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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章 171


    “你好, 能跟你聊一会儿吗?”


    “哦!你是星时代的记者?当然可以,想聊什么?”


    “聊聊维舟,有兴趣吗?”


    “他是今天的主角之一, 当然有兴趣, 话说,刚刚是你上去摸维舟的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刚入职星时代,曾经是战地记者, 对艺人不是很熟悉。”


    “那你找对人了!”


    沈飞搬来两把小型户外椅,放在摄影棚后台的通道边缘,坐在这里既能看见采访席的动态也能注意到来来往往的人流,他一身黑色装扮加上帽子口罩, 还有一个土里土气的黑框眼镜, 只要他不站起来展示傲人的身高,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刻意注意他。


    另一把椅子紧挨着他的座位, 上面坐着刚搭上话的媒体人, 经过简单的介绍, 他得知对方是一位资深的娱乐记者,影视圈和音乐圈都有涉及。


    维舟接受完采访去休息室和主创团队会面,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


    沈飞趁机找人聊一聊,之所以有这种想法, 是他发现自己不太了解维舟在娱乐圈的影响力, 包括最基本的知名度。他让沈鸿交出一份详细资料,可沈鸿建议他亲自混入其中。


    他接受这个提议,并且准备一个记事本用来做记录。


    “你很认真, ”资深记者哥俩好似的拍拍他的肩膀, “我对你印象好,因为我也喜欢维舟。”


    “维舟在媒体人眼里属于哪种类型的演员?”沈飞抬一下眼镜, 翻开本子寻找提前备好的一串问题,同时不忘关注后台的状况。


    资深记者说:“他是真正的演员,认真拍戏的那种,属于稀有动物了,私底下也抓不到什么丑闻,不炒作不嗑药,他就是干干净净的。”


    “他算是很红的明星吗?”


    “不能这么说,呃要是跟流量爱豆比肯定不算,维舟拿了很多电影奖,他在电影圈的知名度比较高,尤其是导演圈,你要知道流量偶像和实力派演员吃的不是一碗饭,他们受众不同,而且维舟的长相就不适合当爱豆。”


    “你的意思是维舟不够帅?”


    “他是有电影质感的演员,气质型帅哥,他的脸可以承受大屏幕的考验,镜头直接推到毛孔都没问题,但你让他去唱跳,化妆打扮自己,肯定不吃香,他就不适合。”


    沈飞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思考一会儿,点点头:“明白了,傅伯勋和他谁更有名?”


    “两种类型,”资深记者停顿一下,边说边比划,“说实话,论知名度和粉丝量肯定是傅伯勋,他是偶像出道,之前演一部爆火的言情剧,后来转型走实力派,他拍了一部贺笙的电影,转型挺成功。”


    “哦,这样”沈飞稍稍有点意外,忍不住想比较一番,“在媒体人眼里,或者是站在影评人的角度,维舟和傅伯勋谁更值得期待?”


    “当然是维舟!”资深记者立马收住声音,做贼似的左右看两眼,求生欲满满地解释道,“仅代表我个人,我更期待维舟,觉得维舟的表演细腻又自然,他选剧本也从不失手,没有说傅伯勋不好的意思,都很棒,只是我个人爱好更喜欢维舟”


    沈飞笑着截断:“我懂,你不用解释,我不是傅伯勋的粉丝,不会骂你。”


    “咳咳,你还想了解其他的吗?比如主创团队,现在谁能扛票房”


    “谢谢你,不需要,我对其他人不感兴趣。”


    话音落,沈飞忽然变得匆忙起来。


    在资深记者惊讶又不解的注视下,他快速收起本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猫着腰往前走,眼睛紧盯住一个身影,奔着那个人悄悄跟过去。


    资深记者冲着他背影小声说:“维舟在海港和H国特别火。”


    沈飞回过头,比一个OK的手势,不忘道谢:“兄弟,你是个好人。”——


    维舟和主创团队的人告别,双方约好一同参加首映典礼。


    工作时间结束的要比预期晚一点,何帆在产业园的后门等了好半天,维舟一边打电话一边赶去会合。


    他抄近路往那边走,在电话里告诉何帆两分钟就到。


    何帆提醒他:“这边有不少人,好像都是追星的。”


    维舟说:“产业园每天都有大批粉丝堵在门口,没关系,肯定不是来找我的。”


    这话刚说完,前面的小径就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维舟脚步一顿,看清楚来人,不着痕迹地挂断电话,同时把脸上的表情也收了起来,变得面无情绪。


    除了在公众场合摸过他腹肌且废话连篇的星时代记者,还能有谁?


    对方手持便捷摄影机,装模作样的拿着无线麦克,一点点朝他靠近。


    “维舟,给个镜头谢谢。”记者的整张脸都被帽子和口罩遮住,只露一双笑盈盈的眼睛,不知道在哪里受过训练,访问的态度和动作都挺专业。


    维舟懒得搭理,双手插进外衣口袋,径直朝前走。


    记者不依不饶的跟在身边,始终举着摄影机和麦克风,“维舟,你好!可以回答几个问题吗?”


    维舟恍若无闻,秉持着无视的态度。


    记者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换一种温柔的口吻说:“像你这么优秀的演员,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回心转意呢?”


    “”


    “维舟!你很高冷啊,麻烦回答一下好吗?”


    维舟忽然停住脚步,使得记者一不小心往前蹿,很快又退回到他身边。


    他转头睨着男人,目光里夹杂着审视和不耐烦:“我不止说过一次,我不想见你,任何场合。”


    记者微微低眸,用帽檐掩饰一闪而过的失落,语气依然轻松无畏:“我听不懂,我是星时代的记者,我们之前见过吗?”


    “”维舟没这么无语过,转过身子,面对面和记者对视,就这样任时间流逝十秒后才开口,“沈先生,玩够了吗?”


    “不是在玩,”沈飞扯下口罩,露出五官的轮廓,“我很认真,今天的身份就是记者,想了解你的另一面。”


    维舟不易察觉地歪了下头,语气中带点挑衅:“你有记者证吗?”


    沈飞抓住胸口的工作牌,莞尔一笑:“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想看,我随时叫人送过来。”


    维舟冷哼,抬起脚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我拒绝任何采访。”


    “维舟,等等,”沈飞加快步伐,由于小径太窄,他只能跟在维舟后面,“我刚才和其他记者聊了一会儿,我有个问题,你能认真回答我吗?”


    回应他的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他自顾自地说:“你想红的发紫吗?”


    闻言,维舟又一次停住脚步,微微侧过头,露出费解又古怪的表情:“你在说什么?”


    沈飞放下摄影机和麦克风,站直身体,恢复了正常的姿态,“我要先解释一下,这个问题是真心的,没有任何歪心思,我想对你好,为你做一些事,如果你想大红大紫,我可以帮助你,让你有拍不完的戏。”


    维舟在心里感到意外,上辈子的沈飞暗中压着他,不想让他出名,这辈子倒是反过来要帮助他,真是有点滑稽。


    “我不想大红大紫,”他收敛身上的冷意,看着沈飞的眼睛流露出一丝真挚,“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很满意现在的状态,每年接两部戏或一部,保持这种频率就够了,经常出现观众会审美疲劳。”


    “你不希望我做些什么,不管是好是坏,对吗?”


    “对。”


    “我答应你,既然你不喜欢,我绝不会擅自插手你的事,”沈飞不假思索地给出承诺,话语的微妙间断,让他的眼神似乎也在这一刻凝聚,显得尤为真诚,“任何事,包括我们之间的事,我不会再自作主张,更不会刻意逃避,两个人想长久,遇事要沟通,探讨,最后一起做决定,维舟,我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它并不复杂,是我太愚蠢。”


    他讲的声情并茂,维舟却不敢轻易相信。


    每一次的点头,换来的都是翻倍的伤害。


    维舟有些迟缓地往后退半步,嘴唇微微颤动,想要说什么又瞬间忘记话语,只剩下空洞的沉默。


    “再给我一次机会,”沈飞谨慎地去碰维舟的胳膊,好像在探索危险的未知领域,“我们讲和,好吗?”


    维舟忽然陷入某种思虑,以至于忘记回避沈飞的接触,直到有陌生的声音重新涌入耳中他才回过神,差点忘记这是什么地方,不远处的门厅里走出几个人,正朝他们靠近。


    他不动声色地躲开那只手,理了理大衣,转身朝另一个方向,低声说:“我已经听够了没有意义的话。”


    沈飞紧跟其后,并不气馁:“没关系,只是刚开始。”


    维舟皱起眉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什么意思?”


    “我是记者,”沈飞抬了抬手里的设备,脸上的笑容养眼又欠揍,“只要你走出家门,我就能见到你。”


    “你转行做狗仔了吗?”


    “错,是独家报道。”


    维舟的嘴角抽搐两下,声音细如蚊鸣:“无聊”


    “我知道你喜欢。”说完,沈飞趁周围没人,快速在维舟的脸上亲一口。


    维舟的身体僵住一瞬,瞪大眼睛,用错愕的目光注视着男人。


    沈飞露出满意的神色:“不用担心,没人拍得到。”


    维舟又气又无奈,压低声音威胁道:“你算准了我不会在这里动手,对不对?”


    “没错,你就是不会,”沈飞直起腰版,胸有成竹地说,“从今天开始,我会以各种身份出现在你面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这么做的目的?”


    “接电话,回短信。”


    “”


    维舟缓缓摇头,加快步伐往前走,两只手在衣服兜里攥紧又松开。


    他都要怀疑沈飞被人下降头,突然变得神经质,而被沈飞亲过的皮肤也莫名发烫,很像过敏的反应。


    沈飞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重新戴好口罩,瞬间恢复记者的身份,故意逗弄道:“维舟你好,可以合影吗?”


    维舟一抬头,看见了熟悉的车辆,默默松口气,仿佛见到了救星。


    何帆降下车窗,冲他招招手。


    大门口散布着成群成伙的粉丝,每个人翘首以盼,有一伙人认出维舟,立马像蜂群一样围了过来。


    维舟早有准备,快速走到车跟前,将背部靠在车身,接过递来的笔,开始给喜欢他的人签名。


    不远处,沈飞把设备放在地上,交叉双臂看着这一幕,镜片下的眼底漂浮着浓浓的酸意。


    “对别人这么有耐心,跟我说话像便秘。”


    吐槽的话刚落地,又有一大群人朝维舟围了过去,不过好多人手里拿着其他艺人的牌子。


    有一个女生兴奋地问:“维舟!能帮我们确定一下,傅伯勋明天会来这里吗?万分感谢!听说他会来”


    维舟本想回答不确定,忽然灵光一闪,朝着沈飞的方向一指,说:“傅伯勋给了我很多亲笔签名,那个戴帽子的男人是傅伯勋的助理,签名都在他身上,你们管他去要,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


    一时间,几十个人瞬间朝沈飞扑过去,就像成群的恶狼看见了唯一的一块肉。


    沈飞根本来不及反应,眨眼的功夫就被人围堵,七嘴八舌的管他要签名。


    “没有!不知道!你们疯了吗?!”


    “统统让开,别挡着我追人!”


    “维舟,你这该死的”


    第172章 172


    时间是晚上十点。


    夜色中的庭院被一层细腻的黑丝绸温柔覆盖, 万籁俱寂,只有微风轻轻吹过树梢的声音。


    维舟独自坐在海棠树下,手边的饮品早已喝净, 没人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具体时间,只觉天越来越黑,周围越来越静。


    他凝视着某一处, 眼神忽暗忽明,仿佛整个世界都浓缩在那无尽的思考中。


    忽然,放在长方桌上的手机震动一下。


    沈飞发来一条消息:【还不肯回信?我对你说的话是认真的,你可以当做一种威胁, 没关系, 我说到做到。】


    维舟知道男人不是在开玩笑,拿起手机稍稍犹豫片刻, 打字回复:【我不回你的消息, 不是恶意整蛊, 而是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我们没什么可聊的。】


    沈飞:【谢天谢地!你终于出现了,不然我以为自己在跟没插电源的机器聊天。】


    维舟:【以后不要到我工作的地方玩角色扮演,你在浪费时间。】


    沈飞:【好的。】


    维舟:【真的能做到?】


    沈飞:【当然。】


    维舟决定相信男人的话, 在他心里沈飞始终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 很少流露出浮躁和冲动的个性,而且沈飞不是一个热衷搞怪的人,游戏体验一次足够, 正所谓事不过三。


    他把手机放回原来的位置, 顺手拿起杯子,递到嘴边时才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 边许临很适宜的出现,手中捧着一壶橙汁,从西院的游廊拐过来,径直走向维舟。


    边许临边走边问:“不冷吗?”


    早晚温差大,维舟只穿了一件衬衫,坐在那里纹丝不动,若是换成小狮子,估计早把身体佝偻成团。


    “我不冷,”维舟抬了抬水杯,露出一抹笑,“就是有点渴。”


    “来了,老板!小的给您倒水,”边许临迈着轻盈的步伐,像是踩着一阵风飘到维舟面前,拖住玻璃壶的底座,将黏稠的橙汁倒入杯中,“水吧的员工早就下班了,我自己榨的鲜果汁,给个面子喝完。”


    “谢谢。”维舟立马喝了一大口。


    边许临站在椅子旁,低眸看着维舟的长睫,露出满意又温柔的目光,当他的视线自然移到维舟的锁骨处时,只看两眼便赶紧挪开,心跳由此加速,仿佛是一首紧张的交响曲。


    他暗暗吸口气掩饰住异样,刚把玻璃壶放在长方桌上就看见维舟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好巧不巧,是沈飞发来的信息:【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晚安。】


    维舟淡淡扫一眼,按下关机键,手机屏幕瞬间变黑。


    边许临脸色微变,慢悠悠坐到长方桌对面,微低着脑袋,两只手碰在一起,拇指无规律地摩擦,似乎在做心理斗争,纠结一件很重要的事。


    安静一小会儿,当维舟再次拿起杯子喝橙汁的一瞬间,边许临开了口:“月末去鄂萍市吗?”


    维舟小幅度点头:“是啊,我跟贺导先去,他在那边帮我找了一位师傅,我需要学习一些技能,哦对,鄂萍是你的出生地,要不要一起回去?”


    “我还没想好”边许临的两只手握的更紧,手背的青筋都隐隐泛起,“我要先确定一件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跟你们去鄂萍。”


    闻言,维舟神色一顿,眸中闪过深邃的光,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他放下杯子,抬起一双亮眸,轻声问:“许临,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嗯,很久之前就想跟你聊聊,”边许临反而变得轻松了,但是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你跟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瞥一眼维舟的手机,笑容变得更苦,“真的结束了吗?”


    “分手,”维舟保持一种端正又自然的坐姿,说话时眼眸微微下垂,显得轻松又不失风度,“你知道的,为什么还要问呢?”


    边许临脸上的笑容微敛,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语气也变得低沉:“我没见过真人,至少近距离没有,我很难不对他感兴趣,搜过他的信息,见过他的照片,小狮子说我们俩长得有点像,我自己倒看不出什么,你也这样认为吗?”


    在说这些话时,边许临偶尔停顿一下喘口气,好像费了很大力气和决心才把话说完。


    维舟突然感到难过,有种预感即将失去的难过,他的面容变得严肃,眉宇间夹杂着难以名状的落寞:“是有一点像。”


    边许临怔住半分钟,嘴唇微张半天没合拢,随即再次暗暗吸口气,艰难地问:“是这个原因才跟我做朋友吗?”


    “不是,”维舟的语气可靠又温和,很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许临,你是我的朋友,这跟你长成什么样子没关系,我从来没把你和他混淆在一起,我喜欢你的音乐,很多你写的歌我反复听,我还喜欢你的性格,你对任何人都没有恶意,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希望你不要误会。”


    边许临笑着点点头,笑容稍微有点牵强:“你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我还以为你”


    “可是维舟,需要确定的事我还没有说完。”


    边许临打断了维舟的话,目光变得坚定,有种孤注一掷的感觉。


    维舟心里发紧,不动声色的捏紧杯柄,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抬起屁股走人,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如果注定要失去,他也只能学着接受。


    “你想说什么?”他把手从杯子上移开,微微调整坐姿,准备好好谈一谈。


    边许临对上他的视线,就这一瞬间下定决心,毫不退缩地开口:“你单身,我也单身,要不要试试?”


    维舟有点惊讶,很快失笑:“你倒是够直接。”


    “跟贺笙学的,”边许临摊开手,无奈的神色里透出隐隐的期待,“其实我纠结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告诉你,我曾经尝试着忘记你,做一个背包客去过很多地方,到头来发现不行,我忘不掉你,维舟。”


    维舟的嘴唇不易察觉地颤动一下,嗓音变得沙哑低沉:“我们是朋友。”


    “所以呢?”边许临克制住激动的心情,竭力维持正常的语速,“谁说不能喜欢朋友,谁规定的,我就是喜欢你,如果你不讨厌我,能不能给我一次爱你的机会。”


    预感成为不可阻挡的现实,终究没躲过去。


    维舟的悲伤从心底滋生,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种场景,重生之后,他珍惜每一份友谊,尤其是边许临的两世友谊,上辈子的记忆让他潜意识把对方当做直男,总觉得自己做的没问题。


    “抱歉,我不能。”


    一阵长久的沉默和对视后,维舟难掩忧伤地开口:“假如我点头,很难不把你当成他,这是你想要的吗?”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见还是没那么容易接受。


    边许临的心灵被维舟的话猛烈撞击,感到窒息般的痛苦,低声问:“你还在想他,对吗?”


    维舟不喜欢这个问题,面容微动,语气是不容商量的冷淡:“想不想他是我的事,我没必要回答你,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就算我和沈飞真的走到尽头,我跟你也不可能。”


    边许临逐渐睁大眼睛:“因为我长的像他?”


    维舟毫不迟疑:“对,就是这个原因。”


    “维舟,你这话说的太狠了。”边许临露出无力的惨笑,似乎被这段话深深刺激,面色变得苍白,在寒冷的黑夜里格外显眼。


    “总比给你希望,让你继续泥足深陷下去要好。”


    维舟喝一口橙汁润喉,用最快的速度消化被朋友告白的事实,他收起悲悯的情绪,决定以从容不迫的心情面对一切,哪怕是失去一个朋友。


    边许临低着头沉思,几根手指互相较着劲,好半晌之后,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要是说,我并不在乎你把我当成”


    “真的吗?”维舟不等人把话讲完,干脆利落的打断,眼神陡然间变得锐利,语气也有点咄咄逼人,“我抱着你的时候会不小心叫沈飞,高|潮的那一刻更加控制不住,还有早上醒来的时候,一转身发现躺在身边的人不是他,你能接受我眼里的失望吗?告诉我,这些你能接受吗?”


    边许临崩溃的用手捂住脸,深深地喘着气:“别说了,你在要我的命”


    “这是我的答案,”维舟有些于心不忍,语气稍稍收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伤害你,我们只能是朋友,如果做朋友让你感到痛苦,那我们做同事,可以减少见面的频率。”


    “我明白了。”


    边许临忽然站起身,急匆匆地拿起玻璃壶,低着头不敢和维舟对视,似乎在用慌乱掩饰伤透的心,“你说的对,我没办法接受,谢谢你维舟,你没跟我拐弯抹角,我很庆幸你这样做,我们依然是朋友,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语毕,边许临拎着玻璃壶转身离开,登上游廊的台阶时,微微侧过头,哑着嗓子补充:“鄂萍我就不去了,希望你跟贺笙一切顺利。”


    “许临!”


    维舟从椅子里站起来,盯着对方的背影,眼里浮现愧疚和疑惑:“是不是我做的不对,某些时候会给你造成误会”


    “没有,你从来没有出格过,”边许临转过头,使劲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黑夜里的眼睛尤为闪亮,“你一直在跟我保持距离,我都知道,是我一厢情愿,忍不住想试试,没成功,就是这么回事。”


    维舟无言,默默地站在原地。


    他选择相信这番话,好让两人的心里都好过些。


    大概过去好几分钟,黑暗里传来边许临忧伤又懊悔的低吟:“是我不对,我明白你有多珍惜我们的友谊,我却把它搞砸了。”——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维舟没再见过边许临,不管是公司还是其他场所,从小狮子口中得知,边许临找了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潜心创作。


    情理之中,如果还想重拾友谊,那么他们需要用时间来平衡这种尴尬的关系,直到有一方彻底变心。


    月末这天,维舟应邀参加《临时计划》的首映典礼。


    仪式主要目的是宣传电影,现场播放电影的片花和部分精彩片段,主演、导演等主创人员都会出席,活动期间,有机会和观众互动,媒体记者也会借此机会对演员采访和报道。


    地点选在一家豪华影院,现场星光熠熠,几乎聚集了所有媒体。


    这部电影宣发做的特别漂亮,一个月前就在网上炒的沸沸扬扬,电影还未上映就捧红一个配角。


    随着红毯在台面上铺开,电影的主创人员悉数亮相,维舟也在其中。


    他站在导演左边,面容沉稳,一边听主持人讲话一边在记者群里搜索着什么,目光在人群里快速转两圈,确定那个人没来,不由得默默松口气。


    害怕中途出意外,他今天特意穿的连体服,并且提前想好拒绝展示腹肌的借口。


    衣服的样式并不突兀,接近沙漠颜色,与电影类型相匹配,有点像飞行员穿的迷彩服,但没那么保守,既显身形又显气色。


    典礼进行三个小时,宣传和互动的环节终于结束。


    维舟走出通道,在长廊里逗留几分钟,等到导演后,两人一起进了休息间。


    长时间的互动让他们口渴难耐,一进屋就找水喝,他们分别靠在桌上和墙壁,一边喝水一边说话。


    导演告诉维舟,这部电影下个月会在H国上映,由于维舟在H国人气爆棚,导演希望他能跟团队一起飞过去做宣传。


    维舟知道自己在H国的知名度很高,最近一段时间总有H国的媒体或导演找他,包括一些综艺节目。


    他想了想,保持原来的计划,委婉地拒绝了导演。


    导演早有所料,并没有生气,而是想到另一个办法:“拍个视频宣传怎么样?”


    维舟欣然答应:“当然没问题。”


    “你会讲H国语吗?”


    “不会。”


    “没关系,我请来一位老师,现场教学很快的,一会儿让xx摄影师给你录,词你要自己想。”


    导演说完便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让对方把老师和摄影师都请过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维舟慢半拍地发出疑问:“那个如果只需要问好的话,我在网上搜一下就行,有必要请老师吗?”


    导演笑道:“来都来了,学到手都是本事。”


    这话没毛病,维舟尽管心头起疑,还是笑着接受了。


    不一会儿,门被敲响,一个留着浓密胡须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一身昂贵的西装,鼻子上架着墨镜,个头极高,身材堪称完美,乍一看像个有钱有势的盲人。


    维舟一眼就认出这是谁,跟他玩换装游戏,对方着实嫩了点。


    导演把人请进屋,礼貌地介绍道:“维舟,这是沈老师,外国语学院的教授。”


    维舟气定神闲的与男人握手,不卑不亢道:“这么年轻就当教授了,老师好,您这是有眼疾?”


    “咳”男人低咳一声,尴尬地推了推墨镜,“不是,眼睛有点不舒服,我能看得见。”


    导演左右瞅瞅,渐渐往门口退去,“你们聊,维舟,你觉得可以之后通知摄影师进来拍。”


    维舟点头:“好的。”


    等人都出去,屋里只剩俩人时,维舟语气凉凉的打破诡异的气氛:“像现在这样,你觉得好玩吗?”


    “挺好玩的,见到你的同时又能解压,”沈飞把墨镜摘掉,顺手摸一下浓密的假胡子,“我也需要偶尔的放松,只准你扮成曾祖父吓唬我,不准我扮成H语老师来接近你?”


    “恶心,”维舟瞥一眼那碍事的胡须,“让我想到毛蛋。”


    “”


    沈飞困惑地摸了摸下巴,低声嘀咕:“我觉得挺帅的”


    “你本事大,躲不过你,”维舟仿佛在自言自语,拿着手机坐到沙发上,低头开始查资料,“从现在开始请你闭嘴,我要学习H语,应付完导演,咱俩各走各的路。”


    “我是来教你的。”沈飞赶忙凑到跟前,一屁股坐在维舟旁边,露出专业且正经的神色,“没有开玩笑,我带着知识来的。”


    维舟狐疑地看着他:“认真的?”


    “真的,我给你翻译,”沈飞好整以暇,身上散发着学霸才有的气息,两只手像在介绍文案一样比画,“大家好,咕噜尼玛达拉咔咔戚里个狠心的银,我是维舟”


    “你等等,”维舟受不了的拦住,一只手按在沈飞的胳膊上,“你确定这是H语?”


    沈飞扬起眉毛:“确定,别打岔,你拍视频肯定要做介绍,大家好,咕噜尼,吧啦吧啦后面介绍电影就可以用普通话,主要是前面的问好。”


    维舟侧过身子,双臂环胸睨着男人,声音里充满了不信任:“大哥,你也是现学的吧。”


    第173章 173


    “H国的观众朋友们, 大家好!我是维舟从整个故事的氛围来看,乐观的情绪贯穿始终X月XX日我们不见不散,谢谢支持!”


    恰好是两分钟的时间, 这段话说完, 维舟对摄影师比个手势,看见对方点了点脑袋,他问导演这样行不行。


    导演说:“太行了!你本人能去就更好了。”


    维舟不经意地扫一眼导演身后的H语老师, 轻声说句:“有机会一定去。”


    导演顺着他的视线回头,发现‘教授’还板着脸站在后面,黑色的墨镜挡住眼睛,看不出真实情绪。导演不知道这位教授的身份, 从阅历中累积出来的直觉告诉他此人不简单, 他热情地想去握教授的手,却被对方不动声色的躲开,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 语气十分快活:“沈教授, 这次谢谢你,辛苦你大老远跑一趟。”


    沈飞微微低头,嘴角勾起很小的弧度:“不客气,应该是我说谢谢, 我很喜欢维舟, 终于见到本人了。”


    “哈哈哈”导演朗声大笑,“维舟的男粉果然比女粉多。”


    沈飞附和道:“某些情况下,确实。”


    只是寒暄几句的功夫, 等沈飞重新把目光抬起来时, 休息室早就没了维舟的身影,除了他和导演, 只剩摄影师在低头摆弄设备。


    沈飞一刻不耽误地走出房间,阔步朝电影院的员工通道走去


    负一层停场车——


    这块区域被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有意隔开,安装了警戒线,不相关人员会自动绕行,入口和出口有二十几名安保维持秩序,媒体记者和前来追星的粉丝暂时无法进入,总之很安静。


    维舟找到自己的车,刚打开后车门把背包放进去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那声音很熟悉,有着专属的节奏。


    后车门重新关上,维舟气定神闲地转过身,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视野,摘了墨镜,露出深邃而明亮的眼睛。


    “不打声招呼就走了?”沈飞一边说话一边朝前挪动脚步,话音里带着点不明显的笑意,看上去有点不高兴,“你对别人总有用不完的耐心,轮到我却一分钟都不愿意施舍。”


    维舟面无情绪地回道:“我对别人也没多少耐心,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沈飞不易察觉地眯了眯眼眸,有点不甘心地问:“跟我讲话,是在浪费时间?”


    维舟忽然露出回忆的表情,举目思索一会儿,颇为正式地点头:“没错,这句话我对你说过很多次,你总是记不住。”


    “可你在行动上并没有太抗拒我的接近,不然那晚你可以一走了之,没必要把我送上楼,你依然会关心我,这也是我不肯放弃的理由。”


    话音落时,沈飞已经走到维舟的近处,不知道他最近吃了什么大补的营养品,竟然比维舟高出几寸,可以低着眼眸直视维舟。


    维舟不在乎这些细节,想着他刚刚说过的话,不由蹙眉:“这是你以各种身份出现在我身边的原因?”


    “是,你心里还有我,”沈飞语气加重,异常笃定道,“如果你不爱我了,我是不会纠缠你,每次我靠近你都会得到回应,哪怕那种回应在别人眼里是排斥。”


    “我不爱你,”维舟说的很干脆,冷漠的眼神也是经得住考验,“半年的时间足够让我忘记你,忘记怎么去喜欢你。”


    沈飞抬起下巴,一丝怀疑从脸上闪过,很快又恢复信心:“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维舟露出困惑又不耐烦的神色:“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飞边思考边说:“暂时还没有想好用什么方法证明,下次见面告诉你”


    “神经病。”


    维舟不愿继续纠缠,转身去开驾驶位的车门,手刚碰到,身后就有股重量压下来。


    沈飞从后面抱住他,两只手臂横在腹部,慢慢地收紧,说:“如果我真的放手了,你会不会有点不习惯?”


    “时间是最好的证明,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沈飞。”维舟就像没心的石头一样丝毫不为所动,不仅嘴巴无情,手上的动作也不留情。


    他不喜欢沈飞的假胡子,抬起手迅速薅下来一绺,扬在对方的脸上。


    “嘶”沈飞疼得倒吸一口气,赶忙放开维舟的腰,摸着缺一块的胡子往后退。


    此时沈飞的一张脸很滑稽,不得不把剩余的胡须一同扯掉。


    他走到车跟前,利用倒车镜观察自己的脸,看着泛红的下巴,忍不住想多抱怨几句。


    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突兀的摩托引擎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从停车场的拐角处,忽然驶来一辆摩托,骑手穿着黑衣,头上戴着安全帽,浑身散发着神秘又危险的气息,车速并不慢,像阵风似的愈来愈近,就在要越过他们身边之时,骑手做了一个不详之举,竟然空出一只手伸进外衣里。


    某些电影在刻画杀手方面很喜欢用这种桥段


    有些离谱,但维舟不敢冒险,一丝一毫都不敢。


    出于一种潜意识的反应,他用闪电般的速度打开后车门,又用同样的速度揽住沈飞的肩膀将人护在怀里,随即把人推进车里,自己则是挡在车门前,他警惕地回过头,想要搞清楚事情真相。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他回头时,骑手的手从怀里伸出来,掏出来的不是预想的致命武器,而是一部手机,对着他的脸就是“咔嚓”两下。


    维舟:“”


    现在的狗仔都这么酷吗?


    摩托车在黑暗中渐行渐远,引擎声越来越低,直到彻底消失。


    维舟收回视线,低眸朝车里看去,正好撞上沈飞那笑盈盈又有点惊讶的眼神。


    “还记得我们的对话吗?”沈飞躺在车座上,两只手垫在脑后,不无得意地说,“不用其他方式证明,你刚才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


    “你找的人?”维舟直接问出心里的猜疑。


    沈飞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半真半假道:“我不会用这种拙劣的手段,不过你想把人揪出来,我可以代劳。”


    意外的维舟没有拒绝:“我确实不想看见‘维舟在地下停车场与疑似墨西哥人纠缠’这类型的头条。”


    闻言,沈飞不自觉地摸着下巴,低声嘀咕:“我留胡子有那么糟糕”


    “下车。”维舟将车门敞开,往后退半步。


    沈飞坐起身,两只手撑在大腿两侧,微微歪着头:“刚才那个人真有可能是奔着我来的。”


    维舟不接茬:“与我无关。”


    “我最近忙着改良制药集团,从公司元老那里买下百分之三的股份,又想办法拿到卫泽阳手里的股份,”沈飞自顾自地说,“这样我就有百分之三十,完全有资格坐上董事长的位子,就算外公不签字,我也可以把他挤下去,还有另一种方式,利用朝阳企业收购制药集团,把它变成子公司,我依然是话语权最高的总经理,后果是我会把外公气到吐血。”


    维舟有在认真听,知道沈飞不是在开玩笑,惊讶之余有些疑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飞扬起一条眉毛,反而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我说过,江山和帅哥我都要,既然你很介意我形婚,那我就换一种方式,麻烦一点无所谓。”


    维舟陷入某种沉思而严谨的状态,思索片刻,略一沉吟道:“就算这样,你外公会对你动手?”


    “他不会,卫泽阳倒是有可能,”沈飞指了指太阳穴,露出戏谑的浅笑,“我这个表哥做事冲动,不爱动脑子。”


    “你别把人逼的太急,”维舟停顿一下,脸色越来越冷淡,“如果我是你,会让沈鸿寸步不离,毕竟得罪那么多人。”


    沈飞的双脚落地,很快从车子里站起来,一手把住车门,目光紧盯住维舟的侧脸,上扬的嘴角根本压不住:“你在担心我。”


    维舟拔开男人的手,利落地关上车门,随后打开驾驶位的门欲要上车,本不想多说,犹豫几秒还是开了口:“也许你说的对,我是在担心你,那又怎么样?要我跟你复合吗?这不可能,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交集,这种念想和爱不爱无关,是一种选择。”


    沈飞的心口被击中,张了张嘴,嗓音变得干涩:“什么选择?”


    “没有你的生活,这就是我的选择。”维舟的声音不轻不重,缓缓述说着内心的想法,他的双眼炯炯有神,闪烁着坚定的决心,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直达目标的彼岸。


    沈飞已经从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确定一遍:“你想好了吗?”


    “当然。”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背负着千斤重担。


    维舟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关上车门的那一刻,沈飞来到旁边。


    沈飞俯下身子对他说:“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只要你肯原谅我。”


    维舟目视前方,一手落在方向盘上,声音轻柔的像微风:“我不想,你可以放手了吗?”


    除了维舟以外,沈飞没在别人身上吃过瘪,更没有为了追谁而去扮成记者或老师,当然也找不出第二个敢像维舟这样跟他讲话的人。


    他感到失落又愤怒,品尝出尊严被践踏的滋味,即便心里很不情愿,他还是站直身体,说出一句挽尊的话:“如你所愿。”


    维舟启动引擎,不慌不忙地把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


    沈飞站在原地望着汽车一点点消失在出口,面容阴沉的骇人,差一点就把邪火发泄在无辜的安全栏上。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过道。


    沈鸿走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另一侧,帮忙把车门打开。


    沈飞没急着上车,目光依旧盯着维舟离开的方向,语气中带着一丝凉意和幽然:“这里的监控处理一下,还有刚刚的机车手。”


    就算他不交代,沈鸿也会去做,于是跳过形式直接下一个话题:“维舟明天要去”


    “别跟我说,不想知道,”沈飞冷冷地打断,好像嘴里卖了炸|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执着于一个人。”


    话落,他带着明显的气焰坐进车里,手动关上车门,发出不小的动静。


    沈鸿没见过类似小学生发脾气的场面,快速抚平惊讶而皱起的眉头,赶忙上了车,在老板没有消火之前不打算多说一个字。


    沈飞的胸膛起起伏伏,越想越难以接受,他抿紧嘴唇,两个腮帮子都有些发鼓。


    他看着窗外,眼神由愤懑变得犀利,慢慢的又被惆怅填满,神色愈发恍惚。他想起维舟用背部保护他的样子,心里又暖又酸涩,有种好坏掺半的感觉。


    机车手是沈鸿找来的人,装成狗仔拍点素材留个纪念,顺便看看维舟的反应。


    沈飞没想到维舟会把事情想的那么复杂,假如真是卫泽阳的人,那么维舟愿意用身体帮他挡住危险,他当时只顾着笑,现在才理解这种行为所带来的震撼。


    他可以用生命保护他,却不愿意原谅他。


    这件事想的越深就越让人亢奋,沈飞激动的想强|奸维舟,可始终参不透其中的奥妙。


    “维舟的新电影是不是今晚的零点首映。”沈飞忽然开口,有点明知故问。


    换来沈鸿一个略带调侃的眼神:“我以为您不想知道有关维舟的任何事。”


    沈飞毫不在意:“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前任的电影,演的不好可是要差评。”


    沈鸿见时机成熟,这才问道:“您的医生角色还保留吗?”


    去往鄂萍之前维舟约了体检,沈飞原本想当一次男护全程陪在身边。


    “他不吃这一套,”沈飞想起维舟决绝的眼神,心里的火苗又一次烧起来,“我不是在开玩笑,从今天开始我决定放手,我和维舟以后随缘。”


    沈鸿飞快地瞄一眼室内镜,点了点头:“好的,鄂萍的行程也帮您取消。”


    “先保留,”沈飞用很严谨的态度解释道,“魏景钧说庄园的葡萄树成熟了,我要去看看。”


    第174章 174


    由维舟主演的喜剧电影上映一周后顺利拿下周票房冠军, 以极强的趋势碾压同期影片,夸张的程度属于二三四加一起也难以超越的数字。


    很多因素加在一起才促成如此高的成就,首先是同期电影除了一部校园题材外没有更强的竞争者, 再就是连着几个月没有出现像《临时计划》这样各方面都不错的电影, 最重要的原因是影片本身非常优秀,不仅演员的演技在线,笑点非常密集, 被大部分网友和影评人称为近十年来难得优秀的喜剧作品。


    这部电影迅速捧红了新人导演和一个配角,至于三位主演本来就有不小的名气。


    观众对喜剧片和恐怖片的要求向来高于其他类型的电影,但这部影片开分后就获得8.6高分,而且在逐渐升高, 有望突破9.0。


    维舟从朋友口中得知, 他饰演的角色获得大波好评,观众夸赞他未来可期, 他当然清楚这不是一个人功劳, 而是整个团队努力的结果。


    周二的下午, 影片上映的第九天,口碑相传,票房取得惊人的成绩,成为本年度黑马, 专业人士预测该电影有机会突破三十五亿。


    以往维舟参演的影片票房高低不等, 最高是《足迹的回声》二十亿,最低是拿奖最多却勉强过亿的《鱼饵》,其他保持在中规中矩的水平。


    第一次收获高票房, 维舟说不在乎绝对是骗人, 相反,他高兴的指尖酥麻, 感受到票房带来的快乐,那种愉悦的心情与获奖不同,似乎多了一份实在,让他有种没有脱离大众的感觉。


    “还是喜剧受众广。”


    去往鄂萍市的路程中,李玫在清静的车厢里感慨一句,心里想,以后应该多挑些喜剧给维舟,但她清楚维舟不会同意,喜剧角色太容易给演员贴上标签,维舟最忌讳的一点。


    维舟同意她的第一句话:“确实,毕竟没几个人能拒绝快乐。”


    李玫笑笑不语,眼里闪过一丝疲惫,拿着水杯离开了维舟的视线,决定去另一个车厢的高卧睡觉。


    此时是下午两点钟,他们乘坐一列A市直达鄂萍市的高铁,由于天气恶劣的缘故,原定的航班已取消。


    维舟所在的车厢狭小,只有四个高等座位,李玫出去没多久,施万渝便端着一盘水果和零食走进来,一屁股坐在维舟对面。


    “吃!”施万渝拿起一个芒果熟练的扒皮,视线从维舟的额头移到他的笔记本电脑,“你在看什么。”


    维舟一手杵着脑袋,懒洋洋道:“影评。”


    “呦!还以为你不在意呢。”施万渝笑着调侃,不免被勾起好奇心,也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各大媒体平台上有关维舟的风评近两天有改变,从开始的讨论演技慢慢转变成其他与角色不相干的言论。


    施万渝翻来翻去,挑选出几条具有代表性的留言:


    【为什么维舟是同性恋你们可以接受,别人就不行?】


    【维舟也没少挨骂吧】


    【姐妹们!维舟还差几个影帝大满贯?】


    【金禾奖和亚太都还没拿,临时计划就别指望了,这种片子不可能拿奖。】


    【救命!憨憨的四眼仔帅哥竟然是维舟!根本没认出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配图鱼饵的剧照)】


    【只有我想看维舟的腹肌吗?】


    【哪里看?我在电影院没看见他有露肉啊!】


    【兄弟!去搜主演专访,差一点维舟就掀衣服,恨不得剁了那个碍事的男记者!他倒是上手了!】


    施万渝扒拉屏幕啧啧出声:“到现在还有人讨论你是不是同志。”


    “这个话题永不过时。”维舟合上电脑,执起杯子喝一口冰水,眉宇间浮现一丝笑意,很显然他对这种言论已经放平心态。


    施万渝把手机扣在桌上,啃着芒果嘟囔道:“嗳,你心情好点了?”


    维舟听得皱眉:“周票房冠军,心情能不好吗?”


    “不是这方面”施万渝忽然露出贼兮兮的表情,好像要商讨间谍之间的悄悄话。


    比较巧合的是,维舟的手机提示音响一声。


    车厢的餐桌不大,两人只要低头都能看清楚彼此手机画面。


    沈飞五分钟前发来一条消息,因为信号不稳定才收到,内容非常简短:【希望你一切顺利,祝你幸福。】


    施万渝把脖子拧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弧度,皱起眉头,怎么看都是像是骂人的。


    维舟只有在发小面前不会掩藏感情私事,他和沈飞之间的纠葛施万渝知道了七七八八,他懒得拿起手机,划开屏幕直接回复:【谢谢你。】


    然而这条消息发送失败,显示出一个鲜红的叹号,原因是沈飞把他删除了。


    施万渝一愣,随即爆发出一串笑声:“哈哈哈哈什么鬼!”


    维舟也有点意外,他觉得沈飞不像能干出这种事的男人,竟然故意发送一条消息通知他把他删了。


    “我以为只有我这个阶层会有这种操作,原来总裁也会这样。”施万渝收起笑声,整个人变得自信很多。


    维舟表面没有波动,反而露出些许笑意:“你删除过欣然?”


    “何止,”施万渝耸了耸肩,“日常操作,我俩都不知道互相删除再加好友多少回了,每次吵架都比谁手速快,吵归吵,但我们从来没提过分手。”


    闻言,维舟嘴边的笑意微微凝固,随即低下眸子,盯着桌面思考起来。


    施万渝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一声:“那个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对象?俗话说得好,要想尽快走出上一段感情,马上开启下一段。”


    维舟没让施万渝把话说完,找准机会插话道:“别瞎操心,你真给我找到,对那个人也不公平。”


    施万渝用最短的时间读懂这话的含义,眼神变得微妙,小心翼翼地观察维舟的表情,沉默一会儿才开口:“你还是放不下他,既然如此你就给他个台阶吧,人家好歹是众星捧月的大总裁,而且颜值盖过一切缺点,何必这么决绝。”


    “你认为我绝情?”维舟抬起眸子问,声音轻盈而单纯,很快自己便否认这个问题,“小狮子,对我来说没那么容易,如果我轻易点头,以后我们再发生同样的矛盾,那我和他之间就真的完了,不止这辈子,下辈子都没可能。”


    “你想的真远,”施万渝有点不理解,但从维舟的眼睛里接收到某种破碎的信号,不自觉地放柔声音,“维舟,我没想到你对他这么认真,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你要是不想他形婚,他已经向你保证,你还怕什么?”


    “怕?”维舟被这个字惊到,心跳突然加快两拍,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我只是想给两个人画上一个比较圆满的句号,多留一些美好的回忆,也许你说的对,如果时间倒回十年前,哪怕是五年前,我第二次认识他的时候,那时候你再问我相同的问题,我肯定义无反顾的选择冒险,可现在的我已经失去冒险的精神。”


    “十年你这时间算的有点不对劲吧”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好吧,”施万渝摊开手,一副懒得动脑思考的模样,“哎要我说,你就直接问他到底爱不爱你,简单粗暴就完事了,当然啦,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几率太小。”


    维舟闻言轻笑,沉稳的语气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失落:“你怎么知道我没问过?”


    “他怎么回答的?”施万渝诧异到立马把脸凑近,很难想象维舟在问别人爱不爱他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维舟毫无预兆的沉默下来,低眸看着握住杯把的手指,面无表情地思考,好半天才悠悠开口:“他说不知道。”


    “”施万渝错愕地张了张嘴,头一次在总裁那里找到优越感,忍不住低声吐槽,“真的假的,你不是说他很会撩吗?竟然会在这种问题上犯蠢。”


    维舟抬起一张平静的脸,露出好看的浅笑,说:“当时我们在讨论坦诚的问题,他想说实话,实话往往不好听。”


    “那”施万渝有点不知所措的眨眨眼,“确实有点好吧,我以为他爱你爱的要死呢,有够尴尬的。”


    “其实我一点都不惊讶,”维舟维持那种淡然的笑容说,“我们一开始就有冲突,胜负欲让我们一路纠缠,交往的时间又很短,他怎么会轻言说爱,他选择说实话也算一种尊重,我接受。”


    “你这样子才恐怖,”施万渝想到什么打个冷颤,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幸亏不是欣然对我说这些话,吓都吓死了。”


    维舟的眼神变得晦涩难懂,一抹阴鸷转瞬即逝,而后执起水杯,像是在隐藏什么东西而故意做出的举动。


    等他放下杯子时,脸上已经恢复无欲无求的寡淡神色。


    “聊点开心的吧,”施万渝一巴掌拍在桌面,兴奋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票房突破十五亿啦!必须庆祝!”


    维舟笑着点头:“正好临时计划的同事都在鄂萍,我们已经约好了庆祝时间。”


    当天傍晚到达鄂萍市,一行人在郊外的影视基地与两天前来的贺笙会合。


    贺笙的新电影暂定下月中旬开机,剧组的名称从《少主》换成《褪色的信仰》之后又回到最初,反反复复始终没定下来,大家习以为常,这就是贺笙一贯的风格。


    作为领衔主演的维舟,人物背景已经确定,他只有二十天的时间和当地的武扇传人学习扇子功,地点在他来之前已经安排妥当。


    贺笙说:“有你受的,做好心理准备,一字马肯定逃不过。”


    说实在的,维舟不怕吃苦,但一听这话还是有点蛋疼。


    这回是老友重聚,剧组的工作人员有一大半是老面孔,摄影师是包烨,编剧顾问施万渝,最让人惊喜的是笑莺。


    贺笙曾经说过会让维舟和笑莺演一次情侣,听到的人都以为导演是随口一说,想不到这一天真的来临。


    维舟和笑莺在基地的仿古建筑街道碰面,周围坐着或站着好多群演,他俩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吸引不少目光。


    在这种地方艺人之间见面丝毫不稀奇,他们旁若无人的寒暄,不在乎群众的窃窃私语和四面八方的闪光灯。


    互问几句关心的话后,他们找来两把户外椅坐在古楼的门口,迫不及待地拿出剧本开始讨论。


    笑莺看见维舟手里的笔,惊讶又惊喜:“这是我送你的钢笔吗?”


    维舟微怔一瞬,点点头:“是啊。”


    “你一直在用?”


    “真的很好用。”


    笑莺开心的翻着剧本,露出戏谑的笑:“不知道贺导有没有安排弟弟的吻戏,我要替妹妹亲你一下,对了,别忘给我签个名。”


    维舟心里大概有答案,刻意地往后翻几页。


    恰在此时,贺笙从两人身后冒出来,一把按住维舟的肩膀,面无情绪地说:“想要就给你们加。”


    说完三人互相瞅瞅,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他们知道是玩笑话,此类型的影片不会出现亲昵的镜头,饰演一对情侣,影片的基调却没有太多儿女情长,着重于传统和新艺术的碰撞。维舟是一名留洋回国的武扇传人,对于传承文化并不感兴趣,而是疯狂的喜欢无声电影,笑莺则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思想比较保守,性格要强的姑娘。


    默片还未兴起的时代,一个少主的传奇一生。


    应该没有男演员会拒绝这样的角色,维舟也不例外,他拿到脚本的那一刻就爱不释手,比以往都要感兴趣。


    他和笑莺抱着同样的心情一直聊到深夜,直到周围的群演全部收工。


    两人约好下次在剧组的酒店见面。


    第二天早上,贺笙便带着维舟来到当地有名的武馆,认识了当代传人。


    师父有八十岁的高龄,身体还很硬朗,指派大师兄教授维舟武扇。


    维舟拜了师,迅速换好衣服,在他接过师兄送的扇子那一刻起,他的身体迎来地狱模式。


    “嘶”他很能忍,一个小时后才从唇角挤出声音,额头却铺满汗珠。


    他是速成班,不用耗时反复练一个动作,大师兄跟他讲述门派,一边说话一边教他基本动作,然后是步法练习,等他找到一点窍门,师父亲自给他正骨,以一种独特的传统方式。


    换成小狮子,一定会疼哭。


    维舟从练功房走出来时,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是敲碎又重新拼接的感觉。


    “你怎么样?”


    贺笙正在看武馆的书籍,听见脚步声瞥一眼。


    维舟走到近处,说:“我很开心,从此多了一项技能。”


    “一周就能适应,”贺笙像是经历过那样分享经验,“等你练好基本功,再用十天练习飞扇和转扇,武术指导会来,玩好了特别帅。”


    “又不是为了耍帅。”


    维舟坐下来,喝口茶继续道:“要是多给一点时间就好了。”


    贺笙摆弄两下手机,忽然话锋一转:“真巧,傅伯勋也在鄂萍拍戏,同一个影视基地,有时间去看看,他接了XX导演的戏,可以发挥的角色。”


    维舟只是轻轻地“嗯”一声,摸出手机看一眼社交账号的动态,没有收到有用的消息他又默默收起来。


    贺笙又说:“你是不是要参加临时计划的庆功宴?”


    “周日晚上在金沙会馆。”


    “那不是魏景钧的地盘吗?”


    “我不清楚。”


    “说不定能碰上。”


    这话题告一段落,十分钟后,两人拾起背包走出武馆。


    上车之前,贺笙盯着维舟看几秒,莫名其妙地说:“鄂萍是个鱼龙混杂之地,你出门在外小心一点,李玫很不放心。”


    明显是话里有话。


    维舟淡定回应:“帆哥明天来。”


    第175章 175


    维舟在鄂萍市苦练扇子功的这段日子, 千里之外的沈总裁在做什么。


    沈飞将人从好友列表移除后,不再关注维舟的任何消息,就连沈鸿跟他分享新电影取得高票房时也表现的无动于衷, 似乎真的下定决心放手, 至少表面看是这样。


    午休时间刚过,书房的门被敲响。


    沈鸿走进来传达一个消息,一直怄气找各种理由不肯见人的卫老爷子睡醒了, 听闻沈飞专门等两个小时,终于答应见一面。


    沈飞从沉思中回过神,朝门口瞥一眼,稍稍理了理衣服便站起身。


    他一边往出走一边对沈鸿说:“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很好。”


    几分钟之后, 沈飞已经坐在外公身旁的椅子上, 偌大的茶室除了爷孙俩没别人。


    他们在A市经济区的一栋老宅,卫家超过二十的人口几乎都在这里生活, 沈飞的父母当初也在这里生活十几年。


    外公躺在一张老式躺椅里, 下身盖着薄薄的毯子, 两只皮包骨的手放在腹部,漆黑的眼睛紧盯着沈飞观察,怒火和失望同时爆发,使那两条灰白的眉毛朝一起靠拢。


    “你把刚刚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老头张开干瘪的嘴唇, 音量不小, 但身体没怎么动。


    沈飞早已决定用什么方式解决问题,面对外公的质问他一点也不慌,残存的那点‘不忍’也慢慢消耗殆尽, 他不慌不忙地开口:“您签字, 体面的退休,剩下的事交给我。”


    “不是不行, ”外公努了努嘴,“条件我已经说过了,可以晚几年,但是你必须做到。”


    “我是同性恋,不想那么做。”


    “有什么关系?”


    外公一下子把头扭过来,提起这茬仿佛打开话匣子。


    “你可以结婚,生孩子,那方面可以当做爱好,你想怎么玩我不管,”外公意有所指地瞄一眼,发出冷哼,态度非常坚决,“可你要成家的,之前不是带过一个女朋友来见我吗?只要你觉得可以,我这边就没问题。”


    “倪佳不是我的女朋友,”沈飞微微一笑,“我从来没有说过,您误会了,她是同学。”


    外公知道他在玩文字游戏,没说过,不代表没那个意思,而这种忽然改变的态度令人起疑:“这很难吗?”


    沈飞的长睫微垂,思考着说:“以前不觉得难,现在情况不同。”


    “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


    “当我决定采用其他方式来代替结婚,回过头仔细想想,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糟糕的办法。”


    “这种理由说服不了我。”


    “我不是来跟您商量,也没打算叨扰您太久。”


    沈飞讲话的语气还算温和,吐出来的字却难以入耳。


    他很少用这种态度对待外公,这回是铁了心要达到目的,他凝视外公快要喷火的眼睛,下颌微收,暴露出一点真实面目:“两个选择,您主动签字,或者收到董事会的罢免通知。”


    外公强忍怒气,故意发出轻蔑的嗤笑:“你这么有把握?”


    沈飞眼眸微眯:“卫泽阳犯了事,随时有进去的风险,为了维护公司的名誉,他跟我签了股权转让协议。”


    “沈飞,你可真狠,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表哥。”


    外公瞪着眼前的男人,好像第一次认识一样,心里不免有些发慌,更多的是无奈。


    他一直都清楚沈飞的能力,但知道沈飞在海外石油公司持有股份还是感到惊讶,那代表着惊人的数字,一个制药公司根本比不了,他突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外孙。


    “还有另一种解决问题的办法,”沈飞摆出一副些许为难的样子,“资产收购,我是制药公司最大的股东,愿意把股份卖给朝阳企业,让资金出去走一圈再回来,麻烦一点无所谓,效果是相同的。”


    “你不能这么做!”外公立马急了,脑袋像保龄球似的从椅子上弹起来,“你了解公司的运营体系,一旦被收购下面会散架!并购的公司会被集团一点点吸血,你想毁了它吗?”


    沈飞格外镇定,意味深长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我想用温和的方式。”


    外公感觉脸上的肌肉在疯狂抽动,气的要跳起来,最后闭上眼睛,属于老年人的沙哑声音从嘴里钻出来:“我不同意。”


    “没关系,我再给您一段时间考虑,近期会离开A市,等我回来向你要答案。”


    沈飞对外公的反应早有预料,并且提前做好安排,最大麻烦已经解决,这件事属于板上钉钉,他有足够的耐心愿意再等等,毕竟这位老人是他的长辈,父母去世后,外公是他唯一视作亲人的人。


    老爷子板着脸闭眼,好半天没吱声。


    “我不打扰您了。”


    话落,沈飞从椅子上站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房间门口,身后传来外公略显无力的声音:“你要去哪里,S市还是M国?”


    沈飞没有否认:“都有可能。”


    “你以后真的不打算结婚?”


    “是。”


    “孩子呢?”


    “没有区别。”


    老宅的正厅,沈鸿等在那里,见沈飞出来,便把手机递过去。


    沈飞阔步朝外面走去,问:“什么事?”


    “傅先生想见您,邀请你去鄂萍。”


    “傅伯勋?”


    “是的。”


    接下来的五分钟沈飞都没有说话,表情是一贯的凛然,看上去与平时无异。


    等两人都上了车,沈鸿准备启动引擎时,沈飞随口说句:“那就去吧。”


    三天后——


    【电影数据信息网显示临时计划上映15天票房26.23亿】


    【H国首映今日实时5840.35万打破外语影片历史记录】


    两则喜讯降临该电影的主创团队,庆功宴却往后推迟一周,正好赶在维舟新戏开机的前一天。


    对维舟来说没什么区别,反正不耽误正事。


    中午十二点整,一个身影从武馆大门走出来。


    维舟为了快点达到角色的要求,每天除去睡觉和吃饭的时间几乎都在练功房度过,手里总离不开一把扇子。


    由于他不常回酒店,何帆特意租一辆保姆车,将各种场合要穿的衣服全部挂在后面。


    维舟掰过车室内镜,捋了捋头发,捕捉到何帆投来的视线,说句:“贺导让我把头发稍微留长一点。”


    何帆打量几眼,语气真诚:“你看上去很不错。”


    维舟笑道:“导演要求我找状态。”


    角色方面要做很多功课,不止是练武,演员还要达到一种气质,贺笙的原话是既要儒雅又有锐气,看上去绝非等闲之辈。


    何帆说:“你可以本色出演。”


    “我的本色是吃货,真的饿了。”


    “马上带你去吃。”


    维舟本以为在当地可以吃到最正宗的鄂萍菜,哪成想武馆的饭菜难吃到无力吐槽,坚持几天后他决定出去解决三餐。


    两人吃完午饭再回到武馆,刚好过去一个小时,武馆门前的停车位多了一辆同款白色保姆车。


    何帆把车停稳,用很自然的口吻说:“有人来找你吗?”


    “可能是笑莺,也有可能是兰淞,我请她来试一个角色,想不到来的这么快。”


    维舟说话时已经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他往院子里走,何帆没跟进来。


    一只脚踏入院内,立马有人过来搭话:“师弟,有人找你。”


    维舟想到的两个人都不对,练功房里被几个人围着拍照的明星是傅伯勋。


    两人的目光一对上,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武馆里想要合影的人不多,没一会儿就走光了,大师兄很体贴,留出半个小时让维舟和朋友叙旧。


    空旷的房间只剩俩人,视线交汇,彼此打量,一时都没有说话。


    上次见面的情景历历在目,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依旧潜藏在空气里,不过他们用新戏开启话题,不妙的感觉自然而然消失。


    维舟好奇地问:“专门来看我学武扇?”


    傅伯勋眼睛发亮,饶有兴致的连连点头:“是啊,我对这部戏特别感兴趣,贺笙可是预备了很久,《失地》没拍完他就在琢磨。”


    “喝点什么?”维舟环顾一圈,从箱子里拿出一瓶冰水递过去,“不好意思,这里只有水。”


    “没关系。”


    傅伯勋直接拧开瓶盖喝一口。


    练功房没有椅子,两人来到窗边,身子靠在栏杆上,视线又一次相接。


    尴尬倒不至于,只是有些无声的对峙。


    “你最近很辛苦吧,”傅伯勋露出招牌式的笑容,“贺笙说你在接受魔鬼训练,其实武扇的镜头不是特别多,可他就要你学全套。”


    维舟意味不明的勾唇:“除了手腕酸两天外没有其他副作用,这不算什么,难在时间紧张,马上要开机了。”


    “恭喜你,临时计划票房大卖。”


    “谢谢,可惜进不了我的口袋。”


    说完,双方的嘴角都扯出一丝有点勉强的浅笑,眼神却一个比一个难懂。


    他们知道,有些事情和以前不一样了。


    “维舟,我对你的感觉真复杂,听说你在学武扇,我就忍不住想过来看看,很好奇你会怎么塑造这个角色,”傅伯勋把两只手臂交叉横在胸前,笑着长叹一口气,“我不认为自己比你差,可潜意识总把你当做学习的榜样。”


    维舟闻言只是轻笑,并不想探讨两人的关系,间隔两秒后转移话题:“贺笙说你接了XX导演的戏,换我恭喜你,国际大导演。”


    顺着这个话题,傅伯勋聊起正在拍的新戏,态度积极热情,维舟听得也很认真。


    大师兄准时准点走进来,通知维舟练功时间到。


    傅伯勋没有离开,站在不碍事的角落观看,神态是那样的专注,完全验证了刚才所说的话。


    今日份的任务是熟练掌握开扇、立扇、合扇、翻扇等动作,这些基本动作是组成复杂动作的基础,熟悉后便形成连贯的动作组合。


    维舟手执武扇在场地中央反复练习一套动作,数不清多少次后,速度慢慢加快,在大师兄的监督和指导下,他连着三次顺利完成复杂的组合,最后一次行云流水,体态轻盈却不失力量,手中的扇子发出“歘”的响声,可谓是刚柔并济、张弛有度。


    他身上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韵气,特别抓人眼球。


    傅伯勋在旁边看得暗暗吃惊,想不到维舟能在短时间内出效果。


    大师兄也禁不住夸赞:“你不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学徒,但绝对是最认真勤奋的学徒。”


    两轮训练结束,维舟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他接过毛巾和水,揩去额头的细汗,把水喝下去一半。


    “你真的厉害,”傅伯勋发自内心的说,“以前就练过?”


    维舟喝着水摆了摆手,完事后开口:“其实没你想的那么难,几套动作反复练习,换成你连着几天也一样,何况你有舞蹈功底。”


    傅伯勋失笑:“早就忘干净了。”


    话音刚落,一个戴帽子的女人走进练功房。


    是傅伯勋的私人助理,很着急的模样,冲着傅伯勋做个手势。


    傅伯勋说:“什么事,直接说就行。”


    助理的眼睛在屋里转一圈,确定没外人才开口:“沈先生来接你了。”


    “谁?”


    傅伯勋惊讶的直起腰版,就像小学生忽然见到教导主任一样。


    助理小声重复:“沈先生,就在楼下。”


    “现在?”


    “对。”


    傅伯勋的惊讶不是伪装,他确实约了沈飞见面,晚上在金沙会馆,可他没想到沈飞会来这里找他,惊喜一词不足以形容。


    等等!真的是来找他的吗?


    他下意识看向维舟,非常凑巧,维舟也在看他,褐色的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似乎能席卷所有的温暖。


    眨眼的功夫,一切又消失了。


    维舟切换神态的速度快到让人以为是错觉,此时又恢复刚见面的样子,挑不出一点毛病。


    傅伯勋急于向助理寻求答案:“沈先生怎么说的,他知道我在这里?”


    助理没有吱声,歪着脑袋,脸上写着‘不然呢’。


    傅伯勋大概猜到怎么回事,喜忧掺半,不确定沈飞是不是为了维舟故意这样做,还是真的有心来接他,不管怎么样,事情的表面令人愉悦。


    他转身面向维舟,客气地说:“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魏总今晚在金沙组局,贺笙说你每天练功到深夜,晚上有时间来吗?”


    维舟脸色平静的像一潭死水,语气堪称温柔:“有。”


    傅伯勋的眼底立刻涌出意外和警惕之色,但没再说什么,不敢让那个人等太久,忙不迭跟着助理下楼。


    练功房恢复往日的安静,大师兄已经拿着扇子等待开课。


    维舟没有着急训练,慢悠悠走到窗边,跟随直觉往下看,恰好能看见院外的风景。


    傅伯勋没有坐白色保姆车,而是弯腰坐进一辆黑色轿车。


    不消多时,那辆车便驶出视野。


    大师兄出声提醒:“师弟,开始吗?”


    维舟收回视线,语气与平常无异:“来。”


    师兄把扇子递给他,习惯性地甩着手腕,边比画边说:“练完这一套动作,我给你压腿,过程会有点疼。”


    维舟云淡风轻道:“今天不行。”


    第一次被拒绝,大师兄有点惊讶:“怎么?”


    “晚上可能会用到。”


    第176章 176


    金沙会馆位于金融中心, 整条街都非常安静,每到傍晚附近就没什么人了,正因如此, 魏景钧喜欢在这里招待公众人物。


    维舟是最晚到的客人, 不是他大牌,而是贺笙不愿打扰他学习武扇,刻意把他的时间往后推迟一个小时, 他一露面,带了闪现功能的施万渝忽然出现在眼前,一边小鸟依人的搂住他的胳膊一边低声耳语。


    “有没有发现气氛不对劲?”施万渝搂着他往前走,趁还没有进入大包厢前聊几句私密话, 也可以说是打个预防针, “明明是来放松娱乐,但是大家都有点拘谨, 你猜为什么?”


    维舟一脸从容道:“我猜魏总的老板在。”


    话落, 他用很自然的动作甩开施万渝缠着的手, 在侍者的邀请下,穿过两扇厚重的金属门,径直走入屋内,一点也不好奇施万渝此刻的表情。


    多功能娱乐间宽阔到几乎贯穿整个楼层, 进门是会客区, 柔软的大型沙发容纳多人同时就座,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齐涌入维舟的视野,他不着痕迹地从左到右扫一遍, 除了魏景钧和贺笙, 笑莺和傅伯勋也在,还有一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 颇有气场地独占三人位的座椅,显然是这里面最受‘爱戴’的人。


    正如施万渝所言,说好熟人局,气氛却没有想象中的轻松热闹。


    人也没有想象的多,缺了李玫和包烨。


    魏景钧率先站起来迎接维舟,接着其他人纷纷起身,只有一个人雷打不动。


    维舟挨个打招呼,自然而然地坐在贺笙旁边的空位,大家对此都没有疑义,不一会儿施万渝进来,挨着维舟落座,整排沙发被剧组的核心人物沾满了。


    等人到齐,魏景钧朝两侧看一眼,适宜地开口:“维舟,沈先生你应该见过。”


    维舟闻言抬眸,撞上沈飞投来的视线,恰好坐在对面,沈飞左手边的单人椅里坐着魏景钧,右边是傅伯勋,只是中间隔着两个空位的距离。


    “认识。”维舟对着男人微一点头,语气平和而疏离,就像流淌的清水一样,是他在一些社交场合经常使用的态度。


    沈飞稍稍倾斜一下头部,一双捉摸不透的眼睛睨着维舟,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停顿几秒才回道:“欣赏的演员,见一面不容易。”


    说完,他先笑,而后大家配合着一起笑,低低的笑声在屋里传开蔓延至每一个角落,氛围却比刚才还要拘谨,有种员工聚餐老板忽然降临的感觉。


    维舟的到来给聚会添加几分微妙,知道实情的人占一大半。


    每个人的脸色各异,笑容中掺杂着意味不明的佐料,也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傅伯勋的变化最明显,眼底的伤感浓得难以掩饰,沈飞是以他朋友的身份出现,可只要维舟在场,沈飞的注意力永远不会在自己身上,然而他想错了,事情的发展远超他的想象。


    就在他想找个借口出去调整心态时,沈飞忽然转过头看他,并且十分友好地问:“你会玩斯诺克吗?”


    说着,沈飞指了指不远处的桌球,微挑的嘴角折射出内心的兴致。


    傅伯勋脸上的表情定格一秒,挺快微扩,很快反应过来:“玩的不好。”


    沈飞露出耐人寻味的浅笑:“来一局怎么样?”


    傅伯勋答应道:“好啊。”


    “都过来看看。”


    撂下这句话,沈飞第一个站起身,两条长腿优雅交替,气定神闲地往包厢走里面走去。


    他的身份摆在那,不管愿不愿意,所有人都得去看他玩桌球。


    魏景钧必须紧跟老板的脚步,然后是全场最惊慌失措的笑莺,他们像按照长幼顺序那样一个接一个的出场,三个关系最好在后面兜底。


    维舟心想,好端端的一场朋友聚会,被沈飞搞得这么紧张。


    贺笙作为少数不知情的人,低声在维舟耳边说句:“财神爷收购了尚娱,你知道吗?”


    维舟表现的像路人,声音更低:“听说过。”


    贺笙面无表情的感慨:“他有数不清的钱。”


    维舟说句玩笑话:“好好巴结,不愁没资金。”


    贺笙说:“我最不擅长的就是拍马屁,得罪人的事儿可以找我。”


    一道清脆而短促的撞击声打断两人的私语,斯诺克的娱乐赛已经开始。


    沈飞和傅伯勋各自挑选合适的台球杆,分别站在台桌的两侧,其他人则是分散在周围。


    灯光聚焦在绿色台面上,十五个红色球摆在规定位置,由傅伯勋打响第一杆,力度不大,刚好击散红球的边缘。


    傅伯勋表面稳重,实则紧张的手指发颤,有种真的在比赛的错觉,他仔细观察红球和彩球的距离,谨慎地找准位置,随即俯下身,瞄准后发出一击,“咚”的一声脆响,红球落袋。


    周围响起几声赞叹,魏景钧向来是捧场王,而且亲自给老板当记分员。


    旁人的叫好并没有缓解傅伯勋的紧张,他不想在沈飞和维舟面前露怯,努力压下异样的情绪,马上找好另一个角度,瞄准一个彩球,再次击中目标。


    彩球顺利落袋,按照规则他拿出来摆好,球杆重新瞄准红球,以此类推,红球和彩球反复进洞。


    “玩的真不错。”贺笙冷不丁夸一句。


    这倒是点醒了傅伯勋,正准备出杆时忽然犹豫,心想,不能一直进球,应该让沈飞露两手,于是发挥五成的演技,故意打偏了红球。


    可能是他演的有点明显,也可能是沈飞非常熟悉这项运动,总之一眼看出端倪。


    沈飞与傅伯勋互换位置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正常玩,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闻言,傅伯勋羞愧的脸一红,赶忙退到一边。


    轮到沈飞上场,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凝聚在他身上,出乎意料的是,他只进一个红球之后就没再得分,某些人想好的赞扬词只能咽回肚子里。


    双方换位时,沈飞又一次和傅伯勋耳语:“记住我的话。”


    傅伯勋猜不透沈飞的用意,但不敢像刚才那样故意放水,反而生出一定要进球的压力,他轻抚球杆,一脸认真地观察母球与红球之间的距离,构思出击球的顺序后,他俯下身开始逐一击破。


    上天眷顾紧张的傅伯勋,让他发挥出超常的水平,红球和彩球轮流入袋,很快消灭掉一半的红球,他抬眸看一眼沈飞,换来对方满意的微笑,心里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在为别人做铺垫。


    这种想法一旦冒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傅伯勋情不自禁地看向维舟。


    维舟靠在另一张桌子边缘,微微低垂着头,目光落在绿色桌面上,淡漠的表情让人猜不透真实情绪。


    施万渝悄悄拽维舟的袖子,歪过脑袋小声说:“傅伯勋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一直进球,让让大佬啊,话说回来,我以为沈总很厉害呢”


    维舟没有接茬,嘴角扯出一丝难懂的浅笑,带着几分讽刺和趣味。


    一场分数悬殊的娱乐赛很快结束,用时不到二十分钟。


    傅伯勋以高分赢下比赛,收获了观众的掌声,沈飞也在其中,一边笑一边夸“很棒”。


    今天的沈飞很爱笑,不是什么好兆头。


    “谢谢。”


    连着几声道谢,傅伯勋手持球杆往后退,预感自己的任务已结束,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果然,下一秒沈飞就向维舟发起挑战,用那种听起来友善却笑里藏刀的语气:“维舟,赏脸玩一局,好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维舟显得格外平静,仿佛任何风浪都无法撼动他的内心,发出来的声音同样冷静:“水平很差。”


    沈飞早就想好说辞:“我也是菜鸟,不如这样,加点赌注让比赛变得更有意思,免得大家感到无聊。”


    维舟略一沉吟:“你想赌什么?”


    沈飞用幽默的口吻说:“赢了再说。”同时奉上一个‘你敢不敢’的挑衅眼神。


    别人不了解沈飞的实力,维舟心如明镜,这是一场必输局。


    不管是斯诺克还是中式八球都不属于维舟的强项,顶多算会玩,沈飞就不一样了,曾经利用这项运动练习过专注力,而且斯诺克是需要动脑计算的游戏。


    维舟没有拒绝,他不介意陪沈飞玩一局,输了也没关系,蛮好奇对方会提出什么条件。


    事态的发展朝维舟预料的方向进行,刚才得低分的沈总裁换了对手后忽然运气爆棚,拿到击球的权利便一直进攻,桌上的红球和彩球比他养的宠物还听话,排好队形一个接一个地滚入袋子,最后只剩一个母球孤零零守着台面。


    从始至终维舟只摸过一次球杆,得到的分数比第一场的沈飞还低,同样是配合大佬玩游戏的人,维舟虽然是败者,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比赢了比赛的傅伯勋更加从容。


    沈飞将球杆放回架子,回过身寻到维舟的目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第一次清台,运气真好。”


    再笨的人也能看出有猫腻,何况屋里没有低智商的人。


    忽然间,室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大家的目光在两个男人身上来回切换。


    魏景钧应付这种场合游刃有余,带头鼓掌,其他人纷纷跟上,诡异的气氛散去一半。


    有关赌注的事历历在目,众人露出吃瓜的表情等待沈飞说出条件,可他的反应再次出人意料,好像忘记有这回事,以胜利者的喜悦之色看向魏景钧,笑着说:“魏总,开瓶酒庆祝,难得赢一次。”


    魏景钧心领神会,发送一条消息,立刻有三名侍者推着酒水车进入房间,酒水车的三层架子摆满各种类型和品牌的美酒。


    一名侍者负责开酒,另外两人负责发放水晶杯和倒酒。


    等所有人的手里都有酒杯后,沈飞稍稍抬起胳膊,对着大家示意,说:“谢谢两位朋友陪我玩桌球,很高兴能参与今晚的聚会,认识了几位优秀的艺术家,从现在开始,让我们忘记不快,尽情的享受夜晚还有魏总亲自酿制的葡萄酒。”


    音乐和酒精是缓解紧张的良药,也可以削弱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众人共同饮完几杯酒后,没一会儿多功能厅便染上几分派对的欢乐气息,原本见到沈飞紧张到快要窒息的笑莺也慢慢找回了影后的自信,可以拿着酒杯与两位老板随意地聊两句。


    一切看似往好的方向发展,活跃的氛围下其实暗流涌动。


    施万渝作为一名编剧喜欢暗暗观察人群,他拿着小本假装和贺笙讨论剧情,眼睛却四处打量,还真被他发现一些细节,比如沈飞和傅伯勋坐在一起聊天,但两个人时不时往维舟的方向看一眼,而维舟跟笑莺站在窗前讨论新戏,笑莺会溜号,经常瞄一眼魏景钧和秘书,好像怕得罪谁一样。


    “你干嘛呢?”贺笙突然用胳膊肘使劲怼一下施万渝的胸口。


    施万渝想到一个坏点子,让贺笙等自己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朝维舟走去。


    维舟和笑莺一齐转头看他。


    “你俩不是情侣吗?”


    施万渝故作正经的提议,用手比画一下:“青梅竹马哦!维舟最近一直在武馆,你们是不是没机会接触,趁现在有时间,还不快点联络感情。”


    维舟嘴角微敛,抛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导演都没发话,你个临时顾问操什么心。”


    笑莺读不懂他们隐晦的眼神,更不清楚施万渝的恶作剧,原本心情就不错再加上几杯酒变得很兴奋,用两只白皙的手臂搂住维舟的脖子,仰起脸笑着说:“对啊,我们是未婚夫妇,是该找找感觉,才发现弟弟是耐看型,越看越帅。”


    施万渝间阴谋得逞,赶忙溜了,原路返回时特意观察一下沈飞的反应,结果令人失望。


    沈飞的视线确实在维舟身上,但脸上没表情。


    维舟不介意和女演员为了拍戏建立情感,这方面他有分寸,笑莺和他有共同目的,如果只是两个人单独相处,他一定用心回应,可现在场合不对,他能清楚感受到背后投来的目光,像冰锥子一样扎进他的脊背。


    “后天我去基地找莺姐,今晚没状态。”他不动声色地拿掉缠着后颈的两只手,露出一种安抚又真挚的表情,尽量不让自己的拒绝伤到对方的自尊心。


    笑莺只当他不好意思,主动收回手,顺便在维舟的胸口按一下:“OK,我等你做好准备,有些细节要跟导演商量,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完成。”


    “是的。”


    维舟微笑,眼底溢出戒备之色,他依然能感受锥子般的目光,担心沈飞疯起来搞笑莺,即便沈飞在他心里不是一个小题大做的人,为了以防万一,不能在醋王面前和其他人搞暧昧。


    半个小时后,大家重聚一起,共同喝完最后一杯酒,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场。


    最先离开的人是沈飞,可他没有走远,而是让魏景钧在楼上安排一间休息室,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傅伯勋抛出邀请,询问对方要不要陪他上楼,那种温和的语气大有一副遇到知己不愿分别的架势。


    傅伯勋倍感惊讶,忍不住朝维舟看去,维舟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对着他又一次露出陌生的表情,那双眼睛犀利而冷漠,像鹰隼在天空盘旋时的样子。


    一股凉意和亢奋之情同时涌上傅伯勋的心头,他清楚真相可能没有表面那么美好,可为了千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试试,他暗暗攥紧拳头,回过头对沈飞笑起来:“好啊。”


    就这样,魏景钧亲自送两人到楼上的休息室。


    与此同时,维舟一行人走出金沙会馆,三辆车按顺序停在门口。


    男士们先送笑莺离开,然后是贺笙和施万渝。


    不过这两个人没急着走,靠在车上聊起新戏的服装,贺笙约了当地最好的裁缝,找时间要给维舟定做戏服。


    他们聊了十来分钟,直到把下次见面的时间确定下来。


    贺笙体贴地帮维舟开车门,拍一下他的肩膀,说句:“早点休息。”


    维舟却没有上车,整张脸面无表情,仿佛冬日里凝结的冰霜,他心不在焉地环顾四周,略一思考便做出决定,弯腰对车里的何帆说:“等我十分钟。”


    贺笙不明所以:“你落东西了?”


    施万渝一把拽过贺笙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人塞进另一辆车子,然后跟着挤进去,关车门前发出声音:“我们先走。”


    载着朋友的车屁股消失在前面的路口,何帆降下车窗,望着外面的维舟,察觉出异样,试探着询问:“走吗?”


    短短几秒的时间,维舟的脑海里掠过很多想法和画面。


    他有很大把握沈飞是有意为之,可他还是停下脚步没有离开,一个事实始终萦绕心头,不管他和沈飞之间的矛盾上升到何种地步,就算分手和死亡轮流插上一脚,从始至终沈飞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今晚的沈飞相当胆大,不仅和傅伯勋开怀畅饮,还允许对方有肢体接触,谁知道进入房间后会发生什么事。


    维舟沉着脸,留下“等我”两个字后转身回到金沙会馆。


    顶层只有一间休息室,格局设计的十分巧妙,整体呈现出一种开放又不失私密感的空间布局。


    电梯和门隔着一条宽敞的过道,维舟迈着稳健有力的步伐径直走过去。


    他直接跳过敲门这个步骤,伸手一推,半掩的门立马敞开。


    高挑的天花板下,装修精美而典雅的会客厅空无一人。


    维舟往里面走,脚下几乎没有发出动静,他的视线在屋里搜寻一圈,最后定格起居室的方向。


    靠谱或不靠谱的猜疑统统在脑海里过一遍,他不敢确定,毕竟沈飞喝酒了,以前就被庞项伟逮到过机会。


    正当维舟想进去一探究竟时,身后突然传来异样的声音,利用玻璃反射出的画面,他看见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袭来。


    仿佛练习过千百遍,沈飞偷袭的招式非常娴熟,先用手臂挡在维舟胸前,以防他转身攻击,然后一只手沿着维舟的腰线用力收紧,就这样从后面把人捞进怀里。


    “为什么?”沈飞上来就问,强势又激动的语气简直像逼供,“告诉我!为什么回来找我。”


    维舟神色一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用令人忐忑的沉默作为回应,但也没有抗拒此时的姿势。


    沈飞因为心里不安而发火:“你他妈说话!说实话!”


    “原因简单,见不得除了我以外的男人碰你。”维舟冷不丁冒出一句相当露骨且占有欲十足的话,明显感到身后的男人动作一僵,很快搂着他的手臂再次收紧,恨不得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为了证明不是酒精产生的幻觉,沈飞抱紧怀里的人,感受气息缠绕在一起的悸动,眼里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我就知道,你受不了的。”


    “这是一步险棋,我要是当真了”维舟眼里涌动黑暗的光芒,充满威胁和不悦的意味,“有没有想过后果?”


    沈飞不觉心虚,也没有后悔,满眼都是胜利者的得意,并且趁机控诉道:“还不是被你逼的,谁叫你软硬不吃,我冒着玩脱的风险赌一把,亲爱的,我赌赢了。”


    “如果我没有回来呢?”


    “没有如果,你来了。”


    随着尾音的消失,沈飞的嘴唇落在维舟的耳朵上,温柔地亲一会儿,慢慢地往下移。


    趁着男人揩油放松的间隙,维舟一把抓住胸前的手腕,用力拧转并迅速回身,以最简单的防御动作找回上风。


    他把沈飞控制在半米的安全距离,快速将人上下打量一遍,确定衣服扣子都完整,眼底的冷意才散去些许。


    “想打架?”沈飞扬起一条眉毛,笑容里藏着几分不羁和挑衅。


    维舟表示没兴趣:“你在玩火,很容易自焚。”


    沈飞加深了脸上的笑容:“我算是明白了,你的底线就是我这个人,想要把你抢回来,只能拿我自己赌。”


    不管维舟肯不肯原谅他,这都是事实。


    维舟按在男人肩膀上的手稍稍松懈,视线落在对方的眉宇间,观察几秒后忽然皱眉,发现两人的高度不太匹配,上次在停车场就有这种感觉。


    “怎么不说话了?”沈飞谨慎地往前靠近,霎时间感到漂浮在不确定的深渊上。


    维舟被一件小事搞得不耐烦了,他不由分说地拽住沈飞的胳膊走向沙发区,当即把人掀翻,随即抓起对方一只脚踝,不等人有反应便快速脱掉皮鞋。


    由于动作粗鲁而迅速,鞋子和脚分离时,一个白色的增高垫掉了出来。


    沈飞:“”


    维舟低头看一眼落在脚边的东西,终于解开疑惑,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怪不得突然长高两公分。”


    沈飞无所谓的耸肩:“本来就比你高。”


    维舟放开他的脚腕,确切地说是嫌弃的丢开,整个人往后退一步。


    沈飞立马从沙发里坐起来,语气有些急:“先别走。”


    “我没想走,”维舟开始环顾四周,目光掠过每一个角落,眼神中透着难以名状的深邃与思考,“他人呢?”


    “谁?”沈飞下意识问,很快反应过来,“走了,我让魏景钧安排傅伯勋从后门离开,万一被人拍到你们夜间一起出行,传出绯闻我可不同意。”


    闻言,维舟的脸色不自觉缓和:“你不该利用他。”


    “利用?”沈飞失笑,确定维舟不会走,他整个身体放松下来,慢悠悠起身把另一只鞋也脱了,“朋友之间帮个小忙而已,跟我上来没吃亏,作为回报我送了他一瓶红酒。”


    “你简直是欠揍。”


    “放心,他是你的朋友,我不会动他。”


    这话没有融化维舟身上的冷意,反而让他起疑。


    沈飞很怕他误会,光着脚走到他面前,两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郑重其事地说:“我尊重你,也会尊重你身边的人,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朋友,更谈不上利用,你不要生气。”


    维舟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忽然意识到沈飞并不了解傅伯勋的心思,相对沈飞的不知情,他更惊讶傅伯勋的守口如瓶。


    “你既然回来找我,说明我们之间还有机会,”沈飞趁热打火地一把抱住维舟,轻轻摇晃着身体,像一个寻求关注的孩子,“最后一次,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用这种方式吸引你的注意力,我实在是没办法才这样做,希望你能理解。”


    “我不理解。”维舟看向旁边,声音冷淡,身体上并没有抗拒男人的接近。


    沈飞再接再厉,用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道:“你还不消气,怎么做才能把你哄好呢?”


    维舟嘴角抿紧,向来淡漠的面孔出现一丝裂缝:“是,我没消气,看见你这张脸我就想发火,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混蛋。”


    沈飞一时无言,确实了解的没那么透彻。


    维舟有点烦躁地扒拉开他的手,看一眼腕表,没忘记有人在楼下等自己。


    “聊完再走,”沈飞收起孩子气的一面,拿出真诚又成熟的态度,可不愿意放开维舟的手,“我今晚会出现在这里,不是逼着你原谅我,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没有分开,说明维舟愿意听他讲下去。


    沈飞并不急于表达所有,缓慢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从唇边滑落:“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不是隐瞒你想结婚,而是当初你问我爱不爱你的时候,我犹豫了。”


    听到这里,维舟自然反应地想抽回自己的手。


    沈飞用力握紧,依然用那种具有蛊惑性的语速说:“你说爱情是飞蛾扑火,明知道受伤还会去冒险,我是另一种,大概是刚见过面,却在分别的下一秒又希望能马上见到你,这就是我对你的爱,每时每刻不曾改变。”


    像是有预谋的停顿两秒,沈飞倾身向前,说出维舟很喜欢的一句话:“你是我的每一天。”


    维舟不是第一次听到男人说爱,记忆中有过很多次,他在坚信与怀疑的边缘徘徊,心里残存的火苗被人用钩子一点点挑起,不知不觉中烧的越来越旺。


    他蹙起眉头,紧紧盯住沈飞的眼睛,感到十分费解。


    这个该死的王八蛋,怎么做到又坏又迷人的?


    沈飞敏锐地捕捉到他眼里闪过的松动,立马紧紧抱住他,仿佛除了死神,没有任何东西能把他们分开。


    “离我远点。”维舟试图挪开沈飞的胳膊,解开对方新郎似的搂抱,”我要是就这么点头,真是太便宜你了!我都替自己感到憋屈。”


    “你不用现在就答应我,”沈飞已经想好解决矛盾的办法,在维舟找回来的那一刻,他不再心急,“维舟,你欠我一个惩罚,我给你足够的时间去思考,直到你想出一个满意的方式来惩罚我,同时又能让你消气,你觉得这样好吗?”


    维舟对这个提议非常心动,新仇加上旧恨,他确实想痛痛快快的惩戒沈飞,不光是动嘴说说的那种,也不是用拳头,而是一种避免皮肉之痛还超级解气的方法。


    一个所谓的‘惩罚’,是否能击碎两世欺瞒留下的伤痛与隔阂,又能否修补充满裂痕的信任。


    维舟不敢保证结果,但试一试的信心还是有的。


    “好。”维舟答应的速度比沈飞预想的爽快。


    趁着沈飞分神之际,维舟挣开男人的怀抱,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代表他此刻的认真与投入,“再给彼此一个机会,让我想想,开机之前给你想要的惩罚,后果你自己承担。”


    沈飞的嘴角不自觉上扬,透露出内心的激动,心里想默念不能急,还是忍不住问:“什么时候开机?”


    维舟故意道:“等通知。”


    沈飞毫不介意,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你最好想出一个妙招,不要让我失望。”


    维舟禁不住好奇:“就不怕我让你当众跳脱衣舞或做违法的事?”


    “你会吗?”沈飞挑衅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维舟勾起冷笑,伸手在男人的胸口点两下,语气低沉又耐人寻味:“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会仔细想想,肯定不能轻易放过你。”


    沈飞微敛下颌,一点都不慌:“我很期待。”


    维舟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轻轻地整理衣角,做出要离开的迹象。


    尽管沈飞舍不得,还是忍住要挽留的冲动。


    一阵微妙的沉默后,维舟的目光从沈飞身上移开,朝着门口走去,手搭在门把上,头也不回地说:“下次再敢用这种方式试探我,绝不会像今天这样轻饶你。”


    沈飞双臂还胸,联想起一些画面,心里泛起酸意:“你也一样,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凭什么搂你脖子。”


    维舟淡定的给出解释:“笑莺姐是即将合作的演员,她知道我的取向,你别往歪了想。”


    沈飞还想再追问几句,及时刹住车,快速转移话题:“你还没有兑现赌注。”


    维舟微微偏脸:“什么赌注?”


    沈飞高昂着头颅,阴阳怪气的提醒道:“虽然只得两分,好歹摸过球杆,斯诺克赌注。”


    维舟放开门把手,转过身说:“我以为你忘记了。”


    沈飞压低声音:“怎么会,刚刚人太多不方便讲。”


    “你的条件?”维舟猜到一个可能,不太确定,“想趁机讲和?”


    “不是,”沈飞很慢地摇头,细微的动作充满表达力,“我要你买束花送给我。”


    “”


    “最好是玫瑰。”


    两人静静地站立,目光在空中交汇,深邃而炽热,仿佛无形的电波在彼此间流淌。


    最终,维舟推开门,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和一抹消失在门后的背影,以及简短的两个字:“等着。”


    第177章 177


    还不到六点, 东方笼罩在灰蒙蒙若隐若现的一片薄雾中。


    维舟已经换好衣服和师兄站在院子里进行训练,今天队伍里多了一位动作指导。


    连续两周的高强度训练,维舟熟练掌握基础动作和小组合, 可以轻松地运用扇子, 包括抛接、转扇等稍微难一点的技巧,他从大师兄那里新学了一招转身劈扇,是那种身体在空中旋转九十度再安稳落地打扇的帅气动作。


    指导老师很喜欢, 还为维舟专门设计两个甩扇动作,难度非常高,就连大师兄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成功。


    接到新任务,维舟一刻不耽误的埋头苦练。


    太阳露出整张脸, 指针指向七点。


    到了早饭时间, 爱睡懒觉的施万渝意外找上门。


    刚结束训练的维舟独自坐在院子里,胳膊搭在青石桌上, 旁边放着两盒早点,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瞥一眼, 很快又低头,视线落在手里的膏药。


    止痛膏药是何帆特意卖给他的,手腕的酸痛让他连续几天没有睡好觉,不得不采取一点行动。


    “我害怕你受伤!”施万渝像小旋风一样走到维舟面前, 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还行,脸上没挂彩。”


    维舟不慌不忙地开口:“为什么这么讲?”


    施万渝嘴角掀起戏谑的笑容:“我以为你们会动手,你明白我说的是谁, 话说回来, 你们这关系也真够乱的。”


    维舟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捣鼓半天终于把膏药贴在两只手腕, 同时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正是因为手腕疼,他昨晚才轻易放过沈飞。


    “你来的正好,陪我出去一趟,我要买点东西。”


    “买什么?”


    “花。”


    一家叫‘美丽’的花店与武馆隔着一条街,步行只需十分钟。


    维舟每天的时间都很紧张,早上开始训练,晚上熬夜背台词,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新角色中,留给私生活的时间不多。


    两人吃完早餐,简单地换身衣服便忙着去花店。


    何帆开车送他们,拐个弯就到了。


    老板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一眼认出维舟,礼貌询问可不可以合影。


    施万渝摄影师身份上线,积极地帮忙拍照。


    “想要什么品种的鲜花?”老板心情很好地问。


    维舟本想听取好友的建议,可他的视线在花房里转一圈后忽然有了灵感,而且这股意愿是发自内心,脑海自然形成一幅画面。


    他越过老板走进花店深处,轻轻嗅着空气中的芬芳,格外流畅地表达想法:“我要薄荷绿的包装纸,配白色的内纸和绸带,内纸要半透明,一小束高山羊齿,两支白玫瑰,再加一支风车果,就这些谢谢。”


    不等老板跟他确定数量,他快速从架子上抽出一支风车果,就像小孩子在玩具商城找到最喜欢的玩具一样,语气坚定而欣喜:“我就要这一支。”


    “没问题。”


    老板笑着答应,接过维舟递来的风车果,又在众多鲜花中挑选出两支最棒的白玫瑰。


    花束的设计非常简单,玫瑰的数量也比预想的少得多,有种清风徐来的感觉,尤其是落在维舟手里。


    施万渝第一次觉得维舟挺浪漫,本以为他要搞恶作剧,比如送几朵菊花之类的。


    “需要写寄语吗?”老板扬了扬手里的贺卡,不带恶意的询问。


    “谢谢,”维舟思考一下说,“送给沈先生,落款维舟。”


    老板开开心心地动笔了。


    施万渝却露出吃惊的表情,半张着嘴巴看向维舟,好半天才合拢。


    小小的卡片插在玫瑰与风车果之间,还是心形的。


    几分钟后,两人走出花店。


    施万渝的脚刚踏出门就绷不住了,小声地说:“你在这里买花已经够高调了,那个姑娘认识你,还敢写寄语?而且连名带姓?”


    维舟低眸看一眼小卡片,面容平静如水:“为什么不敢。”


    施万渝无语:“好歹是公众人物,还是一个默认出柜的演员,万一女老板把合影发到网上,再配个暧昧的文案,说你给谁谁谁送花,那姓沈的男演员都得上榜,到时候绯闻满天飞。”


    维舟依旧不慌:“这是我的私事,以后这种情况还会经常发生,见多了就不足为奇,假如我每周都去花店买花,你信不信,超过三次就没人再关心维舟为什么去花店。”


    语毕,他们走到保姆车跟前。


    何帆恰好抽完第三支烟,转身的刹那,直接把车钥匙抛给维舟。


    维舟轻声问:“在哪里?”


    “刚跟沈鸿确认,”何帆做个打电话的假动作,“还在金沙会馆,如果你现在去,他会等你。”


    “我自己开车,辛苦你们走回武馆。”


    说着,维舟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先把花束放进去。


    施万渝才明白怎么回事,又一次感到惊讶:“你亲自去送?”


    维舟应一声,快速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搜索导航。


    “等等,”施万渝扒着车窗,眼里燃起八卦之火,“你跟他复合了?”


    “愿赌服输。”


    撂下这句话,维舟操控汽车驶离,车窗外的风景快速掠过


    金沙会馆正门前的单行道上,矗立着一排绿葱葱的老树,一辆黑色保姆车缓缓停稳。


    维舟拉住手刹,车窗降到最低,用一声清脆的鸣笛划破街道的宁静。


    会馆的两扇门立刻被打开,一个男人走出来,步伐优雅稳健,慢慢靠近保姆车。


    沈飞提前在一楼的休息区等待,当他看清楚驾驶位坐着的人是维舟时,着实有点惊讶:“何帆没有送你?”


    维舟直接略过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拿起副驾驶座位上的花束,朝窗外递过去,语气还算温和:“送给你。”


    作为公众人物的维舟没多想,倒是沈飞谨慎地环顾一圈。


    正好赶上午休时间,街道上空无一人。


    沈飞收回视线,带笑的眼神落在花束上,没有伸手去接,倒是有点恃宠而骄:“哪有你这样送花的,感觉不到诚意,你坐在车里很像邮递员。”


    维舟面无表情地盯着男人瞧一会儿,发现对方并没有妥协的迹象,于是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这样一来,他们可以面对面观察彼此的表情。维舟一手挽花,沉稳而内敛,老树投下斑驳的光影,为此刻的画面增添几分诗意。


    沈飞看得出神,暗暗把眼前所见记在心里。


    “你要的玫瑰,”维舟颇为正式,用两只手把花献出去,“我第一次送花。”


    “谢谢。”


    沈飞接手的动作堪称温柔,好像那束花一碰就碎了,他低眸打量几眼,默念贺卡上的字,脸上渐渐漾起笑容,他不愿把这件事当成赌注,自我催眠地认为这是维舟的本意。


    “我都快不认识你了。”维舟忽然发出质疑的声音,多少有点破坏气氛。


    沈飞轻轻撩起眼皮:“什么意思?”


    维舟陷入短暂的回忆,愈发感到不可思议:“你竟然喜欢花,你以前从来没让我送我的意思是,这不太像你的风格。”


    “不是喜欢花,”沈飞眼里的笑意加深,话里有话道,“是很期待你送的花,弥补一次失望。”


    维舟的眉宇拧成一团,对失望一词感到困惑。


    沈飞不想在这种场合提到其他男人,很自然的转移话题:“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维舟抬起手腕看时间,却忘记带表了。


    “这是怎么了?”沈飞陡然变脸,一把抓住维舟的手,拇指摩挲着敷在皮肤的膏药贴,“什么东西,你受伤了?”


    “止痛膏药,”语气一顿,维舟显出不易察觉的冷笑,仿佛被一片阴云遮住了眼睛,“我最近在习武,练得还不错,想试试吗?”


    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袭来,冷风吹过,沈飞顺势放开维舟的手,扯平嘴角露出假笑:“现在动手,是不是有点晚了。”


    维舟轻哼:“慌什么,我最近吃素。”


    沈飞忽然把脸凑近,眼里闪过雀跃的光,借着练武的话题试探道:“你想好怎么惩罚我了吗?”


    语气和表情都没问题,可传到维舟耳朵里竟有S|M的味道。


    忽然间,一大堆不可描述的画面涌入脑海,毫无预兆地占据维舟的思绪,内心如同一池被微风拂过的春水,难免涟漪四起。


    自从提出分手,他就再也没


    心理年龄超过三十,身体远远没有。


    维舟的呼吸加重,但不明显,他用手拦住沈飞不断靠近的肩膀,不露声色道:“说话就说话,离得这么近干嘛。”


    “差点忘了你的身份,”沈飞识趣地拉开距离,漫不经心地朝左边看一眼,“但愿没有狗仔跟着你。”


    殊不知,有双眼睛在不远处窥视着,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用镜头记录下来。


    一阵微妙的不安悄然爬上维舟的心头,他顺着感觉看去,视线略过沈飞的肩膀,很适宜地捕捉到一抹不寻常的反光。


    他本该隐藏或制止,可是没有。


    上辈子的流言蜚语和沈飞与傅伯勋的互动,两种不同的画面和声音在维舟脑海交织,很快他就做出一个决定。


    一个正确而大胆的决定。


    他主动去碰沈飞的手,紧接着揽住肩膀,以一种绅士又维护的姿势把人带到车跟前,拉开车门,沉声道:“进去。”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沈飞诧异又高兴:“维舟”


    “上车聊,你不想?”


    “我当然想。”


    沈飞不再犹豫,捧着那束花钻进后车厢。


    随后是关门的声音,维舟没有紧随其后,而是坐上驾驶位,淡定的发动汽车。


    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均匀的沙沙声。


    汽车驶出去一段距离后,沈飞才发觉自己被平白无故的带走了,没有手机和钱包,只有一束花。


    “你要带我去哪里?”


    沈飞倾身向前,目光在前方的道路和维舟的后脑勺来回切换,他想起维舟刚才转瞬即逝的威胁,心中生出一丝不详,昨晚维舟没有把他怎么样,会不会是故意留到今天,趁他没防备然后


    维舟狠起来,不是没可能。


    沈飞旁敲侧击地问:“你想到的惩罚难道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给我做了?”


    维舟朝车室内镜瞥一眼:“火葬场。”


    “”沈飞把背部靠在座椅上,摆弄着手里的花,装模作样叹口气,眼睛却闪烁着快意的光芒。


    片刻后,维舟再次开口:“如果没什么要紧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沈飞干脆闭上眼睛:“随便,我跟你走。”


    第178章 178


    沈飞以为维舟会带他去武馆或选家不错的餐厅吃饭, 也有可能真的去火葬场,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裁缝店。


    汽车驶进文化产业园,穿过一条绿荫小径, 视野忽然变暗, 他们来到一处私人商业用地,停车区域在地下室。


    裁缝店并不是普通的店面,属于非遗传承, 隐匿于都市一隅,散发着低调而奢华的气息,贺笙也是托人在中间游说才请老板出山。


    定制的戏服三天前已做好,维舟趁今天有空临时决定来试穿。


    老板亲自到地下室迎接, 是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男人, 面容清秀,皮肤白皙, 眉宇间透着一股书卷气, 第一印象非常不错。


    简单地问过好, 老板带领两人乘电梯去往六层的工作室,期间,老板利用广告牌折射出的画面,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


    维舟大家都熟, 实力派影帝, 另一个男人很特别,有一张无可挑剔的面孔,手里捧着玫瑰花, 谈不上滑稽, 但会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进入工作室,老板邀请两位客人落座, 然后找学徒交代工作。


    维舟趁此机会对沈飞低声说:“为什么带花上来,看上去很傻。”


    沈飞轻扯嘴角:“不早点提醒我。”间隔两秒,又超小声抱怨:“想不到你会带我来这种地方”


    维舟没听清,一边观察工作室的环境一边说:“找个不碍事的地方扔了,本来长的就突兀,拿着花到处走更显眼。”


    “我能有你显眼?金榈奖最年轻的大影帝,老板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你,”沈飞阴阳怪气,暴露出给点甜头就得寸进尺的本性,“虽然我也觉得手捧玫瑰来裁缝店很怪异,但我不会扔,这是你第一次送花。”


    “我给你买新的。”维舟这话说的非常自然,自然到两人都没有察觉,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矛盾。


    “不,我就要这个。”沈飞任性的语气也很自然。


    维舟还是觉得不妥:“可是你带着它走来走去真的很奇怪。”


    沈飞的脸色突变,浮现一丝质疑,歪着脑袋捕捉维舟的视线:“怎么,你怕被人拍发到网上?还是觉得我丢人?”


    维舟深深看他一眼,心里想,如果真的怕媒体拍,他就不会亲自开车送花,更不会明目张胆的带人来裁缝店。


    沈飞大多数时很聪明,某些时候是真迟钝。


    空气中流窜出不易察觉的火药味,双方眼神对峙,互不相让,维舟的沉默在沈飞看来就是默许的意思,他感到自尊心被伤害,更多的是委屈,原本忍回肚子里的话又控制不住地溜出来:“维舟,你就这么想跟我划清界限?”


    多日来累积在心里的情感和苦楚竟然在这种场合暴露一角,实在出乎意料,男人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里都夹杂着苦涩的味道,它们像一根细线钻入维舟的耳朵,让他心烦又心软。


    他的面容稍稍松动,扫一眼男人怀里略微发蔫的玫瑰,凉凉道:“随便你吧,插在头上我也不管。”


    沈飞这才满意,捋了捋花束的包装纸,仿佛怀里抱的是婴儿。


    “幼稚”维舟低声吐槽。


    沈飞刚要反驳,老板带着学徒走过来,制止了新一轮的斗嘴。


    “两位先生,请跟我来,”老板做出邀请的手势,见他们站起身便走在前头带路,“贺导选的布料和款式,特意交待必须要手工缝制,有一件青衫是店长做的,其余四件由我负责,希望你能满意。”


    老板的语气温和而谦逊,仿佛春风拂面,让人感到格外舒心。


    沈飞刻意看一眼维舟的反应。


    维舟面不改色:“谢谢。”


    他们进入封闭的房间,屋里有一张工作台和两人座的皮沙发,一面墙镶了试衣镜,除此之外全是独具特色的服装,一件件宛若艺术品,每一针每一线都承载着匠人的热情与时间的沉淀。


    老板从其中一个落地衣架上抽出两件衣服,一件是黑色的绸缎长衫,另一件是深棕色的西服套装,两件戏服都是民国时期流行的款式。


    “您摸摸料子,穿在身上绝对舒服,”老板把衣服递给维舟,随手捡起软尺,很自然地用尺子缠住维舟的腰,“尺寸不合适可以改,贺导非常严谨,眼里容不得沙子,差一毫都不行。”


    测量完腰围和胸围,接着是肩宽和袖长,上半身结束,老板开始测量维舟的臀围和裤长,每次量完尺都会报出数字,学徒会拿笔记录。


    沈飞把一切看在眼里,脑子里冒出一句话:一分钟摸遍全身。


    老板接过学徒的记录,皱起眉头:“您最近变瘦了,尺寸跟贺导给的有出入。”


    “是有一点,”维舟的注意力集中在戏服上,“我练了半个月的武扇,没变壮反而瘦了。”


    老板以专业的目光把他从头看到脚,由衷地夸赞:“肩宽腰细腿长,身上的肌肉有力量感,身材比例接近完美,本人比电视上帅。”


    维舟听了心情愉悦,露出好看的笑容:“谢谢。”


    沈飞趁俩人不注意翻个白眼。


    “您先试穿西装,换好衣服请叫我。”


    留下这句话,老板很有边界感地领着学徒出去等。


    维舟脱掉自己的衣服,将戏服一件件套在身上。


    沈飞独占唯一的皮沙发,左腿叠在右腿,拿花的手搭在膝盖上,好像他才是这家店的老板。


    他饶有兴致地欣赏维舟的身材,看得心猿意马,很遗憾手机没带在身边。


    “腰这里有点宽松,不愧是代代相传的手艺,触摸的质感和穿在身上的感觉很不一样。”


    维舟换完西装对着试衣镜打量,已经在脑海里勾勒出拍摄的画面,顿时感到心欣慰。


    服装的准备工作比预期顺利,贺笙果然是细节怪。


    “你觉得怎么样?有现代感吗?会不会出戏?”维舟转过身,特意向沈飞展示自己,发出三连问,希望这位见多识广的大老板能提出宝贵意见。


    沈飞目不转睛地看着,眼神中透出深深的沉醉与喜爱,他将花束放在一旁,站起身靠近维舟,轻轻提起西服的衣领,警告道:“别勾引我。”


    “”维舟无语,“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你看上去特别禁欲,棕色很配你。”


    沈飞的手渐渐下移,略显暧昧地刮着维舟的领带,而后伸进外衣之内,顺着马甲找到心脏的位置,“知道我有多久没做了吗?自从和你分开,每次有感觉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除了你以外的人,我不会多看一眼。”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魅力,轻轻拂过心间,带起一阵阵令人心动的涟漪。


    维舟本来考究着服装的细节,瞬间被带跑偏,曾经亲密接触的画面像汹涌的海浪扑过来,甚至记起两人唇齿相贴的触感。


    沈飞捕捉到维舟眼底的波澜,用自己的鼻子去摩挲维舟的鼻子,趁热打铁说出更猛的话:“不管你信不信,从始至终我只有你一个人,我的每一根头发都只属于你。”


    维舟早就知道,可还是禁不住有反应,在平静的外表之下,他的内心有一片海洋,情感如潮水般不断涌来。


    他压制着冲动,可沈飞却得寸进尺的想吻他,他一把捏住对方的下颌,瞳孔颜色变深,压低沙哑的嗓音问:“你知道说这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沈飞缓慢地勾起唇角,笑容中既有挑衅也有挑逗:“有本事你操|死我啊。”


    维舟神色一凛,捏着下巴的那只手以闪电般的速度转移至男人的手臂,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狂风,瞬间将对方掀翻在地,动作之迅猛让人措手不及。


    只听房间里响起沉闷的“咚”一声,沈飞背部着地,俊脸扭曲一秒,很快又因为惊讶而瞪大眼睛。


    维舟分开他的两条腿,携带淡雅香气的身体像座山一样压过来,一时间爆发出强烈的压迫感。


    “你来真的”沈飞有点慌,一双手抗拒着,但不敢太大声讲话,“快起来,外面还有人等,你肯定不愿意在这里。”


    “谁说我不愿意?”维舟又露出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鸷神情,“在我没想好怎么惩罚你之前,找你做几次炮友也不错。”


    沈飞朝门口睃一眼,发现门缝底下有黑影晃过,肯定是老板听见动静想进来看看,那副场景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他赶紧放低姿态,硬挤出一丝笑容:“我同意做炮友,求之不得,但是能不能考虑一下场合,在别人的工作室有点不道德,你干什么!”


    维舟不想听长篇大论,一只手探到下边,欲要进一步发展。


    沈飞赶忙去拦,试图翻转身子逃离,可惜他的姿势很尴尬,挣扎的幅度越大对他越不利。


    “别他妈蹭了。”维舟在沉静中爆发,半眯着眼睛特别骇人。


    沈飞当即停下所有动作,小心翼翼地观察维舟的表情,等双方都平复一会儿后,他讨好地帮维舟整理身上的西装,提醒道:“衣服最重要,小心点别开线,想想新戏,想想贺笙,你还有一件长衫没试。”


    这话起到一定作用,维舟本来也是装腔作势,再怎么饥渴也不会选在这里,他轻拍男人的脸颊,略显嘲讽的冷笑:“没那个胆量就别撩,你该庆幸这是别人的地盘。”


    不管怎么样,沈飞躲过一劫。


    维舟从他身上起来,绕过他走到镜子前,仔细地检查衣服有没有破损。


    惊心动魄的小插曲过去,下一刻,维舟的手机响起。


    来电人是何帆,这通电话是替沈鸿打来的,沈飞离开会馆时没带手机,也没打招呼,沈鸿找人都要找疯了,上来就问是不是被维舟拐走的。


    维舟说:“是,在我这里。”


    何帆略一沉吟:“地址,沈鸿去送手机,很多人找沈先生。”


    果然是大忙人,失联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人找。


    维舟说完地址便挂断,一低头,恰好撞上沈飞的视线。


    沈飞已经从地板转移至沙发,眼含期待地问:“什么时候开机?”


    维舟知道他关心‘答案’,回句:“快了。”


    沈飞嘴边漾起笑容:“别忘了通知我。”


    维舟换好长衫,站得笔直,认真端详镜子里的自己。


    半晌之后,他从镜子里看向沈飞,平静地说:“我会的。”


    他们都需要一次讲和的机会,为了沈飞,也为了自己。


    第179章 179


    三天后的早晨, 太阳露出火红的半张脸。


    一阵引擎声打破武馆的宁静,很快,又是一串“哒哒哒”的脚步声。


    李玫跟着大师兄走入院内, 在练功房找到维舟。


    “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李玫说着从文件包里掏出白色信封,放在屋里唯一的桌子上,“公司发来的邮件, 我本想直接处理,可想到你的性格,还是来问问你的意思。”


    维舟拿起桌上的信封,打开一看, 里面有几张照片, 拍摄画面清晰且连贯,是他把玫瑰交到沈飞手上的过程, 碍于偷拍视角受限, 狗仔只拍到沈飞的半张脸, 但要是有人去查找,不难找到真实身份。


    “本来是想拍傅伯勋,没想到会拍到你,有人拿这组照片找公司, 希望能卖个好价钱, ”李玫跳过‘为什么会被拍到’这个问题直接讲重点,“你是怎么想的,我的意思是尽快压下来。”


    “这属于变相勒索。”维舟语气很淡然, 好像有意拖延答案。


    李玫眯起眼眸:“说这些没有意义, 我们不买,还有很多人等着买, 照片一旦曝光,可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娱乐媒体最喜欢这种事,他们眼里只有热度。”


    维舟拿起照片近距离观察,指尖轻轻摩挲照片的一角,仿佛在与内心深处的思绪对话。


    半晌后,他放下照片,抬起眸子说:“不用管。”


    李玫猜到他会这样讲,亲耳听见还是感到意外:“有没有想过后果?你要知道,一个男同有绯闻对象和没有是两回事,谁也不能保证事态会不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何况照片里的另一个人身份特殊,娱乐媒体最擅长添油加醋、捏造事实,难保不会被人嘲讽你是故意抱大腿。”


    维舟正在想这件事,确切地说在回忆。


    李玫抿了抿唇,犹豫着提议:“不如交给沈飞去处理”


    “交给他也是用钱摆平,”维舟不赞成地摇头,“事情的本质不会变,那些人就是无底洞,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我要是认怂,从今晚开始就会有大把狗仔盯着我,拍一次卖一次,他们会一直咬着我不放,直到失去价值。”


    沉默几秒后,维舟又道:“我热爱自己的职业,但绝不会为了职业放弃生活。”


    李玫叹口气:“要想做到两全其美,很难。”


    “我接受一切可能。”


    维舟眼神逐渐变得坚定,释放着不容置疑的光芒,在花店挑选玫瑰时,他已经有了答案。


    李玫还想再劝说几句,很快放弃了:“我以为你不想和沈飞扯上关系,指的是面向公众的关系。”


    维舟低垂眼眸,脸上现出复杂又微妙的神色:“我从来不介意向大众公开自己的恋人,我在意的是自己以什么角色出现,真正的爱人,还是大佬包养的情人。”


    “可是你最开始”


    “那时候我是无名小卒,需要避讳这些谣言,”维舟把照片装进信封里,每一个动作都显得从容不迫,“现阶段已经不需要,我只要站在他们面前就可以打败一切谣言,我靠实力说话。”


    李玫不自觉地笑起来:“真可怕。”


    维舟也跟着笑,晃了晃手里的信封:“拍的不错,我留下了。”


    “你准备好迎接一场暴风雨吧。”


    “但愿能猛烈一些。”


    晚间,背向剧组的宿营地,由不到十人组成的篝火小派对正在热烈进行。


    相对外面的欢声笑语,帐篷里独处的维舟显得异常安静,他坐在一把简易的折叠椅里,左腿叠在右腿,用膝盖支撑笔记本电脑,修长的十根手指落在键盘上,发出“嗒嗒”的清脆响声。


    不一会儿,施万渝撩开门帘走进来,扯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两只手捂着嘴低声咳嗽,有意无意地刷存在感。


    “贺笙来了?”维舟猜测好友进来的原因。


    “还没到,他堵车,”施万渝又发出一声不自然的低咳,“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维舟停下活跃的手指,转头看向好友,从对方的语气和表情中察觉出一丝端倪。


    被他用这种怀疑的目光盯着,施万渝面露心虚,打消了先前想好的铺垫,直接说出目的:“你能不能同意沈先生的好友请求,他之前不是把你删了嘛,其实是手误,反正我相信他。”


    维舟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淡然的语气中带有嘲讽:“我的小狮子,你什么时候改行做间谍了?”


    “瞎说,我是那种吃里扒外的人吗?”施万渝眼睛瞪得滚圆,露出洁白却略显夸张的牙齿,“我是你俩沟通的桥梁,为了成就美事,允许你们在我的背上走来走去。”


    说话间,施万渝弓起背,模仿人型弯桥。


    滑稽的模样把维舟逗笑,很好奇沈飞施了什么魔法才让好友这么努力:“你来当和事佬,说吧,沈飞给了你什么好处。”


    “哎还是你最懂,他向我提出一个很难拒绝的条件,”施万渝露出无奈又期待的神色,“说实话,金钱收买不了我,他让廖霆骁把业内最资深的编剧大佬介绍给我认识,作为我的订婚礼物,只要你同意好友申请,这件事很快办妥。”


    维舟了然地点头:“难怪。”


    施万渝一把抓住维舟的手,可怜兮兮的像小狗:“你动动手指就帮我一个大忙,你需要一个台阶,我就是你的台阶,你踩着我在沈先生那里找回面子,皆大欢喜!”


    维舟无情地甩开那只手,坐正身子,目光重回到笔记本电脑上,不冷不热道:“叛徒,为一点利益出卖好友。”


    “这可不是一点利益,是重金难求,”施万渝撇撇嘴,“你都亲自去给他送花,还在乎通讯录里多个人吗?我知道你有心思跟他再续前缘,何必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维舟确实不是,可也分对谁。


    他凝视施万渝的眼睛,认真思考片刻,沉声问:“如果我不同意,这个忙他就不帮了?”


    “是的,”施万渝十分笃定,“你比我了解他,别看他在你面前跟三孙子似的,换个人可没那么好说话,相对请求他更习惯命令。”


    “他在我面前也没那么”维舟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说正事,你真的很想认识那位编剧吗?”


    施万渝眨巴无辜的大眼睛,反问道:“有谁能拒绝偶像的诱惑呢?”


    维舟应下来:“我答应你。”


    “嘿嘿!三克油!”施万渝瞬间散发出愉悦的气息,激动地搂住维舟的脖子,恰好瞥见显示器的内容,“你在写什么东西?”


    维舟嫌弃地把人推开,如实回道:“一个方案,怎么做才能让一个人感到痛不欲生。”


    施万渝的眉头形成一道浅浅的纹路,仿佛在思考什么棘手的问题:“你要报复谁吗?不会是给我的吧”


    “放心,不是针对你。”


    维舟眨眨眼,瞳孔深处闪烁诡谲的光。


    这副略显‘阴险狡诈’的模样勾起施万渝的好奇心,他瞄一眼屏幕,发现维舟在帮一个人创建简历,奇怪的是性别栏显示为女性,身高却一八八,擅长跳街舞,最大爱好是厨艺展示。


    “这是谁?”


    “顺利的话,‘她’会成为我的临时助理。”


    施万渝愈发困惑,但是没多问,有预感再问下去倒霉的会是自己,“我出去看看。”说完就溜了出去。


    帐篷里恢复平静,外面的谈笑声加重。


    维舟找到私人手机,点开社交软件,同意了沈飞的申请。


    沈飞立刻发来消息:【晚上好,我想请你收回一句话,它困扰了我很长时间。】


    维舟渐渐蹙眉,一时想不通:【没有什么话是我想收回的。】


    沈飞:【这句话你一定要拿回去。】


    维舟:【?】


    沈飞:【你说选择没有我的生活,差一点我就信了,我现在把它还给你。】


    原来他一直为这句话耿耿于怀


    维舟思考着回复:【重要吗?】


    沈飞发来一条语音,声音带着难以名状的沉重感:【当然重要,一句话可以击碎我多年建立的自信,你让我没有安全感。】


    维舟心想,没有就对了。


    【等你接受完惩罚,我再考虑要不要收回。】


    发送成功后,维舟便收起电脑,打算出去和朋友待在一起,因为他听见了贺笙的声音。


    不成想,沈飞克制不住地打电话过来,接通的瞬间开口:“你竟然真的在想怎么惩罚我,看来这个提议是正确的。”


    还是头一次遇见如此期待‘惩罚’的人,兴奋的语气好像在等待开奖。


    维舟的眼里迸出几点狠意,好心提醒道:“我劝你做好准备,别玩不起。”


    沈飞顿时生出不祥之感,无数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掠过,可最终形成一幅画面,维舟愿意与他复合,他们拥抱在一起,为了幻想成真,沈飞压下忐忑,笑着说:“我向来说话算话,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接受。”


    回应他的是很轻的一声“嗯”,然后电话挂断。


    维舟从椅子里站起身,撩开门帘,一步步朝篝火走去。


    在场都是熟悉的好朋友,贺笙最晚到,却赶在最佳时刻,袅袅升起的炊烟伴随着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烤架上,一串串腌制好的肉串和蔬菜发出滋滋响声,引得周围的小虫也纷纷探头。


    贺笙左手接过施万渝递来的肉串,右手接过何帆递来的冰啤,边吃边问:“维舟呢?”


    “在这里,”维舟走过来,目光搜寻一圈,发现少一个人,“你不是说傅伯勋要来吗?”


    “他临时有事。”


    贺笙随口回一句,将两串牛肉塞到维舟手里,另起一个话题,迫不及待地聊起演员试镜的事,完美错过维舟转瞬即逝的异样神色。


    第180章 180


    沈飞时常在心里提醒自己, 不要急,耐心的等待是获取信任的最佳方式,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克制, 依然抵挡不住想要达到目的的焦虑与渴望。


    ‘焦虑’这种情绪很少发生在他身上, 造成这种现象跟维舟若即若离的态度有关,他就像维舟手里的提线木偶,每一个举动都是按照维舟的意愿进行。


    他习惯掌控一切, 而维舟打破了他的习惯。他很不喜欢被动的感觉,可又拒绝不了心中的爱意,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得到一个人。


    沈飞:【开机的日期确定了吗?】


    维舟:【不确定。】


    沈飞:【好的,不急。】


    忍无可忍的时候, 沈飞会装作不经意地询问, 他在维舟面前总是展现出一种成熟稳重的气质,嘴上说不着急, 行动却积极。


    “你知道维舟的新戏什么时候开机吗?”


    这是沈飞在见到傅伯勋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以往见面还会稍作铺垫, 这回直奔主题。


    他们在鄂萍市郊区的一栋叠拼别墅见面,傅伯勋在附近拍戏,每天结束工作会来这里过夜。


    别墅是朋友的度假胜地,地广人稀, 安静又私密性强。


    傅伯勋原本打算跟贺笙去影视基地参加露营派对, 就在出发之际,意外接到沈飞的电话。


    沈飞收购尚娱后在鄂萍买下一座葡萄庄园,距离傅伯勋所在的别墅很近, 临时起意过来看看。


    傅伯勋当时就想, 是什么可以让沈飞深夜亲自登门,尽管做过心理准备, 可听到维舟的名字还是很不好受。


    又是什么理由能让日理万机的沈总裁在鄂萍市逗留这么久,傅伯勋迫切的想知道原因,也是变相给自己要一个答案,在他决定留在别墅等待沈飞的那一刻,冥冥之中已经注定了今晚的不平凡。


    “贺笙的戏谁也不敢保证,他自己都说不准,”傅伯勋掩住失落的情绪,尽量用最好的状态招待沈飞,同时把知道的信息如实相告,“沈总对贺笙导演还不够了解,他最大的特点是‘凡事不确定’,维舟近期不是在学习武扇吗?若是开机之后把武扇改成木匠我都不会惊讶,依照贺笙的风格不是没可能。”


    闻言,沈飞心里稍稍舒坦,至少维舟口中的‘不确定’是真的,他嘴角漾起微笑,目光落在吧台上摆着的一瓶酒,很自然的转移话题:“这是什么酒?”


    已经开封的高度酒显然是为客人特意准备,散发着诱人的醇香。


    傅伯勋介绍道:“朋友送的龙舌兰,”说着,他为沈飞和自己各倒一杯,“觉得不错,可以调成鸡尾酒。”


    沈飞摆一下手:“不需要,我喜欢原味的烈酒。”


    两只装着琥珀色液体的玻璃杯轻轻碰一下,发出很细微的声响,饮尽这杯酒,空气中流动着一股微妙的气息。


    他们各怀心事,偶尔交谈几句,更多时则是沉默。


    随着酒瓶逐渐见底,绷紧的神经在酒精的微醺下慢慢放松,一直摇摆不定的心也变得坚定。


    傅伯勋深吸一口气,多日来积压的感情都随着这口气呼出体外,他又开了一瓶酒,在为沈飞斟酒时,主动往敏感的话题上引导:“沈总看上去心情不错,让我猜猜,是因为维舟吗?”


    沈飞略感意外地瞥一眼,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是,他肯理我了。”


    “留在鄂萍也是为了他?”


    “我在等他开机。”


    “为什么?”


    “嗯我和维舟有一个约定,”沈飞脸上挂着愉悦的思考神色,“关系到我们接下来要走的路,说实话,我有些心急,想早点知道答案。”


    答案


    原来每个人都在等一个答案。


    傅伯勋的内心抱有一份不灭的希望,只要还没听到‘不’字,就代表一切皆有可能。


    “可以有另一种选择,”傅伯勋收起那招牌式的暖笑,脸上多了几分沉重感,他感受到沈飞投来的异样目光,决定不再逃避,转过头迎上去,“试着放下他,看看在乎你的人。”


    沈飞轻挑眉梢,若有所思道:“你之前好像说过同样的话。”


    傅伯勋的目光微颤,心跳如鼓点般急促:“是,我想再说一遍,希望得到不一样的回答。”


    “让你失望了,”沈飞的语气不紧不慢,那高深莫测的神态实在让人难以窥探,“我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沈飞”傅伯勋连声音都有点颤抖,他紧紧盯住沈飞的眼睛,察觉出一丝警告,但没有因此退缩,反而变得更坚决,“你今天来这里找我,就是向我打听维舟什么时候开机,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你和他会复合吗?”


    沈飞依旧面带浅笑,身上却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气:“你想对我说什么,不必拐弯抹角。”


    傅伯勋微微怔忡,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压制了这么久,是时候说出心里话,可如果被拒绝,朋友都没得做,以后还能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和沈飞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吗?


    无论如何,他必须孤注一掷,哪怕后果不如人意。


    “沈飞,我喜欢你,”傅伯勋用一种陌生而温柔的语气说话,血液悄悄涌上脸颊,既有忐忑又有释放后的轻松,“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想和你有更进一步的了解,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忽然,空气仿佛凝固,四周安静下来,只剩心跳的回响。


    傅伯勋紧张的喉咙发紧,目不转睛地看着沈飞,不愿错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然而沈飞的反应完全不在意料之中,既没有惊讶也没有不快,脸上保持着那份令人钦佩的沉着之色,这会儿倒是有闲心仔细端详傅伯勋的五官,目光中带有一丝审视,好像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片刻后,沈飞收回打量的视线,执起酒杯抿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还是喜欢我这个人?”


    这话让傅伯勋感到受伤,努力保持冷静回道:“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


    沈飞了然地点点头,好像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事实上的确如此,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沈飞并不意外,也可以说他根本不上心,在感情方面有能力牵动他情绪的人只有维舟,其他人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向来只关注自己感兴趣的人和事,而且本身道德感就不强,几乎是毫不在意‘外人’的感受。


    他不讨厌傅伯勋,仅限于此。


    “抱歉,我没有办法回应你,原因你知道。”就连拒绝的话听上去也有些敷衍,不过沈飞还没傲慢到令人讨厌的地步,他将傅伯勋视为朋友,觉得有必要给一个体面的回复。


    被拒绝的一刻,所有的勇气和期待化为乌有。


    傅伯勋难掩悲伤,感觉有一把无形的刀轻轻却很精准的刺进心脏,某一瞬间,眼里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我有过准备。”好半天之后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沈飞微扬下颌,本来想给对方一点消化的时间,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问题:“维舟知道吗?你对我有意思?”


    傅伯勋正被深深的无力感攫住,心不在焉的说:“他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表白没有让沈飞惊讶,这番话倒是令他猝不及防:“他知道?可是他从来难怪”


    难怪那晚在金沙会馆维舟会回来找他,并控诉他利用傅伯勋。


    傅伯勋把酒杯倒满,毫不犹豫地将酒液送入口中,闭上眼,享受着酒精带来的短暂麻痹和释放。


    “希望我刚才的话没有给你造成困扰,”傅伯勋硬生生把失恋的痛苦和酒一起咽下去,勉强挤出微笑,尽管那笑容背后藏着无尽的苦涩,“沈总看上去一点也不惊讶,像你这么优秀的人,是不是平均每天都有一个人向你表白。”


    他在努力缓解尴尬,也为了掩饰身上散发出来的哀伤气息。


    “恰恰相反,”沈飞扬起嘴角,明明在笑,却透出无法遏制的危险力量,“迄今为止,你是第二个对我说喜欢的人。”


    傅伯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愣住几秒,慢慢想通了,苦笑着说:“是啊,很多人都像我一样觉得你高不可攀。”


    沈飞出于好奇问:“为什么现在才讲?”


    “我”傅伯勋不知如何作答,脸上闪过茫然的神色,“我始终没有做好准备。”


    沈飞挑眉:“你怕我?”


    傅伯勋无言,眸中闪烁着复杂而细腻的光芒。


    坦白讲,他谈不上惧怕沈飞,但确实顾虑过自己的艺人身份。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维舟吗?”沈飞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一手擎着酒杯,用意味深长又带点幽默的语气说,“他内心强大,不惧怕权威,最重要的是敢做自己,他这样的人非常难得。”


    傅伯勋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沈飞接着往下说:“你是维舟的朋友,我也把你当朋友,不要觉得难过,像我这样的人,眼里只有我喜欢的,至于那些对我有意思的人,我通通无视,当你足够了解我,会庆幸自己早点看清真相。”


    话说到这里,沈飞放下酒杯打算离开。


    傅伯勋心有不甘,一把抓住沈飞的手臂,仿佛将所有筹码压在这一搏之上:“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在傅伯勋的手碰到沈飞身体的一瞬间,他心存的那点‘对朋友的体面’荡然无存。


    只见他的面容变得极为冷酷,轻而易举地挣开那只手,随后朝傅伯勋逼近,以一种极强势的姿态说:“你就算洗干净躺在床上,我都没兴趣,懂吗?”


    傅伯勋出人意料的平静,很想知道原因:“是我不够优秀,还是长得丑?”


    “你长得很不错,”沈飞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惜不在我的审美上,在我眼里,维舟才是帅哥,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我还喜欢他身上的那股劲儿,还有他作为演员的样子。”


    “如果我努力变得像他一样优秀,或者比他更强,你会不会看我一眼。”


    “你永远成为不了他。”


    撂下这句话,沈飞迈起步子朝户门走去。


    “知道你和维舟的区别在哪里吗?”沈飞踏出大门之前,回过头看一眼仍旧矗立在原地的傅伯勋,“你送花给我,需要匿名,维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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