他们有空盯着我这把陛下手里的刀,到不如好好查查这个朝廷被做空了多少,还剩下了多少。”兰清越说到这里到像是动了真气了。
而陆晔则没错过那句兰清越是陛下手里的刀。
“阿晔,你疼疼我吧。”
刚还说的好好的,这会儿两人坐在榻上,兰清越就又软了身子,痴缠上来。
“你有本事让你那些属下瞧瞧你现在的样子。”陆晔嫌弃着,到也没真推开,反而仍由对方环着搂着,再贴上脸颊。
自从上次两人唇齿相依,兰清越就像上了瘾一样,忍不住就要亲一亲,以前只是晚上占着一半床,现在是白天晚上都粘人。
“阿晔……”兰清越湿漉漉的眼眸垂下,温暖带着清香的气息,“是我不好看了吗?阿晔都不爱看我了。”
陆晔欺身而上,回应他的是一个缠绵极致温柔的吻。
情到浓时,兰清越心都要跳出去了,他从前从不信情爱,圣上在他十五的时候就想着给他赐婚,他一口就拒绝了。他见过太多黑暗,太多悲欢,人性的丑陋自打他小的时候就体会的淋漓尽致。
他不信旁人,怎会去爱人,他都不爱自己,又怎会爱别人。
但凡事终究还是有了意外。
他现在都不能真正言爱,曾经一提到喜欢,提到爱,他总会在午夜梦回里,想到那一双双恶心,黏腻,猥琐的眼睛。
他一个男人,难道就是天生喜欢变来变去,不男不女吗?无非是自小生活所迫,实力不足,只能依靠自身条件一击击杀。之后实力允许,他也早就不在乎周遭的评价,只要能最快达到目的,他依旧在男女老幼各种角色中穿梭,只不过这样的任务已经极少出现了。
说起来,去往杜家的兰清月应该是他近期最后一个假扮任务了。
“阿晔……”喘息间歇,兰清越双眼微楞,他知晓自己情动了。
美色当头,陆晔也不去想该用什么表情,她顺着心,将美人压在榻上,看着他满面桃花,似醉非醉,摸着他顺滑的小臂,闭眼又吻了上去,点翠说的对,没什么好想的,这辈子她再遇不到这么好看还合心意的男人了。
难得感受陆晔的热情,兰清越环上陆晔的腰,将她抱在怀里,一手捂住她的头,更加深入的交融起来。
陆晔哪里肯示弱,不但润湿了兰清越的双唇,还在他的颈脖点满了红痕。
双人稍作喘息,陆晔只是衣衫稍稍散乱,可兰清越大半的衣衫褪去,双唇红肿,双眼迷离,那大片的白被她攻城略地,收获了一大片的草莓。
看着好像被自己强迫了一般的美男子,陆晔不多的良心稍稍痛了一下,而后强烈谴责美人勾人,还有实在对待自己太过包容,以至于她被美色迷惑了双眼,做出如此禽兽之事。
“阿晔……”兰清越躺在榻上,伸手摸向陆晔的脸颊,面上温润,眼里却闪着疯狂,“你对我如何都是可以的。但……别离开我……否则……”
陆晔什么也没有回应,只是趴在兰清越身上,狠狠的抱紧了他,这是她无声的承诺。
“其实与我成婚,还有好处。”兰清越像是听见了那声承诺凑到陆晔耳边低语道。
“什么?”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儿,我在床上都可以扮给你看,你要什么花样我都可以陪你,甚至你要我扮做女子,也可以哦……”兰清越突然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们还可以假设一些故事剧情,你觉着我扮做被你抢回来的青楼花魁怎么样?你就做采花盗,然后对我……”
陆晔一把捂住他的嘴,她突然不太想成亲了,这男人估计有什么大病,脑子里想到什么,呼吸都急促了。
兰清越还想说什么,房门被人敲了三声。
“看来是京城的消息到了。”扫了兴致,兰清越又变得慵懒,他忍不住亲了亲陆晔的唇,柔声道:“我一会儿就回来,我们一起用个膳,然后晚上一同回去。”
陆晔点头应了,却见兰清越就这幅样子要出去,她惊得拉住兰清越的衣袖道:“你不整理一下再出去。”
兰清越随意整理了一番,肌肤是没露那么多,可那脖子蝴蝶骨上那是一点没遮住啊。
“你不怕让人看见?”
兰清越居然还骄傲的抬起下巴:“就是让他们看看,阿晔有多疼我。”
作者有话说:
陆晔:世界终于癫了,导演,男主有大病可以换一个吗?感谢在2024-06-16 01:15:08~2024-06-17 23:3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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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45 章
◎新线索◎
京城的消息来了之后,兰清越就开始招来属下商讨什么,陆晔不懂这些官场的事情,干脆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来,直到她从墨记收到了一只梳妆盒,说是乌潇潇送给她的定亲礼。
“姑娘,这肯定是乌姑娘亲手做的,这里有她的特印。”点翠见这梳妆台打开错落有致,甚至几个方块凑到一起还能形成另一种存放方式,不由赞叹。
墨家这一辈亲传的弟子有十四个,陆晔最小,江屿舟最大,乌潇潇排第十,这其中女子只有四名,男子十名,除却有些或隐居或回归家族的,相熟还能常聚的,也约莫就那么五六个,在一起久了,自然也就熟悉对方的习惯。
近期传来了消息,江屿舟和乌潇潇确实是自己回的墨记,可两人只是谈到被人追杀,其中细节并未透露。
陆晔一度以为乌潇潇那个好热闹的性子,听说她定亲必然会来,谁知道竟只寄回来一个梳妆盒。
不合常理,其中必然有诈,陆晔仔细检查了一遍,为了确认又用精神力探查了一番,最后下定决心在点翠心疼的目光下,将整个梳妆台按照特定的顺序拆了起来,只需片刻,好好的精美梳妆台就被拆成了碎片。
“姑娘……”点翠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她记得她家姑娘和乌姑娘感情挺好。
陆晔没有手软,伸手精准的找到其中一片碎片,用巧劲一捻,碎片破开,那碎片的表面其实与其他的碎片材质并不一样,可不仔细研究根本看不出来,一般人拆成碎片就已经放弃了,或者在这之前没有根据规律去拆,那么那块藏着东西的碎片就会被提前弄破,瞬间销毁。
特意将碎片里的东西避开那一堆废料,陆晔惊叹里头的东西几乎薄如蝉翼,不然不可能叠成如此细小的一块。
紧张的护着那片不知材质的丝片,生怕被风一吹就碎了。
点翠见状,也不再可惜那堆废料,迅速将东西打扫了,再拿了一大块细棉铺与桌面。
“我记得,乌姐姐是苗女。”丝片一放在棉布上,上面用细丝勾勒的文字居然一个个显现出来,洋洋洒洒好长的一封信。
果然,哪怕她有精神力,对比这个世界真正有能力的人,其实也不过多了个辅助而已,墨家人每次都让她大开眼界。
“用我的琉璃盒将东西收起来。”陆晔起身,快步而出,这事儿她一个人行动不太方便,都要成亲了,有男人不用是傻子。
兰清越还不知媳妇一会儿就来,他看着桌上的东西,气笑了。
“罪证?还我爹是前朝皇室遗孤?他们疯了心了吧!”
身后站着的四人只敢眼神交流,一句不敢言语。
“圣上怎么说?”
“圣上原是想让主子回京城过年的,如此这般,干脆让您留在丰州,也省得回去和那些人生气。”
兰清越脸色稍霁,心里也清楚,圣上恐怕不光是担心他生气,还担心他回去将那些脑子有包的家伙全部抄家灭族。
“其他人呢?”
另一人立刻道:“太后发了好老大的火,甚至从后宫下了三道斥责的旨意给齐王太妃。”
先帝死的窝囊,兄弟们就藩,孩子们也都死的差不多了,除了圣上外,也就剩下两个歪瓜裂枣,带着自己生母在王府里苟着,以往整天害怕别人害他们,这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东西,其中一个瘸腿的齐王居然拿了证据,说是龙甲卫指挥使兰清越是前朝皇室的遗脉,潜伏至今,就为了复辟。结果竟然还有一群傻子支持,直闹到金銮殿上,太师拦都拦不住。
兰清越可不觉着他们是真的傻了,齐王愚蠢心胸狭隘也就罢了,其余那些官员大部分靠着吏部,吏部尚书又与太保连着姻亲。这是不让他继续往下查了啊。
“还有没有别的事儿?”
四人低头,感觉开口会死。
“说吧,不罚你们。”兰清越最近脾气好了很多,娘子爱他的好颜色,最近甜头不断,心情也好。
“圣上说,婚事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说是……京城勋贵家的姑娘任挑。”最终燕十八硬着头皮说道。
“任挑,我又不是他!”兰清越变了脸色,但到底没发火,“告诉圣上,我身子已经给了娘子了,没的选了。再说了,哪家姑娘有我娘子出挑,一个个家里养着,除了消耗民脂民膏,整日勾心斗角,对这世上可有过一丝用处,长得还没我好看。我娘子手巧会赚钱,我不干了,还能吃个软饭,她们有个……”
燕十八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如何用委婉的语气,给圣上回信了。
原先兰清越还想再夸两句,忽得喜上眉梢,起身往外走,其余松了好大一口气,互相对视一眼,几个纵身,就从屋里消失了。
“娘子今儿个提早来了,可是想我了!”
陆晔路上走的快,面颊微红,冷风里说话都带着白气,还没走到兰清越近前,就开口道:“早上收了消息,说是我江师兄和乌师姐回来了,回了墨家,可那两人是假的,我师姐带着江师兄回了苗疆,我师兄中了毒。”
兰清越收了玩笑,几步过来,将人搂在怀中,安慰道:“那你师姐能给你传消息,说明情况大好,你不要担心,假冒之事我让人去查。”
陆晔到不是担心那江屿舟和乌潇潇,她担心那两个假冒的人去墨家肯定另有所图。
墨家不比其他,若只是图财也就罢了,可墨家有很多君王将军垂涎若渴的图纸模型,那些东西是墨家上千年多少族人心血累计下的产物,就连陆晔这个星际人都为之震撼。可这些东西不符合这个时代,也不适合拿出来用于战争,否则天崩地裂,日月无光,生灵涂炭。
这个世界消失都是有可能的。
“我已经用密信传了消息回去,我担心他们这一次不能得逞,日后还会有新的阴招。”
兰清越知道的也不少,他懂得陆晔未尽之言,墨家别说在本国,就是整个大陆都有着名号,可千年来,除了一些不信邪的战争狂人,没有一个君主敢想敢动,这其中太多不能对外言传的东西。
“放心,墨家存在那么久,这样的情况肯定没少见,大师们自有办法,你别多虑了。”摸着陆晔的额发,小丫头额头汗都出来了,这次必然是真急了,兰清越不顾身边还有小厮,用唇贴了贴陆晔的发顶,眸闪暗芒,谁让他的阿晔不高兴了,他就让谁投胎去。
“啊,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叫曹肃的,就是那个冒名顶替还杀人全家的主考官。”陆晔抬头,看向兰清越,拽着他的胳膊道:“我师姐在晏州查到点东西。”
乌潇潇的线索犹如一幅拼图,被填上了重要的一块。
曹肃是个正直的好官,他被吏部外放到晏州琅琊镇,一心想做一个为民做主的清官,在他任职期间一直勤政爱民,将琅琊镇治理的井井有条,可时间一长,曹肃就发现琅琊镇的人口在减少,很多都是一户一户的消失,一开始他以为是人口迁徙,搬去了其他地方,直到一个从外乡回来的卖货郎前来报案,他才得知,那些消失的人不是全家搬走,而是全家被绑。
为了追查这些消失的人口,曹肃带着镇民用尽方法,甚至都想到将案子报去府城甚至藩王府,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镇上来了个邻村的猎人,他悄然告诉曹肃一个地址后,就快速的逃离了晏州。
经过一番周折,曹肃到底找到了那个地方,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地址是个私矿,不远处还有一个兵器的作坊。
晏州有人私自开采铁矿,还将其加工成兵器,不但如此,这些人还将周围的百姓一户户的抓来,劳力就去挖矿和打铁,女子就负责清洗和做饭的活计,有些长得稍有姿色的,也没逃过这些看守的魔爪。
曹肃没敢轻举妄动,他回去就写了密折想要上报,谁知道就是这么一封密折,不但没有上达天听,连他的一家也都跟着遇难了,甚至他的身份都被人冒认,不仅没有成为清官好官,还成了学子们口中的贪官污吏。
“到底是洛王故意装傻,但是在晏王的眼皮子底下私造兵器,还是晏王利用洛王当挡箭牌,洗钱私建军队……”
兰清越听完陆晔的讲述,陷入思索,这答案不论是哪个都不是好消息。
十五年前的悲剧还没从经历者心中淡去,内战的导火索却很有可能早就点燃了。只眼下朝廷缺少武将,一部分守在西临对抗蛮族,一部分守在各个州府,还有一部分用于守护京城,自从四年前西南大营兵变,重新调整训练之后,唯一可以用的居然就只有十五年前武安侯的那支东南军。
那支队伍是当年武安侯亲手调教出来的,武安侯出事后,这支军队被武安侯的亲信掌管,没有虎符,就连圣上都不买账,这也是四年前兰清越会去杜家的原因,只可惜当时什么都没有找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感觉存稿又岌岌可危了
第 46 章
◎哪里来的未婚夫◎
“对,就这儿,挂高点……”
“旁边那棵常青树要搬到回廊下头去,记得找一对儿啊。”
宅子里目前只有点翠一个婢女,其余都是一群刀山火海的老爷们和常年守着宅子没事儿做的小厮,就连厨娘都是兰清越从别处调来的。好在墨家的婢女以一抵百,不但婢女的事情做的一丝不苟,连管事的活也驾轻就熟。
陆晔在操持过年这事儿上就是废物,毕竟星际没有,时间的算法和这里都不一样,就算有身为华族的血统,也是过一些他们那里的节日,只是因为读多了小说,对远古的习俗有所了解罢了。且她来了这里5年有余,逃难的路上她没赶上过年的时候,在梅村她还没过年人就掉坑里了,接着在墨记,奴仆众多,她跟着师兄师姐傻乐就成了。到没想到今年居然要和兰清越一同过年。
自认是废物就不去添乱了,她捧着热水杯坐在台阶之上看着点翠将院子里的人指使的团团转,很是热闹。
眼前一暗,那只她每日都握着的手放在了她的跟前。
“要出去玩吗?听说丰城的过年到处张灯结彩,街边尽是美食和各类杂物。”兰清越故意挑了与陆晔同款的衣衫,外罩一模一样的大氅。
看那都不遮掩的小心思,陆晔伸手握住兰清越的手,而后眉眼弯弯道:“好呀!”
丰城换了知州,新任的知州要年后才会上任,目前是总兵暂代知州管理丰州,据说朝廷前两年就开始着手重新配置新的官职,就为防止类似当初兵变,以及知州一家独大的情况。
“你年后要回京了吗?”陆晔从兰清越手里拿过面人,新奇的来回翻看。
“你师姐给你的消息特别重要,已经不太适合书信传达,我必是要回京禀报。”兰清牵起陆晔的手继续往前走,眼睛却没放过一个陆晔有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那也成,我先回红豆镇。”陆晔任由他牵着,心中到没多少恋恋不舍,说白了,她情感太淡,能回馈的感情太少,这辈子能有一个兰清越让她心动已然是个奇迹了。
兰清越拉着她走到湖边柳树下,光秃秃的柳枝上挂着残雪,与那周遭的红灯笼相印,都染上了年味。
“我会回来的,你不许乱跑,别让我找不到你。”对比陆晔的淡,兰清越的情就犹如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他这人本就狠辣自私,能上他心的就这么一个,尤其将要定亲,眼瞅着守得云开见月明,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要不是担心陆晔不高兴,他恨不得将人整日抱在怀中。
陆晔知晓这是四年前的后遗症,她也不扭捏,拉着兰清越垫脚就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兰清越着实没有想到,耳根都红透了,要不是在街上,这会儿他已经吻上了心上人的双唇。
“等你要回来给我送个信,我便回这里等你。红豆镇毕竟是我的生意,总不好就那么一直丢着,让旁人打理。”陆晔解释道。
“嗯。”满脑子开了烟花,兰清越除了紧紧抓住陆晔手,什么算计都没了,只要陆晔一直这么对着他笑,他可以在她面前乖一辈子。
逛了街吃了年夜饭,还看了兰清越花高价买回的烟花,烟花在黑暗的幕布上一朵朵的绽放,陆晔躲在兰清越的怀中坐在屋顶上喝着热果酒感叹日子的怯意,好闻的香气将她整个包围起来,亦如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
“你是生而带香吗?” 这个问题陆晔其实早就想问,只是4年前是不熟,再加上他有时香有时又不香,她一直以为是他假扮兰清月时染的香,四年后与之同个屋檐才发现他几乎不碰香,除了要男扮女装,胭脂水粉搭配香粉,可那与他身上的香是不同的。
“我是药人。”兰清越摸着陆晔的额边发,语气就像是在聊明日的天气。
陆晔的手揪紧了兰清越的袖袍,她听师兄说过这个词,背后代表着太多很难言语的痛楚和背后某些恶人的残忍与疯狂。
“别这么看我。”用手蒙上陆晔那清亮的眸子,兰清越深吸了一口气,再这么看下去他怕他自己会忍不住……“药人的身体自带异香,且长到十六就会逐渐停止生长,男子永远长得的如同少年,没有健硕的身体,宽阔的胸膛,且药人各个男生女相,面若好女,平日用于伪装成女子刺探刺杀,等到药人成年,还可以杀之入药,为其主人增强功力,祛病疗伤。”
“做成药……那不就是吃人嘛……” 陆晔伸手死死抱住兰清越,虽不知他是如何脱身的,但还好他脱身了,不然十六岁的他很有可能就变成某个疯子的药材。她实在无法想象那个可怕的场景。
“别怕。” 兰清越放开遮挡她眼睛的手,将她纳入怀中,之前种种,该报的仇已经报完了,往事与他并不算不可提的伤痛,但若是以此为借口,到也算是好事,毕竟这世上能牵动阿晔情绪的事情太少太少,少到他几乎抓不住她。
“之前任务,喝下汤药可以遮盖异香,现如今任务少了,为了能陪我的阿晔长长久久,那坏身子的汤药我也不吃了,身上的气味自然又散出来了。”
“那药人的寿命……”若是以往,陆晔可能淡淡的遗憾过后,是对世事无常的被动接受,可这些日子以来,到底还是拿得起放不下了。
“我会与阿晔,白头到老,生生世世。”只是代价,自不必与她说,偶尔心疼是情趣,真为了他担惊受怕,他连自己都不会原谅。
咚!又一朵白色的烟花飞起,在空中分化出另外五朵,花朵绽放颜色各异,陆晔都能听见院外的行人发出赞叹的声音。
“易容术是我曾经组织的秘术,当年我没有清理干净,我向阿晔道歉,不过很快就会处理好了。”
喧闹的夜晚,陆晔还是听清了兰清越在耳边的低语。
大年初五,兰清越带着人一早就匆匆回京,下午陆晔就带着点翠亚伯回红豆镇,临行她到没出面,只让亚伯带着礼物送给了田峥,这段时间她和她师兄给人家添了太多麻烦。
之后一路奔波,原想着到家就可以摆烂休息的陆晔,一见着宅门口站着的少年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想过家里会派人来说明情况,可没想到来人竟会是他,再想这人的行事方式,她都想象的到兰清越的暗卫传消息回去之后,兰清越的表情。
“晔师姐!”少年到是不难看,高大帅气,阳光单纯,一看就是富养出来的少爷。
“站在那儿,别过来!”孩子是好孩子,就是太没边界感。
少年刚还满脸的兴奋,一下颓废了下来,如果有一对兔耳朵,这会子估计都耷拉下来了。
“师姐~”少年的声音还在变声期,他不敢大声说话,只能憋憋屈屈的哼唧,
陆晔带着点翠进去,亚伯喊了宅子里的人出来帮忙搬东西,外头的少年也很自然的跟着陆晔一起进了宅子。
刚一进宅子,点翠去过花房就炸了,叉着腰几步来到泽彦身边,一把揪住他耳朵怒道:“我就知道我一走,你就要作妖,说!我花房里的菜呢?”
泽彦那张帅脸痛得龇牙咧嘴,但嘴还硬着:“不就是几颗白菜嘛,不吃也就坏了,至于嘛。”
“你知道冬日菜多精贵?我这手艺还是老宅大师教的,你到好,不问自取,啥便宜你都敢占啊,你等着,今天我不弄死你,我不叫点翠!”
整个院子里都充斥着点翠愤怒的叫嚷声,这时候的点翠最好谁都别凑过去,不然就是一炸再炸,陆晔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往后院跑,门口的少年显然也是个懂行的,跟在后头也跑的飞快。
惊魂未定,陆晔拍着胸口喘气,坐在凉亭内灌了好几口茶。
“师姐~~”
手一抖,茶水差点撒出去,陆晔抬头看着一脸不满的少年,苦笑道:“姜师弟,你还在啊?”
姜师弟,大名姜繁,是墨家嫡系女的孩子,他的外公还是陆晔师父的亲兄弟,按理来说陆晔和他的亲缘很近,应是关系不错的亲戚,可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少年花痴,自从陆晔来了墨家,他就励志非陆晔不娶,明明比陆晔还小两岁,却在墨家以陆晔未婚夫自居,好在家里都不糊涂,也没有拉郎配的习惯,大家都当着笑话看,唯有他一人当了真,这么多年黏黏糊糊,陆晔看见他就想躲。
但,除此之外,姜繁实在是个天才,墨家机关术他能继承大半,几乎所有的师父都喜欢他,陆晔甚至还见过他做的大鸟,无动力可以飞行,甚至还可乘坐一人,简直是神仙手段。
“晔姐姐!”
“你住嘴!”陆晔汗都下来了,她也是为了孩子好,不然估计明天就只能给孩子收尸了,兰清越可不是什么善人。
“姐姐还是这么不解风情。”姜繁不高兴的嘟囔着,坐在陆晔的对面。
“说吧,师父让你来干嘛?”
第 47 章
◎兰清越的身世◎
“晔姐姐是真的要定亲了吗?”姜繁收了那三分卖痴撒娇,到是真的认真了起来。
陆晔见此也不再躲他,目光清澄道:“对,我未婚夫婿姓兰。”
“晔姐姐可知那人是龙甲卫指挥使?”
“我知。”
“天下人都说龙甲卫指挥使亦男亦女,手段毒辣,草菅人命,很有可能是阉党。”
“我知,但那是谣传。”
姜繁起身凑到陆晔面前,因目中并无邪念,陆晔也没有躲。
“晔姐姐是真的喜欢那个人啊。”
脸上的失落瞧着都差点让陆晔以为他们之前是不是真有点什么。
“应该吧。”至少除了兰清越她再也不会接受另一个人了。
姜繁坐回了自己位置,最后还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我与他有那么大的差距嘛?”
陆晔倒是真的想了想,然后肯定道:“他是个大美人,很难再找到比他更好看的人了。”
一句话,可能要是常人都会觉得陆晔敷衍,但偏偏姜繁是墨家人,太能知晓墨家人对美人的执着,他泄了气,也没了精神,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外公,叔外公,还有家里那帮老头老太太们让我来看看你要的那个男人,说是如果不怎么样就让我上位,可如果我输了,就让你带着那人回墨家。”
陆晔觉着是那帮老人家们想让姜繁死心。
“家里的那两个外来人……”
姜繁毫不在意道:“都弄死了,具体的叔外公给你来了封信,只现在多事之秋,师姐还是多加小心,但是出了事也别怕,叔外公说了,谁也别想拿墨家人作筏子。”
“那便好,倒是我关心则乱。”
陆晔觉着自己还是低估了墨家,在她收到乌师姐礼物,担心两个易容怪对墨家不利的时候,墨家说不定连对方的尸体都处理好了,到是她大惊小怪了。
光是陆晔一个人解释兰清越的美貌,姜繁是半信半疑的,所以干脆留在红豆镇等兰清越回来,好让自己输的心服口服,到时候还可以一起回墨家。
陆晔反正是无所谓,只希望兰清越回来揍她小师弟的时候手法能温柔点,毕竟师弟的外公能有这么一个孙子也是真的不容易。
墨家的事情解决了,江师兄和乌师姐又在苗疆没有回来,红豆镇的墨记一直销售的很顺利,陆晔又恢复了之前可耻的躺平生活,到是姜繁听说她想要买块地自己建房子,来了兴致,三天两头往外跑,就想选一块最适合的地点。
“他倒是殷勤!”兰清越撕烂了书信,扔在地上还泄愤的踩了一脚。
燕一在旁边忍不住笑道:“爷,大人,主子,咱就是生气,也别和自个儿过不去,要是气坏了,小心没人心疼。”
“滚,我家阿晔心疼我。”兰清越想起陆晔那双难得露出关怀的眸子,心都软了,心情也没那么差了。
燕一本还想再嘴贱几句,但涉及远在红豆镇的夫人,他觉着脑袋还是很有用的,分家了就不太方便了。
“事情都查明白了?”
兰清越留下陆晔回京就是为了私造兵器一事,他恨不得十二个时辰连轴转,就为了早点把这些破事情结束了,快点回去见未婚妻,他这定亲还没定上呢,万一媳妇跑了他找谁说理去。
燕一也知道他着急,可晏州一来一回确实需要时间,圣上若没有准信,也根本不可能将兰清越放走,这事儿也就这么僵持着,估计还要好几个月呢。
“晏州的还没消息回来,各地买官卖官的事情大多都已经查明。还有利用收藏品洗钱的几条线也整理清楚了,就是涉及的比较广,您看……”
兰清越伸出手,燕一立刻将名单送了上去。
“居然还有太后的娘家。”
燕一皱眉,也觉着棘手。
兰清越天不怕地不怕,到这里,居然也犹豫了。
外头燕十八适时的敲了门,很是急迫。
“主子,圣上让您过去一趟。”
兰清越用手指了指纸上太后的娘家,转身披了大氅往外走,燕一紧跟其后。
燕组的一到六字号如往常一般随侍左右,一同往宫里去,一路上只要有人看到兰府的马车,恨不得离着三条街就要往回跑,生怕不小心冲撞了再要掉他的小命。
宫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兰清越穿着陆晔在丰州给他买的新袍从宫侍面前走过,听着他们如往常一般恭维的话,以前只觉着虚伪,今儿竟能听出些许诚恳,尤其是夸他新袍的那个小太监。从袖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那个小太监,来时的不甘不愿,急躁怨愤到也去七分。
依然是臭着脸,但坐在龙案后的宣帝到一眼看穿他臭脸下的好心情,心中难免复杂。
“清越来了,坐。”
兰清越随随便便的行了一礼,没有骨头般依靠在椅子上,看也不看宣帝道:“圣上今儿叫臣来,可是有什么大事?”
宣帝听着那两个被咬的极重的“大事”二字,差点气笑了,“怎么?无事就不能让你来。”
兰清越没有说话,显然还在为之前宣帝想要插手他的婚事生气。
宣帝无奈,只得先说起正事:“墨记给了另外一半的线索。”
“是江屿舟给的那个!”兰清越抬起头,又觉着这事儿应该是意料之中,“到是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清越,武安侯府长房的嫡出姑娘可能是个假的。”
这下兰清越都惊了,当年武安侯长房可就剩下这么一个独苗,这些年来几家人宠着疼着,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居然是个假的。那真的去哪里了,和当年的武安侯一家一起没了吗?
“江屿舟怎么知道的?” 陆晔师兄的年纪还不足以让他知道这么多当年的事情。
宣帝轻咳了两声,疲倦的揉了揉额角道:“追查洗钱案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账册,里头有很多孩子被他们换过了,武安侯那个是特别标明的,因为原先真正的那个孩子下落不明而不是死了,他们担心原主出现,所以这些年并没有放弃盯梢,那位冒认的武安侯家的姑娘身边还有位乳母,也是他们的人,我已经派人控制起来了。”
“虎符呢?”兰清越知道这才是宣帝最想知道的。
宣帝摇摇头道:“那些人也不知道,所以只有找到真正的武安侯之女,才有可能知道虎符的下落。”
“知道了。”兰清越起身,这不过就是又多了一个任务罢了。
“先别走,太后……让我交代你。”宣帝起身走到兰清越身后,拍着他的肩膀:“不要在乎太后的母族,秉公办理。”
“可是买官卖官是重罪,里头牵扯到太后娘家的亲侄子!”兰清越恶意的笑道。
宣帝叹了口气道:“不用再试探了,我知你对太后误会很深,可是十五年前把你弄丢并非她的本意,自你被找回来,她也是尽力弥补,这么多年来她也殚心竭虑的辅佐我登上皇位,作为太后她很尽职。”
“那只是对你尽职罢了,我如今这副恶心的模样,不是拜她所赐吗?”兰清越红了眼睛,他之前也是觉着无所谓的,可是自从有了陆晔,他每日患得患失,指不定陆晔不喜欢他这副不男不女的样子,万一以后她喜欢高挑俊朗的呢,或是高大威猛的。曾经外界如何传他,他也是不在意的,但现在离着陆晔远了,午夜梦回他总会做噩梦,梦见陆晔终是厌恶他杀戳,喜欢上了旁人,抛弃了他。
宣帝最心痛的也是兰清越的经历,他冲动之下说道:“要不,公开你的身世……”
“公开什么?说我六岁进入江湖的杀手组织,被他们训练成药人,小小年纪杀人无数?”那段经历不但给兰清越身体上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就是后来被宣帝找回来也每夜噩梦不断,他只能依靠给宣帝办差,来压制那一身的杀意。
“清越,你是我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宣帝高声呵道。
“陛下的亲弟弟,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兰清越冷酷的回道,“臣还要办差,就先回去了。”
宣帝跟着他走到门口,急道:“我可以为你与那位陆姑娘赐婚……”
兰清越了解陆晔,他怕陆晔觉着被人逼迫,所以一口回绝道:“不必了,我会带她回墨家定亲。”
看着自己的弟弟就那样匆匆离去,宣帝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身后一直伺候的大太监紧张的过来搀扶,想要去请御医,被宣帝阻止了。
“陛下宽心,七殿下终归会明白陛下的苦心。”
“这朝中依旧动荡,朕知道他的心结,可是能如此相互扶持,不用过多猜忌可以信任的人太少了,他与太后离心,说到底便宜了旁人罢了。”宣帝裹紧了外袍走进了御书房,见大太监将门关好,才道:“朕这身子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这位子迟早要交给他……”
“陛下,慎言啊!”大太监猛地跪倒在地:“陛下寿数还长,可万万不能有此想法。”
宣帝还想辩驳,终究是疲累,寻了软塌休息去了。
作者有话说:
生病了,估计还有点肺炎。关键是存稿没了TAT
第 48 章
◎公子有疾◎
科举舞弊,买官卖官,最近京城以及各州府城的菜市口满地的鲜血,洗都洗不干净,一批又一批的贪官污吏被押解到此,然后一颗颗的人头落地,直杀到刽子手的刀刃卷起,摆放尸体的义庄尸满为患,地牢中的囚犯居然还没行刑完。
“兰清越你个阉狗,你不得好死,你没有人性,你是个畜生!你会遭报应的,你断子绝孙……”
看着那衣衫破烂,头发花白的疯子,兰清越动动手指,燕一走过去抽刀就将人的脑袋砍下,引得院中妇孺惊叫连连,哭声一片。
“他不会以为装疯卖傻就能混过去吧。”燕一将刀上的血甩掉,嬉皮笑脸的说道。
兰清越看看时辰就准备从此地离开,岂料身后一小儿扔出一块石子,差点砸中兰清越的后背,他身边的母亲惊呼一把将孩子抱在怀中。
兰清越回头,就见那一片跪着人群,那一双双仇恨的目光,格外熟悉。
“母亲不要拦我,我要替祖父报仇,我要杀这阉狗,他残害忠良,滥杀无辜!”那小孩的声音带着哭腔,荡漾在这个衰败的院子里。
“无辜?”兰清越嗤笑道:“你们有什么脸说无辜?”
他一指那一箱箱从地库里搜出的金银珠宝,冰冷的声音传给了地上趴着的每一个罪人:“一个京城小小五品官员,家里的财产成千上万金,你告诉我你们无辜?这些钱从哪里来的,你们不会一个人都不知道吧,你们要是无辜,那这些银钱上附着的冤魂又该找谁报仇!”
应景的阴风扫过,妇人们抖得更厉害了,只还有刚刚那小儿的母亲恐是过于疼惜孩子,忍不住哭诉道:“那孩子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能放过嘛……”
“十二年前,在沛州一姓裴的县令因政绩优异,要回京述职,结果一夜之间全家死于山难,而后莫名其妙就多了你们这一大家子跟着裴县令回京,十二年前裴家死去的人里光孩童有七人,我想问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们,他们还是孩子,甚至有的尚在襁褓!”兰清越一字一句狠狠敲打在这群人的心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曾经的那些孩子又何其无辜。
不再去看那一张张恶心的嘴脸,兰清越出门就上了马车,燕一亲自驾着马车带着人送他回去。
“主子就不该来,这又气着自己多不划算。”
兰清越靠在窗边,看着远处玩耍的孩童,卖菜的老妇,只道:“他们替换的,都是寒门出身,且颇有才学,在地方上做出过很大贡献的官员,若不重罚,长此以往,寒门除了与他们同流合污外再没未来,甚至还要丢掉全家老少的性命。到了那个时候,宣国会变成什么样子,圣上还有人能用吗?”
百姓怕他,官员怕他,就是一些纯臣也觉得他双手沾血有伤天和,可若不以杀止杀,以重典罚之,那些人依旧就敢铤而走险。有些人根本不配让人以德报怨和用善感化,对他们手软,就是对死去的人不公。
他这把刀,还不能入鞘。
“晔师姐,那个人,你不能嫁!”姜繁听说陆晔在镇郊看地,骑着马就跑来了,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
陆晔和旁边的中人正谈着价格,冷不丁旁边冒出这一位前言不搭后语,她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和中人将价格敲定了才吩咐点翠回去取银票定下这片地。这片地原先是个富商买下的,谁知道家中买官被人举报了,全家下了大狱,为了把媳妇孩子捞出去,就让忠仆压低了价格卖了地去衙门换人。陆晔可以说是捡了个大漏。
镇郊的这片地连着桃林,前靠着一小片镜湖,后依着一座不大的青山,因着山上有温泉,富商想要建个温泉庄子才买了这么大片的地,如此完美的布局,陆晔一眼就喜欢上了,才放在中人那售卖,她就跑来定下了。
“晔师姐,你没听说嘛,最近到处在抓人,买官的,卖官的,买题的,卖题的,全都抄家带走了,那菜市口的血腥气都能招鬼了。”姜繁边说边看陆晔的脸色,他着急告诉她真相,又担心说的太过血腥会吓着陆晔。
“挺好的。”
“师姐也觉着很吓人吧,你知道是谁下的命令……师姐说什么?”姜繁迟疑道。
陆晔坐上马车往牙行去,今儿她定要拿到地契。
“我说挺好的,做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可是这惩罚也太重了,参与者斩首示众,家产充公,其余全家流放。”姜繁说着说着,都害怕的抖了一下。
陆晔从窗口往外探头,姜繁骑上马缓慢的陪在马车身侧。
“没有灭九族,又没有男子为奴女子为妓,男子也不必去服徭役,全家整整齐齐送去流放,只要打点的好都能存活下去。”陆晔只觉着奇怪,都说着惩罚过重,可是他们替换人家的身份,杀人全家,难道不应该以命换命吗?再说流放怎么了,若不是这些贪官污吏,哪里会有那么多流民,她当初就是当流民逃难过的,那不比有钱人家流放凄惨的多吗?她为什么要同情这些吃人的恶鬼。
姜繁自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他与那些被抄家的人家都算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他见那些人如此下场,还没意识到他们犯下了怎样严重的罪责,就已经开始同情那些看似没有过错的少爷姑娘们了。
他与富贵人家共情,可陆晔却只愿和那些穷苦百姓共情。
“可……那些家眷……”姜繁从未见过陆晔这副模样,他一直觉着陆晔是个温柔有才华的小姐姐,心底善良又愿意帮助别人。
“他们享受了那些脏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吧。”陆晔并不觉着这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
这又不是星际,人人都是独立个体,每个人都对自己的事情负责就可以了。这是远古时代,氏族关系大于个人关系,旁系连坐的都比比皆是,一人成仙鸡犬升天,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占了便宜,又怎么可能脱离的干净。
回去的路上,姜繁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似乎受到了深深的打击。陆晔到觉着是好事,出入社会不受点打击怎么长大,太过天真最终害的都是自己和家人。
晚上洗漱之后,点翠回了自己的房间,陆晔起身重新点了灯,推开窗户想了想才唤道:“兰……兰清越的人可在外头。”
安静片刻,树上一女子回道:“夫人,燕十娘在此。”
陆晔了然,她果然没猜错,那臭小子跑回京城怎么可能不留人。
“替我给他送封信,还有……”想了想今天姜繁说的事儿,陆晔一笑道:“告诉兰清越,菜市口砍脑袋这事儿他做的很好,我很欣赏他。”
“……”燕十娘取了信转头让人送去了京城,顺带还附上了陆晔交代的话,原原本本,一个字都不差。
收到信的当日,燕一觉着自家主子疯了,大半夜不睡觉,就站在府里最高的阁楼之上,看着丰州的方向喃喃自语,两颊红润,犹如怀春,接着不顾府里的人都睡了,还穿上了戏服扮成了美娇娘,唱了一晚上带颜色的盼郎归,弄得府里大老爷们口干舌燥,就连府里的狗都骚气了。
“你说,阿晔怎么就那么好呢……”兰清越神经兮兮的捂着脸道:“就算她不是女子,是个男子我也要嫁给她。”
燕一不是没做过熬夜的任务,可如此熬人的夜间任务今儿他是第一次见。
“主子,这么晚了,夫人知道您熬夜会心疼的,要不咱们先休息了?”
兰清越怀里贴着陆晔第一次给他写的信,心都要化了,这些日子以来那么多人诋毁,那么多人反对,那么多人畏惧,唯有他的阿晔与这些凡夫俗子不同。
“她夸我呢……”
燕一感觉自己说的主子一句都没听进去。
“只有她疼我,我想阿晔了,想的难受。”兰清越对着丰州的方向伸出手去,就好像这样能摸着陆晔的衣角。
燕一想睡觉了,想的不行,他可不可以先走。
“要不……”兰清越回过头,在灯笼的光线下,那张姿色天然的脸忽明忽暗,宛若鬼魅,“那些碍事的,不让我离开京城的,我都杀了算了。”
燕一看着那双好似慢慢变红的眼睛,心头一紧,也收了玩笑,小心翼翼的说道:“那夫人会同意吗?”
兰清越眨眨眼,眼中红光褪去,咬着唇脱去戏服转身下了阁楼,燕一在他身后狠狠擦了把汗,他主子要是疯了,那是真的疯,那后果谁都承受不起。
“我好久没看见阿晔了,我好想她,我就快忍不住了……”
婉转哀戚的声音在深夜飘忽的散开,躲在暗处的暗卫都忍不住汗毛倒立。
“阿晔,再给我点时间,给我点时间……我就来见你。”
院中的戏曲唱词又换了一个,这次句句泣血,字字含泪,直唱到入了内室才没了声音。
燕一站在院中叹了口气,他主子自从离了夫人,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怎么睡了。
作者有话说:
兰清越其实是个清醒的疯子,他是真有大病
第 49 章
◎迂腐书生◎
买了地,当然就要规划开始建造,那镇郊偏僻,周围大片的土地都是掌握在权贵富商手里,所以老百姓很少靠近,也算是保证了宅子的私密性。
陆晔准备将那片地全部用围墙圈起,一直连接背靠的青山,这样就算里头建一些与外界不同的建筑,陆晔也不担心有人因好奇潜入。
除此之外,她还想着去信给墨家借人,那些有着十八般手艺的家生子是最有可能实现她设计的工程班底。
将自己的一些想法写在纸上,陆晔将其折入信封中等着下人拿去寄出,她又将铺子里的账册拿了出来,仔细核对。
最近收益颇丰,红豆镇上的墨记因着孤品牵连进杀人案而蒙上了一层神秘,好些人甚至为了这一层神秘远道而来就想买她的孤品,好事的商人们大力宣传,越传越脱离现实,以至于孤品最终都决定摇号了,还有很多人等在门外,就想从幸运儿手里高价收藏。
收起了账册,陆晔看向窗外,几个月前还被雪压低的枯枝,已经抽条换上了新叶,明明记忆还停留在上个冬天,眼前居然就快要入夏了。
“师姐。”
约定好的材料送到,陆晔想着亲自去码头验货,在回廊上遇见了姜繁,却发现少年心事重重,再不复前些日子刚来时的活泼,看她的眼神也不再是纯净一片,带着羞涩与爱慕。
陆晔到没觉着不好,年少时自以为的心上人,不过是荷尔蒙作祟,其实他不了解她,也不是真的懂她,他恋上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少年心中幻想的那抹影。眼下粉红的迷雾散去,大家不过是站在原地罢了。
陆晔这次挑选的材料是一些海边的贝壳,她下一次想要制作关于海中鲛人的孤品,那些绚丽的色彩,海中被折叠的光晕,以及鲛人身上鳞片显现的光泽,宝石珍珠贝壳都是必不可少的材料。
她做孤品向来随心所欲,成本可贵可便宜,出售也全看墨记自己人评估,此次买好了自己的地,也大约算好了建宅的成本,日后只要她能继续将墨记开下去,养活自己一辈子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好女子就该在家中伺候长辈,侍奉兄弟,出门行走算什么正经人家,连个帷帽也不戴,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陆晔刚下船就听见一酸腐书生站在路边对着路过的女子指指点点,猖狂至极。
那人明显也见着陆晔从船上来,眉头皱的更紧,嘴上刻薄道:“这莫非是哪个楼子里的窑姐,大白日生意做到船上来了?”
陆晔还未动,身后的泽彦几步过去,也不用什么武功招数,直接举起手掌,狠狠的抽了过去,那打脸的声音犹如击打在水囊之上,先是重重一击,然后是漏气的噗噗声,接着混合着口水碎牙飞溅而去。
脚步不停,这次不说陆晔没有说话,点翠也跟在身后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这种造谣的人 ,多说一句都是给他的奖励,与之争辩,吃亏的永远都是受害者,倒不如压根就不去辩解,当成路边的恶犬,给他一巴掌让他滚就好了。
“你们……你们动手打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我可是秀才……秀才!!”捂着漏风的嘴,那秀才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贱嘴还是不停道:“怎么,恼羞成怒了,不说话是不是羞于启齿,你……”
话音刚落,身后又出现一女子,模样平庸极其普通,可她手上拿着一柄短剑,开了刃闪着寒光,那短剑就抵在这秀才的喉结处,稍稍一用力就能割破对方的咽喉,让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你……”
“舌头不要,可以切掉!”女子一挥剑,直接切掉秀才的额前发,随着那发丝落地,一股子腥臊的气味蔓延开来。
女子收势,转身跟着陆晔上了马车,身后是的秀才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我就说他有病,什么不好,去学府城那些恶心的做派,天天在这里怨气冲天的,说的好像他不是女的生的一样。”
“他都多大岁数了,还是个秀才,啧啧……”
“快走,他吓尿了,小心他讹你!”
“这人有毛病,快走快走。”
那人恨不得捂住耳朵,又羞又恼,爬了好几次才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家赶,凉风吹着湿透的长裤,再伴着那古怪的气味,秀才脑海里已经将陆晔一行人剁成肉酱了。
“刁民,刁民!”进了院子,那秀才不得不压低了声音,这屋子不是他的,是他姘头小寡妇的宅子,他若敢在宅子里放肆,回头就要让人撵了出去。
还未换好衣物,房门就让人从外头踹开了,那秀才回头就要骂人,见是小寡妇进来了,不得不抽着脸上的皮肉笑道:“你回来啦。”
“回来啦,我再不回来恐怕会污了你大秀才的名声。”那小寡妇不过二十多岁,虽然长得一般,但到底娇艳欲滴,走起路来很有风情,她依着门框讽刺的看着男人。
“你说什么呢?那个……家里还有吃的吗?我……”秀才见着情形不对,忙岔开话题。
“哪敢留秀才公子吃饭,寡妇门前是非多,公子啊……还是回家吃饭去吧。”也懒得再打太极,小寡妇一挥帕子让出一条路,这是请他走了。
“幺娘,你要赶我走?”秀才不可置信道。
“可不,秀才公子可是出息了,整日在外头指点江山,万一公子得了哪位大人的青眼,我这等小寡妇就要立牌坊为夫家守节,往后也别想着再嫁了。”想着这个,小寡妇怒道:“我不图嫁人,我要你做什么,我都守节了,你留在这里吃我的喝我的,就是为了给我说什么三从四德?滚!赶紧滚,没了秀才娘子的位置,我要你有个屁用。”
秀才气恼也心虚,这是他在外头骂人寡妇时候的说辞,也是他从府城的朋友那里听来的说法,那会子越听越觉着有理,女子不就应该遵守三从四德,受男人摆布吗?这女子都要出去做工做生意了,谁在家里伺候男人和老人,谁还能自愿带着嫁妆贴补夫家,男人要的是个贤惠的老婆,都比男人强了,男人还怎么镇压女人!
那会儿是快活嘴了,到没想到他也住在小寡妇家,被人家养着。这时候被人知晓了,他也就彻底没了退路。
“幺娘,你听我说,我说的是学问,你不明白……”
“我管你说什么,现在我也不要你娶我了,老娘有人要了,下个月我就过门,这宅子我要卖了,你赶紧给我滚蛋。”小寡妇找这人原就想要个秀才娘子的身份,现在看来,这人满口的谎话,那就只能及时止损,再找个合适的嫁过去。
“好啊,你有相好的了,你就要赶我走,你就不怕我搅黄了你的婚事!”秀才被推出了院子,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没穿好的裤子。
“那行啊,你要不想走也没问题,你准备二十两银子,然后三媒六聘请我过门,那咱们就踏实留在这儿好好过日子。”小寡妇手里拿着烧火棍,看着秀才说道。
二十两,两个铜板他现在都没有。
“你们女人就知道钱,眼里都是钱,我与你的感情那是钱可以衡量的吗?你不过是嫌贫爱富!你……”秀才气急败坏,站在门口大声的吼道。
小寡妇压根就不怕他,她早就把房子卖了,明儿人家就来收房了,到时候她嫁去了外地,谁知道她在这里有过什么故事。
“滚吧,这几个月你在这里吃软饭,连内裤都是老娘买的,我都没让你扒下来,你要是还不走,我等会儿就让你光着屁股上街去。”
秀才到底还是要脸,他敢怒不敢言,提着裤子就往胡同外走,身后的小寡妇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院门。
天气渐暖,单衣到不算冷,可自从他再次落榜之后,他就没敢回乡下老家,他读书父母已经欠了身边很多人钱,多次落榜早就让家里一贫如洗,这会子他要是回去,指不定父母都把房子卖了还债,他说不定还要被同乡奚落。
“真晦气。”
秀才垂头丧气的走在巷子里,还在考虑今晚的住处。
“你说真的,做了这个什么教徒,就真的能做官?”
“那是当然了,我乡下的亲戚已经好几次科举不中了,可是现在人家做了个县丞,虽然官职不大,但县官不如现管,他也就是个秀才。”
“这朝廷不管吗?”
“管什么,那么多地方官员,朝廷管的过来嘛。”
“可是这段时间都是抓冒名顶替的,这风险……”
“怕个屁,富贵险中求,就是县丞光孝敬一年怎么滴也要有个几百两吧。”
“这……怎么变成教徒……”
秀才在巷子里,越听心头越热,他也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直接冲了过去看着那两个说话的人道:“也带我一个,否则,我就把你们说的话报告朝廷。”
对方两人被吓了一跳,但多一个教徒也没什么不好,干脆三人一同去了县里的慈济院。
作者有话说:
没有存稿的日子好难受,今天晚上多码一点
第 50 章
◎夜奔◎
“笨手笨脚的,我看啊,还是要听大仙儿的,未出阁的女子就应该待在家里……”
本想去厨房拿点儿零嘴,陆晔从窗棱外看见厨房的帮厨正在训斥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年岁不大,瘦小枯干,正被她母亲用藤条抽着后背,看起来很是可怜。
见状没了食欲,陆晔带着点翠原路返回。
“这个什么大仙儿从哪里来的,最近怎么都在传这些。”
点翠跟在一旁嫌弃的说道:“都是些无知妇孺信这个,整天女人晦气,女人卑贱的,还说只有女人过的苦,家里的男人才能兴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了。”
陆晔想起那日路边遇到的穷酸秀才,她大概知道丰州以及周边这些年刮的邪风从哪里来的了。
“找个机会把人弄走,家里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点翠也觉着邪门,立刻应了,之后却又有些迟疑道:“刚刚那个挨打的小丫头叫春草,她娘这段日子可能要卖她,她手脚勤快,人也讨喜,要不咱们把她买下来吧。让她老子娘滚蛋。”
“别露了要买她的心思,小心人家坐地起价。那丫头不是有个好吃懒做的兄长嘛,既然这家子有儿子万事足,那女儿就别要了。”在这里这么久,陆晔已经融入了这个世界,对买卖家奴并无不适,最多就学纪家,当个有良心的主家。
点翠见姑娘应了,心头也是为这春草高兴,这样的世道,与其当个被人磋磨的良民,还不如找个有善心的人家为奴为婢。
就在陆晔用心完成她未来的豪宅,并等待兰清越归来之时,某些人早已预谋的“炸弹”正在一步步的爆炸。
事情发生的格外突然,从听说到红豆镇出事也不过就三日时间,前两日陆晔还在感叹有人作死居然打着雪莲教的旗号在其他几个州兴风作浪,这一日就开始满大街的喊口号,好些人着了魔似的涌入街头,就连衙门的捕快想要驱赶都驱赶不了。
“真是要了命了,好好的菜也不卖了,好好的肉也不卖了,跟着些个装神弄鬼的往外跑,男人也就算了,那个什么雪莲教把女人贬成了粪土,那些女人居然还跟在后头崇拜的要命,天天求来生做男子,再不受女人苦。”点翠去铺子里盘了个账,回来满头大汗。
“让她们去呗,来世世界上全是男人,让他们自己生孩子去。”不过是把自己当成了精神男人,然后通过压迫其他的女人,就显得她们自己高人一等,愚昧无知还蠢笨。
“姑娘,我看那架势,怕是后头不太好,咱们要不要回沛州躲一躲。”现在丰州,殷州还有其余几个州都不大对劲,点翠唯一觉着安全的就是沛州的墨宅。
陆晔想着她那个才刚盖围墙的宅基地,心里只剩下叹气,她觉着她可能和盖房子犯冲,上一次盖房子遇到泥石流大洪水,别说地没了,山都塌了。这次更好,地契都在手里了,外头一群精神病暴动,就算匠人来了,她也不敢让人去盖屋子,毕竟人命关天。
“关店,收拾收拾,回沛州。”
根本不纠结,她已经听说外地有些地方的店铺富商家中被抢,这些人就算披着所谓信仰的外皮,也掩盖不住他们其实就是一群强盗土匪的本质。生活中的不如意,无法填满的欲/望,还有对比他们过的好的人的嫉恨,都会让这些虔诚的信徒变成魔鬼,举起屠刀。
点翠是一刻都不想待了,她招呼家里的奴仆收拾东西,为了以防万一轻装上阵,宅子里值钱的东西都锁去地下库房,那是每个墨家宅子里必备的库房,完全不怕有人撬锁。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轻车简行换了一辆没有标记的马车,趁着夜色准备混在出城的人群里离开丰州。
“这世道是要乱啊。”五年前兵变和自然灾害,如今又是什么雪莲教作乱,再结合兰清越那边的消息,藩王估计也要下场,宣帝这个皇帝做的,真是太难了,百姓也没什么安稳的日子。
“要我说,咱们还是暂时回老宅别出来了,咱们又不用建功立业,还是以安全为主。”为了以防万一,点翠将会武的家仆都带在身边,泽彦一身黑衣坐在亚伯身侧,时刻关注着外头的情形。
陆晔想着前几日寄出的信,也不知兰清越收到没有,看来定亲就真的只能在沛州了。
“仙尊驾临,尔等还不献上贡品!”
黑夜中枯哑难听的声音,划开了整片寂静,随后火把齐聚,把夜空染成了白昼,很多人来来回回的走动,到处敲门,走街串巷,引得各家各户养着的看门狗,叫声连成了一片,叫得人心口噗噗直跳。
“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的惨叫声,之后就是叫骂与哭喊,女子们如同牲口般被人从家中拽出,谁敢阻拦,就将接受仙尊的惩处。
“太夸张了,这之前还没那么疯呢。”点翠和陆晔都在车厢里,这里虽然没有宵禁,可半夜出城总要打点,前头的马车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
陆晔掀开一个窗帘角往外看,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五年前凉州石新镇外那条大路上,富人们逃走的马车也像今日一样排成了长队,只是那时候她躲在树上,眼下到成了坐在马车里的人。
“县令呢?州兵都不管吗?”陆晔压低声音疑惑道。
“县令前几日自己就跑了,留下的县丞今早被人杀了,说是仙尊显灵了。”泽彦在前头听见了,贴着车帘说道。
这事儿陆晔根本没听说,老百姓知道的估计也少,她原还想殷州凉州都出过事儿,丰州是曾经纪家叔老太爷任职过的地方,应该还算安全,谁知不过五年,也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有人敢违背仙尊的旨意出城,快来人啊,有人要出城了!”
远远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模糊,可这每一个字都打在了排队出城人的心里。陆晔心知要糟,从车垫下摸出匕首揣进怀中,然后一撩车帘就要往车下跳。
“姑娘!”点翠吓得也跟着跑了出来。
“弃车,把钱财拿上,其余不要了。”车上除了细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陆晔原就担心路上会出意外,就将不好带的东西都锁在地库里了。
“可是……”点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晔拉着往城门口跑,她们今日为了赶路都穿了骑马服,没有宽大的袍子,跑起来很是灵巧。
其余跟着陆晔的家仆也都弃了车,一同往城门口跑。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城门口的士兵被捆在了一旁,一行穿着白色粗布衣的教徒蒙着脸正要关闭城门,要是陆晔她们还留在车上,今儿是肯定出不了门的。
“谁也不能过,谁也不许通过!”教徒中有一人格外亢奋,举着火把,挡在门口,耀武扬威的大喊道:“男子全部回去,女人留下献给仙尊。”
城门周围都乱了,马匹嘶鸣,女人哭泣,男子想要奋起抵抗,却被一群人围上去乱棍伺候,不一会儿就被打倒扔到一旁,不知生死。
“是你!是你!你个窑姐儿!sao货,今儿个你的报应来了!”堵在门口那人虽然蒙着面,但是声音让陆晔耳熟,那人看见陆晔混入人群,以为她是个女子,必定手无缚鸡之力,干脆独自一人前来,想要对陆晔动手动脚。
“原来是你啊……”陆晔到也不奇怪,这种社会的残渣,也就只有蒙着面,狐假虎威的时候才敢如此猖狂。
“你后悔了没有,都是你,都是你,否则我也不会被人嫌弃,你给我等着……”那人越走越近,没有遮住的双眼露出恶心的欲/望与粘稠的邪念。
点翠在离着陆晔不远的地方,还很奇怪陆晔为什么不往外走了。
突变就是一瞬,陆晔从腰间掏出匕首,只一刀就直接捅进了那人的心脏,鲜血飞溅到她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只是那双空洞的眸子深深的印进了秀才的脑海里。
“你!”
捅完人还不算,陆晔一把扯掉秀才的头套,让这个躲在暗处的老鼠曝光在所有人的目光里,接着她弯着身子窜进人群里。
秀才捂着胸口,痛到极致,但他恐惧的却是他露出了脸,他周围很多都是相熟的人,他们会知道是他这个人做出了那么多可怕的事情,往后等他死后,得到的也不会是什么赞扬,而是暗地里的唾弃。
很快,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发现被暴露身份的人已经不止他一个了。
陆晔飞快的穿梭在人群里,只要靠近一个白衣人,她就摘掉人家的头套,不到一刻,周围大部分的人都曝光了,甚至有很多身边的百姓都与这些人相熟,有是邻居的,有是亲戚的,还有甚至是家人的。
“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
“快来人啊,有人死了。”
“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让你们好过,你们是谁家的,我们清楚的很,一会儿就去抄你们的家!”
城门口乱成一锅粥,陆晔回头精准的抓住点翠的手,带着家仆趁乱奔向了城外的漆黑。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大家有咳嗽的嘛,听说是什么病毒,最近咳嗽都带粉色沫子了,吓死,准备去挂水。
开了预收,大家可以去瞅瞅新文的文案喜欢不,在纠结文名要不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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