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演技比拼
很快, 小仁王就知道入江在搞什么了。
说是隐藏实力又有点古怪。观战的其他人好像没有额外反应,但小仁王就是觉得对手有些浮夸:他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也就是有些可以接的球没有去接。
小仁王原本严阵以待, 但好几个球都像是打到了棉花里一样。
得分是得分了, 但比赛节奏因为这古怪的断点而被打断, 以至于下一个球再打出去时效果弱了几分。
如果这就是入江的目的, 那么确实是有用的。这种打断节奏的方式,不够敏锐的人发现不了,反而会被入江所欺骗,不知不觉自乱阵脚。那么在某一刻,入江突然发挥出全部实力的话——
比赛会瞬间翻盘。
弄清楚入江的算计后, 小仁王又为了确认入江的极限提升了自己的攻击节奏。
他的观察力很强,能通过入江奔跑时肌肉的伸缩情况确定入江确实没有到达极限。或许是入江习惯了保存一份底牌的打法,就像他自己, 但小仁王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他从来不胆小, 总是大胆假设, 大胆试探。
扮猪吃老虎这种打法很容易翻船, 由此可见入江实际上也是喜欢刺激的人。
小仁王转念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幻影成仁王时是无痕无迹的, 上一场和不二比赛时已经展示过呼吸法的基本状态, 因此无法在和入江比赛时隐藏这一招,包括一些“流星抽击”和那招“陨星”。
但“陨星”说到底不是固定招数, 而是由呼吸法带动基础网球技巧打出的攻击, 不管是上限还是招式都有变更的余地。
所以,展示自己的实力,同时保留自己的实力。
像是两个演员在球场上对戏。
小仁王是这么想的。
入江演得很好, 很逼真,如果他没有进入幻影状态, 那么他或许会忽略掉许多细节。但仁王的幻影带给他太全面的视野了,于是那些细节都无处遁形。
不过,就算忽略掉细节,他最终也是能发现入江的不对劲的。
因为节奏的断点太明显了,而小仁王并不是会因“和前辈比赛获得优势”这种事而得意忘形的人。
所以他理所当然会察觉到,虽然占据上风,但在得分以后情绪和节奏的提升不如预期。
这很有意思。
小仁王开始反思自己之前在球场上展示过的表演。
他当然也做过各种表演,对实力不如自己的人。虽然他面对强敌时谨慎,但那其实是被仁王训出来的连带反应,真要说的话,正处在青春期的他当然有各种毛病:张扬,自傲,偶尔轻敌,在球场上也会想玩闹。
仁王的教导成果,是让他面对强敌时收起一些玩心,并激活求胜欲。
不过,入江好像没有那么浓重的求胜欲。
小仁王一开始以为自己的感知是错的,但比赛打到中半,他发现没有错。
入江更期待的,是在演出反转那一刻对手会有的反应,而不是……而不是现在的比分落后和之后可能的比分倒转。
很奇怪的一个人。毕竟小仁王在立海大,还没遇到过不想赢,或者说不那么想赢的人。
而入江还没有发现,小仁王已经看透了他的底细。
他表演过类似的把戏很多次,每次都能从对手身上得到想要的反应,因此他也期待自己觉得有趣的国中生在球场上露出震惊的神态。
不过,作为对手的国中生实力确实很硬。
入江虽然是在伪装,但心里也有数:反转以后想要赢会很难。
现在的小孩是吃什么长大的?
他看得出来,自己用出一些比较冷僻的技巧时,作为对手的国中生应付得有些辛苦:只是有些辛苦,不是不能应对。
比如,网球绕过球网,做出类似螺旋的形状。
作为对手的国中生眼力很好,速度也很快。他纯粹凭借速度追上这个球,而不是通过对球路的分析去预测球的球路。而后,国中生凭借力量硬截下这个球,控住以后利用球被打断后发生的改变去解决球上的旋转——这部分国中生做得很沉稳,基本的技术水平很不错,至少比他认识里的许多代号球场里的高中生都做得好。
如果放出自己的全部实力,要怎样压制对手呢?
利用那一瞬间的心理冲击去改变比赛节奏吗?
但入江本能觉得,那样的效果或许不会很好。
但入江还是在期待反转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在比分变成5-1的时候到来了。
入江很沉得住气,小仁王也是。
哪怕他只差最后一局就能获得胜利,他也让自己表现出了更兴奋的样子,但他的内心还是冷静的。
他想,应该不能再脱了。再往下拖时间,那只代表……对手太小看他了!
这一局还是他的发球局,但应对他的发球的入江,速度和技巧都上了两个层次。
接球的那一刻小仁王将自己精神力全部放出。他控制着精神力,感知着入江的力量:他之前预估的入江的力量没错,真的只有2,是绝对的技术型选手。但太纯粹的技术型选手反而很好对付,因为短板太明显了。
小仁王目光灼灼。
他勾起唇,在入江突然提速的时候也同步提速。
他已经进入呼吸法状态,但没打出很标志性的网球因此在观战的人眼里看不出他状态的不同——呼吸法说到底就是一种呼吸的方法,练起来很难,但总结起来也就是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其他人充其量觉得小仁王呼吸很流畅,体能很好罢了。
入江的反转没有获得应有的效果。
他当然没看到小仁王惊讶的表情。
在他爆发的那一刻小仁王也同步爆发了。
于是露出惊讶表情的反而变成了入江。
“前辈,演实力不足演得太浮夸了。”小仁王说。
他没有评价入江的球技,而是评价入江的演技:“太明显了,在比赛节奏中断拍。哪怕我是音痴都感觉到了。”
这时候说自己是“音痴”,杀伤力反而更强。
入江的脸沉下来。
他没有回话,眼镜反光后收起了看似温和友善的笑容。而小仁王让精神力变作水,环绕着自己的球拍。
他甚至收起了幻影——这一刻他不需要用仁王的视角去分析了。所有分析都结束了,而最后定音的决战他要自己做决定。
技巧,技巧。
小仁王的手腕没有那么柔软,做不到握着球拍的同时还将手腕扭曲成有些奇怪的形状,也没办法像毛利那样控制自己手腕脱臼去做到别人不可能做到的姿势——但他可以更快一些,多前进一步,于是他的手腕不需要那么弯曲也可以打出同样的曲线球,不需要控制球拍去给球加上过多的旋转而是利用自己的肌肉去用力量推进可以替代的部分。
他也没有丸井那样天马行空在网前打截击球的想象力,但他打出的球像刀一样直接落地,那么在球场上就一样得分——话又说回来,丸井开发的招数他看一眼也能学会,所以想象力不想象力的好似也只体现在所谓的“天赋”和“技巧评分”上。
年纪小的时候,会更推崇华丽的,盛大的,甚至可以说是花哨的打法。
《网球周刊》对国中网球选手的评价,会更青睐那些有着标志性招数,能够集合成个性体的选手,所以他们赞赏不二利用风的方式,赞赏小金野兽一样的天赋力,夸赞幸村极强的掌控力和精神力用法,也夸赞直接继承了整个越前南次郎体系所以能很快就打出无我境界的人。
仁王从前的打法也是很漂亮的。
他自己在国中时是知名“欺诈师”,确实将幻影用得花里胡哨,还格外喜欢在球场上一边挑衅人一边做各种花活。
真要对比的话,小仁王的打法比他朴素很多。因为教导他时,仁王已经“返璞归真”,将所有招数融为一体,再融进看似简单实际妙用无穷的基础招式中。他那么强大,光芒万丈,于是小仁王不自主向他靠拢。
“小欺诈师”不是一个很尊重人的称号,而在获得这个称号时,小仁王实际上并没有用出什么欺诈性打法,他只是因为像仁王而得到了这个称号。
此时他在球场上用的打法才更像“欺诈师”。
入江激化了他骨子里更顽劣的那一面,而他也终于认为自己的实力可以玩些花活了——但这时候,观战的人开始认为他不应该叫“小欺诈师”,那掩盖了小仁王本身的光辉。
魔术师。
妖狐。
或者其他什么称号。
而小仁王正面压过了“理论上很强的技巧型”选手,于是这一刻他的评价里也不再有“技术还有些不足有些粗糙”。
在网球场上,最有说服力的是胜利,没有其他。
而他从前的对手不够分量,此刻够了。入江阴沉的表情,许多人许久没有见过了。
更别提比分——
“Game won by 仁王雅治,6-1!”
“前辈装太久了。”小仁王说,“很小看我,也对自己很自信嘛,只给自己留了一局时间。但是,我的力量比看上去要强很多吧?”
第342章 入营初日
很难让人相信, 两场直接把“守门人”打掉的比赛,只是为了表达一下国中生尊敬前辈的心。
“没办法。”小仁王居然笑得有些腼腆,“一些生活经验, 不展示自己的实力就容易被困扰……虽然喊前辈, 但有些事我们并不想做, 这种心情, 前辈们应该能理解的吧?”
大和就在队伍里。
他甚至在三号球场。
他听着幸村接了小仁王的话,说他一年级时就是直接打败前辈拿到部长的事。
“我们足够强,所以别想指挥我们。”他说得更直白,“人多不代表什么,能在球场上打赢我再说其他话吧。”
他想到了手冢。
国中一年级时的手冢。
他刚才看到手冢了。谢天谢地, 手冢变得很强……虽然还是没能留在胜者组。但从三船教练的教学成果来看,去败者组也不错。
其他国中生算是被代表了。不过这届国中生进入训练营才半天就干成了不少事,也打了不少让人大开眼界的比赛, 因此哪怕他们最后定球场被分开也不会被小看——至于会不会被欺负, 那就和幸村说的一样, “在球场上说话”。
最后幸村被分到一号球场。他和德川关系好, 德川直接来和他打招呼——哪怕刚才幸村还借着这件事“骂”了鬼。
小仁王被放在二号球场。在更远地方看比赛的种岛总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哦呀, 感觉……”他捂着自己的眼睛, 忍不住笑,“真有意思, 入江压不住啊。得狠狠嘲笑他才行。”
“但是丢给我吗?”
当然, 他看小仁王是很顺眼的,没来由的。
其他球员各自被分在不同球场,但都在前十号球场。国中生代表直接打赢了“守门员”, 于是那么多高中生也没办法再对球场分配提出什么质疑了。
仁王没把他们放在一起。实力确实不一样,放在一起没意义。而且胜者组的训练方式本来就要改。
高中生们看完了热闹回去训练。
胜者组的国中生这时候则去挑选自己的宿舍——他们人少, 原本U17是预留了二十五个人的房间,结果进入胜者组的就九个人,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胜者组的人就可以从七个房间(四人间)中选择自己喜欢的住所。
“虽然你们可以选择一个人住,但考虑一下,有些人还是会回来的。”仁王说,“当然你也可以认为你是在为你的伙伴留房间。室友的选择我不干涉。”
等国中生们选好房间,就到了午餐时间了。
大批高中生上午没有训练,他们必须下午将上午的训练量补回来,因此都有了晚上加训的觉悟。深秋的天气已经不算热了,也有高中生选择中午多练一会儿再来餐厅。
餐厅算是一个社交场所。
自助餐式的餐厅,各国菜式都有,营养丰富物资充足。为了防止浪费,必须装多少吃多少,也有防止浪费的规则——剩太多会有额外惩罚,是球场降序并且取消球场换位的资格。
餐厅里有圆桌,两人位四人位,也可以拼起来更多人坐在一起,但愿意自己吃饭也不会觉得局促。日本一人食文化很盛行,哪怕是活力四射的中学生,只愿意一个人吃饭也没有关系,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但当然也有人喜欢在这个场合交朋友。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
国中生们胆子也不小,哪怕刚来训练营第一天也没有那种“一定要集合在一起吃饭”的想法,而是各自整理好行李就自行去餐厅了。
小仁王当然是自己吃饭的。
如果丸井在胜者组,那么他和丸井会凑在一起,这样方便他有时候拿了看起来还不错,吃起来却不喜欢的食物时可以找人解决。丸井不在,小仁王就谨慎多了。
这个是香肠吗?看起来是烤的,拿一个尝尝好了。蛋糕就不要了,一定很甜。蔬菜沙拉真想无视,但肯定会被某人发现,那就象征性夹一点。水果不吃,不要鸡胸肉要鸡腿肉,海鲜不吃,烤鱼不吃,牛排拿一小块,不要杂粮饭团不要面包,夹点面好了……
“这么挑食啊。”小仁王身侧冒出来一个人,有着银色头发和黑皮肤,笑起来有些轻浮,“不试试看训练营的牛奶布丁吗?是招牌菜哦,今天你们来才做的吧,平时很难见到。”
小仁王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很自然应道:“不要,不吃甜食。”
“诶~”个子更高一些的高中生嘘了一声。
小仁王想,你管我挑不挑食。
但最后两个人很自然坐了一个双人座。
银发黑皮肤的前辈非常自来熟,一边和他坐在一起一边开口自我介绍,说叫种岛修二。其实他们只是见过面甚至打过比赛,但很正式自我介绍是没有的。
“勉强算是二号球场的领头人吧。”他说,“所以,小孩,要来上交一点保护费吗?”
他用玩笑的口吻说的。
小仁王抬了抬眼:“Puri,光明正大搞霸凌吗?”
“我和入江关系很好哦。”种岛面不改色说瞎话,“你把他欺负得那么惨,那么我也是有复仇的立场的吧。”
“啊,连复仇这种事都要别人做,入江前辈的形象变得更不堪了呢。这么想,将他的立场推到这种境地的前辈你,说和他关系很好,完全没有说服力啊。”
就这样没什么营养地聊着,看似在攻击彼此但都没过心。
小仁王艰难吃沙拉的时候种岛看着对面小孩的“吃播”觉得非常有趣。他笑起来,突然伸手:“黑白配!”
小仁王没配合他,挑眉看他,眼神带着无语。
种岛也不尴尬,而是将四根手指收了起来:“那换一个游戏。看——这边!”
小仁王这次配合了一下。他稍微低头,而种岛的手指也同时往下。
“输了哦。”种岛说。
小仁王嗤道:“我不管往哪个方向转头,你都能跟上吧。”
“这种一定会赢的游戏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啊。”种岛说。
小仁王无端想起了自己一直放在外套口袋里,间歇性拿出来给丸井玩的道具口香糖。
哪怕被骗过几十次,因为很喜欢嚼口香糖所以下一次小仁王拿出那个道具时丸井还是会伸手——他总是觉得,虽然大概率是假的,但万一是真的呢?
自己骗丸井时的心情,和面前黑皮前辈玩这种游戏的心情大概是类似的吧。
小仁王突然就知道为什么前辈这么热情了——或许有试探的原因,但国中生还有其他人呀,只找他一定是因为他自己很有意思,很特别吧。……也可能是当时第一次见面自己还太弱了,前辈没有兴趣。啧。
等吃完这顿饭,小仁王拿了一瓶玻璃瓶装的甜牛奶一边走一边喝时,他和种岛已经能并排走着聊游戏了。
有预感,但没有一开始就聊整蛊和整蛊经验。小仁王已经知道种岛是高中三年级的球员,比自己大了三岁,那么多出来的三年整蛊经验或许会让自己在这个领域上落在下风,小仁王拒绝这种“落后”。
他和种岛聊起电子游戏和射击。
他们偶然发现对方都喜欢射击,游乐园中的打气球,套圈,飞镖游戏,以及真人CS,都喜欢。
种岛这回是真的有些眉飞色舞起来:“下次组局的时候一起玩啊?真人CS人不够就太扫兴了,一起玩的人实力不够也很扫兴。以你的体力和速度应该能让我玩得很尽兴吧。”
“听起来像什么骄奢淫逸的大坏蛋啊,前辈。”小仁王说,“让你玩得尽兴?”
“因为我很厉害啊。要试试看吗?”
“训练营可没有真人CS.”
“另类的网球项目也是可以的。”种岛笑道,“仁王教练应该会更改我们的训练方式吧,那么或许真的能玩到这种特别的游戏呢。”
“这话可不能告诉教练。”小仁王说,“‘玩’?这个形容会让他生气的。”
“教练有那么不讲道理吗?”
“Puri,他可是个恶劣又不讲道理的男人啊。”
种岛是一个人住——暂时一个人住。大曲去了海外,他没有其他室友(他之前和其他人住结果被赶出来到单独的房间了),此时就邀请小仁王:“小鬼,我们很合得来啊,要一起住吗?”
“……和前辈你一起住的话,感觉会半夜被前辈你撞鬼吵醒吧。”小仁王说,“我拒绝。前辈一定会做点什么的。”
“真是太遗憾了,我可是个好人。”
说着自己是个好人的种岛,在下午的训练里很自然将小仁王介绍给了其他人。
由他来代做自我介绍,多少代表了额外的含义。
小仁王便发现,种岛有句话说得没错,他确实算是二号球场的领头人。
二号球场的其他人敬畏种岛。
国中生们今天拿到了简略版本的训练单。他们得到的信息就是今天的训练单是暂时的。高中生都在做基础练习和体能练习,国中生下午的课程同样也是这两个部分。
拓植作为监督在各个球场内徘徊。
当然,虽然是暂时的训练单,但国中生的训练量和同球场的高中生相同。刚好大部分高中生都错过了上午的练习,那么要加训就干脆一起加训。
小仁王在应对这种量的基础训练上显得很从容。
其他二号球场的人还在观察他。
他打赢入江的方式就不会让高中生看轻他的体能,而他此时完成这种训练又如此轻易,高中生们自然又高看他一眼。
训练不可避免持续到夜晚。
当然,这个程度的训练量不需要小仁王加训太久。他本来就压缩了自己的休息时间,哪怕如此每一个动作也完成得很完美。
他在晚上八点前结束了自己的训练,只比种岛慢了不到十分钟时间。
而在他走出球场时,仁王已经等在了球场门口。
他对小仁王说:“我们去一号球场,叫上幸村。晚上有事让你们做。”
第343章 挑战传承
幸村完成训练的时间比小仁王更长一些。
一号球场的氛围也和二号球场不同。相同点大概是作为国中生的幸村和作为国中生的小仁王都如鱼得水, 并且和理论上的球场领头人关系很好吧。当然,种岛带队风格自然和德川带队风格是天差地别的。所以二号球场练习时也会开开玩笑,或者被很有精力显得游刃有余的种岛突然整蛊。
小仁王学到了不少经验。
他还没见识过种岛的网球, 但认为自己在整蛊上还有进步的空间。
幸村见到小仁王就发现小仁王心情很不错了。
他问:“过得这么开心, 二号球场的前辈们很友善?”
“是啊。”小仁王应道, “非常有意思的前辈。”
不是群体代词而是个体代词, 那就是一个人。能代表二号球场的人。幸村这么想着,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见到的二号球场的高中生,逐渐有了定论。
关心就到此为止了,干涉太多部员的交际是会讨人厌的。幸村“搜集”到了足够信息,记在心里以后, 跟着仁王和小仁王一起走。
“教练想带我们去特训吗?”他问。
仁王说:“不算特训,但确实需要花费一点时间。但不用担心,胜者组在训练营是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的, 夜里餐厅也有人值班, 饿了可以点宵夜吃。”
“听起来晚上会熬到很晚。”幸村说。
仁王又说:“我尽量不影响你们的休息, 让你们拥有充足的睡眠。但这不取决于我, 取决于其他人, 和你们。”
仁王打算带他们去做他自己做过的事——爬后山。
当然, 他自己进入U17时是硬生生翻山越岭过去的,但带着幸村和小仁王, 他就没打算这么做了。他带着幸村和小仁王去了训练营门口, 然后从门口路边的树后拉出来一辆三轮车:“这是我们晚上的交通工具,凑合一下吧。”
三轮车的后斗上放了两个塑料小板凳,幸村和小仁王各坐了一个。
小仁王双手都扒着旁边的车斗边不放。
他对幸村说:“幸村, 不要这么坐,侧一点, 抓紧。”
“啊?”
“会掉下去的,你这么坐的话。”
只有小仁王坐过仁王开的车。副驾驶座,跑车,特殊引擎。非常刺激。
不过换成三轮车,又是山路……他可不觉得某人会收敛自己开车时的作风。
果然,仁王说了一句“坐稳”当做提醒后,就站起来,踩着踏板开始骑三轮车。
要说骑三轮车的仁王很帅……也算吧,毕竟三轮车的前半部分和自行车差不多,而帅气的人骑自行车会帅气加倍。但如果看全景的话……
在山路上呼啸而过的三轮车,和几乎飞起来的车斗上其实已经从凳子上被颠下来半蹲着全靠自己的核心和腿部力量以及手上的力量维持住位置的两个国中生……这个场面,比起帅气,反而用诙谐来形容更恰当。
仁王算着身后两个国中生的力量,适度放慢速度让他们有喘息时间。
他想,这也算是热身吧。虽然他们今天已经打过两场比赛,经历过高强度训练,理论上完全不需要热身,本来就没剩多少体力了。
车子在山坳的地方停了下来。
再往里就真的没有山路了,就算是三轮车也没办法行驶。
白天送败者组的大巴车也是停在这里的,现在大巴车已经开走了,空地背阴,月光照不进来,阴森极了。
好在小仁王和幸村都不怕黑。
仁王打了手电,怕出意外。他调整了手电的频率,等两个小孩喘匀气,才说:“跟上我。”
“教练带我们来看败者组的训练环境吗?”幸村心领神会,“他们原来在这个地方……离胜者组也不算远。”
“如果抄近路,是可以从那边翻过去的。”仁王比了一下。
当然不会太远。
败者组的物资是需要定期去“取”的,三船自然得三两天就安排人去拿物资。一组最多四个人,拿一次也不够败者组的人用几天。
“取”物资的时间都是在晚上,那么败者组的集训地和胜者组的集训地也就差三四个小时的路程——毕竟往返时间不能超过八个小时。
走得快,敢多翻山脉,跳山谷,趟小溪抄近路的话,只要一个多小时就能到胜者组。
走直线更快,但直线有一个悬崖,回来的时候可以攀岩,去的时候是绝不能跳的,没有安全绳。
仁王此时就在带着幸村和小仁王攀岩。
他说:“你们最好跟着我,完全复刻我脚踩的位置。现在是夜里,没有安全绳……虽然悬崖不算太高,下面也都是落叶,但掉下去肯定会受重伤的。”
说是这么说,他的精神力已经裹住了两个小孩。
仁王先爬上了悬崖顶。
他看到了就在不远处小屋前喝酒的三船教练,他也相信三船教练看到了他,但他没打招呼,而是回头蹲下来,去拉在后面的小孩的手。
幸村和小仁王都被他拉上来,确认没受伤也没消耗太多体力后,他顺便问他们:“刚才让你们在攀岩的时候用呼吸法,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小仁王说:“想直接跳上去,感觉做得到。”
“我看你是想上天。”仁王吐槽,“跳起来只会掉下去。”
“所以我没有跳。”小仁王指了指仁王,“你说话好不文雅。”
“都怪谁?”
幸村在旁边听着,不由得想,教练和小仁王对话时的氛围完全不一样了。从前是教导态度,和从上至下的态度更重的,现在更平等了,交流起来也更自在……是完全说开了,现在在尝试以朋友的方式相处吗?
很大概率是青训那时候发生的对话。
当时小仁王一定去找教练好好谈过了吧。
教练也改变了态度……果然教练是个很好的人。
幸村想完,和侧过头的仁王对上视线。他思考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感觉:“确实身体会更轻,全身都在用力的话手也不会因为握着岩石而感到疼痛。身体大部分位置悬空反而更能感觉到肌肉的发力方式……原来如此,呼吸法还有这种作用吗?”
“你应该早就明白了才对。”
“不,这次以后才发现,我从呼吸法里剔除掉的东西太多了。”幸村笑道,“它也不只是一个完全的基础性技能,对吧?”
启发完两个学生,仁王带着两个学生走去小木屋。
三船教练这时候站起来,抹了抹嘴,把酒葫芦重新挂好。
他说:“你们来得太早了。”
“我不打算影响他们休息。”仁王指了指身后的幸村和小仁王,“他们可是赢了才留在胜者组的,结果还要熬夜,迁就败者组的训练时间,那就本末倒置了。”
“你都有道理。”三船教练嗤道,“但他们睡下可没多久。”
“应该大部分人根本没睡吧。”仁王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几点。”
“我原本是打算三点喊他们起来。”三船教练说,“给他们留了七个小时睡眠时间。晚上的训练六点就结束了。”
所以吃饭以后还有一个多小时洗漱时间。
三船教练的安排看似很苦,但也不会真的伤害到球员身体,确实有些透支但本身底子好是完全没问题的。
仁王自己还是国中生时就观察过败者组训练,自然知道这一点。
他对三船教练微笑:“三船前辈当然考虑周全。”
“……你这话说的。”三船轻哼一声,“别喊我前辈了,瘆得慌。我喊你前辈差不多。”
仁王从善如流改口:“那么三船教练,我带他们来的目的,你应该知道。”
三船教练看了一眼幸村和小仁王,问:“只是他们两个?”
“双打规则。”仁王说,“一轮三球。”
“不错的限制条件。但我再向你确认一次,真的只有他们两个?败者组除去你送过来的四十一个国中生,还剩下五十个高中生……十六号球场的那些高中生直接淘汰了没有过来,这五十个人是之前几批剩下的。”
“那就是九十几个人。”仁王想了想,“如果每一组一球,没什么车轮战的意义。一球能做什么呢?试探都不够。”
他侧头看向幸村和小仁王:“怎么样,你们能做到吗?组一组双打,在这个场地上,车轮战对战其他败者组的人。他们每一组有三个球的进攻机会,只要让他们得分,你们就算输了。”
“输了会怎么样?”幸村问。
“你们不会怎么样。”仁王笑道,“胜者组就是胜者组。但他们能多一次重新回到胜者组的机会。挑战机会。”
“只是挑战机会吗?”小仁王皱起眉,“听起来不怎么样。”
“小鬼,你想错了。”三船教练嗤道,“来到败者组的人,每个人都有三次挑战机会,通过则可以回到胜者组。但有的人已经失败了两次了。”
“多一次机会可不是什么不怎么样的条件。”三船教练说,“是‘希望’。”
“他们会疯了一样想赢的。对你们来说,输了也不用付出代价。不过,仁王带你们来,你们应该不会想输。”三船说。
第344章 车轮战起
幸村和小仁王在商量要如何配合。
“场地不平。”小仁王说, “这是可以利用的。还有夜晚这个环境。这里没有标准球场的高探照灯,只有……Puri,那边点起来的灯功率很低的样子, 这是杂货店淘来的旧货吧。看上去只有两盏灯, 不够照明。不过, 幸村, 你应该能感觉到吧,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精神力。”
“我们都做得到,这确实是我们的优势。”幸村认可了小仁王的想法,“不需要太复杂的配合, 以防守反击为主,打对方的弱点。”
“要长时间进入呼吸法状态,不然体能的循环会出问题。这大概是教练带我们来的目的之一。”小仁王又说, “打到后面不是技巧问题, 而是意志问题。”
“体能, 精神力。”幸村点了点头, “还有双打。双打对我们来说也有利。”
小仁王就问:“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不, 同调会加大精神力的消耗, 而对我们来说,不进入同调也能够默契配合, 对吧?”幸村说。
小仁王就笑:“部长, 我们可没打过双打。”
“但想象过吧,仁王。”幸村温和道,“我相信你。”
“……真是犯规。”小仁王嘀咕道。
他们商量战术的时候, 三船教练已经把败者组的人都叫起来了。
高中生们早已习惯,见怪不怪各自三三两两来到了崖顶平台, 动作迅速并且已经失去了活力。
国中生白天才经历了攀岩,与高中生在土地上打球对战,被三船教练辱骂,埋掉自己的旧队服被要求做高强度训练,好不容易休息还得和山洞斗争,只能在溪里洗漱睡在睡袋里。他们被喊着集合时确实都没睡,都有些焦虑,不知道的未来让他们有些睡不着。
而且也太早了,平时的生物钟也不是这时候睡的。
有些之前在青训败者组的大概有点经验,和其他人说:“凌晨会被喊醒训练的,一定。”
“凌晨是多早?”迹部问,“四点,五点?”
“三点吧,我猜。”柳生说,“四点对真田来说就不叫凌晨了。有晨练习惯的应该不止真田吧,日吉君是不是也练习武术?”
日吉:“……啊,但我没有凌晨训练的习惯。”
他们还在夜聊,各自交流对训练营看法的时候就被三船教练喊起来了。
“你们今天的功课还没结束呢!”他大声道。
等国中生都来了,三船教练才开始公布规则。
不过国中生在见到幸村和小仁王时就惊讶了。
等他们听完规则,就更惊讶了:等一下,车轮战?!这是在小看他们吗?!
仁王这时候稍微解释了一下:“作为今天进入胜者组的国中生,幸村和仁王打赢了作为‘守门人’的高中生。既然如此,我觉得可以给他们一个更艰巨的考验。”
“当然,对他们来说考验只是纯粹的考验,他们不会因为考验失败而受到惩罚。不过,你们倒是能因为他们的失败获得‘奖励’。所以是对立关系,明白吗?”
“守门人?”高中生惊讶道,“谁啊,鬼吗?”
“对,鬼。”仁王说,“鬼和入江。”
高中生们原本就纳闷为什么会有这种听起来好像很划算的“挑战”,此时听到“鬼和入江”就此起彼伏吸起冷气:“……国中生?不如说是小怪物吧。”
他们小声议论着。
这种对幸村和小仁王实力的讨论让国中生有些新奇:因为参照物真的很强。
被鬼狠狠打败,简单处理了伤口却还是坚持来了后山的桃城惊讶地睁大眼睛:“居然打败了那个前辈……”
“是啊,你输得很惨。”海堂嘶声道。
桃城还想和他吵架,手冢回头看了桃城一眼,桃城就噤声了。
小仁王还是第一次听仁王喊他“仁王”,一开始完全没有实感,还以为在叫别人,因此看上去像是在走神。幸村倒是抓住了这个“机会”。
他微笑道:“鬼前辈确实很强,不过打败他,和入江前辈,算是很值得惊讶的事吗?我去年就打败过德川前辈了。德川前辈不还是一号球场的前辈吗?”
仁王闻言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幸村:怎么说呢?从之前对鬼的垃圾话,到现在直接将德川当作垃圾话的一部分,很难确定幸村对德川到底什么想法。他们关系应该是不错的吧,但好像……理念很不一样所以幸村对德川也有一点怨念?因为关系好所以反而能用这个开玩笑并且有怨念,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但是幸村进入U17以后攻击性变得很强啊?
显然,不适应的不只是仁王。
听到这番话的小仁王一下子醒了,用有些微妙的眼神看了一眼幸村,幸村回以温柔的微笑。
高中生不认识他,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这小孩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其实还挺有脾气的,打赢德川……很厉害啊,但是鬼比德川更强嘛。
这么想,去年打赢德川,今年打赢鬼,成长轨迹很稳定啊。
国中生的反应就大一些了。
手冢没见过幸村这样,但他概念里幸村就不是个真正温柔友善的人。他和幸村双打时就感觉到了,幸村傲慢强硬的一面,便也适应良好。反而是迹部露出有些古怪的表情,转头去看真田:“他平时也和你这么说话吗?”
“……我?”
“是啊,他和你关系最好吧。我听说你和幸村冷战好几个月你才发现你们在冷战。那段时期幸村对你有这么刻薄吗?应该没有吧,不然你也不至于发现不了。”迹部说。
真田很认真回道:“刻薄吗?幸村说的是真话。”
迹部:“……”
“可以了,我知道了。”迹部无语,“难怪你们会吵架。”
真田:“我们已经和好了,说开了。”
不,我觉得不是真的说开。就你这个表现肯定不能理解幸村为什么生气,不过……和本大爷无关。迹部想。
只有三球,自由组合,那么自然要选熟人进行搭档。
不熟的人三球都不够培养一点默契度的。
但在场的人也不是全都能找到熟人。
高中生想让国中生先上场,因为他们觉得在场边观察两个国中生的打法会更有利,而且国中生,体能应该是弱点吧?那么越到后面反而越有优势。
他们白天在崖顶的比赛也算是占据上风,知道国中生都不适应这个场地,此时自然以白天的胜利为筹码让国中生先上场。
三船教练也觉得他们说得对:“那就你们先上吧。别浪费机会。”
这种说法真是伤人啊,但比起三船教练说得更难听的话,又仿佛还好了。
国中生中的双打搭档就先上场了。
南和东方默契十足,但实力欠佳。他们还不能完全适应土地,让他们先上场也有试探小仁王和幸村对场地的掌握能力的意思。
不仅是土地,还光线不足,那这两个人真的能掌控球场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他们可以。
小仁王的精神力捕捉到了打过来的球。没什么技术含量,力度和速度都很好解决,并且看起来是控制不住球的反弹方向所以打得很保守。
如果都是这种球,那打车轮战不是轻轻松松?
小仁王深吸一口气,并不因为这一球太好回击而松懈精神。
他调整呼吸,感受着力量逐渐充盈在手臂里。
他挥舞球拍,正好借助回击球的机会调整脚步,让呼吸获得的力量在身体内部循环。
啪!
网球直接砸在南和东方中间,球速很快,甚至像是黑夜里的闪电。
“镭射光束吗?”有几个国中生忍不住看向柳生。
柳生皱起眉。他摇头:“不,这不是镭射光束,是完全不同的技巧。”
他看上去有些不满:“仁王君有他自己的打法和风格。怎么,他就一定要打别人的招数吗?”
很快南和东方就被淘汰了,然后是还带伤的桃城和海堂,伊武和深司,黑羽和天根……总之,上场的国中生看上去都不是幸村和小仁王的对手,也确实“不是一合之敌”。
都没有来回拖拉的机会,说三球就直接三球被淘汰了。
轮到千石和亚久津时才有点意思:千石直接选择激发出亚久津的异次元,而亚久津在异次元之下精准进行了攻击。
在这样的场地里,如果技巧控制力不足,那么让精神力去引导比赛是很好的选择。
幸村在心里赞扬了千石的判断力。
然后他也放出了自己的精神力,有些惊讶地发现小仁王的精神力如水一样融进了自己的精神力里。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精神力,在辅助着搭建世界,没有完全融化,还是分明的,却配合得很好。
原来如此,那么,小仁王其实不用幻影,也可以做到和一些精神力强度足够的人进入同调吧?
幸村的呼吸法的频率不知不觉和小仁王的频率达成了共鸣。
不过,他们的呼吸法也没有融在一起,水和日光是融不在一起的,只是很和谐地相互配合而已。
而后宛如烈日海浪的意向打散了亚久津的异次元。
第345章 耀眼光源
对战实力不足的对手, 和对战强大对手的感觉完全不同。
还没学会利用土地的那几个国中生,打起来是很容易的。不需要耗费多余的力气,只要稍微利用技巧做个障眼法, 将球打在两个人不容易回击的位置就行了, 和挥拍练习相比都不会多太多运动量, 但对上足够强的对手, 那就要集中注意力。
迹部选择和真田一起上场。
他和真田双打过,也算是费尽心思磨合了。和手冢,他也搭档过,还搭档过小仁王幻影的手冢。综合来看和真田算是最有默契——和小仁王那不叫有默契,叫主动权转移。他对网球技术有自己的想法, 对自己双打能和怎样的人搭配也心里有数——迹部知道,自己和真田还算是能配合,和手冢嘛……三球估计是不够找到配合的节奏的。
他们上场时小仁王和幸村就交换了眼神。
根据对手来更换战术是明智的表现。
迹部很直截了当直接进入迹部领域, 而在这种土地场地上, 迹部领域能找到的破绽远比标准球场来得多。
而幸村和小仁王没有强行弥补这些漏洞。反正哪里容易出问题他们其实都懂, 他们对自己的技术覆盖面和掌控力了如指掌。
对手的默契度是突破口, 比起迹部真田是突破口。
这是不需要交流就能确定的东西。
迹部领域能看到破绽?那确实是破绽, 可那也可以是诱饵。
双方的气场都完全不同了。比起刚上场的迹部和真田, 幸村和小仁王的变化更加明显。
“完全,被当作软柿子了啊。”千石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一边笑一边说。
他旁边的亚久津瞪着眼睛有些生气。
南和东方反而很坦然:“也很正常吧, 实力强的人只看得上实力强的人……千石,或许你当部长对学校会更好一些。”
“这时候说这种话吗?”千石忍不住道,“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当部长。”
“……抱歉。”南说。
迹部认为自己和真田还算是能配合, 不过他们上次双打勉强找到的双打节奏是桑巴节奏。只有在这个节奏里他们不需要额外的磨合,但这个节奏偏快, 在这个场地里打起来有点难。
真田站在前场的位置,抬手打网前截击。小仁王脚步轻快,截住了真田的球。他意识到如果在网前打截击战,网球根本不需要落地,那么就没办法利用上场地因素了。但光线因素摆在这里,小仁王也不先调整比赛节奏,而是继续打下去,并很快占据了上风。
他原本就比真田更加轻盈,呼吸法加持之下速度和力度又更上一层楼,是看上去很轻巧在打球却逐渐打出让真田不由得需要调整握拍姿势,用身体卸力的网球——截击的速度也因此变慢了。
迹部啧了一声,喊了一声真田。
真田放慢速度以后也随着比赛节奏的速度往后退,将网前截击往后场抽击过渡。这也是小仁王的目的,因此他又将节奏往下压了压,并且将攻击权让渡给了原本就在后场的幸村——以截击为开始,中途逐渐变成抽击,再变成花样繁多的后场技巧对决,这就利用上了土地。
迹部在赛前就猜到他看到的破绽可能会是诱饵,但第一球被幸村和小仁王得分后他才发现,还没到考虑是不是诱饵的程度。
饵料看上去很美味,但他和真田甚至没办法吞下去。
小仁王的实力越来越强了,幸村的实力也仿佛望不到边。
他们一直在进步,进步速度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而且……
“他们俩很适合双打啊。”自己打不好双打的迹部眼力却很好,“喂,真田,你以前真的和幸村是双打搭档吗?他和仁王看上去更像是配合很久的搭档。”
真田:“……太松懈了!”
大概是被迹部的话刺激了,再开球时真田激动了许多。
他意识到自己普通的打法很难打开突破口,于是开始用弯折球,也就是“黑龙波”。
这一招确实很适合现在使用,原本就会带着黑色的阴影,在夜里显得更加隐蔽,球路也更难捕捉。
不能用眼睛来看。
小仁王和幸村见过这一招,因此明白:这一招要用精神力去捕捉。
三球车轮战的打法其实对幸村和对小仁王都是有限制的。
对幸村来说,只有三球,“灭五感”的前摇无法覆盖,除非变成拉锯战否则没办法打出“灭五感”这招,但打出拉锯战反而会变成不利的局面。于是“灭五感”变成了一个“兜底”的招数。
而对小仁王来说,三球也不好说网球布局了,就是要用速攻和奇诡的方式快速得分。
但这不完全是劣势,因为不需要幻影成仁王,他只是他自己。而小仁王实际上是很擅长找到剑走偏锋的得分角度的——找到破绽就直接攻击而不需要布局,这种打球方式反而让他觉得酣畅。
幸村和小仁王都是用脑子打球的人。
他们兼具身体本能和头脑,因此车轮战中被不同对手不断攻击继而不断想办法回击,会让他们丰富自己的数据库。
会有负担,也会很辛苦,有时候身体先于脑子行动也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需要额外去想办法弥补失误,但……
也很快乐。
小仁王和幸村配合着回击了真田的“黑龙波”。
他们感觉到了相互之间的默契,于是相视一笑的时候都感觉到了久违的很纯粹的快乐。
这不是正式比赛,但并不是没有打输比赛的压力。对他们来说,本身的骄傲就让他们绝不想输。于是他们的快乐有一部分也是由压力来的:这么多选手,同僚或者前辈,一个个败在他们面前,成为他们的手下败将,这种短时间堆积的刺激,和高强度比赛带来的酣畅,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而所谓压力只来源于他们本身的骄傲。他们不会因为输掉比赛连累到队友,也不会因为输掉比赛获得惩罚,所以胜利和失败都是很纯粹的,那么打球时的紧张和赢球时的快乐也变得更加纯粹了。
迹部和真田输掉以后,对手变成小金和越前。
两个一年生在他们面前一起进入天衣无缝的极限,而情绪高涨的幸村和小仁王不由得都有感觉: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其实随时都可以进入天衣无缝的极限。
那么要这么做吗?
不,那才不是他们的网球。
幸村和小仁王进入了同调状态。
是可控的同调状态,在需要的时候进入,控制着自己精神力的频率和输出,所以在不需要的时候能随时退出来。好像同调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不上锁的房间,想进去就进去了,不想进去就不进去。
于是没有亮光,精神力频率加大时,比起进入同调,旁观者看上去更像是用了什么看不出痕迹的精神力招数。
所以天衣无缝又如何呢?
没有用。
是在逐渐变强的,仿佛和国中生的对决是在热身了。
幸村和小仁王的体能消耗得很厉害,但呼吸法之下他们的体能恢复得也很快,于是能量循环之间,仿佛压榨身体极限的感觉让他们更加兴奋起来。
轮到高中生的时候,更加适应自己状态的两个人默契地提升了比赛节奏。
高中生的实力大部分还不如国中生。他们之前能比过国中生的,是在败者组待久了对场地的习惯。而这个优势对小仁王和幸村来说是不存在的。打了那么多轮,他们对场地的每一寸都了如指掌了。
甚至精神力能够精准知道,这一球能打落多少砂石,大概改变了地形的哪些部分。
而这,比一些纯靠经验,愚钝记忆的高中生要高明许多。
仿佛变成了黑夜里狩猎的野兽。
精神力也化作威慑力,在夜里遮挡住原本就不够清晰的灯光。
高中生们一开始还怀着看热闹的心态,但逐渐变了表情。等到他们上场以后,神色一个个都慌张起来。
这时候反而是国中生神色变了。
“……真是大出风头啊,这两个家伙。”迹部忍不住道。
本来白天的时候他,真田,龙马等几个实力强的选手就已经打赢了高中生了,只是以群体而言国中生输得更多。但要说高中生比国中生强?不,并不会,已经适应场地的前提下还会输掉小部分比赛,就说明高中生的实力也就这样。
“能让幸村和仁王输的只有他们自己。”迹部说,“但他们看上去不会输。”
脸色苍白,大量出汗,大口喘气……那又如何呢?
只要体力没有透支就没有任何问题。
看上去很辛苦,但那两双眼睛太亮了,速度和力度也没有改变。哪怕光线昏暗,但那两个人仿佛天然就聚焦了光源,或者他们俩本身就是光源,在发光,在闪耀。
一直到车轮战最后,幸村和小仁王都没有表现出很明显的体力透支迹象。他们确实有些辛苦,但也都还能坚持。
或许是意志力影响了身体,又或许是身体本身的极限还没有到,不管是哪一种,那两个人都还能再赢下去。
迹部看着幸村和小仁王,不甘心极了。他想,在舞台中央耀眼的人不应该只有那两个人。败者组,败者组……他迹部景吾,绝不一直做败者!
这么想的人当然不只有迹部。
国中生们大多是这么想的。
但他们看着球场中的幸村和小仁王,也不由得屏住呼吸,想真是太耀眼了。
是榜样吗?能做到这个程度……
最后一组球员确认落败。
三船教练一哂:“什么啊,连车轮战都打不过别人,看来你们这一次的胜者挑战也不可能成功了。”
他讲完以后暴喝道:“一群垃圾!还不快点去慢跑!绕山往返!别休息了,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弱吧!”
第346章 高中夜话
打完车轮战也花了两个多小时, 这对本来就打了高强度比赛并且练习了一整天的幸村和小仁王来说确实是很沉重的负担。
一结束比赛,他们就几乎动不了了,确实是在强撑着用意志力进行比赛。
不过都已经撑到这种程度, 那么强行站着并且表现出“很轻松”的样子也是展示实力的一部分——意思是两个人还继续撑着不想表现出他们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仁王见其他败者组的人都被打发去大晚上跑山了, 才走到幸村和小仁王身边。
他问:“还走得了吗?”
小仁王用眼睛瞪他, 意思是你明知故问, 非要我们答话吗?
幸村则镇定道:“当然可以。”
“好啦,别逞强了。还得下山呢。”仁王笑道,“不然我一边一个把你们扛下去吧。”
“……不要!”小仁王用力摇头。
仁王当然知道他们不会愿意,但看小孩急了的样子很有趣。当然,他也知道, 只有小仁王在他面前会展示这样的自己,幸村就还端着,观察着他和小仁王的相处方式。
最后仁王站在中间, 扶了他们一把。
其他人看不见的念力在幸村和小仁王背后托了一下, 两个人还以为是仁王借力扶着他们, 有些惊讶仁王的力量那么强那么稳。
没有选来时的路, 而是从小路下山的。悬崖是没办法下山的, 这个状态下小仁王和幸村也没办法再攀岩了。小路有些陡峭, 但是是土坡,下去的时候幸村和小仁王也走得很慢, 但有仁王扶着也稳稳走到了山下。
重新坐上三轮车时两个人都恢复了一些体力。
坐在小凳子上还想现在没那么多力气会不会被甩出车外, 但仁王这下骑得慢了很多。
回到胜者组训练营也很晚了。仁王不太放心,还是将两个小孩送去了宿舍楼,又用精神力“感知”他们洗漱并安全回到房间。
车轮战会有怎样的收获, 仁王自己才是最清楚的那个。
他当年靠车轮战进入了通透世界状态,也将剑技融会贯通。他现在教导幸村和小仁王的, 是他已经改过的能和网球和球场融合的呼吸法招数,而不是原始的剑技,但这种原本用来杀伤的招数本来就是要在极端的高压下才最容易和身体骨髓联合。
现在那两个人能更深刻明白呼吸法的意义了。
至于常中状态……他自己已经习惯了常中状态,但对幸村和小仁王来说,因为他原本教导的就是简化版本的呼吸法,所以进入常中也要更难一些。
没有真正杀过鬼,见过真正的剑技,是很难理解真正的呼吸法的。
但仁王也不希望他们去理解那个。他们要学会的只是呼吸法能够循环体能,能更好利用身体能量的部分。
当然小仁王学了一些剑技,可那和真正的杀鬼剑技又有天壤之别,只是辅助他理解呼吸法的“工具”,就和幸村练习神乐舞一样。
是渠道和枢纽。
带着幸村和小仁王去败者组打车轮战,仁王就错过了胜者组的高中生茶会——茶会自然不会邀请仁王,但如果他在训练营,以他的精神力自然知道高中生们都聊了什么。
是入江心情不太好,吹了萨克斯,被嫌弃难听的其他人拉下来,索性就在一个房间聚集在一起聊今天来训练营的高中生。
当然入江下来以后其他人也说了并不是真的觉得入江的萨克斯难听。
“一起下来聊天嘛。”他们说,“心情不好聊一聊就开心了。”
入江:有没有可能,你们说难听我会更不开心?
鬼和入江虽然输掉了比赛,但也并不是随便哪个高中生都能调侃他们的,于是输出主力自然是种岛。他和入江关系好,所以可以直接调侃。
让入江有些郁闷的是德川看上去还挺赞同种岛的发言的。
“你和幸村君很熟?”鬼问。
德川点头:“我当年回国,进入训练营之前专门去过立海大。”
“……专门去立海大?”
“可能你们不知道,但是当时国外的职业网球界有很多关于MASA先生的传闻。”德川说,“回国当教练以后,MASA先生开始接受指导赛,也会为了培养立海大的学生互换条件。大家都觉得很值得,但就算如此MASA教练也不可能来者不拒,大部分邀请也还是被回绝了。我……我当时没有签俱乐部,但是很想要这个机会,就直接来了日本,去了立海大。”
“正好赶上立海大的学园祭,有些不太礼貌地直接去踢馆了。”德川说,“但MASA先生还是给了我这个机会。”
“他和你打指导赛,你和立海大的其他正选打指导赛?”入江问。
德川摇了摇头:“他和我确实是指导赛,但我和立海大的其他正选……不算吧?”
有些迟疑的德川说:“那时候我就输给过幸村了啊。”
虽然是车轮战,但输了就是输了,德川从以前到现在都是骄傲的。后来他单独输给过幸村,但那一年的车轮战失败,在德川看来已经就是输了。没什么好辩驳的。
入江这时候表情才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他显然没想到德川会这么说,忍不住看了一眼鬼。
鬼沉默以后,问德川:“所以后来你和他们一起看了我们的世界赛?”
德川闻言点了点头,并感叹道:“MASA先生真的是个很好很温柔的教练。其实……本来他们来国外,是我要照顾他们的。但最终的结果是MASA先生将我一起带上去参加了一些活动。世界赛也是,虽然我也可以做观众,但没有MASA先生带领,我不可能进入内场。”
“当时仁王教练也直接指导了我们啊。”种岛笑着说。
他看了一眼神色莫名的入江,意有所指道:“入江,你那时候不是一军所以没经历过吧,仁王教练确实很厉害,眼力非凡,一针见血。我和平等院都得到了他的帮助。”
“至于鬼……鬼的收获也不少吧?”种岛问。
鬼点了点头。
“所以,仁王……哦,还是小孩的那个仁王,想也知道不会是省油的灯。”种岛说,“你从前没……不对啊,你那时候应该也参与了和国中生集训代表队的比赛。”
确实去了,入江当时的对手是迹部。当时入江也是演了迹部,并且还装作体力不支,但他意识到迹部的骄傲后放弃了自己的演技计划,却还是被迹部……被迹部讨厌了吧?
他和迹部没有交换联系方式,后来也没再见过,今天再次见到迹部就发现迹部变强了很多。
而小仁王,当时的小仁王实力还不如迹部,又是双打,入江当然没有注意到——不,他不可能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那时候的小仁王也只是仁王的附属品,是因为他和仁王长相太过相似才被记住的,因此印象很浅。
入江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了。
既然知道小仁王和仁王那么相似,就应该明白小仁王是被仁王一手教导,那么他就不应该掉以轻心。
看出了入江在想什么,种岛挑了挑眉:他觉得小仁王不会喜欢自己被强调为“被亲密教导”,而将小仁王现在的实力完全归功于仁王也很不公平。有厉害教练的人很多,但每个人的成长进度都不一样。仁王教了整个立海大,但小仁王也是其中进步速度最快的那一个。
“鬼,小奏,我给你们一个忠告。”种岛笑着道,“别把国中生当成高中生。先不说他们现在还是中二期,会很骄傲……最大的问题其实是,有许多高中生已经被U17的训练模式磨掉了棱角,但他们才刚进入训练营,还是被挑选出来的绝对的佼佼者,所以他们锋芒毕露。”
“他们会有自己的训练理念,绝不会全盘接受你,你们的那一套。”
“你们最好也别向他们‘传教’。仁王教练看他们看得很紧,也不会愿意你们这么做的。”种岛说,“比较起来,不如自己抓住机会。就像德川说的那样,仁王教练是很温柔大方的教练,抓住机会提升自己才是正事。”
“你从前可是No.1啊,鬼。”种岛说,“现在都被我超过了。”
入江说:“故意换称呼就是为了说教吗?好傲慢啊,你。”
种岛就笑。
高中生们和国中生早有交集,只是有交集的只是其中的个体,其中大部分还都在国外。
留在国内的,就连此时在为国中生说话的种岛也是见到人才想起来曾经的经历的。他在小仁王上场比赛之前未必重视小仁王,但小仁王打败入江后他对小仁王就有了浓厚的兴趣。
种岛和入江的关系很有意思。他们关系很不错,但经常相互抬杠,调侃对方。
两个人一起开玩笑,整蛊其他人的时候是非常有默契的,但是相互吐槽也毫不留情。
当然,就算是朋友,调侃也有度。种岛此时见入江和鬼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就耸了耸肩:“好啦,时间也不早了,我得休息了。”
“说真的,你们把我专门丢到一个宿舍让我一个人住,这种行为很像霸凌诶。”他玩笑道。
入江就说:“你不是和大曲一个房间吗?是大曲现在在国外……要说霸凌,不如说你一个人霸凌我们吧。”
“别在我们面前聊这个,真吓人。”在三号球场的中河内外道忍不住道。
而大和从一开始就在走神,此时也没回过神来。入江看自己同球场的两个朋友一副不想介入一军吵架的样子,又气又好笑。
他又想拿出自己的萨克斯了。
但这次按住他的手的是德川。
德川轻咳一声:“入江前辈,算了吧,很晚了。”
他一向没表情,此时也表现得冷淡,但微微垂眸看着入江时眼神里还是有真诚和迫切的。入江很难得听他喊“前辈”,不由得看了一眼鬼,发现鬼也盯着萨克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入江:你们这群人,一点儿都不欣赏我的艺术!
他有些愤愤地收起萨克斯:“算了,回宿舍,睡觉。”
第347章 夜晚挑战
其他国中生们并不知道前一天晚上幸村和小仁王去做了一件大事。
不过他们能猜到仁王叫走他们是为了特训。
晚上特训, 早上还再加训吗?
在清晨分别遇到晨跑的幸村和小仁王时,同样在晨跑的宍户倒吸一口凉气:真是可怕,立海大的家伙们!
他恨不得跑回宿舍楼去敲忍足的房门, 让忍足快点起来。
别人都在努力, 你还在睡觉!
不过仔细想想慈郎的实力和天赋, 他又觉得实力和努力原本就不是正比关系。确实很不公平, 但这就是竞技体育。所以他这种没什么天赋只有努力的人只能拼尽全力想办法和有天赋的人跑在同一条路上。
像忍足和慈郎这样,有天赋却不那么努力的人,正是他自己这种没什么天赋只能努力的人的对手。
否则他自己的努力又能改变什么呢?
这么想不太尊重自己的两位队友,但宍户又想,他只是通过对比说出事实而已。立海大的幸村和小仁王难道不是努力得让人汗颜吗?如果全世界都是这种既有天赋又愿意努力的人……那所谓的阶层不就完全被封死了, 未来也都固定,世界会失去希望的。
所以作为队友的忍足和慈郎这样的人必须存在,非常合理。
宍户不由得想象败者组的日子。比起胜者组, 败者组一定会很辛苦, 但在败者组可以快速进步吧。
所以他们冰帝的部长, 冰之帝王, 迹部景吾, 回来以后一定也能证道的。
宍户并不是将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性格, 但迹部是特殊的。
所以他也期待着迹部的归来,期待迹部的表现。
晨训的部分属于球员自行决定是否要加训, 预计早餐结束后才是各自球场的训练时间。
仁王没有改太多训练模式。U17训练营的训练模式原本也没有太大更改空间。
需要注意的是, 虽然U17训练营器材完善,但工作人员并不算多,没办法达成仁王带领青训时四个教练, 一整个助教团队,只对着二十几个学生教学的情况。
一个球场都有十几二十个球员, 一共十六个球场,教练依然只有四个人,其中斋藤还不算是专业教练,只负责心理疏导和提供一些心理方面的支援。
所以太像精英小班私教的教学模式是行不通的。
不过仁王提前做过准备,也提前来了U17训练营,花了几天时间摸了摸训练营里高中生的底。
以他的眼力去更新训练单难度也不算大,只是数量多因此工作量不少。
于是这天早餐结束去各自球场训练时,每个人都在球场门口发现了自己的新训练单。
仁王作为总教练需要到场。十六号球场虽然编号在最后,但其实球场在最中央,大型“活动”基本在十六号球场进行(因为场地最大),那个平台也是专门给教练发言用的。
仁王不太喜欢,但还是象征性地站上去拿着话筒:“根据你们目前的身体状况和技术状况更新了你们的训练量,大概会贴近你们的极限。理论上是不可能完不成的,完不成说明态度有问题。”
“不过,和之前一样,没有那么多工作人员能够帮你们计数,和监督训练完成情况,所以能不能完整做完整个训练单看你们自己。”
“你们自己决定要不要努力,要不要再拼一把。”
“我直说了,在我这里,你们的努力情况不会影响你们后续获得球场换位赛的资格,也不会影响你们挑战一军的资格。我只看实力。”
“球场换位赛的规则同样更改,增加单人挑战机会,每个球场每天可以推举一个球员参加球场换位赛,这个球员默认和上一个序号球场的球员进行换位赛单打,接受挑战的球员可由发起挑战的球员从球场中任选,被选择的球员无权拒绝。”
“原本每周进行的整个球场的团体换位赛时间不变,团体换位赛顺序依然由教练指定。”
公布完规则,仁王就让大家自行安排训练了。
小仁王站在种岛旁边。
他想了想,问种岛:“其实二号球场和一号球场的换位赛并不会发生,对吧?”
“为什么这么想?”
“你和德川前辈应该都是一军。”小仁王说,“但是,一号球场和二号球场的其他前辈……存在感并没有三号球场和五号球场的前辈们高。”
“所谓的‘守门人’,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吧。虽然已经在一号球场和二号球场,但距离一军很远。”
种岛笑了笑:“只来了一天就发现了吗?很聪明嘛,小仁王。但你这番话对我说就算了,可不要让别的……‘前辈’,听到。”
“我当然知道。”小仁王说。
他不太适应被称呼为“小仁王”,这还是第一次,因此皱了皱眉。
但他很快发现种岛的习惯是在大部分人的称谓前都加个“小”,他称呼幸村是“小幸村”,称呼球场里的其他人也会加一个“小”字,称呼德川前辈倒是直接称呼“德川”。在私人场合种岛会喊入江“奏多”,人多的时候就乱喊,“入江”也有“小奏”也有,随他喜欢。但不喊鬼“小鬼”。
非常自由散漫的一个人。小仁王想。
然后他对种岛说:“前辈没把我放在眼里吗?”
“这个指控我可不能接受。”种岛笑道,“入江小瞧了你,之后就输给了你。我不会小看你的。”
但你也没把我当成完全平等的对手。
小仁王没再问了,他大概明白了种岛的意思。
他当然不会不在意,但现在也不是直接挑战的最好时机。
既然种岛是一军……那么总会有一军挑战赛吧?按照这个训练营的规则,国家队名额确定前肯定有最直接的比赛机会的。
到那时候,再“捅刀”好了。
打赢对手当然也要选择合适的场合,和合适的机会。
胜者组的生活条件很好。
这是指足够好的饮食,供应充沛的热水,和不错的住宿条件。
公用的洗衣房里洗衣机数量不少,洗衣服也不怎么需要排队,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帮忙操作洗衣机。
而训练条件上,室外场地每天都会清理保养,发球机之类的特殊器械也很充足,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使用。健身房的器械也都每天维护。
这也是仁王希望小仁王和幸村留在胜者组的理由。
他们俩在稳定的训练量下也能不断进步,因为他们目前都还有未曾完全消化的招数和底蕴在。
第一天去败者组的车轮战增强了他们的底蕴,而之后他们在胜者组里稳扎稳打进行训练,效果会比在败者组执行那些过于刺激的项目更好。
立海大其他人倒确实更适合去败者组,因为他们还可以再逼自己一把。
胜者组的其他成员,仁王不好直接下结论,说在哪边更好,总归不管在胜者组还是在败者组都是能进步的。
当然,像是藏兔座这样在国外也接触过精英教育的网球选手,在胜者组会更自如一些。
而忍足和宍户在胜者组也不会不适应。榊教练就很擅长使用各种运动器械来布置训练,作为他的学生,整个冰帝的正选都多少了解一些运动学原理和理论分析,能够自行在使用器械时调整自己。
大石或许会更适合败者组一些,但在胜者组也不会没有收获。
而柳……
仁王认为,柳不管在败者组还是在胜者组,都不是他收获最大的时候。要等到一军归来,特定的人就位……才行。
看起来打数据网球的柳应该是理性又冷静的人,但实际上他有感性的一面,也会被自身的感性所影响。
当然也会有比较大方胆大的球员,单独来向仁王提问,仁王也会回答。
他既然此刻是他们的教练,那就会做好自己的工作。
除此之外,他没有明确公布,但每天夜晚,他会在十六号球场,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并且进行自己的网球训练。
发球机开到底,进行看似普通的接发球练习时网球也像是砸落在地的闪电,总之是看似普通的训练却声势浩大。
他在等待,而小仁王认为他没什么好等的。
小仁王在旁边看完仁王的“热身”后就走到了仁王对面。
他知道仁王的意思,他也不想浪费自己任何一个夜晚的训练机会,所以他直截了当站在了仁王对面。
“你不明说,其他人不敢的。”他对仁王道,“直接由我来开场吧。”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在等你呢?”仁王笑道,“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别说这种话了,听着让人生气。”小仁王说,“拿点真本事出来。”
他们进行了一番有暗示意思,听起来却没那么隐晦的对话。足够聪明的人已经明白了这个对话的意思。
而球场中,仁王和小仁王已经各自做好了起手式。
没有猜球,小仁王自己开始准备发球,似乎是习以为常的球权指定。
而站在仁王对面的小仁王也第一时间进入了幻影状态:他在仁王面前幻影成仁王,去真正对比他幻影的仁王和真实仁王的区别。
第348章 特殊指导
其实立海大的正选们大多知道小仁王每天夜里都会和仁王特训。
一年级时柳就发现了, 但出于隐私考虑,他也没有跟得太近,也不知道小仁王和仁王到底在做什么特训。后来他大概知道特训从未停止过, 也见到了小仁王实力的飞速进步。但到底是怎么特训的呢?数据网球的践行者, 立海大网球部的参谋, 当然是好奇的。
他此时站在幸村旁边, 迅速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感觉现在能看到一些教练和仁王的特训方式了。”
“或许是训练营特供版本呢?”幸村突然笑起来,“集训的时候,夜晚的教练变成大家的教练了,不再是仁王单独的教练。对仁王来说……会有点吃亏?”
“青训的时候仁王是自己练的,训练量应该比平时要更轻一些。教练会很关注仁王的身体情况, 卡在仁王身体能承受的极限,那种训练方式对意志力的锻炼很有效果。”柳说,“不过仁王的性格让他不会在大家面前失控, 所以, 其实有点好奇, 把仁王逼到极限会是什么样子。”
“看着我说这番话吗?我们的比赛你也见过吧。和我比赛, 仁王也会有所保留的。不是说不发挥出全部实力的意思, 而是对敌人的那一面不会在我面前展现。或许目前为止只有教练见过吧。”
“你说得像是……”
“啊, 我就是这个意思。”幸村笑着瞥了柳一眼,“我们不是都默认了吗?仁王对教练肯定会有怨怼, 抱怨……这类负面情绪的。”
“这和他理智上很感谢教练, 很尊重教练也不冲突。”
要严肃讨论这个问题,感觉可以写一篇探讨东亚亲属,父子, 师生关系的论文了。幸村只是觉得很有意思。因为立海大的其他人和仁王只有很纯粹的师生关系,所以他们会好奇小仁王的想法, 也会认为小仁王压力太大。
但真实情况是什么呢?小仁王不是会倾诉自己心情的人,旁观者才会更加好奇。
而场中的小仁王在用幻影去进一步感受两个人思维上的差距。
这说起来有些复杂,因为仔细探讨,是思维的双线程: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打球,并且利用幻影去模拟仁王会有的思维,去提前想好对手可能应对的方式,做好预估以后再看仁王到底会怎么反击——不能提前行动因为一旦误读反而会反应不及,但一定程度的准备是可以做的。
脑力被运用到极致,精神力则被用于“预读”……虽然这算是一种用精神力去“预知球赛”的方式,但和所谓的“才华横溢的极限”,和幸村的精神力预知不同的地方在于,小仁王实际上没有根据仁王的球风去分析可能的打法,而是分析他打出的球不同反击方式的概率会有多少。
数据的处理变得更加复杂。
但这也是有前提条件的:仁王的打法已经无限逼近返璞归真后的最本质网球的打法,以他的实力,选择“最容易得分的回球方式”就意味着在宏观角度就该那样打球,并且仁王在小仁王开始用幻影后就意识到小仁王打算做什么,因此刻意隐藏了大部分很明显的个人特征,用更“客观”的方式去打球。
所以严格来讲,这并不是一种对敌方式,而只是一种特训方法。
仁王在真实的球场上并不会参照法则去打球,但他在尽可能教导小仁王阅读比赛的方式,因此会用更客观更居高临下的思维,而小仁王也正是要学习这种思维,并通过这种思维去汲取更多球场上分析赛事的知识。
旁观者们看着他们两个的比赛,看着看着有些茫然。
这算是指导赛吗?
如果是指导赛的话……
“是只能对着聪明人用的教学方式吧。”种岛如此评价道,“并不是直接将招数灌输给学生,也不是通过指出弱点的方式去教导学生。自己的弱点需要学生在对敌中自行寻找,之后要开发怎样的招数也需要学生自行思考。”
“仁王教练应该不是对谁都用这种方式。”他说,“这种方法,对一些悟性不够的球员来说没有用。”
入江也很赞同:“不只是悟性的问题,也和打球的球风有关。”
“对啊,这种方法对你来说是有用的,但是对鬼来说,效果就很微弱了吧。”种岛调侃道,“鬼可是身体流打法。”
“并没有‘身体流’这种说法,而且鬼也是……也是会学网球基础理论的。”入江反驳以后又觉得没意思,“当然他确实更多靠身体和直觉打球。”
而网球理论,与其说是脑子进行分析,不如说是记住以后用身体融会贯通,再重新化作身体直觉,而不是通过脑子思考以后再由脑子驱动身体。
“有些好奇了。”种岛就说,“我们上场的话,仁王教练会用怎样的方法来打指导赛呢?”
“他会接受任意一个人的挑战吗?还没有说具体的规则。”入江说。
种岛笑了笑:“这么担心吗?我倒是觉得他会同意的。”
“很自信?”
“感觉仁王教练还蛮喜欢我的。这种事是能感觉到的啊。如果你感觉不到,说明他对你……啊,没有特别的青睐吧。”种岛侧头,对着入江摇了摇手指,“我一年级的时候就觉得仁王教练蛮喜欢我了。”
“这种事也要讲证据的吧?”
“当年世界赛时,对三个一年生的指导,仁王教练对我最温和啊。”种岛说,“对平等院要求最高,对鬼……好像没有说太多。”
“但话说回来,鬼这种质疑做‘守门人’,甚至还会和黑部教练他们争论的选手,对教练来讲也算是一种刺头吧。鬼有自己的理念,教练也会有。而仁王教练,看立海大就知道,他是追求胜利的那一派。鬼浪费自我提升的时间去和其他人玩过家家,他应该是会不满的。”
对于高三的这些学生来说,他们很期待今年的世界赛能拿到好成绩。
赛制改革,加入国中生,那么国中生的实力越强就对队伍的实力越有利。
除此之外,他们对自己的未来也早就有了足够的规划,那么拥有一个更加专业的教练同样能激发出他们对提升自身实力的渴望。
哪怕种岛这样看上去玩世不恭的人,在发现仁王会给学生们打指导赛后,也会先考虑“如果我上的话”会是怎样的情况。
也正因此,他们也会思考仁王的教学方式是否适合他们。
尊敬教练的同时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观察教练,去思考教练的教学模式,这是排行靠前的高中生们显得很成熟的地方。
仁王和小仁王的指导赛结束了。
打满了一整场,时间花了一个小时,是很审慎的指导赛。
因指导赛上用的都是很基础的招数,于是不少U17的球员一直在场外观看比赛,也在同步进行思考。
而打完这场比赛的小仁王也若有所思。
他夜里的特训时间还没结束,所以他会继续找地方去消化晚上的成果。
而后仁王看了一眼时间,略微抬高了声音:“现在是晚上八点半。以后每天晚上七点到十一点,我都会在这个球场,愿意和我比赛的可以来。”
“单打也可以,双打也可以。”仁王说,“当然,双打是我一对二。”
“如果有额外的要求也可以提前说。”
“真是平易近人啊。”入江感叹道。
而种岛已经拎着球拍跑上场了。他外套只穿了一半,溜溜达达地看上去依然显得吊儿郎当的。
还没合上笔记本的柳就侧头看幸村:“幸村,你不打算去吗?”
“我还有没有思考完的东西。”幸村说,“现在上场没办法效果最大化。浪费机会是很奢侈的行为。”
“你还打算继续看下去吗?我建议你一直看下去,不管有没有打算上场,都把所有教练的指导赛看完。这对你来说也是修行了。而我的修行有只能我自己独自完成的部分。”幸村说完转身离开,也去找了单独的球场。
而仁王对战种岛时换了种方式。
他对种岛确实很有耐心,因为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并不是直系前辈也没有很直接关系的种岛前辈给过他很多帮助。教他技巧,打指导赛,给他找练习赛对手,帮他梳理网球道路,担心他的成长还专门找他聊天……
甚至他们的性格很搭,爱好也很相似,玩角色扮演时互相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成年以后很难再回到最初的关系了,但来到这个世界,可以尝试另一种关系——相反的教导关系。
专门去找人指导就太刻意了,很容易让种岛感到戒备。这种因为成为了训练营教练,因为参与了队伍的指导而提供指导的关系就刚刚好。
仁王于是将比赛节奏维持在了种岛最舒适的比赛节奏中,调整自己的技巧让种岛去破解不同样式的技巧,去实现对旋转的“消解”。再用精神力去解构种岛的精神力,去引导种岛释放更多自己的本我。
第349章 败者归来
时间很快过去了一个月。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 胜者组进行了四次球场换位赛和数次个人换位赛。
一号球场和二号球场的位置特殊,并没有全体出场的整场换位赛。小仁王倒是可以尝试去挑战个人换位赛,种岛也问过他要不要去, 小仁王拒绝了。
“我更喜欢前辈你啊。”小仁王说, “德川前辈和我的风格不搭。”
种岛就笑:“我也很喜欢你。哎呀, 说这种话是不会让我将你排除在‘玩笑’名单之外的。”
“那种事, 各凭本事就好。”小仁王带着挑衅意味地挑了挑眉。
胜者组的训练很稳定,隔几天仁王会微调球员的训练单。并不会每个球员都调整训练单,而是根据球员各自的身体情况。
比如大和的情况已经恶化到没办法再留在训练营的程度了。不过他私下里说想要再见一次手冢,仁王就将他的训练量减到了最低。
柳和忍足都各自参加了一次单人的球场换位赛,宍户也进行了申请, 但输给了同一球场的高中生前辈。
藏兔座的球场次序也升了。一开始其他高中生都不知道他才国中一年级,是后来发现他喊谁都喊“前辈”,才有些迟疑地问了他的年级。
虽然是外国人, 但藏兔座的日式礼仪学得很不错, 还因为是外国人显得格外关注这部分。当他说自己是国中一年级时, 听到的人都震惊了。
“你长得那么高!”
是的, 藏兔座的身高已经有186了, 是站在大多数高中生旁边都很“巍峨”的高度。然而这样的人, 不只是后辈,还是年纪很小的后辈……
“你知道吗?”入江难得心情复杂地和种岛说, “当你站在球场对面, 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欺负小孩时,突然发现这个‘小孩’人高马大,完全不像小孩。”
“并且反过来, 你站在他对面比较像小孩。”种岛耸了耸肩,“说起来我是没有这方面困扰的。”
种岛比藏兔座更高。
入江闻言沉默两秒:“我真是疯了才会找你来聊这个问题。”
种岛笑了两声:“你找鬼, 找德川也没有用啊。”
是的,这就是现实了。U17当然还有其他矮个子的高中生,但入江骨子里也是很傲的。他找人聊天也还是会找一军的几个人聊……本质来讲,他和鬼那种对代号球场球员都挺友善的人不太一样。
入江的郁闷被种岛反过来调侃,藏兔座倒是在高中生中出了名了。
他在训练营里的待遇还不错,因为他是完全的外国人。
虽然他很认真地说自己已经入了日本国籍,但是这种事成年前都不稳定的,而藏兔座是完全的外国血统,还是英国人。白人,英国血统,又亲日。往往会很在意前后辈关系的高中生们在他面前还挺友善的。他们愿意表现出自己“可以和后辈交朋友”的一面。
忍足吐槽:“真的很现实啊,这些人。但他们以为藏兔座看不穿吗?那孩子聪明着呢。”
“有一件事很遗憾。”柳看了一眼忍足,“按理来说英国人也很擅长冷幽默和吐槽的。但藏兔座很少说话。”
“那是因为他日语不太好,说英语大部分人都听不懂吧。”忍足无语,“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了,想看我们一起吐槽当做娱乐活动吗?告诉你,柳,不可能的。”
总而言之,在胜者组内的国中生们都生活得挺愉快的。
他们飞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并以别样的热情在训练营里锤炼自身,连带着都感染了已经有些疲惫或者麻木的其他高中生。
U17确实因为国中生的到来注入了新的活力。
虽然在仁王这样的成年人看来,国中生高中生都是小孩子,但在高中生眼里,国中生那种向上的蓬勃生命力非常耀眼。
胜者组的一个月过得规律又舒适。虽然训练很辛苦,但各色生活体验都很不错。食堂的自助餐饮也做得很好,食材都很新鲜。就连仁王和小仁王这样的挑食的人,每次也都能找到一些自己想吃的东西。
当然,要说好吃,仁王做得更好吃。
但做菜反而会影响食欲,所以仁王轻易不做菜。
而作为挑食症患者的小仁王,能尝到的好吃也是有极限的。再好吃的东西也不会让他着迷,所以吃仁王做的饭,和吃食堂做的饭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不过这番话如果对着丸井说,估计就是另外的答案了。
小仁王会被自己的朋友抓着肩膀吐槽味觉出现问题吧。
说到丸井,丸井在败者组里过得还挺辛苦的。
就生活条件来讲……败者组没有什么生活质量可言。当然,如果本身的生活理念是贴近自然,修行自身,那么在败者组还能颇为自得其乐地活着,但如果本身喜欢美食热爱干净,在败者组就会辛苦许多了。
柳生是就算训练到很晚,只有很短休息时间也一定要去溪边洗澡洗衣服的那个。
丸井是吃完分配的食物还会跑到附近的山里去找点能吃的那个。
大家一开始以为真田会很习惯那样的生存环境,但事实是真田也越过越暴躁了。
他和迹部几乎每天都要吵一架。
反而是手冢看上去颇为“自得其乐”。
当然,最令人惊讶的,其实是迹部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十分冷静,并且没有额外的要求。他和其他人过着一样的生活,同样哪怕是很晚也要将自己打理得干净。但柳生偶尔会显得焦虑,迹部却一直很平静。
国中生一开始不太能适应这样的生活。
高中生和他们不住在一起,住在山的另一头的树屋里。
真要比较,山洞会比树屋更适合休息,深秋也能避风挡雨。木屋就行不通了。
艰苦的生活环境反而让国中生们都憋了一口气。
看似是大少爷(也确实是大少爷)的迹部能沉住气,实力强的几个人都毫无动摇,那么其余国中生哪怕焦躁,也在看到同龄人的成熟后让自己稳重起来。
一个月后的这天,三船教练又一次半夜将大家都喊了起来。
但这次不是特训,而是回归胜者组的机会。
直接将国中生和高中生划为了两方,一方防守一方进攻。能够冲破高中生的封锁,国中生就算挑战成功,那么就不要回头,一直跑,跑到胜者组为止。
如果冲不破,那么拦住他们的高中生也可以马上调转头,回去胜者组。
这是一个你死我活的挑战。
高中生人数更多一些,但国中生显而易见要更强。
那次幸村和小仁王回去以后,意识到了什么的迹部就拉着真田和手冢讨论过。他们三个人会在训练之余单独跑到木屋之前去挑战高中生,而以他们的实力每每都能将高中生狠狠打败。
败者组没有比他们强的高中生。
所以事实上,败者组里高中生的气焰早就被国中生们熄灭了。
到一个月后的现在,大部分的国中生早就没有了对高中生的“基础恐惧”,能够自信大胆面对高中生并且挑战他们,打败他们。他们也都适应了恶劣的场地,学会了更细腻处理环境的办法,学会了更细致分析自己的网球,也多少开发出了自己的新招。
而现在就是他们情绪到达顶点的时候。
国中生夜里醒来,在三船教练的安排下准备出发。
他们的气焰融合在一起,几乎照亮昏暗的天色。
他们冲破了高中生的封锁——理所当然地,所有人都早有预想,哪怕是高中生都不觉得他们能赢。
而后他们继续往前跑,一直跑,在晨光熹微的时候出现在了U17训练营的大门口。
大门口的监控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像是在打招呼一样。
刚进训练营的大门他们就撞上了仁王。
“欢迎回来。”仁王偏过头,“作为欢迎仪式,穿着黑外套回归的你们,拥有特殊的权限。”
“今天,只限今天,想挑战谁都可以。赢了就代替他留在编号球场。”仁王说。
“那输了的人呢?”真田问。
“往下退一号球场。”仁王说,“所以完全不需要有负罪感。”
“本来也没有那种东西。”迹部说。
仁王笑了笑:“那你们随意。想休息一会儿也行,半夜醒来,身体没办法完全发挥全部实力吧。”
“我不会干涉你们的选择,也不会给你们指定对手。”仁王说完看了看黑外套组的人,对手冢道,“有一件事确实要告诉你。大和在三号球场等你。另外……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他没说是什么时候,手冢知道。
手冢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找大和前辈的。”
而不二却从“到时候”里听出一些其他意思来。
他面朝手冢,想问但最后也还是没有开口。
仁王转身离开了。他的精神力则还笼罩着整个训练营,所以事实上这些黑外套组的国中生们选择做什么他也一清二楚。
比如手冢直接就去三号球场等人了,不二跟着他。
又比如菊丸和凤准确去公告栏,准备先打探一下他们的“搭档”在几号球场。
第350章 手冢打算
不二跟在手冢身边。他看了看手冢, 没有说话。
小仁王和幸村去败者组打车轮战的那天,不二和手冢是组成了组合进行挑战的。那三球……是的,虽然只有三球, 但在不二心目中是很特殊的一场比赛。
手冢在后场控场, 他在前场打球。夜里没有风, 他尝试用了三种回击技, 但土地回弹导致的旋转改变让网球的旋转不那么可控,因此三种回击技回归了原始部分,而只是原始的三种回击技在对手面前毫无作用。
手冢用了手冢魅影,试图直接让球出界,但幸村和小仁王都具备改变手冢魅影上叠加的旋转的能力。
他们对手冢的打法很熟悉:小仁王很熟悉手冢的技巧, 而幸村很熟悉手冢双打时的思路。
两个人默契地将不二放置在一边,只应对手冢。
不二那时候的心情如何呢?
非常复杂。他也试图帮忙,但在那个层次的比赛中, 他感觉自己像个摆件一样, 没什么实质性作用。
而在那三球的配合中, 不二很清楚地感受到了手冢现在的实力。
一年级时他看着手冢离开的背影, 想手冢到底欠他一场比赛。
那么手冢会回来的吧?他会回来的。他当时是那么想的, 哪怕他又觉得, 受到了伤害的手冢完全有理由离开以后不再回来。
他对手冢有着属于自己的想象,而到现在为止手冢都满足了他的期待:强大, 寡言但可靠, 品德高尚,责任心强。
所以他既不安又满足。
他很确定,一年级时的手冢, 和自己的实力差距是没有现在这么大的。他当然认为自己可以赢,才会惦记和手冢要打一场一对一对决。但回来以后, 手冢越来越强,越来越远,留在他视网膜里的似乎只剩下背影了。
那么,手冢会离开吗?
全国大赛已经打完了,他其实也没有理由要求手冢留下来……不,就算没有全国大赛,手冢也没有“义务”要留下来,只是大家都理所当然认为手冢一直会在。
在越前假期去美国后,大家仿佛也能接受越前回美国不参加全国大赛的事,但同样的事也可能发生在手冢身上不是吗?可其他人都不曾想过,手冢也可能是会走的。
那么现在,U17训练营,手冢也没有一定要留下来的理由。
如果他要走,肯定是外国的俱乐部邀请他吧。那是多好的机会,变得更强,成为更帅气的人,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向……也向仿佛一座大山一样的仁王教练挑战。
仁王的存在,让不二对职业选手的想象具象化了。
手冢以后也会变成一样帅气的人吧。不二想。
他对网球没有那种狂热的追求,但是喜欢网球的同伴在球场上发光的样子真的很耀眼,他也很喜欢和朋友们一起奋斗的过程。所以手冢离开他会觉得遗憾。
想让手冢留下来,但那是无礼的。
那么我可以追上去吗?我要那么做吗?好像又没有那么迫切的心情。
不二就这样一路跟着手冢找去了三号球场。
入江很清楚U17的规则,知道大和在等一个会从败者组回来的人后告诉他大致会回归的时间。大和这两天每天都很早起床。他也没有很重的训练量,大部分时候只是在看着队友们打球,自己只是挥拍维持一下手感。这天他看到了相携而来的手冢和不二。和两年前太像的场面让他恍惚了一瞬。
而手冢和不二则愣了一下。
他们一开始没认出来这是大和前辈。
是球场里只有这一个人,并且表情看上去就是认识他们的人,还是那种热泪盈眶很感动的那种……
啊,只可能是大和前辈了吧?
但是这个头发,这个造型……
“前辈去染发了吗?”不二好奇道。
原本想要酝酿一点煽情话语的大和愣了一下,笑道:“啊,想要更换一下自己的形象。原本的样子太老气了吧。”
也有一个原因是他不会再打网球了,也转去了艺术科……以后考大学会往艺术方向发展,连带着就改了改自己的形象,去融入新班级。
全新的大和让三个人之间的悲伤氛围淡了一些。
不二也没有再陷入自己的思考中了,大和也被打断了情绪。
倒是手冢,一直能感受到身边的氛围,但他自己无法融入:他理智里可以分析这些情感并且加以理解,但让他拥有同样的情感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前辈应该有话想对我说吧。”他说。
“手冢你……应该已经接到了德国俱乐部的邀请吧?”大和问。
手冢点了点头。
“那么,为什么你现在……”大和有些犹豫。
手冢却明白了大和的意思。
他说:“前辈,不用担心,我不是因为曾经的约定才回来,并且一直留下来的。我和德国俱乐部提前签好了协议,我会在最终定名单之前回去参加最后的选拔,如果能成功进入德国U17代表队,那么俱乐部也会给我一份新的合约。目前我和俱乐部没有直接关系,我只能算是他们青训营的选手之一。”
“……原来如此。”大和吐出一口气。
他看上去像松了口气,但手冢看了他一会儿后说:“前辈是想和我打一场比赛吧,那么,现在就把这场比赛打完,如何?”
“诶?我原本确实是打算和你打一场比赛,不过,这和我的误会有关,其实这场比赛……”
“那么,由我来请求前辈和我进行比赛如何?”手冢指了指自己的外套,“特殊规则。”
大和苦笑:“你应该好好利用自己的黑外套,和我比赛是浪费。”
“球场代号本身和一军选拔无关吧。”手冢说,“就算有关,我也不会加入日本U17代表队,所以前辈你的担心是没有意义的。”
大和无奈:“啊,你这样说的话……”
他们走上了球场时大和有些恍惚。
他其实从来没有过站在这个位置去看手冢。
两年前,他国中三年级,手冢国中一年级时,作为新生崭露头角的手冢只和网球部其他球员比赛过。大概是听说了冰帝和立海大的事,手冢甚至从来不提“前辈我们要不要打一场比赛”。
作为旁观者,手冢一直是稳重又有灵性的球员。
他当然看出手冢技术的精湛,便一门心思将手冢当作未来青学的支柱。
只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他强行集中注意力,而对面见他回过神来的手冢打出了发球。
手冢看出大和身体状况不佳,但对前辈留手是一种不尊重,所以他发挥出了自己的实力,没有刻意收敛。
手冢领域,零式发球,甚至是手冢魅影。
手冢比赛已经有了属于他自己的风格了,这些招数也染上了完全属于他个人的色彩。他对自己手臂情况心里有数,并不会长时间使用零式和手冢魅影,而是将之当作节奏稳定的攻防中用来得分的招数。
当然,大和的实力远没有到他需要用这两招的程度,因此手冢打出这两招的目的其实是“展示”。
而既然是“展示”,他当然不会孤立地使用这两招,那太显摆了,因此手冢也是完成了布局,在前后回球的酝酿下才打出了这两招。
他对战大和时心情很平和,两球就发现了大和的弱点,并在之后加以利用。
他知道大和身上有伤,但他也不会刻意避开这些伤势——如果是从前,在他出国前,他会这么做的,并认为这是一种“体贴”,但在国外的经历改变了他。
如果让德国回来后的手冢再去面临当时的局面,那手冢是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他也不会做出“为了让前辈们面子上过得去而用右手打球”这种事。
但这种类比没有意义,所以他也不会原谅那两个前辈——原谅也是一种对帮助自己的人的不尊重,对自己的不尊重。
这是一场结果没有悬念的比赛。
甚至没有其他观众,在其他人注意到这个场地的比赛之前,比赛就结束了。
大和最后几乎无法挥拍。他的手没办法抬起来,只能在身侧,因此打不了扣杀,也打不了一些下旋球和抽击。
不二在一旁默默计分,为大和的表现而惊讶。
他的注意力前半部分一直放在手冢身上,后面则转移到了大和身上。
比赛结束后手冢去网前和大和前辈握手:“前辈,我很强,我的伤势没有留下后遗症,所以前辈不要再因此而愧疚了。”
“啊,被你发现了啊,我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当初我的处理方式确实不对,所以道歉还是要道歉的。”大和叹道,“手冢,飞到更远的地方去吧,不要再被什么限制住了。你本来就不应该被什么限制住。”
手冢点了点头。
他也不问大和具体受了什么伤,伤势如何,只松开手,然后目视大和转身离开。
等大和走了,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不二才猛地转过头去看手冢。
“你要去德国了吗?”他有些艰难道。
手冢点头:“你应该早就猜到了。”
“……啊,但我……”我真的很难说出大和前辈那样的祝福。
那一瞬间不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说:“既然黑外套可以挑战任何人,那么,我也可以挑战你吧,手冢。”
“我们之间还有一场比赛没有打。如果这次不打,以后应该没有再打比赛的机会了。所以,就现在,和我比赛吧,手冢。”他说。
手冢看着他,停顿了很短的时间,就点了点头。
他看上去情绪依然没有波动:“那就现在。”
第351章 黑外套组
手冢和不二比赛的时候, 其他黑外套组的球员有路过的,看到场内比赛的两个人还很纳闷。
“他们想比赛,在学校里比就好了, 干嘛要在U17比?”丸井和桑原吐槽, “大好机会应该留给其他人。”
桑原则没听丸井的抱怨, 只是思考了一会儿, 试探地问:“文太已经找到自己想比赛的对手了吗?”
“啊,我和奇天烈商量好了,他去挑选对手。”丸井说。
桑原:“……啊。”
他勉强维持住了表情。
而丸井回过头:“杰克也交到新朋友了吧?你和石田,和桃城可以试着搭档一下。”
车轮战的时候,丸井是找了小春一起双打的。他们在烤肉大赛上说好了, 要在U17尝试打双打,但白天训练的时候两个人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认为双方或许能搭配但并不是那么合适。
三球车轮战是个很好的机会, 对战实力强的对手, 用压力来测试彼此的默契。
上场前丸井还和小春说:“你应该有我们部长和仁王的资料吧?”
“有倒是有, 但立海大的部长君和神奇的仁王君, 是意外性很高的球员呢。”小春扭了两下, “他们的资料有和没有, 有什么区别吗?两天不见就必须更新了。”
“你说得对。”丸井点头,“而且, 他们的球风也很难判断……是风格很明确, 但又很难具体描述的风格。”
丸井对自己的实力心里有数。
他论单打能力比小春还强一点,和小春搭档就是想体验一下不同类型的数据网球。
而小春的数据分析方式确实和柳不同。
上场之前小春就提议了几个可以用来重点攻击的方位,丸井来指定自己比较顺手的比赛节奏。
在土地上打“铁柱倒”和在标准球场上打“铁柱倒”没有太大区别, 通过球网缓冲以后,网球的旋转变得更加可控, 而在网前招数的精巧上,丸井确实是同期的Top.
但通过球网缓冲意味着对小仁王来说反应时间足够。
用挑高的手法加上旋转,让网球的球路在中途弯折,绕过在前网的丸井直接攻击后场的小春。
双打的精髓就是攻击对手默契漏洞,和攻击对手中更弱的那个。
幸村和小仁王在这一点上默契很足,不用言语交流就能相互配合。
比较起来丸井和小春的配合就差强人意了——不算差,只是和幸村和小仁王对比起来远远不足。
车轮战的三球结束得很快,下场以后丸井还叹了口气:“根本没有逼出他们的真正实力。”
“文太君看上去有些难过哦。”小春说。
“啊,有一点吧。”丸井说,“一年级时还需要我照顾的朋友,现在已经变得那么强,多少会有一点失落吧。”
“不过……”他侧头笑了笑,“那也是他努力得到的成果。我也很为他高兴。”
“真是耀眼啊,文太君。”小春捧脸,“能和文太君你做朋友一定很有意思吧。”
“小春现在不就是我的朋友了吗?”丸井哈哈笑了两声,勾住小春的肩膀,“我有很多朋友,也很愿意交朋友。”
热情的人能很快成为朋友,表面冷淡的人交起朋友来也不难。
确认小春和自己不太搭以后,丸井又非常坦然地去找自己的其他新搭档。
在后山“老鹰捉小鸡”(是真的老鹰)游戏中,丸井和木手在逃窜时跑了同一个方向,相互合作着保护了自己身上的气球并打跑了老鹰。
那时丸井就问木手,要不要试着打一次双打。
“以你的单打实力,想要在U17出头有些难吧?要尝试双打吗?另辟蹊径说不定会有好结果。”丸井说。
对木手这样的人,要用利益和“好结果”这种说法去说服。
丸井的交际法则依然生效中。他和木手又沟通过几次,木手同意了他的提议后两个人目的明确以搭档为结果相互交流了自己的想法,现在只差对手和实验了。
黑外套组归来是个很好的时机。
如果结果不好,那么后续的一军选拔赛他们可以拆伙。
而黑外套组可以自行选择自己的对手。
丸井将选择对手的机会让给了木手。
木手是个表面精明实际单纯(在丸井眼里单纯)的人,和他相处要将明面上的主动权让给他,并且在最开始就将目的和事情讲清楚。
而木手研究了一下编号球场。
他有着最朴实的慕强心态,于是先去研究了一号球场,有些惊讶地发现一号球场的某些人实力并不算强……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幸村早上起来去球场进行训练时就发现,丸井和木手正搭档着打赢了一号球场的一组高中生。
场边的慈郎大声喊着文太该轮到我了吧你再陪我打一场,旁观的一号球场的高中生就大怒说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了。
群魔乱舞。
幸村:“……挺有趣的。”
小仁王来得更早,一号球场和二号球场本来就靠在一起。
发现一号球场都不算强以后,一号球场的其他高中生都遭了殃了。他们会避开幸村和德川,那么避开以后一号球场也还有八个人。
剩下的人见一号球场都满了,“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二号球场。
小仁王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了:“没人挑战我吗?”
“那当然是选其他更有性价比的人。”柳生说。
他看着小仁王,挑眉道:“或者,仁王君和我一起双打?”
“Puri?”
“黑外套组什么都可以做,那么我也可以要求你和我一起搭档,和其他人比赛吧。”柳生推了推眼镜,“我研究了一下教练说的规则,没有说这样做不行。”
没说不行就是可以。
小仁王笑起来。
“哇哦。”他笑着给了柳生一个拥抱,“欢迎你回来啊,比吕士。那就来吧。”
所以等幸村来的时候,小仁王也在球场里。
哪怕是幸村,也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在小仁王和柳生还没组队时,其余黑外套组来选挑战人时,小仁王会暗地里推荐他们挑战种岛。但非常遗憾,没有一个人听从了他的意见。而等到他自己上场……他当然也避开了种岛。
这是性价比的问题。能更快,更帅气地赢,为什么要在现在追求高难度呢?
追求高难度也得是更正式的比赛,比如一军挑战赛什么的。
其实二号球场的人在看到小仁王时就不想打了,这一个月来他们当然很清楚小仁王的实力。
不过,黑外套组的挑战不能拒绝,所以只要是黑外套组发起挑战就……
啊啊啊,这个规则是个BUG啊!之前怎么没人发现呢?
种岛觉得稀奇:“真是搭档情深啊。我还以为小仁王君是单打选手。”
“羡慕吗?”入江问他,“大曲对你应该没有这么情深义重吧。”
“啊,小奏,你这样说真的太让人伤心了。”种岛伸了个懒腰,“但很明显他们的实力有差距,所以……”
“也可能会变成越知和毛利那样。”入江说,“为了组双打自行往下降排位。”
“那是因为毛利也很强,天赋很出色。”种岛说,“就算掉也在前十。如果毛利进不了前十,越知才不会陪着他。”
“真的不会吗?”入江歪头,推了推眼镜,“我认为他们情深义重的指数很高呢。”
这件事没办法用种岛常用的玩法,因为已经是事实了,没法打赌。
很快,一号球场和二号球场都被黑外套组占据了,原本的球员只剩下幸村,小仁王,德川和种岛。
之后就轮到三号球场——一个球场也就八到十个人,而从败者组回来的黑外套组一共四十一个人呢。
到了三号球场,手冢和不二的比赛已经打完了。
入江回来后就没看到大和,但他看到了不二看着手冢时悲伤的表情,以及那一滴从眼睛滑落的眼泪。
他有些惊讶:真的好美啊,太戏剧的画面了。
这个画面击中了他。它太像是入江一直追求的,有戏剧性又有美感的剧目了。当然,他也知道这时候去问前因后果很讨人嫌,所以他暗中观察着其他国中生的对话。
不二的落泪只是很短时间,见人来他就侧过头很快处理好了情绪,而还在回味一号球场和二号球场比赛的黑外套组都没注意到他落泪了,只是见他情绪不好,有些诧异。
“你应该不会输吧?”岳人说。
不二微笑:“不……我没有和前辈们比赛,只是和手冢打了一场。”
“诶?!为什么要和手冢打啊,你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吗?想比赛有的是机会。”岳人说。
他和丸井的第一反应是一样的。
而不二忍住了苦笑:是啊,同在一支队伍时他们有那么多的机会去打那一场他认为一定要进行的,手冢欠他的比赛。
他说:“手冢之后要出国了,或许这是最后的机会。”
“出国?!”
还没走的手冢点了点头。他也关注着不二,见不二情绪调整过来后才说:“我收到了德国俱乐部的邀请,过两天就走了。”
第352章 回归初日
黑外套组归来以后, 黑外套组的球员基本占据了前几号球场。
他们可以挑选对手。不过对这个年纪的选手来说,他们并不想挑选弱者对战,而想和强者对决——他们的第一选择都是一号球场, 之后失败了才往后推去选择其他对手。
桃城还直接去找了鬼。他之前在和鬼的比赛中受了伤, 在后山养得很辛苦, 但也因此得到了心灵上的锤炼——这么说会显得很古怪, 但在后山确实能得到心灵上的锤炼,原理有些类似苦修或者下乡吃苦。
黑外套组没有挑战场数限制,都可以打。
柳生和小仁王组队打了两场双打后,自己还去打了单打。
他和小仁王的组队成绩也算数,所以他就在二号球场中。他自己又去找了他认为对他而言算是“挑战”的其他前辈打单打, 去打磨“镭射光束”的更多变招。
黑外套组的挑战时间是二十四小时,但大部分人还是在午休之前结束了挑战,毕竟大半夜就起来, 没睡觉还是会影响运动状态的。
而训练营球员手上一直都带着手环, 胜者组败者组都有。为了安全考虑, 训练营是监测着球员的血压, 心跳之类的基本状况的。特别是败者组, 按照三船教练那种练法, 一旦出事是真的会危及生命安全,因此虽然是后山, 但隔了不远的地方随时准备着医疗用直升飞机。
状态不佳的几个球员, 仁王中午在食堂提醒他们下午不要剧烈运动了,和他们做了解释,建议他们饭后先去医务室开一点药, 好好休息。
当天是不会给黑外套组安排训练的,第二天的训练单会一起调整。
下午只剩下状态好实力强的几个球员还坚持跟着编号球场的其他人一起做练习了。
比如真田, 他的体能真的很不错。他在败者组伤到了眼皮,眼睛还包扎了,视线受到限制,但打法和球风完全不受影响。
还有迹部。迹部和真田都打到了一号球场去。他们还问了小仁王为什么不升到一号球场,小仁王说他比较喜欢二号球场的前辈。
“果然,那几个球场的领头前辈,就是一军吧。”迹部说。
“很敏锐啊。”小仁王笑道。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迹部轻哼,“鬼前辈那种实力,不可能只是区区五号球场。”
迹部也是以自己的实力为标准的:他打一号球场的某几个高中生也打得很顺手,一点儿不觉得艰难。
白石也选择了二号球场。
他玩笑一样说:“感觉一号球场的氛围很奇怪呢,而且在二号球场的话,可以和仁王君你好好交流。”
“Puri?”
“摘掉负重以后,我的实力也和从前完全不同了。”白石笑着说,“但今天的状态不算很好,希望能在一个更好的状态下挑战你。”
小仁王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和我比赛也用不到‘挑战’这个词吧。”
潜台词是“你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记仇了”。
白石就爽朗地笑:“啊,因为我也很在意你当时说的话啊,没有在全国大赛之前就摘掉负重,用不完全的实力面对你,既是不尊重,输了以后还有很强烈的不甘呢。”
小仁王其实很不会应付这种“直球”类型,所以他又吐出一个口癖以后跑开了。
白石则眨了眨眼。
幸村从一旁走过来:“我说得没错吧?”
“啊,你真的很了解你的球员啊。”白石感叹道。
幸村就笑:“你难道不了解四天宝寺的球员吗?这就是部长的意义所在啊。”
黑外套组的归来像是流入U17训练营里的活水。晚上仁王又在球场进行自己的“限时挑战活动”时就感受到了非同一般的热情和活力。
再重申一次,虽然国中生高中生在他眼里都是小孩,但是……但是国中生的热情真的很能感染人。
高中生的热情是和国中生的热情完全不同的类型。留在训练营里的几个一军会非常专注,也显得成熟,但剩余的高中生们,仿佛认识到自己没办法进入国家队一样,大部分都死气沉沉的。
“那么,在我出国前,最后一次。”手冢在知道这个活动以后就直接来到了球场,并且“抢”到了第一个挑战名额,“MASA先生,请多多指教。”
在黑外套组没回来之前,高中生们挑战仁王的热情其实已经下降了。
毕竟不管怎么打都赢不了。
一军那几个人是来得最多的,隔两三天就会来一次。鬼和他外表的冷酷不同,每次来都很礼貌。德川一开始有些犹豫,但很快想起自己专门去立海大找仁王的事,又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当初的勇气,就还是坚持站在了仁王对面。
入江来的次数少一些。他和仁王打过的第一轮,仁王就发现了,入江不是不想在网球上继续精进,也不是没有野心,而是他的身体情况对他的限制太大了。前两年他或许还想着自己有机会长高,但到了高中三年级,身高还是没有明显变化,他就有些沮丧。
身高和骨架摆在这里,他又一直是技术流打法,那么他的体能和力量就一直受到限制。不是不能改变,而是和千石改变打法一样,入江想要锤炼力量就必然会影响他的肌肉韧性和灵活性,无异于全盘推翻他原本的打法。如果只是简单练习……那力量也没办法提升。
他目前在自己所处的领域里走得很远了,但这条路有些狭窄。
而入江仔细思考过,自己对网球的喜爱到底有多少。他会全力以赴参与U17选拔,会想要让国家队拿到冠军,但自己要打职业吗?好像没有那么迫切的心愿。
他的未来大概会去进入剧院,他很喜欢当一个舞台剧演员。
人的想法是会影响到身体和精神力的,比如在国中就决心打职业的几个球员,进步速度和精神力强度,以及韧性都比那些摇摆不定的,或者干脆就决定以后不打网球的人来得强。
所以入江的技术水平很高,技术细腻程度可以说是国家队里的顶级,真要单论网球技术,他甚至比种岛还更往前走一步……但他的弱点太明显了。
和入江打的时候,仁王没必要专门针对他的弱点。
因为谁都知道入江的弱点。
仁王在技术上去雕琢入江,让入江拥有更多前进方向的思考。而这部分是需要更长的消化时间的。因此入江来找他的频率也会更低一些。
到了那个级别,本身每一次进步的难度就很大了。
总之,高中生来一次需要消化的时间就越长,以至于仁王每天在中央球场,除了小仁王雷打不动会跑来打一场“指导赛”以外,其他人来的频率都越来越低了。
但大家都还挺爱看仁王和小仁王的指导赛的。
主要是很有观赏性:两个人太像了,在球场上的招式选择和应对方式上也很像,那种细微的差别还没到可以说“流派不一样”的程度,但大家都看得出来小仁王在试图从仁王的“传承”中走出来,去挖掘更深层次的自己,因此旁观的人也能从这个过程中得到鼓舞。
大家也发现了,仁王和每个人打比赛用的方法都不同。
比如他和幸村比赛时就会更多提升自己的精神威压。那种打法,精神力不敏感的人会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
但他和小仁王比赛时主要以技巧和基础为主。那对基础打法的应用时常令人眼前一亮。还有对节奏的掌控。
这是看上去很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很难的打法,但至少看上去不会让人有“看不懂”和“云里雾里”的感觉。
这天来了新人。
高中生们自己没有那么强的动力去和仁王比赛,倒很愿意看别人的比赛。
于是手冢上场时,大家就都看着他。
国中生们大多知道手冢打算离开的事,也格外关注这场比赛。
他们大部分人都看过了在立海大海原祭时的挑战赛,但在败者组一个月时间,中间还有一个秋季赛,手冢的实力不可能没有变化。
小仁王也很认真在看这场比赛。
他近期没有幻影过手冢,便也想知道手冢和从前的他相比有怎样的变化。
变得更犀利了。
用比较简洁的语言去形容,那就是“犀利”这个词。
手冢的打法变得更加简练,对招数的选择也更倾向于更简单,更基础的招数。他的比赛节奏比之前快一些,力量和速度也有了提升。
比起从前,他对“高难度技巧”的追求没有那么高了。这当然不是说他的技巧下降了,反而他的技巧还有所进步,因此处理一些球时手感变得更加细腻了。
仁王感受到一些久违的感受,是他更熟悉的那个在职业赛场上奔波的手冢国光。
现在的手冢已经有了那个手冢的感觉,只是还稚嫩。
这让仁王兴致勃勃。
他的眼睛亮了一些,也更认真了一些。
如果让他的经纪人看到这一幕,经纪人大概会夸张地大喊“MASA你回国居然是为了欺负小孩”吧。但仁王确实很愉快。
他不断提速,不断发挥出自己技巧上的细腻柔和,去给手冢加压,看手冢的反应,然后——
砰的一下,全部爆发出来,用精神力和招数全面压制手冢。
第353章 一军归来
手冢, 迹部,真田,白石……
几乎像是上次海原祭上网球部特别活动的翻版。
但仁王这次更认真一些, 所以站在他对面的国中生们输得就更惨一些。
观战的人也从这几场指导赛里看出自己可以学习的部分。还有战术, 那些被仁王用起来很简单的战术, 也有人试着在球场上实践过, 却总觉得隔了一层。应该是还有更关键的东西,那还需要进一步思考和领悟。
三个多小时的车轮对战对仁王来说运动量和热身差不多。人们从没见过仁王疲惫的样子,每天晚上的车轮挑战,仁王都只是微微出汗。
如果一军他们回来,能让仁王有其他反应吗?
到这时候, 大家就忍不住期待一军,或者更确切一些,期待平等院了。
平等院在训练营里的风评说不上好, 大家会抱怨他的冷酷, 但同时大家也都承认他的实力。是Top 1, 是领袖。
他们见过的平等院实在是很强, 强到让许多人绝望的程度, 所以他们也会期待看到平等院去挑战仁王的场面——他们不会知道平等院早和仁王打过了。
归根结底是, 仁王确实一直在用指导赛的法则和球员们打球。
所以,比分一直是压倒性的, 但球员们分不清仁王的极限在哪里。他仿佛永远只是风轻云淡地挥拍, 很简单地赢下比赛,没有动容,也不曾感到为难。
到底什么程度才能把他逼一下?平等院做得到吗?
正在回国飞机上的平等院并不知道, 在U17的训练营里,还有许多人期待着他归来。
是的, 一军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他们凌晨飞机落地,之后直接坐大巴车回训练营。按照教练组的意思,应该一回去就有人迎接。不过正式的一军挑战赛肯定不会马上进行,会给他们倒时差的时间,让他们调整状态。
这次回国多了一个人。
平等院瞥了一眼坐在最后位置上的戴着兜帽的人。
是在澳门比赛时出现的,在对方阵营的强者。
但回国时跟着他们来了。
助教的说法是已经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了,他之后也会参与他们的一军挑战赛。
……这是会成为他们队员的意思吗?如果是应该不是这个说法,“参与一军挑战赛”……算了,就算这家伙只是作为鲶鱼出现,用处也不小了。
越前龙雅。
这小子是为了训练营里另外那个姓越前的小鬼来的吧。
平等院出国游学,但对U17训练营发生了什么还是一清二楚的。他当然知道规则改变以后U17国家队需要征召国中生,于是连带着去了解了国中生的全国大赛。
他曾经是牧之藤的传奇,现在也在牧之藤读高中,回国中了解一下情况,教练和后辈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他就将这两年国中发生的故事听了七七八八。
最波澜壮阔,也在故事中心的当然是立海大。是仁王教练和他带着的学生们。然后是围绕着立海大的其他学校,好像关系很好的冰帝和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青学。
“青学?”平等院听到了陌生的学校,“我在国中的时候,青学好像……”
“他们今年才打入全国大赛的。”牧之藤的门协对青学和立海大的纠纷如数家珍,将决赛时仁王和青学龙崎教练的争执说了一遍。
而平等院听到了其中的重点。
“哦,越前南次郎?”
“越前龙马是越前南次郎的儿子?那么这个越前龙马,应该也会参加选拔了。”
“我听说越前南次郎和MASA教练有什么另类的竞赛,要比赛带继承人。”门协说。
平等院就奇道:“那个越前龙马,有仁王雅治那个小子强?”
“没有啊。仁王君今年变得好强。”门协说,“越前君吧,实力很出色了,但他只是一年生而已。”
用“只是一年生”这个说法,就说明实力相差不止一个等级。
他和种岛,和杜克聊天时也偶尔会说毛利“只是个一年生”,那是他们认为毛利走到现在这步已经很不错了,但他们还是有些惋惜越知的选择。
而在毛利之前的高三的球员们,实力层次是不断上涨的。现在的毛利想要再往前进位几乎不可能。
所以,如果大家对越前龙马的评价是“只是一年生”,那他和立海大的那个白毛小鬼的实力差距就并不会小。
“就算如此,还觉得MASA教练和越前南次郎之间有竞赛?”平等院问。
门协就挠了挠头:“关于这个,据说是越前南次郎还有一个孩子,和仁王君是同龄人……听说在关东地区集训的时候出现过,但我是没见过了。”
同龄人。
在澳门见到越前龙雅时,平等院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同龄人出现了。
越前龙雅的实力惊人。他是以高中生的身份出现的,平等院一开始有些困惑。他叫来工作人员问了问,工作人员则是问了澳门方的工作人员,才知道越前龙雅按年级来说确实是高中生,但年龄要小一些。
“世界赛的参赛资格是看具体的年龄,但分高中组和国中组是按学籍来算的嘛。”工作人员说,“从前也有十三岁就进入高中的球员能够参加U17世界赛。”
是这样没错。
所以越前龙雅确实是那个传说中的“同龄人”。
等一下,如果说越前龙雅才是仁王家小鬼的对手,那么一年没见,那个在国外还跟在仁王教练身边的白毛小鬼,现在已经是这个实力了吗?
平等院没来由有些期待。
他对越前龙雅没有额外的期望。工作人员的说法让他意识到越前龙雅的来意:他不是来加入日本队的,只是来确认自己弟弟的情况的,或者说是为了刺激自己弟弟变得更强而来的。
如果越前南次郎要和仁王教练成为对手,那么越前南次郎和他的两个“继承人”都不会加入日本队。
平等院看似野蛮残酷,但实际上心思还是细腻的。他家庭条件也很不错,对潜台词和弯弯绕绕也有着培养出的敏锐性。所以他现在就猜到了,越前龙雅不会成为日本代表队成员的事实。
但他尊重越前龙雅的实力。
“就暂时由你保管吧。希望你能一直保管到最后。”
他说的是代表No.4的徽章。
那几个一军球员不出国打练习赛,他们的位置是由训练营教练安排了人填补的。也不是随便找的人,算是按实力往下递补,只是对他们来说确实是拿到了以他们的实力拿不到的排位号。
这些人也很清楚,或许回到训练营,就没办法保留代表现在排位的徽章,因此很珍惜在国外的比赛。
但拿着No.4的雾谷被狠狠打败了。
雾谷当时咬牙不肯认输,为了追球还伤到了自己,回国都拄着拐杖,是一定会错过之后的一军挑战赛了。
但以他的实力本来也进不了一军,那么在和越前龙雅的比赛中拼一把,也算是他为了自己的机会而奋力一搏。
平等院是不会做安慰人这种事的。
他见雾谷状态还可以,没有额外消沉,就不管了。随队的助教倒是在一边开导雾谷。
而其他人坐了几个小时飞机,在飞机上也没怎么睡,此时都在打着哈欠。
他们有的人一上大巴就闭上了眼睛,有的人则在讨论回去以后会发生的比赛。
“入江肯定会来找你的。”伊达男儿对秋庭红叶说,“你走之前还故意惹他干什么?”
“我这可是No.20,他来找我不嫌排名太低吗?”
“反正也不是正式的一军挑战赛,他可以先拿了No.20再往上打啊。”伊达男儿觉得秋庭红叶实在有点傻。
秋庭红叶哦了一声:“那就让他来啊!”
他毫不客气道。
伊达男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加治风多也有些焦虑。
“鬼会来找我吧。”他说,“他明明可以去打杜克。不是,他难道对5这个数字情有独钟吗?”
“你担心这个,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伤。”君岛温和地提醒他,“上次在比赛时你的伤势就复发了吧,不做处理的话,你也撑不到一军挑战赛的。”
“对啊,本来以你的实力,留在前十没有问题。”大曲也觉得有些可惜,“如果和鬼对决的话……”
“鬼肯定会下手很重。”加治风多哼了一声,“整天说老大野蛮,他自己的球风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只是比较喜欢德川君嘛。”君岛说。
加治风多就又瞥了一眼君岛:“你现在在我们面前这么说,面对鬼又是另一种说法了吧?”
“这是必备的交涉技巧。”君岛微笑,“我也是很真诚的。”
“……你这样,去训练营骗刚进入训练营还不了解你的国中生吧。应该能多骗几个。”加治风多无语道。
君岛看出加治有些焦虑,便也不说什么,只温言附和其他人的对话。
毛利则已经睡熟了,靠在越知的肩膀上。
狄堂在后排看着这样的毛利,不由得对三枝使眼色,还拿出手机给毛利拍照。
三枝冷淡地看了一眼狄堂,侧了一点身打算靠着车窗闭眼休息。
然后他被狄堂拦了一下。
“你也可以靠我啊。”狄堂用气声道。
三枝:“……恶心死了,你消停一点吧。”
但他最后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是靠在了狄堂肩膀上。狄堂和他头对头,也闭上眼睡着了。
大巴从机场一路开往郊外的山,再进山顺着车道一路往上。到训练营门口的时候正好是早上八点,晨训开始之前。
门口的摄像头对准了他们,又上下移动着表示欢迎。
原哲也窜到摄像头之前:“我们回来啦。”
终于醒了的毛利揉着自己的眼睛:“哲也,就没必要在这时候表现四天宝寺的喜剧天赋了。”
第354章 欢迎仪式
U17教练组早知道一军归来的时间。
原本后山败者组回归的时间会和一军归来的时间一致, 但仁王去联系了三船教练,提前了败者组回归的时间。
他认为应该给败者组回归的球员一点调整状态的时间,这样一来, 当一军归来时——
“给他们的欢迎仪式可以更热烈一些。”仁王说。
“你要安排回来的国中生去挑战一军吗?他们不弱的。”斋藤说。
“前十另算, 在后十位的一军里有很多熟人啊。”仁王说, “熟人和熟人对决, 赢的会是谁呢?”
这就是三津谷一进门就见到守在门边的柳的理由了。
柳对着三津谷微微鞠躬:“亚玖斗哥哥,许久不见了。”
“是莲二啊。”三津谷推了推眼镜,“我今天的比赛安排,是……”
“是和我比赛。”柳说,“亚玖斗哥哥可以去前面的公告栏确认一下。”
三津谷走后, 杜克侧头对平等院说:“好像训练营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啊。”
“早有预料。”平等院说着,看着十六号球场,也就是最大也最中央球场的方向, “那么, 自由行动吧, 大家去公告栏看看教练组给我们准备的礼物, 再自行找球场去接收礼物。”
“应该没人下了飞机以后腿软打不了球吧?如果有就提前说。身体不好, 教练们不会强迫大家比赛的。”
“老大你这样说讽刺意味好重啊。”加治风多啧了一声, 皱了皱眉,“我有预感, 有人在等我了。”
“你是真的可以先去一趟医务室。”大曲看他一眼, “鬼又不会空等你,你还怕他说你迟到吗?大家都这么熟了。”
“你还是先去找种岛叙旧吧。那家伙在训练营估计要乐不思蜀了。”加治风多嗤了一声。
在高中生们一边移动一边聊天时,越前龙雅已经在队伍里消失了。
平等院瞥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 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往前走。
当然, 为一军回归准备的欢迎仪式,是没有平等院的部分的。黑部说德川很希望和平等院比赛,但仁王想了想没有将德川写进名单里。
“他们私下里约比赛不计入成绩。”仁王说,“如果有非常想挑战的人,就私下里去约战吧。”
“我不太希望德川在一军挑战赛之前受伤,但要求平等院留手是很没道理的。这种要求对德川来说也是一种侮辱。”仁王看着自己定下的挑战名单,“所以聪明的人会注意到这一句的。”
在比赛名单最后一行,写着“对一军的私下挑战不计入一军挑战赛结果中,请大家谨慎行动”。
表面上是在说不鼓励大家私下里挑战一军,实际上的意思是就算挑战了也没有惩罚。
果然,德川一大早看到安排表没有自己名字时难掩失望,但他很快注意到了最后那行字。
他思考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鬼和入江知道德川在想什么,但他们认为这是德川一定要解决的。如果不和平等院打一场,卡在这里的德川也上不去下不来,在死胡同里打转了。所以这一场球非打不可。
“我去找加治。”鬼说着也走了。
入江则思考了一会儿:“那我还是先去堵秋庭好了。更上面的排位……等挑战赛后再说。”
看来一军的球员们确实很了解他们的这两个队友。
种岛没有要挑战的人,打算去看热闹。
他还很有“义气”地叫上了小仁王:“要不要一起去看热闹?”
“前辈,我有比赛啊。”小仁王指了指安排表上的名字,“你是不是根本忽视了我在名单上这件事?”
“啊呀,草草扫了一眼。”种岛完全没有不好意思,“我看看你要打什么……双打啊?”
“那你很快就能结束吧。”他说,“我先去看你的热闹也行。”
小仁王:“……”
站在一边的柳生感叹:“遇到对手了呢,仁王君。”
是的,这次小仁王和柳生被排了双打,对手是狄堂和三枝。小仁王猜仁王的意思是给狄堂和三枝一点双打上的压力。
一军挑战赛时他肯定是要打单打的,那么在事前打一场双打也很符合仁王对他一贯以来的期待和安排。
小仁王现在越来越能理解仁王的意思了。
理解,不代表认同。他觉得大人果然已经变成无趣的大人了。
教练组没有安排一军前十的挑战名单。幸村有一场单打,是挑战No.11的不破铁人。此外,其余一军后十位也都被安排了挑战赛,各自是不同的人。
比如伊达男儿和伴力也安排了藏兔座和切原,袴田伊藏安排了小金,平善之和原哲也安排了千石和亚久津。
给秋庭红叶安排的对手是迹部。
安排表下有一栏写着“如果一军后十位的编号徽章已经置换,那么安排表对手为徽章拥有者”。
以及一个额外规则:“黑外套组拥有一次挑战一军球员的自由挑战权,一军球员不能拒绝”。
意思是黑外套组可以先去挑战一军,如果赢了,那么安排表上有名字的挑战者的新对手就换成了打赢比赛的黑外套组。
另外拥有挑战权的是原本就是一军最后留下来的那几个人。
比如种岛,入江,鬼。
种岛的No.2的位置没有人填补,毕竟太靠前了,其余位置出国比赛时是其他人“上位”了的,鬼和入江自然有将排位拿回来的心。
而在看到规则时,迹部陷入思考:“本大爷也是黑外套组。那么我也可以选一军的其中一人进行挑战。”
“先去打秋庭前辈比较好。”忍足摸着自己的下巴,“秋庭前辈……啊,我们一年级的时候是不是……”
“对,那时候那个前辈就叫秋庭红叶。”迹部点着自己的眉间,“看来这场比赛没什么难度。”
“可以做个保险。就算输了也能保住No.20.”忍足说。
迹部瞥了他一眼:“本大爷不需要什么保险,这种想法真是太不华丽了。”
“而且,问题其实是,一军后十位全部被安排了挑战赛,甚至其中许多也是黑外套组的成员,那么大家是要‘抢单’吗?如果对手要靠抢,实在太不华丽了。”
忍足诚恳道:“我觉得大部分人想不到这个。”
迹部则嫌弃地看了一眼忍足:“你怎么不是黑外套组。”
“……我一开始赢了啊,赢了也有错吗。”忍足吐槽。
这时,突然在旁边出现的宍户幽幽道:“我为什么不是黑外套组。”
忍足:“……亮,你是在拆我台吗?”
宍户嗤道:“我有什么好拆你的台的。我是真心在感慨。这么多好对手,我却没办法挑战。”
“让长太郎去啊。”忍足说。
果然跟在宍户身后的凤疯狂摆手:“我不行的。”
“算了。”宍户双手放在口袋里,“走了,长太郎,我们去看看切原那家伙怎么打球吧。他和藏兔座居然能组双打?这简直是乱来。”
“是,宍户前辈。”
宍户和凤走了,迹部也思索着离开了。他认为一军后十如果去拼黑外套组挑战的先后顺序,就太乱了,不如先把自己的比赛打完,反正秋庭应该很好打——
然后他就在球场中看到了入江。
他到的时候入江和秋庭还没开始比赛。
而入江见迹部来,就想起了安排表。
他问:“那么,迹部君,你要先来吗?”
“……啊,变得有意思起来了。”迹部的眼神变了,“不过,前辈,你先比吧。”
他目光炯炯:“我之后再和前辈你打就行了。”
“真是有自信啊。”入江莞尔。
在U17各个球场,比赛先后开始了。
柳和三津谷的比赛是最先开始的。一看到安排表,柳就直接等在门口了。他二年级时已经和三津谷见过一次,也比过一次了,那之后也和三津谷交换了联系方式,但再和三津谷比赛,他也还是兴致盎然。
三津谷觉得很有意思:“你应该已经超越了我的数据网球。”
“用超越这个说法不够准确。”柳说,“我和亚玖斗哥哥你的数据网球走到了不同的路上,所以是没办法直接对比的。”
“虽然打法不能对比,但胜负是客观的,而和其他人比赛都不如和打数据网球的人比赛来得直观。”柳对三津谷时说话要坦诚许多,“说一些傲慢的话吧,在国中生中,没有人在数据网球上的造诣比我还高。所以和其他人比赛都没有额外的收获。”
“亚玖斗哥哥,我期待这场比赛很久了。”
他们没有找很中心的球场,而是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球场对决。
三津谷总是一副温柔带笑的样子,但他在球场上,给人的感觉其实是很冰冷的。他完全利用了数据,并且会用数据计算出不同的导向结果。他的计算能力很强,因此将数据像电子棋局一样利用。
柳的数据网球,则确实和三津谷走在完全不同的路上。
要用本身的实力去支撑数据的使用,这是柳在立海大被潜移默化的法则。因此柳的数据计算是以自己为中心的。他当然也会去计算,对手有多大概率以这种方式回球,但他会在自身击球时就做出对应的引导:以这种方式回球自己再得分的概率会更高,而从这个方位去打会提升对手这样回球的概率。
如果做比较,那么三津谷的数据流是从自身出发,往外发散,再构造成数据网络,计算力很高,数据量很可怕。
而柳的数据流则是从周围往内,最后收束到他自身,是类似纺锤形的内收结构。是数据网球,却也带着很分明的属于柳的个人风格。
第355章 特殊技法
综合来看, 柳在立海大的三年仿佛逐渐变得不起眼,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作为参谋的柳,在立海大的影响力是非立海大的人感觉不到的。不提本身对立海大网球部的管理, 和他作为前辈, 对下一任部长切原的影响力, 只提网球本身的话, 他的实力是进步了许多的。
柳在还没想清楚数据网球到底是什么的前提下就决定了自己一定要走数据网球的道路,因此加入立海大,从双打转入单打的过程中也是有过迷茫和焦躁的。
在数据网球上,没有人能够帮他,能想通的只有他自己。
所以从一开始拒绝双打, 一心想要在单打上发展,到后来不拒绝双打,开始操心立海大的管理事务, 开始不再像一年级时那么锋芒毕露……
柳的改变仿佛是潜移默化中进行的, 但如果将现在的他与一年级时的他作比较, 又仿佛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也不是没有人直接当着他的面说过, “你的实力好像退步了”。
立海大在国三时几乎成了全民公敌, 大家都不希望立海大拿到第三次全国大赛冠军, 每支球队都试图打赢立海大。
那么立海大的球员在外看比赛搜集数据时,自然也会被人挑衅到脸上。
这句话到底是哪个学校的谁说的呢?柳想不起来了。是不需要他记住的球队和人……大概是叫车轮还是轮下的学校的球员吧, 大放厥词结果直接被淘汰在全国大赛第一轮。
但他的论据, 柳是仔细思考过的。
因为一年级时自己作为三巨头之一参与了立海大的“起义事件”,一年级就成为正选,而现在他的实力却不再是立海大前三, 所以被说是实力退步吗?
但那时候他的实力也不是队内前三。狄堂前辈和三枝前辈也比他强。而一年级打全国大赛的时候,小仁王也成为正选了。所以真正在打全国大赛的时候, 小仁王也是一年级正选。
只是,“三巨头”的称号确实喊得很响,因此国三时对柳现在的“低调”表现出不解的也不只是故意挑衅的那个没被他记住名字的人,还有一些其他人。
而柳认为,这种评价实力的判断不以同一坐标轴为计算标准(不和他自己比),而是去与其他人对比,是很没道理的。他的实力与一年级的他对比自然是进步的,而他的进步速度实际上也并没有在下降。他三年级与二年级相比变强的程度,也要大于二年级与一年级时的实力对比。这就够了。
二年级他见过三津谷一面,在那时和三津谷也聊过,那之后也陆续和三津谷有联系。
他现在的数据网球才是完全成型了,是绝对属于“柳莲二”的数据网球,那怎么能说是退步呢?
还是在意这种评价的吧。柳想。所以在被安排来和三津谷比赛时他也松了口气。
和亚玖斗哥哥对决,对话,每次都能有别样的收获。
他这么想着,难得在球场上表现出绝对的凶悍来。
他在打数据网球时通常是显得冷静的。像是机制化的AI,人工智能,不断计算,绝对冷静。但柳莲二本人实际上不是理智型的人,反而是很感性敏感的性格。所以他偶尔也会在打数据网球时显露出绝对控制欲的一面,那是他偶尔的恶趣味。
但此时的他与任何时候的他都不同。
因为三津谷对他来说是最特殊的对手——这是教导他数据网球的人,永远温柔的邻家哥哥,仿佛一直走在他前面却实际上已经被他超过的人。
但每一次和三津谷的比赛都很有意义。
三津谷忍不住抱怨:“莲二,你在和我比赛的时候格外兴奋呢?是在享受压制我的过程吗?”
“亚玖斗哥哥。”柳说,“在数据网球的打法上面,我们都各自有自己的立场和意见不是吗?而打法本身不分优劣,那么我此时的领先,只说明我的实力是超过你的。”
“在炫耀自己的实力吗?”
“不是炫耀,是确定。”柳说,“因为亚玖斗哥哥一直很包容我,才这么做的。”
在许多人面前柳其实是温柔可靠的性格,但在三津谷面前,他可以不是。
他在三津谷面前可以一直是从前那个有些看不懂眼色的,执着的小孩。
三津谷在出国打练习赛后,运算量变得更加恐怖了。但他的打法也注定他的比赛节奏不能拉得太快。柳却没有这个限制。
在意识到三津谷的运算量有多恐怖之后,柳反向利用自己的能力,通过自身的实力去计算最有利于自己的路线,并将三津谷的适宜节奏加入运算,最后根据运算结果去提升比赛节奏。
环境变量无限靠近柳,于是三津谷的运算参数也不得不发生改变。
一年前的柳就能打赢三津谷——当然,那时候是双打,柳自己的搭档真田比当时三津谷的搭档秋庭要“有用”许多。
但对数据网球的选手来说,双打搭档也可以是运算的道具,那么双打的胜利也是自身能力的胜利。
利用搭档的能力,针对对手的能力,这就是数据网球最本质的出发点。
柳提前懂了这一点,因此三津谷那时候说,“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而现在三津谷说,“你已经完全拥有自己的数据网球体系了。莲二,你并不需要和我比赛。”
“不,亚玖斗哥哥,我是需要的。”柳说,“我也需要用一场比赛来巩固自己的信心。”
“啊,说得真直白啊。我也是会伤心的。”三津谷笑着摇头,“不过,莲二,我其实很高兴。”
“你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已经超过了我。”他说,“不过,对数据网球的理论,我依然认为我的想法才是对的。”
“但实力才是试金石不是吗?理论也需要实力和实践作为支撑。”柳说,“因为亚玖斗哥哥没有我强,所以我的数据网球才是现在最正统的数据网球。”
“真是好厉害的理论啊,莲二。你的打法,和你的理念,是完全吻合的。但你说服不了我。我也有我自己的理念。”三津谷说。
这边柳和三津谷在打完挑战赛后还继续交流数据网球的理论和自己对数据网球的理解,那边迹部和入江的比赛正准备开始。
入江和秋庭先打了一场。迹部先看完了入江和秋庭的比赛。
他听说入江输给了小仁王,因此以审视的态度去观察入江现在的实力。但秋庭完全没办法逼出入江的全部实力,因此这场比赛的参考价值不大。
他还记得去年自己和入江的比赛,前半场入江也在示弱,后来还试图隐藏实力,最后却一举加快比赛节奏打败了他。
迹部相信,如果当时入江继续隐藏实力下去,他是可以赢的——以自己不愿意的方式。
那么入江和小仁王的比赛呢?
迹部注意到了入江看小仁王的眼神。
他的Insight告诉他:入江这次没打算输,却还是输了。
前辈今年实力进步幅度不算大,我有机会。迹部想。
他对自己去年输给入江的结果是不满的。他认为自己有机会赢,只是确实因为前半场入江的“演戏”而缓慢失去了一部分比赛的主动权。
在赛场上被骗到这件事让他一度很生自己的气,因此这次迹部走上场时表情有些冷。
入江微笑:“这么严肃吗,迹部君?”
“啊恩,本大爷不打算再被你骗了。”迹部说,“我可不能被仁王那家伙超过太远。”
提到“仁王”时入江的表情有微妙的变化,看上去那场比赛确实伤入江很深。
其实入江对胜负没有太过强烈的执念,但和小仁王的那场比赛不太一样,那是在所有高中生的注视之下打的,而那之前他和鬼都被介绍为“守门人”,他们被认为是代表高中生在比赛。
入江绝没有想过要留手,演技的节奏也经过精心设计,至少要比去年和迹部比的时候要演得走心许多。
但被小仁王看穿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入江是真的有些惊讶。
而后他的比赛节奏被小仁王强行掌控,因自己在演戏而没办法突然脱离情景去抢回比赛节奏,一步慢步步慢,最后完全丧失了主动权。
入江当然不想再输一次。
他看向迹部:特别是,对去年已经赢过,甚至是能够自由控制自己胜负的对手,他就更不想输了。
和迹部的比赛,入江没有用惯有的演技。
他在迹部面前已经表演过一次了。和国中生比赛的“马前失蹄”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演技没有理想中那么精湛,而迹部的精神力给他的感觉很冰凉,让他有危机感。
不用演技,那么就用纯粹的技巧式打法。
将这一个月来,他在和仁王的指导赛中更进一步的技巧全部用出来——
“前辈,你的漏洞,也太明显了。”迹部说。
在他的眼里,属于入江周围的精神领域,有着太明显的“弱点”。冰锥指向性很强。
而入江莞尔:“是吗?那么,你要试试看利用我的弱点吗?”
第356章 胜负关系
迹部和入江的比赛打得激烈。
要比技巧, 迹部是不如入江的。但入江的弱点过于明显了,而迹部的五维很均衡。力量,速度, 这些身体素质上的优势不那么容易通过技巧来拉平, 因为迹部的技巧同样不弱, 甚至比起力量和速度还算强项。
被打败的秋庭原本打算走了, 见这两人打得激烈反而走了回来,一边看比赛一面忍不住在一军的群聊里做实时反馈,内容类似这样:
“惊!入江和一个国中生比赛,我觉得入江要输了!”
“他之前就输给过国中生吧,我是这么听说的。”三津谷回得很快。
“你的比赛打完了?”加治问。
三津谷就回他:“你不是也打完了吗?加治, 需要我去医务室看你吗?”
加治:“……”
秋庭非常不满,几乎将手机屏幕按出火花:“你们不要无视我!入江要输了!”
“他弱点那么明显,会输很让人惊讶吗?秋庭, 别太小看国中生了。”加治回道, “那是那个MASA先生教导了三年的人。国中和高中的区别本来就没有那么大。”
“虽然但是。”种岛在群里说, “小奏也没有那么容易输。秋庭, 你不就是输给他, 才有心思在这里发信息的吗?还有, 迹部的话,不是MASA先生的学生。”
“稀奇, 你居然替入江说话。”加治说。
君岛在群里打圆场:“好了, 好了,加治,你受伤严重吗?我也去医务室找你好了, 需要我给你带点吃的吗?心情会变好。”
“……你是不是在讽刺我脾气暴躁。”
……
群里的话题很快被带到了其他方向去,比如今天参与比赛的一军后十名到底有多少人能赢。秋庭发现群里没有人理自己了, 好像其他人也不关心入江的胜负,便愤愤抬头。
没有裁判,但是所有球场都有监控,所以最后的胜负是能够倒查的,只是当下比分只有比赛中的两人知道。
秋庭很久没见过入江这种纯技术流打法,一时间看进去后不由得流下冷汗:如果刚才入江用这种打法对付自己,自己会非常狼狈。
但现在作为对手的国中生显得游刃有余:是了,这小子甚至两年前就打败过他了!
迹部的意志力一直是国中生中的顶尖。他在后山有针对性锤炼自己的技巧,将自己学习的击剑甚至马术技巧融入进网球技术中。那并不容易,不过所谓的后山飞鹰特别游戏给了他灵感。攀岩,或者在鹰的追击中逃跑,这种训练模式理论上不提升网球能力,但这些活动对身体本身的锻炼和对反应力的锻炼可以运用到网球中,那么马术和击剑也是同理。
真田告诉他,仁王在立海大教学时也会教导其他能力。
集训晨练时他会指导真田剑道。
以及,小仁王的训练项目中也一直有剑道的项目。
“但我没和仁王交流过剑道技巧。”真田说,“教练的意思是,我们是完全不同的流派,不是生死厮杀也不打算真的打架,只是比划交流是没有实际意义的。”
“仁王练习剑道也不是为了剑道本身,而是为了网球。”真田很坦然,“我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再学习剑道,再将剑道技巧往回融合进网球技巧中。”
“你问过仁王吗?”迹部对此也很有兴趣。
真田则耿直道:“我问过,仁王说这是教练的特殊技巧。”
迹部:“……你这家伙,这种话都信吗?太不华丽了。”
“为什么不信呢?仁王在和幸村比赛时,用来和幸村对抗的那一招就有剑道的影子。但不是剑道本身,而是剑道修行给人带来的锐气和……精神力招数?总之是偏向于冥想境界,修行之类的,很难用言语描述的东西。如果是那种东西的话,确实通过剑道去修行,再反哺网球是更简练的方式。”
“但我不赞同这种训练方法。练习剑道只为了网球,这是对剑道的不尊重。”真田说。
迹部嗤道:“那是因为你对剑道也有追求。仁王那家伙,如果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网球而练习剑道,那么他的理念本来就和你不一样。”
“……这也是我不太能理解的地方。”真田叹道,“如果为了网球而练习剑道,还能在短时间内得到剑道上的修行境界,那么仁王在剑道上真的很有天赋。”
“你觉得他在浪费天赋?真田,你还没有到能说这种话的时候,太傲慢了。”迹部说。
说是这么说,和真田的交流也确实让迹部有了额外的收获。
他没有真田那种“心结”,不管是马术还是击剑对他来说都属于家庭教育的一部分,和个人喜好的一部分。它们曾经是独立于网球的,但如果能有一部分能剥离出来融入网球中,那也很好,他不会有“这对不起马术和击剑本身”的想法。
马术是讲究耐力和爆发力的运动,击剑亦然。
迹部原本擅长持久战,擅长布局,以及,在布局时间里察觉弱点再予以雷霆一击——马术和击剑强化了他类似捕猎的那一面。
于是站在他对面的入江才是感受最深刻的那个:某些时刻,他察觉到了脊背发凉的,被当作猎物的悚然感。
这种感觉对入江来说并不陌生。从学习网球开始,他的弱点就一直很明显,于是无数人将他当作猎物。
也是因此入江逐渐有了假扮猎物再反向狩猎的,玩弄对手的想法。
自那以后,他很久没有被人当作猎物来看待了。他的实力也变得越来越强。
上次他用同样的办法狩猎,却被自己视为猎物的后辈直接打败。此时他换了狩猎办法,却再一次被当做猎物……啊呀,好像被当作软柿子了呢?入江弯了弯眉眼,笑得温和。
而观战的秋庭看到这个表情后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当然,既然连秋庭都看得出来入江不妙,并且在比赛开始没多久就试图在一军群里大肆宣扬这个消息,那就说明,比赛激烈归激烈,局势还是很鲜明的。
这是因为入江的战术选择还是出现了偏差。
在去后山前,迹部的五维数值总数就有24.5了,五维基本是均衡的。从后山归来的迹部,爆发力和耐力都有突破,力量有了5,耐力则升到5.5,其余数值也都是5,五维总值升到了25.5.
而入江的力量只有2(他在扮猪吃老虎时会表现得自己的力量只有1),速度和技巧是6,精神力有7,耐力则只有4(在扮猪吃老虎时往往会表现出自己体力不支,但入江是能以均衡状态打满三场的),因此五维总值有25.
如果只看总值是迹部领先,但0.5的数值差距在球场上基本体现不出来。
入江的技巧和精神力确实是优势,但迹部的技巧储备并不少,本身技巧实力也很强。入江在技巧上的突破还不足够,他和迹部的技术不存在质的差距。
迹部可以用爆发力抹平自己速度上的劣势,也可以利用自己力量上的优势缩小自己和入江在技巧上的差距。
他的迹部领域是打法很明确的招数,这也体现了他精神力的属性。在开局就见识到迹部领域的入江,自然感受到了迹部精神力的强大,因此他选择用技巧主攻,用精神力辅助。
但实际上,迹部的精神力防守能力是不足的。迹部精神力的强大都堆在了洞察力上,并且攻大于防。
但他的迹部领域中展示出的冰雪世界太完整了,入江一时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可这也不能怪入江。
入江的精神力也不是攻击型的。他的精神力是和他原本的演技与表演性打法相辅相成的。这次比赛入江不做演出,而是打算利用自己在提升的技巧,那么这相当于他一开始就选择封印了自己的一部分精神力,那么陷入劣势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结果了。
中途入江发觉了自己的战术选择失误。
但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迹部正在最冷静的状态。他的注意力无比集中,洞察能力被发挥到极致。此时的入江就算重拾演技,用精神力辅助攻击,也失去了效果。
迹部赢下了这场比赛。
入江心情很微妙。但他看着迹部,也为迹部而高兴:去年时他确实想过就那么隐藏实力让迹部赢一次的,因为他当时就为迹部的意志力和求胜心所感染。
迹部看出了入江的想法,反而有些不虞:输了比赛还这么傲慢吗?这些前辈最让人讨厌的就是这一点了。
他们和对方对视,还没来得及做些交流,就听到旁边秋庭忍不住惊叹出声。
“还真的输了啊。”秋庭说。
入江侧过头,挑了挑眉:“秋庭,你应该没立场说这句话吧。”
“我也输了,我知道啊。”秋庭说,“但看到你也输了我就高兴了。”
入江:“……”
“看来我们还需要进一步交流。”他微笑着推了推眼镜,礼貌地和迹部告别,“那么迹部君,我就先行一步了。”
第357章 双打关系
入江和迹部激战的时候, 小仁王和柳生也和许久未见的两位前辈碰面了。
说是许久没见也有些偏颇,立海大国中部和高中部距离不算很远,国中也有直接去高中找OB成员比赛这一项训练内容。作为高中部的部长, 狄堂和幸村的交流依然很频繁。国中组也定期会被带着去和高中组交流——虽然和他们比赛的都是OB成员, 并且狄堂也算是“借用”了这些后辈让整个高中部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现在的狄堂, 和仁王刚来到这个世界, 让出了自己部长位置,实际上也没当几个月部长的狄堂,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掌控力,自信,以及理念自洽以后很自然从内到外流露出的从容。
而作为后辈, 小仁王很明确感受到了这一点——比起中途加入网球部的柳生,小仁王是见过最初幸村和狄堂,真田和三枝, 这四个人之间有些尴尬的相处的。
“前辈变得很不一样啊。”小仁王调侃道, “完全成为惺惺相惜的王牌搭档了。”
“啊呀, 这话由你这个‘国中第一双打’成员讲出来, 很有说服力呢。”狄堂笑道, “不过, 我和三枝的惺惺相惜,会比你和柳生更亲密吗?”
小仁王有些狡猾道:“感情是不能对比的, 要真诚啊, 前辈。”
“但球技可以对比。”他比了个请的手势,“前辈们应该不会不敢接受挑战吧?”
“你真的活泼了很多啊。”狄堂感慨道,“人的性格还是会受到实力影响, 对吧。”
“前辈不也是一样吗?阳光了很多。”小仁王反击道,“成为部长和成不了部长, 还是不一样,对吧。”
话说到这种程度已经挺伤人了,但作为赛前的垃圾话,尺度好像又还好。
而他们的搭档不说话,只是听着他们用这种不带脏字的语言相互攻击。
柳生加入网球部时,狄堂和三枝已经升入高中部了。高中部和国中部确实有相互交流,也有共同训练的项目,但到底不是频繁来往。高中的联赛规则和U17让高中部的训练日程安排也和国中部很不一样,因此狄堂和三枝对柳生的了解不多。
柳生也并不熟悉狄堂和三枝。他只从小仁王的反应看出,这两位曾经做过部长和副部长的前辈应该很受认可——至少小仁王对他们的亲近程度是远胜过小仁王和同级的非正选们的,而两位前辈对小仁王的态度也很亲近。
这事让狄堂来给缘由,是能解释的:小仁王曾经被同级的非正选们找过麻烦。
这件事当时直接被幸村和狄堂一起出面处理了,而当时非正选的前辈们也都帮了小仁王。那几个出手的同级生最后被逐出了网球部。
小仁王身心都没受到什么伤害,当时的正选们和前辈们都站在他这一边,但同级的球员们和小仁王确实也因为这件事有距离感。
只是后来小仁王很快就进入了正选,实力进步飞速。
柳生加入网球部时,小仁王和非正选们的距离感没有要拉近的意思,但当时丸井也成了正选,而小仁王和丸井的关系很好,和当时还不是正选的桑原关系也不错,从人际交往来看小仁王和同龄的非正选们也没有敌视的意思,只是相互不来往而已。
柳生很明白小仁王骨子里冷漠和顽劣的一面,也知道小仁王的骄傲,自然不认为小仁王不愿意和其余非正选交流有问题。
他只是没想过小仁王会经历过那样的事。
也因此他此时觉得稀奇:狄堂和三枝应该很明白他和小仁王来挑战想要达成的目的,但两位前辈就算听到了小仁王有些刺耳的发言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对小仁王还挺包容的。
包容后辈的狄堂轻易将“部长”这个理论上能成为心结的事摆在台面上:“部长当然不一样。再怎么说,也是带领网球部的人。仁王,我听说你在国中部已经是副部长了?你自己难道没有相应的心得体会吗?”
“我可不是副部长。”小仁王拖长了音,“立海大国中部现在没有副部长,piyo~”
垃圾话说到温情的程度,那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义了。要寒暄什么时候都行,他们有充足的叙旧时间。于是小仁王和狄堂默契地到此为止。
他们站在球场两边,简单定了发球权。
没有猜球。
“都是同校的直系前后辈了。”狄堂说,“展现一下前辈的风度,你们选好了。”
“先攻或者后攻?”他问。
小仁王说:“我们先发球。”
“真自信啊。”狄堂嘀咕道。
在拥有决定权的前提下,对先攻或后攻的选择,是大致能体现选择一方的心态的。狄堂知道小仁王并不是冲动的性格,反而谋定而后动,在打一些比赛时会认真试探对手。对小仁王来说,后攻是比先攻更受青睐的选择。但此时他选择先攻。这代表什么?
“真自信啊。”他又重复了一遍,“反而让我有压力了。”
“说的什么话。”三枝这时看他一眼,“你太紧张了。”
三枝发现了,狄堂在紧张。
他不由得莞尔:“你刚才在仁王面前把架子端得那么高,结果其实这么紧张啊?”
“不该紧张吗?”狄堂反问,“他们很强。”
“是啊,是很强。我们看过他们的比赛。”三枝反问,“那又如何呢?输给后辈的是第一次了吗?狄堂,你害怕这个吗?”
“……是不该怕,但不可能不怕。”狄堂吐出一口气,“我只是觉得,在比赛开始之前,就去想可能会失败的结果……”
“那也有我陪着你。”三枝说。
狄堂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是啊,有你陪着我。上次也是一样的。”
“我们的羁绊这么深呢。提前想到失败真是太不应该了。”狄堂说,“双打和单打,是完全不一样的,对吧。”
“感情,羁绊,战术,以及信任。”三枝说,“狄堂,我一直在你身边。”
“这是我们的优势。这会是他们的劣势。”三枝说,“你知道我的意思,对吧。”
“啊。”狄堂应道,“实力。是啊,实力是双刃剑。”
在单打上,实力不可能是双刃剑。但在双打上,实力可以是。狄堂和三枝没有说穿,但他们都明白了,在面对这场比赛时,他们将要抓住的对手的突破口:实力。
或者说,是实力差距。
小仁王的实力变强得太快了。
而双打中,实力的天平完全倾斜向一个人并不是好事。
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狄堂和三枝知道,小仁王和柳生不可能不知道。
“我大概会成为突破口。”柳生对小仁王说,“将我当做诱饵吗?”
“不。”小仁王说,“狄堂前辈和三枝前辈不会将你当作突破口。”
“他会将我们当做突破口。”仁王比了个高低的手势,“他们很了解我们。”
“原来如此。”柳生恍然,“所以这次换位赛,不是对前辈们的考验,是对我们……不,是对仁王君你的考验啊。”
“Puri,要将主动权全部交给我吗?”
“是双打的话,没关系。”柳生说,“仁王君,在单打上我是不会认输的,但双打不一样。做你的辅助,帮助你,这就是我一开始加入网球部的初衷。”
“……真是令人震撼的发言。”
“我当然有我的野心和追求,但由我亲口说这样的话,对仁王君你的冲击性是非同一般的吧?”柳生微笑起来,是不太符合现在情景的笑。
他们之间当然因为两个人的双打,和彼此之间有些复杂的情感关系而忽近忽远过,但只有一件事是两个人都未曾动摇过的,那就是最初想要组成双打时两个人的心情是一致的,想要和对方并肩作战的心也是一致的。
“我最开始和仁王君你搭档时,也是将主动权完全交出去的不是吗?双打就是合作,而当一方能力不足时,拼尽全力的合作也和奉献没有两样。所以,仁王君,尽力去利用我吧。”柳生说,“但不要以‘用圆满的结果作为结束’这样的心情。我们的双打,会有结束的那一天吗?”
“当然不会。”小仁王也笑起来,“如果辜负了比吕士,那么柳一定会找我麻烦的。”
柳生瞥了他一眼,没有接话,眼神里的意思大概是“我们之间的事为什么要说到柳”。
而在进行完对话后,两个人很自然分开,走向前后场。
是澳大利亚阵型,并且发球之前,小仁王的精神力很自然涌动起来。
同调。
他们不需要任何前奏,只是精神力延展开,相互靠近,而后碰撞的同时就直接进入了同调状态。
见到这一幕的狄堂和三枝也严肃起来。
他们同样也默契地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和阵型,调整自己的精神力。
场边,真的来看比赛的种岛,在见到这一幕时终于打起精神:“总算聊完了吗?赛前也聊太久了。”
“毕竟是直系前后辈嘛。”被他拉着的大曲,看着面前同时进入同调状态的两组双打,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但这场比赛会很值得观看也说不定。”
“是吗?”种岛反而是更懒散的那个,“只是同调而已。”
“我们可没办法进入同调。”大曲提醒种岛。
种岛沉默两秒:“这难道不是龙次你的问题吗?”
早就知道种岛会怎么说的大曲面不改色:“说到底我们也不是固定双打,只是在进行双打比赛时会更偏向于与对方合作。种岛,作为No.2,还是深耕单打吧,那才是你的领域。”
“因为龙次也有很多预备搭档吗?但只要我是最强的那个,那么龙次还是会选择我的。”种岛笑着说。
而在他们聊天时,小仁王扔起了手里的网球。
第358章 传承期待
小仁王的双打战术储备是很丰富的。
定期在和仁王的指导赛过程中进入幻影状态, 所学到的自然不只是单打知识,而是一整个仁王拥有的比赛思维和知识储备。
一些比赛记忆,一些对敌经验, 和一些高屋建瓴的视野。
仁王也打过很多双打, 更换过很多个双打搭档。所以小仁王能从那些比赛经历中学到双打的战术思维。
更妙的是, 小仁王看到的, 仁王的记忆里,仁王和另一个世界的柳生所打双打的战术,并不适合他和他自己的柳生,所以他完全能将知识和战术融会贯通后,去思索, 去布局只属于他和他的柳生的双打战术。
这反而比单打更容易:单打的他和仁王是有很相似的部分的,但他和柳生的双打是完全不同于仁王和仁王的柳生的。
他如果和其他人打双打,那么或许也会借鉴仁王和其他人双打的经验,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 也因为他现在的实力已经到了这个水平。
但和柳生成为搭档时的他还实力不足, 他和柳生是真正通过言语交流, 通过默契培养去体会对方的想法, 去贴近对方的。
狄堂原本以为, 在双打配合和战术上,自己和三枝会占上风。
但他很快发现, 不对, 小仁王看穿了自己和三枝的配合,在很短的时间内。
是凭经验吗?还是小仁王的网球比赛阅读能力和知识储备已经到了很高的水平?
在比赛场上没时间去思考这些了。狄堂感觉到了艰难,他反而愈发集中了注意力。他也和三枝进入了同调, 因此两个人的精神力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纠缠着,进行着亲密的沟通。他们明白对方的想法, 共享着思维,去抗衡对面的攻击。
小仁王和柳生也进入了同调,但主导比赛的是小仁王。
于是没有“讨论对敌方案”这个过程,小仁王自己做了决定。
他用精神力将信息传递给柳生,而柳生按照精神力的方案去配合小仁王。
这就是他们赛前所说的了。
而迄今为止,他们双打时用过的大部分也是这种模式。也只有刚升入国三的那两个月,打县大赛和关东大赛的那两个月,他们用到了另外的战术,互换了身份,真正做了“势均力敌”的配合。
小仁王私下里问过柳生。
柳生就说,我听说你国一的时候和真田双打,也是完全的辅助位。
“我现在和真田双打,也会主动去配合真田的。让真田来配合我有点难。”小仁王说。
“难吗?仁王君只是觉得有些浪费时间,而你甚至不愿意将这个时间浪费在真田身上。”柳生则摇头道,“因为本能已经认为自己和真田君没办法通过精神力和言语进行深度交流,才会索性主动配合吧。”
“从这个角度来说,仁王君其实很在意我,不是吗?”
“……这种话让别人来说比较好。”
“我说才是最真诚的。”柳生说完看了一眼小仁王,推着眼镜微笑,“而且,仁王君,就是由我来说这样的话,你才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但当然不会不在意的,柳生也有自己的野心。他们只是都觉得这段双打搭档情谊很重要,所以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在双打时让彼此不留遗憾。
球场上两组双打的情谊,都通过每一个回合的网球攻防展示出来了。
观战的种岛原本带着轻松的心态,看着看着也感慨起来。
他对大曲说:“狄堂和三枝有些可惜。”
“是啊,他们如果再大一岁,或者再小一岁,会有更好的发展机会的。”
世界杯是两年一次,而狄堂和三枝只有二年级这一年拥有打世界赛的机会。如果他大一岁,或者小一岁,那么以他们的实力是可以经历两次世界赛的。未必会入选去一军,但经历过一军选拔赛,去亲眼看看世界赛,那也是极好的机会。
“现在的国中生们,才是拥有了最好的机会。”种岛啧了一声,“国中一年级,就能参加世界杯……”
“如果国中一年级就拥有了打世界杯的实力,那他本身就是个天才。”大曲想了想,说。
种岛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比赛的天平从一开始就向小仁王和柳生倾斜。
国中时,狄堂的实力和真田,毛利基本持平。但毛利在进入高中后,进步速度变快了不少。他的天赋原本就很惊人,身体发育稳定下来以后,打法也彻底发生了转变,再在训练营里接受了高压练习,将整个人的状态都稳定了下来。现在的毛利已经是高中部的最强者了。狄堂比他稍弱一些,弱不了太多。
那如果和真田比呢?现在的狄堂和现在的真田比,可以说是胜负难料的。
狄堂的五维数值会比真田的五维总值低一些,但狄堂在球场上思路清晰,打法也更加成熟,同时他还很了解真田。他是有办法让真田的状态变得不稳定,并借此想办法去得分的。只是他的整体实力客观上比真田稍弱一些。
三枝的实力又比狄堂更弱一些。狄堂的五维总值大概有24,三枝的五维总值则只有22,比排位上一名的袴田伊藏的五维等同。三枝的力量一直是弱势,擅长球场分析和防守反击。袴田伊藏是他苦手的类型,因此打单打时陷入苦战没能升排位。
狄堂是为了和他组双打自动掉排位的,不然狄堂以单打实力,排名大概能到第十一。
他对三枝说,反正进不了前十,排名在十一还是在十六差别也不大。
现在的No.10是远野,No.9是君岛,他们俩也是双打搭档。狄堂和三枝是单打和双打都打不赢他们。
而从这场比赛的角度进行分析,双打战术和默契上,小仁王和柳生已经占据了优势。
狄堂和三枝试图将柳生当作突破口,认为小仁王和柳生之间的实力落差会成为他们双打中存在的问题,但事实是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小仁王用战术思维解决了这个问题。
而小仁王的整体实力是强于狄堂和三枝的。
现在的小仁王也没什么短板了。小仁王和种岛,和入江这种选手比赛时,技巧会是劣势,但和狄堂比,小仁王的技巧又能占据优势了。
柳生确实是四个人里实力最弱的那个。
他是四个人里唯一一个五维总值没有超过20的。速度是他的弱点,柳生的速度只有2,但力量在锻炼之下有3.5,耐力也是3.5,精神力4.5,技巧5,总值加起来是18.5.
自身移动速度不算快的柳生却擅长打高速球。他的镭射光束拥有直线和曲线两种打法,已经升级到了能覆盖全球场,没有死角的程度。
而小仁王同样很熟悉镭射光束这一招。他甚至利用柳生在速度上的这个特点去运用战术。
他本来就擅长控制比赛节奏,能肆无忌惮直接变奏,柳生的这种打法特点被他利用以后,反而从弱点变成了攻击利器。
从双打组合的角度,小仁王和柳生应该是和狄堂与三枝势均力敌的。
但在U17训练营和仁王高频利用幻影打指导赛后,小仁王的战术思维有了长远的进步。
这种进步,和五维数值的身高,和明面上实力大增不同,是隐于暗中的成长。它不如身体素质的进步那么显眼,但在球场上,小仁王游刃有余和掌控力度就展露无遗了。
场边的种岛也看出了小仁王对球场的掌控力。
“……真是可怕的国中生啊。”他说。
大曲深以为然:“他明年就能打败你了吧。”
“明年?”种岛挑了挑眉,“虽然我认为你这种说法很不尊重我,不过……仁王教练对他的期望肯定不只是明年才打败我。”
“世界杯是非常好的机会。”种岛说。
和平等院一样,种岛也察觉到了仁王作为教练的想法。他很期待小仁王的表现。
拥有了掌控力的小仁王,在球场上已经养成了强者心态了。曾经仁王让他频繁面对强敌,养成了他在球场上全力以赴的习惯,而后在他开始变强以后,小仁王又想办法让他从输多赢少变成赢多输少,逐渐让他积累自信,又通过网球部内的实力变动和一些办法积累起他的“霸气”……
不算太科学,甚至在旁观者看来很辛苦很霸道,但仁王实在是了解小仁王,了解“自己”。
以至于狄堂发现,自己已经很高估小仁王了,但还不够。
他知道国中部的变动,但他依然在面对小仁王时有了陌生感。
这小子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
而到了这个地步,这小子也没有那种高傲的感觉,和柳生的关系也维持得很好。狄堂能感觉到小仁王对柳生的珍惜。
真是……真是太理想的关系了。
狄堂于是欣慰起来。
他知道自己没有欣慰的立场,但看到这样的小仁王,狄堂也忍不住想起最初仁王加入网球部时的场面。完全陌生的教练,虽然是新手但给人压迫感很强的头衔,和让他茫然的立海大的内部变动。
狄堂很感谢仁王教练。
他知道,自己心态上的成长,和下定决心继续在网球上前进,都多亏了仁王教练的开导。
那真的是个很随和很温柔的人。
所以他也希望仁王教练能得偿所愿。
而现在,已经成长了很多的小仁王站在他面前。他感受到了三年前的小仁王和现在的小仁王的差距,他明确看到了小仁王的成长。
那是教练所期待的吗?
应该是吧,教练是那么在意小仁王。
于是比赛结束后,他一边将一军的徽章递给小仁王,一边问:“仁王,我有生之年应该能见到职业赛场上你和教练对峙的场面吧?”
“可别教练都第二次退役,退休了,你还没能打败教练啊。”
“……Puri.”
第359章 私下挑战
这天上午打的几场比赛, 最终都以训练营里的人胜利为结果。
一军后十的选手才刚回国就被挑战丢失了自己的徽章,因此他们中午在食堂相聚,见到彼此干干净净的衣领时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你们也输了啊。”袴田伊藏看了一眼狄堂和三枝, “还以为你们能赢呢。”
“哈哈, 新的总教练是我们的教练呢, 他肯定会给我们最严格的考验的。”狄堂说, “倒是你,也输了啊,输给谁了?”
袴田伊藏:“……”
输给了一个只有国中一年级的小鬼,这话太难说出口了!
比赛当下他可欣赏那个小孩了,但打完以后冷静下来, 羞耻心就占据了他的内心。现在他面对任何“你输给谁了”的疑问都难以张口。
伴力也和伊达男儿也输给了藏兔座和切原,不过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藏兔座也是国中一年级的小孩,只知道对手是两个国中生。
国中生打完以后也送去了医务室, 受了点伤, 因此欣赏他们的伴力也和伊达男儿还去看了他们, 有些担心他们的伤会影响之后的一军挑战赛。
不破铁人也输了, 还输得特别惨, 惨到他进入食堂时脸色都是黑的, 和其他输掉比赛的前一军表情不同。
狄堂和三枝都看到了,他的对手是幸村。
两个人心知肚明那会是怎样的比赛。
不破铁人平时性格也很傲, 他们都不太看得惯, 因此也不打算过去说些什么。这有什么要说的呢,说几年前我们就感受过被幸村打败的感觉所以和你感同身受?那还是不至于的。
输掉比赛让这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沉闷。
一军前十也发现了这些人都打输了比赛。看挑战名单就知道和他们打的都是国中生,但是国中生反而赢了吗?
“今年世界杯说不定会有很好的成绩。”杜克对平等院说。
种岛看过了一圈比赛, 还拉着大曲和小仁王交际了一番,又去围观了入江教训秋庭的游戏, 此时心满意足来凑新的热闹。
他调侃杜克:“加入我们日本队以后很有归属感了嘛。”
杜克笑呵呵地:“世界杯,人员流动很正常。老大想要获得世界冠军,我也想帮他。新来的国中生们实力很强,这很好啊。”
他私下里还问过,如果他单独去找仁王表达感谢是否合适。
当初他妹妹是平等院和仁王一起救下来的。
平等院说是仁王救的,自己没帮上忙,但杜克认为平等院有那个心且已经进行了行动,那就是帮上忙了。他固然是敬佩平等院,折服于平等院的气度的,但那么果断就从法国退队来日本追随平等院自然也有平等院救过妹妹的缘故。
平等院在训练营晃了一圈,已经知道仁王的每日活动了。
他对杜克说,如果想表达感谢,可以晚上去找仁王玩一玩。
“……诶?但那是指导赛吧。”杜克说,“能和MASA先生那样的人打指导赛……”
平等院看出了杜克的想法,他大概是认为如果去了,就变成嘴上表达感谢实际上还在承情了。
他说:“你现在是日本队的成员,他是日本队教练,他本来就该教导你。”
而且某个已退役的前职业选手,被认为温柔负责的教练,到底在指导赛中能获得多少乐趣呢?平等院大概是在场所有人中,除去小仁王以外,最知道仁王恶趣味的人了。
……毕竟他已经听说自己被雷劈的视频在不断流传了。
是自己给出去的权限,但就这样被作为安全网球教材也还是让他心情复杂。
“那么,老大,你不打算去吗?”杜克就问。
平等院沉默了两秒:“会有人想来挑战我的。”
所有人都知道,德川和平等院总会有一场比赛。
或许是在一军挑战赛之前。
因为德川也是一军成员,却还没有拿到徽章。
No.4现在是越前龙雅,而越前龙雅会愿意将自己的徽章给别人吗?肯定是不愿意的。而以平等院的眼光来看,德川没有越前龙雅强。
那家伙再不打起精神来,他对他都没有兴趣了。平等院想。
他曾经也是期待德川的,但德川的成长曲线实在不尽如人意。
一军们在餐厅汇合,各自讨论今天的比赛。国中生们也各自完成上午的训练。
立海大的人训练结束后先去了医务室一趟。
上午切原和藏兔座虽然打赢了比赛,但受了点伤。收到消息的前辈们自然第一时间去关心了,得知不会留下后遗症才松了口气。只是皮肉伤,类似于摔倒擦伤,没伤到筋骨。
“但这样也参加不了一军挑战赛吧?”切原非常难过,“其实只是皮肉伤,再上场也……”
“赤也!”柳用警告的目光看着切原。
切原就不说话了。
藏兔座左边看看切原,右边看看围着切原的一群立海大前辈们,忍不住感叹道:“感情真好啊。”
他和立海大的人也聊起来,日语不好有时候说话费劲,切原就毫不顾忌地开玩笑。
藏兔座不会误会切原的想法,也能接受自己的口音被开玩笑。但柳生听着觉得不太舒服,就用英文和藏兔座沟通了,还说要给切原补习英语。
“我也可以教你日语。”他对藏兔座说。
藏兔座眨了眨眼。
离开时丸井问了切原和藏兔座想吃什么,说给他们带饭。
切原点了菜,藏兔座一开始是说都可以,丸井就说吃美食能让人心情变好,当然要自己点,说不要不好意思。藏兔座就也说了自己喜欢的菜。
他等立海大的前辈们都走了,才对切原说:“你的前辈们对你很好。”
“那当然。”切原嘴角都翘起来了,翘得老高。
倒是离开以后,小仁王和柳生说,藏兔座可能说的是真心话。
“他是英国人吧。”小仁王说,“我记得英国没什么好吃的。”
“这么说不礼貌。”柳生说。
“我就对你说啊。”小仁王吐了吐舌头,“我当然知道当着他的面说不礼貌。就算我也不爱吃和食,但对我说日本菜没什么好吃的我也会生气的。”
柳生:“知道就好。”
丸井在身后看着他们:“你们上午打完双打以后变亲近了好多啊。怎么,是突然发现对彼此感情深厚了吗?”
“Puri,我和比吕士一直感情深厚。我们一直是立海大,是国中第一双打。”小仁王就说。
下午的训练按部就班进行。
一军继续倒时差,高中生和国中生们则按照训练单进行练习。
不过训练营的氛围热闹中带着一点紧张,是大家都想到了一军挑战赛即将来临,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又害怕自己的实力不足拿不到这个机会。
晚上仁王照旧在中央球场进行指导赛挑战。
其余高中生都期待一军的到来,且格外期待平等院。
但平等院并未出场。
“德川刚才过去了。”他们小声议论着,“去了二号球场那边……平等院被他堵在路上了。”
“今天晚上就打吗?!那我们要过去吗?”
“过去看看吧,那可是平等院和德川啊!”
就在平等院和德川比赛的隔壁的隔壁,被树和围栏遮挡的颇为偏僻的球场(不是编号球场)里,越前龙雅也堵住了越前龙马。
高个子的越前看着用茫然目光看着自己的弟弟,几乎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咬紧牙关喊人小不点。
“你认识我?”越前龙马歪头。
越前龙雅:“……”
啊啊啊老爹到底在搞什么啊!
他喊住龙马:“你不认得我的话,就打一场吧。或许打过比赛你就会想起来了。”
他们选的场地比较偏僻,是越前龙雅故意的。而训练营里的其他人也都更在意在隔壁的隔壁球场的德川和平等院。
在德川拦住平等院时,就有训练营的球员围上来了。
而等到他们一同走进球场,准备开始比赛,训练营里的其他人也都呼朋唤友去看比赛了。
小仁王倒还沉得住气。
他照旧和仁王打完了一次指导赛才准备过去。
仁王叫住他:“龙雅也在那附近。”
“……Puri,越前兄弟的对决,我可不想介入。”这么说着的小仁王,却决定去观察一下龙雅现在的实力到底如何。
不过他过去那边时,哪场比赛都没看到。
越前龙雅刚逗了越前龙马几句,隔壁平等院就开始用网球攻击德川了。
德川试图说出自己的主张,但他的实力差平等院太远,于是逐渐被平等院打得跪在地上,甚至吐血。
越前龙马这两天在一号球场和德川相处得不错,此时不由自主被转移了注意力。
而德川捂着自己的胃。
他被狠狠砸中了肚子,那一刻几乎失去呼吸。
而他抬起头,看向平等院时,头发凌乱还留着胡子的三年生用冷漠的目光看着他:“德川,或许你说得都有道理,但是打不赢比赛,又有什么用呢?”
“你在训练营就只训练到这种程度吗?这一年来你有在变强吗?”
第360章 失忆弟弟
德川和平等院的比赛, 不少人去看了。
鬼和入江也密切关注着这场比赛。
种岛倒是没去,而是见其他人今天都很关心那边球场,去中心球场找仁王打指导赛。
仁王就问他:“不去看平等院和德川的比赛吗?”
“已经预知到结果的比赛, 看或者不看都没有区别。”种岛说, “如果看到了让人心痛的场面, 还要去安慰……但更关心德川的人是其他人而不是我, 就算安慰也不能与人感同身受。普通苍白的安慰的话语对德川来说也是没有意义的吧。不如不要去看。”
“而且今天明明是一军归来的日子,教练却被冷落了哦。”种岛对仁王笑,“表达一下我们对教练的尊敬之心。”
“那让我看看你这些天进步了多少吧。”仁王说,“感谢你放弃了安慰德川,来安慰我?”
他句尾是上扬的语气, 类似一个问号,但由他语气说出口又有一点嘲讽的意思。种岛觉得很有意思:虽然普通概念里仁王教练一直很温柔,但种岛总觉得仁王有很尖锐的一面会时不时冒头, 比如现在。
他不怕仁王, 也不会真的将仁王看做高高在上的人, 在保持尊重的同时也能和仁王很自如交流, 因此听到这样的语气也不会心慌, 而是很自然笑着丢开了自己的外套:“那我也要认真一点发挥, 不能让教练你以为我这些天原地踏步。”
他已经发现仁王对他的额外友善,也好奇过但想到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又觉得或许是自己和仁王格外投缘。毕竟小仁王的性格和喜好也和他很像, 他也觉得自己和小仁王能成为不错的朋友,那么教导小仁王这么长时间的仁王遇到自己会更喜欢,也很符合逻辑吧?
而且大家都是白发嘛。可能仁王和小仁王的头发会更偏向银蓝一点……反正都是染的, 也不是真发。
其实种岛和小仁王甚至聊过,得知两个人出身于同一个小岛, 但目前两个人都没有回岛探亲的打算,之前的人生也没有交集,又知道仁王是从小在国外长大回国探亲也是直接去了神奈川,就没联想到这件事上。
殊不知仁王和他变熟的契机还就是在那个小岛上。
曾经拥有系统的他参与了姐姐学校的网球社活动,因此认识了种岛。这个世界的小仁王是到了神奈川才开始学习网球,所以没有遇到过种岛。
但他们还是在U17遇见了,因为网球。
缘分实在是很奇妙。好像他们总会因为网球而认识,继而因相似的喜好和相合的性格成为不错的朋友。但他们的关系或许没办法像仁王和种岛那样密切了,就像是仁王和他的世界的柳生,也不会像这个世界的小仁王和柳生一样亲密。
还有一个很不一样的地方,是这个世界的小仁王提前认识了越前龙雅。所以他此时正在去找越前兄弟的路上。
路上路过了平等院和德川的比赛现场,场面有些血腥,场边看着的人也各自露出痛苦的神色来。小仁王稍微驻足一会儿。他在国外见过几次平等院毫不掩饰的凶性,此时只意外于德川的抵抗力和实力——怎么感觉德川的实力没怎么进步?
U17训练营这样的地方,都不能进步的话,德川在做什么?
他听了一会儿德川的自白,大致明白德川是在内视自己的内心,并重建自己的网球理念。
小仁王是更早些时候就很明白自己在为什么而打球,自己会怎样打球的人。他不曾为这个而动摇过,哪怕不断在幻影中被属于仁王的理念所冲刷也没有改变他自己的想法。他们只是相似却绝不会相同。所以在意识到德川重塑过,甚至在刚刚重建了自己的网球理念后,他就对德川失去了兴趣。
所以,从前的德川的网球,是没有灵魂的吗?那有些可惜,当初没能趁着机会打败德川。
打赢现在的德川,好像胜之不武了。
小仁王是这么想的。
他顺着越前兄弟溢出的精神力继续往旁边走,找到了属于越前兄弟的球场。
但球场中的情景和他想象得不一样。
没有很温情的兄弟叙话,也没有看上去像是在逗人实际上也有教导之心的交流……而是有些冰冷和尴尬?
发生了什么?
小仁王站在一侧看了一会儿,发现越前龙雅看着越前龙马的眼神里带着一点怒气,而越前龙马看着越前龙雅……像看一个陌生人。
和自己长得很像的陌生人。
等一下,龙马那小鬼在全国大赛的时候是失忆过的。虽然后续在球场上找回了记忆,也都认出了当时球场上和场边的对手和队友,但当时医生检查时是说暂时性的失忆需要接触到相关事件才会逐渐回想起记忆来,可能会花一点时间。
大家都认为龙马通过网球找回了记忆,但万一没有呢?
假如龙马找回的只是和当下见到的人相关的记忆,而只忘了越前龙雅,那现在越前龙雅的怒气就能解释了。
那怒气其实不是对着龙马的,而是对着另外的人的。
于是比赛打起来也不是那个意思了。龙雅似乎也失去了逗弄龙马的兴致,也没太发挥自己的实力。而龙马一开始看他的眼神是看陌生人的,后续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些动摇,但最后也没有喊出“哥哥”。
“完全不记得我吗?”赛后龙雅稍稍顶腮,笑着说了这句话。
龙马压了压帽檐,先说了一句“MADA MADA DANE”,才说“好像有点印象,是以前一起玩过的哥哥。但我们应该很久没见了吧。”
听上去语气还是陌生的。
而这个“哥哥”也不是“尼桑”这种发音,而是带着敬语的,类似称呼邻居家兄长的词汇。
小仁王想,这估计在龙雅耳里听来还不如直接喊“bro”,是完全的客套语气了。
龙马打完这场比赛就离开了。他应该意识到龙雅认识他,但他不认识龙雅,见到小仁王过来反而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态。
龙雅看着小仁王的眼神就变了。
“你来找他挑战吗?”龙马问小仁王。
小仁王唔了一声:“不是今天,或许是过两天的一军挑战赛吧。”
“诶?你现在就做好决定了?”龙马有些好奇。
小仁王则说:“Puri,这是别人替我选好的对手呢。”
“哦,你家老头子也是控制狂。”龙马说。
小仁王就笑着压了压他的帽檐:“什么啊,你敢当着他的面喊他‘老头子’吗?”
“那不礼貌。”龙马挣扎了一下,挣开了小仁王的手。他嘁了一声:“你私下里也喊我爸‘老头子’吧。”
“说起来,我也没听过你喊他‘爸爸’啊。”小仁王开玩笑道,“你小时候会喊他‘daddy’吗?”
“你会吗?”龙马反击。
小仁王就说:“他本来也不是我父亲啊。我最多喊他叔叔,uncle.”
龙马就睁大了眼睛,像是才反应过来仁王和小仁王的关系和自己与老爹的关系不一样一样。
小仁王就确认,龙马确实还没完全恢复记忆,一些平时不常用的记忆现在变成了他的认知盲区。
感受到了身后越来越冷凝的眼神,小仁王面不改色送走了龙马,才回过头对上龙雅审视的视线。
他完全无惧龙雅的眼神,笑着问道:“怎么样,被亲爱的弟弟忘掉了呢。”
龙雅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橘子,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但他也不对小仁王发火,也不问之后的一军挑战赛是怎么回事,而是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说了小鬼头失忆了,但老爹不是没带他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吗?”
他也看过了平等院的雷击小视频,知道龙马短暂的集训没有去危险的山里而是就在俱乐部里,用专业仪器进行训练。
小仁王就说:“你感受一下隔壁比赛的动静。”
“暴力网球,没什么稀奇的。”
“龙马他在半决赛的时候被打晕过。”小仁王说完想了想,又纠正了自己的说法,“不是被打晕的,只是对手的手法比较粗暴,但整体而言他没受什么伤,也赢下了比赛。但赛后晕倒了,被送到医院被诊断为暂时性失忆。大概是为了追球摔倒时撞到了脑袋。”
“他在生理上没有后遗症。”小仁王对越前龙雅强调,“越前大叔带他去做过很专业的检查了。他的脑子里也没有淤血之类的东西,是完全健康的。”
“但他不认得我了。”龙雅说。
“只是还没想起来。”小仁王就说,“当时他以完全失去记忆的状态参加了决赛,最后在比赛过程中本能用出了天衣无缝的极限,在那之后好像就恢复了记忆。”
“医生说接触熟悉的东西和熟悉的人与事会让他恢复记忆,他也确实在球场上想起了自己的对手和队友,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大家都没发现他还失忆着。”小仁王说完有些好奇地看向龙雅,“你和他到底多久没见了?”
“他和你打完了一场比赛,却完全没有想起你。”
龙雅沉默了一会儿。
他和龙马很久没打过一场比赛了。或者,他和龙马,真的打过一场完整的比赛吗?不算是很小时候的玩闹的话……
龙雅将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他拍了拍手,也没有和小仁王寒暄的兴致了:“我去找老爹聊聊。”
小仁王也不拉着他聊天。他看着龙雅的背影,想如果龙雅因龙马而心神不定,那么这次的一军挑战赛,自己的胜率还在往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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