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衿坐在后排, 低头看着手机。
他给程然发了两条消息，第一条是吩咐程然办的事，没有等到程然的回复, 之后岑衿又给他发了一个问号。
两条消息中间隔了五分钟, 第二条消息到现在已经有十分钟了。
程然给他发的一条消息，还是在刚上车的时候发的。
岑衿看着自己发的消息石沉大海, 不由得担心起来。
为什么程然没回复呢？是没看到？还是手机没流量了？
该不会是不想帮他办事吧。
要是发给程然的消息被岑煊看到了就糟糕了。
“很担心他吗？”许星夷坐姿端正, 上半身微微朝岑衿这边倾斜。
岑衿转头, 对上许星夷关切的眼神, 摇摇头，“不是。”
“没关系的，岑煊不是那样的人。”
许星夷的安慰起不到什么作用，他认为的和岑衿实际上担心的根本就是两码事。
“你们什么关系？”季时怿看着后视镜，问题十分直接。
“我买下他了。”岑衿思考着要怎么说才让他们比较好懂, “所以他现在是我的人。”
“买？”许星夷的表情很奇怪。
季时怿：“是你的人？”
许星夷想了另一个好听一点的词语：“金钱关系？”
“算是吧, 就和买宠物差不多。”岑衿说。
季时怿：“只有这一个关系吗？”
“是啊，那不然呢？”岑衿觉得他们可能想歪了。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也不是不可以。”许星夷努力说服了自己, “那个叫做程然的看起来不太听话, 改天我帮你问问有没有更好一点的。”
季时怿难得犹豫了，“你确定吗？这样真的好吗？”
万一岑衿哪天被养的狗反咬了怎么办？
就算这是岑衿的特殊爱好，也要挑一个让人放心的吧。
许星夷笑笑：“没关系，不听话的, 驯服就好了。”
岑衿歪头看他：“驯服？”
许星夷摸了摸岑衿的头顶，“小衿还不懂这些，我可以代劳。”
“还是不用了……”
是错觉吗？明明许星夷的语气很温和, 但却让岑衿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岑衿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的目光投向许星夷，在他们目光交汇的瞬间, 岑衿被对方眼中那抹温柔的笑意所吸引。
可岑衿分明还看到了，那瞳孔深处有着压抑又黑暗的无限沼泽.
程然一坐上副驾驶，就拿出手机开始编辑消息，将“我上车了”这条信息发了出去。
岑衿回消息很快，程然还以为岑衿是在担心他，但当他看着那足足五行的消息和其中掺杂着的人名，那点雀跃的心思就沉了下来。
原来不是在担心他啊。
程然将岑衿发来的那一段信息看完，随后斜眼睨了岑煊一眼，将那段信息删除了。
他原本还有点小失落，但在知道了岑衿想做的事情之后，那点失落也消散了，转而变为一种兴奋。
程然的心里终于平衡一些了。
还以为岑衿真的一点仇都不记呢。
“你离我姐远一点。”岑煊冷声道。
程然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就对岑煊忍气吞声，他说道：“你才是。”
岑煊猛地踩下刹车，看向程然，“你说什么？”
“是被我戳中心思了？不然你的反应为什么要这么大？”
程然激怒了岑煊，但他根本就懒得去深究岑煊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他只关心岑衿的事情，岑衿想做什么，他配合就好了。
他突然都有些可怜岑煊了，不过他没有就此停止的意思，甚至还想落井下石。
谁让岑煊之前那样对待岑衿的呢。
把岑衿抛弃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现在又在这假惺惺地装出兄弟情深的样子，骗谁呢。
“你算什么东西？”
岑煊又很快冷静了下来，没有因为程然的几句话就失去理智，“我查过你，被我哥送进看守所的那几天，在里面住的还好吗？”
程然：“还行，就是见不到大小姐，有点想他了。”
岑煊咬了咬牙，“呵，真不知道你用的什么花言巧语让岑衿把你留下来的。”
“因为他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啊。”程然的话语冷冽而尖锐。
“你——”
“很生气？”程然把岑煊想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别装了，那天不就是你们三个把岑衿丢在外面的吗，你们当时想的一定是，‘要是岑衿真的就此消失就好了’，对吧？”
“我挺感谢你的，真的，如果你们不这么做，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认识岑衿。”
“真是谢谢你们啊。”程然笑着说道。
要不是程然的脖子上还带着那个红色的项圈，只听程然说话的语气，根本听不出来他身份低人一等。
程然说的都是事实。
岑煊忽地感觉自己变得卑劣了。
他知道自己有错，但他希望跟他说出这些话的是岑衿，而不是程然。
程然有什么资格代表岑衿数落他呢。
“你以为你是谁。”岑煊冷声道。
和韩澍一样，都是想破脑袋挤进来，想站到岑衿身边的人。
于是岑煊他们曾经做过的错事，就变成了这些人的踏脚石，想靠拉踩岑煊博得岑衿的亲近，好像这样就能和岑衿站在同一边了。
可是岑衿根本就没有将岑煊对他做过的错事当回事啊。
程然这蠢货在吵什么吵，什么用都没有。
岑煊烦躁得再次踩下油门，直接踩满，伴随着巨大的推背感，和一层比一层高的声浪，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出。
他倒是希望岑衿能打他骂他，而不是现在这样，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相处。
只会让他变得内耗。
“你只不过是一条狗而已。”
“岑衿出门带着你，还让你戴狗链，就说明你在他的心里什么也不是，也不把你的自尊当一回事。”
“看着你这幅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的样子，真是蠢得让我想笑。”
最后岑煊也只能和程然在车里吵架，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岑衿又看不到，有什么意义呢。
岑煊觉得自己这般无能狂怒的样子，也和一条吐着舌头博求关注的狗差不多.
岑衿、许星夷和季时怿看完话剧出来，还是没看到岑煊和程然的影子。
他们订的位置是二层的包厢，许星夷还是vip客户，所以也不存在剧院里没位置、开场后禁止进入的情况。
岑衿在手机也联系不上程然，打电话给岑煊更是没接。
看情况，程然应该是按照他的计划行事了吧。
程然现在成功了吗。
“岑煊和程然还没有来，我们要在这里等他们吗？”岑衿问。
许星夷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说：“先回去吧，他们可能在路上出了点事。”
他和季时怿倒不是很担心发生了什么，因为岑煊一开始让程然和他坐一辆车，本来就是想教训教训程然的。
作为朋友，当然要同仇敌忾，共同对付看不顺眼的敌人。
“不用去找他们吗？”岑衿仰着头，皱眉看向许星夷。
他还是有点担心，不知道程然是不是真的办成事了。
许星夷摸了摸他的脸颊，安慰道：“没事，找人的事交给我吧，先让季时怿送你回家。”
岑衿摇摇头，抓住了许星夷的手腕，将他的手拉下来，说：“我跟你们一起。”.
【今日恶念值已满。】
【你的任务也完成了一半。】
‘程然按照我说的做了吗？’岑衿反复确认着。
【和原剧情有些偏差，但是结果也差不多。】
终于顺利完成一个任务，岑衿有种久违的轻松。
‘岑煊他该不会真的摔死了吧？’
毕竟那可是一条人命，岑衿有些不忍心。
【没有，只是受了点伤。】
【准确说来，他们是互殴。你看了就知道了。】.
最后在没有惊动家长的情况下，许星夷派出人手找到了岑煊。
岑煊躺在昏暗的小巷子里，被在这里收集废品的老奶奶看到，于是老奶奶走出小巷子叫人来帮忙救人，正好被许星夷派出的人遇到。
岑煊的伤势不算很严重，露出来的皮肤都是好好的，也很少有淤青，只是沾上了灰尘。
他真正的伤都在被衣服遮住的地方。
他何时有这么狼狈过。
腿受伤了，腹部也挨了几脚，痛得很，根本站不起来。
程然那杀千刀的，把他的手机和钱包等一切能与外界取得联系的东西都拿走了，他没有办法联系许星夷他们，只能靠在这里，一边维持清醒，一边等他们找过来。
岑煊在垃圾桶旁边不知道躺了多久，一直到快天黑，才被许星夷的人所救。
许星夷和季时怿接到消息，也赶过来了。
不过岑煊没想到岑衿也会来。
他看见岑衿一见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就惊讶得张了张嘴，然后就张望着周围，似乎是在寻找程然的身影。
岑煊的心突然有点堵。
“他走了，拿了我的手机和钱包走了。”岑煊平静地说。
岑衿的神情有些黯然，“好吧。”
说完，想要上前扶起岑煊。
许星夷把岑衿拉住，接着示意身后的保镖去将岑煊扶起来。
“先去医院再说。”
“好。”岑衿点头。
“我们把他送去就行，你先回家吧。”许星夷说，“今天很累了，你回去等我消息，岑煊大概也不想被你看着他狼狈的一面。”.
岑衿回到家的时候，岑晔还没有回来。
他正要推开自己的房门，结果还没等他接触到门把手，这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只手从门缝里伸出来，一把抓住岑衿的手腕，将岑衿猛地拽了进去。
之后门重重关上，发出很沉闷的一声响。
管家这时候正好经过走廊，听见声音，特意走过来，敲门关心道：“大小姐？你没事吧？”
岑衿被一个浑身散发着水汽的人抱着，他的嘴也被身后那人捂住。
岑衿的背部嵌入那人怀中，打湿了单薄的连衣裙。
他还感觉到背后似乎卡着一条硬物，是铁链。
岑衿反应过来这人是谁了。
他轻轻拍了拍程然的手臂，示意他放开。
程然听话地松了手。
岑衿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口说道：“没事，不小心关门关得大力了一点。”
“好的，您有需要再叫我。”
“好。”
等到管家走后，岑衿松了口气，这才有时间看程然的情况。
程然刚洗完澡，而且还是在岑衿的房间里面洗的，他浑身上下就裹着一条毛巾。
看来又要麻烦管家了。
岑衿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叫住了打算离开的管家。
“管家先生，帮我拿一套男佣的衣服。”.
岑衿趴在桌子上，看着换好衣服后在整理袖口的程然，对他说：“你先穿着这个吧，之后再给你买新衣服。”
比起新衣服，程然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我把岑煊打得这么严重，你不骂我吗？”
岑衿疑惑，“难道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看到了。”
“那我为什么要骂你，是我让你打的啊。”
而且目前的结果也不算太糟糕，既没有出人命，任务也算作了完成。
程然摇摇头。
不是的，不一样的。
不是岑衿让他动手的，程然带着自己的私心，所以现在造成的结果与岑衿无关。
如果没有岑衿的吩咐，程然迟早也会这么做。
程然低下头，把想说的话藏在了心里。
他喃喃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认识了才没几天吧。”
岑煊在车上说过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程然本以为自己不在意，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他不希望自己对岑衿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求证了，他想从岑衿嘴里听到一些能给他安全感的话，好让他知道他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他才是特别的那一个。
岑衿抓着铁链晃了晃，他看着链子和项圈连接处的卡扣，说：“我当然要对你好了，我买下你，就要对你负责啊。”
就和养小宠物一个道理，既然养了，那就要好好养。
程然看着岑衿这天真的表情，就知道岑衿没有理解他真正渴求的东西。
要是岑衿知道了，也许就不会对他说这种话了。
这么单纯的一个人，会被他那些心思吓跑的吧。
程然不能让岑衿知道。
他低下头，低声道：“我今晚就会离开这里，那十万我会尽快赚钱还给你的。”
“为什么要走？你要去哪里？”岑衿抓着链子的手紧了紧。
程然叹了口气，撩起岑衿的长发，指腹在顺滑的发丝轻轻摩挲着，“岑家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总不能继续留在这，还会牵连你。”
岑衿这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程然怪怪的，原来是想要告别啊。
岑衿一边摇头，一边拉住了程然的手腕，“不用走，留下来陪我吧。”
“可是……”程然迟疑了。
岑衿不想自己留在这里，他不太敢自己一个人面对岑晔。
毕竟十万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岑衿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也更加等不到程然还钱的那一天。
为了让程然留下，好让后面的任务顺利一点，岑衿只好说：“其实我不是岑家的大小姐，我是假的。要是被岑家人发现了我的身份，我会被赶出去的，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走吧。”
要是在被赶出岑家的那一天，恶念值没有收集完的话，还能在程然的身上获得恶念值呢。
岑衿想着，又呢喃道：“我就是有点不想自己一个人，要是你觉得我很自私的话……”
他一顿，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抬眼看着程然说道：
“不行，你就是不能走。”
岑衿咬着唇，固执地抓住程然的手。
程然心跳得有点快。
其实他根本不在意岑衿是不是岑家的大小姐，他知道岑衿是男孩子。
他还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再次确认地问：“你说我们一起走？”
一起走？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如果不是私奔的意思，那还能有什么意思？
程然心悸，焦急地等待着岑衿的回答。
“是啊。”岑衿说，“就是一起走啊。”
程然有点语无伦次：“万一岑煊把我供出来……”
“我保护你。”
虽然岑衿对自己的能力不是很自信，但主人就是要守护好自己的宠物的不是吗。
程然说不感动是假的。
岑衿才是需要保护的一方，明明弱的要死，却还要保护别人。
岑衿说得这么认真，程然都没办法不当真。
真的是……喜欢死了……
就算明天一觉醒来他就被岑家抓起来打，程然也认了.
这天晚上，岑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醒来的时候，就感到身上沉得要死，也热得很，那具铁炉似的身子紧靠着他的后背。
岑衿睁眼一看，就看到搭在身上的手臂。
他费力地将手臂拿开，结果才没一会就又搭了上来。
本来岑衿不想吵醒程然的，但不管他拿开多少次，程然的手总是会重新缠上来。
岑衿怀疑程然已经醒了。
他最后一次掐着程然的手，拿起来后重重地甩开，然后坐起身来，一脸幽怨地看着身旁的程然。
果然，一转头就对上了程然忍着笑意的眼睛。
“谁让你睡上来的。”
“你昨天晚上跟我说的那些话，我现在还记得。”
“这跟你睡我的床有什么关系？”岑衿的起床气有点大，他说着，还抬手打了一下被子。
程然被岑衿的动作可爱到了，他撑起一边脑袋，抓住岑衿的手紧握在手里，“我以为你是在向我表白。”
岑衿顾不上自己穿的是裙子了，他一脚将程然踹了下去。
程然坐在地上，手里还接着差点要跟着一起掉下来的被子。
他将被子放回床上后，才揉着被踹的位置，幽怨地说：“很痛啊。”
“和主人睡在一起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你太大只了，睡起来一点也不舒服。”
程然一滞，差点想歪。
“起来，帮我换衣服。”
他坐在床边，踩在程然的腿上。
曲着腿，裙摆顺着曲起的腿往腿根滑去，就要露出不着寸缕的隐秘地带。
程然喉结一滚，手比眼快地抓住了裙摆，才没让裙摆继续往上滑。
“你还真是信任我啊……”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程然仰起头，手捏着他的裙摆往下拉至脚踝，连同裙子一起握住了岑衿的脚腕。
他缓缓站起身，岑衿的其中一条腿被他放回了床上，“别直接踩在地板上，脚会脏的。”
岑衿新奇地打量着程然，发现对方有点不一样了，他觉得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你没事吧？”岑衿还是问了问。
程然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岑衿的脚踝，帮他穿着袜子。
程然的手指沿着脚背轻轻滑过，捏着袜子边缘上拉，仔细调整着袜子的位置。
让他做这种佣人才做的事情，他非但没有什么不满，反而很乐在其中。
他动了动喉结，说道：“我没事，但是你弟弟就说不定了。”
程然这话提醒了岑衿，今天大概要有大事发生了。
第052章 伪善的大小姐（22）
岑衿难得主动一次下楼吃早餐。
但他没想到的是, 岑煊竟然也在桌上。
岑衿不动声色地将岑煊打量了一遍，直到入座的时候，眼神都是放在岑煊身上的。
岑煊就与平时的态度相同, 在家里人面前, 对岑衿都是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岑衿都有点想扒开岑煊的衣服看看，他身上是不是一点伤都没有, 不然为什么会这么淡定。
岑衿一度以为自己比别人多出了一段记忆。
而那天晚上的荒唐事过后, 岑衿和岑晔也有好几天没说话了。
除了管家和难得准备三人份的早饭阿姨之外, 桌子上的三个人都没有一点高兴的情绪。
饭厅被沉默和心不在焉的氛围所占据, 每个人都各怀心事，食之无味。
早饭时间进行到一半，是岑晔打破了这时刻的宁静。
“都现在了，还要瞒着我吗？”
岑衿和岑煊同时抬起头，面面相觑。
岑衿竟然在岑煊的眼中看到了类似于紧张的情绪。
难道岑煊没有把程然打他的事情说出去？他为什么要瞒着呢？
那岑煊被打的事情, 是被岑晔发现了吗？既然不是岑煊说的, 那又是谁。
好奇怪，岑衿都搞不懂现在的情况了。
“我听管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 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是你。”
咦？
岑衿忽地抬眼看着岑晔, 发现岑晔说的和他想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岑衿再看看岑煊，发现对方也是一脸疑惑。
“程然，你还真敢来。”
岑衿回头，发现程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的身后。
刚才下楼的时候, 不是让程然不要跟下来的吗。
岑衿刚要站起身，就听到岑晔叫自己的名字。
“岑衿。”
岑衿一顿，乖乖坐在位置上了。
程然悄悄拍了拍岑衿的肩膀, 示意他安心，随后对着岑晔没有一丝惧意地说道：
“为什么不敢来, 为什么我会无缘无故地被关两天，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我究竟是犯了错进去的，还是因为别的事情进去的，犯错的人究竟是谁，难道你不知道？”
岑晔脸色不变，但情绪有了裂痕，他冷眼看着程然，“关你，不应该吗。”
岑煊出声打断了他们，“哥，别说了。”
岑衿觉得自己好像得出来说几句，“他是我花了钱买的，你不能赶走他……”
“你别说话。”岑晔说。
岑衿再次抿紧了唇。
“岑煊，你跟我上来。”
“哥，你不去公司了？”
“……”
岑煊看了岑衿和程然一眼，然后一瘸一拐地跟着岑晔上楼了.
饭厅里只剩下岑衿和程然。
“你为什么要下来啊？”
“我在这里的事情迟早要被你哥知道的，而且他是早就知道了但是一直不说，要是我刚才不下来，不就只剩下你一个面对你哥了。”
程然看起来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轻松，“而且除了昨天那件事，其他的又错不在我。”
“但是你不听我的话。”岑衿皱眉数落道。
他要怎么跟程然说，岑晔看起来明事理，但他就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呢。
算了，好乱。
岑衿不想思考那么多了。
“等下岑煊要是把昨天被你打进医院的事情说出来，你就不要说话，听我说就行。”岑衿说。
岑衿不信岑晔当着程然的面，也敢做什么。
“为什么，你很怕他吗？”
“不是怕，就是……”怕岑晔又会失控。
岑衿又不继续说下去了，“你不用管了。”
程然低眸看着岑衿，发觉自己还有很多不知道的。
他又看不懂岑衿了.
就在岑衿打算回房间的时候，本以为要在书房里呆很久的岑煊出来了，并找到了岑衿。
“哥找你。”
“哦。”岑衿点点头，准备从岑煊的身边走过。
岑煊看着一脸警惕的岑衿，莫名地很不是滋味。
他一手拉过经过自己身边的岑衿，倾身问道：“你很怕我吗？”
岑衿回头看向他。
他发现岑煊问这句话是认真的。
为什么和程然一样都喜欢问这种怕不怕的问题。
比起怕岑煊，应该是怕岑煊有没有跟岑晔说一些不该说的才对。
“啪”地一声，程然压住了岑煊的手。
“放开，没看到他不舒服吗。”
岑煊睨了一眼程然，然后松开了岑衿。
“我没有说出去。”
岑衿一怔，抬眼看着敛眉的岑煊，“为什么要帮我们瞒着昨天那件事？”
这让岑衿越来越想不通了。
看来，这个弟弟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讨厌自己？还是昨天打了他一顿，把他的脑子打伤了？
岑煊没想着好好回答，他随口说道：“我乐意。”
比起把岑衿牵扯进来，他更想亲自教训程然。
虽然最后没打过.
书房门口。
岑衿：“你在书房外面等我。”
程然：“好。”
岑衿走进去，关上书房门，背靠在门上，他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了那张曾经发生过点什么的沙发上，下意识地就将手背在身后抓住门把手，想开门逃出去了。
岑晔拿着一支钢笔，抵着下巴，沉默地打量着岑衿。
岑衿在忍着才没有立刻开门出去，因为紧张，他的双腿并得很紧，肩膀也是微微耸起。
就像是落入猎人陷阱的小兔子，双脚被扑兽夹束缚着，只能无助地用那双大眼睛盯着猎人看，企图求饶。
岑晔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接受了失而复得的妹妹其实是一个弟弟的事实。
他当时被突然涌起的欲望冲昏头脑，对岑衿做出那样的事情也是在意料之外。
一直到现在，岑晔都没想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本来想让冒充岑家大小姐身份的岑衿付出代价，但在查到真正的大小姐其实已经在幼年时期就因病去世后，他又改变了想把岑衿赶出去的想法。
岑晔还查出了当初把岑衿带过来，并骗走了岑家的奖赏的人。
那人也已经承认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拿到岑家的奖赏，岑晔由此知道岑衿冒充大小姐并不是他自愿的。
岑晔愿意给岑衿一次机会。
如果岑衿亲口说出，冒充岑家大小姐是有苦衷的，那么岑晔会放过他，并且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会让岑衿成为真正的岑家大小姐.
岑衿快要顶不住岑晔那直勾勾的目光了，他低着头，企图用垂下来的刘海和发丝避开更多的视线。
他的手指轻轻刮着身后的门板，问道：“哥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如果岑晔找他不是为了岑煊被打的那件事，那是因为什么？
“在岑家过得怎么样？”
岑衿点点头，“挺好的。”
“挺好的？要不是岑煊跟我坦白，我还不知道那天你走丢那件事其实是岑煊出的主意。”
岑晔说，“就算被岑煊欺负了，你也是这样忍着不说，还要对我撒谎说在这里过得很好吗？”
“……”岑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到底要他怎么说啊，他又不知道岑晔是站在谁那边的。
岑晔不也是岑煊的哥哥吗，就算跟岑晔说了，难道就能保证岑晔帮他出气，惩罚岑煊吗。
他用余光看垂下来的长发，歪着嘴角轻轻吹着脸侧的发丝，丝毫不把岑晔的话听进去。
“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知道吗？不用担心我不会替你做主，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岑衿觉得岑晔转变得太快，面对这样的岑晔他有些手足无措。
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吗。
可惜脑子里的那个声音不肯告诉他。
“小衿，听见了吗？”
岑衿乖巧地点点头。
“那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岑衿默了默，接着小心地抬起头瞄了一眼岑晔，发现对方正在定定地看着他后，又快速地低下了头。
为什么要躲呢，因为岑晔的眼神看起来太严肃了。
岑衿根本没法进入和岑晔同样的情绪里。
这样显得岑晔像是在演独角戏。
“你是一定要瞒着我吗？不信任我？”
岑衿小幅度地点头，又很快地摇摇头。
岑晔心一沉。
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是不信任，但是又不好直接当着我的面说不信任我吗。
看来他是要故意不说，要故意瞒着我了。
岑晔心中很不是滋味。
心火一旦升起，就莫名其妙地越来越燃。好像有鼓风机一直在吹，一直煽动着岑晔的情绪。
“我是你哥哥，难道我还没有你从外面带回来的野狗和你亲近？”
岑衿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就扯到程然身上去了。
“不是啊……”
哥哥是哥哥，狗是狗。
这两者怎么能放在一起比较呢。
“只有说起他的时候，你才会回答我。”
“难道你们认识的时间要更早？那天你根本就是奔着那个野狗去的吧？”
岑晔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明明不想这么说的。
“不是的，我们之前不认识。”岑衿连忙解释道，“他只是一个我花钱买下的保镖。”
“什么保镖要你一下子十万？他是用金子做的吗？”
“你用我的钱给其他男人花。你给其他男人花钱，用的还是我的卡？”岑晔重复了两次，看来对这件事真的很生气。
岑晔继续说着：“就凭这一点，你都应该跟我报备一下。”
岑晔的呼吸变得急促了。
岑衿直觉不妙，迅速道歉：“我错了哥哥……”
“你们的情感发展得可真是迅速。”岑晔站起身来，逐渐朝岑衿走近，“原来你觉得亲人之间的关系，还比不上一个对你有所目的的穷小子。”
“不是这样的。”
岑衿皱着眉，不想任由岑晔说下去了。
越说越离谱，不知道岑晔的结论从何而来。
“那是怎样的？”岑晔在岑衿面前停下，弯下|身，手臂撑在门上，将岑衿圈在中间。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啊？”岑衿很纳闷。
“我想知道你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什么苦衷，以至于要瞒着所有人。”
岑晔没有点明。
这猜谜一般的话语，不由得让岑衿思绪万千。
该不会是岑晔发现了他男孩子的身份了？
难道岑晔查到了他在假冒大小姐，现在是在逼他说出实情吗？
还是想知道岑煊和程然打架的那件事？
无论是哪一件事，都是岑衿不能说的。
岑晔盯着岑衿那颤颤巍巍的睫毛看了好一会，随后他顶了下腮，一把拉过岑衿的手。
岑衿被一扯，撞进了岑晔的怀里。
接着他便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人都被岑晔抱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圈住了岑晔的脖子，没过多久，就被岑晔扔到了一块柔软的地方。
岑衿撑起身子，睁眼一看，发现自己正坐在之前那张沙发上。
一想到手里按着的很有可能就是之前弄脏的地方，他羞赧地就想下来。
身上忽地投来一片阴影，岑衿一抬头，就看到了弯腰压上来的岑晔。
岑衿感到腰部一紧，他被扶了起来，换成岑晔坐下。
接着岑衿被翻了个身，整个人横着趴在沙发上，小腹以下垫着岑晔的双腿。
岑衿脑子一空，直到裙子被撩起来，他的思绪才再次回笼。
“你想干什么？”
一出声，裙子才被放下。
但是裙子已经被撩到了腿|根的位置，这个位置太危险了。
“喊得这么大声？”
“你带回来的那个人现在就站在门外吧，你想让他看到你这幅样子吗？”
“你要干嘛？”岑衿不安道，但是这一次的音量自觉地放低了。
“想让他留在岑家吗？”
“想……”岑衿就知道要是想让程然留在这里，就得过岑晔这一关。
“那你说说，有什么事情是他知道，但是我不知道的？”
岑衿一愣。
有很多啊，难道都要一一细数吗？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程然知道他是男孩子，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岑家的大小姐。
但是这些能说吗，当然不能。
“三，二——”
“等等！”
第053章 伪善的大小姐（23）
“一。”
“我都说了等等了……”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下。
岑衿话音一滞, 身子颤了颤，抵在身体两侧的手抓紧了沙发。
臀\肉和大\腿肉颤抖的幅度不大，却明显得很。
他的额头抵着沙发, 大概是受到姿势的影响, 他的眼泪很快地就流了下来，滴在沙发上。
岑晔打得不痛, 但是巨大的羞耻感如潮水将他淹没。
他挣扎的动作更大了, 想要脱离岑晔的掌控。
岑晔又打了一巴掌, 即使早有准备, 岑衿还是抖了抖。而且这一次颤得比上次更加厉害。
他的腿气得都在发抖，多次想要起身却又被岑晔按了下去，就像将他固定在了腿上似的。
岑衿又羞又恼地攥紧拳头，捶了一下沙发。
“不听话的小孩要受到惩罚，不是吗？”
“才不是！”岑衿身体被禁锢, 只剩下一张能自由说话的嘴, “你就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说着说着, 还把自己的情绪整得更难以自持了, 到最后，连一句完整的话不能好好说完。
“你就是想打我，根本不是因为什么不听话。”
“刚才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全都是你的借口，你就是想报复我而已……”
岑衿抽抽搭搭地说着, 连什么时候被岑晔抱在怀里都没有发现。
他觉得自己的眼泪不要钱的样子很丢脸，于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就把脸往岑晔的怀里埋, 将眼泪鼻涕全都擦在岑晔的衣服上。
岑晔没想到岑衿会哭。
他没预想过这种情况，于是此时的他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了。
他轻轻拍打着岑衿的背部，甚至不敢太用力。
怀里的身躯太瘦弱了，似乎一旦控制不好力道，怀里的人就会散架。
本来岑衿的情绪都快要收回去了，结果因为岑晔的安慰动作，他的心一酸，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
“你、不要拍我！”
岑晔手一顿，随后听他的话放了下去。
“好好好，不拍了。”
岑晔也没觉得自己很用力，是打痛了吗？
他低眸看着将脸埋在自己身前的岑衿，长而翘的睫毛抵在白衬衫上，因为湿了水变得乱七八糟，随着眼睛的眨动，睫毛尖蹭在身前痒痒的。
流了满脸的泪水也被岑衿胡乱地擦在他的衣服上，身前湿了一片。
跟个小花洒似的，这么能哭。
最后岑衿不再抽噎，他拽起岑晔的衣服擦掉脸上的最后一点水渍，然后趁岑晔没反应过来，就爬下了岑晔的身子，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跑去。
岑晔手一空，想要将人捞回来，就被岑衿一句话吼得愣住。
“别碰我！”
“……”
岑衿在正要开门出去的时候，回头看了站在沙发前的岑晔。
那皱起的眉头，和怨气满满的眼神，让岑晔一时无言。
就是打了两下而已，那眼神，让岑晔一度以为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
岑晔这个想法一出，自己就又沉默了。
“……”
好像，确实算得上是罪大恶极之事.
岑衿快步走出门口，一股脑地撞进了程然的怀里。
程然下意识地张开手回抱，结果他下一秒就推开了程然，往房间的方向走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
程然仍然保持着张开手的姿势，看着岑衿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岑衿的眼睛和鼻子都很红，刚才是哭过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缓缓关上的书房门，联想到刚才听到的一些细微动静，再结合岑衿现在的表现来看……
程然的眉宇间浮上一层阴霾。
……但愿只是想多了吧.
晚上，岑家主宅。
岑裕来坐在主位上。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他的身躯依旧挺拔，走起路来依然稳健。
这顿饭岑衿吃得异常煎熬。饭桌上，岑裕来总是与他搭话。
时不时问问日常生活怎么安排，还有对未来的计划。
遇到答不上来的问题，好在有岑晔的帮忙，能应付一二。
即使是这样，岑衿还是紧张得出了一身汗。
饭桌上有很多岑衿没见过的岑家小辈，还有与岑家交好的季家、许家等人，其中就有他认识的季时怿和许星夷。
他们和岑家爷爷的关系貌似还不错，至少比岑衿这个“孙女”相处得要自在。
岑晔坐在岑衿的身边，低声和他说：“你吃饭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既然岑晔都这么说了，岑衿当然乐得接受。
“好的，哥哥。”
因为白天发生的那档子事情，导致岑衿在岑晔面前变得十分乖巧。
当然，这都是装出来的。
岑衿真就放心地埋头吃起饭来，一直到身旁的岑煊抬起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岑衿才抬起头。
这一抬头，就对上了所有人的目光。
咦？发生什么了？
【他们在说你的婚事。】
就连岑衿脑子里的那个声音都忍不住出声提醒。
岑衿嚼了嚼嘴里的肉，咽下去后，懵懂地看着岑裕来慈爱的眼神。
啊？
婚事？
“在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你们的父母就谈过你们的婚事，说如果肚子里的是男孩，那就算了，要是女孩，就结为亲家。”
岑衿睁着无辜的双眼，听完了岑裕来的话。
这种老套的剧情，怎么现在还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我吗？”
岑衿指着自己，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
岑裕来慈爱地笑着：“星夷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无论是品性还是为人都很不错，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
岑衿朝许星夷看去，还没从这则令人震惊的消息中缓过神来。
这该不会就是，定亲吧？
都不需要询问一下岑衿这个当事人的意见的吗？
季时怿：“岑爷爷，可当时许星夷不是退婚了吗？既然都退婚了，婚约怎么还作数呢？”
岑煊：“而且她才回来没多久，跟许星夷总共也没见过几面，这样就决定了婚事……是不是太草率了？”
岑晔：“我也觉得要慎重考虑才好，毕竟这关乎着岑衿的终身大事。”
季时怿：“不如问一下岑妹妹的想法？”
岑裕来：“那么，星夷你怎么想？”
岑衿：“我——”
“我愿意。”许星夷在岑衿开口之前抢先说道，“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既然爷爷将小衿托付给我，那么我一定会承担起丈夫的责任，给小衿幸福的。”
除了岑裕来很满意许星夷的回答之外，其他人都不太能高兴得起来。
季时怿：“都还没结婚呢，就自称丈夫了？”
岑裕来：“挺好的，希望不要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这样我就能放心了。”
许星夷：“我会用行动证明的。”
说完，他对着岑衿展颜一笑。
岑衿正要说的话还卡在第一个字没说出来呢。
他正懵懂着，就对上了许星夷柔情脉脉的眼神。
岑衿也眨了眨眼。
许星夷真的愿意吗？岑衿还以为对方不是很喜欢自己。
要是许星夷知道了自己是男孩子，不会被吓到崩溃吧？
他突然心里有点发虚了。
岑衿觉得自己并不吃亏，反而都有点同情许星夷。毕竟他在这个世界里待的时间不长，大概是等不到结婚那一天了。
【没错，现在的恶念值收集进度已经完成一大半了，大概还剩下五分之一。】
之后季时怿和岑晔一直在和岑爷爷说他的婚事，他都没有怎么认真听。
他吃完饭之后，就坐在座位上发呆了。
不知怎么的，话题又再一次回到他的身上。
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再发生，爷爷要给他找几个保镖，但是岑衿拒绝了。
“我已经有一个保镖了。”
随后，岑衿就让在外面守着的程然进来。
岑裕来没见过程然，自然不知道程然就是上次“绑架”岑衿的人。
“是在安保公司招的吗？”岑裕来打量了程然一眼。
季时怿冷眼看了看程然，之后装作认真在提建议的样子，说道：“应该不是吧，看起来不像保镖，像是地痞流氓。”
许星夷也跟着附和：“保镖还是找专业的好。既然我身为小衿的未婚夫，这件事就由我来把关吧。”
程然本来并不在乎他们对自己的评价，他心不在焉地听着，不管被他们说成什么都雷打不动。
直到程然听见了“未婚夫”三个字，才抬眼看向许星夷。
岑衿没注意程然的情绪，他生怕程然会被换走，连忙对岑裕来说道：“爷爷，他真的不是什么坏小子。”
“星夷说得对，还是交给星夷来安排吧。正好，你们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多熟络熟络。”岑裕来说，“我听说，你们之前还有出海玩过是吗？”
“是的。”
“岑衿刚回来，你们可以多带她出去玩玩，上课什么的请假就好了。”
“就这样吧，婚事我会和你父母商量的。这些本来就就不是你们小辈该操心的事。”
不给人反驳和商量的机会，岑裕来就这么定下了这个婚事。
短时间内发生了太多事情，一直到准备离开主宅了，岑衿还没什么实感。
直到许星夷走到岑衿面前，找他搭话。
程然就跟被触发了什么警报一样，护犊子似的挡在岑衿的面前。
他的身躯将岑衿完全挡在身后。
岑衿扶着程然的手臂，从程然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问：“你找我有事吗？”
“我送你回去吧？”许星夷无视了程然，他的语气平静如常，仿佛程然这个人在他眼里根本不存在。
岑晔已经打开了自家车的车门，“倒也不急着这么表现自己。”
许星夷笑了笑，“我只是在给他缺少的关心。”
程然：“用不着……”
程然话没说完，就被岑衿捂住了嘴。
岑衿连忙说道：“我先回去了。”
他任由岑衿捂着自己的嘴，直到许星夷走开后，也没有提醒岑衿放开手。
相反，他轻轻地用脸颊在岑衿的掌心蹭了几下。
岑衿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要收回手，他这时候抓住了岑衿，凝视着岑衿的眼睛，问：“你什么时候离开？”
“离开？”岑衿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程然说的是什么时候上车回家，“现在啊。”
程然捏紧了岑衿的手，岑衿皱了眉，试图抽回来。
“轻点，好痛。”
“你说过的，忘了吗？”
“什么啊？”
“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离开的吗？结果你却要结婚了……”
岑衿脸色一僵，眼睛余光注意着车上的岑晔和岑煊，小声对程然说道：
“小点声，我没忘。”
“那就好。”
程然的目光深邃，眼底都是依恋的情绪.
一周后是订婚日。
岑衿没想到这日子会来得这么快。
“原来的剧情里有这一段吗？”
岑衿怀疑是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否则他经历的为什么和那个声音之前说的都不一样呢。
【虽然原来的剧情里没有这一段，但主线是不变的。】
“我要结婚这件事也不算是主线吗？”
【你是反派，只负责扰乱剧情。大概在订婚日前后，你的真实身份就会被揭穿，你做过的所有坏事会被揭露。你会被赶出家族，并且得到应有的惩罚。】
“那我要在订婚日之前，做完最后一个任务了。”
【是的。】
好难啊。
岑衿心想道。
【其实不难的，之前不是也有一次差点被……】
他猛地捂住耳朵。
【你捂住耳朵也没用，我是在你脑子里说话的。】
他双腿支起，坐在马桶上，抱着自己的小腿，想事情想得出神。
浴室门被敲响，程然的声音在门外传了进来。
“大小姐，快到预约试穿礼服的时间了。”
第054章 伪善的大小姐（24）
灯光洒在精致的礼服上, 闪亮的缎面反射出周围的光芒。
礼服上半部分紧贴身形，巧妙地勾勒出人体模特的曲线，而下摆则以流畅的A字型展开, 优雅地垂落至地面。
许星夷站在岑衿身旁, “喜欢吗？”
“嗯嗯。”
好看是好看，但岑衿一想到这条裙子要穿在自己的身上, 就高兴不起来。
“那就试穿一下吧。”
眼看着店员也要跟进试衣间, 岑衿连忙说：“我自己来就行了。”
岑衿穿上礼服之后, 拉不好背后的拉链, 他正想着把店员叫进来，身后却忽地覆上一双手，盖在了岑衿的手上，替他捏住了拉链。
岑衿心一紧，下意识地就要转过身看看是谁。
“别动, 我来帮你。”
原来是程然。
自从那天从主宅回来之后, 程然就变得郁郁寡欢了，但是对待岑衿的态度还是不变。
要说程然是哪里发生了变化, 又说不上来。
许星夷大概是为了针对程然, 他给岑衿找了两个保镖。
这两个保镖平常岑衿很少见到。
一般在岑家里，保镖都会和岑衿保持一定距离。但要是一出门，这两个保镖就会亦步亦趋地跟着。
每当这种时候，程然就会被这两个保镖排挤开。
比如现在, 岑衿和许星夷在挑选礼服的时候，那两个保镖穿着黑西装，极其显眼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排面拉满，程然根本没有插足的位置。
就连进来挑选礼服的时候也是。
自从进入婚纱店后, 岑衿就看不到程然的影子了。
直到现在程然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试衣间。
岑衿闻到了空气中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回过头，看到程然的脸上有一些红色的痕迹。
“你流血了吗？”
程然正好将拉链拉好，岑衿这才转过身。
程然看起来比出门的时候狼狈多了。
原来刚才并不是无缘无故的消失，而是去和人打架了。
“你去和别人打架了？”
岑衿抬手，帮他拭去嘴角那一点刚凝成的血块。
“怎么浑身都这么脏兮兮的啊，要是别人看到了，又要骂你是坏小子了。”
程然抓住了岑衿的手腕，也不顾手掌上的擦伤会痛，任手上的泥土蹭到了岑衿的手腕上。
“我不怕他们骂。”
程然他又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岑衿别这么想就好了。
“是谁打的你？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啊？”
岑衿说着，就要掀开程然的衣摆。
“是许星夷的那些保安。”
程然也不反抗，而是站着不动，任由岑衿动作。
“保安是谁？是那两个新来的保镖吗？”岑衿不高兴地说道，“他们怎么这样啊，我等会要去跟许星夷说，让他把那两个保镖换了。”
腹部一凉，他的衣服被掀到了胸部以上的位置。
要不是岑衿的身高不够，都能直接把衣服掀到脑袋上了。
岑衿看着程然身体各处又红又紫的伤势，“嘶”了一声。
他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些印子，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放轻柔了，“很痛吧？”
程然低低地“嗯”了一声，“你吹吹就不痛了。”
“真的有用吗？”岑衿是不信这个说法的，“怎么可能吹吹就好了，要擦药才行的。”
“真的，吹吹吧。”
毕竟是伤者的要求，岑衿也答应了。
他微微弯着身子，凑近了程然的腹部。
程然出了汗，但是他并没有汗味。
岑衿只感觉到一股很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有点衣服上的洗衣液香味。
岑衿立马就被烘热得出了层薄汗。
他鼓起嘴，按照程然说的，往他受伤的地方轻轻吹着气。他还能感觉到吹出去的气又变得更热了往回扑来。
岑衿的刘海都被气流吹动，露出他精致的眉眼。
程然看得口干舌燥，小腹上更是被岑衿呼出的气息弄得发痒。
他低眸注视着岑衿那张微嘟起的嘴巴，还有线条流畅、高挺的鼻梁，突然不想忍了。
“可以了吧——”岑衿说。
就在岑衿打算放下程然的衣服，站好的时候，他的下半张脸忽地被程然捏住。
“唔唔唔？”你干嘛？
他撩起眼帘，望向程然，看到的正好是程然持续靠近的脸，还有那上下滚动着的喉结。
岑衿往后躲去，结果他的脸被固定着，脚还踩到了裙摆。
程然被岑衿笨拙的动作逗笑。他闷笑着，扶住了岑衿的腰，然后一把将岑衿揽入怀中。
紧接着他不给岑衿反应的机会，吻了上去。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懵住了。
岑衿本还想推搡他的肩膀，结果在吻上去的那一刻，就忘记使力气，看上去就好像搭在程然的肩膀上一样。
程然趁这时候，拇指探进岑衿的嘴里，按住他未咬紧的牙关，将他的嘴撬开。接着他便将舌头探了进去。
岑衿的舌头就和他本人一样，又小又软，整个口腔都是热的，从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甜滋滋的味道，让人越来越想要。
程然突然就不满足于接吻了，但他只能接吻。
他在不满足的情绪的加持下，动作变得越发急躁，就好像有人在后面逼他加速。
急不可耐地吞吃着那一节软舌，热烘烘的感觉似乎要将他的身体烤化。
安静的试衣间里，不断传出了咂咂的水声，还有岑衿在迷糊间发出的哼唧。
这一切都在把人的理智逼向失控。
岑衿的舌头被嘬得发麻，那侵略感极强的舌头一直在扫过他的上颚，又酸又痒。
时不时还咬住他的舌尖或者嘴唇，程然尤其喜欢叼住他的唇珠吮吸着，非要吃到又红又肿了、仿佛要滴出血来才肯罢休。
就在岑衿以为这场煎熬的吻终于要结束的时候，程然又继续缠着他的舌头不肯放开，一直在攻略着嘴里的任何一寸角落。
岑衿被亲得快要缺氧，一开始还能用力捶打或者推动程然，后来他的动作就逐渐被软化了力度，整个人都变成一团沾了水的棉花，紧靠在程然的身上。
岑衿迷迷糊糊的，连程然什么时候把自己放开了都不知道。
程然又亲了亲岑衿的眼角，将湿润的眼睫挨个亲了一遍，直到溢出的泪渍染湿了程然的唇才肯停下。
岑衿恢复了一些力气后，试着推了推紧箍着他的手臂，没有推动。
“你不能这样。”岑衿羞恼地掐了一把程然的手臂。
“是因为你不会换气，多亲几次就熟悉了。”
“不是！”岑衿脸颊都泛上红晕，眼睛里面都是烫的，只能靠不断地眨眼来缓解，“你这样是不对的。”
“那你教我怎样才是对的。”
程然成心要逗他。
他觉得岑衿现在这样子很可爱，明明被弄得一团糟了，还要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教训别人，殊不知这样更容易激起人心中的恶念。
“小狗不能吃主人的嘴巴，也不能咬主人。”岑衿拧着眉说。
结果程然听后，没忍住了笑出来。
岑衿不满地又掐了一把程然，他用了十足的力气。但程然非但不收敛，还更加猖狂地把脑袋凑过来，还想故技重施。
岑衿事先有所准备地抿紧了嘴巴，不论程然怎么逗他，都不肯张嘴了。
他觉得现在的程然很讨人厌，不是好狗狗了。
像一条只会吐着舌头到处发\情的公狗.
程然被岑衿赶出了试衣间，正好迎面碰上换完西服的许星夷。
程然耸了耸肩，不躲不避。一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模样。
许星夷看着程然，又看了看岑衿的试衣间，嘴角抽了抽，“程然？”
“嗯。”
程然过于坦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岑衿的未婚夫。
许星夷不知道为什么程然的脸皮这么厚，被当场撞见了也不心虚。
他将程然上下打量了个遍，视线停留在程然的唇上。
程然注意到许星夷目光冷了下来，他还挑衅般地舔过下唇，“很美味。”
虽然许星夷才是岑衿的未婚夫，但程然他是第一个亲到岑衿的人，还是最先看到岑衿穿婚纱的人。
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以至于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炫耀了。
许星夷在外面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风度，没有大发雷霆，而是走上前，在经过程然的身边的时候，沉声道：“没吃过苦头的烈性犬就喜欢和主人对抗。喜欢咬人的话，拔掉牙齿就好了。”
“你的手段就是叫那些保镖揍我？太低劣了吧。”程然没有当回事，反而痞里痞气地扭头怼了回去。
他知道许星夷不会在外面发火，说的话就是故意冲着激怒许星夷去的。
程然想给岑衿看看，许星夷根本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绅士。
其实他们的本质上都没什么区别。
试衣间门开了。
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个、装作透明人的店员如同见到救星似的，纷纷迎上前围在岑衿的两边。
程然和许星夷的拌嘴也中止。
“大小姐，这条裙子太适合你了。”
“你穿上之后太好看了。”
“大小姐，你真的太美了。”
礼服的领口设计采用了细腻的蕾丝边装饰，腰间一条串着珠宝的腰带轻轻系着，裙摆融入了层层斜向的褶皱，随着步伐摇曳摆动，在白色的灯光下散发出如同贝壳一般的光泽，晶莹梦幻。
店员们为岑衿搭配着合适的鞋子、首饰。
岑衿就站在镜子面前，任由她们摆弄。
许星夷穿着配套的西服上前，站在岑衿的身旁轻轻环住他的腰，低头与岑衿说话的样子显得无比亲昵。
有店员忍不住回头打量着程然好几眼，但程然的关注点都在岑衿身上，丝毫没注意店员看向他时，那种鄙夷和可怜的眼神。
程然看着般配的两人，再低头看看自己落魄的模样，刚才浅尝过的甜蜜突然就没味道了。
他仿佛被泼了一头的凉水，刚才陷入了飘飘然的情绪现在顿时清醒。
他又在岑衿的身后默默地看了一会，之后便招呼也不打地选择了离开。
许星夷在跟岑衿说确定好礼服后续的事情。
岑衿也不了解这些，不管许星夷说什么，他只管点头。
等到许星夷终于放过他的耳朵，岑衿回头寻找程然，却不见他的身影了。
总是这么来去无踪的，难不成是因为把他从试衣间里赶出去，所以生气了？.
回到家后，岑衿还是没看见程然的影子。
“大小姐，你回来了。”
岑衿点点头，之后他选择问管家：“程然有回来过吗？”
“没有。”
岑衿只好作罢。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他跟许星夷说过了，那些保镖的手脚不干净，还打人。
于是许星夷也将守在岑衿身边的两个保镖换走了，现在暂时没有人“监视”着岑衿，岑衿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找人呢。
就在这时候，岑衿的手机突然收到别人发来的消息。
点开一看，是韩澍。
韩澍：妹妹，听说你要结婚了？
韩澍：对象还是许星夷？
岑衿想了想，觉得还是回复他。
岑衿：是订婚，不是结婚。
韩澍那边回消息很快。
韩澍：你应该不想和许星夷结婚吧，你过来找我，我给你想办法
韩澍：或者我去接你。
岑衿火速拒绝了。
要他在许星夷和韩澍之间做选择，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选韩澍的。
岑衿对之前的经历还没忘呢。
韩澍有一段时间没找上来，岑衿还以为韩澍已经把他忘了。
反正这个世界也快要结束了，岑衿只要按照保证最后的任务顺利进行，然后等待自己被制裁就好，干嘛要给自己增加困难。
岑衿认真地在手机上操作着，拉黑了韩澍。
另一边，会所顶层。
韩澍单手打着石膏，脑袋上也捆着绷带，他的落魄模样看上去不比程然好多少。
他将手机扔在地毯上，正好落在程然的面前。
程然被两个体格壮硕的保镖按着跪在地上，尽管如此，他在看到手机上的消息的一瞬间，就停止了挣扎。
“我之前听说妹妹多了一个保镖的时候，我还好奇呢，还以为是什么人能亲近妹妹，原来只是一条养着玩的狗。”
韩澍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程然的反应，说道：“怎么办呢，妹妹他不来啊。”
“你被他抛弃了，有何感想？”
韩澍以为程然会有难过之类的情绪，但程然并没有。
程然之前伪装成司机的时候，见过韩澍一面，知道是韩澍给岑衿送的项圈。
程然觉得会把项圈当做礼物送出去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程然一点也不会感到难过，而是为岑衿没有上韩澍的当而感到庆幸。
要是岑衿因为他落到韩澍这样的人的手里，程然会愧疚死的。
程然没再看韩澍的手机，轻蔑地说：“看来你们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你单方面装作和岑衿很熟的样子，有意思吗？”
“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发条语音过去吧。”韩澍装作没有听到程然的话，把程然的话当成了无能狂怒，“要是妹妹知道你也在这，说不定就会来了呢。”
“不可能。”
“作为一条狗来说，你确实算不上是好狗。”韩澍将手机踢开，说：“不过你也不用急着乱咬人，我找你来也不是为了和你聊天的。”
聊天？
程然看着身上多出来的伤口，还有始终压在身上的两名大汉，对这样的聊天方式实在是不敢恭维。
“既然你和妹妹这么亲近，那么你知道的也不少吧？”
程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冷眼看着韩澍，死死盯着他的嘴。
似乎只要从韩澍的嘴里听到那些话，他就要扑上去将韩澍的嘴撕烂。
韩澍半眯着眼睛，笑得很阴险，吐出来的话语更是凉飕飕的。
“别这么看我，毕竟我们暂时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先别急着拒绝，听完之后再考虑考虑也不迟。”
第055章 伪善的大小姐（25）
距离订婚日还有两天, 岑衿正在为联系不上程然而急得团团转。
要是程然再不回来，岑衿的任务之路就更加艰辛了。
这几天里，岑煊推掉了所有的兴趣班, 都呆在家里陪着岑衿, 不过他们很少说话，交流最多的时候也就是在饭桌上。
还是岑煊笨拙地开启的话题, 总是类似于“这个好吃吗”“多吃点”“你太瘦了”“喜欢吃什么让阿姨做”之类的话。
岑晔也是, 就连公司也不去了, 变成了居家办公。
有他们两个在, 许星夷就算上门来找岑衿，也常常见不到人，总被岑煊和岑晔以各种理由拦下来。
得知程然这几日都不在岑衿的身边，许星夷为了防止程然破坏订婚日，他另辟捷径, 在岑家周围安置了一批保镖, 这些都是许星夷的眼线。
既然岑家两兄弟不让他见岑衿，那么他也不让岑衿出门。
许星夷也觉得自己是担心过度了, 但这样总好过有人来将岑衿带走。
谁让岑衿这么招人惦记呢。
美丽的花朵就是要好好保护起来才对, 否则会被外面的坏小子摘走的。
岑家两兄弟站在二楼的阳台，目睹着看似以保护的名义实则在监视的许星夷。
岑煊匪夷所思道：“许星夷他是疯了吗？至于盯得这么紧？”
“可能是听说了什么消息吧。”岑晔说。
岑煊敏锐地察觉到异常，“什么消息？是只有我不知道的消息吗？”
岑晔没有要对岑煊全盘托出的想法：“或许吧。”
岑衿在自己房间的露台上，听到了岑家两兄弟的谈话。
对于岑晔说的那些猜不透的话, 他并没有往自己的身上联想。
他走进房间，正要关上落地窗。
突然，露台边缘攀上了一只手。
岑衿被吓了一跳, 差点就要惊叫出声。
在见到那颗熟悉的脑袋冒出来后，他才放下捂着嘴巴的手, 松了口气。
程然翻上栏杆，平稳落地。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要是程然真的走了，那之前的十万块就打水漂了。
岑衿一辈子没花过这么多钱，即使不是他的钱，他也会心疼。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
程然说着，将站在落地门处的岑衿推进房内。
离得近了，岑衿也就发现程然全身上下都换了一身装扮，不再穿着岑家的衣服了。
“你回自己家了吗？”
“是的。”
“这样啊。”岑衿点点头，就不再继续问了。
“你不问我这几天都去做了什么？去了哪里？”
“你想说吗？”岑衿问。
程然沉默了一会。
岑衿善解人意道：“你要是想说的话，我就听，要是不想说，我也不会问啊。”
程然一怔，感到内心仿佛被微风轻抚过。
他张了张嘴，想要把一切都说出来，这时候岑衿也正好说话了，于是他把坦白的念头掐断，静静地听着岑衿说话。
明天就是将改好后的礼服送上门、最后一次试衣服的日子。
岑衿告诉了程然要做的事情后，好一会都没等到程然说话。
岑衿忐忑不安地观察着程然的表情，担心程然不肯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
‘万一他不愿意怎么办？’岑衿问脑海里的那个声音。
【态度强硬点，这不是在跟他商量。】
好吧……
岑衿会尽量的。
程然思索着一会，皱着眉说道：“为什么要这样？明天还不是订婚日，为什么要把他们都叫过来？”
“不要问这么多，我让你做你就照做。”岑衿颐气指使着。
“好……”程然的眼神深邃而复杂，还是应了下来.
改版后的礼服变得更加修身，下身的裙摆不再那么累赘，整体看着更加轻盈了。
岑衿提着裙摆，在程然面前转了一圈，身后还未编起的长发也随之摆动，将他的气质衬得更加清冷迷人。
“好看吗？”岑衿蹙眉问道。
“好看。”程然移不开眼，心跳得很快，像有一股电流穿过胸膛。
“那你可以帮我把哥哥叫进来吗？”
“……”
程然低头站在一旁，心不在焉。
“程然？”
“好。”.
岑衿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镜子看着进入房间的岑晔。
“哥哥，你来了。”
岑晔来到岑衿的身后，拿起台上的梳子，动作轻柔地帮岑衿梳着长发。
在岑衿看不见的角度，岑晔的手指缠住墨色的发丝，不舍得松开。
岑衿表面看上去平静如水，实则内心也乱作一团。
【别慌，你就正常发挥好了。】
可问题是，岑衿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勾引别人啊。
要是利用魅魔的能力特性，前两次的事情就会重演。
那样的情况是岑衿掌控不了的。
【不是还有程然吗。】
岑衿低着头看着梳妆台面上的各种化妆品和护肤品，丝毫没有留意岑晔透过镜子看着他的眼神。
就在岑衿准备豁出去的时候，岑晔突然开口了：
“前两次……”
岑衿的背部瞬间绷紧，柔和而细腻的线条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岑晔的手指沿着脊柱沟一路往下轻抚，那两扇肩胛骨就如同蹁跹而飞的蝶翼，不安地轻颤着。
岑衿低着头，岑晔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岑晔看着镜子里，岑衿那只露出白里透粉的下半张脸，缓缓说道：“前两次是意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发展。”
“但是你却在这种时候把我叫进来——”
“我身为你的哥哥，还对你做那种事，难道你一点都不介意吗？”
“嗯？小衿，回答我。”
岑衿的下巴被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托起，他迫不得已与岑晔对视上了。
岑衿的眼神飘忽，下意识地就想要从镜子上移开。
“为什么不敢看我。”
岑晔眸色沉沉，虽然声音依旧冷冽，无形之中给岑衿带来了压迫感。但在那面具底下的东西，似乎快要藏不住了。
岑晔没有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找太多借口，而是说：“明天是你的订婚日，我为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向你道歉。”
“原本我以为你是喜欢许星夷的，因为你没有拒绝这门婚事。”
“但现在看来，好像是我想错了。”
岑晔原本打算放手，现在却又不这么想了。
“你明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还在这种时候把我叫来你的房间。”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岑晔的目光黏在岑衿的脸上，伪装的面具终于被他主动撕碎，眸底的痴迷和挣扎显露得清晰可见。
化作了丝线缠住了岑衿，企图将心中的情感也传递到岑衿的身上。
岑晔只想听到岑衿的回答，无论是答应还是拒绝。如果是拒绝，他也能立马收手。
岑衿已经忘记了自己打算做什么了，全然被岑晔的节奏带着走。
他的回答也尽显慌乱，“什、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岑晔叹了口气，从身后伸出双手抚上了岑衿的脸。像蜘蛛一般扣住岑衿的脸颊，尾指和无名指轻轻搭在岑衿的脖子上。
岑衿感到身上被寒霜覆盖，浑身冰冷僵硬。
岑衿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回答不出来。
岑晔的眼神将他看得有些窒息，却还是要将浑身竖起的戒备强逼着放下。
“你喜欢许星夷吗？”岑晔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岑衿如实摇头。
“我可以把你现在的行为，理解为‘求助’吗？”
岑衿迟疑了一会，试图听明白岑晔话语的意思。
但是岑晔没有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似乎故意要岑衿反应不过来，“我可以帮你，但是要付出代价。”
岑衿的脑袋轻轻点了一下，下一秒就滞住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岑晔下套了。
“这身衣服太碍眼，脱了吧。”
后背的拉链被一下子拉开，快速解开拉链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变得无比突出。
岑衿的后背一凉，后知后觉地背过手捂住后背，但只是抓住了岑晔的手腕。
这个背着手的姿势使岑衿使不上力，看上去就像是挂在岑晔的手上似的，
非但不能阻止岑晔接下来的动作，肌肤的接触还令岑晔更加兴奋了。
岑晔低眸，视线落在某一处。
他轻笑了一声，解开了岑衿后背的扣子。
最后一层束缚被轻而易举地脱下，缝着两块厚棉花的白色抹胸被岑晔抽出来，还故意放在了梳妆台上。
“其实你不用穿这个，别人也看不出来你是男孩子的。”
岑衿瞪圆了眼睛，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能力，思绪还停留在岑晔的刚才那句话上。
男孩子？
岑晔他居然知道我是男孩子！
所以现在任务是失败了吗？
【还没有，继续。】
为什么被发现了是男孩子，还没有任务失败？
明明是好事，岑衿却高兴不起来。
这个世界好像真的出问题了。
岑衿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层薄汗，被汗水濡湿后的发丝黏在脸上和身上，显得乱糟糟的。
那双漂亮的眼瞳中，有慌乱和无助从中溢出。
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上的羔羊，引诱着别人朝他下手。
岑晔手掌贴着岑衿的背脊往前滑去，指尖挑开礼服。
岑衿浑身一颤，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的胸前鼓鼓的。
“你不是男孩子吗，为什么男孩子也会有？”
“我没有！”
岑衿被那胡言乱语弄得羞赧，他一下子站起身，将身下的椅子往后推，打在了岑晔的腿上。
身份被识破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什么了。
像一头被豺狼咬住前腿的小鹿，所有的挣扎都成了无用。
岑衿徒劳地拉着自己的裙子，才没让自己的裙子滑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
岑衿一直退到了衣帽间门口。
岑晔没有直接靠近，而是逗弄猎物一般，慢慢逼近。
岑衿的后背抵着的就是推拉门。他的手悄悄摸向后方的门把手。
【你忘了你的任务吗？】
脑子里的那个声音提醒了岑衿。
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迟迟按不下去。
“我很早就知道了，在第一次的时候。”
听到这个“第一次”，岑衿有些晕乎乎的，过了几秒才迟缓地反应过来岑晔在说什么。
迷蒙的神态先是浮上懵懂，然后眼睫颤得越来越厉害。
他咬住自己的下唇，就连下巴都似乎染上了红晕。
岑衿此时的神态多了一种平时缺少的神采，是极力隐忍的羞耻。
“明知你来我们家欲图不轨，我却对你下不了惩罚的手，甚至还对你有别的心思，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你应该很乐意见到这种情况吧，毕竟我不会举发你，你安全了。”
“我这么配合你，你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我？”
岑衿没想到这种话居然能从岑晔嘴里说出来。
初见时，那个高冷矜贵的哥哥形象，现在在岑衿心里已经崩得不成样子了。
“那你现在也不能这么做……”
“我还什么也没做，你就知道我要怎么做了？”
岑晔嘴上说的和行动不符。
【不能躲。】
岑衿控制住往衣帽间里面躲去的念头，放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垂了下来。
岑晔看了一眼岑衿的手，接着勾起嘴角，上前将岑衿困在了身体和门之间。
“你还真是口是心非。”
“这种情况也是你所期盼的吧。”
岑衿被他说得快要受不了了。
挂着泪珠的眼睫耷拉着，衬着一双眼眸更加生动。
还有从岑衿身上散发出来的丝丝缕缕的幽香，都在引诱着岑晔想对他做得更加过分。
“是香水吗？好闻。”
岑晔像野兽嗅闻猎物气息似的，弓着身，将脸凑到了岑衿的颈间。
岑衿的腰被他掐着，哪都去不了，只能待在原地。
‘可以了吗？现在这种程度差不多了吧，我可以叫人了吧？’
【还不行。】
岑衿只好咬着唇，继续忍耐。
“今天的你很奇怪，没有推开我。”岑晔忽然抬起头，鼻尖对着岑衿的鼻尖说道。
岑衿心中一紧，他知道被岑晔看出了端倪需要说些什么掩饰一下，但是他却想不出来该怎么解释。
岑晔说的都是事实。
“不推开我吗？”
岑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个字，他害羞得根本不敢看岑晔的眼睛。
岑晔吻了吻岑衿的浅眉，接着往下吻过岑衿的眼睛，最后的一吻落在下巴的那颗小痣上。
“这样了还不推开吗？”
岑衿答不上来，但岑晔偏偏要逼问他。
“是想要继续吗？”
【还不够。】
两个声音将岑衿逼到了绝境，要是继续磨蹭下去，任务很有可能会失败。
于是他张了张嘴，但那两个字却卡在喉咙。
他说不出口。
岑晔突然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投在岑衿上方的阴影移开，这一处的空气瞬间变得微凉，凉风灌进来，让岑衿晕乎乎的脑袋都有些清醒过来了。
“你勾引我，却又不敢看我。”
【抱住他。】
【只要给他一点信号，其他的他会看着办的。】
那个声音占据了岑衿的脑子。
他没有思考，下意识就顺着那个声音的指示，朝岑晔走近了一步。
岑衿展开双臂。
只是他的动作很小，角度也不太明显。
岑晔静静地站在原地，将岑衿颤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的内心远不及表面这么冷静，他眼眶发红，由体内而出的烫意几乎要将整个人灼伤。
这时岑衿就在快要碰上岑晔的时候，岑衿忽然一个抬头，看进了岑晔的眼睛。
对方眼里的那种夸张的情\欲几乎要把岑衿吞没。
岑衿突然临时打起了退堂鼓。
他身体一顿，往后蹭了一小步。
岑晔的动作很快，岑衿还没有站稳，他就伸手一把拉住了岑衿的手臂，紧接着岑衿感到一股拉扯感，然后整个人就被岑晔抱了起来。
他在慌乱中拉住自己的裙子，不让掉，看上去像是乖顺地依偎在丈夫怀中的小妻子。
“哥哥……”
岑衿轻声叫唤了一句。
下一秒，他感到天旋地转，然后摔进了柔软的被褥之中。
他还没起身，身上覆下一层阴影。
裹挟着过分炙热的温度却让岑衿出了冷汗。
他觉得这个哥哥也太容易被他的蛊\惑能力诱\惑到了。
还不如弟弟的抵抗力强。
岑晔的手裙摆探了进去，抓着脚踝捏了捏突出的骨头。
“哥哥……你想要做什么。”
岑衿不知道作何反应，只好明知故问。
实则他的心中一直和那个声音对话。
‘还没可以吗？’
‘还要等他做得多过分啊……’
身下的手已经来到了大腿中部，慢了下来，一边观察着岑衿的表情。
“你说我要做什么？我来检查一下，你究竟是不是男孩子。”
岑衿不说话了。
“你不懂得把我推开吗？”
“如果这么对你的是其他人，你也会张开腿让别人摸你裙底吗？”
“我之前也对你做过这种事情，你这样知道我是什么人之后，还继续留在岑家，是为什么呢？是喜欢钱，还是喜欢我？”
“啊……”岑衿分神了，他只听到了最后的三个字。
岑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误会你对我有意思。”
岑衿不敢看他：“你不是、都查出来了吗。”
既然岑晔查到了他的过去，那应该也知道他冒充岑家大小姐是有所图的。
为什么还要问呢。
他的眼尾睫毛很长，像是湿漉漉的鸟儿尾羽。
眨着那双无辜的眼睛盯着人瞧的时候，显得有一种含情脉脉的纯情和专注。
“你没有否认我的后半句话。”岑晔眼底欲色渐浓。
指尖轻轻挑开边缘的布料，似乎能想象到松紧绳将白嫩的皮肤勒出的红痕。
岑衿终于忍不住地抽搐了几下。
那个声音这时候才给了达标的信号。
【可以了，可以叫人进来了。】
岑衿如释重负，一刻不敢停歇地正要打算张嘴说话。
这时候，眼前的阴影突然放大，遮住了他全部的视线。
“唔——”
嘴被堵住，岑晔叼着他的唇肉不断吮吸，令人羞耻的声音在岑衿耳边回响着。
一直到他的唇肉发麻，红肿得快要流血，岑晔才舍得离开。
岑晔的手穿过单薄的布料，垫在臀下。
“可、可以了。”
岑衿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眉梢都染上了令人怜惜的颜色。
岑衿将那个声音对他说的就这么复述了出来，偏偏他自己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什么可以了？”岑晔心情很好，在上方欣赏着动人的画面。
只是岑衿的表情太犯规了，再加上他那一头凌乱的黑长发，像绸缎一样。只是看了一眼，就将人的四肢都牢牢捆住不让走开似的。
岑晔不能满足于此了，饥饿感等着温暖甜美的牢笼将此填满。
“我、我不要了……”岑衿说完，羞耻得想要钻进床底里去。
“是你先开的头，结果我上钩了，你却说停就停？”
岑晔将脑袋埋在岑衿的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
快要溺死在这样香甜的气息里了。
一个男孩子为什么能这么好闻。
好像是行走的媚\药。
岑衿感到自己的脖子又热又痒。
好像被舔着。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喜欢舔他的脖子。
在原来的世界里，并不会释放出魅魔气息的岑衿还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常常会对这样的情况感到手足无措。
他只觉得时间好漫长，程然为什么还不上来敲门。
他将自己的手抵在身前，才没有让岑晔和自己胸贴着胸。
但这样的姿势也很奇怪。
他的腰侧没有阻拦，岑晔能直接轻而易举圈住他的整个腰部，这样使得抵在他岑晔胸膛的手都变得暧昧起来。
岑晔的嘴唇一直在那线条柔和的肩颈和下颚线厮磨。
反复在这些地方辗转，眷恋又不舍，绵长又克制。
岑衿被弄得痒了，脖子猛地一缩，扭过头躲过了岑晔打算亲在下巴处的唇。
“可以了，不要再继续了。”
岑衿故意板着一张脸，摆出一副不高兴的语气说道。
“你不是很舒服吗？”岑晔抬起头盯着岑衿的眼睛，“都湿了。”
“没有！那是汗！”
岑晔被逗笑了，“其实这是正常现象，不用害羞。”
“我也会出汗的，不信你摸摸？”
岑晔的尾音上挑，男人说话时的哼笑透过岑衿放在他胸前的手传了过来。
岑衿加重了推开岑晔的力道。
“别继续了……唔！”
岑衿推不开，只能被禁锢在男人身下，在体型对比下显得过于柔弱，长发散在床上，将他衬托成破碎的白莲。
被亲的地方，看得见的地方和看不见的地方都是红的。
眼睛、鼻子和嘴巴也是，红肿得像快要流血。
岑衿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滑了下来，顺着脸颊流进耳朵里，拉出一条晶莹的泪痕。
岑衿的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使不上力气了。
他感受着不断给予对方反应的身体，想要将这种不理智的心情压下来，却很难。
牙齿都在发着抖，他甚至听见断断续续的娇嗔从自己的嘴里发出来。
他好想直接从这个世界逃离，这些人根本没有自制力，太可怕了。
“别、别……呜呜……”
像是野兔被捕兽夹抓住，不敢动也不能动。
只能屈居猎人的身\下，发出挑拨神经的轻吟。
“程然……”
“程然呜……”
岑晔轻啄着他，“不要让我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特别是那个穷小子。”
“你难道很喜欢他吗？”
岑晔停了下来，岑衿终于获得了大口喘息的时间。
他连忙摇头。
“你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他多一点？”
岑衿还是摇头，他的嘴唇都在抖，哭得抽噎个不停。
“快说。”
岑衿猛地一颤，双手往下伸去，隔着裙子抓住了岑晔的手。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你不要这样了，我就说……”
“好。”岑晔凝视着岑衿，他的眼神让岑衿不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你……”
“大点声，我听不见。”
“我喜欢你……”
突然，岑衿期盼已久的声音终于来了。
卧室门被敲响，他的大脑也清醒了许多。
他推了推岑晔，“有人来了。”
岑晔无动于衷：“所以呢，为什么要表现得我们像是在偷\情一样？”
岑衿抵着岑晔的肩膀，“难道不是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大小姐，还没好吗？”
外面是程然。
岑衿快速地瞥了一眼岑晔，之后扭头朝门口喊：“程然……！”
他的最后一个尾音变了调，门外的程然听了，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程然着急地又喊了两声，敲门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岑衿怒瞪着岑晔，身体还在因为刚才的刺激而痉挛着。
他想要回应程然，却又怕岑晔继续像刚才这么做。
“你不理他吗？他在叫你。”
岑晔明知故问。
“你不能这样！”岑晔被对方的行为气到了。
又憋屈又生气，却偏偏拿他没办法。
“大小姐？”
“大小姐！”
“岑衿！”
岑衿也不管太多了，他手脚并用，扭着身子想从岑晔身下逃出来，同时扯着嗓子叫唤着：
“程然……”
“程……”
“程、程然……！”
每喊出的一句话都变成了难以启齿的语调，岑衿羞红了脸，朝岑晔的脸猛扇了一巴掌。
“别动我了！”
这时候，卧室的门锁被砸坏，不堪重负的门摇晃着打开来，门外的众人见到房间里的这一幕，表情都崩裂开了。
原本听到声音的时候，就猜到了一点，但当他们亲眼看到，又是不同的心情。
岑煊觉得自己快不认识自己的哥哥了，“哥……你在干什么？”
程然呲目欲裂，在众人都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凌乱的一幕发呆的时候，他已经上前，捏着拳头朝岑晔的脸上砸去了。
岑晔偏过头，轻松躲过了这一拳。
岑衿趁现在，捂着自己的胸口，抓着裙子从床下来。
程然接住了他，并将岑衿打横抱起，把一群人甩在了原地，带着岑衿就下了楼梯。
在经过许星夷身边的时候，许星夷拦住了他。
“去哪。”
“滚开。”他的声音都在抖，像是隐忍着巨大的怒气。
“小衿是我的未婚妻。”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程然嗤笑了一下，并用一种怜悯的眼神上下扫了许星夷一眼。
岑衿则是不敢看向任何人的眼神，装作是没听到似的缩在程然的怀里。
像一只被欺负狠了的羔羊。
“小衿。”许星夷的语气都是满满的愧疚和怜惜。
“我、我想自己待一会……”岑衿随便想了一个理由拒绝了他。
见许星夷还想说什么，程然直接从他身侧绕了过去。
而许星夷只是低下眸，通红的眼眶含着水光，也不继续拦着人。
过了一会，他才抬头望着缓缓合上的大门，紧接着攥紧了拳头，朝岑衿的卧室里走去。
季时怿控制不住他的脾气，在岑衿走之后，他才动手已经是他的忍耐极限了。
岑煊却一直在拦着他，季时怿咬着牙用一种很铁不成钢的语气骂他：
“都什么时候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还想说什么，误会？有这样的误会吗？事情都摆在你面前了，你难道还要帮你哥说话？”
“他又不是你亲哥，少了一个跟你争夺继承权，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好事？”
岑煊头痛得很，在他眼里一直不食人间烟火的哥哥，没想会在私下做出这种事。
而且对象还是已经有未婚夫的岑衿。
“我……”他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不想管这些事情，他只担心岑衿的情况。
岑煊皱眉看着岑晔，见对方仍然是这样无所谓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就要走，“我去看看岑衿。”
许星夷走了进来：“她走了。”
“让她静一静吧。”
“今天的事情我会跟岑家老爷子说的，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吧。”
第056章 伪善的大小姐（26）
岑家司机看着身穿礼服的岑衿, 再看看一路上都抱着岑衿不离手的程然。
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欲言又止。
等他们下车后，司机才拨通了电话。
“喂。”
“请问老爷在吗？”
“好, 那我跟你说。”
岑衿被带回了程然的出租屋里。
他本想要自己走路的, 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光脚丫子，还是歇了这个心思。
岑衿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 所以当他看见仍然一言不发的程然时, 感到有些新奇地戳了戳对方的喉结。
是在生气吗。
程然的喉结一滚, 接着敛眸望下来, “别动。”
岑衿收回了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
程然的家里很干净，这个月还没结束，房东也没有赶他走。
他被程然放到床上坐着，程然托着他的脚, 没让他的脚踩到地板。
“脚放上去。”
程然的声音很紧, 好像在憋着什么。
岑衿乖乖照做。
在程然起身打算离开的时候，他伸手拉住了对方的衣摆。
程然脚下一顿, 回过头来看向岑衿。
岑衿往上看着他, 眉毛也扬了起来，“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感觉到程然似乎是生气了，但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生气。
难道是因为在岑家发生的事情吗？
可是程然又为什么要对那些事感到生气呢。
应该生气也是岑衿自己才对吧，毕竟他才是当事人。
程然沉沉地看了岑衿好一会, 始终一言不发。
岑衿莫名地有些怂了。
他也不抓着对方的衣摆了，缩回手窝进了腿弯里。
他曲起膝盖，头斜着枕在膝盖上。
还一边嘟囔着：“这么凶干什么, 我又没做错什么……”
一阵脚步声响起，并且越行越远。
好像是出去了。
岑衿等了一会, 还是没听见程然的声音，这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望向房门口。
程然真的走了啊。
他的眉梢耷拉下来，低着头，长发从两边垂下，他夹在腿弯的手开始摆弄着垂下来的发丝。
“很委屈吗？”程然的声音突然从房间的另一侧传来。
岑衿耳朵微动，朝那边看去，就看到程然站在浴室门口，手里还拿着没开的花洒。
“很委屈？”程然又问了一遍。
岑衿撇撇嘴，摇头。
“为什么不说话？”程然问。
岑衿觉得奇怪。
刚才他问程然的时候，程然不是也没回答嘛。
现在倒又学他说话，反过来问他了。
“没有不说话。”岑衿轻声说着。
“过来这里。”程然又说道。
只是程然这幅模样，总让人感觉他很生气。
岑衿不解，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岑衿看了眼地板，打算正要光着脚踩下去。
但他又想到程然刚才的举动，于是在即将碰到地板的时候，动作顿了顿，抬头望了程然一眼。
程然：“……等会。”
岑衿便保持着撑在床边，双脚悬空的姿势，看着程然放下花洒，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程然一只手臂托着岑衿的屁股，以抱小孩的姿势将他托起来。
岑衿身子有些晃，于是圈紧了程然的脖子。
程然深深地看了岑衿一眼，但只能看到对方埋在自己颈边，仅露出一只被发丝半掩着的耳朵。
“娇气。”
“哼，你放我下来。”
程然手一松，作势真的要把他放下。
岑衿立马收紧了手臂，也不说话。
程然的嘴角无声地勾了勾.
岑衿站在淋浴喷头下，呆滞地看着程然蹲在他面前，亲手帮他脱衣服。
“抬腿。”
岑衿抬起一条腿，地板很滑，他站不稳，于是只能扶住程然的肩膀。
程然的肩膀肌肉很大，岑衿一只手掌都有些包不住。
明明程然看起来瘦瘦的，岑衿还以为他们的身材差不多呢。
“另一条腿。”
还不等程然说完，岑衿就自觉地抬起另一条腿。
“你要帮我洗澡吗？”
应该没有什么狗狗是会帮主人洗澡的吧。
程然抬眼深深地看了岑衿一眼，接着又低下头帮他脱礼服。
然后将脱下来的礼服随手扔到浴室的角落。
白色的料子被水沾湿，即使如此，昂贵的面料和周围的环境还是格格不入。
岑衿有些心疼这条裙子了。
“不舍得吗？很喜欢那条裙子？”
程然的语气酸溜溜的，但岑衿没有听出来，如实回答着：“是啊，这条裙子好贵的。”
岑衿觉得程然可能对这些东西的价值没什么概念，于是语气郑重地补充道：“比你还贵呢。”
程然心一阵刺痛，“你觉得一条破裙子比我还重要？”
“啊？”
岑衿微张着嘴巴，不明白程然为什么突然扯到这种话题上。
“不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岑衿觉得小狗可能有点不高兴了，于是笨拙地安慰着。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这条裙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程然蹲在岑衿面前，他仰头望着岑衿的模样，竟有些隐隐的期盼。
岑衿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当然是你啊。”
程然是他能完成任务的一大功臣，这条裙子也就是裙子而已，又不能帮他完成任务。
而且一个人怎么能跟一条裙子比呢。
程然是真的很好哄，要是有尾巴的话，此时他的尾巴一定摇得很欢。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岑衿认真地点了点头，“那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谁说我要出去了？”
“嗯？”岑衿抿着唇。
“你刚才不是让我帮你洗澡吗？”
岑衿记得自己好像没有说过这句话。
该不会，小狗要翻身当主人了吧.
岑衿就知道，程然不只是单纯地想帮他洗澡。
程然真是一只很小气的狗狗。
“他碰你哪里了？”
岑衿装作在思考的样子，拖延半天不肯回答。
“说话。”
“脚……”
岑衿觉得此时的场景十分似曾相识。
“脚趾，还是脚踝？”
“脚踝……”
“是怎么碰的？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岑衿想要往后退，但是程然却不肯松手。
他只是一动，程然就反应很大地将他的脚踝用力握住，并且固定在原地。
岑衿动不了了。
“除了脚踝，还有呢？”
岑衿并不是很想回答。
他皱着眉，又试着抬了抬腿，“不要问了，放开我吧。”
“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行？”
“谁啊？”岑衿问完，才发现程然说的人是岑晔。
尽管程然很不情愿往那些方面去想，但他的心只要一动摇，曾经那些自以为微不足道的记忆就全都涌了上来。
程然回忆着岑晔和岑衿的种种互动，还有他们之间奇怪的氛围，越想越觉得十分不对劲。
就算岑晔只是单方面的，程然也很不高兴。
“他也不行啊。”岑衿又甩了甩腿，还是动不了。
“他吃你的嘴巴了吧。”程然目光灼灼地盯着岑衿的唇。
他此时单膝跪地，仰头望岑衿的模样，像一只垂涎欲滴的狼。
好像岑衿只要一点头，他就能立刻将岑衿扑倒，狠狠将岑衿嚼碎，融入血肉里。
“没有！”岑衿连忙摇着头。
“你真的很不会撒谎。”
程然看着岑衿因为被戳破而惊慌颤动的瞳孔，缓缓伸手，趁岑衿没注意的时候，按住了岑衿的后脑勺。
然后用了一点力，将岑衿的脑袋往下摁。
岑衿抬手抓着对方的手臂，想要扯下来。
但是他敌不过程然的力气，只好顺着程然的力道低下头，却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他究竟亲得有多用力，现在还肿着。”
“我看着很烦，所以不要让我看见了。”
岑衿抿上唇，朝程然眨了眨眼睛，含糊不清地说：“这样可以了吧。”
程然仍然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但上半身直起来，趁着岑衿嘴巴张开的时候，仰起头，伸出舌头探了进去。
岑衿脑子一嗡，想要推拒，程然却绕着他的腰身，将他拉到支起来的腿上坐着。
岑衿不着寸缕，粗糙的布料摩擦着他皮肤不太舒服。
想站起来，但腰上的手很用力，像是一双铁钳将他焊死在了程然的腿上。
他的脚尖踮着地板，肩膀收着，上半身几乎要缩成一团。
他的抗拒在程然看来都是欲拒还迎，程然虽然粗鲁，但是会收着点力道，没有横冲直撞地攻陷岑衿的领地。
舌头扫过柔软口腔的任何一处，带动岑衿的舌搅在一起。
程然时不时会观察岑衿的反应，在看到岑衿动作越来越无力，逐渐化成一滩水，他心底的不甘终于有些被安慰了.
岑衿的唇肿得不像样，他只是轻轻摸了一下，都痛得很。
好像还被嗦破皮了。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这么喜欢吃嘴巴，一点也不舒服。
腻死了。
他站着一动不动，任人摆弄。
偶尔看一眼帮自己洗澡的程然，没有对上视线还好，一对上视线，岑衿就特意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朝程然冷哼一声，随后移开眼神。
程然帮他洗澡的时候很规矩，手没有不安分地乱动。
认真洗澡的模样，就像是在对待一只瓷娃娃。
关上淋浴，程然拿来一条白色的浴巾，将岑衿整个人包裹成一条老北京肉卷。
然后再将被包进去的长发拉出来，披在浴巾外面。
浴巾的材质很粗糙，还硬，围着很不舒服。
岑衿蹙着眉，但没有说。
“不舒服吗？”程然看了一眼便宜的浴巾，心情有股说不上来的落寞。
“还好。”
岑衿觉得要是说实话了，狗狗得难过死的吧。
头发上的水滴顺着脸留下来，正好流在岑衿的鼻子附近。
岑衿被弄得有些痒，于是吸了吸鼻子。
动静一出，程然还以为岑衿哭了。
他急忙抬起头，对上了岑衿的眼神后，才发觉关心则乱，出了丑。
“怎么了？”岑衿歪了下头，问他。
“没事。”
“哦。”
真是一个容易大惊小怪的狗狗.
程然在浴室里给岑衿擦干头发，再拿吹风机吹干之后，才从浴室里出来。
一出去，就看到屋子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岑煊看了眼他们两个，之后在岑衿的浴巾上停留得久了一些。
程然如临大敌，将岑衿拉至他的身后，不让他们两个有眼神接触。
“你来干什么。”程然说。
岑煊：“刚才的事情，是岑晔不对。”
“怎么不让他亲自过来道歉？”
“把你的东西拿走，滚出去。”
岑晔毕竟还是他名义上的兄长，岑煊自知理亏，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他在看到岑衿和程然两个人从浴室里出来了之后，心情就不太好。
之后岑煊只给岑衿留下了一句话，“爷爷让你回一趟主宅，穿好衣服就出来吧，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便出去了。
岑煊出去之后，岑衿才从程然的身后探出脑袋。
他这时候才看到桌子上多出来的一个大纸袋.
岑煊拿来的衣服很保守，也终于不是裙子了。
而是一条直筒的牛仔裤，和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就连绑头发的头绳和鞋袜都有准备到。
岑衿翻到最底下，还看到了用小袋子装起来的内衣裤。
“他知道你是男孩子？”
“不知道。”
“是只有我知道吗？”
那倒也不是。
好像除了岑煊、季时怿和许星夷，其他人都知道了吧。
“那岑晔呢？”程然问。
“他知道。”
程然冷哼一声。
岑衿不说话，偷偷观察着程然的表情，见程然还是摆着一张冷脸，他拎着纸袋，“我要去换衣服了。”
换完衣服出来，岑衿看到程然坐在床边，程然手里还拿着刚才从袋子里取出来的发绳。
蓝白色的发绳绕在程然的手指上，而程然就这么看着发绳发起了呆。
“我要走了。”岑衿提着纸袋，里面装着从浴室角落捡回来的礼服。
程然：“你自己去？”
岑衿“嗯”了一声，“还有岑煊。”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然有些恼，“是不是要我把话说得很明白，你才能听懂我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岑衿是真的不知道。
他发现总有一些看起来很粗鲁的狗狗，喜欢在说话的时候带点弯弯绕绕。
程然只好直接说：“我陪你去。”
“可以啊。”岑衿点头。
这太轻易了。
他的心情还是不太顺畅。
问题出在哪里呢，为什么岑衿对于他这么宽容，好像说什么都答应，也不抗拒他的越界。
就好像，根本没有把他当一回事。
程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自己和其他男人相比，根本没有什么竞争力？
那些觊觎岑衿的男人们，根本就没有把程然当成一个“情敌”来对待。
不过这也不全是坏处。
程然从床上站起身，“那走吧。”
在他经过岑衿身边的时候，弯下腰拿过岑衿手中的纸袋。
岑衿本以为程然是要帮他拿呢，谁知程然拿过袋子，将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而且还一副无事发生的坦然模样，对岑衿说：“我们走？”
岑衿看了眼被留在屋子里的纸袋，又看了看在前面的程然，只好跟上了。
第057章 伪善的大小姐（27）
主宅的气氛沉闷得可怕。
议事厅里坐满了岑衿的熟面孔, 岑衿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跟着岑煊一起进来，还能让岑煊帮自己挡一挡，不然可能真的会走不动路。
一道道带着探究和占有欲的眼神钉在岑衿的身上, 让他感到如芒刺在背。
只是进来了不到一分钟, 岑衿就已经想出去了。
岑煊感到一直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岑衿突然离得很近，他们的手都快要碰到了一起。
难道是那只野狗不能跟进来, 所以才选择亲近他的吗？
岑煊不太是滋味, 但内心深处却又是希望这种情况能多多发生的。
他的余光看着落后一小步的岑衿, 手指很快地勾了勾岑衿的手指。
别怕, 不是你的错.
岑衿正在听那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面说话，没注意到手上的小动作。
【接下来你只要对你爷爷控诉岑晔对你的所作所为，坐实他的“罪行”，任务就算完成了。
之后，一开始让你冒充岑家大小姐的老黄会出现, 他会戳穿你的身份, 你的身份败露后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你可以趁着惩罚发生之前离开这里，前往下一个世界。】
【前提是, 你在身份败露前就要攒够恶念值。】
【根据你现在收集的恶念值看来, 应该能够做到。】
岑衿在座位上低头发呆，别人只会以为他是受到了打击，不想说话。
于是在不需要岑衿发表意见的话题上，没有人主动叫他。
岑衿就这么坐了会, 他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屁股都有点麻了，他才扭了扭身子, 调整了一下姿势。
议事厅突然安静下来，岑衿感到有些奇怪, 于是抬头一看，就看到桌上众人的视线焦点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岑衿歪斜的身子一滞，眨了眨眼，然后才缓缓恢复成正襟危坐的姿势。
岑裕来看着岑衿，问道：“你觉得呢？”
岑衿见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于是什么都没问，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在场的人们除了岑晔，其余人都炸开了锅。
季时怿站起身来，情绪激动：“你是不是被岑晔威胁了？”
岑煊皱眉，一副不赞同的神情：“你考虑清楚了吗？”
许星夷不太放心，问道：“你知道我们刚才说了什么吗？”
岑裕来看起来有些困扰，再一次征求岑衿的意见：“岑晔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能力我放心，但是你真的愿意吗？”
岑衿突然觉得自己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岑晔说，反正他只是旁系，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还说你跟他在一起，自己人知根知底，好过把家产分给外姓小子。】
在一起？和岑晔？
岑衿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忙摇头。
为什么发展成这样了？
不是说哥哥会因此身败名裂，被赶出家门的吗？
【……大概没什么影响的吧，不管是岑晔还是许星夷，他们都是一样的。
与你后续身份败露的那件事情无关，他们也不能影响主线，你就把这些奇怪的发展当做是支线吧。】.
岑衿再一次走神了。
他们也不再征求岑衿的意见，而是吵了起来。
岑晔竟然还当着岑裕来的面，提出要退掉许星夷和岑衿的婚约。
许星夷自然是不愿意的。
而季时怿秉着自己得不到，就都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好过的目的，搅起了浑水。
岑煊不管他们说什么，他通通反对。
“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在家待着不好吗？”
“有弟弟陪，还有很多钱花。”
岑衿被吵得头痛，于是坐在座位上发起了呆。
一直到结束，岑衿都不知道他们讨论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最后，岑裕来没有让岑衿回到岑家两兄弟那个房子，而是让岑衿在主宅住几天。
说是什么给岑晔想清楚的时间，让他在这段时间里冷静冷静。
并且还不允许岑晔和岑衿之间再见面，一直到岑晔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岑裕来走后，岑衿才松了口气，他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坐在他对面的季时怿走过来，拉开岑衿身旁的椅子坐下了。
他似乎在想着要怎么开口比较好，但是他过了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岑衿只好转过头来看着季时怿，“你要跟我说什么吗？”
在场的男人们一直在悄悄关注着岑衿，有的装作在思考人生，实则余光全在岑衿的身上，直到散会了都不肯离开。
一听到岑衿的声音，都纷纷光明正大地将注意力转移到岑衿身上来。
季时怿在出海那天回去后，想了很久。他发现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单纯地只喜欢同性，性别对于他来说其实不重要，最主要的还是人。
季时怿不习惯拐弯抹角地说话，他就直说了：“你喜欢他们两个吗？”
“他们两个？”
说的是许星夷和岑晔吗？
岑衿看了眼两位在场的当事人，在即将与他们对上视线的时候，又飞快地移开了眼睛。
许星夷、岑晔：“……”
有点小失落。
季时怿忽地嘴角一勾：“好，我知道了。”
岑煊看着季时怿这加戏的行为，皱了皱眉，“你又知道什么了？”
季时怿挪了挪椅子，离岑衿更近了些，“那我也有机会了。”
岑煊愣愣瞥了季时怿一眼，对这个人，岑煊懒得评价。
都突然有点可怜季时怿了。
岑衿的身边都没有他的位置了，他还以为是自己没有主动出手的原因。
季时怿——早就被淘汰的狗.
岑衿在主宅这边的房间比在岑晔那边的房间还要大。
他站在门口，看着佣人们在里面铺床，忙前忙后的。
程然对外的身份是岑衿的贴身保镖，兼任男佣，所以程然也被准许留在了主宅。
“订婚日推迟了。”程然说。
他站在岑衿的身后，说这话的时候，低眸凝视着岑衿的表情。
岑衿点点头。
原来订婚日还没有取消啊。
也是，这也不是什么小事，都跟许星夷那边父母说好了，自然是不能轻易改变的。
岑衿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就没有说话。
程然却把岑衿的沉默当成了难过，“你有那么喜欢许星夷吗？”
站在程然的角度看来，许星夷是很不错，家境好，外表也人模狗样的。
只是人品不怎么样，而且喜欢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一点都不真诚。
像岑衿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孩，容易被这样的男人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程然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让岑衿看清许星夷的真面目，说不定对许星夷的滤镜就破碎了呢。
但是岑衿的回答将程然这些心理活动全都挥散了。
“不喜欢啊。”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喜欢上啊。”
岑衿和许星夷根本没有见过多少面。
岑衿觉得，许星夷会喜欢他，都是因为魅魔的能力作用罢了。
“那你还结婚吗？”
“不知道啊。”
岑衿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在结婚或者订婚日那天就收集完恶念值，并离开这里。
“你之前说过的话还作数吗？”
岑衿愣了一会，想不起来程然指的是什么事情，“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大小姐。”
“你之前说过，要和我一起离开这里的。”
之前有说过这句话吗？
岑衿不记得了。
可能说过类似的话吧，但绝对不是程然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程然仿佛缺乏安全感，患得患失的感觉将他包裹，他只能不停地追问着，企图从中得到一丝宽慰：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在程然的目光催促下，岑衿只好说道：“再等等吧。”
程然明显不悦了，但他仍旧压抑着自己的脾气，“我都知道了，你会冒充岑家大小姐的原因。”
岑衿一怔。
这件事情被知道了会怎么样？
程然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爸欠的债不是都已经还清了吗？为什么还要继续待在这里。”
“不会是因为骗了钱又骗了人，良心不安所以不敢走了？”
程然拉住岑衿的手腕，不依不饶地说着。
“你来当什么大小姐，不就是为了拿钱还债吗，现在你还清了，为什么不走。”
“你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的，总有一天，他们都会知道你是男孩子。”
“到时候你还走得了吗？”
岑衿成为岑家大小姐当然是为了收集恶念值啊。
就算要走，岑衿也不能跟程然一起走的。
要是和程然离开的途中，岑衿离开了这个世界，那程然一定会难过死的。
“你别心急啊，现在走不了的，还不是时候。”
岑衿仰着头，认真地同程然说着。
看得出岑衿已经摆出了一副十分想将人说服的表情，但他越是这样，程然就越是不安。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结婚的日子定下来吗？
还是等到和许星夷或者是岑晔进洞房之后？
程然觉得他和岑衿两个人都不可能用自己的观点说服对方了，于是他只好假装妥协。
“行，知道了。”.
岑衿暂时住在主宅，许星夷和岑晔他们都不能见到岑衿。
本以为这段时间会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但谁也没想到，变故会来得这么快。
岑衿一大早就被程然叫醒，他还没有完全睁开眼，程然就已经轻车熟路地抱他下床，帮他刷牙洗脸了。
程然用热水沾湿毛巾，给他仔细地擦脸。
这下岑衿总算是清醒一些了。
他拍了拍程然的肩膀，“放我下来吧。”
“嗯。”
岑衿正要关门上厕所，动作却忽地一顿。
他抬头朝程然看去，对方正在给他拿衣服。
岑衿叫了声他的名字。
“怎么了，大小姐？”程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问道。
“嗯……没什么。”
他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今天的程然没有硬要帮他上厕所了。
还有点不太适应。
“那上完厕所之后，就出来换衣服吧，衣服我都准备好了。”
“一会要下去，家主在大厅里等你。”
岑衿浑身一凛，“不早说！”
岑衿换上了一件长款的白色连衣裙，衣服将他包裹地严严实实的，很暖和。
但现在是夏天。
他想换下来，但是程然不让。
岑衿发现自己的地位好像有点下降了。
他撅了撅嘴，不再问程然，而是自己伸手往后摸索着拉链。
“大小姐，就穿这个吧。”
“不，你不听我的话了。”
“我还不够听话吗。”程然盖住了岑衿的手，“我不想你被发现是男孩子。”
这个理由岑衿勉强能接受。
“哼，那行吧。”
岑衿只好继续穿着这件了.
大厅里。
岑衿原以为岑裕来是有什么事情才找他的，没想到只是叫他下来吃早餐。
他松了口气，只是饭桌上一直拘束得很，很少抬头，只有夹菜的时候会抬抬眼睛。
“昨晚睡得怎么样？”岑裕来问。
“很好。”
岑衿说的实话，他睡觉不认床，只要地方舒服，他就都能睡得很好。
就是今天起床太早了，他有点不习惯。
“早餐都合口味吗？”
“嗯，好吃的。”
“那就好，多吃点，你太瘦了，得养好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你在外面受苦了，希望回来之后，能好好生活。也不要再想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岑衿不管岑裕来说了什么，都装作十分认真地听了进去，连连点头。
圆脑袋一点一点的样子，乖巧极了。
“你觉得许星夷这个孩子怎么样？”
岑衿点头的动作一滞，看着盘子里的水果，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双手放在桌面，捧着豆浆杯子，手指在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思考着要怎么回答比较好。
最后还是选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
“挺好的。”
站在不远处的程然，在听到这三个字后，他此时平静的表情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挺好的？那就是喜欢的意思吗？
“我们岑家和许家的关系一直挺好的，在我这一代的时候，我和他的爷爷就是很好的朋友了。”
“星夷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这孩子人很不错，有能力而且品性很好。如果能亲上加亲的话，那当然也是一件好事。”
岑衿不敢点头了，担心自己的动作会成为岑裕来判断错误的信号。
而且岑裕来和程然说的都不一样，一个说好一个说坏，那许星夷的人品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那岑晔呢？你觉得他怎么样？”岑裕来又问。
岑衿抿着唇，在岑裕来关切的目光下，犹豫着还是说道：“也挺好的。”
程然没忍住，嗤笑一声。
他对自己发出来的动静不以为意，盯着岑衿的眼神逐渐变得阴沉，甚至在程然面前经过的佣人都会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波及。
于是佣人们纷纷在经过程然的身旁的时候，加快了脚步。
也挺好的……那就是两个都喜欢的意思了。
可是两个吃得下吗。
为什么岑衿就喜欢那种道貌岸然的男人。
明明自己才是最了解他的，也是和他最亲密的，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看自己呢.
岑裕来大概是听出来岑衿在敷衍了，不过他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岑衿大概是不懂这些。
于是他也不继续聊这个了，而是以一句“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门当户对很重要”结束了这个话题。
岑裕来一直都不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这句话说出来后，宅内的气压低了一些。
岑衿云里雾里的，也不去想太多，只顾着点头附和了。
这时候，管家通报有访客到来。
岑裕来：“是谁？”
管家：“不知道，来人只留下了一个信封，他说请务必交到家主您的手上。然后他就走了。”
岑裕来：“是来传话的？”
岑裕来接过了管家手中的信封，他也没避讳岑衿的在场，直接拆开了信封。
这时候，大门那边又有人通报有客人来了，这下来的人是岑晔、许星夷他们几个。
岑裕来皱眉说道：“不是说了不要让他们进来吗？”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几人就已经闯了进来。
“爷爷！”
岑煊眼尖，他看到了岑裕来手中的那只熟悉的信封，于是连忙出声阻止：
“等一下！”
“别拆开！”
但还是晚了一步。
岑裕来已经将信封中的东西倒了出来。
看着滑下来、散开铺在桌面上的照片，岑衿顿时白了脸。
那些都是岑衿还没有成为所谓的大小姐时的照片。
有在学校里面被偷拍上传到男神女神墙的；还有在外面兼职的时候，被店长拍下来当做小店宣传照的；还有被街拍的媒体捕捉到的几个镜头。
这些照片上的岑衿，无一不是短发。
最长的头发也就是坐在公交车上发呆的那一张。
那张照片应该是距离现在最近的一次，看头发的长度可以辨别出来。
岑衿呆滞了。
身份暴露得太快了，恶念值还没收集完呢。
第058章 伪善的大小姐（28）
大厅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伴随着岑裕来沉默的时间越长，空气中的压迫感就更加强烈, 使得在场的人都感到呼吸变得困难。
管家见气氛不对劲, 迅速遣散了待在大厅里面的佣人。
岑衿的脸有些僵。
他缓缓看向这几位“不速之客”，发现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个信封。
信封的款式都和岑裕来收到的一模一样的。
“什么意思？”岑裕来还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你以前留过短发？”
照片里面还夹着一张岑衿的学籍复印件, 这张纸在这些照片其中十分显眼。
“这是什么？”
“不知道……”岑衿咬紧牙关, 紧盯着岑裕来的手。
在看到岑裕来翻开那张纸, 看到上面的性别一栏为“男”的时候，岑衿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身子也不由得绷紧了。
“男？”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
“荒唐！”
岑裕来生气了，无法接受现实，他把那张复印件一下子甩在了桌面上。
接着岑裕来叫来了管家, 吩咐道：“刚才送这些东西过来的人是谁, 给我查，必须在三天之内查出真相。”
“在这三天之内, 你只能留在这里, 哪里都不能去。”这句话是对岑衿说的。
“如果是有人陷害你，那就让那个人付出代价，但如果你对我隐瞒了什么……”
岑裕来不说了，不看大厅中的人一眼, 转身上楼。
【看来岑裕来还是选择相信你的，不然就会让佣人当场检查你的身体，看是不是女孩子了。】
岑衿松了口气。但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果然是冒牌货……”岑煊一说完这句话, 就后悔了。
明明他想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岑煊反应过来，想要找补, 但这时岑晔打断了他：
“我早就知道了。”
在这种时候，岑晔居然站到了弟弟的对立面，毫不犹豫地跳下来和岑衿一起蹚这趟浑水。
岑煊：“你没有跟我说过。”
岑晔：“说出来，让你更变本加厉地针对小衿吗？”
岑煊低下了头：“我不会的。”
许星夷：“小衿……我以为你是女孩子。”
季时怿：“这些东西……都是真的吗？”他的情绪和其他人都不同，好像岑衿是男生这件事，只有他是第一时间就感到高兴的。
数道目光钉在岑衿的身上，他们都在等着岑衿的交代。
岑衿应付不来这种场合。
好可怕啊……
像闯入了狼窝中的兔子。
他求助般的朝人群之外的程然看去。
程然知道岑衿看过来了，但是他没有看着岑衿的眼睛，而是低下眸，暗藏着心事。
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想起我……
但程然还是于心不忍，朝岑衿走了过来。
他还没有靠近，就被季时怿拦在了五米之外。
“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季时怿数落程然的态度，丝毫不给岑衿面子，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就是看不起程然的意思。
程然在这里就是低人一等，巨大的身份鸿沟和阶级差异就是他和岑衿之间的鸿沟。
但是岑衿留在这里根本不是最好的选择。
即使是用不光彩的办法把岑衿拉下来，安稳的日子总比成天如履薄冰要好。
程然握紧拳，他只好忍耐.
许星夷捏着手里的信封，对程然和季时怿惘然不顾。
他来到岑衿的面前，说出了经过深思熟虑的一番话：
“我想过了，一开始喜欢上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女生。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单性恋的。”
“但如果是你的话，就算是男生也没关系。”
“我也不在意你骗了我，我不在乎你以前做过什么，我能帮你摆平一切，要是岑家不要你了，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
“你不是喜欢我的车吗，我把车送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跟我结婚好不好？”
岑衿咬着唇，往后退了一步。
许星夷的表情太认真了，他招架不住。
岑衿觉得要是真的答应了，肯定会伤了许星夷的心的。
所以岑衿看着许星夷的眼睛，说道：“你真的很喜欢我吗？可是我不喜欢你呀。”
“但是你也不要难过，我不喜欢你而已，还有很多人看会喜欢你的。”
岑衿都快要从这里离开了，怎么可能会和别人结婚呢。
否则到时候岑衿离开后，许星夷就要很难过了。
【恶念值上涨了。】
岑衿没想到只是说几句话而已，也能增加恶念值。
他思索着，继续说了下去：“而且，我根本就不是岑家的人啊。”
“……”
岑衿歪了下头。
为什么空气突然安静了？
【因为许星夷只知道你不是女孩子，并不知道你不是岑家的后代。】
【不只是许星夷，你爷爷，还有岑煊、季时怿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觉得只是性别搞错了而已，至于你是不是冒牌货，他们还存疑。】
岑衿懵了一会，低头看着许星夷他们手里的信封。
回想着刚才岑裕来打开信封的时候，里面装着的只是自己的照片，还有一张学籍资料。
确实没有证据能说明他不是岑家人啊。
是岑衿先入为主，以为自己完全暴露了。
不过现在他真的是全部暴露了。
‘那怎么办啊……’.
程然皱眉，眼底都是深深的忧虑。
岑衿快速找补道：“刚才，岑煊说我是冒牌货，他之前也老是这么说我……”
这是一个拙劣的谎言。
他将错过推到了岑煊的身上，还装作态度强硬地看着岑煊，理不直气不壮地说着：
“都怪他，他老是这么说……”
“这又不是我的错……”
岑衿被他们的眼神盯得无地自容，脸颊像是被火炉烤过一般，烫得很。
他也不顾那么多了，索性捂住了自己的脸，蹲了下来。
“别看我了……”
还是季时怿率先反应了过来，咳了两声，“岑煊这人就是不会说话，都是他的问题。”
许星夷：“嗯……”
岑煊：“我——”
岑晔打断了岑煊的话，说：“不是你的错，不要觉得你不是岑家人，岑煊他年纪小，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欠缺考量。”
“他之前也对你做过不好的事情，你才是受害者，所以不要贬低自己。”
“你怎么会是冒牌货呢，你当然是岑家人了。”
岑煊被警告的眼神瞪了之后，也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是我的错。”
岑衿不说话，他的肩膀缩起来蹲在地上，整个人小小一个，像个小包子。
岑衿越听，越觉得不好意思了。
他一听就知道，这些人都在配合自己，他们都不会撒谎。
演技都好拙劣啊。
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不是岑家的后代呢？
要不我直接提包走人算了吧。
【要等到你被揭发你不是岑家的后人，还需要一个关键人物的出现，那就是老黄。而现在老黄还没有出现，所以还没有到你被赶出家门的时间点。】
【所以现在你还不能走。】
‘别说了……’
【照理来说，很少见到有反派自己把自己爆出来的，一般都是被别人发现。】
‘你不要骂我了……’
岑衿也很后悔啊，有什么办法啊。
幸好爷爷没听到。
【我没有骂你。】
‘你心里肯定是这么觉得的。’
【我的心声你不是都能听到吗。】
岑衿捂住了耳朵.
岑晔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此时竟达成了另一种和谐的场面，属实难得。
但岑衿一直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程然推开季时怿，来到岑衿的面前，握住他的腰想将他抱起来。
岑衿不知道是谁，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是我，我们回房间吧。”
岑衿这才停下动作，任由程然带自己他回去。
剩下的人个个面色复杂，定定地目送着岑衿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楼梯上方。
“我去查。”许星夷说。
岑晔拦住他：“不用。”
“什么意思？”季时怿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岑煊拿起手中的信封，说，“你知道我指的不只是这些。”
岑晔：“是。”
季时怿：“你给我说清楚。”
“没这个必要。”岑晔甩开众人，独自先行一步。
反正需要处理的他已经处理好了，那个人不会再跳出来作妖。
而今天送照片的另有其人。
他只需要查出是谁送的这些照片就好。
岑晔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在我回去之前，调出今天早上大门的监控。”.
岑衿虽然还待在岑家主宅，但是他很少见到岑裕来了。
管家说岑裕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书房，看来是在查清岑衿的身世。
起初岑衿还战战兢兢的，但他很快就自我调理好了。
“恶念值还差多少啊？”
岑衿来主宅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
玻璃罐子还在另一个家，没带在身上呢。
【差五分之一了。】
那就是很快了。
岑衿也没有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去，除了吃饭的时间之外，他偶尔也会走出别墅看看。
外面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就在宅子的正门处。
岑衿趴在自己房间的露台边上，一眼就能看到外面的园艺师在护理花花草草。
他一只脚尖点着地板，半个身子都快要探出去了。
程然走出露台，看到的就是这么危险的一个姿势。
他叹了口气，然后上前握住岑衿的腰，将他从栏杆上抱了下来。
“这样很危险。”
岑衿指着正在忙活的园艺师，扭头对程然说：“我想下去看花。”
“好，我陪你去。”.
园艺师是在外面聘请过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腼腆的男孩子，年纪看着也就和岑衿差不多大。
也许同龄人之间的共同话题比较多，而园艺师的手艺也吸引了岑衿的好奇心。
岑衿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园艺师的身后，时不时提出问题。
两个人相谈甚欢。
园艺师还教了岑衿编花环。岑衿坐在亭子里，盯着园艺师的手法越看越入迷，上半身几乎都要探进园艺师的怀里了，惹得园艺师手脚都不利索，频频失误，花瓣被弄掉了一地。
岑衿还在安慰他，轻轻拍着园艺师的手臂：“不要紧张，你很厉害的，慢慢来吧。”
“好、好的。”男生结巴地应着。
程然倾身，从岑衿的身后伸出手来，搂上岑衿的脖子，将他从园艺师身边拉回来。
园艺师被程然警告地看了一眼，连忙抱歉地笑笑。
岑衿锤了程然的手臂一下，“不要随便凶人。”
“我没有。”
程然松手，但是仍然搭在岑衿的肩膀上。
岑衿看完园艺师编的花环之后，自己却无从下手。
笨拙地折腾了几下之后，他看着自己编出来的花环，撇了撇嘴：“好丑啊。”
程然的手摸上了他的脖子，食指轻轻剐蹭着他的喉结，“不丑的。”
岑衿看着自己手里散乱的花环，想了想，站起身来面对着程然。
程然搭在岑衿脖子上的手还没有移开，他们此时看起来亲密得很。
岑衿踮起脚尖，把手中的花环戴在了程然的头上，“送给你。”
但是他身高不够，没戴好。
风一吹又掉了下来。
“算了，丑丑的花环，不要了吧。”
“我要。”程然的喉结动了动，“给我吧。”
这个花环原本就草率，程然戴上之后，更像只潦草的小狗了。
程然弯下腰，主动凑上去让岑衿摸。
园艺师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喃喃道：“你们好配啊。”
“是啊。”岑衿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毕竟程然是他重金买下的小狗呢。
程然怔住了，他看着岑衿点头的模样，突然有一种想吻上去的冲动。
“因为他是我的狗狗嘛。”
园艺师一愣，“狗……？”
这是什么城里人的说法吗？
他瞄了一眼程然，所谓的“狗狗”眼里的占有欲都要溢出来了。
好像下一秒就要将岑衿扑倒在地，将衣服都撕碎，然后伸长舌头舔砥过身体的每一寸似的。
然后再给心爱的东西打上专属标记。
而这一切只有岑衿当事人没发觉了。
岑衿一只手背在身后，戳了戳园艺师的手臂，问道：“你编的花环好好看，可以送给我吗？”
园艺师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可以！”.
园艺师走后，程然看着岑衿手里摆弄着的花环，忽地开口：“我想要你手里的这个。”
岑衿有些惊讶：“原来你喜欢花环这些东西的啊？”
“嗯，是的。”
也不是。
只是不想看到岑衿拿着别人送的东西，还那么开心。
岑衿举高手，又给程然戴上了一个花环。
程然以怕岑衿站不稳的名义，光明正大地搂上了他的腰。
这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的关系这么好，真的只是主仆关系而已吗？”
第059章 伪善的大小姐（29）
岑衿朝声音来源看去, 发现是韩澍。
好久没有见到他了，岑衿都快要忘记对方的脸了。
韩澍说：“我倒是知道有不少人喜欢在身边养一个小情人的，但没想到妹妹喜欢的是这种类型。”
程然在岑衿转过头的那一瞬, 就冷下了脸。
韩澍故意说完那番话之后, 还笑着打量了程然一番，“看来妹妹挑人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
“你怎么来了。”岑衿问。
他还以为没有爷爷的同意, 谁都不能进来呢。
就连岑晔他们都被拦了。
“来看你啊。”韩澍笑眯眯道。
像只不怀好意的狐狸, 和那些善于隐藏自己心思的人相比, 韩澍则是直接将自己的不安好心写在了脸上。
而岑衿就是被狐狸盯上的猎物。
“我有什么好看的啊。”岑衿后退了几步, 和韩澍拉开了距离。
“还记着上次的事情吗？我跟你道歉，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岑衿越是后退，韩澍就越是逼近，一张笑脸始终如一，“我是真心的, 别躲我啊。”
就算岑衿再迟钝, 也知道韩澍嘴里没几句真话。
“你别骗我了，我不想跟你说话。”
岑衿抓住了程然的手臂, 要是韩澍再敢越界, 就放程然出去咬他。
“我之前送你的礼物拆开看了吗？”韩澍换了个话题，装作没听到岑衿那句赶人的话。
“礼物？你说的是那个情|趣|用|品吗？”程然丝毫不避讳。
岑衿顿时明白了，他羞赧地扯了扯程然的手，让他别说了。
韩澍冷笑了一声, “看来你还挺清楚。”
“是啊，因为他送给我了。”
“妹妹，是这样的吗？”韩澍从程然身上移开眼神, 看向岑衿。
岑衿羞于启齿，特别是想到那天在会所顶层经历的, 就都明白了过来，那些东西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刑具”。
“妹妹，你难道没有跟你的狗说，我们那天——”
“别说了。”岑衿紧闭着眼睛，抓住了裙摆的褶皱。
“妹妹不敢说，是因为太害羞了吧。”韩澍重新看向程然，“你想知道吗？”
“……”程然沉默了。
程然偏头看着肩膀在微微颤抖的岑衿，看都不看韩澍一眼，就揽着岑衿，打算离开。
“我可是客人，你们都不招待招待客人，直接就走是不是有点没礼貌了呢？”
“你是真的不好奇吗？”
“妹妹的更多面，你难道不想看到？”
程然停下了脚步，岑衿忧虑地看向程然，不想让他听到韩澍说自己的坏话。
岑衿：“程然……”
韩澍趁他们停下的时候，走到了岑衿的跟前，在岑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伸出一根手指勾着岑衿的领子，拉开之后，探头往下看去。
岑衿穿的是连衣裙，他只感到身前凉凉的。
他们都没料到韩澍会这么出其不意，一时间都愣住了。
韩澍眉毛一挑，往里面吹了口气。
“真的是男生呢。”
岑衿的身前被一股气流穿过，裹挟着清凉的微风，他身子一颤，下意识就抬手往韩澍的脸扇去。
“死流氓！”.
岑衿没想到岑裕来居然这么快就查到了老黄的踪迹。
他再次被管家叫去议事厅的时候，心情还没什么太大波动。
岑衿站在议事厅的大门前，听见里面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的紧张感这才姗姗来迟。
他驻足不前，于是程然安慰般地捏了捏他的手臂。手臂虽细，但不是骨瘦如柴的。
那软乎乎的手感让程然不舍得放开。
没事的，很快就能结束了。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管家打开议事厅的大门，里面一下子变得安静。
可能是家丑不能外扬，所以许星夷和季时怿都不在，但是多了一个陌生面孔。
那个人被绑着手脚，他跪在地上，身后还站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
那人一见到岑衿，猛地挣扎起来。
身后的壮汉揍了他两拳后，才肯安分下来。
岑衿抬眼，看着严肃的岑裕来板着一张脸，就知道这个人大概就是老黄了。
说不定老黄已经将事实全都说了出来。
【恶念值还差一点，等你被赶出岑家之后，大概又能获得一些恶念值，但时候就差不多收集完毕，就能离开了。】
岑裕来看了岑衿一眼，眼里那种感情已经消失了，冰冷得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对老黄说：“你继续说。”
老黄这下没再看岑衿了，他低着头，说话的嗓音都在发抖，“是、是大少爷吩咐我这么做的。”
咦？
岑衿看了看岑晔，又看了看老黄。
为什么走向又歪了？
让岑衿来冒充岑家大小姐这件事，难道不是老黄自己的决定吗？这跟岑晔又有什么关系？
【。】
事情的走向越发离谱。
他们都往岑晔看去，只见岑晔反应平平，也不辩解，似乎是默认了老黄的话。
岑裕来：“岑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打算交代清楚吗？”
“究竟这个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是不是都应该回应一下？”
岑晔冷静得不像是当事人，“爷爷，先听完老黄的话再说吧。”
“你称他为老黄？看来你们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岑裕来说，“继续说，我看你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老黄说道：“……岑衿其实是男生，会选中他也是因为他的长相和体型比较容易扮女生。大少爷当时跟我说的就是，找一个人来冒充岑家的大小姐，他说无论是男是女都没关系，他会帮忙瞒过去。”
“他还说，反正这个假大小姐的身份也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迟早是要暴露的。”
“这、这就是大少爷的原话。”
岑煊不相信：“可是哥这么做，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
而岑衿则是呆呆地望着岑晔。
因为老黄说得太真，岑衿都差点信了。
老黄会让他假扮成岑家的大小姐，不都是因为老黄想获得利益吗。
老黄就是想得到岑家的奖赏罢了，为什么却扯到了岑晔的身上呢？
岑衿一度以为是自己听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他在撒谎。】
岑衿放心下来，‘可是老黄为什么要撒谎呢。’
明明这件事的主谋就是老黄和岑衿两个人，这下被老黄这么一说，主谋就变成岑晔了。
岑裕来失望地看着岑晔：“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您愿意相信一个外人，都不愿意相信我吗？”
“你连辩解都不愿意吗？”岑裕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要岑晔摇摇头，或者说一句“不是”，他都会站在自家人这边。
岑晔也看出来老爷子的意思了。
但他要是摇头否认这件事与自己无关的话，遭殃的就是岑衿了。
岑晔低着眸，余光看着岑衿。
他居然会在岑衿的眼里看到担心自己的情绪，岑晔突然觉得，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岑晔抬起头，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稳。
就在岑裕来要放心下来的时候，却听到岑晔说：“是我做的，这都是我指使的。”
岑裕来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他被气到了，指着岑晔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
岑煊：“哥？”
他不知道岑晔为什么要承认，这岂不是让这个叫做老黄的男人得逞了？
这个人明显就是在栽赃陷害啊。
岑晔却不后悔自己说的这么一句话，即使今后他的地位和权力都会被岑裕来收回。
他本是岑裕来为继承人这个位子培养的人，这个位子原本就不是属于他的，现在只是还回去了而已，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比起这些，岑晔更想知道，在幕后指使老黄这么说的人是谁。
当时岑晔查出岑衿的真实身份的时候，本想着是要将岑衿赶出去的，但那天晚上之后他又改变了主意。
老黄的藏身地点和踪迹漏洞百出，第二天岑晔在外地找到了老黄的踪迹，他便派人将老黄抓了回来。
但是岑晔没有惩罚老黄，因为惩罚只会把人逼急。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于是他又给了老黄一笔钱，将人打点好，安排妥当后，让老黄答应不要暴露岑衿的身份。
这样才能让岑衿一直待在岑家。
本来这件事没人会知道的。
但是岑晔漏算了唯一的变数，那就是老黄这个人。
老黄酗酒还好赌，他在外地输完钱之后，还倒欠了一屁股债，于是他回到了这个城市，想要找上岑晔，利用岑衿的身份秘密向岑晔勒索钱财。
岑晔给了老黄一次，并警告老黄不要继续赌，也不要回来这里。
之后岑晔就一直没收到老黄的联络，他本以为老黄将他的话听进去了的。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岑晔又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一直以来都被他忽略着，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原因，让岑晔小看他了——
程然。
岑晔忽地抬眼，视线穿过岑衿的身侧，正好撞上了程然幸灾乐祸的眼神。
果然是他。
岑晔都忘了，程然也是和老黄一样的人了。
他们的消息都灵通地很，老黄也算是当地城中村里有名的赌鬼，程然要打听这个老黄不难。
原来之后有一段时间，岑晔以为老黄变得安分了，原来是和那条野狗策划了这一场大戏。
岑晔想明白了一切，自然不会让事情如程然的愿。
但他不打算由自己将真相直接说出。
现在的岑衿和程然关系好，还是让岑衿自己看清楚程然的面目更好。
所谓关系越好才伤得越深.
岑衿被人带了出去，他不知道老黄和岑晔的后续了。
岑裕来现在还不打算找岑衿算账，但是岑衿也失去了人身自由。
大概是想先解决了岑晔这件事，再来处理他吧。
岑衿如此想道。
【恶念值上涨了。】
‘是谁的恶念值？’
【岑晔。】
岑晔的恶念值上涨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岑衿不知道为什么岑晔不反驳，明明不是他做的。
‘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被赶出家门啊。’
岑衿还要回去拿玻璃瓶子呢。
程然跟在岑衿的身后，默默地看着心事满满的岑衿。
岑衿在想事情，他的走路速度渐渐慢下来，连路都不会看了，差点就要踩空阶梯，一头栽下去。
程然及时伸手将人捞了回来，这才没有直接摔下去。
“在想什么？”程然关心问道。
岑衿摇头，“没什么。”
他说话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习惯说得很清楚。
一旦岑衿是这样的，就是代表他有心事了。
虽然程然在岑衿身边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也摸索出了岑衿的这个小习惯。
程然见岑衿还要漫无目的地走，他索性拉住了岑衿的手腕，将岑衿扯到了身前。
他捏住岑衿的下巴，拇指正好放在那颗浅痣的旁边。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吗？”
岑衿略过了思考，直接回答：“记得啊。”
“你撒谎，根本就没有。”程然眼皮半敛着，一副落寞的模样。
“好吧。”
岑衿皱了下鼻子，不与他争辩了。
说记得不行，说不记得也不行。
那程然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程然双手捧起岑衿的脸，岑衿被捏着顺势踮起了脚。
程然皱眉道：“不行，你要说记得。”
“可是我刚才就是这么说的啊。”
“刚才不算，你的语气很敷衍。”
“你怎么这么多要求啊，这样会讨人厌的。”岑衿想从程然的手中解脱，但程然用了力，将他的脸肉都往中间挤去。
“唔呜呜——”岑衿的唇肉被挤得嘟起，话都说不利索。
“那你讨厌我吗？”
“唔——”
“说。”程然俯下身来，这才没让岑衿踮脚踮得太累。
他不自觉地被嫩红的唇肉吸引了视线，岑衿敏锐地察觉到近在咫尺的人周身的气压似乎发生了些变化。
岑衿看到程然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唇上。
他动作很快，直接抿上了嘴。
程然慢了一步，吻空了。
于是他嘴唇下移，捕捉到了那颗浅痣的位置，缠绵悠长地在那一处厮磨着。
“果然像一条随地发|情的狗。”冷冰冰的声音在楼梯上方响起。
岑衿被吓一跳，猛地推开程然，但没有推动。
他的重心往后坠，艰难地躲着程然的追吻，“别亲了……”
他的哼哼唧唧在程然听来不是抗拒，反而更加来劲了。
程然似乎尤其喜欢在别人面前这样。
只能看一点，又碰不着的感觉，挠得人心痒痒。
岑衿红透了脸，巨大的羞耻心逼得他挤出了几滴泪。
程然这时候才肯停下，他没有一点被抓包的不好意思，而是十分理直气壮，仿佛刚才只是在做什么很正常的事情。
“有事吗？”程然问。
岑衿一被松开，就抬手擦着下巴。
肯定都红了。
他真不知道下巴有什么好吸的。
烦死了，哼。
程然故意逗他，弯腰低头去看他的表情，“生气了？”
岑衿决定五分钟不和程然说话。
岑煊冷脸看着他们在下面旁若无人地讲话，出声打断道：“岑衿，我找你有点事。”
岑衿停下擦脸的动作，抬头看着上方的弟弟。
好严肃啊。
他不是很敢过去了。
就在这时候，程然突然又凑了过来，在岑衿透着粉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一口，仿佛是故意一般，发出了很大一声清脆响亮的“啵”。
岑衿火速捂住自己的脸，想骂人。
但是看到程然深沉的表情，又憋了回去。
程然没等到岑衿说自己，就看到岑衿低着头，从自己身边蹭蹭蹭地跑上楼梯了。
“……”
很怕吗？
只是亲一下而已，就受不了了，那以后怎么办。
岂不是怕得全身发抖，哭得嗓子都哑掉.
“这是我哥让我转告你的，他说让你按照他的做，他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那我需要做什么？”
岑衿还是有点懵懂，听完了相当于什么都没听懂。
如果岑煊要他来保守什么秘密，那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对象，但是这种任务型的需求，属实是在为难岑衿了。
还好，岑煊要他做的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那个时间里，摆脱程然，然后去到大门外，会有车在那里接你的。”
“会去很久吗？”
“不会，就是让你知道一些事情，就会回来。”岑煊说，“爷爷那边我会处理的，而且有哥在，他会拖住爷爷。”
“我不能让程然陪我去吗？”
“不能。”
“为什么啊？”
岑衿杏眼水润的样子显得很天真无辜，要是他知道程然都做了些什么之后，也许就不会说出那句话了。
岑煊低着头，一想到岑晔说的那些话，就心烦得很。
程然那个臭小子，就应该直接解决掉的好，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
难道让岑衿自己看清了程然的真面目，就会对程然死心了？
让岑煊更烦的是，刚才程然在他面前挑衅的模样。
一看到岑衿还通红着的下半张脸，岑煊就恨不得立刻叫人把那只乱咬人的野狗扔出去。
“至于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反正你不能被程然知道，我会帮你的。”
岑衿似懂非懂地答应了下来。
在岑衿打算离开的时候，岑煊又叫住了他。
“其实，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什么大小姐。”
不是我姐更好。
岑衿安静地等着岑煊说完，岑煊却不继续了。
岑衿问：“还有嘞？”
“没了。”
岑衿听不懂，但还是装作听明白了的样子严肃地点了点头。
什么叫不在乎是不是大小姐？
岑衿不知道，也不想了.
程然在门口守着，看到岑衿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就像只急着护犊子的母鸡似的，站在岑衿和岑煊两个人之间，将他们两个隔开。
岑煊对程然这样的人又多了一个认知，那就是不要脸。
现在就让他再高兴一会吧，明天就高兴不起来了.
“都说了什么？”程然盯着岑衿的眼睛。
岑衿看着左上角的吊灯，想了想，说道：“没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要告诉我什么。”
岑衿脸上的困惑不似作假，但是程然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谁让岑衿太好骗了呢，只要别人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将岑衿牵着鼻子走。
特别是像岑煊那种阴暗的小人，最坏了。
程然：“你把他说的原话跟我说说。”
岑衿：“为什么你对他这么感兴趣啊？”
程然没想到岑衿这是在转移话题，他说：“我没有对他感兴趣。”
程然皱了眉，他觉得岑衿的想象力有点过于丰富。
“狗只对自己的主人忠诚。”
程然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己带上那个红色的项圈，再叼着链子亲自送到岑衿的手里。
哪有狗怕自己的主人跟别人跑了的。
岑衿只好说道：“他就说了，不在乎我是不是大小姐。”
程然低眸思考着。
岑煊那小子在想什么……
第060章 伪善的大小姐（30）
岑衿以自己要洗澡的借口, 将程然支开，让他去帮自己买男生穿的衣服了。
避免他们待会在庭院里碰上，岑衿等到程然走出大门后, 才上的车。
岑衿没问过岑煊, 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岑煊送他去的地方是监狱。
早在原来的世界, 岑衿就知道监狱是关坏人的地方了。
他是一只生活在人类世界的魅魔, 自然对这些地方避之不及。
他害怕在人类社会中保护身份, 会被抓进监狱里 , 所以一直都隐藏自己，把自己变得毫不起眼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免有些拘束。
起初岑衿还以为岑煊要把他送进来坐牢呢。
来到探监区，就看到刚刚出来的老黄。
他和老黄隔着一块玻璃墙坐下之后，岑衿这才好好看清楚老黄的模样。
剃掉头发的老黄清爽多了, 但是眼下的青黑和脸颊凹陷进去的坑没有刘海遮住, 就更加突出。
老黄见到岑衿之后，没什么反应。
“我知道你会来。”
“嗯。”岑衿点点头。
他秉着少说少错的原则, 只听对方说, 尽量少插话。
毕竟还赶时间。
“我也知道你来找我，是想知道什么。”
“看在我们曾经还是合作伙伴的份上，就告诉你吧。”
“好。”岑衿紧张得搓了搓手指。
“会觉得奇怪吧，为什么我在外地待得好好的又要回来。”
“我一开始是被人抓回来的, 那个抓我的人就是岑家的大少爷，他把咱们以前干的那些事全查了个底朝天，连咱俩的来历都摸得门儿清。”
“那会儿我真以为我完蛋了, 可他没把我给供出去，反而给了我一笔钱, 还帮我找了个更远更隐蔽的地方，连假身份都给我搞定了。他还警告我，要是我敢泄露这个秘密，就宰了我。”
“我一开始确实被唬到了，但后来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岑家的大少爷为啥要帮你，做这种对他自己没好处的事。”
“后来我知道了，问题就出在你的身上。”
“我又把身上的钱输得精光了，实在没辙，只能拿这点猜测去再找他一次。幸运的是，我这次算是赌对了。”
“我本来想着就赖上他了，毕竟上哪儿找这么个冤大头去啊。”
“结果，我准备第二次去找他要钱的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娘的，我被他截胡了。”
“那个人你也认识。”
老黄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他先是左右瞟了周围，然后趴在桌子上，压低了声音说：“就是你身边的那个狗崽子！”
“靠，我在岑家老头面前说的那些话你也听到了，他妈的都是他让我说的。”
“那会儿他逮着我，跟我说了那堆话，然后就把我扔到一个地方关了几天，再也没理过我。我还以为我能逃出来，妈的。”
“我确实逃出来了，结果又撞上了岑家老爷子的人。老子身上就那么二十块钱，连碗面都没吃上几口！就又被抓了。”
“我真是没辙了，只能按那小子说的去做，这样我还有活路，顺便还能拉个人下水！”
“喂，你们的探监时间到了。”狱警发话了。
老黄被狱警扯着手臂从椅子上拉起来的时候，还不放开手里的电话，对岑衿扯着嗓子大喊：
“喂！反正我也不欠你的了，你不是跟那小子关系好吗？赶紧让他救我出来！”
“这可是那小子答应过我的！记得让他救我出去！”
直到老黄被带进去之后，岑衿仍旧坐在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
老黄口中的小子，指的就是程然？
怪不得昨天去到议事厅的时候，他和程然一进去，老黄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原来不是冲着他的，而是跟在他身后的程然啊。
老黄说的都是真的吗？
那些装在信封里面的照片，该不会也是程然做的吧。
而且爷爷这么快能抓到老黄，也是程然的手笔。
岑衿昨天还以为，岑晔是暴露他身份的人。
却没想到岑晔一开始就站在他这边了。
而且岑晔发现他的身份的时间，比岑衿所以为的还要早。
岑晔还在背后做了这么多帮他的事情。
要不是老黄为了赌，回到这个城市，程然也不会找到机会揭穿他的身份。
岑衿被狱警叫起来了。
他低着头，一边想着，一边跟着警员走了出去。
岑煊安排的车子还在外面等着，司机在车子附近打着电话，像是等急了，一边通话一边在车子旁边走来走去。
岑衿晃了晃脑袋，把这一堆烦人的事情甩开，然后朝着车子快步走去。
还是先回去吧。
‘我不明白诶，为什么我找的小混混，最后成了暴露我身份的人啊。’
岑衿觉得原本的走向肯定不是这样的。
【没关系，恶念值快够了。】.
回到主宅后，岑衿从司机的口中得知，程然已经回来了。
但是程然还没有来得及上楼找他，就被岑煊拖住了。
程然和岑煊两个人现在都在偏厅。
幸好偏厅不是岑衿回房间的必经之路。
他加快了脚步，回到房间后就直接进了浴室，三两下将衣服脱光，走进浴缸里。
浴缸里的热水是他出门前装好的，因为是夏天，热水也不是很烫。
再加上房间有空调的缘故，他出门前，浴室门没关好，所以浴缸里的水都凉了。
他一坐进去，就被冻得抱着腿缩紧了。
就在岑衿想加点热水的时候，浴室门突然被敲响了。
岑衿刚伸出去的手蓦地收了回来，揣进怀里。
“大小姐。”
原来是程然上来了。
走路都没有声音的，真吓人。
“衣服买回来了，我送去洗衣房干洗了，大概很快就能穿了。”
“好。”
岑衿太久没开口说话了，再加上刚才在监狱里受到的冲击，他的嗓子状态还不是很好，还有点沙哑。
“你感冒了？”
“没有。”岑衿清了清嗓子，扬声说道。
“我进去了。”浴室门被拧开，但岑衿事先反锁了，程然没能打开。
程然似乎还以为是门的问题，没有想到是门反锁了，于是又试着拧了几下。
岑衿缩在浴缸最边上的一角，也不敢说话。
程然突然不继续拧门了，浴室内外都安静了一瞬。
“大小姐……”
程然的声音低低的。
这样的声音岑衿不是第一次听了，但是这一次他感到莫名的紧张。
岑衿的想象力丰富，在脑子里想象了无数悲惨遭遇的情景。
他自己把自己吓傻了，都不知道回程然的话。
程然得不到回应，又在门外守了一会后，才说：“衣服应该好了，我去拿。”
又等了一会，岑衿实在抵不住冷了，才从浴缸里出来。
他光着身子，没在浴室里找到浴巾。
应该是晾在露台上了。
岑衿警惕得很，他在浴室门后站了好一会，直到肯定了外面没有声音之后，他才放心地开锁开门。
结果他才刚拉开一条缝，一只手就从这门缝里伸了进来。
根本不给岑衿关门的时间，那只手抓住了岑衿的上臂，就直接将他拽了出来。
担心门框会刮伤岑衿，程然的另一只手推开了门。
然后就紧扣着岑衿的后腰，把人强硬地带了出来。
岑衿想要逃都来不及了。
他被扔到了床上，摔在有弹性的床垫上时还弹了两下。
岑衿的手臂展开着，被按在身体两边，失去支撑的他自然也无法借力起身。
他还记着自己现在是不着寸缕的，他连遮挡自己的身体都做不到。
甚至连身上的水都没有擦干，好像上一秒才被从水里捞出来，下一秒被人扔到了床上。
“你不要这样——”
岑衿话音刚落，一条半湿的毛巾就捂住了他的口鼻。
他反抗的动作忽地一滞，然后便昏迷了过去.
岑衿一睁眼，周围昏暗的环境让他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他摸到身下是硬硬的床板，但是似乎垫了很多层床单。
他慢慢地坐起来，连呼吸声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好黑，只有不远处的蜡烛才是唯一的光源。
烛火稳定，说明这里是封闭的，没有窗户，没有风。
等过了一会，他的眼睛才适应了这昏暗的光线。
盯着火光看得久了，眼睛有些涩。
他想要抬手揉一揉眼睛，却感到手很重，一抬手，还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
这是什么啊？
他往手上摸去，摸到了冰凉的手铐，但是里面用了布垫着，不会硌伤他的皮肤。
他用力扯了几下，还是无济于事。
这动静倒是把人给引来了。
一阵钥匙插进门栓里拧动的声音，接着右前方的阴影破开了一道口子。
口子越来越大，光线争先恐后地从那门缝里射进来。
岑衿双手抬起，捂着眼睛，手指只张开了一条缝。
他眯着眼，透过那条缝，看见站在门缝处的是一个背光的人影。
“程然？是你吗？”
岑衿的思绪还停留在昏迷之前。他记得是程然把自己弄昏迷的。
程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从一开始的利用老黄，陷害岑晔，到暴露他的身份，现在又是把他关起来……
狗狗不听话了，该怎么办？
程然打开了房间灯。
岑衿一下子闭上了眼睛，等到再次睁眼，就看到程然正好在床边坐下来。
“这里是之前我关着老黄的地方。”
岑衿的肩膀一缩，已经想从床上下去了。
“没关系的，我打扫过了，都是干净的。”程然安抚道，“很快就能走了，再忍一忍，好吗？”
“现在他们都在找你，等这段时间过去，他们可能就不找了。”
“那些虚伪的人，都是在做做样子而已。”
“只有我最关心你了。”
“跟着我，我会让你过得很好的。”
程然握上了岑衿的脚腕。
岑衿右腿一激灵，就想抽回来。
但是程然很用力，还将岑衿的身子往他那边扯去。
“你之前说要和我一起走的，现在快要实现了。”
“我很高兴呢，小衿。”
岑衿此时穿着的是程然的衣服，衣服很宽大，领口往一边歪斜，骨感的肩膀露了出来。
他的皮很薄，关节似乎都透着粉红。
程然直接拽着岑衿的手铐中间的铁链，将岑衿又扯近了些。
岑衿一下子被拉着跪起来，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扑进了程然的怀里。
程然早早就张开手，接住了岑衿。
岑衿被紧紧抱着，手臂被压着，双臂只能往身前放，整个人耸着肩被抱在程然的怀里。
程然张嘴含住了岑衿的肩膀，在那处薄薄的皮肤反复折磨。
岑衿的肩膀从一开始的痒，变得越来越烫，好像那块皮都要被磨掉了。
程然的牙齿还在那里抵着，要咬不咬的样子。
岑衿胆战心惊，每一次以为程然要咬了，身子都会抖一下，结果程然是吓他的。
“好难受，别这样……”
岑衿全身心都在抗拒，身子扭动的范围有限，最后他直接用脑袋就想顶开程然的头。
“别咬我啊。”
岑衿的头发丝在程然的面前乱蹭，挠人得很，程然的心底也变得痒痒的。
“你好香啊。”
“别想着摆脱我。”
“好想把我绑在你身边一辈子。”
“这样也不行，不然我忍不住会吃了你。”
身子又软又嫩，像块裹着汁水的奶糖。
扭动着的时候根本不像是在挣扎，把人挑逗地更痒了。
就是头发太长了，有点碍事。
“我帮你剪头发吧。”
程然终于不执着于岑衿的肩膀了，他抬起头，凝着岑衿的目光灼烫.
岑衿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力，他被带到了浴室，由此也能走出这个小房间。
这里不是程然的家。
应该很偏僻，可能在城中村的最里边。
要是跑出去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可以，我能指路。】
‘恶念值是不是已经齐了啊？爷爷他们知道我不见了，会很着急的……’
那也不一定。
岑衿都忘记，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说不定他们以为是岑衿自己逃跑的，是做贼心虚了。
岑衿站在镜子面前，手上带着一副镣铐很重，于是他将双手都放在了洗手池上托着，手臂的负担才不算太大。
“很重吗？”
“你说呢。”岑衿哼了一声，他也是有脾气的。
程然声音有些低落，“对不起，我帮你解开。”
他将解开的手铐放到一旁，帮岑衿按揉起了手腕。
程然的模样很专注，让岑衿都捉摸不透了。
“你不是要帮我剪头发吗？”
程然迟疑了，“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
程然觉得长发太容易引人注目了。
自从那天晚上他将岑衿按照计划带出来之后，没过多久，岑家就发现岑衿不见了。
岑家、许家和季家那些小辈就跟疯了似的，全城地找岑衿。就连韩家也要来插一手。
程然知道岑衿下午的时候是瞒着他外出了一趟，那时候程然没有戳破，岑煊也帮着岑衿引开自己。
这正合程然的意，也给了他安排这一切的机会。
至于岑衿到底去了哪里？程然一回来，看到岑衿这么疏远他的样子就猜到了。
岑衿大概是去见了老黄，也知道了一切.
岑衿对长发短发都无所谓，只是他不相信程然能剪好头发。
他只怕头发被搞得一团糟，到时候还怎么见人啊。
于是岑衿摇摇头，忧虑地透过镜子看着程然。
“我以前在发廊打过工。”程然说。
岑衿试图和程然谈判，“我让你帮我剪头发，那你可以让我出去吗？”
程然眸色瞬间一冷，“你要去哪？又要回去？”
“回去找你的好哥哥是吗？”
“嗯？”岑衿抿着唇，不知道程然在说什么。
程然的情绪变化也太快了。
而且，好哥哥是什么啊？
程然撑在洗手台上，将岑衿困在中间。
低下头，脑袋埋在岑衿的颈边，又开始咬岑衿的肩膀了。
“你是不是喜欢岑晔？”
岑衿懵了，“没有啊。”
“别骗我，我都知道了。”
程然一连串地说着，根本不给岑衿辩解的机会。
“你就是喜欢岑晔，岑晔很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帮你瞒着。”
“为了老黄不搞事，还自愿受老黄的勒索，这难道不都是为了让你留下来吗。”
“我真的不知道。”岑衿抬起手，反手捂住程然的嘴，“不能咬。”
“那你不会拒绝吗？”
“什么？”
“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要任由他对你做那些事情？而且当时这么多人都在场。”
“我以为，你那时候是打算让我帮你们把风，好让你们在里面偷|情。”
程然蹭着岑衿的掌心，将他的手舔得湿漉漉的。
岑衿忍不住拿开手，放到水龙头下洗干净。
程然得逞了，他继续咬上了岑衿的肩膀，但这一次是真咬。
岑衿吃痛得想要躲开，另一只手揪住了程然的头发。
但程然不为所动，他双臂紧紧环住岑衿，一直到咬出血，他才抬起头，对着镜子里的岑衿一笑。
他贴着岑衿的脑袋，一滴血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来，滴在岑衿的侧脸。
随着呼吸起伏的，脸上的血珠泛着不同角度的光，灯芯透过发黄的灯罩照在无暇的酮体上，像是包裹着一层薄透磨砂糖纸的软糖。
那点血珠缓缓下滑，拉出一道鲜红的血痕，成了这颗软糖上的一点辛辣。
“我帮你止血。”程然说着，却继续吮吸起了岑衿的肩膀上的破皮伤口。
“好甜，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这么甜？”
“给我舔舔，好不？”
岑衿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泪水了。
哥哥说的果然没错。
程然不是一个好的小混混，他就是个坏小子。
坏狗。
“等到这段时间过去，和我继续玩主人与狗的游戏吧，好吗？”
“不好。”
程然忽略了岑衿的抗拒。
他的唇上沾着岑衿的血，却吻上了岑衿的眼尾、鼻尖、和下巴。
那颗浅痣都染成了朱砂。
他将岑衿弄脏之后，又以帮他洗澡的名义，继续欺负他。
岑衿哭得发抖，在程然的手臂和胸前刮出了数道伤痕.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睡过去了，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还是在那张铺了很多被子的硬床上。
他还记得在洗澡的时候，程然跟他说了很多话。
比如寄照片的不是程然，而是韩澍。
岑衿以为他们联手了，原来不是。
程然后来又说：他做他的，我做我的。
那不也是相当于合作了吗。
而且，程然还说，韩澍最后一次找上他，是为了把他骗过去的。
还好岑衿拉黑了韩澍。
韩澍的动机很简单，就是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所以韩澍就在这里搅混水。程然再找机会将岑衿带走。
信息量好多，岑衿不想了。
他撩开自己的上衣，看到上半身到处都是被弄出来的红印子，还有的是因为程然没控制好力道，那印子的颜色红得就像是被掐出来的似的。
“死狗。”
岑衿蔫蔫地骂了一声。
就会抱着他咬，欺负他力气小。
就应该把乱咬人的坏狗牙齿全拔掉。
这时候，门被敲响。
笃笃笃三声，又轻又有规律。
没有手铐铐着岑衿了，他下意识就是找地方躲起来。
“大小姐。”
“大小姐？”
岑衿没听过这两个声音，却感到有些耳熟。
但是现在还会有谁叫他大小姐呢。
“不在吗？”
“可能是还没起床吧。”
“然哥还没回来，他该不会出事了吧。”
“可能是忙呢。不然也不会让我们帮忙给大小姐送饭了。”
“然哥不是去给别人当狗了吗，原来这个别人就是大小姐。”
“那我们要直接进去吗？”
“我还没见过大小姐的样子呢。”
“是不是之前在外面看到的那个？程然怎么总是喜欢把大小姐往家里拐，大小姐的家人知道吗？”
“你这么说会不会不太好？那可是然哥的老婆。”
又过了一会，房门被打开了。
岑衿没有躲好，他光脚站在地上，和门口的几个男生面面相觑。
“大小姐，你醒了啊。”
“咦，大小姐你的头发呢？”
“大小姐变成男大小姐了？”
岑衿听了，这才发觉自己的脑袋似乎是变轻了。头皮也凉凉的。
他心下一紧，也不管这些人了，推开他们跑出去，跑到浴室一看，看到自己变成了短发。
是程然趁他睡着的时候剪的。
岑衿晃了晃脑袋，头发也跟着摇晃起来。
其实坏狗的剪头发技术还不赖。
程然的小弟们纷纷跟上，他们还以为岑衿因为头发没有了而难过，都在拙劣地安慰着：
“大小姐，其实你短发也很好看的。”
“是啊大小姐，不要难过了。”
岑衿扫了一眼，认出了这几个人。
第一次遇到程然的时候，也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程然呢？”岑衿问。
“然哥有事了，暂时回不来。”
“但是然哥也没有跟我们说是什么事情，只让我们过来送饭。”
其中一个人举着手里的外卖，说。
“你们可以救我出去吗？”岑衿说完，目露忧色。
他刚才听到他们在门外说的一些话，所以猜测这些人是不知道他其实是被程然关在这里的。
果然，岑衿猜对了。
“啊？救？”
“大小姐你不喜欢我们然哥吗？”
“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然哥怎么这样啊，得不到就要毁掉？”
“大小姐，别害怕，我们会帮你的。”.
岑衿让小弟们将自己送回了岑家。
至于程然……
世界上的狗狗这么多，不听话的狗狗丢掉就好了。
岑衿要回来拿他的玻璃罐子，要是这一次拿不到，那他这段时间内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恶念值还差一点。】
【但一直在上涨着，程然大概已经发现你不见了。】
岑衿一进门，管家就迅速扔下手里的活，迎了上来。
“大小姐！”
关于岑衿是冒牌货的事情，已经传遍了。
甚至其他家族的佣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论的一件八卦。
有人以为这是谣言，有人认为岑衿是冒牌货，但也有人认为岑衿确实是真的岑家大小姐。
而岑家家主又没有出来给予回应，岑家人也不表态，于是，有的人猜测是岑家内部已经将岑衿解决了。
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那个晚上，岑衿的离开本以为会让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一段落。人们都以为会风平浪静一段时间，渐渐地，大家都会忘记有岑衿这个人曾经存在过。
却没想到岑衿的消失，使得一个个的家族继承人都疯了似的，都上岑家来施压，后来岑家老爷子也发声了。
为了找到岑衿，好几个有钱有势的家族都同时出动了，其中人们都知道的就有季家和许家。
这下关于岑衿的“冒牌货”的“谣言”都不攻自破，很多人对岑衿也再度重视起来。
“大小姐！”
“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出去找你了，你先休息休息，我这就告诉他们你回来了。”
岑衿赶时间，他应了几句后，直奔自己的房间。
将柜子开锁，拿出放了很久的玻璃罐子。
里面的白雾已经变得有些透明。
也不知道是不是岑衿的错觉，他似乎透过雾气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身影。
好像是人。
但怎么可能呢，人怎么会被装在罐子里。
就算真的是人，也不可能是活物了。
岑衿忍着害怕的心情，将这个玻璃瓶子牢牢抓在手中。
“恶念值收集完了吗？”
岑衿想走了。
家里的氛围变得好紧张，他听见管家说，岑煊和岑晔都在外面找他的时候，他就担心他们是不是都要找自己算账。
毕竟他干了这么多的坏事。
【还差一点。】
不是说恶念值在持续增长吗，为什么每次都是差一点差一点？
【再等等，大概还需要五分钟。】
好吧。
五分钟就五分钟吧。
不能立刻走，岑衿有些担心这期间又会发生变故。
于是他打算这五分钟里，就待在房间里不出去了。
希望岑煊和岑晔不要来得太快。
岑衿正要去关门，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了管家的说话声。
“大少爷……”
“在上面。”
“是的……刚回来……”
岑衿听不清楚，但是也能从这几个字分辨出，是岑晔回来了。
而且那阵急促又紧迫的脚步声正在上楼梯，迅速往岑衿的房间方向逼近。
岑衿来不及过去锁门了，会和岑晔正面碰上的。
由不得他想太多，离身边最近的可藏身地点就只有床底了.
房间门被用力地推开，岑衿蜷缩在床底，怀里抱着玻璃瓶子。
他听见了岑晔喊他名字的声音。
“小衿？”
“小衿。”
外面安静了一会。
“管家，你不是说他回来了吗？”
“是啊，大小姐确实是回来了，我也看到他是往房间这边过来的，难道又出去了？”
“为什么不看好他。”
“这……”管家十分懊悔，“我这就让人去找，要是大小姐出去了，一定没有走远！”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远去，但岑晔还没有走。
岑衿看到岑晔从裤子口袋中拿出手机，似乎要打电话。
他听到了按键声，但接下来就有没有播出电话的声音了。
又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岑晔似乎将手机收起来了。
岑晔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步伐也慢了下来。硬鞋底踩踏在地毯上，声音小到几乎没有。
但岑衿看到岑晔正在往床这边来了。
他呼吸都将近停止，岑晔带来的压迫感一点点地放大，他几乎要喘不了气。
他咬着下唇，牙齿在唇上不安地来回磨着，随着唇色变得嫣红，他的脑子也一片空白。
太过专注岑晔了，以至于岑衿没听见脑子里那个声音。
【普拉图姆之书启动，准备脱离任务世界，正在开启前往下一个世界的通道。】
岑晔已经来到了床边，他没有坐在床上，皮鞋前端对着岑衿，一动不动。
岑衿的身体都僵了，被压在身下的手臂也发麻，就在他想要换个姿势转移身体的重心的时候——
岑晔突然蹲了下来。
一手扶着床垫，一手撑着地板。
他看着侧躺在床底的岑衿，找到岑衿的喜悦一时全部冲上心头，导致他无法及时做出表情。
于是他冷着脸，还摆着刚才找不到人的时候，在发火边缘的表情，说话的声音又干又涩：
“找到你了。”
岑衿心跳几乎停止，像是用力扔在地上的弹力球，然后反弹，跳得又急又快。
“出来。”
岑晔朝岑衿伸出手。
岑衿连连摇头，一直挪着身子往后蹭去。
岑晔眸中闪过一丝不甘和失落，很快，这情绪又转化为阴鸷。
他的扶着地板，手往床底伸进来。
就在他即将碰到岑衿的时候，岑衿突然凭空消失了。
【任务完成，恶念值收集总进度完成五分之二。】
【额外获得溢出恶念值100%。】
【成功脱离任务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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