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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191


    事有蹊跷, 维舟的粉丝是出了名的理智,那些人闹的太突然又没分寸,身边还带着大堆狗仔, 明显是有备而来。


    维舟的名字最近在网络上很活跃, 白玫瑰事件和亚太电影节推波助澜,时常登上热搜,不少黑粉和恐同者纷纷冒出来诋毁、谩骂, 甚至放狠话威胁,偏激的人一旦发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不止网上有波折,现实中也不太平,两个月的沉浸式拍戏, 让他们忘记一件重要的事, 那就是鄂萍首富的儿子还没有出来,或许是李家人图谋报复, 趁乱掳走维舟。


    阅历丰富、凡事做最坏打算的沈总裁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知道这种事何助理解决不了, 只能沈飞出面。


    一瞬间,助理身份下线,沈飞换回自己的衣服。


    他首先联系沈鸿,通知对方将安全系统的指挥权交给何帆, 让何帆带领一部分信任的人在二厂附近低调搜索, 没有查清楚真相前暂时不要声张,然后他让何帆联系李家的人,不管是不是深更半夜, 他要在最短时间内和李家人会面。


    假如真是姓李的在背后搞鬼, 沈飞暗暗下定决心,他接下来几年不干别的事情, 专注怎么搞垮李家。


    本来《少主》剧组的人没那么慌,大家习惯了维舟说走就走的性格,可突然之间,沈先生带着不少人凭空出现,脸色阴森可怖,好像天塌地陷一样,搞得主创团队人心惶惶,看这架势以为维舟被绑票了。


    担忧和恐惧的情绪会传染,所有人打起十万分精神开始寻找维舟的踪迹,碍于身份特殊,他们没办法逮住人就问有没有见过维舟,只能靠眼力找人,主创团队共有三十人,再加上沈鸿带来的二十名安保,何帆为他们快速分组,进行地毯式搜索,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知道李家事件的人很少,在场除了沈飞只有何帆知情,有些人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沈飞也懒得和他们解释,警告他们务必关注手机动态,尤其是贺笙和施万渝。


    片刻后,沈鸿通知沈飞,会面已经安排好,李家人会在市中心一家酒店招待他。


    “这边有消息立马联系我。”


    沈飞留给何帆一句话,转身上了一辆商务车。


    汽车自带低气压,仿佛被一层乌云笼罩,以极快的速度驶离众人视线


    另一边。


    维舟真的被李家人出于报复绑走了吗?


    当然没有,簇拥他离开的一群人确实是收到小道消息的粉丝团,他们手捧鲜花和送给霏霏的玩具,热烈庆祝维舟新戏杀青,就在今天上午,他被官方点名表扬,誉为青年演员代表,忙于拍戏的他还没来得及收到喜讯。


    本来不算什么重大事件,但对喜欢维舟的观众却事关重要,粉丝们一直担心他会因为同性恋的身份惨遭封杀,这回终于安心,这么好的事当然值得庆祝。


    曾经听过傅伯勋被一众粉丝堵在地下停场车出不去,维舟当时还想,这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在他身上,想不到打脸来的这么快。


    他被上百人围住,大家全部朝他使力,每个人都想与他有肢体接触,最初的范围只限于摸手,后来事态不可控制,一些人开始摸他的脸和手臂,还有男粉趁合影时搂他的腰,总之四面楚歌。


    作为公众人物,面对自己的粉丝,维舟不可能乱发脾气,他保持镇定尽量维持秩序,呼吁大家不要急,他会签名、合影,可惜他的声音被周围的喧嚣声淹没,大家对他说什么不感兴趣,只顾着往他跟前凑,嘴里喊着“老公”或“老婆”这种令人费解的称呼。


    渐渐地,维舟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从业以来第一次遇到粉丝围堵的情况,他总觉得这事儿不该发生在他身上,他是实力派,不是偶像派,更恐怖的是,他发现自己被人架起来朝着不知名的方向移动,情急之下喊道:“排行榜第一的帅哥傅伯勋在后面,他就在隔壁拍戏,真的!不骗你们!”


    “不要傅伯勋,要你!”


    “老公!我爱你!”


    “你一个男的喊什么老公!”


    “就是男的才喊!”


    维舟:“”


    虽然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但不是没有经验。维舟指着一个方向叫出贺笙的名字,趁乱之际弯腰钻出汹涌的人群,很快被人发现,他不敢回头,跑到路边抄起一把道具自行车,踩着两个脚蹬奋力往前骑,此时的他与风度翩翩的少主相比,或多或少有点狼狈。


    国内最大的影视基地在鄂萍,到底有多大,用三座小县城加一起来形容毫不夸张。


    维舟骑着古董自行车从二厂辗转来到六厂,确定没人跟上来才敢下车。


    他将道具车停放在六厂的保安室,顺便和值班人员闲聊几句,意外得知文斌老师在六厂拍大夜戏,亚太电影节的新星奖就是文斌老师帮忙领取,他还没来得及感谢。


    趁此机会,维舟临时探班,而且幸运的在门口遇见文斌的助理,对方带他进入片场。


    恰巧文斌不忙,两人一见如故,寒暄一番便坐下来聊起各自在拍的戏。


    维舟原本有意邀请文斌客串《少主》,可惜档期错不开,现在文斌反过来邀请维舟客串,他的时间也不合适,两人约好下次合作。


    聊到这里,文斌留意到维舟的外套在肩膀处裂开个大口子,额头上有汗,看着很不寻常,便关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哎我从二厂过来。”


    维舟苦笑着把自己的经历简单叙述一遍。


    文斌笑道:“你现在很红,经常能听到关于你的消息。”


    维舟缓缓摇头:“三分钟热度,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太过热情我有点难以招架,我不想搞混工作和生活。”


    文斌点了点头,颇为感慨道:“很正常,你这么年轻就荣获多项大奖,其实被人追捧对你来说并不是压力,越多人喜欢你,证明还是有实力更受欢迎,我真的挺欣慰,有时候很怕真正的金子被埋没。”


    维舟认真地听着,脸上挂着思考的神色。


    文斌又道:“每一代人都有他们独特的追星方式,我年轻的时候,粉丝是以写信和寄明信片来表达喜欢,当时在老一辈看来也是出格。”


    “老师说得对,我既然选择吃这行饭就要做好心理准备,”维舟面带谦逊之色,嘴边漾起温和的笑意,“有些事情很难做到两全其美,我出道至今已经很幸运,不该要求太多。”


    文斌轻拍他的肩膀,话锋一转:“你在二厂拍夜戏?”


    “今天群戏杀青,时间比较紧,剧组的人陆续离开,这时候应该走光了。”


    维舟看一眼时间,根本不知道大家正在疯狂的找他,他独来独往惯了,就算失联三天也不足为奇。


    不过他记得自己约了贺笙晚点探讨‘少主离世’的戏,翻了翻外衣兜,发现手机不在身上,他想起背包和私人用品暂时交给何助理保管,于是借用文斌助理的手机给贺笙发送一条短信,约对方一个小时后在演员宿舍见面。


    下一刻,贺笙的电话便摇了过来。


    “维舟吗?你在哪?!”


    “六厂,碰见了文斌老师。”


    “跑那么远干什么,赶紧回来,你这边倒是有消息,何助理突然失踪了,真要命,我们正在找她,但是”你的绯闻男友从天而降。


    贺笙还有一句话没说完,维舟便已经挂断电话匆匆离开。


    电话接通的瞬间,维舟从贺笙罕见的焦急语气中听出端倪,猜到有大事发生,后来又听到助理失踪,自然而然把‘大事’落在沈飞头上,脑子里快速组成一条信息:沈飞出事了。


    关心则乱,这话一点没错。


    正常来讲他应该联系何帆或沈鸿,智商突然下线,但情有可原,他曾经保证过不会因为自己让沈飞第三次陷入危险境地,他不想失信,重新骑上古董自行车,按照原路匆匆往回赶,奈何自行车不给力,关键时刻掉链子。


    维舟摆弄两下无果,沾了一手黑油。


    他不得不放弃自行车,加快步伐赶往目的地,一时间,无数不详的念头涌上心头,他和沈飞心有灵犀的想到同一种可能,怀疑李家人趁乱将人掳走。


    “不应该,他们不会冒险得罪沈飞,何况中间还横着一个魏景钧”维舟这样安慰自己,但没什么效果,不详之感越来越重,“这里是鄂萍,必须认清现实,沈飞的手伸得再远也遮不住天”


    同一时间,去往会面的路上沈飞接到贺笙的来电,得知维舟仍在影视基地,立马吩咐沈鸿调转车头。


    两个人从不同的方向赶回起点,中途却没有机会听到彼此的声音。


    约莫十几分钟后,维舟在路上遇见几个身材健硕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保镖,猜到是沈鸿的人,赶忙上前搭话。


    “找到人了吗?”维舟从小路冒出来,寻问最近的一名保镖。


    对方见到他面露喜色,却被他问的有点混乱,到底是谁找谁。


    不等双方搞清楚状况,漆黑又寂静的道路上陡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维舟!”


    维舟闻声转头,一个颀长的身影闯入他的视野,他的心脏猛地一跳,仿佛是久别重逢的奇迹。


    “维舟!”沈飞一边叫他的名字一边朝他跑过来。


    出于一种本能,维舟迈着急切的步伐迎上去。


    很快,两人在空旷的道路中间相遇,双手交握的刹那间,周围的一切被虚化,他们眼里只有安然无恙的彼此,此时语言是最多余的东西,他们激动的拥抱,对视,情不自禁的接吻,全然不顾及场合,自然没注意到一路跟踪维舟的狗仔。


    事后维舟回想起来,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推开沈飞。


    他们搂紧彼此的肩背,双唇相贴,用舌尖探索对方的领域,时而温柔时而激烈,似乎在寻找最甜美的宝藏,每一次的触碰都会加快心跳的频率,周围的空气中充满了电流般的紧张感。


    不知过去多久,缠绕的呼吸得到缓冲,他们的额头依旧抵在一起。


    沈飞心有余悸地开口:“真是吓死我了。”


    维舟抬起他的脸,仔细观察:“他们做了什么,会让你说出这种话。”


    “还不是因为你,还好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最重要的是你没事。”


    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互相交流几句,对视几秒后又抱住彼此。


    “我当时应该抓住你的衣服。”


    “我不应该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他们同时开口,然后退开身子打量对方,再次异口同声:“姓李的有没有伤害你?”


    一阵充满探究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片刻后,他们从对方的眼中读到相同的‘数据’,感到不可思议。


    维舟有点哭笑不得:“看来有误会。”


    沈飞悬着的心落下,开始回味方才的吻,想趁机多要点甜头,忽然皱起眉头:“呃什么味道?”


    维舟把人带到有亮光的地方,看清楚男人的脸,再看看自己掌心的黑油,一抹心虚从眸中闪过:“自行车的味道,回去洗洗脸就没事了。”


    沈飞:“”——


    虚惊一场,换来温馨的一夜。


    这晚沈飞以绯闻男友的身份留在维舟的房间过夜,至于突然消失的何助理,据说是被何帆带走,总之给出的理由很敷衍。


    第二天,按照合同约定,沈飞不需要穿女装现身,不过听闻维舟要去补少主离世的戏,他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决定再做一上午的何助理陪维舟走到最后,希望主动加班可以取悦老板。


    维舟没有拒绝。


    两人八点整出门,由沈飞充当司机,为了弥补缺失的早餐。


    维舟在鄂萍的行动轨迹已经走漏风声,公寓楼下面提前聚集了另一波粉丝,所幸这是他最后一天在鄂萍拍戏。


    这些人非常克制,保持适当的距离向维舟打招呼。


    维舟挥手回应,脸上的笑容就像头顶的太阳一样明媚而温暖。


    粉丝见他跟一个女助理同行,有人感到失望,有人感到好奇,更有人大胆开麦:“维舟,沈先生呢?”


    闻言,沈飞开车门的动作微微一顿,下意识朝维舟看去。


    尽管有了昨晚偶像剧一样浪漫的经历,沈飞心里还是没底,他和维舟拥抱接吻是特殊情况促成的自然反应,恢复理智的他们很难再做出相同的举动,他有些期待维舟的反应,会不会当着粉丝的面否定网上的传言,为了维护粉丝心中的形象与他撇清关系。


    这么做是最明智的选择,他理解,却控制不住的失落。


    维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保持微笑和粉丝们告别,上车之前对他们说:“晚上不回来,你们不要在这里等。”


    沈飞心里好受很多,至少没有当众否认。


    “老板,试用期已过,是不是该考虑转正?”


    “会考虑,沈总肯放下生意在我身边工作两个月,我能感受到你的诚意。”


    “谢谢,两个月的剧组生活是我最快乐也是最特殊的经历,我会怀念。”


    “你放心,何肉丝这个角色会一直为你保留。”


    “大可不必,我更希望以沈飞的身份参与你的一切。”


    第192章 192


    九月中旬, 连续多天的小雨终于有了停止的迹象。


    郑王府服务中心的西院,如丝的细雨滋润着干燥的空气,天边现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预示着晴天即将到来。


    维舟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院子里, 身体倚靠编织椅,很随意地脱掉两只鞋,一只脚随着他思考问题的深度时而踩在椅子上时而搭在桌边, 回到A市的第三天,截止两个小时前,他在电影《少主》中签订的工作全部完成,影片进入后期制作, 可他却没闲下来, 手里又多了两份文件。


    一份是正经八百的话剧剧本,另一份是不太正经的通知书。


    李玫先他一个月回到A市, 期间一直为他挑选合适的剧本, 不管是作为经纪人还是姐姐, 李玫向来贴心,曾经答应过会找机会让他演话剧,这个诺言即将兑现。


    拿到话剧剧本的维舟异常兴奋,多年来他都有一个话剧梦, 希望能登台表演, 近距离面对观众对电影演员来说是一项挑战,他有信心自己的表演会得到充分的发挥。


    现在让维舟比较纠结的是,他在两份剧本之间摇摆不定, 第一个剧目是非常著名经典的《母亲》, 他有机会参演的角色是母亲的小儿子。第二个剧目是全新的剧本,由青年编剧撰写的《战栗》, 相对母亲深刻的主题,战栗的表演团队更加年轻有活力,主题新颖,受众是年轻人。


    又是新老对碰,两个剧目都属于A市人民艺术剧院,其演出作品在国内外享有盛誉,被称为‘话剧艺术的最高殿堂’,维舟的梦想地之一。


    相对于剧本,他更在意合作的演员,经典而严肃的《母亲》让他有机会和杰出的艺术家搭戏,各方面都很匹配的《战栗》有望成为他的话剧代表作,他两个都想要,可惜没有分身术。


    整整一上午,维舟将两份剧本翻得快要冒出火星也没做出决定。


    “维舟,有想法了吗?”李玫像救星一样出现在维舟面前,不止带来了花果茶,还带来一点个人建议,“换作是我根本不会纠结,直接选《母亲》,像战栗这种还不够成熟的剧目以后会有很多机会,母亲是经典中的经典,饰演母亲的老艺术家早就过了退休的年龄,她还能站在舞台上完全出于热爱,这次的全国巡演是她最后一次演出,消息很快公布。”


    维舟是忠实观众,赶忙问:“身体原因吗?”


    李玫缓缓点头:“好像是骨头病复发,她饰演母亲三十年,她的谢幕代表一个话剧艺术时代的结束,《母亲》也会随着她落幕。”


    “我会慎重考虑,”维舟并没有很快下定论,“玫姐,再给我一点时间。”


    “想好告诉我,”李玫微微一笑,为自己倒一杯花果茶,边吹着蒸汽边说,“新戏杀青,这次回蔚洲陪芸姨吗?”


    维舟随意地翻着剧本,语气带有遗憾:“如果我参加话剧的巡演,时间就有些紧张,不过巡演的城市包括蔚洲,我会去看望妈妈。”


    李玫脸上的笑意更盛:“话说回来,少主应该是你迄今为止脱离角色最快的一次,有进步。”


    “多亏导演。”维舟心想,感谢何助理,每天晚上都煞费苦心让他出戏。


    “三天之后给我答案,”李玫的手指摩擦着茶杯的边缘,每次思考问题或下达任务时都会有的小动作,“还是不能拖太久,话剧和电影不一样,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做准备,昨晚我收到剧院发来的合同模板,我为你争取的角色很多人在抢,我知道你对话剧情有独钟,为了证明你的诚意,薪酬方面我给你减了一大半,你有没有意见。”


    荣获亚太新星之后,维舟的咖位提升一大截,经纪公司根据市场需求度对他的片酬做了改动,比之前翻了两倍,在这件事上维舟没怎么发表意见。


    “零片酬我也愿意,”维舟满目真诚,不带一丝开玩笑的成分,“只要能登台,而且是蔚洲剧院的舞台,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维舟承诺最晚周五给李玫答复。


    虽然还没有下定决心出演哪个剧目,但他已经在脑海里搜索有关《母亲》的信息。


    两人收拾东西离开西院时,李玫瞥到桌上有一张薄薄的通知书,随口问:“这是什么?”


    维舟把通知书放进背包,抬起笑脸道:“一个决定。”


    “看你的样子是好事。”


    “嗯应该是件好事,不,肯定是好事。”


    晚间七点多,维舟按照约定来到郊外的半山别墅。


    风景优美,空气清新,这里是沈飞少数没有被网友和媒体攻破的落脚点之一。


    寂静的夜晚格外迷人,轻柔的音乐如丝如缕,使得周围洋溢着浪漫的气息,餐厅正中央,柔和的灯光洒在一张精致的桌面上,映照着上面的花束与美酒。


    一个外表英气十足的男人缓缓走来,面带微笑,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线条流畅,勾勒出挺拔的身姿,他的俊美独树一帜,令人为之倾倒。


    维舟打量眼前的男人,视线在周围转一圈,面带诧异地开口:“在家也这么正式。”


    相对沈飞的西装革履,维舟可是穿着休闲风衣、脚踩球鞋赶来赴约。


    他忙把头上的棒球帽摘掉,捋了捋凌乱的头发,试图找回一点形象。


    “晚上好。”沈飞轻轻地笑,拉开一把座椅对维舟做出邀请的手势,由内而外散发的风度简直像一位王子,更透露出一种成熟男性的魅力,“今天对我来说很重要,它决定我们的关系,当然要显得有诚意。”


    维舟也不客气,走过来直接落座,一边打量环境一边说:“你应该提前告诉我,最起码要穿正式的外套。”


    沈飞相当的善解人意:“没关系,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维舟用一声‘哼笑’回应,眼底却浮现几分惊喜之色。


    片刻后,两人面对面就座,中间隔着长餐桌,精心布置的餐厅宛如一幅细腻的画卷缓缓展开在眼前,细节上的考究为此次约会添加些许值得回忆的情谊。


    几名训练有素的侍者围着餐桌工作,将分好的美食分别呈在他们眼前,代表优雅的白葡萄酒也不会缺席,一切都是那么的浪漫有序。


    维舟和沈飞遵循这种环境的节奏,安静地坐着,偶尔用眼神交流。


    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飘进维舟的鼻子里,吃货的本色渐渐暴露,他感到胃里愈发空虚,眼前切片的鹅肝散发着金黄的色泽极力诱惑他,使他忍不住打破形式主义的气氛:“说实话,我有点饿了,先让我吃一口垫垫胃行吗?”


    沈飞露出无语的表情:“你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浪漫。”


    “求谅解,我爱煎鹅肝。”维舟执起餐叉开始往嘴里送东西,某一瞬间,很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沈飞边笑边摇头,对着侍者无奈地摆摆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侍者指着餐车上尚未分配的牛排和果蔬,有些不知所措。


    沈飞大手一挥,颇有少侠风范地说:“全部端上来,都是自己人,随意一点。”


    侍者依言照做。


    等所有人出去后,沈飞露出本来面目,脱掉西装外套,用餐刀狠狠地切着牛肉,不满地控诉:“好好的氛围让你破坏了。”


    维舟耸肩:“你不想跟我单独相处吗?”


    沈飞不情不愿带点失望地说:“想,可我们认识这么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享受烛光晚餐,我们要保持浪漫的感觉,形式主义虽然不怎么棒,但总比懒得走过场要好。”


    这番话让维舟陷入短暂的反思,确实有点过于随便,沈飞的认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来之前没想这么多,路上还在琢磨话剧的问题,不过事已至此,他试着缓和气氛:“我答应你,下次我来安排,保证让你掉进浪漫的漩涡里出不来,今天我们随意些,吃好喝好把想说的话和要解决的事一次性搞定,你说好不好,人美心善的沈先生?”


    “”沈飞抿了抿唇,有意压住上翘的唇角装作矜持的模样,可眸中溢出的得意出卖了他,“好吧,今天就算了,下次你要满足我。”


    下次?


    沈飞有点惊讶这种话会这么轻易的说出来,或许他对自己两个月的工作表现很自信。


    维舟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消灭完餐盘里的牛排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张通知书,潇洒地在空中甩出一个弧度,通知书像纸飞机一样精准地落在沈飞手里。


    一时间沈飞感到心潮澎湃,刻不容缓地读取上面的内容,并轻声地念出来:“从这一刻起,沈先生,你将是我全心全意要爱的人。”


    话落,整个房间被一种无形的沉默笼罩,并不压抑,反而充斥着情感色彩。


    沈飞低垂眼眸,盯着书面上的字迹久久不能回神,他的思绪已经踩着祥云飘到了不知名国度,在那里他听见了内心深处的声音,郑重地警告他机会难得一定好好把握。


    好半晌之后,沈飞抬眸对上维舟的视线,感动的无以言表,头一次体会到因激动而词穷的感觉,他的眼尾飘出一抹惊艳的红晕,释放着异常夺目的光芒:“谢谢,维舟,谢谢你。”


    除了感谢他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激荡,总觉得身体里还有另一个灵魂与他分享这份喜悦,奇怪而美好,有种收获双倍幸福的感觉。


    维舟对他的反应有些意外,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的迹象,试探性地说:“又不是第一次答应你,复合而已,没必要跟我说谢谢,这是我们两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沈飞小心翼翼地收起通知书,朦胧的目光落在酒杯上,声音轻的仿佛在自语:“你跟我都明白,我们之间不是普通的分手,也不是简单的复合。”


    维舟没有否认,心里早已看淡,话语中带着可以治愈伤痛的关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尊重彼此,相互包容,尝试做一对相爱的情侣,感情很脆弱,需要我们精心呵护。”


    “我赞同。”沈飞执起酒杯,喝下今晚的第一杯酒。


    维舟陪了一杯,放下酒杯时,气氛又回到起点。


    通知书是维舟送来的‘礼物’,作为浪漫主义的代言人,沈飞当然也有准备。


    他给沈鸿发送一条消息,没多久,他身后的两扇门被推开,沈鸿径直走过来,将一份文件放在他的左手边,他顺势拿起,口气变得尤其正式:“我认为成年人表达爱意就应该来点实际的东西。”


    第193章 193


    “只要你在上面签字, 协议立即生效,你将拥有S市朝阳集团百分之六的股份,后续的事我会找人帮你代办, 这是我送给爱人的保障。”


    说话间, 沈飞已经来到维舟身旁,将那份‘重量级’文件放在桌上。


    所谓的最实际的东西是三份股权转让协议,沈飞又走一步险棋, 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想法落实之前,他脑补过很多场景,依照维舟坚韧不屈的性格, 可能会觉得这是一种侮辱, 所幸他提前备好充满诚意的解释,也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事实却与沈飞设想的种种可能大相径庭, 当协议摆在面前时, 维舟立马放下餐具, 擦干净嘴唇和双手,拿起合同认真地翻看起来,见钱眼开的模样好像张岩上了身。


    “你认真的?”维舟看了看协议,再瞅瞅沈飞, 他的眼睛炯炯有神, 从脸上很难找出不堪受辱的破绽。


    沈飞有点摸不透他的态度是好是坏,斟酌着回道:“当然,你不要觉得这是一种压力或羞辱, 我是抱着百分百的诚意用实际行动表达真心, 如果你拒绝”


    “拒绝?”维舟受不了的打断,一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 “我又不是傻瓜,不过我要仔细看看合同,避免你加了一些奇怪的条件。”


    “你肯接受?”沈飞的眸中闪过一丝愕然,不是没考虑过这种结果,只是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


    维舟边翻协议边说:“你不会反悔了吧。”


    “我怕你反悔,”沈飞意有所指的强调,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别以为这是在开玩笑,协议真实有效,你只管签字,其他的交给我。”


    维舟没吱声,专注于手里的文件,保持不紧不慢的速度翻看,他的眼睛快速掠过每一页的重要条款,若是看不太懂还会指一下给沈飞,后者便解释给他听。


    他们一站一坐,一问一答,沈飞忽然觉得自己是房产经纪人,而维舟是大客户。


    时间缓慢的流逝,好长时间维舟都没有讲话,注意力集中在手里最实际的东西。


    他的沉默让沈飞心生忐忑,生怕他突然发飙,导致刚刚愈合的感情再次受创。


    维舟之所以这么认真,其实心里在思考正事,沈飞愿意把部分财产拱手相让,惊讶之余他又感到宽慰,不管是出于实际情况考虑还是接受恋人的心意,他都需要这份‘礼物’。


    重生之后他出资拍了两部电影,《郝先生的梦》和《少主》的总监制是贺笙,这位大哥极力追求完美的艺术风格不知猴年马月能让维舟回本,他为了创立公司拍电影身上背了很多贷款,老家的宅基地依旧抵押在银行,诸多因素加在一起,沈飞的礼物无疑最实用,而且是怎么用也用不完的实用。


    另外,朝阳企业与沈飞在海外投资的石油公司挂钩,这么看来,维舟也和石油沾边了。


    想到这里,他的身子稍稍向后靠,深思熟虑的样子显得异常严谨。


    沈飞忙不迭把事先备好的台词讲出来:“维舟,我不会坑害你,实在不放心找你的法务看看,而且我保证,我不会利用大股东的身份向你施压或强迫你做些什么,我是毫无条件的想给你一份最实际的保障,不管我们将来的关系如何,公司的百分之六永远都属于你。”


    “我没说不要,”维舟抬起脸,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我在想什么时候能拿到分红。”


    “”


    沈飞露出无语又无奈的笑容,为刚才紧张兮兮的自己感到好笑,不知不觉又被维舟摆了一道,不过心里松口气。


    “你好像很惊讶。”维舟抛过去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执起笔,用笔帽刮着协议书。


    沈飞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湿毛巾擦手,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笑着说:“确实有点惊讶,没想到你这么爽快,亏我准备了一大堆说辞,毕竟之前送你游轮都不要。”


    维舟凝神思考片刻,语气半认真半开玩笑:“我没你想的那么清高,一夜暴富这种事很少有人能拒绝,我也不例外,谁要是看不惯,肯定是嫉妒。”停顿一下,他的表情微变,换一种更轻松的口吻,“有了这份协议,就算以后你犯浑伤了我的心,当我转过头看见大把大把的钞票嗯!心里瞬间平衡了。”


    这话传到沈飞耳朵里,引起一阵清朗的笑声,如同夏日里的凉风,穿透心脾,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畅快。


    维舟也跟着笑,在协议里找到签字栏,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谢谢。”沈飞专注他的手里的动作,眸中闪烁着直率与真诚的光芒,“维舟,你不仅变幽默,其他方面也改变很多,放在以前,你肯定会把那东西甩在我脸上。”


    维舟利落地签完字,合上文件放在旁边,声音虽轻却充满力量:“人是会变的,我是因为你的改变而改变,我知道你送的礼物没有夹带别的目的,凭这一点,我会欣然接受,何况我确实需要这百分之六帮我解决麻烦,每年的分红也足够我去做想做的事,我想创办一家跳蚤动漫,这回不愁没钱了。”


    沈飞听得频频点头,扬起嘴角,笑容里饱含温暖与感激:“能为你做些事对我来说很有安全感,你知道吗?我以为你会犹豫,或者怕旁人误会你。”


    “误会我什么?”维舟立刻想到一种可能,“误会我贪图男朋友的财产?说实话,我不认为我送你的复合通知书要比股权协议廉价。”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沈飞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真的,证明你接受了我。”


    维舟执起合同晃了晃,神情深邃而微妙:“沈先生,谢谢你的大额提款机。”


    “不客气,”沈飞松了领带,解开衬衣的扣子,用很正经的语气说出最豪的话,“我有都是钱,你随便花。”


    “需要我参加每月初的股东大会吗?”


    “我可以代劳。”


    “辛苦沈总。”


    这时,恰巧有侍者从门口经过。


    维舟的脸歪向一侧,抬手示意:“请给我一碗米饭,要软的。”


    深夜,令人亢奋的运动在一声声‘求放过’中结束。


    偌大的房间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人影在暖色的灯光下走来走去,好像忙于善后工作,不消多时,床上的男人坐起身加入其中,两道颀长的影子很快重叠在一起,从窗外看,他们仿佛是一体,额头相抵,嘴唇相贴。


    维舟对沈飞的头发又是抚摸又是揉捏,动作中充满克制的占有欲,他的嘴唇一点点往下移,吻住了沈飞的喉结。


    沈飞搂着他的腰,闭上眼睛感受他的触碰,慢慢地,空气中升腾出一股灼热的气息,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维舟,停下来。”沈飞将温热的脸颊靠近维舟的脖颈,呼吸的频率时快时慢,嘴角流露的叹息带着满足的倦意,简直性感的要命。


    “OK,“维舟同意的态度比预想的干脆,“先洗洗,我们再嗯?怎么了?”


    “嘶脚麻了。”


    “我抱你。”


    “我自己可以。”


    激情的浪潮退去之后,两人靠在床头静静地相依相偎。


    房间的灯光调暗,周围陷入一片旖旎的橘色,空气中弥漫着满足与和谐的气息,他们很久没有享受过如此温馨的二人世界。


    沈飞趴在维舟身上,脸埋在他的胸膛,眼睛半阖,两只手臂环住他的腰,呼吸声均匀清浅,好像睡着了。


    维舟的睡意不多,手中拿着话剧剧本,还在纠结自己的选择。


    “你念给我听。”沈飞闭着眼睛说话,一只手轻拍维舟的肋骨,好像在哄孩子睡觉。


    维舟先读《母亲》的台词,然后是《战栗》,两个剧目的台词很厚,他截取了高潮的部分,他向沈飞简单分析了剧情和人物,语速轻缓富有感染力,希望沈飞能提出一点建议。


    “嗯战栗的剧情跟你更搭,不过李玫说的也有道理,”沈飞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对维舟结实的胸膛又亲又摸,“你可以两个剧目一起排练。”


    “不行,”维舟有些遗憾地解释,“母亲和战栗是一个编导团队,演出顺序相近,一个演员没办法在短时间内从A角色跳到B角色,反正我做不到,团队总监也不允许。”


    沈飞了然:“原来是这样”


    “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想那么草率。”


    维舟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开始收拾散落的剧本,整理好后放在床头柜,然后身体微微下滑,在被单里搂住沈飞的肩膀。


    他低下头,亲吻男人的额头和鼻梁。


    沈飞半推半就地躲着,嘴里嘀咕:“别别,真受不了你”


    维舟轻笑,在耳畔低语:“抖什么,亲两口把你吓成这样。”


    “我明天去卫家,总不能坐轮椅去吧。”沈飞发出满足又疲惫的叹息,“实话告诉你,昨晚的这个时候,外公同意签字了。”


    维舟安静地倾听,没插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制药集团终于是我的了,可我没有想象中那么快活,看着外公躺在床上颤颤巍巍签下名字,我头一次产生了愧疚之情,”沈飞的语气却没有多少愧疚,慢吞吞的语速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本来想把制药集团送给你,可仔细想想,这么做对外公有点残忍。”


    “你幸亏没有,”维舟沉声接话,“我不可能接受。”


    沈飞忽然笑了,轻盈的笑容中透出一股无情的寒意:“维舟,你很善良,注重情谊,我跟你不一样。”


    闻言,维舟搂着男人肩膀的手微微收紧,声音轻如细丝:“我知道。”


    “我在处理其他事情上很难做到心慈手软,你会继续爱我吗?”


    “我爱你的不完美,因为那是你的一部分。”


    维舟略显烦躁地动了动小腿,心底生起抗拒的情绪,他不太想继续深挖这个话题,沈飞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很清楚。


    为达目的誓不罢休这种心态仿佛是刻在沈飞的基因里,只要是男人想要的东西,一定会采用各种手段得到。维舟记得上辈子的沈飞对卫家人没这么绝,至少对外公留有情面,可在他坚决抵制形婚的驱动下,沈飞选择另一种比较极端冷酷的方式,结果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却和唯一的亲人决裂。


    这么看来,沈飞的改变只针对一个人,那就是维舟。


    “凡事别做的太绝。”维舟捏了捏沈飞的耳朵,那带点惩罚性的小动作很像长辈在提醒一个顽皮的孩子。


    沈飞懒洋洋地“唔”一声:“我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没把卫泽阳怎么样。”


    维舟奖励似的亲一口:“你累了,晚安。”


    “等等,”沈飞阻止了维舟想要关灯的举动,一张俊脸暴露在暖色的灯光下,忽然之间眼底溢出浓烈的情感浪潮,“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我要听实话。”


    这个问题有些猝不及防,而且暗含深意,维舟沉吟了半晌才回道:“认识你之前。”


    一时间,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因为沈飞对这个回答一点也不惊讶,他微微抬起上半身,一手摸上维舟的脸颊,在昏暗中打量着,“维舟,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吗?还是我无法理解?”


    维舟握住他的手,放在嘴边亲吻:“并不复杂,你只管记住,我更早的爱上你,从未动摇过。”


    “我也爱你”沈飞有些激动地吻住维舟的嘴唇,却不甘心结束这个困扰他多年的谜题,“有些疑问我可以找到很多理由来解释,但有一件事我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维舟镇定地与他对视,面上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有些期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沈飞快速地皱了下眉头,眸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刺探:“心情亢奋的时候,我的掌心会发热,这件事我从未跟任何人提起,你是怎么知道的?”


    “每个人的掌心都是热的。”


    “我不一样。”


    面对男人的怀疑与探索,维舟始终气定神闲,不再说些毫无意义的话,他对沈飞露出认同的浅笑,随即执起对方的手,轻轻抚摸掌心的纹路,语气格外温柔:“我在梦里了解你。”说完他抬起眼眸,望进沈飞的眼睛,“你相信吗?”


    沈飞的长睫微微颤动,每一下都承载着沉重的疑虑与挣扎,这股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维舟就在眼前,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


    “我信,我找不到其他理由来代替。”


    第194章 194


    周五晚上, 按照先前的约定,维舟对经纪人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决定参加话剧《母亲》的排练,理由是想跟喜欢的老艺术家合作。


    两人在跳蚤影业的后花园见面详谈, 正好今晚是张岩借着杀青名义组织的聚会, 周围灯光明亮,气氛轻松欢快,院子正中间摆了一张六米长的实木桌, 桌上放着饮品和小吃,不远处,员工食堂门口的空地搭起两个帐篷,外聘的厨师和服务员正在忙碌, 为即将开始的小宴会做准备。


    相对高级餐厅的派对, 他们这些来自蔚洲的人更喜欢户外烤肉和海鲜。


    趁人还没到齐,维舟和李玫敲定了话剧的剧本, 并约好与艺术团总监见面时间, 其他事宜李玫会全权处理。


    送走李玫后, 院子里的人越聚越多,音乐声和嘈杂声混在一起,参加聚会的朋友陆续到齐。


    大家能在同一时间相聚A市不容易,以往聚会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出差, 难得没人缺席。


    除了跳蚤影业的骨干成员, 笑莺也参加了这次聚会。


    张岩先找影后要了十几张签名,然后以统筹的身份组织大家在长桌落座,他做这种事十拿九稳, 讲了几句开场白, 气氛瞬间活跃。


    “最近大家辛苦了,拍摄期间我没帮上什么忙, 今天全算我吧啦吧啦”


    “谢谢张总!”


    所有人都很捧场,又是欢呼又是鼓掌。


    服务员撤下桌上的小吃,开始分配烤肉和酒水,一群老朋友相互问候,每个角落都弥漫着欢乐的气息。


    张岩坐在维舟对面,目光在全场扫一圈,问:“何帆呢?”


    维舟接过话:“他去接人了,很快就到。”


    “美女助理怎么不在?这么快就辞职不干了?”


    “接的就是他。”


    约莫十几分钟后,靠近郑王府花园的后门,隐约传来一阵熟悉的引擎声。


    大家知道是何帆回来了,开着那辆改过的SUV。


    “帆哥!快点!来的正是时候,烤羊腿刚刚好!”


    还没见到人,餐桌上就有人伸脖子起哄。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附和:


    “快点帮帆哥拿餐具,伺候不到位小心拿你当沙包。”


    “帆哥必须坐上位。”


    “不不不!坐莺姐旁边最合适。”


    “喂!别乱说话,还是坐我旁边吧,我就喜欢帆哥这种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忽然间,交流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在开玩笑的几个人不自觉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那模样就像突然见到顶头上司。


    不止他们,在场除了维舟和贺笙其余人都纷纷起身朝一个方向看去。


    何帆不是一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长相俊美、自带消音器的男人,他的到来让使闹的聚会场合只剩节奏欢快的音乐,这声音显得极为突兀。


    张岩最先反应过来,两个箭步关掉闹人的音乐,然后屁颠屁颠的登上游廊迎接。


    “沈总!”他飞一般地来到男人身边,略显紧张地挤出热情的笑容,“好久不见,不知道您会来,维舟真不会办事,他应该提前告知一声,我会安排更好的地方招待您。”


    沈飞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嘴边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低声说:“我觉得这里不错,还有,我不讨厌财神爷这个称呼,但也不是特别喜欢。”


    张岩一愣:“???”


    他愣神的功夫,沈飞跟何帆已经来到聚会点。


    大部分人离开了座位,挤在一块空地迎接问好,此情此景真的很像接见领导。


    上次见面还是维舟失联的那晚,特殊情况下的沈飞留给大家最后印象是‘随时发威’,又一次从天而降,难免有些局促。


    “沈先生,您好,我是笑莺,还记得我吗?”


    “很高兴见到您。”


    “沈总,很荣幸”


    “我记得你们每一个人,”沈飞身姿笔直,两只手交握放在身前,游刃有余地应对,“你们坐吧,不用围着我,我跟你们一样,是来参加杀青聚会的。”


    除了极少数的知情人,剩下的人都以为他是为维舟而来,现在网上传的那么厉害,他的出现属于变相承认。


    “大家坐,都是自己人,”维舟很适宜地开口,清朗舒适的声音缓和了略微严肃的气氛,“沈飞,你坐我这里,我来介绍。”


    沈飞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坐在了维舟和施万渝中间的空位,这是专门留给‘何助理’的位置。


    男人刚坐下来,立马被两道灼热的目光夹击,贺笙和施万渝分别用困惑的目光打量沈飞,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今天的沈飞在服装上很随意,穿了一件不常见的灰色连帽夹克和深棕长袖T恤,下面配的是黑色□□裤,整体看上去与印象里大相径庭,少了几分冷峻,多几分朝气,使他的英姿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外套给我,你喝点什么?”维舟没接过沈飞脱下来的外套,顺手帮他抻了抻里面的长袖T恤。


    “都行,可以来杯鲜啤。”


    “你喝啤酒?”在维舟的印象里,沈飞并不热衷啤酒。


    沈飞发亮的眼睛四处打量,他第一次来跳蚤影业,重新感受到了在剧组生活的氛围,心情愉悦地说:“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维舟点头,帮他接了一杯鲜啤,然后递过去一条湿毛巾。


    整个过程很快,等沈飞拿着毛巾擦手时,维舟毫无预兆地向大家抛出一个重磅消息:“帆哥和何助理都来了,人到齐,大家一起喝一杯。”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怪异的念头逐渐形成,悟性低的人感觉大脑的CPU要烧干了。


    观察几秒后,沈飞发现大家很难理解维舟的意思,于是主动坦诚身份,笑着说:“朋友们,我是何助理,我们一起共事两个月,不会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嗳,小狮子,你没必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一直想问你,咱俩拍的素材有没有被导演选中。还有贺导,之前在片场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话音落,众人的表情从懵逼渐渐变成错愕,真相令人难以置信。


    沈飞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唇边笑容加深:“忘了带变声器,不然你们肯定能认出我是谁,这件事要怪就怪维舟,是他出的馊主意,我也是受害者,当然,我很开心能够认识大家。”


    维舟在没心没肺的吃大闸蟹,做一个毫不相干的旁观者。


    在一阵漫长的沉寂之后,大家开始有了微妙的反应,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沈飞,他们熟悉的何助理与富商沈先生实在割裂,从未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光是性别就是无法跨越的鸿沟,而且扮成女人模样的沈飞与他本来的样子天差地别,经过化妆师的改造,他的五官在旁人眼里都变了样。


    “怪不得”终于有一个人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一直怀疑何助理是变性人,原来是沈先生,真是太让人吃惊了,抱歉沈总,我没有别的意思。”


    沈飞对那个人报以理解的微笑,表现出的风度让旁人慢慢脱下拘谨的外衣。


    “哦!NO!”张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扶住额头,瞬间小脑萎缩,他在片场的时间不长,印象最深的就是自己当着何助理的面吐槽沈飞,为人处世向来圆滑又小心谨慎的他很少在背后讲究别人,好巧不巧偏偏被当事人撞见。


    他觉得有必要挽回局面:“沈总,有件事我必须解释一下,关于蔚洲渔港”


    “你不用解释,我都懂,”沈飞优雅地抬下手,笑容中带有强烈的调侃之意,还透着不易察觉的警告,“你对我的那些评价,大部分我都接受,唯有一点不赞成,我没有仗着自己是尚娱的股东强迫维舟,我和你一样关心他,尊重他,我替维舟感到欣慰,他有你这样一个讲义气的好朋友,之前的事我们不提,从现在开始,你和我不仅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私底下也可以做朋友。”


    张岩干巴巴地笑道:“哈哈谢谢沈总,您真是大人有大量。”


    “喝一杯。”沈飞笑盈盈地端起扎啤杯。


    张岩赶忙起身迎合,碰杯的时候手都有点抖。


    好端端的聚会再次被沈飞搞得紧张兮兮,还得是维舟出马。


    “欢迎沈先生的到来,我们是一家人,一起庆祝《少主》顺利杀青,感谢导演,感谢莺姐的加入,感谢每一位伙伴的付出与支持,希望我们的团队能够持续进步。”


    随着维舟话音的消失,大家纷纷起身碰杯,氛围逐渐恢复了先前的融洽。


    他的话也等于正式公布他和沈飞的关系,今晚的聚餐,主要目的是把沈飞介绍给朋友们,在未来的日子里,沈飞会以他男友的身份经常出现。


    这时候,厨师已经完成新一波任务,服务生将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端上桌,众人借着美食开始交杯换盏,畅谈彼此的趣事,几轮共饮过后,场面愈发热闹。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沈飞自然而然地和施万渝聊起来。


    “你俩谈恋爱的方式很新颖。”这是施万渝能想到的最礼貌的说辞。


    沈飞更正道:“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复合,我在追求他。”


    “您追人的方式很新颖。”


    “小狮子,上次见面你可不是这么称呼我的,”沈飞微微一笑,似乎在策划什么有趣的恶作剧,“你是不是一直怀疑我。”


    施万渝还是有点放不开,放缓了语速:“沈总,我确实不相信你是妹妹,我以为你是我哥的秘密情人。”


    沈飞的眉毛轻轻挑起:“就算是情人,你也没必要尴尬。”


    “跟你说实话吧,”施万渝决定豁出去了,瞬间恢复正常语速,“我真的把你当做变性人,还以为我哥口味独特,交了一个变性女友才偷偷摸摸的,因为这些年他身边没一个正经的女朋友,难免会让人怀疑他有特殊癖好。”


    闻言,沈飞克制不住的笑起来,下意识朝何帆看去。


    施万渝赶忙“嘘”一声:“千万别告诉我哥,他会整死我的。”


    “你好像很畏惧何帆。”


    “惧了二十几年。”


    “我倒觉得他是一个”


    沈飞的话还未说完,突然被维舟打断。


    维舟仿佛是从另一个热闹的国度抽身而来,亲昵地搂住沈飞的肩膀,带着他的思绪回到人群里。


    “安静!何助理准备了惊喜,”维舟的神色快活又带点恶趣味,语气却极为正经,“为了让大家更了解何助理,也就是沈先生,他决定献上一段街舞助兴。”


    沈飞:“???”


    众人面露惊讶,几乎在同一时间朝沈飞看去,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将人团团包围,感叹的声音此起彼伏:


    “真的假的!”


    “好好好!沈总竟然还有才艺表演。”


    “沈先生长的这么帅,还会跳舞,出道必火。”


    “难怪穿得这么休闲,原来早有准备。”这话出自贺笙之口,听上去很有道理


    沈飞的两只手略显无措地搭在桌边,左晃一下右晃一下,表情有点哭笑不得,他悄悄歪向维舟的肩膀,咬着后槽牙说:“不用这么搞我吧。”


    维舟转头看他,睁大无辜的眼睛,扯出欠揍的瞎话:“张岩,快点放音乐,沈先生说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张岩立马调高音响的音量,挑选一首节奏分明的舞曲。


    音乐声响起,沈飞皮笑肉不笑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挪动的速度非常缓慢。


    维舟推着他,笑得像个顽皮的孩子,边鼓掌边说:“加油!”


    “你等着。”


    “是不是怯场了?”


    “怎么可能。”


    沈飞的字典里就没那俩字,在一片呼声中,他来到空地,稍微活动一下筋骨,随着音乐的节奏,他开始了左胳膊比画一下右腿伸一下的舞蹈动作。


    做助理的那段时间,他为了能让维舟开心,私底下真的有学习街舞,他在网上搜索很多教学视频,掌握几招帅气的动作,只是没想到会公开处刑。


    就在这时,维舟又喊了一声加油。


    沈飞忽然变得认真,势必要把学到的高难度动作完美地呈现,他这股劲头和苦练武扇的维舟有一拼,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音乐播放到高潮部分,沈飞精准踩点,集中精力把毕生所学全部投入关键的几秒钟,技巧与力量结合,几个稍微复杂的街舞动作完成后,他以丝滑的转身收场。


    如此惊艳的效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大家纷纷鼓掌叫好,很难想象万人之上的大佬会跳街舞,跳的还挺像样。


    “谢谢捧场,献丑了,下次多学几招试试。”


    沈飞整了整衣襟,潇洒自如地回到座位,展示舞蹈的同时还秀了一把过硬的身体素质,跳完之后一点不喘。


    维舟面露惊喜之色,真情流露地夸道:“你跳的真不错,无论做什么都很棒。”


    沈飞可不领情:“你今晚睡地板。”


    第195章 195


    很快到了维舟和话剧团签合同的这天,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不成想沈飞那边出了点意外。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回到A市, 沈飞便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跟踪自己, 尤其是晚上那段时间,他最最初以为是卫家人在搞鬼,后来沈鸿把人逮住, 询问得知是娱乐圈‘重量级’记者,也就是传说中的狗仔领队。


    据说这是一个让内娱明星闻风丧胆的人物,大腕都不敢得罪,只因他手中掌握的大瓜数不胜数, 随便报出一个消息就能惊掉人下巴, 分分钟可以让当红小生塌房,而且胆量过人, 谁的料都敢爆, 廖霆骁和李玫之间那点事儿就是他传出去的。


    了解完大概情况后, 沈飞拿这类‘无赖’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他是正经生意人,不是帮派大佬,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当法律和武力都不能解决问题时, 只能靠魔法打败魔法,沈飞把压力给到廖霆骁,命令对方向各路传媒施压, 威逼加威逼, 哪个不要命的再敢跟着他没完没了的拍就试试。


    试试就试试!


    世上从来不缺要钱不要命的人,这位大狗仔不仅没有收敛, 反而更加猖狂,沈飞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会被人‘勒索’。


    一天早上,开完晨会的沈飞收到一封匿名来信,信中附带优盘,寄信人礼貌地询问:【沈先生,请问优盘里的内容值不值五百万?对您这样的富商来讲,算不算九牛一毛?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五百万对普通人来说确实算得上巨款,可按照沈飞的身价来估这是他一天的流水。


    沈飞真的怒了,他最讨厌受人威胁,立马让沈鸿查查这个人的底细,他要亲自和大狗仔面谈,结果很快出来,那家伙在寄信前便跑到境外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沈鸿保证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人,就看沈飞想要什么结果。


    沈飞一听人跑了,不免想笑,用那种开玩笑的语气说:“世界上平均每天有多少人在旅途中失踪,他不知道外面更危险吗?”


    “沈总,我建议”


    “先等等,这件事要问问维舟的意思,”沈飞截断话,脸上浮现思考的神色,事关维舟,他不能独断专行,“这个人明显是奔着维舟来的,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如果只要五百万,他为什么不直接找维舟呢?”


    说完,他联系维舟,商量如何处理这件事。


    维舟正在忙话剧的事宜,看见沈飞发来的信息,只回了三个字:【不用管。】


    沈飞终于明白狗仔为什么绕一圈找自己,因为维舟在狗仔圈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


    “先不管。”沈飞把维舟的话重复一遍,然后摆摆手让沈鸿出去,他想一个人静静。


    不管不顾的解决方式不是他的风格,他心里没底,难免泛起担忧的情绪,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为了维舟。


    很快,维舟的冷处理迎来了不同以往的反响。


    次日上午十点多,沈飞还在考虑要不要拿钱摆平时,娱乐八卦小报已经等不及的爆料,一个劲爆的消息马上占领舆论高地,所有人的手机都会弹出一则报道:


    【揭开明星光环下的真实生活,青年影帝维舟与一名陌生男子深夜在影视基地热吻,该男子身份不明,据相关人士透露,并非在拍戏,维舟私底下与多名男子纠缠不清,疑似私生活混乱。】


    如此模棱两可的报道很快在网上掀起一阵浪潮,刚刚退出热议话题的维舟又重新回到热搜阵营里,大批水军融入其中,每个帖子下面都有相同的言论,经常会看见“恶心”“无能接受”“教坏小孩子”这种偏激言论,带节奏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当然,维舟的粉丝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以百万大军过境的架势碾压水军,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在各大社交媒体发帖子澄清,内容大致相同:【不用怀疑,那就是沈先生,维舟只有沈先生没有别人,黑子滚远点!】


    有些粉丝和路人是真的有感而发,没有加入互喷的行列,每条动态下面经常刷到“脑补的画面变成了现实”“坐等官宣”“嘴都亲了肯定是一对”“维舟加油”等等相对友好的言论。


    网上的吃瓜群众时而倒向维舟,时而又转向水军和黑粉,两股势力难分胜负,期间有各种话题层出不穷,最后竟然传出‘维舟不爱国’和‘慕H国’这种谣言,只因维舟没时间参加亚太电影节,却有时间参加H国的飞鹰电影节。


    虽然这种离谱又敏感的言论很快熄火,可依旧造成不小的影响。


    于是粉丝开始新一轮的澄清:【亚太电影节维舟正在拍戏,飞鹰刚好杀青,H国的观众那么喜欢维舟,出于礼貌当然要参加。】


    娱乐圈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如此劲爆的大瓜,天王出轨都得靠边站,短短一天之内,只要和维舟有关的区域都是一片腥风血雨。


    维舟十八岁出道,截至目前已有近八年的时间,尽管被传过同性恋和男友的绯闻,他的星途仍旧可以称得上顺风顺水,第一次主演便拿了金榈影帝,后来和大导合作荣获多奖,作品虽少却翻不出一部烂片,典型的少而精。


    可这次的绯闻风波与前两次不同,经过黑子和水军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给维舟造成实际性的打击。


    就是这天傍晚,维舟已经准备要签合同,剧院那边却临时反悔,不仅要回话剧剧本,给出的理由也相当敷衍,拒绝的过程干脆利落,现实的一批。


    维舟不甘心自己的话剧梦就这么碎了,他赶忙约李玫见面,商讨怎么挽回局面。


    李玫为他的事没少操心,头发都白了几根,但没有批评,而是对话剧院的出尔反尔感到愤慨:“无所谓,我们手里有都是资源,国际大导等不及要找你拍戏,H国也有一堆导演排队等你,何必为了小小的话剧费心费神。”


    相较经纪人的满口气话,维舟表现的异常冷静,仿佛是一个不相关者稳稳地坐在沙发里,话语中充满坚韧不倒的力量和决心:“我为话剧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不想轻易放弃,我理解剧团总监的担忧,毕竟是直面观众,以我现在的处境谁也不敢保证表演途中会发生什么,玫姐,我希望你能帮帮我。”


    李玫叹口气,轻声细语地劝道:“不如等这阵风过去了,我们再考虑话剧的事。”


    维舟丝毫不动摇:“我下定决心要做的事,不会因为一点挫折就退缩,我要继续争取。”


    “好吧,”李玫了解他的性格,很快便妥协了,“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提出来,我想办法解决,来之前我已经见过剧团总监,他的意思很明确,为了顺利完成巡演,排除一切意外的可能。”


    维舟思忖半晌,摆出最真诚的一面,眼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我可以和总监面谈,也可以给他写一封信,他还不够了解我本人,只要给我时间去沟通,我有信心说服他。”


    “我来安排,”李玫不得不应下来,话语微顿,嘴边勾起一抹弧度,“维舟,你有时候真让我刮目相看。”


    维舟略显不解:“怎么了?”


    李玫盯住他的眼睛,缓缓道:“你对自己的定义始终清晰明了,不管是面对万众吹捧还是万人唾弃你都会保持初心,有种不惊不躁、大家风范的气度,像你这么年轻,很少有人能做到。“


    维舟闻言失笑,低声说句:“我也不算年轻了”


    剧团的事先交给李玫去游说,维舟开始忙碌自己和恋人的同居生活。


    正所谓事业受挫,情场得意。


    拖大狗仔的福,沈飞在半山别墅的落脚点不再是秘密,出来进去总有人拖着摄像机蹲守暗处,小狗仔热衷于沈总的盛世美颜和日常穿搭,主要目的是想拍到维舟同行的画面。


    可惜维舟没给他们这个机会,曝瓜之后始终没露面,也没做公关危机。


    按照维舟先前的计划,本来打算巡演之后在考虑同居的事,计划赶不上变化,网上的风波已经牵扯到现实,曝瓜没几天,沈飞的车在半山别墅大门口被人扔了一个生鸡蛋,刚好砸在后车窗。


    小小鸡蛋肯定是吓不到沈总,但把他恶心的够呛。


    抓到罪魁祸首一问,竟然是维舟的极端男粉,这个人把所有的错归咎于沈飞,声称是他害得维舟陷入舆论风波。


    沈飞不会跟这种人计较,重新换一辆车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维舟却陷入深深的不安,这次是扔鸡蛋,下次就是手榴弹。


    出于安全考虑,维舟提早把人接到御景湾,也就是一比一还原记忆中的‘家’,极具特殊意义的家庭别墅。


    大概是五年前,沈飞来过,虽然只有一次,但印象深刻。


    再次踏入别墅庭院,眼前的景象令沈飞不自觉地驻足,思绪被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冲散,久久不能回神。


    等维舟停好车进来,沈飞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眼神飘忽不定,瞳孔深处溢满了疑惑之色。


    “在看什么?”维舟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他牵起沈飞的手往客厅走,“你之前来过一次,记得吗?”


    “嗯,”沈飞渐渐找回思绪,脸上还残留着微妙的异样,“我只是有些”


    维舟安静地等待几秒,见人迟迟说不出话,才开口:“你不喜欢这里?”


    “怎么会,”沈飞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万分感慨的笑道,“我只是感到惊喜,屋子里的每一件装饰都是我喜欢的风格,这幅壁画”他好像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忽然挣开维舟的手,径直走到楼梯下面的功能区,指着墙壁的油画低语:“好像在哪里见过”


    维舟来到他身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幅画是何帆近期才买回来,按照创作时间,沈飞肯定没见过。


    “可能是在某个画展吧,”沈飞自圆其说,回过头对维舟露出有点尴尬的笑,“不好意思,第一天同居就表现的神经质,你就当我太激动。”


    “没关系,”维舟从后面抱住男人,温柔的神态宛如一抹月光,“我知道你不习惯新环境,我陪你慢慢适应。”


    沈飞偏过脸与维舟的嘴唇碰了碰:“带我转一圈怎么样,进来的时间越久我越喜欢这里,总觉得来过很多次。”


    维舟微笑点头:“好,先带你看看我的私人小影院,我从贺笙那里抢来的战利品,晚点我们去接霏霏和小沈。”


    第196章 196


    营销号满天飞, 随着舆论的发酵,网上的风评对维舟越来越不利。


    沈飞最近一直沉浸在同居的喜悦与疑惑的复杂情绪中,等他渐渐适应了新家的环境才想起关注网络动态。


    事态的发展超乎他的意料, 距离爆瓜已过去一周, 他以为这件事的热度会大大减少,没想到不减反增,随便点开一个帖子都能刷到对维舟不友好的言论, 全是一些抵制同性恋的话,并且让‘家长举报’来背黑锅。


    雇佣水军在社交平台作威作福也需要一定的财力和人脉,沈飞觉得有人在背后故意搞鬼,不然怎么会持续这么久。


    比较欣慰的是, 黑子针对的点是关于维舟的私生活, 无论骂的有多脏,至今没人敢质疑维舟的实力, 有些黑子在评论时甚至加一句前缀, 例如“虽然维舟演技好, 但是”“有实力不代表有人品”“台词没得说,可惜崆峒”等等。


    沈飞把一切看在眼里,不知不觉中脸上布满阴云,他合上电脑, 双臂还胸看向窗外, 隔着一层落地窗,他看见维舟蹲在院子里给霏霏梳毛,阳光下的画面温馨隽永, 令人不忍打破。


    作为星时代和尚娱两大门派的大股东, 沈飞知道自己必须来点实际行动。


    时间又过去两天,更糟糕的情况出现。


    迫于舆论压力或突然抽风, 官方竟然删除了曾经表扬维舟的动态,自以为很低调,却很快被网友发现并恶意曲解,“维舟惨遭封杀”这个消息迅速传播,越传越真实,导致维舟的许多朋友纷纷打电话来询问,就连芸晓华都当真,一天之内打了无数通电话。


    虽然官方在两个小时后恢复了那条动态,但已经阻挡不了舆论的趋势。


    ‘封杀维舟’这个半真半假的消息散播来,可以说给维舟从业以来造成了最大的伤害,维舟参与的配音动漫和一部电影送审被卡,负责此事的乔哥并未露面,把皮球踢给下面的人,不妙的消息从内部传到同行耳朵里,原本想找维舟拍戏的导演或制片人纷纷退缩,讽刺的是,H国的导演和一位著名的国际导演却趁机找到李玫,积极地询问维舟的档期。


    一时间,谣言四起,假的都要变成真的。


    至于维舟本人,秉持‘敌动我无视’的原则,一门心思扑在话剧上,还在极力争取舞台表演,对舆论风波视若无睹。


    相较之下,沈飞可坐不住,他把这件事交给廖霆骁处理,两天的时间不仅没见效,反而愈演愈烈,他懒得再通过电话沟通,直接杀到星时代产业园,见到廖霆骁的一瞬间劈头盖脸就是骂。


    “请问你是干什么吃的?我可以称你和你的团队是一群废物吗?亲爱的,你现在写辞职信,我立马批准。”大概只有沈飞能做到毫无违和地用优雅的语气连损带骂。


    廖霆骁确实没有尽最大努力,他也是交给下面的公关解决,可能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他被好友兼金主吓得冷汗连连,知道沈飞不是在开玩笑,赶忙给予保证:“再给我两天时间。”


    沈飞冷着脸,不怒自威地摆一下手:“你不用两天三天的,我今晚就要见到效果,这件事处理不好,你就把椅子让给魏景钧,他做事比你有效率。”


    廖霆骁二话没说,一溜烟跑没影。


    星时代执行总裁亲自上阵,廖总使用多年来在圈里积攒的人脉向两大传媒和各大社交平台施压,不惜花大价钱买二十条热搜,主要目的是控制舆论走向。


    正所谓大头好抓,小虾不好管。


    廖总把自己遇到的难处告诉沈飞,换来一句:“传媒小报我全部买下来,这叫资源整合。”


    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廖霆骁使出吃奶的劲儿解决问题,号召各路大咖表明立场,排着队在社交媒体为维舟喊话,其中不乏有真心实意的人,比如何铭和文斌,他们发了很长很长一段文字表达对维舟的敬意与喜爱。


    明星效应绝对有用,吃瓜群众开始动摇,当晚就见效,数家媒体前仆后继的澄清,网上很难在看见有关封杀的言论,维舟的百万大军得以解放,短时间内重新占领高地,舆论风向渐渐朝好的方向倾斜。


    连续十几天的风波有了平息的迹象,背后搞鬼的人也被廖总揪出来,原来是鄂萍的李家趁机想搞死维舟,沈飞的购物车里多了一个目标,立马记录在小本本,可最关键的问题尚未解决。


    “老乔想见你一面,”廖霆骁将冰咖放在沈飞面前,随即坐在对面的空位,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他没什么特殊要求,只是想跟你搭上话,他一直想认识你,多一个朋友多条路,人情世故嘛,现在就是这种风气。”


    沈飞不喜欢也不习惯这种风气,但眼下只有这一条捷径的路可走,XX总局卡着维舟的作品,导致A市艺术剧院摇摆不定,这种事对维舟有实质性的影响,必须要做点什么打破僵局。


    “维舟没有做错任何事,他是一个优秀努力的演员,我亲眼所见。”沈飞坚持自己的立场,他向捷径妥协,可永远不会低头,“OK,你来安排我和这位乔哥见面,越快越好。”


    廖霆骁笑了笑,脸上浮现几分心虚:“早就安排好了,乔哥在会所等你。”


    沈飞嘴角扯出不屑的冷笑:“下次再有这种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别总是拖到我给你打电话。”


    廖霆骁连连应声,讨好地帮他拿外套,忽然想起什么,随口说:“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对维舟的,我记得你想控制他。”


    沈飞闻言神色微变,起身的动作放缓,思考几秒笑起来:“说明我比以前更会爱一个人,你要跟我学学,酗酒撒泼是追不回李玫的。”


    廖霆骁:“”——


    凌晨一点,沈飞的车子停靠在御景湾别墅区。


    深夜的静谧如同一块黑色宝石,别墅小院中央点亮一盏夜灯,维舟正坐在椅子里看剧本,霏霏趴在旁边的台阶上睡觉。


    沈飞的脚步声吸引了一人一狗,霏霏瞬间恢复精神,晃着尾巴跑到门口接人,维舟也从椅子上站起来。


    “怎么还没睡?”沈飞先摸摸霏霏的脑袋,然后走过去和维舟来一个体贴的拥抱,“在等我吗?”


    维舟偏过脸,亲吻男人的眼尾,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你喝酒了?”


    沈飞没有回答,而是捧起维舟的脸,轻言细语地说:“你不用担心,事情都解决了。”


    维舟反应一会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感到心里发暖,眸中迸出几点感激之情:“谢谢,不愧是沈总,一顿饭就把问题解决了。”


    沈飞笑道:“能为你做点事,我特别满足,其实最让我意外的是你的反应,你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故作坚强?”


    “你指的是?”


    “那些犀利的言论。”


    维舟的眼神晃一下,唇边扯出浅淡的苦笑,不无感慨道:“这种事对我来说不稀奇,经历过太多次早就无感。”


    “很抱歉,我现在才站出来,”沈飞心痛地把人揽进怀里,温热的手掌扶在维舟的脊背,言辞中夹杂着明晃晃的懊悔,“维舟,我要向你承认,我一直明白操控舆论对一个公众人物有多可怕,曾经我选择视而不见,是想把你牢牢掌控,不希望你和别人有过多的接触,直到我经历了剧组生活,才明白是我太自私,竟然想掩盖你身上的光芒,你的粉丝不待见我是有道理的,我确实阻止过你前进的脚步。”


    说完,他把他抱得更紧,好像要揉进身体里。


    维舟为自己挣脱一点空间,歪着脑袋寻找沈飞的视线,脸上露出调侃的笑意:“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沈总竟然会自我批判,新一届的反思大奖一定要颁给沈总。”


    沈飞一巴掌拍在他的背部,不满的嘟囔:“就你会破坏气氛。”


    维舟轻轻地笑,抱着沈飞慢吞吞往座椅的方向挪步。


    沈飞趁机咬他的耳朵,小声说:“喂,影帝,你的粉丝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很在意?”


    “哎我以为自己不在意,其实是在意的。”


    两人拖拖拉拉地来到椅子旁边,只有一把椅子,挤不下两个大男人,维舟提议沈飞坐自己腿上。


    沈飞不愿意,重提要求:“为什么不是你坐我腿上。”


    “可以啊,”维舟一点不介意,轻轻一推就把人按在椅子里,然后毫不客气的坐上去,顺势搂住男人的脖子,“沈先生,有没有找回一点男性尊严,嗯?你看起来很攻。”


    沈飞被调侃的哭笑不得,捏住维舟的大腿使劲掐一把,很快松开手,神情变得充满诱惑:“你真该让我攻一次,维舟,要不今晚试试?只有体验过才知道爽不爽。”


    “真的没必要,”维舟拿起散落的剧本,一边翻一边百无聊赖地说,“又不是没试过”


    沈飞的耳朵里立马竖起来,两只手臂像铁钳一样禁锢维舟的腰,瞪圆漆黑的眼睛逼问:“有人上过你?真的?是谁!快点告诉我。”


    维舟不慌不忙地回道:“你猜。”


    沈飞怔忡几秒,脸色有点发绿:“不会是那个边许临吧。”


    维舟用白眼作为回应,无语地摇摇头,目光落在剧本上。


    “没事,随便聊聊,你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沈飞锲而不舍地追问,夺过剧本放在一边,对着维舟连摇带晃,并咬牙切齿的承诺,“你告诉我是谁,我保证不杀他全家。”


    “我有没有被人上过,你在乎吗?”维舟看人的眼神颇为认真,对答案既期待又好奇。


    “我是嫉妒,”沈飞实话实说,“我恨,那个人不是我。”


    维舟哄小孩似的摸摸他的下巴,语气轻柔充满蛊惑:“没关系,我会把从那个人身上学到的本事全部用在你身上,保证你后半辈子的性|福。”


    “”沈飞暗戳戳的磨牙,“谢谢,我真的高兴不起来。”


    这个话题以维舟的大笑结束,两人靠在一起开始研究正事。


    尽管话剧院那边还没有传来准确的消息,维舟却胸有成竹,已经开始熟悉剧本,努力寻找角色灵感,他势必要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他这股气势很熟悉,沈飞不免戏谑道:“你还说我执念深,你也一样。”


    “我们不一样,”维舟有理有据的反驳,“我在努力追逐儿时的话剧梦,我这么做没有伤害任何人,更没有抢夺他人资源,你是踩着别人的痛苦登上王座,不要和我混为一谈。”


    沈飞无言以对。


    维舟眨巴两下眼睛,又道:“你要是腿麻了就吱声,我换另一边。”


    “闭嘴,看你的剧本。”


    第197章 197


    临近巡演的前一周, 艺术总监终于下定决心,维舟与话剧院重新签订合同,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角色, 他将饰演话剧《母亲》中的次子, 一个命运多舛的小伙子。


    “恭喜,我的少主,终于如愿以偿。”沈飞第一时间送上祝福, 虽然是隔着电话沟通,但想要传达的喜悦和爱意分毫未减。


    维舟笑着回道:“还要感谢沈先生,公司的制片主任告诉我,最迟下个月送审的片子就能拿到龙标。”


    沈飞趁机要奖励:“我办事效率还行对不对?感谢的话不用多说, 不如陪我玩一次。”


    “你想玩什么?”维舟在脑中搜索着男人的兴趣爱好, “去拳馆还是射击场,或者你想打球?拳馆就算了, 我马上参加话剧巡演, 这张脸长的一般, 关键时刻还得护着,哦对,或许你想玩比较刺激的户外运动。”


    没想到他这么正经,反倒让一肚花花肠子的沈飞有些难以启齿, 只能附和道:“让我想想, 晚上见面再说。”


    “今天会很晚,我要去剧院排练,时间上不确定。”


    “没关系, 我去接你。”


    “看情况。”


    “不方便?”


    “八卦小报上天天挂着咱俩的照片, 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被拍到又要挨骂,不管怎么样, 祝贺你亲爱的,很快会实现话剧梦。”


    沈飞能感觉到维舟的心情,那是难以掩饰的激动,他真心为他感到高兴和自豪。


    促成好消息的因素诸多,乔哥肯过审维舟的作品占很小部分,改变剧团总监决定的最重要一环是维舟本人,他先后和总监以及饰演母亲的老艺术家会面,诚挚表达自己对话剧的热爱和对角色的解析,仅用一天时间就把所有人的台词背的滚瓜烂熟,而且展示了不输话剧演员的台词功底。


    总监和艺术家对他的印象大有改观,他的塑造能力和面对风波的冷静为他本人疯狂加分。


    会面过后,总监和李玫取得联系,在电话里说:“维舟是一个努力真诚的人,这么优秀的青年演员可遇不可求,媒体不该恶意抹黑他。”


    认识维舟的人都说他自带社交光环,独特的人格魅力让他在名声受挫期间依然能获取别人的信任,或许这就是他最成功的一点。


    李玫趁热打铁,找到范元捷导演说明情况,希望对方为维舟推波助澜。


    范元捷是导演协会的会长,也是艺术剧院的名誉主席,虽然只是头衔,但有一定的影响力,大导是个爽快人,立马采取行动,亲手写了一封长信寄给剧团总监,在信里把维舟一顿夸,都快夸出花来了。


    就这样,维舟在经历了短暂的低谷期后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话剧巡演的消息一经公布,引发全网热议,维舟的粉丝和朋友都为他感到高兴,而他也没让人失望,艺术剧院把他的名字放在宣传栏的主角列表里,S市第一场票半小时内售罄,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现象。


    与此同时,有关维舟的话题还在继续,网上依旧有不明生物活跃,偏激的言论时不时会冒出来扫兴,但丝毫影响不到维舟的心态,他的心思全部投入话剧和家庭,真正做到了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随着时间的流逝,舆论开始向一边倒。


    维舟始终没有向公众澄清或宣布自己的恋情,网友讨论的内容大致集中在一个点:【维舟和沈飞到底是不是一对?】


    中意沈飞的粉丝们希望维舟尽快官宣,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磕糖。


    不喜欢沈飞的粉丝们怀抱一丝希望,默默许愿维舟感觉把人甩了,换一个他们喜欢的CP。


    路人的话题五花八门,最近莫名聚焦到维舟的长相,针对他到底算不算帅哥进行讨论:


    【维舟长的不帅,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


    【维舟还不帅?非要长成傅伯勋那样的才叫帅吗?】


    【维舟是气质型帅哥,需要细品。】


    【感觉是招GAY的类型】


    【我是女孩子也喜欢维舟,他干干净净的身材又好。】


    “你也开始刷帖子了!这么自恋,竟然看人家说你帅不帅。”


    维舟正在翻看超话的内容,施万渝突然把脑袋凑过来,额头抵着他的耳畔,笑得一脸惊奇。


    “有什么奇怪的,”维舟随意点两下平板,画面变成了他和沈飞的聊天框,“沈飞分享的帖子,他让我看看,我以为是什么有趣的片段或重要的新闻。”


    “沈总还看这种东西?”


    “他天天看。”


    “我去原来霸总也爱八卦,心理平衡了。”


    维舟收起平板电脑,恰好车子颠簸一下,他和施万渝纷纷往前倾倒,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就这么不经意的触碰却勾起了毫不相干的记忆。


    灰蒙蒙飘雨的天气,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


    “小狮子,听说你最近在研究科幻题材的剧本?”维舟话题转的太快,让人愣了几秒才回话。


    小狮子说:“没有啦,感兴趣而已,我最近很闲,不然怎么会跟你一起来剧院排练,你问这个干嘛,有心思投资一部科幻电影?”


    维舟隐晦地笑了笑:“随便问问。”


    剧院的排练厅位置较偏,他们走的捷径,到达目的地后,维舟和施万渝从侧门进入,很快找到总监所在的独立化妆间。


    房间很宽阔,足够十个人来回走动,化妆镜后面是一排落地衣架,上面挂满了剧院的表演服。


    总监为维舟准备三套衣服,他在短时间内试穿完毕,并展示给舞台导演,大家一致认为做旧款的藏青色袍子与他更搭。


    服装和造型方面很顺利,台词也没问题,接下来维舟要与合作的演员建立默契,尽快适应在台上的节奏。


    临近巡演,留给维舟的时间不多,话剧表演和拍电影不同,没有喊卡重来的机会,他苦练台词,让自己的话语充满感染力。


    很快,参与《母亲》演出的所有话剧演员到齐,共有十二人组成的表演团队,除了维舟以外,还有另两名影视演员,但知名度不高。


    众人对维舟的态度各异,有谄媚,也有刻意保持距离,无论什么态度维舟都不关心,他在乎的是团队默契,演出是否顺利。


    饰演母亲的艺术家与他想法一致,年龄差没有阻碍一老一少之间的沟通,他们在极短时间内建立了母子亲情,有前辈带飞,虚心求教的维舟入戏特别快。


    “分组彩排,演员先完成各自场景的表演,开始”导演的声音在演播大厅回荡,完成分组的演员陆续出场。


    第一次舞台排练,维舟的对话和独白很顺畅,走步稍微差了点,他习惯不看镜头表演,但舞台剧需要他面向观众席,中间有好几次被导演叫停,要求他的节奏再放缓一些。


    台下,空旷的观众席坐着寥寥几人。


    施万渝手捧记事本认真学习,并按照维舟的嘱咐记下三要素,忽然,一道黑影从上方闪过,转头看去,身边多了一个穿黑衣戴帽子和口罩的男人。


    “这么早?”施万渝一眼认出是谁,看看时间,眼里流露出惊讶,“现在是分组排练,等会整体彩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男人沉声道:“我是来看表演的。”


    “那您也帮忙记录一下,作为观众的直观性,演员的姿态、动作、独白,还有视觉和听觉,这些感受维舟都要”


    施万渝低声碎碎念,从包里拿出另一个记事本递给男人。


    对方毫无怨言地接过,用膝盖顶住本子,开始认真欣赏台上的表演。


    整体彩排进行到第二次,不知不觉过去几个小时,演员们没有穿戏服,自己的衣服显现出汗水的痕迹,虽然辛苦,但效果有了大大的提升。


    导演道:“很好,辛苦各位老师,我们明天见。”


    随着导演尾音的消失,排练厅的灯光骤然变亮,演员们纷纷走下台休息,这时候,维舟才发现小狮子身边多了一个男人。


    施万渝对他竖起拇指,转头对旁边的人低语道:“维舟很棒,第一次演舞台剧就能达到这种效果,不容易。”


    男人接过话:“我倒觉得扮演母亲的老人很厉害,她这个岁数可以坚持这么久才是真的不容易,维舟好像很崇拜她,”


    “当然了,那可是话剧演员的标杆”


    说到这里,维舟已经走到他们面前,身上还带着表演的热能量,目光炯炯有神,似乎很满意今天的排练结果。


    他接过男人递来的水和纸巾,揩去额角的细汗,轻声开口:“什么时候来的。”


    沈飞压了压帽檐,用同样的语气说:“你刚上台我就到了,真棒,是不是还有第四次?”


    维舟喝着水摇头:“唔今天结束了,排练厅要空出来给战栗的演员。”


    施万渝插嘴道:“比我预期的时间短。”


    排练厅的人陆续离开,灯光师把光调暗,四周忽然寂静下来。


    趁此机会,沈飞快速在维舟的脸颊上亲一口,还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摸两下,不成想摸了一手汗。


    “性感死了,宝贝”沈飞撇撇嘴,用维舟的衬衣擦手。


    维舟只是笑,仰头把半瓶水全部喝掉。


    沈飞忍不住又亲了他一口。


    施万渝赶忙低头,一边整理背包一边咬牙:“你俩能不能主意点场合。”


    “除了你,没人看。”


    这话刚说完,排练厅的灯光‘唰’的再次变亮,数名工作人员开始布置舞台,《战栗》的表演团队接管了剧场,大厅的声音又变得嘈杂。


    维舟本想留下来欣赏新剧目的彩排,可沈飞和施万渝同时喊饿,他只好妥协,带着两人低调离场。


    走到出口处时,维舟对舞台留恋不舍,忍不住朝台上看去,忽然,他在二十人的团队里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而那个人也在看他,双方同时驻足。


    “维舟!我以为你走了。”


    傅伯勋提着新换的戏服,面带惊喜地走下台阶,两个箭步便来到维舟面前。


    “你参演了战栗?”维舟打量对方的穿着,眸中浮现些许赞赏之色,想不到傅伯勋对话剧同样感兴趣。


    傅伯勋微微一笑,笑容中有熟悉的亲切,也有面对挑战的激情:“我接手了你放弃的角色,我本想争取母亲的长子,我特别想和你同台演出,可惜长子的演员早就内定了。”


    维舟露出友善却也带点攻击性的浅笑:“没关系,我们有都是机会合作,而且这次巡演是在一个团队,见面的次数少不了,有空一起聊聊。”


    “好啊。”傅伯勋欣然答应。


    他俩之间的气场一直很微妙,有种潜意识的敌对又惺惺相惜的感觉。维舟甚至想过,假如他没有爱上沈飞,或许会和傅伯勋擦出火花,而傅伯勋抱有同样的念想,这一点早就从彼此的眼睛里探寻过,可惜他们中间有一个沈飞,注定无缘。


    “施编剧,你也在,嗯”傅伯勋朝维舟身后看去,目光定格,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牵强,“沈先生,你好。”


    “你好。”沈飞像招财猫一样抬起手,语气干瘪的打招呼。


    施万渝的视线在三个男人的脸上来回扫量,很快为此时的氛围做出总结:“真够尴尬的。”


    第198章 198


    【紧急通知】


    饰演母亲的演员连续一周的高强度彩排不幸旧病复发入院, 剧团原定的八场表演压缩至三场,谢谢各位老师配合!


    突如其来的变故很难预料,留给大家的时间更紧张了。


    十月中旬, S市首场表演将至。


    由于行程上的压缩, 维舟化身大忙人,推掉了好几档采访和线下活动,跟随团队马不停蹄地赶往S市。


    他不像当红影星, 没有助理团队,经纪人也不在,身边只有一个冷面话少的何帆,两人与大部队同吃同行, 在十七号晚上安全抵达目的地, 接着入住剧场附近的酒店。


    演出时间安排在明天,维舟第一时间告诉沈飞, 免得对方担心。


    沈飞天天上网刷帖子, 时刻关注网民的动态, 生怕有些偏激的网络暴徒会把魔抓伸到现实中。


    “放心,剧团不止我一个人,”维舟一边拆行李一边在电话里安抚男人,“总监安排了安保, 不会有事的。”


    “摆样子的保安就算了, 遇到事一点用处没有。”沈飞的嫌弃根本掩饰不住。


    维舟决定换一话题:“照顾好霏霏和小沈。”


    沈飞答应:“嗯,知道。”


    听闻这话,维舟脸上闪过一抹落寞, 明晚是他的话剧首秀, 内心深处还是希望沈飞到场,可惜两人都很忙。


    “维舟, ”沈飞清了清嗓子,忽然换一种低沉的语气,“不可以出轨。”


    “”维舟本想直接挂断算了,思索一会儿回道:“那又怎么样?”


    “你要是敢在外面偷吃,我就”


    沈飞开始了深思熟虑,脑海中掠过十大酷刑。


    等待的工夫,维舟铺好了新床单,拿出洗漱用品准备去浴室,进去之前拿起手机问:“你想好了吗?”


    沈飞说:“阉了你。”


    回应他的是关门的声音,维舟已经进入浴室。


    次日,S市万里无云,温度却很低。


    剧团的演员纷纷穿上保暖大衣,他们上午便来到演出的剧场排练,两个剧目的演员轮番占用舞台,一直持续到下午才休息。


    演出时间定在晚间七点至十点,从早上开始便有傅伯勋的粉丝和维舟的粉丝逗留在剧场附近,临近傍晚的时候,剧院大门前的广场已经人群攒动,很像演唱会入场前的情景。


    总监即开心又担心:“多些年轻人来看表演是好事,可话剧舞台很严谨,就怕他们起哄。”


    维舟一点不慌,心平气和地为年轻人做代言:“我认为不会,有朝气不代表莽撞,新一代的年轻人更有素质,他们懂得控制自己的热情,知道应该在什么场合保持肃静,何况战栗的表演本来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观众没有让维舟失望,前来观赏话剧的人有老有少,其中有不少粉丝慕名而来,他们在广场上叽叽喳喳讨论自己的偶像,检票入场后立马变得安静,或许是受到环境的影响,连兴奋的表情都有所收敛。


    很快到了开场时刻,《战栗》的表演团队作为第一个剧目上场。


    舞台上,灯光闪烁,雷声隆隆,展现在观众眼前的画面出奇的新颖。


    十几名演员依次登台,傅伯勋是剧目的主演,他一身华服出现,难免引起一片骚动,不过很快平息下来。


    “当低沉而下垂的天空像个盖子,压在长期被烦恼折磨的灵魂上”演员的声音铿锵有力又恰到好处,每一个动作和台词都充满了隐喻,表达了荒诞和讽刺。


    优秀的表演总能引起共鸣。


    已经换好服装的维舟站在后台隐蔽的位置,从他的视角出发,有些画面会被道具挡住,但不妨碍他用耳朵倾听,他忍不住发出低吟的赞叹,最让他感到惊喜的是傅伯勋,台词流畅,表演顺滑,想必下了一番苦功夫。


    他喜欢从对手身上找优点,经过加工后再融入自己的风格,这种取胜的手段是从沈飞那里学来的,想到沈飞,一股不服输的火焰在他胸膛燃烧,他的舞台首秀一定要做到完美。


    “维舟,真的是你?”


    忽然,一道刻意压低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维舟转过身,看见一个手持照相机的工作人员,应该是剧院的临时工。


    “你本人好帅!我是你的粉丝,可以合影吗?”


    “”维舟将人上下打量一番,眼底流露出欣喜又无奈的神色,“你又扮记者?”


    来人正是喜欢‘假冒伪劣’的沈总,他扬起胸前的工作牌,纠正道:“错,是剧场管理员。”


    就在这时,舞台上传来标志性的音乐,表示剧目迎来高潮。


    再有十分钟《战栗》便谢幕,维舟赶忙拉着沈飞走到更隐蔽的地方,低声说:“不要玩,赶紧找个位置坐下。”


    沈飞见四下无人,快速在维舟的嘴角亲一口,笑道:“你的发型很帅,早就安排好了,我跟何帆坐一起。”


    维舟面上嫌弃,心里却很高兴,明知道答案还是问一嘴:“你那么忙,来这里做什么。”


    “我不会错过你的任何一场演出,亲爱的,我为你感到骄傲。”沈飞又在维舟的额头落下一吻,随后一个闪身迅速消失在后台。


    维舟怔忡几秒,不自觉地摸了摸额头,直到剧团的总监找来,他才回过神。


    总监留意到他嘴角噙着的浅笑,说:“维舟,你看上去状态不错。”


    “是,”维舟应道,“我很好。”


    他最期待的人来了,一份意料之外的惊喜,他当然高兴。


    转念一想,他表演的剧目严肃而悲情,这种喜悦的表情肯定不合适,他立马调整心态,将眼底的喜色换成悲伤的颜色。


    该死的沈飞,总能影响他。


    晚间八点半,经典剧目《母亲》的表演正式开始。


    台下的观众换了一批,仍有不少年轻的面孔,他们安静又期待地坐在那里,每一双眼睛都代表一颗星星。


    音乐声响起,主持人上台介绍故事背景和演员,接着便拉开了帷幕。


    相对上一场五彩斑斓充满新鲜感的舞台效果,母亲的舞台设计简单而深沉,色调以黑灰为主,演员的服装也偏深。


    老人家先上场,一段感染力十足的独白结束,长子前来问候,然后是次子来道别。


    维舟简直是为表演而生,嘴里发出的第一个音节便把观众带入一个逼真的戏剧世界,让人忘记他原来的身份和名字,完全沉浸在悲伤的故事中。


    母子的对话落下,其他演员依次进入观众的视野,他们通过精湛的演技和生动的表情,将剧本中的人物性格展现的淋漓尽致。


    首场的表演出乎意料的完美,许多观众看得双眼泛起泪花。


    包括沈飞这个没什么同理心的人,随着老人和维舟的互动,他联想到自己的父母,对于从小失去双亲的他,难免触景生情,甚至忘了台上有他的男朋友。


    “或许这就是舞台剧的魅力,怪不得维舟极力争取。”


    在何帆耳边说完这段话,沈飞跟随其他观众站起身,为这场经典的剧目鼓掌。


    掌声长达十分钟之久,母亲的表演团队站成一排,对着观众鞠躬再鞠躬,直到大部分观众离场他们才走下台。


    这时候,维舟的粉丝释放热情,对着他喊:


    “维舟加油!”


    “你最棒!”


    维舟挥手示意,脸上的笑容温暖得让人难以忘怀。


    两场表演顺利落幕,大家都沉浸在一种回味无穷的氛围里,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讨论,多数人围着老艺术家嘘寒问暖,少数人


    比如维舟这种热恋中的人,下了台第一时间和沈先生会合,两人借着采访的名义钻进一间休息室。


    关门的刹那,他们情不自禁地搂在一起,抚摸彼此的头发和脸颊,明明才分开一天,却有数日未见的感觉。


    实现话剧梦的兴奋,见到爱人的惊喜,多种因素的融合让维舟罕见地失去理智,他扣住沈飞的后脑,主动吻上去,含住对方的唇瓣想要进一步探索。


    两人半搂半抱地靠近沙发,屋子里升腾起旖旎的气息。


    “等等不会有人进来吧。”沈飞在喘息间说出自己的担忧,不过眸中的激情一点也不比维舟少。


    维舟把手伸到男人的衣服里,信誓旦旦的保证:“放心,不会有人,这是我的专属”


    “咳咳。”


    一声干咳突兀地插入两人中间,霎时打破了暧昧的氛围。


    维舟反应极快,下意识把沈飞护在身后,警惕地循着声音看去。


    只见一个模样俊美的男人从沙发上坐起来,一双眼睛有点发红,似乎是刚睡醒,又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总之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复杂到难以形容。


    他的目光在维舟和沈飞脸上匆匆掠过,随后低头掩饰情绪,开口道:“我本来是想装睡,怕你们一不留神倒在我身上。”


    维舟和沈飞交换一个意外的眼神,双双无语。


    一阵怪异的沉默后,三人同时有了动作。


    沈飞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深邃的眼睛带着一点审视打量沙发上的男人。


    对方刻意回避他的视线,站起身,拿起外套看向维舟,显然是冲他来的。


    维舟冷静地说:“我以为你演出结束就走了。”


    男人露出隐晦的苦笑:“你忘了,约好一起聊剧本。”


    “抱歉,刚下台还没理清思绪,我太激动了。”


    维舟才想起,下午在化妆间碰到傅伯勋,两人约定散场后找地方聊聊,当时他没想到沈飞会来,不然怎么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问题不大,维舟很快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让沈飞留在会客厅休息,他带傅伯勋进入里间单聊,双方手里拿着两个剧目的台词本和个人笔记,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可他们心里清楚,有沈飞在场,很难做到无事发生。


    尤其是傅伯勋,亲眼见到自己喜欢和欣赏的两个人亲密,尴尬过后是浓浓的悲伤,他的心里翻江倒海,酸楚的情绪溢于言表,已经很难掩饰。


    “不如改天?”维舟提议道,翻看笔记的动作放缓。


    傅伯勋略显恍惚地摇头:“公是公,私是私,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按理应该多沟通,你说过会帮忙提出意见。”


    维舟眼里有赞同,也有顾虑,说话的声音很低:“遗憾的是,我看到的都是闪光点,你在台上的表演有震撼到我。”


    “谢谢,我也是。”傅伯勋深吸口气,想把心思用在表演上,可维舟和沈飞拥抱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努力压下不良情绪,试图找回专业演员的感觉。


    “杀青之后你一直在忙话剧的事?”维舟话锋一转,挑一个能缓解气氛的话题。


    傅伯勋果然放松不少,附和道:“是啊,别误会,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参加了巡演。”


    维舟做一个无所谓的手势,唇角微微扬起:“没什么可误会的,圈子不大,碰到很正常。”


    傅伯勋拿起水杯喝一口,目光瞥向外面,似乎隔着一扇门看见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影,沉默片刻后,他没忍住,还是挑起了两人最不愿提及的话:“看见你们在一起,我表面可以装作无所谓,其实心里很不甘,如果不是你,换成别人我都不会这么难受。”


    维舟脸色微变,但不明显,从容地应对:“你觉得自己输给了我?”


    “没有吗?”傅伯勋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感情上我确实输给了你,其他方面不会。”


    这不是傅伯勋第一次向维舟发出挑战,他迎上他的目光,在微妙的对峙氛围中默默互视。


    几番无声的较量后,似乎谁也没占上风,倒是在彼此眼里找到有趣的共鸣,他们都认为这种争风吃醋蛮激励人的。


    感情可以认输,专业能力不会。


    维舟唇角慢慢露笑,透出不容置疑的犀利:“其他方面你更赢不了我。”


    傅伯勋打量的眼神竟然带有一丝好奇:“这么自信?”


    维舟轻点头,笃定的语气似在宣布已发生的事实:“没错,就是这么自信。”


    第199章 199


    何帆进来就看见神奇的一幕。


    叱咤风云的制药集团CEO竟然单膝跪地, 脸贴在门缝偷听别人讲话,不可多得的画面最好拿手机记录下来。


    脚步声引起沈飞的注意,他看见有人进来, 脸上没有现出被抓包的心虚, 从容不迫的坐回椅子里,一张俊脸格外严肃,好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


    何帆把买来的饮品送到他面前。


    他接过没喝放在一旁, 伸手比画两下:维舟和傅伯勋在里面谈,很容易出问题。


    何帆可不习惯打哑谜,声音压到最低开口:“你守在这里,是怕他们起争执?”


    沈飞皱眉, 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这副场记的装扮配上不怒自威的表情竟然给人一种反差萌。


    何帆说的更直白:“你怕他们打起来?”


    狗血三角恋的戏码何帆略有所闻,不过问完这话他自己就感到好笑, 维舟和傅伯勋都不是那种动手打架闹事的性格, 可能会用别的方式证明, 绝不会用小混混的方式。


    沈飞微微睁大双眸,从中射出一道冰冷锐利的光:“我怕他们亲到一起。”


    “”这更不可能了。


    何帆无语到不想接话,端起自己的茶杯连喝几口。


    他不讲话,沈飞也沉默下来, 只是脸上依旧挂着严谨又冷冽的神色, 还掺杂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尽管恋爱经验不丰富的何帆也知道男人之所以如此反常,肯定是打翻了醋坛子,就不明白他吃哪门子的醋, 明明他才是战火的起源。


    【嘿!何帆】


    沈飞又开始打手语, 模样还挺熟练的,他指了指里间, 一本正经地表达:锋芒毕露的维舟很吸引GAY,你不懂。


    何帆瞬间看明白男人的手势,心想,确实不懂。


    恋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看着眼前极力克制的男人,何帆忽然有些感慨,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沈飞时,对方给他的印象是居高临下且诡计多端的生意人,接触一段时间后,他发现沈飞对别人心狠手辣唯独对维舟愿意放下尊严,现在再看看妥妥一个黏人多疑的醋精。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沈飞忽然开口,音量不高不低,仿佛看穿了何帆的心思,“等你拥有一个万众瞩目的女朋友,你就会理解我的心情,当然不排除是男朋友,我看你像一个双。”


    何帆面不改色,淡定地回道:“我什么都没说。”


    沈飞突然灵光一闪:“你觉得傅伯勋怎么样?”


    何帆依旧淡定的可怕,眼睛都没眨一下:“我觉得沈鸿不错。”


    “”


    天大的喜讯!


    除了维舟以外,世界上多了一个让沈飞哑口无言的人——


    凌晨十二点多,剧团的人陆续回到酒店。


    在何帆那里碰了钉子,沈飞肯定要从维舟身上找回来。


    当他们的身体挨到床铺的那一刻,沈飞便压着维舟做起了心肺复苏。


    他像吃错兽药似的猛的可怕,搞得维舟都有点疼了。


    “你怎么了?”维舟目光紧随上方的俊脸,不解地蹙起眉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我无意中惹到你了。”


    沈飞俯下身子,温热的脸颊贴在维舟的额头,嘴里发出性感又懒惰的叹息声:“想要你,不行吗?”


    “看你的架势是想废了我,”维舟的笑容总是那么温柔,像一首悠扬的诗篇,“我来吧,怕你没分寸伤到自己,明天我去海港,你会去吗?”


    沈飞让出位置平躺在床上,一双手不停地抚摸维舟的脸颊和五官,怎么摸也摸不够,“你希望我去吗?”


    维舟亲吻男人的眼尾,耳语道:“你说过,不会错过我的任何一场演出。”


    沈飞搂住他的脖子,用低吟的笑声作为回答。


    “当然,我爱你。”


    “爱到想夹死我?”


    “你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说骚话的!真该让你的粉丝看看你的嘴脸。”


    “看到又怎么样?”


    “除了脱粉别无选择。”


    话剧团队在经历了十天的舟车劳累,好消息是海港的演出与S市首场一样顺利,坏消息是老艺术家的骨头病加重,团队到达蔚洲后,演出日期不得不往后推迟三天。


    趁这几天的空闲,维舟带沈飞回家看望妈妈,回去的路上,两人在蔚洲剧院附近的进口超市买了一堆礼品,塞了满满后备箱。


    自认为行程低调,不成想他们刚走到停车场,从四面八方便冒出来一群举着灯牌的人。


    围观群众很克制,保持一定距离拿着手机拍照,口中纷纷喊道“欢迎维舟回家”,有人想知道沈飞的真实身份,可惜他戴着帽子口罩不易认出。


    “是帆哥吗?”一个女生发出狐疑的提问。


    沈飞模棱两可的点头,默不作声地打开驾驶位的车门,率先上了车。


    虽然没有近身接触,但被一群人围住车子很难离场。


    维舟眼尖,看见一个‘勋’字,想都没想就指着不远处的大巴车说:“傅伯勋在后面。”


    果不其然,堆积的人群散了一半,撒丫子往大巴车的方向跑去。


    维舟顺利上车,引擎启动,他降下车窗向逗留的人群挥手,贴心地提醒:“看通知,不好意思,演出时间推迟了,你们不要在这里干等。”


    说完,他关上车窗,车子驶离停场车。


    路过大巴车的时候,沈飞朝窗外瞥一眼,看见有群人堵在那里迎接傅伯勋,酸溜溜的调侃道:“你怎么总拿人家做挡箭牌。”


    维舟顺口开玩笑:“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


    话音刚落,维舟表情微变,唇角的笑意有所收敛。


    自从那晚演出结束的对峙后,他和傅伯勋的关系似乎降到冰点,见面依然会打招呼,但少了以往的真情实意,多几分假惺惺的客套。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么做没有意义,可感情的事难以用理智来平衡,只要想到有另一个优秀的男人惦记沈飞,维舟心里就不舒服,很容易激起胜负欲,他抑制不住这种不良情绪,就像傅伯勋抑制不住会伤心难过。


    表面装的再好,该对抗还得对抗,不止是个人情感,演艺方面的造就也同样激励着两人,就是不知道他俩会用什么方式一决高下。


    答案很快揭晓。


    维舟和沈飞回到家的第二天,傅伯勋与国际导演合作的新电影就开始做宣发,紧跟其后是贺笙的新作《少主》,两部还未公映的片子不慌不忙地做着宣传,预计会在同一时期上映。


    引起维舟注意的是,网上有营销号带头,抛出一个备受争议的问题:【新一届金禾影帝会是谁?维舟和傅伯勋谁最有望成为史上最年轻的三金影帝?】


    距离金禾电影节还有一段日子,两部影片的宣发没有过度炒作,这种问题并没有掀起浪花,吃瓜群众的关注点还停留在天王出轨和维舟与沈飞到底是什么关系,对金禾暂时提不起兴趣。


    可维舟知道,一种无需讲出来的角逐模式在他和傅伯勋心底生根发芽,争夺三金绝对会成为热议话题,不久的将来他又会被推上风口浪尖,连带傅伯勋一起。


    一股亢奋的情绪涌上心头,维舟盯着自己的手掌,并不觉得愤慨或紧张,而是充满动力和期待,他相信傅伯勋会有同样的感觉。


    仿佛心有灵犀,恰在此时,傅伯勋用私人号码发来一条短信:【听说演出时间又推迟两天,我最近要配合宣发出席各种活动,我们只能演出当天见了,代我跟阿姨说声抱歉,我本该去看望她。】


    维舟回复:【我会告诉她,如果有时间,我邀请你到家里做客。】


    傅伯勋:【一定。】


    没过几秒,傅伯勋又补充一条:【有沈飞在,我大概率是不会去,我没有自虐倾向。】


    维舟的表情耐人寻味,没再回复。


    “在看什么?”


    沈飞正巧走过来,打断了维舟的思绪。


    “没什么。”维舟放下手机,语气轻松挑不出端倪。


    “给你,”沈飞把一杯凉茶递过去,自己手执一杯,无比惬意地靠在编织椅里,“我爱蔚洲,我爱大海,每次来都会不自觉的放松,可能有一点爱屋及乌,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两人坐在院子里喝茶,桌上摆着电脑和文稿,多数时他们各忙各的,偶尔揪住一个感兴趣的话题畅聊。


    平淡而美好的画面,维舟也不禁触景生情,话语中带有一丝感慨:“时间不等人,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样子,你坐在车里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沈飞抖着肩膀笑起来:“我看你是话剧演多了,平常聊天也深沉有范儿。”


    维舟并不反驳:“入戏深一直是我的缺点,也算优点,我不打算改,你最好尽快适应。”


    “我可没想让你改,”沈飞顽皮地挤挤眼,身体往前倾,刻意压低了嗓音,“我喜欢多变的你,可以分裂出很多类型的男友,而且演技精湛不会让我出戏,我期待你演法官的那天,我一定把你吊起来玩。”


    维舟疑惑的挑眉:“你喜欢法官?”


    “不喜欢,之前在M国打官司,判我输,”沈飞翘起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悻悻地说,“我当时就想抽他。”


    “”维舟别开视线,捡起桌上的文稿,认为看剧本更有助于身心健康。


    沈飞却不肯放过他,拽住他的衣袖使劲晃两下,脸上突然绽放出孩子般有趣的表情:“你有看网上的留言吗?”


    维舟兴致缺缺:“怎么,我的粉丝又骂你了?”


    “我看见一些针对话剧表演的评论,”沈飞的话果然引起维舟的注意力,他露出满意的神色,快速拿起手机点开网页,“我念给你听,大部分人的眼光是雪亮的,他们夸赞你的表演有感染力,最重要的是台词惊艳,好多网友怀疑你是播音专业。”


    “还有呢?”维舟不关心私生活的舆论,但很在意观众是否认可他的话剧首秀。


    沈飞保持有条不紊的语速说:“你的粉丝群相对来说真的很理智,说话像大人模样,比如超话的帖子,有一个重量级粉丝评观后感:我第一次看话剧,奔着维舟去的,最后被台上的所有演员吸引,尤其是饰演母亲的艺术家,真的太棒了!从这一刻我爱上话剧,也更爱维舟。还有一条:以前总觉得话剧演员很做作,表演浮夸,原来是我没遇到优秀的剧目,看完母亲和战栗,终于知道大牌演员的含金量。”


    维舟安静的聆听,面上始终温和。


    沈飞继续往下翻看,停顿几秒,眸子里迸出玩味的笑意:“有路人问他们为什么千里迢迢的跑去S市和海港看演出。粉丝回复:因为维舟不上综艺,也不参加路演,很难在线下看见他,好不容易露面当然不能错过。呃”沈飞沉吟片刻,一本正经的评价,“还是有点疯狂,你该多露面满足观众的需求。”


    “没有反对的声音?”维舟不太相信都是夸赞,黑子那么多,竟然没有趁机抹黑,他不得不怀疑沈飞是故意挑好听的讲。


    “有”沈飞轻轻扯唇,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你确定要我说出来?”


    维舟郑重道:“没关系,念给我听。”


    “一条热评,维舟还是配不上沈飞。”


    “你说反了吧。”


    第200章 200


    沈飞没有给出明确回答, 而是用行动证明,突然揪住维舟的衣领把人拽进屋,他要把在别人那里受到的不公统统算在维舟头上, 试图将人榨干。


    白日宣淫的后果就是沈总不到十点上床休息, 维舟可不困,大好时光不能浪费。


    维舟提着一壶凉茶来到院子里看星星,仅隔一条街, 外面是神秘莫测的海滩。


    夜晚的大海透出一种幽深的美感,海浪轻拍海岸,发出的响声仿佛在诉说无尽的故事。


    不一会儿,芸晓华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来, 红润的脸颊写满喜色。


    维舟看一眼就知道咋回事, 笑着打招呼:“晚上好,赢钱了?”


    院子里只有一盏夜灯, 芸晓华走近了才看见有人, 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含蓄:“没有多少, 搓麻将而已,你知道我刚学会。”


    维舟邀请母亲落座,为她倒一杯凉茶,“今天回来的早。”


    “有你们在嘛, ”芸晓华体贴地说, “白天你俩在一起我不好打扰,对了,沈先生呢?”


    “他睡了, ”维舟神情微顿, 放柔语气,“妈, 你可以叫他全名。”


    芸晓华尴尬的笑了笑:“还是不习惯,你就不要逼我了。”


    维舟赶忙表态:“我没有,您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


    “舟,有些事情就让它顺其自然吧,”芸晓华的温柔如同细腻的丝绸,总能给人安宁,“你好久没回家,转过身让我看看你。”


    维舟放下茶杯,依言侧过身子,月色下,他的五官显得立体,眼睛里的光芒却格外柔和。


    芸晓华摸上他的脸颊,细细地打量,无比欣慰地说:“你成大明星了。”


    维舟感到心中酸涩,语气带有愧疚:“之前闹得沸沸扬扬,肯定给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很抱歉,我没有陪在你身边。”


    “我知道你更难,只要你没事,我就没事。”


    芸晓华的手下移,搭在了维舟的手背上,随后握住他的手。


    掌心触碰的温暖让这对母子的心连在一起,他们的视线相接,一瞬间解读了所有内容。


    “你变得成熟了,”芸晓华发出由衷的感叹,每个音节都蕴含丰富的情感色彩,“记得以前跟你聊沈先生,你表面若无其事,但眼睛里有东西,而且是很复杂压抑的东西,现在不一样,我在你眼里看见了释然和爱,你做的很棒。”


    维舟有些意外,他一直认为自己在母亲面前从未露出破绽,看来是他过于天真。


    芸晓华抚摸他的掌纹,就像小时候那样,“不介意的话,跟我聊聊傅伯勋,他今天打电话向我问好,我挺喜欢他的,可我闻到了火药味,他对我一点不避讳,这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闻言,维舟轻轻笑起来,毫无压力地坦白:“我们既是朋友也是对手,同时还想合作,哦对”他忽然低压声音,好像在分享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情敌。”


    “”芸晓华露出滑稽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小丑。


    维舟爽朗地笑出声:“没办法,沈先生太迷人了。”


    芸晓华笑着摇摇头,片刻后,又道:“你真的变了,变得强大自信,可以放平心态处理好工作和感情,你现在给我一种无论遭受多大挫折都不会气馁的感觉,我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改变。”


    维舟低眸浅笑,意味深长地说:“也许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学会接受一切好与坏,及时挽回亲情和友情,不再为感情的事困扰。”


    意外的,芸晓华听了竟然没有露出怀疑的神色,眸子里亮起认同的光芒,仿佛能穿透一个人的灵魂:“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秘密,你可以永远把它埋在心里,直到你想说为止。”


    维舟的心跳漏一拍,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却被芸晓华用手制止了。


    芸晓华点一下他的眉心,笑容里充满爱与关怀:“你是我的儿子,我一眼就能看出你的与众不同。”——


    演出时间连续推迟一周,饰演母亲的演员经过治疗出院,剧团终于在规定的最后一天完成巡演。


    虽然只留出两天的售票时间,但开票之后,线上和线下的票在半小时内一扫而空。


    演出当天,剧场座无虚席。


    蔚洲的老乡特别捧场,一听是维舟回家表演,买不到票的人携家带口聚集广场,只为给维舟喊一句“加油”。


    芸晓华在伪装过的沈飞的陪同下坐在观众席,近距离欣赏了维舟的表演。


    团队里的其他演员也相当给力,拖了那么久依然能保持最好的状态,尤其是饰演母亲的老人家,精湛的表演和敬业的态度让人完全看不出她有腿伤。


    就在这天,傅伯勋与国际导演合作的新电影开始卖力宣传,各大媒体出现了很多预告片段,名导加上当红明星很快占据热点,预计公映日期在下月初。


    相较之下贺笙的新作在宣发方面就没那么给力,宣传花絮很少,显得神神秘秘,不过有维舟和笑莺坐镇,不怕没热度。


    关于争夺三金的议论比维舟预期的要早,有几个营销大号带领,很快把这个饱受争议的话题炒热,维粉和傅粉已经有了互喷的趋势。


    至于两位当事人在干什么,他们在同一剧场演出完毕,私下的关系有所缓解,都是成年人,肯定不会像小学生一样争风吃醋闹到决裂。


    第二天是剧团总监召集大家开会的日子,再过两天剧团就要返回A市收官,维舟和傅伯勋觉得是时候敞开心扉聊聊。


    正巧傅伯勋手里有新电影的正片,他邀请维舟和总监提前观赏,地点正是维舟曾经带沈飞去过的私人影院。


    维舟欣然答应,并读懂了其中的含义,之所以叫上总监,傅伯勋就是不想在同一场合见到沈飞。


    既然这样,维舟只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也不希望沈飞经常在傅伯勋眼前晃,这对谁都没好处。


    “今天比较忙,”维舟在电话里通知沈飞,“下午和总监看电影,晚上还有一场总结会。”


    沈飞沉默片刻,用稀疏平常的声音说:“你忙。”


    电话挂断,维舟莫名的感到一丝心虚,他很少有这种感觉,转念想想,他没说谎,确实是跟总监一起看电影,只是隐瞒了另一位同伴。


    看场电影罢了,一下午的时间眨眼就过。


    然而事态的发展总是充满戏剧性。


    为了避开无良媒体的跟踪,傅伯勋先一步离开剧场前往附近的私人影院,维舟和总监决定晚十分钟出发,不成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总监竟然吃坏肚子开始跑厕所。


    维舟只能独自赴约。这样也好,他和傅伯勋不仅能聊聊新电影,还能开诚布公的探讨一些私人话题。


    就在他踏进影院的第一步,更加戏剧性也是他不愿看见的一幕发生了。


    一身西装毫无伪装的沈飞从休憩区向他款款走来,男人每走一步都带着沉重的戾气,低气压使整个大厅陷入一种诡异而危险的境地,让人感觉如履薄冰。


    最近沈飞过于开心而放飞自我,维舟都快忘了这是个狠人。


    “真巧,我刚好路过,”沈飞抬腕看表,漆黑的眼睛微眯一瞬,射出不寒而栗的锐光,“不如一起,我倒要看看你口中的总监长什么样子。”


    说罢,沈飞不给维舟解释的机会,冷着一张脸转身上楼。


    维舟无声叹息,感觉今天运气不太好。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上楼,来到三层的独立包间,偏偏就那么巧,两人之前在这里约过。


    沈飞走到门口驻足,深吸口气,显然气得不轻,颇为讽刺地问:“你的私房钱是不是也藏在这里?”


    维舟:“”


    沈飞冷哼,连门都懒得敲,稍微用力就把两扇厚重的门推向两边,捉奸的气势十足。


    昏暗的包间里,大屏闪着微弱的光亮,靠墙的一角,傅伯勋正在为播放新电影做准备。


    听见动静,他第一时间看向门口,两道颀长的身影闯入视野,他当场愣住,随后是长久的对视。


    三人的视线无声无息的进行互动,空气里除了沉默只有沉默,画面可以想象。


    约莫一分钟后,沈飞往前走两步,双手插兜一副冷面判官的模样,他先看看身后的维舟,再看一眼傅伯勋,嘴角泄出一声冷笑:“你,还有你,愣着干什么,坐下来看电影。”


    说完,他在屋子中间的沙发落座,左腿叠在右腿,严谨骇人的姿态与平时在公司开会时无异。


    维舟对傅伯勋暗暗点下头,随后朝沙发挪步。


    包间的灯光全部熄灭,新电影的画面徐徐展开,屋子里回荡着从音响里发出的“叮叮咚咚”的声音。


    一张情侣沙发,三个男人坐在上面。


    维舟心理的处境与现实一样,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沉闷的气息弥漫开来,他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事实也正是如此,沈飞误会他搞外遇,傅伯勋误会他是故意把沈飞带来秀恩爱。


    非常优秀的一部电影,观看的过程相当安静,但没人把心思放在电影上。


    维舟从未觉得两个小时有这么难熬,他懊恼的不禁揉捏眉心,抱怨总监赶在这个节骨眼拉肚子。


    时间如此漫长,电影终于迎来片尾曲。


    傅伯勋第一个站起身,解脱似的匆匆离场,全程没超过两句话,走的太急,连新电影的光盘都忘记收走。


    维舟只好代办,他来到设备前,慢条斯理地收拾残局,心里琢磨怎么平息这场误会。


    搞定一切,他回头迎上沈飞的视线。


    沈飞依然坐在那里,冷淡的目光充满刺探,这让维舟想起重生前最后一次和沈飞通话的场景,只是两人的位置好像调换了。


    “是这样的”维舟保持镇定的解释,“总监说好要来,可是”


    “我相信,”沈飞的声音和平时一样低沉而富有磁性,但掺杂明晃晃的怨气,“你们看电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维舟轻微蹙眉:“我没有瞒着你。”


    “你和他单独见面,”沈飞一手指向傅伯勋刚刚消失的门口,眼神犹如利箭,让人瞬间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实话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不该对我隐瞒。”


    维舟干脆直接问:“如果你知道有傅伯勋,会不会跟来?”


    沈飞倒也爽快:“一定。”


    维舟无奈地摊开手:“他喜欢你,这种情况下他不想看见你和我在一起,而我也不想看见你们有过多的接触,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沈飞听得眉头紧锁,很不认同地摇头:“不,这件事不简单,他喜不喜欢我无所谓,我根本不在乎,我担心的是你和他之间会有什么变化。”


    “你是想吵架吗?”


    “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我并不介意。”


    沈飞从座位上站起来,一点点靠近维舟。


    他把两只手搭在维舟的肩膀,颇具压迫力的逼视:“维舟,你必须承认,你和他不单单是友谊,你们同是演员,有共同的爱好和目标,你们还有一种属于知己的默契,就连喜欢都是一个人,我真的会嫉妒,更害怕失去你。”


    维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这根本不可能,认为他小题大做:“你现在很不理智,是不是代表你不信任我。”


    “不如说我没有安全感,”沈飞很绅士的亲吻维舟的额头,语气却很冷淡,带着一丝伤感,“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到阻止你交朋友的人,我只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维舟在短时间内尽快反思,确实是自己理亏,一个善意的隐瞒伤害了两个男人,他应该大大方方的说实话,不至于让三人都难堪。


    “沈”等他想好用什么措辞来挽回,包间里只剩他一个人。


    沈飞故意拿走了他的车钥匙,开着他的车离开,狠心地把他扔在影院。


    当晚总结会结束,维舟马不停蹄地往家赶。


    路上,他给沈飞发送很多条信息,对方是已读不回,任他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搭理他。


    这一幕似曾相识,维舟不禁感到好笑,曾几何时,沈飞也穷追不舍的发信息哄他回心转意。


    维舟:【飞~】


    维舟:【晚上要不要吃火锅?】


    类似的信息数不胜数,最终维舟叹口气,决定见面再聊。


    可回到家以后,院子里一片寂静,沈飞和芸晓华都不在。


    维舟打电话给沈飞,对方挂断,他又联系芸晓华,得知两人在一起。


    沈飞对他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两句话概括:宁可跟芸晓华去打麻将,也不愿跟维舟说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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