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马寡妇


    楚家现在已经有自行车了, 是托他师傅张全贵买的。


    这种二八大杠是那种非常老式的自行车,没有车梯。停车得用棍子撑着才能不到,要么就得放平躺下。


    现在商场里的自行车都改新了, 不少兜里有钱的男女都愿意买那种二六款的自行车。因为没有大梁, 上下车也方便, 更重要的是小巧好看。


    据说那些更大的城市里还进了一种变速自行车, 更漂亮, 骑起来更快。


    不过价格也十分漂亮, 目前在镇子上没见过有人骑。


    老式的二八大杠二手车一辆只需要三十块钱, 村里人手里如今能攒下钱了,都愿意买这种二手车。现在就算二手车也得去公安局那边开个票,票上有车子的钢印号,如果丢了, 能凭借这个票找回来。


    当然,前提是能找得回来。


    楚家买了两辆车, 一辆被骑回村里了, 现在由老大老二每天轮流往这边送菜送米面什么的。


    主要是天气变得太冷, 尤其是大半夜,冷的磕牙。牛大爷的牛车都不愿意出来了,挣不了多少东西, 再给冻病了不划算。


    镇上这边也留了一辆, 车后座两边都挂着找人焊的铁筐,平时驮个两百来斤的东西完全没问题。


    楚飞羽现在正跟他三哥学调味和刀工呢。


    一开始他觉得当厨子挺简单的,厂子食堂里面的那些墩工刀工都不咋地, 炒的菜也很少, 基本都是炖菜。


    什么萝卜切块土豆切块茄子切块白菜切块,需要什么刀工?


    可是他哥要求不一样, 就让他跟家里切土豆丝萝卜丝。


    楚飞扬的刀工可不是一般刀工,他是能把豆腐切成头发丝那么细的,当年为了练刀真没少受罪。


    现在轮到了楚飞羽,恨不得把菜刀焊手上。


    什么切片要透光,切丝要细而均匀,可给他练坏了,手腕子都肿了一圈。


    但楚飞羽也知道这是他哥正经教自己手艺呢,咬着牙也不喊累,就这么闷头学。


    现在家里天天吃的土豆丝萝卜丝,都是他切出来的。


    包子还换了萝卜丝馅儿,一天恨不得切一大盆的萝卜,着实能锻炼人。


    楚妈张罗让老四回村,驮点儿花生瓜子回来,强调要生的。


    “你三哥又想到好营生了,赶紧着去,擦黑就能回来了。”


    能骑自行车回村,对楚飞羽来说,那都是出来休息休息,散散风。他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是萝卜味,切了这么久萝卜,竟然还不如他哥刀工好,简直气人。


    楚飞羽刚走没多久,不远处就传来闹哄哄的吵架声。


    他们这一片平房特别多,楚家包子铺这一片是当年留下来的老房子,正经坐北朝南,大门都是中间开的。但四五个胡同过去的西边那一片,都是后盖的平房院子,也是坐北朝南,但大门是侧开。


    据说正开大门和侧开大门都有讲究,不过楚飞扬不知道什么讲究。反正自家这个院子大门倒座房中间有个影背墙。这是为了防止一眼看到里面的。


    村里都没这个说法,只有当年大户人家才会这么做。


    侧开的大门极少有影背墙的,有的一开门就是东西厢房的墙,不需要影背。


    传出吵架声的就是侧开门的那一片,那边大杂院多,不少都是当年附近几个厂子盖出来的宿舍,一个院子里面能住七八户人,特别热闹。


    这段日子下午没有那么忙,楚妈充分发挥了自己社牛的本事,愣是把这方圆几里地家家户户乱七八糟的关系都打听的差不多了。


    她站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啧啧道:“是刘老师他们一家子。”


    因为现在缺少娱乐,有人吵架都会引起围观。更有好信儿的甚至停下自行车也要凑过去看,真的是生活枯燥了。


    这个时候又赶上学校放学,乌泱泱都是人,把吵架的地方围的那叫一个严实。


    “老爸!”楚家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放学了,楚招招用脑门顶着书包带子,外套扣子也都解开了,从学校跑过来跑的一头汗,跟个二傻子似的走到楚飞扬身边,“那边打架呢?爸咋不过去看热闹?”


    楚飞扬看他这幅样子,真的跟自己记忆里那个文质彬彬又渣的父亲合不起来,“你咋跟这边走呢?咱铺子门口不让随便穿。”


    因为里面摆的都是吃的,楚飞扬严令禁止这群孩子从前门进。


    “没,听到吵架了,我大姑……”楚招招回头张望,发现他大姑和二姑早就好信儿的跑前面去了,“这俩娘们,把我们扔了不管了。”


    楚飞扬无语,抬手给了他一脑壳,“怎么说话的?那是你姑姑!”什么娘们不娘们的,这是跟谁学的?


    楚招招嘿嘿笑着摸了摸脑壳,“爸,我猜打架的一定是刘老师他们家。”


    楚飞扬斜眼看他,这几个孩子都好信儿。现在俩姑姑跑远了,剩下几个小的手拉手眼巴巴的站在这里,脖子抻的跟鹅似的,也不知道能看见个啥。


    “行了,都回屋。等你姑姑你奶奶回来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楚飞扬赶着一群小崽子们从旁边的胡同绕进去往里走,他们家门口也围了好多人,不少大人孩子都来买炸货吃,还跟俩嫂子打听八卦呢。


    俩嫂子也想知道,一边做生意一边往那边张望,恨不得他们娘赶紧回来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群孩子回到家,甩了书包,脱了外套,排队稀里哗啦的洗脸洗手。


    楚招招洗完脸也不擦,晃着脑袋甩,“爸你猜,刘老师家为啥打起来呗。”


    “猜不着,你不说就赶紧写作业去。”楚飞扬又不好信儿。再说了就算楚招招不说,等楚妈回来一准详细的把事情都说出来,而且备不住还得说上好几天呢。


    “诶诶,我说完就写。”楚招招憋坏了,“刘老师他以前下乡那地方的媳妇儿带孩子,找上门啦!”


    这个刘老师是一小的后勤老师,之前下过乡,算是最早的那一批去的,跟乡下熬了七八年等政策有点儿松动了,家里人立马想办法给他从学校里找了个差事,把人调回来了。


    回来之后又找个了对象结了婚,因为下乡耽误了好几年,回来也都二十大几了,找的对象比他小了六七岁,是商场的售货员,相当不错的门当户对了。


    刘老师也宠小媳妇儿,听说下班就回去做饭,还跟媳妇儿有了俩孩子。都是趁计划生育没有砸实之前抢生的,老二出来还是被罚了一千多,但毕竟是个儿子,他们家都觉得值得。


    刘老师跟他对象都能算是模范夫妻了,但是没人想到,这个刘老师跟乡下,竟然已经结了婚了!而且还有了三个孩子,老大都十七八岁能说媳妇了!


    算一算,合着这个刘老师下乡没多久就跟村里人结了婚,估计就是为了少干活少受罪,还能吃饱肚子。


    问题那时候村里没有领证的概念,两口子摆了酒就算结婚,可是刘老师这一回城就没有再回去过,家里媳妇儿等了好几年,找了好几年,终于把人找到了。


    “他媳妇儿是个南方人,长得还行,就说话快了咱们都听不懂,鸟叫似的。”


    楚招招摇头晃脑的说八卦,眼珠子都锃亮,“爸,你觉得刘老师会咋办呢?”


    突然又多了个媳妇,还有仨孩子,这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你管他咋办呢?要不明天你上学去问问?”楚飞扬抬手扒拉了一下楚招招的脑袋瓜子,“行了,说完了吧?说完了就去写作业!”


    “爸,你可真的是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啊!”楚招招噘着嘴,跟着哥哥姐姐们去屋里写作业了。


    楚飞扬翻了个白眼,心说这有啥好奇的。


    这种破事他也没少见识,楚招招你特么以后长大了还跟外面找小三儿呢,不也这个德行?


    不行,回头得利用这个事儿好好教育一下这小王八犊子。


    楚飞扬穿来了这么久,一直没跟楚招招喊过儿子。或许有,也是极少的次数,因为他不习惯。


    心情好的时候就楚招招,心情不好就楚沐晟。一想起这玩意以后做的事,心里就骂两句王八犊子兔崽子什么的。


    楚飞扬正在准备着做晚饭呢,盆里一堆土豆丝儿,都是楚飞羽切的。一会儿炒上一锅酸辣土豆丝,再来个土豆丝鸡蛋汤,然后泡发点儿黄瓜条凉拌一下。


    家里晚上顿顿土豆丝萝卜丝,不过也没人抱怨。这时候绿色蔬菜少,就连包子都改成茄子馅萝卜馅和马齿苋肉馅了。没办法,大棚都没推行起来呢。


    不过他们家豆芽肉末馅挺受欢迎的,豆芽都是楚妈发的,专门空出个小厢房来发豆芽,里面都是放满绿豆的篮子。


    一个来小时后,楚妈才带着俩闺女,表情满足的回来了。


    前门已经收了铺子锁了门,俩嫂子给了虎哥几个馒头花卷,剩下的就都拿回来了。数量也不多,反正自家足够吃。


    “我跟你们说,”楚妈妈盘腿坐在炕上,一手馒头一手筷子,眉飞色舞的,“刘老师家,可真的是丢了大人了!他竟然跟乡下都结婚了,还有了仨孩子!现在乡下媳妇找来了,家里媳妇不干,把娘家人也叫来了,这叫一个热闹。”


    主要是这件事,那个姓刘的老师做的也太下道了。


    当年为了不受罪下乡没多久就跟村长家闺女结了婚,成了村长女婿,还得了个记分员的活儿,每天拿满工分不说,还能顿顿吃饱,偶尔也能吃到肉,这可真的是好日子了。


    那媳妇儿也是个勤快的,里里外外一把手,给他生了仨孩子。俩儿子,一个闺女。


    这刘老师回城,人家媳妇家里还给掏了一百多块钱,张罗了不少土特产让他带回去。结果呢,这玩意儿一回来就带着家里人搬了家,来到这边镇上,工作都调换到这边来了。


    他跟之前镇上也是老师,教语文。来到这边任课老师满了,就当了个后勤。


    他这一走,乡下那边写信也没人回,打电话也找不到人,急的不行。那个媳妇儿跟孩子都被人背地里嘲笑,日子过得及其艰苦。


    现在大儿子也大了,那个乡下媳妇儿一狠心,带上这么多年存下来的钱,来北方找男人了。


    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才打听到这个刘老师如今的学校,已经跟学校里吵了一架了。然后又来到刘老师住的地方,人家不走了!


    刘老师后娶的媳妇都傻眼了,她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情投意合的有缘人,谁知道有缘人是个白眼狼!可是孩子都生了俩了,让她离婚腾位置,她也不愿意啊。


    这刘老师四十来岁的人了,被前媳妇和如今的丈母娘都快撕吧成门帘子了,挠的满脸是血,只知道蹲在地上抓头发。


    楚飞扬看着吃的腮帮子都鼓鼓的楚招招,冷笑道:“所以说这男人管不住自己,总想占便宜,早晚得招惹出祸事来。”


    楚招招压根听不懂,还点头呢,“爸说得对。”


    楚飞扬:……


    真尼玛生气。


    楚妈妈还跟俩儿媳妇念叨呢,“你说这种事,以后那刘老师跟镇上都抬不起头来,怕是工作都保不住了。他那个前媳妇也是倒霉,拉扯着三个孩子,有男人还被人当寡妇看。这个后娶的也倒霉,当初怎么就挑了这么个玩意儿呢。”


    “还不是因为那个姓刘的自己不说实话。”大姑娘楚媛媛岁数也大了,她虽然是上六年级,但也十四快十五了。若是在村里,都能有人上门给提亲了呢。


    “他如果回来说实话,他家还给他张罗这个新媳妇?”


    二姑娘楚佳佳不这么认为,“我觉得刘老师他爸妈一准知道,都帮儿子瞒着呢,否则为啥搬家啊。”


    “以后你们俩找对象,可得把眼睛都擦亮了。万一找到个渣男,这辈子都受委屈。”楚飞扬见缝插针。


    俩姑娘点头,“三哥你说得对。”


    楚招招也跟着点头,“爸你说得对,我就不会当渣男。”


    可拉倒吧,你就是个渣男!


    楚飞扬都快把自己气笑了。


    他说这些有什么用?楚招招这个岁数,还啥都不懂呢。


    “这俩女人也是倒了霉了,”楚妈唉声叹气的,甚至还共情了一下,眼圈都红了,“不管是哪个,以后这日子咋过啊,这么多孩子,跟镇上不得天天都是钱?以后刘老师没工作了,都靠后媳妇养着?”


    “操这个心干嘛?”楚飞扬看不下去了,他又不会哄人,早知道就自己回村,让楚飞羽留下来了。楚飞羽那小子至少最甜,知道怎么哄人……


    唔,怎么感觉也像个渣男后备役似的。


    他们这顿饭吃的有些晚,不过估计附近住的今天吃饭都晚,家家户户跟桌子上说这个事儿呢。


    楚飞羽回来了,他们也就刚收拾了桌子,锅里还给留着饭菜。


    楚飞羽脸色不太好,他把车筐里的瓜子花生卸下来,黑着脸跟楚妈道:“妈,你还是回去一趟吧,村里说各种话的都有。我大哥半路还被寡妇劫道了,差点儿吓死。”


    “你说啥?”大嫂正在扫地呢,一听这个扫把都扔了,“他招惹寡妇了?”


    “我大哥能是那种人?这不是村里见咱们家总不回去,就有人动歪心思了呗。”楚飞羽把回家听到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家里现在就楚大红带着俩儿子,三个老爷们住。


    地里现在种了不少菠菜,他们打算等收了这一波菠菜再回来镇上。


    就这么短短一个来月,村里说啥的都有,什么要离婚了啊,什么外面有人了啊,嘴那叫一个碎。


    村里寡妇其实早就看上楚老大了,毕竟楚老大踏实老实,是个任劳任怨能干活的人,脾气还好。她就动了心思想要勾搭勾搭。结果把楚老大吓坏了,拔腿就跑,还喊救命。


    寡妇也吓坏了,连忙抄小路躲起来了,然后就想报复,没少嚼楚家的舌根子。


    “就马寡妇那个大龅牙,你大哥看见就得做噩梦!”楚妈可看不上那个马寡妇了,她第一个老爷们是个勤快的,问题她懒,家里内外的都不上手,就让公婆和男人干活。后来男人累病了,拿不来钱,她就不乐意了,天天坐门口哭丧,结果真把男人哭没了。


    马寡妇那时候还年轻,生了俩孩子也不过二十五,立马就不跟那家人过了,直接扔下孩子,又跟村里找了个爷们过日子。


    那个爷们也不怎么走正道,偷鸡摸狗的。


    俩人刚在一起的时候确实过上一段不错的日子,因为那个男的挖了祖宗坟,弄了不少东西出去卖。


    谁知道后来事发被抓了,直接枪毙,这马寡妇又没男人了。


    村里的老爷们都绕着她走,就算是二流子癞子啥的也都不去招惹她,觉得她这个人不但丑,还克夫。


    马寡妇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她还给后来的那个男人生了孩子,但那个男人家里没老人,孩子只能她看着。问题这个女的还懒,后来生的老大也不过七八岁,就已经里里外外的干活了。


    小的那个四五岁,也知道去打猪草,跟养猪的人家换点儿钱或者粮食。


    因为他们的娘不养活他们,自己再不想办法,就只能饿死了。


    为啥马寡妇要堵楚老大呢?是因为当年相亲,马寡妇就看上楚老大了。结果楚家都不同意,嫌她丑不说,娘家罗烂,人也不勤快。


    现在楚家俩妯娌都不在,马寡妇就想粘包楚老大,给自己找个靠山!


    第026章 蒜蓉花生


    楚大嫂听完, 都气哆嗦了,“不行,我得回去, 看我不撕了那个姓马的。什么玩意?就她那个大龅牙, 黄的跟粑粑似的, 还成天擦脂抹粉以为自己多漂亮呢……”


    “她就算漂亮, 咱家也不要他。你男人如果被她赖上了, 我就打断他两条腿!”楚妈妈可不是那种温柔人, 而且她跟俩儿媳妇虽然有点儿婆媳之间的吵架, 但大体感情还都不错的。


    尤其是现在忙起来了,俩儿媳妇手里都能赚点儿钱,对她这个婆婆那叫一个恭敬。


    这么好的家庭,若是被马寡妇搅了, 楚妈都得把自己气死!


    要说楚妈也不是一般战士,她决定明天把包子什么的包好了, 就带着俩儿媳妇回村里。


    “少赚一天钱而已, 但是这口气必须出了!”


    第二天起来, 楚大嫂明显没睡好,剁菜馅的时候都咬牙切齿的。这次来送菜的是楚二哥,他说老大都不敢出门, 生怕被马寡妇堵了。


    楚妈让老二帮忙干了活儿, 忙得差不多了就把老三老四留在镇上,几个人骑着两辆自行车回了村,连刘老师家后续八卦都没兴趣了。


    刘老师家第二天也没消停, 那个前媳妇带着三个孩子, 来包子铺买包子呢。


    楚飞扬多瞅了两眼,这女人长得还行, 眉清目秀的,有着南方人娇小玲珑的身材。就是过得太艰苦,晒黑了,看着显老。


    原本不到四十的人,都一脑袋白头发了,跟五十多岁似的。


    “要八个包子,都要肉的。”这前媳妇普通话说的相当一般,但是脸上带着笑,看着不卑不亢的。她带着几个孩子直接进屋吃饭,吃完饭也不走,四处打量着。


    等别的客人走的差不多了,她小声问楚飞扬,“老板,收拾你这么个铺子,得花多少钱啊?”


    “你要自己买房子就贵,租房子便宜。就这么一个院子如果你买,至少两千块。”楚飞扬说。


    其实他说少了,现在因为他生意好,这临街的房子不管租还是卖,比之前都涨了好几百。


    “我也想做吃食生意,男人靠不住,还得靠自己。”前媳妇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会做点心,应该能卖得动吧?”


    “只要是好吃就能卖得动。”楚飞扬实话实说。


    前媳妇点点头,带着几个孩子走了。


    “这女的也不容易。”楚飞羽凑了上来,今天俩嫂子都不在,他得把炸货摊子支上,倒是不用切萝卜土豆了。“不过听她说话,是打算留在这边?”


    楚飞扬笑了两声,“人家男人在这边,留下来不是也正常?”


    楚飞羽撇撇嘴,心说那个男人可是真的靠不住,这次这么大的事儿,不管是他要做什么,估计都得大出血。


    前媳妇看着就是那种聪明人,绝对不能让自己吃亏的。后媳妇人家娘家人都在镇上呢,自然也不能吃亏。


    果不其然,刘家又吵起来了。


    前媳妇跟他要五千块钱,不给就去公安局告他耍流氓,拉去吃花生米。这五千块给了,俩人就一拍两散,以后孩子嫁娶都不让这姓刘的操心。


    刘家当然不乐意,五千块可是一笔大钱,就算刘家现在双职工,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哪里能拿的出五千块!家里全部存款能有两千就不错了。


    后媳妇也气的回娘家了,她可是领了证的,自然是不想离婚。毕竟这年头离婚得被人戳脊梁骨,连带孩子以后找对象都不好找。


    然后这姓刘的去了丈母娘家,想让他们拿点儿钱把前媳妇打发走。然后后媳妇家几个舅子都不乐意了,又跑来刘家一顿砸。


    主要是这个男人太气人了,比自家闺女大那么多岁,当年还回忆下乡艰苦,全屏一腔热血撑下来。结果呢?是个白眼狼,孩子都这么大了!


    怪不得搬家来这边呢,这是生怕被人找到啊。


    要不是杀人犯法,刘家那几口人怕是都得被几个舅子捅死。


    这前媳妇也不着急,就带着几个孩子四处溜达,到处说自己是刘家媳妇,这是要带孩子来跟镇上定居,跟着爸爸以后日子好过。


    刘家几个人急的直上火,上蹿下跳的。后来实在撑不住了,老两口干脆回老家去借钱。


    不借不行啊,那个女的咬死了要五千块,给了一个月时间,不给就去告状啊!


    刘家老两口后悔的啊,他们早就知道自己儿子跟乡下成亲了,就是没领证而已。当初还美滋滋的,觉得儿子做得对,乡下太苦了,他能娶了个村长闺女,以后日子不愁不好过。


    谁能想到知青还有返城的一天呢??


    这刘老师还是家里老大,当年为了能让老大回城,愣是把小儿子原本的工作挤了。现在小儿子跟大儿子水火不容,老两口都跟大儿子过了,可是现在,怎么也得去跟小儿子要钱啊。


    楚飞羽好信儿,他会说话,跟摊位前几个大嫂子聊天,很快就能把刘家的那些罗烂事都打听清楚了,然后忙不迭跑去跟自己三哥分享。


    楚飞扬:……


    楚飞扬正在炒瓜子。


    这些瓜子花生拿回来,他就煮好了五香水和蒜蓉水,把瓜子花生都泡上了。


    跑了一宿入了味,捞出来晾干,现在正好下锅炒。


    这种瓜子花生吃起来比直接炒的更香,更入味,而且不脏手。等回头卖的时候一包多加几分钱,绝对好卖。


    就跟他说的那样,这年头,只要东西好吃,就不愁卖的。


    瓜子炒干了要晾凉,这样吃起来更加酥脆。而且这种水煮瓜子因为用炖肉五香料煮的,自带一股子炖肉的香味,让人吃的欲罢不能。


    蒜香花生就不能直接炒干,而是炒的水汽差不多没了就要摊开烘干。幸亏自家房子多,收拾出一铺炕,铺上苇席子把花生摊开烘干。


    烘干的花生外皮漂亮,吃起来不脏手,果仁更有嚼劲。


    刘家前媳妇又带着孩子来了,买了几个糖三角和一些炸货。等炸货的时候还跟楚飞羽聊了几句,他们娘几个现在就住在刘老师家,那个刘老师在大杂院里有两间大厢房,一间二十五平米,被隔成四间房。


    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娘四个占了两间,刘家后娶的媳妇儿回娘家去了,刘老师为了避嫌也没跟家里住,而是住到了单身同事家里。


    只不过刘家没粮食,后媳妇几个兄弟把家里能吃的都扛走了,一粒米都没留下。


    要说这粮食也是后媳妇老家带来的,她大舅子二舅子都跟农村,承包了不少地,还泡了十多亩水田专门种稻谷。


    刘家后媳妇娘家姓吴,在这个镇上也算是有点儿名气。吴家老两口虽然一般般,就跟着儿子们在农村。但是人家兄弟有本事,是镇上汽水厂的厂长。


    汽水厂非常受欢迎,不但生产汽水,还生产雪糕,一到夏天简直供不应求,来买东西批发的都排队。天冷了人家又生产酸奶,有瓶装的有散装的,往各地批货。


    据说明年还要贷款弄两条生产啤酒的,以后这镇里喝啤酒也方便了。


    这年头谁家亲戚是厂长,那简直就是祖坟烧高香。吴家夏天喝汽水吃雪糕冬天吃酸奶,都没掏过钱,全是自家叔叔送来的。


    就连亲戚们的几个孩子工作,也都是这个叔叔帮忙。


    其实刘家发生这种事,第一时间那个吴厂长就来了,说是只要前媳妇不闹腾,就给她跟她大儿子安排个工作。去汽水厂,干两年就是正式工,非常合适。


    但前媳妇不乐意,就咬死了要五千块。


    一开始吴厂长还打算帮忙掏这个钱呢,毕竟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哥哥嫂子家闹出这种丢人的事。


    不过吴家哥嫂也是拎得清的,发生这种事跟吴家可没关系,不管怎么做都得让刘家人出血。


    最好的办法就是如果刘家老两口借不回来钱,吴家就得让这老两口回老家去,省的跟闺女跟前指手画脚惹人讨厌。


    前媳妇也不傻,还笑呵呵道:“给我俩工作还都是临时工,等他们刘家消停下来备不住就把我跟我儿子开了。这种人家心眼子多得很,咱们老百姓斗不过,不如就让他们拿钱,一拍两散。”


    楚飞羽觉得这个前媳妇儿是真的聪明,因为两个工作,哪怕是临时工也会有不少人心动呢。


    “你家又做什么呢?真香。”前媳妇姓何,叫何芸,说话十分温柔,轻声细气的,跟喜欢大嗓门的北方女人特别不一样。


    “我哥整治新的吃的呢。”楚飞羽也没说是啥,今天来铺子门口说真香的人可不少,都等着楚家倒腾出点儿新东西呢。


    何芸道:“有手艺就是强,我也有点儿手艺,会做我们那边不少点心。我爷爷当年是点心铺子的掌柜,家里多多少少都会一些。等要来了钱,我就跟这边开一家点心铺子。”


    楚飞羽好奇,“那你不回老家了?”


    何芸叹了口气,“回去脊梁骨都直不起来,当年也是我猪油蒙了心,看上这么个东西。其实平时他还好,还教孩子们认字什么的,家里活儿也能干,也会做饭。谁知道有了回城消息,这心就变了。”


    “那你应该把他弄回去,孩子好歹有个爹。”楚飞羽是真心这么想的,没爹的孩子,过得真的苦。不说别人,就说他家楚招招,有爹没娘,在村里没少被嘲笑。


    现在就算跟镇上上学,也有人笑话他娘跑了。


    何芸摆摆手道:“我可不要,别人用过的男人脏得很。等要了钱我就买个铺子,把户口落在这边。到时候手里有铺子,有存款,带我儿子闺女一起做生意,就不回去了。”


    “也行,至少在这边也心静。”楚飞羽挺佩服这个叫何芸的女人,一个个头不高又瘦弱的女人带着三个孩子,长途跋涉来找男人,结果还是这样的。


    她没有当场崩溃,而是第一时间想到后续要如何处理,心理素质非常强大。


    有这样的能力,干啥估计都没问题。


    炸货弄好了,何芸掏了钱,又带着孩子们走了。


    她看见周围的邻居,还笑着打招呼,给自己孩子们介绍,让孩子们喊人。


    这真的是非常厉害的女人了。


    半下午的时候,楚妈带着俩儿媳妇回来了。楚大哥也跟了过来,不过没进门,装了几个馒头花卷,了个招呼就赶紧回去了。他得把自行车骑一辆回去,否则早晨没办法送菜过来。


    楚飞扬看楚妈表情十分得意,必定是跟村里打了胜仗。


    “这就是你倒腾出来的瓜子花生?”楚妈妈也没说自己跟村里咋整的,进屋之后尝了尝瓜子花生,顿时眼睛就亮了,“好吃,跟咱们这边不是一个味儿的。”


    “还行吧?”楚飞扬很是开心,“一会儿我给宁贺云拿点儿过去,这些东西让他们去进货,咱们做了再让他们批发拿去卖。我寻思着等他们那个批发市场弄好了,就教他小弟做这个,开个炒货铺子。”


    “你要把这个手艺给别人?”楚妈愣了。


    这种手艺都可以传家了,虽然瓜子花生不能当饭吃,但谁家都会预备一些。做好了能从年头卖到年尾,哪怕利润小,但也是个长期的收入。


    “我打算用这个手艺,跟他换点儿别的东西。咱家以后不做这个,做别的,我这里不少小吃方子呢。”楚飞扬知道瓜子花生这种炒货能挣,但如果都是自家人做,必定是忙不过来的。


    既然如此,不如换取一些利益,保证自家人以后有个底气。


    “那也行,你的手艺你看着办。咱家还真的是忙不过来,不过再过几天家里菠菜收了就不种啥了,冬小麦也都下了地了,蒜头也都种上了。等你爹你哥哥他们过来,也有个活儿干。”


    楚妈也知道什么叫做贪多嚼不烂,自家现在要做包子铺,还要弄那个炸货,还有那个什么黄焖鸡,已经忙的脚后跟打屁股蛋了。


    在弄点儿炒货,一家子都别休息,赚钱能把人赚到累死。


    没必要。


    “那我先去找宁贺云,等我回来吃饭的时候咱们再聊村里的事儿。”楚飞扬非常能看出来楚妈和俩嫂子特别有想要分享的欲望,总不能把人憋坏了,不如找个人齐的时候一块说。


    他分别装了两布袋子瓜子花生,放进篮子里,骑着车子就去了宁贺云家。


    宁贺云正在当院骂他小弟糟践东西呢,“人家也是南瓜疙瘩汤,你这个是南瓜水泥汤!让你把面疙瘩弄小点,不是让你直接把面粉倒进去!我喝面糊涂呗?疙瘩呢?”


    做饭小弟抓耳挠腮的,“放了水就都成沱了,被我捡出去准备发面呢。”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怎么这么事儿?”楚飞扬直接进了院子,带他进来的小弟垂着头捂嘴笑。


    “我这不是着急吗?多大的人了,疙瘩汤都做不好,那个虾米还炸糊了。”宁贺云生气,却也没少吃。


    “不动手就别逼逼,要么就自己去做。”楚飞扬可不惯他这个臭毛病,“花生瓜子我带来了,你们尝尝咋样。如果行的话你们就去找地方批发生的,我家里做。”


    宁贺云被数落了,心里还挺高兴,“我这不是着急?挺大个人了,做个疙瘩汤做成这样,以后老婆都找不到。”


    “你会做你也没老婆啊。”楚飞扬怼他。


    宁贺云臊眉耷眼的嘟囔,“我也不会做啊,这不是你会吗?”


    “什么?”楚飞扬没听清。


    “没啥,我尝尝这个瓜子。”


    瓜子一入口,宁贺云的眉毛就挑了起来。他又尝了几颗花生,然后拿着花生来回看,“这玩意不是炒的吧?瓜子也不是炒的?”


    “这能告诉你?”楚飞扬没好气道:“等你们卖出个名堂,我自然就教你们了。现在不行。”


    “哎哟,你咋对我这么好啊?”宁贺云拿了个搪瓷盘,装满了瓜子花生拿出去给小弟们分,“你们都尝尝,以后你们就批发这个去卖,也能赚个仨瓜俩枣的。”


    小弟们一哄而上,吃着瓜子花生,都快把楚老板夸出花儿来了。


    你说说,人家咋就把瓜子做出肉味的呢?还有这个花生,看着白白净净的,里面果仁有嚼劲,还带着蒜香味!


    越吃越爱吃,越吃越想吃,简直停不下嘴。


    “也没那么好,我就是想来跟你谈个合作。”楚飞扬这一路也把心里的想法捋清楚了,正好现在说出来,俩人商量一下能不能做。


    “弄个作坊?”宁贺云眨眨眼。


    楚飞扬道:“我家忙不过来,等开了春地里都是活儿。就算全家上阵,也不可能折腾这么多东西。但是你手底下人多啊,如果咱这个花生瓜子卖得好,你就张罗着弄个作坊,先做这两种,如果赚了钱,我再教你们别的炒货做法。但是咱们得说好,这个作坊要签合同,我得要股份。也不跟你多要,每年纯利润的百分之二十,就要五年的。如果增加了其他品种,单品种单独延续五年。”


    宁贺云都有点儿懵圈,半天才回过神来,“好家伙,你这又是作坊又是合同又是股份,你脑子咋想的?这么多弯弯绕?”


    “那你就说行不行吧?”楚飞扬道:“也不是现在弄,你可以多考虑几天,等冬天过了再说的,反正我不着急。”


    “这有啥不行的?正好另一个仓库我也承包了,就跟里面圈块地弄个作坊呗。不过你给了我一个新的思路,那个仓库我干脆就都改成上下楼,专门租出去让人弄作坊也挺好。”


    宁贺云脑子动的飞快,已经开始琢磨那个仓库要怎么装修了。


    “这我就不管了,原材料你去进货,花生挑好了洗干净了再给我那边送过去,否则我没工夫收拾。”楚飞扬抬腿就要走,他怕楚妈着急分享,别在憋坏了。


    “诶,等一下,昨天晚上我妈给我回电话了,你猜那个蒋大龙,是咋回事?”宁贺云也想要找人分享啊,这些破事他跟肚子里装了一天了,都要憋炸啦!


    第027章 大孝子


    宁贺云的母亲是政界的, 同学朋友到处都是,比他那个顽固分子老爹厉害多了。


    “我妈可精了,我跟她说我这里有个风吹草动, 徐爷爷都会知道。以前哪怕是我感冒了 , 第二天徐爷爷都会让人来给我送吃的。但这次动静这么大, 徐爷爷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也不应该啊。然后我妈就打听了一圈,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徐爷爷病了, 而且他那个老儿子不消停。”


    这几句话里面内容含量很大。


    第一, 徐家在宁贺云身边应该是安排了人,随时盯着宁贺云的一举一动。在某个方面,这个方法也对,毕竟是老战友家被“流放”的孙子, 多盯着点儿没问题。


    但是,只盯着, 却从不插手宁贺云的所作所为, 只是在宁贺云身后帮忙兜着擦屁股, 这就有点儿意思了。


    第二,宁家所托之人病了,可是他的小儿子却开始针对宁贺云, 这个举动就非常奇怪了。


    “徐老爷子七十多了吧?他老儿子估计岁数也不小了, 为什么就开始针对你?”楚飞扬真的是满脑子疑问。


    宁贺云嗤了声,“徐爷爷一辈子荣光,最后都得败在他老儿子身上。你当他老儿子多大?才比我大三岁!是徐爷爷后娶的媳妇儿生的。那小子还不姓徐, 随娘家姓, 外面不少人压根都不知道他是徐家人!”


    楚飞扬蹙眉。


    他在后世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徐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但都姓徐。而且都在部队, 不过按照年龄来说,现在也快退下来了。


    “我妈问我跟那个姓朱的有没有啥冲突,哦,姓朱的就是那个老儿子。我想了半天也没啥啊,我压根都不认识他。反正我妈跟我说,蒋大龙不为所惧,这几天就会有人收拾他。但那个朱勇背后蹦跶的厉害,徐家我徐爷爷已经不怎么管事了,说是病的挺厉害,要调去秦岛疗养。”


    这些话宁贺云没办法跟自己的小弟们说,周围也找不到人聊,真的憋得慌。他现在能聊天的就只有楚飞扬,恨不得把一肚子话都抖搂出来。


    “如果蒋大龙背后那个人是朱勇,那他为什么针对你?而且看他手法,也不像个好人啊。”楚飞扬也是没想到,自己一个厨子,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跟未来的黑老大开始推理别人是不是好人。


    宁贺云不屑的撇撇嘴,道:“我妈说了,朱勇他娘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之前一直都是徐爷爷的护士,后来徐阿姨生病走了,她就爬上了徐爷爷的床,又怕徐家不同意,等怀孕了才说出来。后来徐爷爷把她娶了,婚礼都没有办,生的孩子也不姓徐。”


    楚飞扬无法评价长辈们的作风,但就听宁贺云所说,这个姓朱的女人确实不咋地。


    “你想,徐大伯和徐二叔都在部队上,徐爷爷又病了,这徐家能做主的还能有谁?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朱勇针对我,可能是他脑子有问题?”


    宁贺云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跟那个朱勇压根没见过面,之前去徐家也从没见过他,怎么就开始针对自己了?


    不过他妈说让他不要管,只要不做违法的事,谁都动不了他。还说如果这边有什么动静,就直接给她打电话,不要藏着掖着,避免出事。


    向淑娟甚至还说让他跟他爸认个错,干脆回京城算了。毕竟在自家人眼皮子下面,才是最安全的。


    宁贺云死活都不同意,他觉得自己没有错,而且在这边又投下了一大笔钱要开批发市场,怎么能拍屁股说走就走?


    向淑娟也只能妥协,不过给他推荐了个人,说如果在批发市场管理上不懂,能和那个人请教。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当娘的没有不心疼的。但自家男人还是个犟种,父子俩脾气一模一样,总得有人先低头才行。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谁也不低头。


    楚飞扬思忖片刻,他总觉得宁贺云当年一步错步步错,极有可能是因为没有及时跟家长说,然后被人下了圈套,导致无法脱身的缘故。


    希望现在能有所好转,这种事既然都上升到了家长层面,总不会撒手不管了。


    “ 那个蒋大龙也是个傻子,你等着看吧,肉没吃上几口,锅全背了。光一个教唆未成年人犯罪,就够他喝一壶的。”


    宁贺云剥着花生米,得意洋洋,“跟我斗,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楚飞扬:……


    “如果我不让你把这件事告诉家里,那你打算怎么做?”


    他得让这个家伙清醒清醒脑子,都让人当靶子使了,还这么嘚瑟,早晚得出事。


    宁贺云歪着脑袋想了想,把手里的花生摔了,“还能咋整?干他呗!”


    “然后呢?”


    宁贺云不说话了,他也能察觉到,如果他真的跟蒋大龙干起来,背后得益的绝对不会是自己。


    “凡事多动动脑子,毕竟你现在添置了这么大的产业,手底下还有一群弟兄,总不能跟之前似的二流子一样四处的混了。”


    楚飞扬语重心长,他觉得自己简直太伟大了,提这个玩意儿操碎了心。


    将来下地狱都得功德万丈,下辈子投胎吃香喝辣去。


    “我知道了……”宁贺云理屈,连忙转移话题,“楚老板,咱们这个瓜子花生,打算定什么价?”


    现在这些炒货都便宜,供销社的炒瓜子两毛钱就能买上一大包,差不多能有小半斤。花生略贵一些,但也就七八毛一斤的样子。


    “一斤比其他地方贵一毛钱就可以,咱家东西费料,但吃起来口感好,总会有人不差那几毛钱愿意买的。”


    这个时候的钱可是真的当钱用啊,去逛个街兜里揣上一块钱都能买不少吃的喝的。


    想想后世,一斤炒瓜子十多块钱,水煮瓜子更贵,有的甚至能到十七八块!


    倒是花生价格反而降下来了,和现在完全颠倒。


    楚飞扬看了看桌子上的表,“行了,我也该走了。”


    宁贺云十分不舍,“这就走啊?多坐一会儿呗。”


    “不了,家里等着吃饭呢。”楚飞扬下了炕,“明天一大早过去我那里批发,价格就是瓜子四毛钱一斤,花生六毛钱一斤。你们卖的时候加个一毛钱就行了。多准备报纸,否则没办法给人包。”


    别看现在温度冷下来了,但电影院百货大楼和好多工厂门口,买炒货和烤红薯的多了不少。


    大家下了班没事干,都会买点儿零嘴儿回去消磨时间。尤其是年轻人,最喜欢这种零食了。


    北方人都擅长嗑瓜子,不少人都长了瓜子牙。


    楚飞扬在村里就见过几个妇女围坐成一圈,瓜子皮和嘴皮子翻飞的场景。


    还有什么能比瓜子更是个搭配八卦呢?


    西瓜?


    毕竟人均都是猹?


    回到家,家里就等着他上桌吃饭了。院子里还放着几个大盆,盆里面都是洗干净的瓜子花生,这是楚妈他们回来带回来的新的,反正不管怎么吃都糟蹋不了,哪怕是生的放门口都好卖。


    见人到齐了,楚妈终于憋不住了,一个劲儿冲二嫂使眼色。


    二嫂清清嗓子,右手筷子一挥,“你们可不知道,咱娘这次回村,那叫一个威风!”


    楚妈面露笑容,含蓄的点了点头。


    楚飞扬:……


    这一家子婆媳关系好,也是有道理的。


    都好信儿啊。


    二嫂子讲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话里话外透露出她这个婆婆不是一般战士。


    楚妈她们婆媳三人回了村,天已经大亮了,不少人都开始一天的劳作。


    三人进村先回家把自行车放好,然后直接冲到马寡妇家。马寡妇还跟炕上睡觉呢,直接被踹开破篱笆门,从炕上拖了下来,拖到当院儿一顿臭揍。


    揍完了,楚妈甩了甩巴掌,道:“我们娘仨是去镇上了,不是死了。谁特么的敢打我家爷们的主意,老娘也不是吃素的。今天就是打个样,下次在让我知道,房顶子都给你拆了,让你多晒晒太阳,去去臊气!”


    马寡妇脑袋都快垂到□□里了,她儿子躲在门里,吓得都不敢出来。


    这孩子也不容易,马寡妇不爱干活,把自家的地都承包出去了,也不要钱,就要一年口粮和菜。家里养了几只鸡,都是那孩子在喂,挺大个小小子儿了,天这么冷,身上连一件全乎衣裳都没,鞋子只能趿拉着穿。


    楚妈打完马寡妇,还把那孩子带回家,翻出家里小孩的旧棉袄棉鞋给他穿了,又给兜里塞了一把糖果,手里塞了几个馒头,“以后你娘再使坏心眼子,你就来告诉大娘,或者去告诉村长。你要知道你是咱们村的爷们,村里不会放着你不管。但如果你娘总是作死,那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那小孩儿也是个聪明的,就点头。


    他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知道村里人大多善良。可就是他那个娘实在不咋地,没男人不能活,天天念叨着要给自己找个爷们,还嫌弃他是个累赘。


    可是他养的鸡下的蛋,都进了马寡妇肚子,自己都舍不得吃上一个。


    教训完马寡妇,楚妈又张罗着收菜和瓜子,等门口围满了人之后,她就直接跟村长点出几个人,说不收他们家的。


    那几家人直接急了,问为什么。


    楚妈当场冷笑,“为什么?问你家娘们去啊。成天没事干就知道嚼老婆舌?跟人到处哈拉我们娘仨跟镇上找男人,又说我家爷们爬寡妇门?既然这么看不起我家,那也别把菜卖给我家了。”


    楚家自己种的菜自然无法供应包子铺,现在基本都是在村里收菜。他们收菜的价格比供销社高一点儿,但哪怕一斤菜就高一分钱,那也是钱。多收个十来斤就是一毛钱。


    而且楚家每天都收菜,村里来登记自家的菜数量种类,然后轮班往这边送。


    也就是说,家里屯菜的,基本都能跟楚家这边挣上钱,就是慢了点儿。


    这好歹也是一笔收入,若是少了,谁家都着急。


    那几家来登记的爷们一听,脸色都黑了。其中一个一言不发扭头就走,没一会儿把媳妇拽了过来,当场揍了一顿。


    那真的是实打实的揍,虽然男人打女人都会被人不齿,可是有的时候吧,嚼老婆舌到处八卦造谣,实在可恨。


    这顿揍,挨得一点儿都不冤。


    看打的差不多了,楚妈就笑着道:“行了,张家大哥,差不多就拉倒吧。你来登记,明天就收你家的。”


    剩下的几个顿时就懂了,这是楚家必须要出一口气呢。


    于是那几家嚼舌根子的媳妇也被当场揍了,揍的哭爹喊娘的。


    村里其他人看着一个插手管的都没有,心里都可畅快了。


    这几个老婆子成天没事干,不是哈拉这个就是哈拉那个,村里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被她们嚼过舌根子。可上门去找,人家又不承认,或者反打一耙,着实招人讨厌。


    有的时候她们就算挨揍,也都是跟家里挨揍,外人看不到,自然出不了气。


    现在好了,当场挨揍,被嚼过舌根子的脸上都带着笑,还有人大声的说该,把那家老爷们都臊的脸通红,家里小辈都不好意思往前凑合,更别说拉架了。


    等揍完了,楚妈这才道:“我家老三没啥本事,就跟镇上开了个包子铺。咱们都是一个村儿的,这个钱不给你们赚也是便宜给别人,是吧?我家天天想着村里,可有的人却看不着我家的好,背地里扯这些有的没的。下次在让我听着,我也就干脆不跟村里折腾了,直接去粮油站买。贵是贵了点儿,可不闹心,对不对?”


    村里人一通的劝,又把那几个招惹是非的骂了一顿。


    村长甚至还站出来声明,说楚家人有多好,人家不忘本,咱们也不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实在看不上这几毛钱的,大可把菜卖去供销社或者粮油站那边,但背地说人坏话那绝对不行。


    村里不能有这种风气,把年轻人都带坏了,以后都没法说对象!


    那几个挨揍的老婆子都臊的不行,捂着脸跑了。


    二嫂啪的一拍桌子,跟惊堂木的效果似的,“咱妈,从头到尾也没动过手,也不骂人,笑呵呵的就把场子镇住了!咱家要是没咱妈,那是真的不行!咱家爷们都太老实了,也不好跟那群老娘们撕扯。结果这次回去,咱妈几句话,让她们当场挨揍,估计能消停挺长时间的。”


    “给咱妈鼓掌!”楚飞羽简直就是个气氛组。


    楚妈颔首微笑,“嗨,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咱们走得正就不怕他们。有理说遍天下,动手到显得咱们不讲理了。你们呢也都学着点儿,别遇到事儿就着急忙慌的,得动脑子。”


    楚飞扬:……


    他看出来了,这家没有楚妈得散。


    楚妈也都跟家里说好了,等收完菠菜,楚大红带着俩儿子就都来镇上。院子里养的鸡和猪让二大爷那边帮忙照料,到时候杀年猪多给二大爷分点儿肉。


    这个二大爷是楚大红的亲二哥,之前娶了个媳妇儿,但生孩子的时候死了,就留下一个姑娘。姑娘嫁的也不远,就跟隔壁村,两个村挨得近,抬脚就能到。


    二大爷一辈子也没有再娶,就自己过。目前身体挺结实,种了几亩地够自己吃喝花用的。


    楚大红这边若是包了饺子做了什么好吃的,必定会给二大爷那边送去一碗。他闺女孙辈的也经常回来,放寒假暑假,几个孩子就会过来陪二大爷住上一段时间。


    他女婿也是个不错的人,当年退伍回了村,买了个拖拉机帮忙耕地什么的,也能赚上钱。平日里隔三差五就会过来帮忙砍柴收拾房子,十分勤快。


    楚大红有六个兄弟姐妹,老大哥已经走了,大姐嫁的远,她男人是搞基建的,跟着爷们去了西北那边,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但每年都往家里寄各种土特产。


    然后就是二大爷,三大爷和两个姑姑。


    二大爷三大爷跟二姑都跟本村,互相有个照应。老姑嫁了个当兵的,随军去了。据说那边是个海岛,吃海鲜都吃腻了,一个月才能出一次岛,来回都得坐船。


    老姑倒是回来过几次,被海风吹的黢黑,不过身体挺壮实,说是在海岛领着人养猪养海鸭子,还受表扬了。


    总之楚家这一支从根上就很正,彼此之间没什么矛盾。


    但楚妈和楚大红极少提其他亲戚,尤其是一个堂大爷家,提起来就撇嘴,也不知道到底有啥事儿。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完美解决了,一家子人吃饱喝足也有劲头干活。


    孩子们被俩姑姑带着去写作业,大人们就开始准备第二天需要用的东西。


    现在一个月能赚好几百,虽然楚飞扬拿大头,还有大头给了公中,但是谁手里都能分到钱,比种地上班拿得多,谁都开心。


    就连洗衣服俩嫂子压根不让楚飞扬动手,说三叔的手是专门用来做美食的,洗衣服万一扭伤怎么办?万一冻伤怎么办?万一磕碰了指甲怎么办?


    楚飞扬:……


    也没有那么娇贵,又不是瓷做的!


    他一定要买个洗衣机,年前就买!


    不过也有让他欣慰的,就是楚招招目前来说很是懂事,衣服也知道自己洗了,还帮他爹刷鞋。主要是怕他爸爸真的是瓷做的,把手指头伤了,家里就赚不到钱了。


    楚飞扬:……


    这可真是个大孝子。


    第028章 蒋大龙被抓


    水煮瓜子和蒜香花生卖的很好。


    虽然贵了点儿, 但一包就贵了个一毛钱。那些贪嘴儿的小年轻压根不会在乎这一毛钱,买上一大纸包能跟朋友磕好半天。


    兜里还有富裕的还会买个塑料袋。这时候的塑料袋都是收费的,小的一分大的两分, 谁手里拎个塑料袋, 那都是有钱的象征。


    哦, 也许也是败家的象征。


    宁贺云找了十来个干净利索家里困难的小弟, 让他们一人各背十来斤, 统一定价, 划分区域进行售卖。没几天工夫就有了固定客源。


    另外的小弟则去村子里收生瓜子花生, 这些东西生的不咋值钱,瓜子五分钱,花生贵点儿,八分钱一斤。收回来的瓜子花生提前挑好了, 洗干净晾干,再送去楚家。然后第二天下午再过去拿做好的, 就卖下班那一会儿, 十斤瓜子十斤花生都不够卖的。


    宁贺云这些天就在家养伤, 也不去工地看。蒋大龙那些小弟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过去工地偷东西。


    一开始只是偷小玩意,几块砖一包沙子。后来胆子大了,整根钢筋都敢偷, 还有人从手脚架上往下拧卡子, 直接往麻袋里装。


    不过这次他们没能跑得了,刚出仓库大门,就被蹲守的警察一扑而上, 全抓了。


    蒋大龙正在家里喝小酒呢, 他这段日子过得可畅快了。


    宁贺云跟他的小弟都躲了起来,有几个散在外面卖瓜子, 只要看见自己的小弟就跑,跑的那叫一个快。不过也打了几架,收了些花生瓜子回来,正好能在家里喝点儿。


    就连蒋大龙的小弟们去仓库那边偷东西,那边人都管不住。偷来的材料卖了钱他拿大头,天天跟家里吃烧鸡猪头肉,别提多美了。


    他觉得,这个镇上的老大早晚就是自己的。宁贺云不行,毛都没长齐的小破孩,能当老大?


    笑话。


    要不是他背后有人,这几年也轮不到他蹦跶。


    但自己现在背后也有人了,想到那人给承诺的事,蒋大龙美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


    “老,老大,不好了。条子过来了!”蒋大龙的小弟嗷嗷的跑进屋,脸色都白了。


    这边暂时还没有跟警察叫条子的习惯,后来港台剧大批量进入大陆,那些□□火并剧别提多火热了,也就带动了这群地痞们跟警察有了条子这个外号。


    但蒋大龙据说是去过港城,别的没学会,就学了不少骂人的话。有的时候他跟家里发脾气都会用港城的话来骂人,只是小弟们都听不太懂,也没太多反应。


    不过条子这个叫法,却也被蒋大龙提前传播了。


    “他们有啥可怕的?”蒋大龙歪歪咧咧的跟炕上爬起来,“镇公安局领导,是我兄弟的盟兄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正说着,警察破屋而入,“举起手来,蒋大龙是吧?跟我们走一趟。”


    蒋大龙往炕头上一歪,咧嘴道:“凭什么啊?我又没犯罪。”


    警察闻着一屋子的酒气,眉头拧紧,“蒋大龙,快点儿,没人跟你商量!”


    几个警察上前,两三下就把蒋大龙从炕上拽了起来,直接上了铐子。


    “干什么干什么?条子欺负良民啦!!没天理啦,条子打人啊!!”蒋大龙哭天喊地,梗着脖子嚷嚷,“你知道我兄弟是谁吗?他跟镇公安局领导是兄弟!你们敢动我一下,小心被革职,统统回家种地去!”


    “快走!”警察压根不听他嚷嚷,拽着脖领子就给塞进外面的车里,连带屋里的几个小弟一窝端了。不止如此,他们还在蒋大龙院子里的地下室搜到了不少管制器具,角落里还有不少没卖出去的赃物。


    自从蒋大龙开始冒头,镇上就有不少人报警,说家里被偷了。


    这年头也没有天网监控,只能从脚印指纹判断出,偷东西的人岁数都不大,身形瘦小。因为宁贺云按兵不动,蒋大龙越来越猖狂,他手底下四处张罗来的小弟们也开始肆无忌惮,大白天的就敢三五一群抢东西了。


    镇公安局被塞满了人,都是一群小孩儿。大的十七八岁,小的只有十来岁。


    他们蹲在墙角,面带不屑,骂骂咧咧,十个里面九个不服的样子,压根就没把这群大檐帽放在眼里。


    有啥好怕的,之前不过就打了个照面就被放了,这里的领导还跟他们老大喝酒呢。


    只不过他们也没想到,短短半个月的工夫,这里的领导悄无声息的换了人了。


    得知蒋大龙被抓,从受伤就没出过院子的宁贺云登时就蹦了起来,“可特么抓了,憋坏我了。”


    他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脚脖子还稍微有点儿不舒服,但也不妨碍走路。


    宁贺云让俩小弟去镇公安局门口听信儿,而自己换了衣裳洗了脸,美滋滋的奔包子铺去了。


    等他到了一看,包子铺另一个倒座房朝外的墙上,开了一扇大门。里面还放了一台滑梯似的机器,正吭哧吭哧的运作呢。


    “哎哟喂楚老板,这是啥啊?”就算是宁贺云,也不认识那个玩意儿。


    “面条机,”楚飞扬笑呵呵的,这个面条机还多亏了何芸帮忙呢,她亲兄弟在南边一个机械厂里上班,那边就生产这种大型面条机,据说不少供销社里卖的挂面就是这种面条机压出来的。


    楚飞扬在后世见过这种机器,不少馒头包子铺会用。因为那些铺子不止买馒头包子,也买压好的面条。老百姓想吃了过去直接买个两三块钱的回家煮就可以了。


    这个面条机可不便宜,虽然是二手的,但也花了他三千多块钱。这几个月他赚的钱基本都掏空了,还跟楚妈借了两百,才把这台机器运过来。


    别说宁贺云没见过,刚搬来的时候,楚家一群人围着这个机器转悠,都没见过。


    何芸现在也买了个喜欢的铺子,距离他们包子铺不算远,不过位置好,就在一小旁边。那个铺子不大,整个院子都没有包子铺这边一个院子大。而且因为朝向的原因,他们开铺子的那个房子还是正房。


    不过何芸也不介意,她俩兄弟目前正在这边,帮忙收拾铺子呢。


    刘老师他们家老两口跑回老家借钱,跟老二撒泼打滚才借来两千块。这两千块据说还按了手印,十年内不会再给老两口养老钱。


    然后还把自己这几年攒的家底都掏出来,又跟村里亲戚说尽好话借了一千,总算凑够了五千块。


    这五千块交给何芸的时候,刘家老两口真的恨不得把何芸咬下一块肉来。那眼神都冒着血,可见是真的恨。


    何芸压根就不怕他们,她大儿子都十八了,小儿子也十二了,都是大小伙子。这就是她的底气,一个女人有了儿子撑腰,那真的是走到哪里都不带怕的。


    而且她就挑这边干铺子,还顺便落了户,把自己俩小孩子的户口都挪了过来,方便以后上学。


    刘家孩子也跟一小上学,这真的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谁心虚谁难受呗。


    何芸收拾铺子的时候,楚妈过去给帮过忙。她带着孩子们过来道谢,聊天的时候说起自己兄弟跟机械厂上班,专门做那个压面机的。


    于是楚飞扬就上了心。


    机器运过来之后,何芸兄弟何亮还教了两天怎么用。现在楚家几个人都学会了,也可以趁着热度张罗起来了。


    村里的菠菜都收完了,楚大红把院子委托给二大爷照顾,带着俩儿子来到镇上。他们还跟村里找了个有自行车的人家,让他们帮忙每天送一次菜,一次给两毛钱。


    那家可太愿意了,一次两毛,一个月三十次那就是六块钱呢。来回也就一个来小时的工夫,这六块钱跟白赚似的。如果能送上一年,那就是六七十快,真的算一笔大钱了。


    不管咋说,家里几个小孩儿上学的钱是足够用了。


    楚大红拿了油漆罐子,跟墙上刷了一大块白色。晾的差不多了又用红油漆写了三个大字:轧面条。


    这就算开张了。


    他们轧面条只收手工费电费,一次五毛钱。要求过来的人自己带面粉,里面准备好盐和碱面,想吃的更劲道再放俩鸡蛋进去。


    然后这边和面,放进面条机反复碾压均匀。那个轧面条的牙子还分宽窄,最细的就是挂面那么细,最宽的是韭叶宽。


    来的人要说好自己是要细的挂面还是普通面条,然后把篮子放在屋里排队,等到时候过来拿就可以了。


    这在镇上算是个新鲜物件了,一开张就不少人过来围观,打听好要用什么材料之后,就有人往家里跑,没一会儿拎着一篮子面粉过来了。


    有一个人出手,其他人就会跟风。没一会儿地上排了十来个篮子,大家也不走,就跟门口一边晒太阳聊天,一边看楚大红怎么轧面条的。


    宁贺云看了一会儿,觉得没啥意思,就穿过面条机这边的门,直接进了院子。


    包子铺已经过了早晨和中午最忙的时候,几个孩子们吃了午饭,就跟当院儿帮忙收拾呢。冬天也没有了午睡时间,他们一会儿就得去学校。


    晚上泡好的花生瓜子都捞出来控水呢,一会儿就要下锅炒干。


    楚飞扬跟宁贺云招呼了一声,示意他做到墙根下面的小椅子上。那个小椅子是竹子做的,用的年代久了,都包了浆,红褐色在阳光下显得十分油润。


    “你这一天天的,也不消停啊。”宁贺云心里还有点儿羡慕,心说楚老板这脑子也太好使了,几天没看见又给自己增加了个营生。


    “你倒是肯出门了?”楚飞扬把笊篱放在一旁,甩了甩肩膀子,“仓库那边装修的咋样了啊?”


    “过完年就能弄好,透露给你个消息,年后那个农贸市场就要开始建了。你家不是村里有地啥的吗?也跟市场弄个摊子买菜呗?”


    “我自己家都不够消耗的,还去市场弄摊子?”楚飞扬指挥着他那俩哥哥炒瓜子,这个得会看火候,火候不到瓜子就不够酥脆,过了那就糊了。


    花生反而没有那么麻烦,炒干水汽直接都弄去炕上烘干。


    “也是……”宁贺云点点头。


    楚家有自己的铺子,而且又有着不少营生。


    他家包子已经很出名了,就是味道好。还有那个黄焖鸡,据说来晚了都买不到。还有那个炸货,人家一天也不多准备,炸完拉倒。


    又弄了花生瓜子,现在还整了个面条机。


    得亏楚家人多,否则长八只手都不够折腾的。


    “你那边挑好让谁来学炒货了吗?”楚飞扬问。


    宁贺云点点头道:“挑好了,都是手脚勤快爱干净的,我知道你爱干净,那些脏了吧唧的我都不敢让他们往你眼前凑合。”


    楚飞扬点点头道:“你跟他们签个合同,如果年纪不大,就让他们家长一起签。然后每天过来我这边学,学会了就赶紧整你那边去做,年前需求量大,我这边忙不开。”


    他这边一开始从每天一百斤瓜子一百斤花生,到现在增加了一倍。光泡瓜子花生家里几口锅几个缸都用上了,两百斤瓜子花生光炒就废不少功夫,楚飞扬实在是干烦了。


    只要宁贺云把这个摊子接手,他家只要每天就弄一百来斤足够摆在门口卖了。


    而且开了春楚家壮劳力都要回去种地,这一摊子活儿就不用做了,想吃直接去宁贺云那边买就成。只要宁贺云那边做大了,他就不愁来钱,反正有分红呢。


    “成,明天就让他们过来。”宁贺云对楚飞扬招了招手,“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儿?”楚飞扬摘了围裙,到一旁把手洗了。


    “蒋大龙被抓了,昨天晚上直接给按家里了。”宁贺云神神秘秘道:“你猜他为啥敢这么嚣张?”


    “背后有人呗,”楚飞扬倒是没听到蒋大龙被抓这件事,“早该抓了,这些日子可闹腾。还有小孩儿半夜来门口撬锁,幸亏我跟我弟睡的没那么实在。回头我得跟院子里养条狗才行。”


    蒋大龙手底下那群小孩儿,真的是仗着自己小,什么都敢做。如果被人抓了顶多挨顿揍,没抓到就是占便宜。


    这群孩子家里也不咋管,不少都是从村里来的。计划生育还都没多少年呢,家家户户一窝一窝的生孩子,生了又不管,导致满大街都是年纪小的二流子。


    宁贺云得意的翘起一边儿嘴角,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咱们镇上前几天,公安局一个大队长被抓了你知道不?”


    镇公安局也不大,下面管着五个派出所。但能做到大队长的位置,那可不是一般人。


    “这个大队长跟蒋大龙有关系?”楚飞扬听他这么说,一下子就懂了。他拽了个马扎子坐在宁贺云身边,“可问题你跟那个大队长什么关系?”


    “问题就在这儿呢,我跟那个大队长什么关系都没有。但是那个大队长的闺女,跟朱勇是同学。这都是我妈查出来的,啧啧,我妈平时不吭不响的,没想到这么厉害。”宁贺云以前就觉得他妈妈上班下班的,还总是加班。但凡在家里不是数落他爹就是数落他们几个孩子,特别普通的一个妇女形象。


    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


    “我能问一下,阿姨是做什么的吗?”楚飞扬实在是好奇。之前听宁贺云说过一嘴,他妈妈是坐办公室的。但现在一听,这个办公室可不是什么普通办公室。


    “诶?我没说过吗?”宁贺云想了想,“其实我也没咋问过,听说我妈是什么指导员。”


    楚飞扬:……


    好家伙,军政不分家,能有这个本事的,在京城可不是一般的指导员吧?


    再深了他就没问了,看宁贺云似乎也不太清楚的样子。估计是他家里基本不怎么说这些话题,否则咋能连自己老妈到底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我跟家里老压抑了,我爸我妈,我爷爷都想让我去当兵。就我这样的当了兵,那不得是狼入虎口?我才不去呢,我几个堂哥堂姐堂弟堂妹都当兵去了,估计我那个亲弟弟妹妹也得当兵。他们训了半辈子人了,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


    楚飞扬在宁贺云的抱怨中听到了奇怪的词,“狼入虎口?”


    宁贺云连一红,摆摆手道:“嗨,你不懂!反正我就是不乐意跟家里铺的路走,然后我爸我妈生气了,就把我扔这边了。我以为他们打算让我自生自灭呢……”


    宁贺云估计也没想到,跟家里告状真的有用。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养好伤跟蒋大龙死磕,这个镇上只能有一个老大,那就是他宁贺云。蒋大龙算个嘚儿啊,也敢在他宁爷爷眼皮子下面晃悠?


    可是没想到向淑娟这么厉害,几天功夫不但把镇上公安局一个大队长给悄无声息的弄下去了,现在还把蒋大龙抓了,连同那些小弟全都关了起来。


    看吧,没两天那个公安局门口得围一群哭天喊地的。


    到时候年纪太小的可能就放出来了,但凡过了十三四岁的,都得进少管所。满十八的直接坐牢,这都没的说。


    至于蒋大龙,背后的人一倒台,他还能站起来?


    开玩笑呢。


    “我真的是小瞧了我妈妈了,我以为她就只会唠叨呢。”宁贺云喃喃自语,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儿想家了。


    第029章 弯弯绕


    楚飞扬想说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然后想到了自己的渣爹,于是默默地把这句话嚼碎咽下去了。


    “那个副局长怎么回事?”他问。


    镇上的公安局还没有进行整改,因为这是个大镇, 而且工厂众多。这个镇有多大呢?基本跟他上级县差不多大了, 人口也差不多。


    这个镇公安局原本是县公安局, 但不知道怎么整的, 县里同样有了个公安局。


    反正目前各种还都在慢慢规范, 加上十年余韵还没过, 乱象频出。


    宁贺云摇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应该不止是蒋大龙那一块的问题。否则以他们的德行,完全能找个人背锅。”


    他毕竟是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很多事就算没参与,听长辈们聊天也能听明白一些。


    只不过现在远离了权力中心, 很多消息已经拿不准了。


    楚飞扬笑了笑,“那你可得小心点儿, 别把你徐爷爷坑进去。”毕竟宁贺云现在表面上被人惧怕恭敬, 一个是因为他能打能抗, 为人仗义。二个是因为他手底下小弟众多,目前来看都很忠心。第三个就是因为他的背景,不管是京城那边还是这边, 有一个厉害的背景还是很管用的。


    “怕个屁, 我不偷不抢的,就是打个架而已。再说年轻人谁不打架?我婶儿一挥手还能召唤四个金刚呢!”


    宁贺云对着楚飞扬眨眨眼,笑的一脸欠揍。


    楚飞扬愣了愣, 笑骂道:“滚蛋!”


    神特么四个金刚。


    “以后安安分分的做生意就行了, 现在至少国家是鼓励个体户的。”


    为什么鼓励个体户,就是因为事业单位坑都满了。一个厂子养着好几千人, 但是其中不少人都是白拿薪,就为了占着那个坑。


    国企的尾大不掉早晚会出问题,但现在年轻人没工作没钱成天满街乱窜,已经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了。


    镇上街道办事处的,居委会的到处游说那些曾经有点儿手艺的人出来开个门市。问题那些人都被吓怕了,宁愿捡破烂扫大街,甚至出去要饭,都不太敢做生意。


    不过等到九十年代,随着国家扶持的私企越来越多,个体户才逐渐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但这些混混们也开始升级,看场子的收保护费的争地盘打架的开地下赌场的,一直到两千多年,随着天网系统逐渐改进,公安系统的逐渐完善,这些乱象才逐渐被压下去。


    虽然没有彻底铲除,但至少不会人人自危了。


    宁贺云别扭的哼唧一声,“我那个批发市场,估计年前能开起来。”


    没有了蒋大龙捣乱,新一批的材料进场,工人们的速度就加快起来。原本也不打算装修的多精致,但是因为楚飞扬说了,主体必须坚固,消防必须顺畅。


    现在主要是弄那个二楼的消防通道,那玩意儿比较麻烦,主要是现在没人去做,国内看不到什么范例,全靠楚飞扬画的图纸琢磨。


    要不是为了弄这些消防通道,他的仓库差不多收拾收拾,都能开业了。


    距离过年还有两个来月,宁贺云下个月就要去一趟广城。


    现在虽然有了身份证“系统”,但人口普查还没有彻底落实,这些身份证还都是手写的呢。在自己管辖区域范围内转悠转悠还行,若是出远门,仍旧得需要介绍信。


    介绍信这个玩意儿,一直到港城即将回归才被取缔。因为那时候身份证升级了,从纸质变成了封塑卡片。虽然没有什么好的防伪标识,但至少是机打印刷出来的了。


    宁贺云挑选了四个小弟,每天中午之后来楚家学做炒货。楚飞扬安排两个人学瓜子,两个人学花生。这些东西只要知道掌握配料表比例,学会看火候基本上就不会出什么错了。


    不到五天,四个小弟已经可以完美掌握自己学的那一块技术,他们都跟楚飞扬喊师傅,甚至有的还特地弄了拜师礼,要给楚飞扬磕头。


    这可是手艺,如今谁不知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楚老板跟自己大哥关系好,所以愿意把手艺传给他们,那就得是实打实的师傅啊。


    楚飞扬想了想也没拒绝,算是来这边第一次收徒。


    上辈子他也没少收徒弟,主要是在烹饪学校任职,从里面挑选出一些有天分的学徒自己教。被车祸撞到这边来之前他还收了个十六岁的女徒弟,专门学白案的。


    可惜了,那孩子十分有天赋,只是自己没能教多久。


    把花生瓜子的任务分出去,家里顿时就没有那么忙乱了。他们现在每天只需要每样做个三五十斤就成,主要是卖给附近的学生和周围的邻居。


    宁贺云的院子成了炒货作坊,一群小弟们每天干的热火朝天的。而且自己干活也快,基本上中午之前就能弄出不少瓜子花生。


    然后再把这些瓜子花生分派下去售卖,甚至还能批发给闻讯前来的小贩。


    从进货,到制作,到售卖,都是宁贺云的小弟。几十个精力旺盛的小伙子们可算是找到了事儿做,每天最开心的就是把卖回来的钱摊到炕上,当着大哥的面再数一遍!


    有了楚飞扬的“教导”,宁贺云在管理上算是进步了很大一个台阶。至少他知道怎么平衡小弟们之间的工资和分红,让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若是之前,他就是扣掉成本剩下的大家平均分。但这个做法被楚飞扬嘲笑了好半天。


    “凭什么每天走村穿乡那么累的采购,和在家里洗花生的小弟工资一样?口才好卖的多的,自然可以多拿提成,否则怎么提高积极性?笨点儿不怕,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干活,可以和其他人学。如果笨还干活一般的也能跟别人拿一样的钱,那凭什么勤劳的人要忍受这种待遇?”


    宁贺云被教训的两眼发晕,听楚飞扬讲了半天,然后才开始弄分工制度。


    比如说洗瓜子花生的,洗的又干净又快,提前完成之后可以跟卖瓜子的小弟学着卖瓜子,学吆喝。


    做采购的一定要学会记账,把每天的车马费,进货价清楚的列出来。每次要换地方采购都是靠抓阄,避免其中有一些徇私的问题。


    如果采购可以用便宜的价格买到同样好品质的东西,就可以给他涨工资升职。


    宁贺云也是没想到,就是弄个炒货,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你这都算是家族企业了,越是这样越应该弄清楚。如果以后你想做大做强,完全可以去注册个商标,以后还能开分店。


    炒货的开分店又不是没有,只要你做的好吃,大家喜欢,能赚到钱,那必定是得开分店的。


    宁贺云简直把楚飞扬的话奉为圭臬,还拿了个小本子都记录下来,每天都翻看琢磨琢磨。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挖到宝了,甚至有想过要把大宝贝藏起来,谁都不给看。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楚飞扬现在看着就只是个包子铺小老板,可宁贺云知道,他的实力不止如此。


    就那个脑子,若是碰见识货的,绝对价值千金!!


    不不不,千金都不换!


    自己这也是走了狗屎运了,当初不过就是觉得老板漂亮,包子好吃,多光顾了几次,多照顾了一点而已。可是现在看看,完全是自己沾了大便宜!


    光这段时间的炒货收益,都让他开了眼界。


    这玩意利润薄,但架不住量多啊。每天几百斤的往外卖,一斤纯利哪怕只有一毛钱,一百斤就是十块钱!一天纯利润都跟自己在厂子里的工资差不多了!


    什么叫纯利?去掉成本,去掉发给小弟们的工资,剩下的都可以算是纯利!这些钱他跟楚飞扬两个人分,那一个月下来也赚不少了。


    如果长久下来,不但不比走私赚的少,而且还安全稳妥。


    宁贺云心跳的砰砰的,做梦都是坐在钱堆上,搂着楚飞扬哈哈大笑。


    “爱妃,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只是爱妃并不很开心的样子,甚至还翻了个白眼,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宁贺云哎哟一声醒了,发现身边的小弟睡的四仰八叉,那大臭脚丫子就蹬在他腰上。若是再使点儿劲儿,怕是腰子都要被他踹碎了。


    “个狗东西……”宁贺云哼哼唧唧的骂了两句,外面天色已经开始泛灰,天要亮了。


    “哎哟,下雪了!”楚妈醒得早,一开门就被冻的一个哆嗦。


    外面的雪下的挺大,纷纷扬扬的,积雪已经没过了鞋底子,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的。


    四大金刚……


    天色还没亮,楚家除了上学的孩子还在睡觉,其他人都起来了。


    烧水洗漱,收拾铺子,和面发面。


    没一会儿前面铺子门被敲响,村里送菜的过来了。


    “叔,婶儿,我娘瞅着这雪挺大的,不知道得积多厚,明天怕来不了,让我今天多送点儿菜过来。”


    “辛苦你了,赶紧进屋暖和暖和,喝点儿热汤。”


    楚妈张罗着让人进来,“这雪下的,估计小不了。等你回去跟你二大爷说一下,下次来租牛车,把我家地窖的白菜萝卜装一车过来。”


    送菜的送的都是家家户户囤的一些鲜菜和晒的菜干。白菜萝卜这种东西家家户户都有,这边要的话直接用牛车,不需要他骑自行车来送。


    也就是在村里,如果跟镇上采购,未必能买得到种类繁多的干菜。


    村里人喜欢晒不少干菜,就是为了等到冬天给自家饭桌上换换口味。否则每天都是白菜萝卜土豆子,都把人吃恶心了。


    除了两大固定的馅,包子铺里隔三差五的还会换一些新的馅料。


    什么茄子干馅,豆角干馅和马齿苋馅的。


    之前做了几次黄瓜干馅儿的,也很受欢迎,只不过黄瓜干并不多,整个村晒得黄瓜干也没能撑下一个星期。


    不过明年村里人能多晒一些,这玩意还挺贵的呢。


    目前包子铺常见的馅料有猪肉大葱馅,猪肉白菜馅两个肉馅。然后就是豆芽鸡蛋馅和茄子油渣或者干豆角油渣馅两个小荤。


    剩下的都比较随机,送来什么菜,就做什么馅。


    冬天豆腐价格比较高,做包子都不划算了。家里黄豆换成的豆腐都被炸成豆干,做成炸货了。


    炸货摊子又增加了新的种类——软麻花。


    甜甜的软麻花很受欢迎,不少放了学饿的五脊六兽的孩子们都跑来买上一根,刚炸出来的麻花外酥内软,热乎乎的香甜可口。


    不少孩子都是凑钱买上一根,让均匀切开,一人一段儿,吃的满嘴冒热气。


    何芸那边的点心铺子也开张了,很受欢迎。


    北方目前的点心种类并不多,百货商场里可能多一些,也不过就是江米条,麻花,鸡蛋糕以及各种饼干和酥皮的一些点心。


    供销社连酥皮点心都没有。


    何氏点心铺子里面不光有各种酥皮点心,还有热乎乎喧软甜滋滋的酒酿桂花发糕。那些桂花都是她老家兄弟们寄过来的,当然,也是得给钱的。


    楚飞扬还给何芸出主意,让她也做来料加工。几斤面粉,几个鸡蛋加上一包糖,就能烤出一箱的鸡蛋糕,能装满满的一篮子。


    一到周日,不少大孩子小孩子都拎着鸡蛋面粉去做蛋糕,光闻着香甜的蛋糕味,都觉得很幸福。


    楚家轧面条生意也很好,基本上一开门就有人拎着篮子过来。


    现在家家户户也都吃得起白面,而且五斤面粉能做出来七八斤面条,拿回家晾干存放,早晨起来煮上一锅面条汤,热热乎乎的喝下去,别提多舒服了。


    楚氏包子铺和何氏点心铺的出现,着实丰富了周围邻居的餐桌以及零食储备。


    不得不说这时候开铺子是真的赚钱,每天楚妈数钱都数的满脸是牙,甭提多开心了。


    宁贺云自从伤好了,每天雷打不动的来包子铺吃饭。虎哥也不怎么跟这边守着了,因为他被宁贺云招揽,每天也带着小弟批发一些瓜子花生,走街串巷的去卖。


    有了这个营生,每天都能赚上一块多钱,这可把虎哥高兴坏了,就连他家爹妈都放下心来。


    一天一块钱,一个月就是三十块,赶上个正式工工资了。


    虎哥爸妈说了,帮他一天存五毛钱,存上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娶个媳妇儿。


    虎哥可太想娶媳妇儿了,谁不愿意每天回家有个知冷知热的,如果再生个孩子,热热闹闹的多开心啊。


    陈二虎家里穷,其实也有点儿自己作死不积德的原因。


    当年他家还算可以,毕竟他叫二虎,他上面还有个大虎,那是他哥。大虎带着二虎当了□□,到处折腾,结果有一次去一家抢东西,被人家小儿子一刀捅在腰子上,抬回去住了好几个月的院,到现在还都是病歪歪的。


    那个人捅完人还跑了,吓得这群红小兵一哄而散,老实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二虎差点没了哥哥,他爸妈差点没了大儿子。


    他们这种人家到了后面清算的时候都会被人瞧不起,之前抢来的东西大多也都被还回去了,家里没有什么积蓄,老两口还是跑去街道办跪着求了又求,某了份扫大街的活儿。


    扫大街又累钱又少,一个月只有十几块,连个临时工都不如。


    幸亏陈大龙读过书,街道看他家实在可怜,就给了他一份看仓库的工作。如今也转正了,娶了个挺勤快的媳妇。如果不是媳妇家里实在太穷过不下去了,估计也不愿意嫁给他。


    陈二虎也不想扫大街,家里没钱也娶不到媳妇,就到处浪荡,生生的把自己混成了个大龄二流子。


    现在他有了一份营生,陈家高兴地都快想要放鞭炮了。


    “嫂子,来三根麻花,五个炸馒头!”陈二虎收了工就往包子铺跑,他觉得自从楚家开了包子铺之后,他的运气就越来越好。这包子铺旺他,也愿意每天都来。


    “今天收工啦?卖的咋样?”大嫂搓麻花,二嫂炸,还顺便跟人拉哈两句。


    陈二虎很是高兴,“比昨天多卖了十来斤呢!嫂子还有热汤没?”


    “有,你去面条那屋绕过来。”毕竟是熟人,就让他们进屋坐着吃。


    轧面条那屋里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坐在墙边的条凳上等面条呢,边等边八卦。楚妈足不出户,就能把周围一切消息全部都打听清楚了。


    譬如说那个刘老师家里,虽然俩人没离婚,而且岳家还把刘老师工作保住了。但因为这个,刘家老两口都回了老家。因为儿媳妇不想跟他们一起住。


    否则就让刘老师没工作!


    只不过那刘家老两口回到家里也不得好,当年为了让大儿子回来,挤了二儿子工作,跟二儿子之间关系非常僵硬了。


    再加上这次赔偿,老两口撒泼打滚的让二儿子掏了钱,已经说好了这是多少年的养老年了,就算回去估计二儿子都未必养他们。


    还有楚家邻居周老太太家也不怎么好过,她家那个周大宝太不是东西了,偷看人家小媳妇儿洗澡,被抓了个现行挨了顿揍。


    周老太太躺地上撒泼打滚的哭闹,然后那家干脆搬走了。


    说是周家这俩月搬走了四五家,都是因为周大宝招惹出来的乱子。这个周大宝十四五岁了,一点儿好都不学,被宠的不像样子。不是偷看人家洗澡,就是偷摸去人家厨房偷吃的。


    就连晒在窗台上的咸菜都能被他摸走好几块,简直防不胜防。


    谁也不愿意跟贼住在一个院子里,更何况他们还是掏了钱的。干脆就去周边找一些合适的空房子搬走了,几步路的事儿,也不费力。


    但这一下,周老太太每个月得少收十来块钱,绝对是个很大的损失了。


    而且剩下的那几家也都不想住了,主要就是周大宝长大了,越来越不是个玩意儿。周老太太也不是个东西,拿手的就是撒泼打滚。


    以前周大宝小,至少能看在是个小孩儿的份上没那么计较。


    但现在不行了,一米七多的周大宝,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长得又壮实,一身蛮力。别看他打架不行,但在院子里耍横这一块,简直无人能敌。


    第030章 批发市场


    宁贺云已经带人去广城了, 反正他能找到人开介绍信,一开就是半个月的。


    至于本职工作?直接找人代班,反正给工资就成, 他也不差那十来块钱。


    楚家包子铺依旧每天都很热闹, 来买东西的, 吃饭的, 或者在面条坊唠嗑的, 从早晨开门一直到晚上关门, 就没少过人。


    市区内军区老干部病房外, 一个打扮十分雍容的女人满脸焦急,来回踱步,时不时往病房看一眼。


    门开了,走出来一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女人连忙迎了过去, “红军,你就让我进去吧好不好?这次你弟弟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我……”


    徐红军抬手制止了女人即将要说出来的话, 他看着女人的表情十分不屑, 甚至带着轻蔑,“朱湘莹,我爸不想见到你们。”


    “你……”朱湘莹十分愤怒, 但又努力的压了下去, “徐红军,我不管怎么说也是你后妈,你……”


    “少来这套, 老爷子半生戎马一世英名, 都被你毁了!要不是老爷子心善,你以为你能当上徐夫人?别给脸不要脸。至于你那个儿子, 做错了就得受罚。之前老爷子也没少给他擦屁股,现在老爷子累了,不想管了,你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前提是别打着徐家的旗号,否则我这边绝对会找你们朱家清算的!”


    徐家人提到这个朱湘莹就都撇嘴。


    徐老爷子原配走得早,他还在部队无法照顾孩子,只能把孩子们放在老家让年迈的父母照顾。等胜利后父子才算过上稳定生活。


    后来老爷子受了伤在医院住过一段时间,就在快出院的时候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护士朱湘莹不知道怎么的,爬上了老爷子的床。


    那时候徐老爷子都五十了,朱湘莹不过就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别人都说徐老爷子老牛吃嫩草,但就连徐老爷子都是懵的。


    没办法,徐老爷子只能娶了这个叫朱湘莹的护士,又过了大半年,朱湘莹生了个儿子。


    原本以为徐老爷子老来得子得非常宠溺,但并不是这样,徐老爷子对朱湘莹十分厌烦,俩人压根就不在一起住,这个儿子取名,徐老爷子也不允许他姓徐,说反正家里有姓徐的继承家业,这个孩子干脆随母姓得了。


    朱湘莹在徐家过得还算不错,毕竟是老将军的续弦,出去人人都得喊一声徐夫人。她也有钱花,朱家靠着徐家,大事儿不敢做,小事捞了不少,其中小半好处都被朱湘莹拿走了。


    朱湘莹的儿子朱勇也被娇惯的不像样子,而且他长得特别像朱家人,身上没有半点儿徐家人的影子。


    从小就十分跋扈,课堂上连老师都敢辱骂。


    徐老爷子气坏了,揍了几顿之后发现,这孩子没救了。他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一个坏人,哪怕表面上装的很好,但背地里仍旧阴损毒辣。


    因为被揍,这个朱勇甚至还记恨了徐老爷子,背地里在他吃的药里面吐痰,混烟灰,放土坷垃。


    徐老爷子厌烦透了,干脆把朱勇赶回朱家,不让他在徐家养着了。


    朱勇这个人,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就这么长到了二十三四岁了,模样倒是不错,但那个性子,狗见了都摇头。


    朱湘莹知道朱勇犯了事儿,头皮都炸了,一问才得知朱勇觉得徐老爷子之所以那么照顾那个从京城来的宁贺云,很有可能那个宁贺云是徐老爷子私生子!


    朱湘莹:……


    朱湘莹竟然认为很有道理!


    她也知道那个宁贺云,不知道在京城犯了什么事儿,被家里人送到这边来了。说是流放,其实就是怕牵连到京城。来到这边,徐老爷子就帮忙照顾,还让大儿子徐红军送了送了几个人情出去。


    而宁贺云顶多也就是打个架,偷摸的走私点儿家用电器。


    徐老爷子睁一眼闭一眼,这种事管不住,现在不少人都在做。孩子赚点儿零花钱而已,小打小闹罢了。而且因为宁贺云做事稳妥,胆子又大,徐老爷子还在家里夸过几句。


    因为朱湘莹的认同,朱勇从一开始挑拨打架,到最后不知道怎么竟然勾结上了镇公安局副局长,开始给宁贺云下套子了。


    按照宁贺云以前的脾气,这种事就自己扛。主要是他也想不到是别人给他下套,就以为蒋大龙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背后有人撑腰开始跟自己对着干。


    按照朱勇的设计,宁贺云早晚会跟蒋大龙来一次火并,蒋大龙那边又有不少未成年,回头死伤几个,这宁贺云就是大罪!


    结果呢?宁贺云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突然长了脑子。这件事他没有打算自己扛,也没有去找徐家人帮忙,竟然打电话给京城那边告密了!


    而且这个电话也不是从厂里打的,不知道从哪里打出去的。


    若是在厂里打的,那么他放下电话的那一刻,就得有人通知自己。


    蒋大龙被抓,供出了他那个朋友,那个朋友供出了副局长。


    副局长目前还在咬牙坚持,希望徐家赶紧来捞他。


    这个副局长其实之前就是给徐老爷子开车的司机,当年也是下过战场的。后来战争胜利了,副局长没进部队而是回了老家结婚。但他不怎么认字,当初认识的那些字还是徐老爷子教的。


    因为有这么点儿香火情,徐老爷子就介绍他在这边公安局上班。一开始只是个普通公安,后来别人也知道他跟徐老爷子的关系,再加上那十年实在是乱,就让这个没什么文化只会开车也办不了啥案子的家伙,乘虚而入成了副局长了。


    不过他也只能做个副局长,不担责不惹事不办事,说白了就是在这里领工资养老的。


    这时候整个公安系统还都没有整顿规划下来,里面各种妖魔鬼怪,位置上坐着的是假大空,下面办事跑腿的才有实干。


    虽然国家从90年代开始着手整理划分公安局和派出所各种区域的职权,其实到了两千多年才逐渐慢慢完善。


    扯远了。


    朱勇找上了这个副局长,就是让他帮衬一下蒋大龙。不管蒋大龙做了什么,谁来报警都别管。就让蒋大龙跟宁贺云死磕。


    朱勇觉得宁贺云既然是徐老爷子私生子,那么既然宁家把他扔到这里必定是不想管了。


    如今徐老爷子又生了病,徐家两个儿子也十分忙碌,再过些日子徐老爷子就去了秦岛疗养,这边更是不会有人给宁贺云撑腰。


    他朱勇,就得把这个宁贺云当猴耍,让徐老爷子看一看,朱勇不管怎么说也是婚生子,而这个宁贺云,一个私生子罢了,凭什么徐老爷子夸他呢?


    宁贺云压根不知道,自己背了这么大的一个锅。


    一直等到事发,朱勇才发现宁家并不是完全放弃了宁贺云。或者说宁家和徐家关系实在是太好?知道徐老爷子病了,也要帮他保住这个私生子?


    总之,这件事宁家人出手了,一出手就把那个副局长摁住了,甚至听说上面还要下来人整顿这边的公安。要裁撤这个分局,里面的人或者平调去市里县里,或者原地成为派出所人员。


    原本副局长是有能力成为派出所所长的,但因为这件事,别说所长了,不吃免费饭都算他走狗屎运。


    朱勇必定是想要把副局长捞出来的,可是这时候他才发现,朱家的能力压根就不够!


    徐家人都放出话来了,以后不再帮朱家任何一件事,朱家是朱家,徐家是徐家。


    因为这句话,朱家目前也不不太好过。


    其实朱家也有几个爬到了比较高的位置,虽然比不上徐老爷子,但出手捞个人还是可以的。问题就是他们也比不过宁家,这件事宁家插手,朱家连个小喽啰都算不上了,只能在外面观望。


    朱湘莹都急疯了,她想要去哭求徐老爷子,但连面都看不到!


    徐家两个儿子把徐老爷子护的滴水不漏,就等着到时候送去秦岛了。秦岛距离这边好几百公里远,想要求人就更是没门。


    如果只是普通的小打小闹,可能事情到了蒋大龙那边就已经可以完结了。坏就坏在了朱勇胆子太大,太想看到宁贺云被捻在泥里的那一刻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宁贺云这么大的怨气,总之,只要听到这三个字,满身的火就都上了头。


    宁贺云压根就没管这边怎么发展,反正事都交给他亲妈去做了,自己甩手跑了,现在正在广城逍遥自在呢。


    广城的发展和北方那真的是天地之别。


    这边,连同整个浙省,不说遍地商贩遍地工厂,但也差不多了。


    这里四处都是工地,拆迁的改建的。马路上小汽车明显的比京城都要多,腰里别着大哥大的老板腆着肚子在各大酒店进出,有的还会说几句外国话,看上去特别有派头。


    宁贺云也多了个心眼儿,不但去看了那些时尚的衣服,还跑去参观了人家的工厂。


    他现在满兜就一万多块钱了,这些钱都是打算进货的,否则没办法把批发市场铺满。可是看了人家的工厂又有点儿眼馋,若是自己也开个工厂,这边拿样子过去那边招几个工人,自己都能出衣裳卖。


    但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不过计划却是可以计划的。


    他带的那几个小弟审美确实都相当不错,从衣服到鞋子到各种塑料饰品,挑到的货足足能塞满小半个货车箱。


    这还只是前期的货,等回到家里周转开,这边直接按照款式发货,他从家里寄钱就成。


    现在的衣服也便宜,批发一件单衣几块钱,棉服都不超过十块。布棉鞋八块钱,皮棉鞋才十块。那些塑料饰品更便宜了,都是几分钱一件,一大盒子上百件不同款才十来块钱。


    还有玻璃丝袜,这都是北方紧俏的货品,短袜长袜都有,几毛几块什么款式的也都有。


    宁贺云都挑花眼了,他甚至还想给楚飞扬买一身呢子大衣。还特地挑了那种国外时兴的格子,蓝绿色的格子看着就特别炸眼,想象了一下楚飞扬穿了得特别精神,就控制不住的掏钱。


    那个老板也十分开心,还给他便宜了五块。


    不过这件衣服最终也没买,因为那个审美好的小弟说了,这件大衣买回去,楚老板非得跟自己老大翻脸不行。


    因为太丑了!


    蓝绿格子,跟工地防护网一个配色啊!!


    宁贺云伤心了,那个老板也伤心了。


    这破大衣料子非常好,但因为配色实在令人无法理解,进了十件到现在还剩下九件,那一件也不是卖了,而是被他媳妇儿拿去送人了。


    不知道收到大衣的人是什么表情,反正老板自己是绝对不会穿出来的。


    最终宁贺云就给楚飞扬买了个腰包,因为小弟说这边老板都挎腰包,不管是放钱还是放东西都方便,最重要的是便宜。


    “因为你买贵的,楚老板绝对不会要。楚老板跟你合作生意都要提前签合同几分钱也要算清楚的,买个贵的他就算收了,回头在其他事上倒找,反而不会开心。”


    小弟想了想,如果是自己,自己也不开心啊。贵的衣服和包跟他们那边哪里敢穿出去,不说被人指指点点,万一招惹了什么不长眼的来抢,那真的是好心办坏事。


    不如买个实用便宜的,那边还没有这种款式,让楚老板打个样,回头他们这批货也能好卖。


    宁贺云简直对这个小弟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人岁数不大,脑子这么好使!


    “以后这方面,就让你负责了!”宁贺云原地放权,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参与了,否则这些钱早晚都得打了水漂。


    贺东子一听就开心了。


    他长得瘦小,看上去十分不起眼。而且干活笨手笨脚的,在家里就只能洗个花生瓜子赚那点儿工资。


    但也不是吹的,他在服装首饰审美上,绝对甩这群兄弟几十条街。


    据说他祖上就是做衣裳的,以前混得好的时候,还帮外国人做过衣裳。后来风声紧就都撤了,家里人也各种四散,现在就他跟他外公外婆一起住,守着那个祖上唯一留下来的小院子,等待家人们回来。


    其实他也不恨他父母,毕竟那种时候,跑出去好歹能活一条命,留下来备不住就真的死了。


    这一来一回真的用了大半个月,主要是路上太费功夫了。到这边还得从市里找车卸货,等运到镇上都半夜了。


    晚上也没歇着,一群小弟过来给铺货,整理。想要开业就等一个吉日。


    楚飞扬得到消息也当机立断,让二嫂归拢一下手里这些日子赚的所有钱,去那边收拾门市。若是不够就几家加公中凑一凑,钱好赚,回头很快就能还回来。


    过了几天,批发市场开业剪彩,放了一上午的鞭炮。


    这又是个周日,不少周围居民听见动静都跑过去看热闹了,一瞅是个批发服装的,一件也卖,十件起批,还能混批!


    价格比百货商场便宜多了,款式又新颖,基本上进来的人就没有空着手走的!


    哪怕手里没有几个子儿,也会跟好朋友凑一凑,批十个头花回去分。


    没几天功夫,货下去了大半!不过要来的货也都在路上了,只要检查没问题立马就打款。


    这货款,宁贺云都翻倍赚上来了。


    紧接着,宁贺云又在楚飞扬的建议下往外出租铺面。


    要求就是跟服装相关,你是改衣服修裤脚的,或者裁缝,或者会编织包的都行。还有卖床单被罩的,家庭日用品的也可以。


    这个镇没有服装厂,但其他镇或者市里有啊。


    那些地方听到了信儿也派人过来看了看,厂里积压了不少库存,都是有点瑕疵的,不能走外贸,也不好上商场。如果分给职工,那就太亏了。


    毕竟库存就是钱!


    如今南方各种东西开始挤压北方,尤其是服装类,商场里面上的服装也大多都是南方进来的款式。


    那些服装厂厂长能不着急?没有钱就没办法换新的生产线,没办法进料,没办法改建。只有把库存都换成钱,才能让厂子顺利存活下去。


    于是,又有不少工厂过来租摊位,挂上某某服装厂瑕疵服装批发的字样,价格只有正品的一半。


    没想到竟然无比好卖,这年头,手里存了钱想要买点儿好东西的老百姓也是真不少。


    按照楚飞扬的话来说,就是憋疯了,都想报复性消费,却又找不到消费的地方。


    如今宁贺云给开了个口子,那绝对制止不住了。


    而且宁贺云还通过他爷爷那边的关系,给批发市场弄了个安保科。


    这年头的安保科和派出所的功能有点儿重叠,但又是独立的。他属于既能被工厂聘用,却不属于工厂管理,既能跟派出所配合,也不属于派出所管理。


    而且安保科里面基本都是军人出身,有配武器的权利。


    有了安保科,整个批发市场就有了国营的气势,显得无比正规起来。


    批发市场临街的门市目前就开了两个。


    一个是宁贺云那边的炒货店,一个就是楚家包子铺,二嫂分店。


    这个包子铺减少了费时间的炸货,增加了黄焖鸡的售卖。除了免费的汤,还加了收费的粥类。


    二嫂脑子也灵活,她在门口支了个棚子,把这个棚子出租给炸油条的了。买油条豆浆的也能进店休息,反正钱都在租金里出来了。


    有了炸油条的摊子,就等于给包子铺增加了一些品类。


    在这边摆摊的也好买东西的也罢,都会过来这里买吃的,歇歇脚。


    分店的营业额,直接超出总店的两倍了!


    楚飞扬一点儿都不眼红,因为二哥二嫂还得给他租铺子的钱呢。


    而且因为分店生意兴隆,大哥大嫂那边也不少赚,只是赚的比较辛苦没这么多罢了。


    因为这个,楚妈还跟楚飞扬商量,等之后面条机本钱赚上来,就让大嫂接手行不行。


    楚飞扬一点儿意见都没有,毕竟,他志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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