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老师X新世界X埃
尼特罗、林捏、杰格·揍敌客三人作为太古时代以来第一次前往黑暗大陆的人类, 为其中遍布各种极端危险的异种生物而吃惊。后来三人离开暗黑大陆,其中瓦斯生命体·埃依附在杰格·揍敌客身上,最终进入了揍敌客家族四子亚路嘉身体里, 作为欲望依存体与其共生。
瓦斯生命体外在表现为一团扭曲的黑色椭圆状生物,像一团从锅炉里掉出来的煤球, 有着短小的同样由黑色气雾构成的四肢。这样看上去迟钝小巧的生物,却是这片大陆上五大灾难之一。
在不久的将来,揍敌客一家会发现亚路嘉的另一个面孔拿尼加的存在,那时杰格·揍敌客将会意识到自己从黑暗大陆中带来了不详的生物, 甚至可能给家族带来毁灭。
不过其实在揍敌客一家为此焦头烂额前, 玩家已经小小的震撼过了。
这是什么物种(指着一团气体组成的小人)、这又是什么物种(指着一条脖子上有球状物的蛇)、这些又都是个什么物种(指着四周奇形怪状的畸形种)???
玩家有种被诈骗的感觉,特别是当她翻遍了此游戏推出的所有世界, 没找到一点眼熟的地方来, 就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眼下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卡bug进入了还未开放的地图中,第一次真正的走在了众人前面;二是她所在的世界确实存在于已推出的周目里,只是她的遭遇独立于众多可选的家族外。
不管如何,开始游戏时第一件要做的事没有变,玩家点开了家族和少主的面板, 然后对于自己是一团气状体小人的首领这件事哑然失笑。
很好,玩家A游戏是不需要负责的,还是去审稿今天的稿件吧。玩家心平气和的想。
最后是玩家对游戏积攒的情谊让她点开了少主候选人,好在少主的候选人是人类。虽然这个走向更加吊诡了起来, 不过她也不好评价这番安排, 因为如果连少主候选人都是一团煤球, 玩家还不如直接去玩真正的二周目游戏, 就是当初友人为太女抬二房的那个。
“埃?”
气团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噤声。”
正在浏览候选选项, 思考这种错位的意义的玩家命令道。于是这一团团气状的生物停止了移动, 散落在土地上,如迷雾般将周围包裹,带着某种象征死寂的意向。
这片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大陆上,这群天灾的聚合体,听从了大陆上唯一一道人类的声音。
时间流逝,文本量巨大。
而玩家在研究了自己家族的成员究竟是什么东西后,逐渐也有了清晰的观念。
“埃”是欲望的共生体,必须寄居在别的生物之上,才能对外界造成影响,不然只是一团气体而已。而本周目的主要内容,与其说是选少主,不如说是选择“宿主”,由一个生命体作为媒介,才能让“埃”在世界上活动。
这份少主候选名单,撰写依据中的一个关键点就是“欲望”,“埃”与欲望共存,欲望越强大,“埃”能造成的影响也就越大。
然而问题回到开头,她统治“埃”干什么,她又不是欲望的共生体。
此刻玩家更倾向于这是个已推出周目下不被人注意到的背景,就如同一周目时绝大部分人都不曾听说过的吸血鬼这一类物种。很可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着人类文明和成体系的超凡设定。
不过现在的重点绝对不是超凡设定和崭新的世界观(玩家承认这确实也挺有意思),而是摆脱掉与这群气雾玩泥巴的现状,找到做到与人类文明接轨的方法。目前玩家能够想到的——难道要召唤少主过来当人形地图吗?总之她自己是绝对不愿亲身上阵荒野探索的,还是玩一段时间的鼠标游戏吧。
魔鬼被困在瓶子里的第一天,心里可是决定要好好报答救助它的人呢。玩家心里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耐心程度,接着继续思考另一个绕不过去的点:这完全没有人类活动踪迹的地区,面板上这堆少主哪来的?
无论怎样,先看看第一个候选人如何。玩家直接点开人物详情,随即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万里挑一】、【蜘蛛之脑】,以及好高的属性值。
玩了这么久的少主养成,她已经清楚了面板的数据撰写方式,面板提供的两个标签,前一个衡量资质评价,后一个代表属性特质。而【万里挑一】的资质在少主中已算顶级,属于真心想振兴家族,可以直接无脑入的程度。
再看下一个,又是【万里挑一】,嗯?下一个,【万里挑一】……
她稍稍的意识到了这一团团有手有脚的气体,似乎会是什么足够危险的存在,亦或者这个世界或许不算太平,使得一旦少主弱小,可能打出的结局会让所有人血压飙升。
“一群天才是吗?”
玩家眨眼,这或许会是个很有意思的世界也说不定。
那么在这样的世界观里,少主又都学什么?
先安排第一个人的课表吧,看看可选课程:【念能力的激发与运用】、【语言学】、【物种学】……怎么还有【戏剧表演】,这到底尝试在培养什么样的家主啊?
哎,都勾选上吧,已知世界危险,还是多学点为好,玩家也是为了大家做打算。从前卷的是前程,现在卷的是命,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而且考虑到很可能就是这群少主们来捞她,还是鞭策一下为好。总之谁先到谁就送一只“埃”吧,估计有些用处?.
萨拉萨死了。
作为垃圾填满之地的流星街里的孩子,库洛洛他们能够享受的乐趣很少,从垃圾堆里挖出的动画磁带是非常宝贵的物品。而他们几个相熟的伙伴成立的旅团,性质更偏向于剧团,为那些从垃圾堆里挖出的、说着大家听不懂语言的动画片配音。
今天是剧场放映的时间,配音成员萨拉萨的尸体在一个吊在树上的袋子里被发现,附带的纸条里面写满了不堪的言辞。
在这一刻,为了复仇,为了改变流星街人从来不被当做是人的放逐,为了使得世界上的人再也不敢从流星街的人手里的一切,他们决心要成为恶人,约定修行三年后重聚。
被推举为旅团团长的库洛洛、一个被流星街人认为聪明又善良的孩子,已决意去扮演一个将要去杀很多人的刽子手,他擅长这个。
于是他的“欲望”被某个人看到了,在黑色的气雾中,十一岁的库洛洛听到了这样一阵声音:“我将教导你念力和你所想学的一切,作为回报,你也需要做到一件事情。”
女声,冷漠,近乎命令,然而库洛洛同意了。在流星街中,他如何才能获得知识,从垃圾堆里?那么“念”呢?虽然从前并没有接触过这个词,但库洛洛几乎下意识联想到自身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确信她所言的是这个。
他同意,然后全世界的知识朝他开放,而库洛洛也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了这是怎样一笔交易。
一个近乎全知的、他难以窥见具体面容的存在,他可以向其索取所有学识,那么他必然要支付一笔巨大的代价。
库洛洛当初没有问,是因为那个许诺不容他错过;而现在问了,也是因为他认可自己获得的一切,并且愿意为此付出所有,哪怕是生命,只是不是现在。
“来找我。”她只说了这样一个要求,这样一个听起来非常不对等的要求。
“要快,库洛洛。”她说:“你还记得我跟你讲述过的恶魔与渔夫的故事吗?”
“要快。”她重复道,意味深长。
“我该怎么找到您?”库洛洛冷静的问。
然后他看到一双女人的眼睛,象征着恶魔的黑色瞳孔,深邃如渊。
“等你足够强大时,你会明白的。”
“现在的你还太弱小,见到我的臣民会死。”
库洛洛接受了她的论断,他相信从她那里听到的一切。即便从没到达过流星街之外,他也知道她会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特殊到想要抵达她所在的地方,可能会是十死无生的事。
即便只是只言片语,库洛洛也意识到了那里根本不是人类能存在的恐怖之地。
“再多给我一些知识吧老师。”这个念能力更偏向盗贼性质的人,非常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除此外,我会付出我的一切。”
“可以哦,我不讨厌努力的孩子。”
听到这个预料之中的回答,库洛洛垂下眼睛。
在相处中库洛洛逐渐发现,她从不在意自己所教导着的东西的价值,也不在意一些邪道的知识挥洒到外界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除她自己安排的课程外,对于库洛洛的索求,她所做的一切堪称慷慨。连一些功利性不强的文学类的作品她都有收录,甚至表现得很乐意谈论这些,就好像“找到她”此时这个要求不再那么迫切一样。
一位藏品包罗万象的收藏家,却仍然会为一些技巧性不强但情感质朴的工艺品所打动。
流星街的孩子没有父母,一般而言是由女性作为养母收养,这就构成了流星街简单的联结。从前库洛洛的联结是旅团的众人,在这所有人都拼命修行的这三年,他依然怀念着自己的团员们,但真正意义上陪伴他的,是这位作为长者的女性。
是老师。
库洛洛极为珍惜这个机会,疯狂的吸收着接触到的一切,即便老师的意思是在找到她之前,库洛洛永远可以从她那里获取知识。或许他为曾为这位存在目前的形态感到过安心,如此无人能夺走这笔他一定要攥在手心里的“财富”。
库洛洛以为在一段不算短的时光里,老师会一直陪伴着他,直到他找到她。他在找到萨拉萨之前就有所预感开始哭泣,此后为了复仇,选择扮演也最终成为了一个反派;而“找到老师”的旅程却没有那么沉重,他似乎能借此喘息片刻,让那个曾经为教堂带花的孩子有理由重现于世。
他那时候不算大,没能彻底洗去自己的天真。
第42章 母亲X水晶球X门
玩家:“猜猜我现在在玩什么?”
友人:“王国争霸?”
玩家:“家庭教师模拟器。”
友人:“啊?”
其实倒也没有到那个地步, 只是玩家回归了该游戏的本质,并且在特级教师职称的评选上取得了卓越的功绩。
该游戏本周目的玩法夹在“有点合理”与“极端不合理”之间:因为“埃”无法承担教导学生的职责,所以一切教学都由玩家亲身上阵了——请问这到底是在干什么?难道是错过了前期的培养所以现在就要狠狠抓吗?
不过真正教导时, 玩家也就明白了这种设置的原因。特别是在关于史学和文学的相关课程中,该周目竟然独立创造了一个详细且符合逻辑的演化脉络, 以及独立于现实外的物种与地貌组成的大陆,是那种游戏策划在暗戳戳的地方加细节,玩家看不到会很可惜的一件事。
一个瑰丽但残酷的世界展现在玩家眼前。
如果说上个世界的统治是顺水推舟,那么在这个世界里是玩家主观的产生了这个想法:我要这个世界。
她要这个世界, 无论是深入的参与还是统治, 并且这一过程无需任何人帮助,只要让她接触到文明——只有人类文明是不够的, 因为人类还没彻底征服它。
但是我可以, 玩家想。
有关于世界的一切知识打包在游戏面板的文字中,教导少主、探索副本和搜罗的孤本,后两者暂且不提,起码前一者她触手可及。
君主知道的,玩家总会知道的。
于是玩家又多了一个广撒网的理由。
另一边, 她切进游戏世界,看着周围广袤的丛林,决定把周围的地犁一犁,谁知道会发现什么好东西。毕竟瓦斯生命体有文明, 那么别的物种呢?总归可以作为人类的代餐。
瓶中的恶魔开始了活动.
“地狱铃声的声音很好听。”某天在与库洛洛讨论目前某个物种时, 老师提及到了另一个相似的动物。
库洛洛有所猜测道:“是老师那里特有的物种吗?”
“一种双尾蛇, 总归不能大规模出现在人类世界。”她说道, 带着惊讶和感叹, 为某种生态环境和自然景观:“声音是武器呢, 白骨皑皑啊这里。”
温情与冷血如此和谐的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
库洛洛当时并不理解自己在参与一场多么惊世骇俗的对话,但他逐渐了解到生命是这样脆弱的事物,流星街里流星街外,他的每个任务都并不轻松。
“我是老师唯一的学生吗?”
虽然如此问,不过库洛洛心里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当然不是。”和谐而相互依存的表面陡然撕开了一角,露出了赤.裸的交易内核:“库洛洛,并不是我找上了你。”
“是你的欲望和资质把你送到了我面前,但你还并未彻底的被选择。”
“看来只有第一个渔夫才能得到好结果。”
他这样说到,黝黑的眼睛望向远处的垃圾山,平静中透露出专注,与周围混乱废弃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要从一个世人不认可之地,去寻找一个世人未知之地。
没有人可以从流星街人手里夺走一切.
玩家在培养这些少主的时候就做好了接受意外心理准备。毕竟人物的选择依从于其欲望,又只能通过某种方法与他们取得联系,彼此两方所隔太远,必然用不了从前彻底掌控少主的培养方法。
他们既然有自己的出发点,玩家也更愿意把接下来的一切当做一场交易,或者仅作为认识世界的一个途径。总之先做好坏打算吧,对于这个游戏里的少主预备役们,防止背刺。
但教了一段时间后玩家再来总结,貌似自己撒网捞的鱼素质还挺高?
库洛洛表现在外是个礼貌而好学的孩子,他善于思考且懂得感恩,非常清晰的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又将付出什么,并且很认真的将玩家的要求纳入了未来的目标。
而庞姆嘛,这个孩子……
“是母亲大人!”少女呐喊着。
“是暂时的老师。”玩家试图打破她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幻想。
庞姆·西贝利亚沉默了一下,好像在努力的理解这段话,然后继续说到:“母亲大人,绝对会、庞姆绝对会来到你身边的!”
玩家:“我们还是先上课吧。”
庞姆·西贝利亚,在最渴望联结的时候被命运送上了一个礼物,她拥有了一个会永远陪在她身边的母亲,代价是她必须去往母亲身边。
这个代价、这个代价,这算什么代价啊,庞姆·西贝利亚崩溃到落泪。
上课……好的,她会认真的聆听的,她会尽己可能的去学习一切。庞姆偏执的将学习的进度与抵达母亲身边的可能性挂钩,表现出了极端渴求知识的行为。事实上对她来说获取知识某种程度上的确等价于有人陪伴,并且是母亲这种概念。
然而在夜晚深处,热闹的不热闹的一并散去,庞姆又是空落落一人,她开始恍惚白天的一切是否是自己的幻想。
什么也没有留下,脑袋里塞得满满当当,然而身边什么也没有——母亲是什么样子的、在哪里、现在在干什么……不知道,全部都不知道。
紧闭的房屋中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涌动。
如何能看到母亲,这是一开始就扎根在她脑海里的事情。相处的时间越久、受到的教导越多,这个想法就越在她的脑海里旺盛生长,成为一颗参天大树。她想要的是紧密的联结,而不是没有结果的等待。
庞姆·西贝利亚正无意识的构造属于自己的念能力,这也对于她而言为时尚早,念能力等同于生命力,过早的开念有着生命危险。但另一方面,念能力也是人精神的体现,庞姆在幼年能仅凭欲望就让埃注意到她的存在,她的执念可见一般。
【寂寞深海鱼】
以自己的血为代价,从具现化出的人鱼骷髅水晶球中窥见曾见过人的动迹。庞姆的不安与控制欲完完全全在念能力中体现了出来。
刚构建出的异能力,所窥见的内容与持续的时间皆不稳定,但是她再也无法忍耐的直接使用,想证明一切并非自己的幻想,母亲是真实存在的——
她先看到了一双眼睛。
女人黑色的眼睛,径直望向她,微微眯起,然后她说到:“庞姆?”
背景是一颗颗参天的树木,一头巨大而狰狞的野兽伏于女人面前,眼眶里是一圈圈椭圆深邃的洞,显得诡异难言,姿态却格外温顺服从。这极具反差的一幕让观者无不震撼。
一行清泪从庞姆两颊流下来,她浑身因喜悦而颤抖。
您看到我了吗?母亲.
【您正在被“庞姆·西贝利亚”观测】
玩家眨眨眼,然后依从直觉看向一个方向。
虽然知道念能力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但是其真正发生,还是能在玩家本人被坑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时看到她,玩家深感欣慰。
“庞姆?”玩家念出观测者的名字。
什么回应也没有,看来是单方面观测,还是面板上课聊吧。
怎么回事,再聊下去玩家真要成为金牌讲师了!她跳到了巨型恐龙的头上,在巨龙移动时点开面板,见缝插针的上着网课。
不过在玩家逐渐加深对这片大陆开垦和探索时,越来越多的出路可供她选择,不局限于培养少主这种性价比极低的方法。好在玩家本来也没指望着这一点,她只是觉得有趣,也想从面板上多了解一点另一片大陆。
没错,另一片大陆。探索到了这种程度,玩家也差不多理解了自己落点的离谱程度,没关系,随机安排的命运她接受。关于这片大陆更详细的信息,玩家确信会在培养面板中地理相关课程的后期有所体现。
目前的人类文明流通的知识,没有关于这片大陆的一丝一毫内容,她倒是对的那片演化出人类文明的大陆框架有了很深的了解。那里异兽虽然存在,但绝对不会同玩家落点这样肆虐猖狂,带着原始丛林最野蛮的自然感。
而趴伏的巨龙感受到上方的重量后,缓慢的将贴地的头抬起,庞大的躯体从茂密的丛林里探出,其与周围植物形体上巨大的反差,让这一场景怪异而扭曲,只是没有人看到这极为罕见的一幕,自然不会为此而震撼。
这是一只称霸此地的巨兽,此刻驯服得像一头坐骑——它本就是。
‘难道真的要我自己漂洋过海找寻目标吗?’
玩家一只手抚在巨龙的头上,思索着如何离开大陆,后来打消了自己直接跨洋过海想法。她真的对荒野开拓类型的游戏一点兴趣也没有,就算有也不要亲身上阵,如果可以,玩家还是想让自己生活的更舒适一点。
那么就让别人先登陆这片土地。让少主前往是一种方式,但也有另一种更主动强势的,也更符合玩家心意的方法。
无数只生长于此地的物种将会离开这片大陆,像寻蜜的蜜蜂一样,回来时带的一定是好消息。然后真正的大部队簇拥而上,叩开另一片大陆的大门,构建一条坦途。
至此回程,接驾它们的君主——这才是异种的文明。
玩家轻巧的敲定了主意。
第43章 君主X掌控者X神
帕里斯通·希尔遇见了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
他正处在向外探索的孩童阶段, 但已经发现了自己性格上异于常人的扭曲。被别人憎恨他会觉得愉悦,看到可爱的东西就会想要毁灭,而帕里斯通也在飞速的成长着, 使得自己在上方两样取乐方式中越发游刃有余。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他必然会为了寻乐而成为许多人心中的厌恶之人, 他也享受于此,没有多余的其他目标,不执着于胜利,但绝不会让对手赢得轻松。
帕里斯通逐渐挖掘出了自己内心对别人喜乐的掌控欲, 却在这时突然被另一个存在所掌控。
他知道自己是在被操控, 即便冠以“交易”的名义,但也只是一种强买强卖, 亦或者“找到她”, 本身就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好的老师。”他轻松地答应了下来:“什么都可以学吗?”
帕里斯通十分迅速地接受了这一事实,然后开始寻找是否存在对自己有利的条件。现阶段无法抗衡的东西,就把她当做规则好了,直到跳出规则圈之后再来改写这些。
他有预感,这会是一段很长时间的试探, 对他的人生将造成巨大的改变.
好奇怪,玩家想,这真的好奇怪。
在还能回忆得起的记忆里,玩家当初愤慨于自己兢兢业业培养少主, 少主还一个个出问题, 于是很急着打出结局, 同时下定决心要在将来的时候躺平摆烂, 让少主着急。
玩家觉得现在自己也不算摆吧, 没看所有课都她自己上吗?虽然经由面板简化后, 玩家一个月只上一次课,不过她高超的教育水平和付出的时间精力是不可忽略的,在游戏里也确实取得了极佳的效果。
但这三位也太着急了一点吧?教太宰治那会也没这么多事啊。
【库洛洛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问题】
【庞姆脑对XXX这本书产生了一点疑惑】
【帕里斯通对XXX相关内容很感兴趣】
玩家现在教导着三个学生,库洛洛、庞姆和帕里斯通,教法不一,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因材施教了。
对于库洛洛来说,他似乎正处于一个比较危险的环境——一眼解码□□风云,这个玩家非常熟悉,某种程度上也专业对口,倾情提供了大量的教导。除此外,二人对一些文史哲方面的内容都很感兴趣,玩家甚至能感受得到一种思考的存在,从一段文字里,近乎让她回忆起过往陪npc鉴赏文学作品的岁月。
果然是新周目,除了原创世界观,npc都已经开始钻研这些知识了!
而庞姆……玩家虽然不是第一次赛博当妈,但是庞姆给她的感觉不一样,起码她叫“妈”的声音更大一点。
原来会哭的孩子是真的有奶吃的!玩家顿时有些伤感,再次重蹈覆辙,在庞姆那里的耗时更多一点(当然也有庞姆的年龄最小的缘故),有空还能聊两句。
虽然大部分是在庞姆称赞着玩家这边广袤的事业图景,但她是除了友人外,唯一能够看到玩家打下来的江山长什么的人,总让玩家有种带着庞姆提前清点一波家业的错觉。
最后一个帕里斯通,由于前两位挤占了玩家大部分耐心,这个主要用来补全玩家比较感兴趣的游戏设定,玩家说她不想给所有人重复上一样的课。
不过她感觉这个孩子面上一派乐天,想必十分能接受这番安排。于是玩家彻底放下了想一碗水端平的心理,虽然她本就没有这个义务。
不过虽然玩家在心里做了划分,但现实情况是大家很是积极。无论是索要知识或者联结、情感还是乐子,表现出来的就是她像个下了班后还在被cue的老师。
玩家心平气和地看着小红点一个一个跳出来,思考了良久的人生,决定让大家急着吧。
一个恶魔是没法应付三个渔夫的,更重要的是玩家正在探索这片大陆,玩法这种东西还是得看本人心意。
配合着一群气体小人玩荒野求生她是不干的,但是带着一群异兽去收复另一群异兽,顺带体会一下异界大自然的美丽风光,玩家承认这确实让自己感受到了一丝惊叹。
好大的鱼、好大的鹿、好大的恐龙!这里竟然有恐龙,玩家宣布这一幕是本游戏的最高光时刻。
好大的苍蝇!这种东西还是不要有了吧……
黑色的雾状小人侵入这只除了长得丑好像也没什么错的生物,共生后操控着它投海,而玩家则继续自己的荒野探索(有车版)。
所有被统治的对象都可以查看个人面板,而她在这周目尝试后发现,自己所收服的生物也可以触发相似的效果。结果中一部分物种名字古怪,有些干脆就没有姓名,并且这种情况多出现在内陆。
事实越发清晰——这是个人类不曾驻足,或者相关文明记录已经毁灭之地,玩家是唯一一个人类,此时正在这片大陆上构建独属于自己的规则。
她在逐步登顶食物链,并且沿着食物链统治一切。
而被她放置的候选人们各有各的反应,造成的影响如同涟漪一般散开。
“老师?”
这次库洛洛问起时,意识却不像从前一样看到那片黑雾。
库洛洛是对“渔夫和魔鬼”的理论最熟悉的一位,并且目前的现实是他一直向着老师索取知识。二者都知道这将持续一段很长的时间,那么现阶段老师就不可能将重心放在他的身上,况且她还有别的“学生”。
他翻动了一页书。
库洛洛不能止步于成为一个学生,一个单纯的接收和索取知识的人,否则总有一天他必然会被自己所要寻找的东西甩在身后。
他是被推选为团长的,即便他本意并非如此,但既然这是约定好的事,那么库洛洛就会为此尽最大的努力。在他已经决定好的未来中,他将要成为一个冷酷的恶人团体的领袖,大闹一场,让全世界都知道旅团、知道流星街的存在。
这个如今已变得面目全非的少年,褪去了过往的善良与青涩,冷漠与温柔在他脸上熟练地切换,前者用来杀人,后者用来欺骗,他自己的面孔呢?不知道,大概只有在面对书时,他不再揣测另一个人的心理,露出一张被蚕食殆尽的“无我”来。
这里没有库洛洛人格栖居的空间,生存与复仇要求他成为不同的角色,未能彻底抹杀的“自我”则被他寄存到了老师身上。
他在那感受到了一股绝对的、不同于武力的强大,这种强大在漫不经心中某种存在向库洛洛投来一瞥,并且半强迫的接手了库洛洛的一段人生。
在这段被接手的时间中,没有复仇与危机,只有知识的交流,讨论的或许是库洛洛的关注点、或许是那一位存在感兴趣的地方。
直到今天察觉到内心的失落后,他似乎意识到,“库洛洛”似乎并没自己想象的那么客观与理智,问题总是会有答案的,他要的是“神”对“我”视线的投注。
书籍翻到了末尾,这是一本有关于宗教的书籍,最后一面是与基督教有着强关联的十字架一图。
基督是不存在的,神也不爱世人,否则世界上不会有流星街这种地方。
然而却是身处这种地方,库洛洛对视上了那双纯黑色的眼睛.
庞姆最喜欢的是用水晶球瞻仰母亲。
虽然瞻仰这个词奇怪了一点,但是她确实是怀着这样的心意。并且由于她能通过水晶球看到母亲的缘故,两人还能对一切奇奇怪怪的物种一起点评一番——天哪天哪!这是在做梦吗!庞姆几乎要感恩了,她对母亲也确实怀着这样的心情。
然而同时,庞姆又感到同等的自惭形秽,为这样的她。
这样的,除了母亲外一无所有的、充满恐惧的活在黑暗中的她。这样是没有办法找到母亲的,庞姆深刻的知道。
这个不到十岁的女孩,此时不知道自己是在期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好,还是慢一点好。
这是她唯一忧心的事情,在水晶球画面里,越来越多的异兽,分外有秩序的匍匐在这片大地上,供君王的检阅,她看见了,但都报以漠视的态度。
不过在多年后见到了嵌合蚁,庞姆会吃惊于它身上那种让人分外熟悉的混乱感,是在她如今生活的土地中所见不到的。然而此刻她还太小,将一切的异常都当做正常.
而帕里斯通在受到冷落后,更加明晰地感受到了这种单方面的操控:什么时候开始、又持续多久时间,都由她来决定,而帕里斯通只能作为一个木偶和傀儡,顺着主宰者的心意。这与他一贯以来“掌控者”的心态有了强烈的冲突,帕里斯通感受到了厌恶和本能的恐惧。
一个极端自我的、高高在上的操纵者,一个与他没有来往较量,而是作为规则本身约束着帕里斯通的人,并且这一约束就是一段漫长的时间。然而帕里斯通即便再抗拒,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存在也参与了他人格的塑造。
“我会找到你的,老师。”他眯起眼睛,弯出一个和蔼真诚的笑眼,金发在阳光下为他披上一层炫亮的皮囊:“到时候,就让我们更平等一点的玩游戏吧。”
第44章 坐标X许愿机X蚁
以上奇怪的教育方式持续了游戏中的三年, 即面板教学的三十六轮次,教学成果暂且不提,本大陆的地图已经被玩家彻底探索完毕了。
她本人的心理活动在“异世界还蛮有意思的嘛”与“我到底在玩个什么游戏”二者中摇摆, 但这种纠结有助于其回归生活,与友人交流交流其他游戏。顺带一提, 友人已经玩完了全部的周目,在等续作的时候开始了新的游戏,类似于建造桥梁?她的兴趣确实广泛。
“你成为了工程师,我成为了动物馆院长,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玩家的话语沉重中又充满希望, 然而希望是友人的,沉重却来源于自己。
或许她可以推进下一步了, 玩家想, 毕竟她玩的又不是神奇宝贝。就算是,自己收服的那堆东西长得那样稀奇古怪,如果不能拉到人类文明里遛一遛,于玩家而言也是非常遗憾的事。
这段时间玩家主要忙于开拓大陆收集生物图谱,以及形成自己的统治规则。毕竟兽类间天然的就有食物链, 遇其上者逃跑、遇其下者捕食,物竞天择,仅此而已。虽然经过玩家观察它们食谱非常混乱,但无法摆脱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链条。资源所限天性如此, 玩家没法改也不用改, 只需确认在全体上她的绝对统帅地位就行。
埃本身就是生命体的克星, 更何况玩家焊死的统治10属性, 预示着她只会攀升却不会后退。最开始是一个物种一个物种的打过去, 后面就是君主权能的操控, 物种间的战争,到最后,整个大陆成为了某个意识体的温床。
一方面,这个意识体冷酷的自我蚕食自我清理,完成淘汰弱者实现进化,另一方面,它又存在某种协同性,即王的绝对权柄。
动物园馆长——这个词与之相比起来多了玩笑与调侃的意味,起码如果另一片大陆但凡有个研究物种的学者在这,或者只需一个正常的有判断力的人,都无法如此轻佻和不以为意,反而会产生一种隐忧和恐惧。
与异兽相比,人类是弱小的,但人类形成的国家却拥有强大的力量,那么异兽形成的国度呢?它们会向哪里索取资源?
可惜没有人会到玩家面前问其阵营。
而在玩家差不多快蚕食整片大陆后,她的意识里出现了一个坐标——某个遥远的地方,有一只“埃”的欲望共同体诞生了。
这让她大为惊讶,什么时候的事?这边还有个首领与世隔绝,那边就真的有“人”偷渡成功了!玩家看了看面板好一会,最终确定这只埃与胎儿形成了共生,也正在同步形成自己的意志中,至于现在倒没办法为玩家提供什么帮助。
重点不是帮助,玩家不在意那个,真正对她有意义的是代表人类文明的坐标,这让她不用浪费大量的时间和物种去试探出人类所在地。天知道玩个教育游戏,见到人类这么费劲,异种都集齐了,人类却变成了稀奇的东西。好在在她极具耐心的前期准备下,已到了出发的时候。
海岸线一侧,无数只有翅类异兽振翅欲飞,它们将前仆后继无谓生死的前往新大陆,用躯体搭建一条坦途。
同时,黑暗大陆某个湖泊的边缘,一只巨大的蚂蚁在此挣扎。
这片大陆的君主,在沉寂多年后,开始收拢了自己的权柄。不过这与这只奇美拉蚁的女王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它要死了,它们的物种也将灭绝。黑暗大陆时时刻刻有物种在其中消亡,而要死的物种是无法去觐见君主的,太过于弱小的话就不配存活于这片大陆。
然而这只奇美拉蚁却不甘于此,因为它的腹中,是它们一族的王。
只要给它时间,让它诞下奇美拉蚁一族的王,那么它们就不会灭绝!它们能重回这片大陆,并在此不会被任何物种漠视,永远的存活下去!
这只丑陋虚弱的蚂蚁,必须在跨洋之前饱餐一顿,才能拥有使得自己不溺死在海中的力量,顺利的在另一个安全的地方诞下自己的孩子。
它的口器动了动,准备去为君主淘汰另一支同样弱小的物种。
黑暗大陆见惯了这种事情,弱者永远位于食物链之下.
库洛洛这边感受到了老师不同寻常的喜悦,从黑色眼睛的眼角里、从她略微调高的语调和加快的语调,她没想过要掩饰这一点,她也从来没有这样的必要。
“我找到了人类的坐标。”老师介绍到,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话语中出现“人类”一词是多么异样的事情。她看人类如看一个物种,只是这个物种对她而言或许新鲜,即便她熟知其中的文明。这其中存在着突兀的混乱与错位,库洛洛已有所察觉。
老师不是人类吗?不,就自我认知而言……她并不认为她与自己是同等层面的存在。
这样的念头在库洛洛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他问:“人类是指我们吗?”
“如果所有存在人类文明的大陆联通的话,是的。”她回答道。
在这一片垃圾场围成的废弃之地,两人谈论着人类文明与大陆,又谈到了种族灭亡与文明毁灭。
“那么你呢,库洛洛。”
随后话题一转,落到了这个逐渐变得成熟的少年身上:“日期已近,我很好奇你的规划。”
日期指的是旅团众人再次聚首之时,届时库洛洛会成为旅团真正的团长,为旅团的未来做出决断。
“我要织一张网。”对着这位脑海里收录着人类所有知识且帮助他良多的长者,库洛洛从不隐瞒:“所有的罪恶都将经过这张网,我会在上面完成信息的溯源与复仇。”
他说的很平静,就像是无数次的计划过,并且看到了自己描绘的那张图景。
“织网?那么你们要成为——”
“蜘蛛。”库洛洛说:“八个成员八只脚,我会作为蜘蛛的首脑存在。”
“我的命令是绝对的,但我的性命不是。”
他的表情说明了这并非说笑,而是库洛洛真心如此认为的。
“美好的期望。”她轻轻点评一句,不置可否,带着一种旁观者的冷漠,亦或者她确实是一位俯瞰一切的旁观者。
“不过,蜘蛛啊。”语气意味不明。
而库洛洛了然,或许二者是类似的存在,只是他乃至人类,才是触网的动物.
黑暗大陆那里传来了异动。
这个消息是由守门人告知的。在黑暗大陆的一侧有着人类的顶尖念能力者作为守门人,他们防止大陆的危险物种入侵人类的文明带来灾难,同时阻止人类继续探索这个危险之地从而带回天灾,总之守门人守的是一扇双向的门,彻底断绝了两地的联系。在V5缔结不可侵犯黑暗大陆后,没有守门人的允许,从人类侧进入黑暗大陆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今天发生的事让守门人感到震悚。
除了那些“只有胆子没有命”的冒险家,从黑暗大陆一侧而来的念兽才是守门人最需要防备的对象,能在黑暗大陆那种严酷斗争中存活下来的生物,随便一只,对于一些小型国家来说都会造成灭顶的灾难。
守门人说的是“一只”。
而眼前——
庞大的飞鸟、狰狞尖锐的翼龙、飞行类的远古节肢动物……鸟类也好昆虫类也好,捕食者或是被捕食者,这群本该互相残杀的动物,此时密密麻麻朝着一个方向行进。这种像是逃亡的行径,让守门人震惊其后可能存在一个更为庞大、黑暗的狩猎者,逼迫着所有的物种连天敌都不在乎(或许它们的天敌更合狩猎者的胃口),朝着人类文明的方向前进。
“必须立刻通知猎人协会和V5高层现状和目前的猜测。”一个守门人立刻做了决定,却见同伴怔怔的望着远处铺天盖地的飞行兽类,瞳孔几乎缩成了钢针:“不对,不是逃亡,它们太有秩序了,简直像——”
没错,这群飞行异兽间竟然存在着某种和谐,庞大的鸟类为一些大型飞行昆虫开道抵挡气流,翼龙宽大的双翼为居其下的物种提供遮蔽,如此才让人感觉食物链的错乱,看似物种错乱无序,却能看出一丝动力学的美感来。这不是逃亡,这是一次有预谋和组织的入侵!
黑暗大陆这个巨型的蛊盅,终于养出了一个登顶的怪物。
兽群后的统治者比狩猎者恐怖的多,他们怎么会以为这是一起逃亡?明明路线整齐,每只飞行兽类眼里都闪着蠢蠢欲动的光彩。即便途中有的生物因疲倦而坠海,它的尸体也迅速被一旁的“同伴”分食,几乎是以损耗自身生命的方式来横渡这片海洋。
它们为此付出了一笔庞大的牺牲,必然要求同等甚至更大的收益,而这条路线的尽头是——人类。
异兽和人类和谐共生?怎么可能,只需将自己代入一下,这群异兽抵达终点后的行为已经呼之欲出了:入侵,只有入侵,并且最终会将所有的人类当做它们的饵食。
“黑暗大陆入侵!人类或将迎来——”
灭顶之灾.
玩家不知道有人在造她的谣,不过她也对此不在意。
在对这片大陆完成初步清扫后,她本人就开始了极其简单的游戏进程,但不如说已经没有她插手的空间,异兽在海岸线的行径方式暴力而野蛮,用自己的血肉和骨架架起一条桥梁。
她最关心的是这群飞禽能否踩在彼此的脊椎上,最终抵达另一个地方,大自然是她心中最大的敌人,至于人类?
只当说声“Hi”罢了。
——这边还有一个人被遗忘在全世界之外呢。
第45章 杀手X外来者X王
玩家日常:
第一、按着自己的兴趣为三位候选人上课, 他们要是有加课要求玩家也能接受——好吧都有。
第二、查看远航小队进度:中途折损能够接受、食物和体力消耗能够接受、进入某区域后产生大量死亡……心理上能够接受,根据物种死亡比率,再派合适的飞行动物作为补充。
第三、隔一段时间看远端的欲望共生体, 估计其成长状况和可交流时间。不过到底上是受宿主的制约,这点玩家不着急。
以上基本上都能在面板上完成, 玩家自觉最近基本没有什么活动,再次用少主培养面板拉进度拉到飞起,直到拉到某一个时间点,一道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王。”
渔网撒进大海, 触碰到了一个古老的、始终不见天日的瓶子。
玩家眯起了眼睛.
亚路嘉·揍敌客是杀手世家揍敌客家族最小一代的四子, 和三子奇犽·揍敌客先后出生,几乎是在一块长大。如果他是正常的孩子, 那么他的未来基本清晰可见, 顺着揍敌客家族的培养路线,锻炼身体素质、出家族任务、开念。在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奇犽面前,他的光芒或许暗淡,但是他的家族成员依然会保护他爱护他——如果他是个正常的孩子。
“……王。”
他的母亲基裘·揍敌客将埋进婴儿车的头抬出,电子眼的屏幕上因为心情激荡而出现强烈的线条波动:“啊啊啊啊!!!亚路嘉在说什么!他不应该、他不应该叫妈妈吗!!!”
这位洋装打扮的女士看上去近乎要晕厥了:“王?谁在教他这个词!!!给我审问一遍所有的管家!!!”
他的父亲席巴·揍敌客面容也十分严肃, 孩子出生后的第一句发言既不是“mama”也不是“papa”,反而是对幼儿十分难念的“おう”,这件事也让他觉得有些异常。席巴认为管家失职的可能性不大,但除此外的别的解释都让人不得不慎重对待。
他低头看着这个已经停止呼唤“王”的孩子, 年幼, 黑发蓝眸, 目前正沉沉睡去, 像是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此时再思考这个孩子从前的动向, 倒也能找到些许不同寻常来:他很少吵闹, 带着一种与外界不相容的钝感,在亚路嘉刚出生那天,他也并不像寻常的婴儿一样啼哭,反而带着异样的喜悦,似乎在庆祝自己的诞生。
在这个孩子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在整个揍敌客家族最新一代的成员中成为了一个特殊的存在,即便是五个孩子被放在了一起,有时他们的父母和祖父都会不由自主的审视着这个孩子,但再也没发生这样的插曲。
当随着时间迁移,整个家族逐渐将这件事放下,在某个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一天,亚路嘉向管家进行了“索求”。
这是他第一次索求,要求并不高,管家隐隐觉得少爷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但是都一一完成了,在第三个愿望被满足时,亚路嘉身上发生了异变。
他的面容变得平整而瓷白,如同佩戴上了一个面部几乎没有起伏的面具,眼睛圆圆嘴巴弯弯,可爱中透露出怪异。再考虑这幅面容是凭空出现在亚路嘉脸上的,那就只剩诡异了。
在揍敌客家族的追溯中,从监控视频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王!”
“亚路嘉”站在女人面前,雀跃的再次说出了这个时隔已久的称呼,同时双臂上举,做出明显的索要拥抱的姿态。而女人只是抬头,望向了监控设备。
监控里摄进一双纯黑的人形眼睛,对视时却能感受到和“亚路嘉”此时带给人的同等怪异。
然后她笑了起来。
揍敌客家族此时迎来了一位外来者.
“库洛洛,渔夫——找到我了。”
在玛奇的视野中,库洛洛一只眼睛维持正常,另一只眼睛变成了空洞的圆——这是他新获取的念能力吗?没等玛奇继续深想,却看见库洛洛皱起了眉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是非常罕见的一幕,在众人再次相见,建立起幻影旅团后,库洛洛整个人和从前完全不同。萨拉萨死前,他还带着一丝少年的机敏和狡黠,但是如今的库洛洛已经洗去了过往全部的性格印记,他依然爱看书,但除此外,他全身只剩下一种沉静和专注,连发号施令都是平静的,从表面上很难看出他的心绪波动。
他成为了一个很合格的首领,起码看到他时,所有旅团的成员都感到安心。
而此时库洛洛沉默的等待剩下的话语。
“不在计划中的意外之喜,接下来我会忙一段时间。”
这位一直以来教导着库洛洛的老师,库洛洛原以为与她已建立了一定程度的联结,此刻却被轻飘飘的切断了,就像她毫不在意一样:“那么就请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你来迟了。
库洛洛黝黑的眼睛看着桌子上的世界地图——这是只有在流星街外才有意义的事物。流星街是废弃之地,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联通外界的地方,和他们说世界外是苍白和可悲的,越理解越可悲。
“好。”他暂且恢复了面上平静的表情,语气里也听不出此时的情绪:“那么老师就先处理自己的事情,您可以之后再与我联系。”
“那先再见?”
“再见。”
他的一只眼睛恢复了原状。
库洛洛有两个身份——旅团的团长、老师的学生,分别对应着“让所有人看见流星街”、“找到老师”这两个任务。此刻,后者并没有实现,而是不再存在,库洛洛又晚了一步。
‘如果你是首领的话,我是会誓死追随的。’他耳边响起了窝金的话。
旁边玛奇听见了道别,犹豫的问:“老师?”
库洛洛将桌子上暂且用不上的书籍收好,承认到:“嗯,修行时认识的老师。”
对于流星街的孩子来说,“老师”的意义概念重大,毕竟在这个资源极度匮乏的地方,某种程度上,人们彼此你死我活。而“教导”这种活动,本身就有损己利人的属性。
即便到这个时候都要用念能力联系的老师,那必然是某种程度上算重要的存在了,毕竟他们明天有一个重大的活动——杀出被□□封锁的流星街,到外面去。
玛奇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
玩家就说不可能让她自己打进另一片大陆。她自己做了几手准备,没想到最后靠的是不知何时流落在黑暗大陆之外的埃,原来只要她等着许愿机出现就可以了吗!
“让我们来到你身边。”
“埃!”
哎,许愿机,玩家有一种突然发现自己开局其实并不差,只是来的过早了一点。
不过看着地图上越推越近的防线,普世的“来都来了”的观念让她并没有收回进攻。她是来到了这个地方,但不代表两片大陆就此连通,外来者还是从门外再进一次才显得“礼貌”。显然,在黑暗大陆单机的这几年让她对于自己的阵营定位发生了一点变化。
但玩家真对自己被瞬间转移到内陆这件事大为纳罕,好吧,马其诺防线遭遇了人类史上最大的溃败。
“感谢所有对另一片大陆的好奇者和探险者。”是他们将这样一只埃送进了内陆,继而在它接替宿主意识的时候将玩家给召唤了过来。玩家看了一眼房间内的摄像头,随后又百感交集的将视线投向不到她一半高的欲望共生体上:“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她在问一边的管家。
按理来说,面对这样一个陌生人,管家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护育儿室里的奇犽和亚路嘉,如果她的面容不是一片与亚路嘉相似的白瓷的话。
玩家眨了眨眼睛。
埃这种东西是气体嘛,在征战大陆前期,与埃共生就相当于被玩家统治,玩家已经很习惯用这个了。
“亚路嘉。”
管家脸上白瓷隐下,但是有什么东西永远发生了改变,她恭敬的回答,甚至还补充道:“另一个孩子是奇犽,揍敌客的三子”。
亚路嘉呢?亚路嘉就是亚路嘉,在埃面前,他与揍敌客的关系几乎被切断,毕竟气体这种东西并不存在血缘。
问答是玩家得到答案最费劲的方式,然而她还是问了这么一句,随后她看了看面板,轻巧的说到:“那你就叫拿尼加吧。”
玩家倒不是蓄意要抢人家的孩子,只不过从胎儿开始的欲望共生体,埃与宿主无法剥离,虽然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但是作为首领和最大受益者,玩家还是很愿意为此善后。
就凭面板中的两个名字,玩家其实也差不多猜到了后续。
“想必你不在意我带走这个孩子?”她转头看向来人,而面容瓷白的拿尼加也同时转向桀诺,两眼空洞,无动于衷。
是亚路嘉把这个人带来的——桀诺·揍敌客瞬间判断到,亚路嘉此时面庞完全是这番判断的佐证,连管家也能不明因素的瞬间倒戈,这是桀诺·揍敌客没有立刻出手的原因。
王……指的是她啊,竟然真的有这一位的存在,在亚路嘉婴孩时期就开始了对其的呼唤。桀诺察觉到这背后有一团巨大的黑暗与迷雾,揭开之时绝对会让所有人震惊。
仅凭这个称呼,他就有所预感,“王”这个称呼,可是来源于一个种族。
“带走揍敌客家的孩子,还是询问一下他母亲的意见比较好啊。”他叹了一口气,然后和出现在女子身后的席巴同时行动起来——
席巴从后方带走了奇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而桀诺在出击的一瞬间,强烈的危机感使得他迅速撤退,他曾接近过的地方,自半空中伸出了一只触角。
看见没有人上钩,触角又慢悠悠的收了回去,消失在了可见的空间中。
糟糕,他面前的不是单独一个人的存在,桀诺明白了眼前是一笔揍敌客绝不会做的生意。
桀诺看着对面面色平静的黑发女性,察觉到了她旁观下的冷漠和傲慢。某一瞬间,她背后并不是揍敌客家育儿房的墙面,而是更为广阔的丛林,毒兽、奇珍、异种,两个空间此时刻出现了交叠,对着所有胆敢来犯的人露出獠牙。刚刚的一只触角,也只是来源于女性身后的一只兽类。她平静的旁观等待结果,不主动攻击也不提醒,无论对哪方都是如此。
桀诺死亡与否她并不在意,只要无人阻拦她。或许当揍敌客家族一拥而上时,她也能像策反管家一样瞬间掌控这个家族。
这种广袤无边、被所有野兽窥视着的感受,这形体巨大面容狰狞的异兽……全指向一个答案——黑暗大陆的来客。
这道无数守门人隔绝的防线,就那样轻松的被绕过了,外来者却不是某一个物种,而是黑暗大陆本身。
没有胜算。
第46章 人类X纳税户X逃
从女人始终平静的态度中察觉出了什么, 桀诺退一步选择了提问:“你来自黑暗大陆?”
“如果你这么称呼那片大陆。”
非常宽容的回答了。
“你是人类?”
“我或许是,或许不是。但既然我们都有意识,那就是可以对话的存在。”
被一个npc问是不是人类, 玩家心情有些复杂,但她不干告诉npc他们生活在游戏世界里这种事。当初做家主时她都少用热梗, 可见玩家本人蛮尊重每周目的背景设定,也十分配合游戏进程。而单机了那么久,真切的再次看到了人物建模,哪怕不是那么好看, 玩家态度依然和蔼。
“那么换我提问?”她说。
桀诺同意了, 或者说他对面的存在竟然懂得人类的礼节,这让他从被尊重的吃惊中感到警惕, 即便这礼节只浮于表面, 她并没有给第二个选项。
“请问。”
“你们是一个纳税的杀手世家?”
“没错,揍敌客家族是巴托奇亚共和国的纳税大户,每一笔人头金中都会有一部分上交给国家。”
对这一点,桀诺有话可说并且为此自豪,他对面的女性也配合的露出诧异的神色, 这些反应确实让桀诺有些怪异——这位来自黑暗大陆的“王”是否有些太通人性了?
起码她懂纳税户的含义,但是对揍敌客家族并不十分了解,可见这些信息并不来源于被操控的管家。
其实玩家差不多知道了相关的法律背景,纯粹是为实例惊讶而已。连杀手都是个正经职业了, 这个世界还有里世界吗?啊, 她的第一个候选人好像就在上演□□风云, 祝他成功。
“真是到死都能收一笔税呢。”
她从国家的政策方面感叹道。
“我们干的也是辛苦活啊, 没有酬金是绝不会出手的。”
桀诺也提及了自己企业的家族文化, 看上去深有同感。
这实在是一幕很怪异的景象, 杀手世家的长者与闯入的“年轻女人”就这样平静的聊起了天。然而这虚假的和谐维持不过一瞬,似乎是厌倦了对话,在片刻沉默后,她对上了桀诺的视线:“那么最后一个问题,这个孩子我带走,还是你们养育他?”
此时“亚路嘉”奇异的面容消失了,露出了原本的蓝色眼瞳,他懵懂的看了看四周,然后往地上一坐,显露出惯常的乖巧。
是亚路嘉,与刚才“那个东西”完全不同的存在!桀诺和一直在一旁警惕的席巴顿时面色凝重,却看见被亚路嘉称为“王”的女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或者第三个选择。”
逃!
所有伺机等待在暗处的揍敌客家族成员全员出动,而“老弱”的一部分也在对话的过程中被尽数转移,此时留在方圆五里以内的,都是揍敌客的精锐的力量。此刻他们的敌人,不是一个人,而是——
另一片大陆的物种,此时在空间中纷纷显现出了形体,即便看不到,空中的念压与狩猎的恶意都让人绝不会忽视:庞大顶级的掠食者、已灭绝的凶猛野兽、带有剧毒的爬行与节肢动物,这些能在各自区域内横行一方的存在,此时全部聚在了揍敌客家族中,朝着人类露出了獠牙。
然而即便已经等待良久,睚眦欲裂,这群野兽却并没有一只主动发出攻击,而有些兽类眼里近乎流露出人性的睥睨和俯视,很显然它们在等待着“王”的下令——简直像是人类的军队一般。
如果这是一群兽类组成了、可被操控的军队,那人们自以为傲的集体性还有吹嘘的必要吗,这位黑暗大陆的……“王”?
“那就是让我彻底掌控这个家族。”
她对众人呈防御姿态的表现无动于衷,甚至带着一种包容的神情:“唯有这样才能消除一切的偏见,即便是对子女。”
亚路嘉打了个哈切,然后自顾自的乐起来:“王!”
“最后问一遍,这个孩子你们要带走吗?”她轻轻说道。
所有野兽的眼神森然.
揍敌客一家最终为她让出了一条路——然而这种说法是荒谬的,一个普通人无法包围一只正值壮年的老虎,揍敌客家族也只能目视着他们的四子被带走。
家族不与强者为敌。或者说在亚路嘉与黑暗大陆有挂钩时,他就成为了可舍弃的对象。
然而这个时候,桀诺突然提议到:“不如把他的哥哥伊尔迷也带上。”
“公公!”基裘·揍敌客忍不住尖叫。
站在一边的伊尔迷指了指自己,眼睛更圆了一点,露出诧异的神色。
“没有必要。”她似乎看出了桀诺的打算,跳上了一只飞禽的脊背时回头,意味深长的说到:“会再见的。”
确实会再见,不考虑揍敌客家族随后私下的跟踪和情报,第二天巴托奇亚共和国就刊登了国内新一届总统的消息,而整个国家高层换届迅速又顺利,没有一点异样的声音。
揍敌客家族要向一位他们的熟人纳税了,据消息报道,他们新的总统名字叫——越水。
这让所有知情人感到沉默,再考虑到黑暗大陆所代表的含义,马哈·揍敌客联系了尼特罗,然后得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黑暗大陆的物种攻击“门”已经持续了好几年。
对于守门人来说,最让他们骄傲的战绩是即便异兽进攻,他们依然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没有一个异种成功抵达人类的栖息地。
或者说,万幸的是前来的异兽并没有携带病毒和传染源,而是试图以尖喙和爪牙,以口器和触足撕开一个口子。不过长途跋涉飞跃大海的它们,本身就消耗了大部分体力,这才使得这道门勉强抵挡住。
但异兽好似无穷无尽,守门人却在消耗,可见的未来并不乐观。在黑暗大陆的入侵快要瞒不住的时候,“门”外的攻势却突然减缓,或者说这群飞行动物对越过那条线没了兴趣,只是依旧在盘旋,似乎等待着什么。
此时人类等来了一个消息,内陆已有来自黑暗大陆物种的身影。
看着界域外满空的飞鸟,一个守门人恍惚中有些绝望。他并非绝望内陆的生物,这件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他真正绝望的是门外的攻击在这一刻突然减缓了。它们依然在窥视,但不再急迫,而是多了一丝轻松且有余力的姿态。
一种联系、一种阴谋、一种——统治.
黑暗大陆的来客在人类世界做了总统——或许要庆幸她并没有改制称王,看来她并不是某种独.裁的存在……
分析人员对着自己在纸上麻木写着的一系列资料,然后失笑,把它揉皱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在分析什么?分析来自黑暗大陆的生物是否是个独.裁分子?他回头看了一眼人类有史以来收集的黑暗大陆遇难者的遗体,打了个寒颤。
对着最近的“出现了五大灾”的痕迹,他又露出了哭一般的笑容。或者他的悲伤与快乐的系统已经弄混了,亦或者无论此时传来什么消息,无论他做出什么表情,都不会让人觉得这一幕传达了半分喜悦。
巴托奇亚共和国并没有断联,除部分官员被处死外,这个国家上层突然开始运转了起来,以人类的方式。它甚至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并且顺利的在全共和国进行推广,而整个国家也陷入了一种高效与平静中。
或许是被某种病毒寄生了,也可能是操作系的把戏。在猎人协会派人抱着可能死亡的决心潜入探索后,却发现民众身上、官员身上乃至大臣身上都没有念的痕迹,却像是玩具一般被摆放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然后接着自己的人生,为国家的上层供给血液。
巴托奇亚共和国没有失业、没有犯罪、没有废物,所有人各司其职,但在此的基础上依旧有自己的人格,但对于自己为何突然来到某个地方,从事某个工作,他们这样回答:
“本能。”
像是蚂蚁在不同的阶段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一般,这些人原本如同散落的齿轮,如今一朝互相拼合成某具庞大的机器,然后快速转动起来。国家发展的很快,这个速度超越了其他所有人类的国家——所有。
“这是一种类似于蜂后般驱使下属的念能力。”
“不是念能力。”
“不是念能力那是什么?统治天赋或者才能?个人魅力?你要告诉我一个外来物种比人类更会领导人类?”
“或许人类本身就不会领导人类……”
难道人类有关于君主追求的极致在黑暗大陆?这是不能说也不好笑的笑话,这个信息也被快速封锁了起来。
可以知道的是,在整个自上而下的统治过程中,没有武力也没有斗争,她融入人类,犹如一滴水溶于大海。此时她也不在巴托奇亚共和国,她只是统治了那里而已。那么该拿巴托奇亚共和国的国民怎么办呢?他们并没有被控制,却表现出一种让旁观者恐惧的协同性。
是人吗?不是人吗?此刻如果知道一切都是人为的,那才叫人安心一点。总之巴托奇亚共和国的瞬间异变成了很多人缄口不谈的事件,而本国人民也不觉得自己在做什么大事,但整个国家就是发展了起来,就连科研也屡有突破。
拿巴托奇亚共和国怎么办呢?这样瞬间的政.变,有谁敢说自己不会重蹈覆辙吗?
“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在一段时间的安静后,最后最上层形成了共识,不乏有人想卖好,想要缔结与黑暗大陆的合作关系,而V5不可侵犯条约,又开始再次拿出,讨论是否要解约,重新吹响探索黑暗大陆的号角。
对此尼特罗很忧心。
“一个温和亲人类的王,让那些人忘记了黑暗大陆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叹气道:“都等不及我死了,老头子就是没人爱。”
考虑到这位老年状态已经维持了百年之久,尼特罗的感慨还是不要往心上放为好。
不过尼特罗的担忧是出自真心的,他宁愿外来者嗜杀残忍,需要付出极大的牺牲解决她,也不愿意她这么“像人类”,带给上层一种温和的麻痹。
只能寄希望于她不先被V5找到啊。
第47章 总统X统治者X人
按照玩家的习惯到哪个地方首先是建立根据地, 她一般不亲身上阵参与赛博打架,但挺喜欢看赛博打架。
不过知道揍敌客家族是个杀手企业后,她的想法在“啊这是可以说的吗”和“原来是当乙方啊”这两者间游走, 最终还是准备选更简单并且收益更高的目标下手。
她从不往刀尖上撞,永远找的都是刀主人。通过管家提供的有关本国家的信息, 玩家成功的又占得一国,当上了总统。
玩家:“一步到位了家人们!”
友人:“FBI自愧弗如啊。”
总之这是一次极为成功的转职,暴力的接手,然后整个国家对此全盘接受。连当初搭载玩家的飞鸟, 都被描绘成了某种吉祥的征兆。
那天后, 中层有了统一的意志,然后逐步辐射下层。这种层级划分是概念上的, 示意着整个国家没有“上层”这种存在。极端扁平化的结构里, 人在网中,直接对接“至上的那一位”。
这当然是因为玩家可以用面板给所有官员分配任务。一个正确的且具有绝对意志的大脑,对于单个人来说都是非常可怕的东西,更何况对于整个群体决策而言。要知道,“人”本身也是由无数个细胞通过生物电信号交流而构成的整体, 是什么在引导细胞?人们不知道。
又是什么在引导蚁群?
人类不要研究统治10,否则会陷入自我怀疑的深渊。总之,现在没有比巴托奇亚共和国更像国家的存在了——集群体之力,去做个体不能实现的伟力。
然而没有多少人愿意正视这件事, 就像正视他们这些“正统”的国王被另一种“正统”压在头上一样。
巴托奇亚共和国其实不算什么——
黑暗大陆的来客也追求着权势, 和人没什么两样——
此位的存在连同巴托奇亚共和国的异常调查全部被设立为最高机密, 彻底封存, 直到有人权限足够查看这些信息后, 对此提起了兴趣.
三年已到, 龙王归位!
玩家:我是龙王。
玩家的意思不是她是骑恐龙的,或者说来到人类世界(?)后,她的交通工具就换了更现代化的东西,已经用不着骑恐龙了。
她发现原来自己还挺喜欢玩事业线,如何安排人员以取得最优的效率,对她来说既富有趣味,在完成后又充满了成就感。任务不必多,每日一盘小游戏是她可以接受的量。
总之动物园院长重新成为了管理层,虽然很难说明是谁的努力,但是玩家也没有在过往的游戏里浪费什么时间,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在成为巴托奇亚共和国总统的第二天,玩家就从离开了总统府,成为了一个带着侍卫小有资产的游客。然而其实不必如此,这是她的国家,虽然念做“总统”,但某种规则决定了这个词读作“统治者”。
他们并不会直接认知到这一点,但是他们是这样做的,恭敬且沉默的注视着,这种注视难以为外国人理解。
“你怎么不动了?你在看什么?”
被问话的人回过神来,一阵恍惚:“我——”
不是在看,而是不看,避免视线造成暴露。他自己或许也不懂,但就这样做了。
这样就足够,他不需要知道被谁统治又向谁行礼,玩家也不需要这种打扰,或者说整个国家的存在不是为了让国民变得更好,即便有这样的结果,也是为了在她到来之际——
“您的饮品。”
“谢谢。”
她竟然说谢谢?啊,这样就好。
在她到来之际,作为依托一切的底气.
自从玩家接触这个游戏,她就先后玩了好几个游戏,目前是旅游模拟器,真是游戏赋能生活。
或许某一瞬间,她是最符合“猎人”这个概念的人,纯粹为了不曾见过的和想要见到的一切,于是走在旅途中,并且有着自己追求的目标。她并不寻找奇珍异宝或者某些壮观的自然景观,而偏爱有人类痕迹的存在。伟大建筑、古遗迹和传奇作品,目的地一般是当今的大城市、曾经的大城市、被掩埋前是个大城市。
好在前两者占的比例更大,使得她的旅途并不阴间。
亚路嘉她重新送回到了揍敌客家族中,但已不算揍敌客家的孩子,代她养育而已。她一路上并不被任何事物牵制,愉快且自我的单机。
不过她中途也遇见过一些知道“她”的人,毕竟游戏里的观测提醒很灵敏,足够她了解到有谁是专门为她而来。
一个老人。
“真是悠闲啊,我以为你成为一个国家的总统后,会让这个国家有大动作。”
老人“嚯嚯嚯”的笑着对她说。
艾萨克·尼特罗,玩家瞥了一眼人名,然后应付着说道:“很无聊。”
“哦?”
这个位列于武道巅峰,却一生为政治所困的老人问到。
“对我来说太简单了,一眼就能看得到结果。”她看向尼特罗,轻飘飘的说:“国家对我而言,并不稀奇。”
谁都能看出她没有说谎,这样的存在也不屑说谎。
黑暗大陆曾经也是存在过文明的,只是凶猛的兽类入侵了一切,人们要不死亡要不退居,却在那里落下了一位君主。
而这位君主,以众人并不清楚的方法重新统治了那篇大陆,即便此地已无一人存在。
如果是这样,那么尼特罗对这样的存在表示敬意,即便来自黑暗大陆的鸟类让整条人类的防线损失惨重,但她是不会有错的,王不会犯错。
她已不是人类,这是很显然的事情,人类会衰老,每时每刻。即便是人类最强者,同时也去过黑暗大陆的尼特罗也在缓慢地接近死亡中,逐渐丧失心力。但是见到眼前黑暗大陆的君主,V5的统治者绝对会陷入疯狂——
她太年轻了,外表也太像正常人了,尼特罗感受不到她在老去,反而感受到某种永恒的强大,她的生命力如同蓬勃的河流,来自全世界。世界在即她在,尼特罗不知道这位君主在黑暗大陆时遭遇过什么,但却带给他与世界树同等的支撑感。
他几乎某一瞬间要相信这是个人类。
“那么这片大陆是否稀奇?那些来自黑暗大陆的鸟类依旧在‘门’外盘旋着,可是一只都没有飞走。”
“就是因为有兴趣,所以一只都没有飞走。”这位女性没有偏移一丝视线,就好像彼此讨论着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话题:“所以我一直在敲门啊。”嘴角带笑。
这位某种意义上拥有一切的君主安静的看着臣民的歌舞,人在跳动,带着生机勃勃的气息,而她致以欣赏的目光。单从外表和此刻行为来看,她确实比很多人都更像人类,然而当表演结束后,她再次看向那群舞者,眼中的温度不会比看一颗兰花要高。
这并非来源于居高而下的傲慢,只是单纯的不把任何存在看得重要,她以同等的目光看向尼特罗,像是看路边的立绘。
是异种,就是这一眼让尼特罗确定。
不出于他的判断,而是她的眼睛就在说,彼此从不对等。
【不要想着接近她,也不要试图将责任交给她,更不要用任何事物约束她】
“门”外的飞鸟仍然在盘旋,她从没放弃碾过海岸线,彻底摧毁这扇门,光明正大从对岸归来的想法。那条先祖们走过的路线,她要让这些异兽再走一遍,作为她滞留在那里漫长岁月的回礼。
如果尼特罗要杀这位君主,此时是最好的时期,以一个国家为代价.
玩家认为和那位老人的谈话完全体现了一个游客的基本素养,也非常能说明自己并没有开始任何人类战争和吞并的打算,即便这对她而言并不困难,只是不愿意增加工作量而已。
而强硬的重建黑暗大陆与人类世界的联系——这是她必然要做的事,否则总对不起这些年打下的江山,就当新大陆撞他们脸上了吧,不要谢她。
话说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如何找上门来的,是她还爬得不够高吗?而有时候突如起来的“被XXX观察”这种提醒也会打扰到她的性质。
“伊尔迷,你好像杀不了他?”
玩家指的是尼特罗出场时,这个杀手世家的长子本能的想逃走,却因为另一种本能被固定在了原地。
“嗯。”黑发的猫眼少年承认道:“那个人是揍敌客绝对不会挑衅的强者。”
但是眼前的人,是揍敌客家族绝不会作对的存在,所以伊尔迷没有离开。
揍敌客家族世代杀手为业,在巴托奇亚共和国算是知名企业,但是如今陷入了一个尴尬的情况。新晋总统女士并不认为这样创造的税收对国家产生什么经济发展上的正面效益,而她自己也有这个能力随自己心意摆弄这个玩具。
在玩家的眼中,本周目人类科技发展状况接近别周目时间线的二十世纪末期,正在发生信息革命……虽然她对于这个词的出现很有违和感,但是显然玩家可以再走一次老本行,只希望大家对于这位从黑暗大陆出来的总统,最后竟走上了发展科技的道路不要觉得惊讶就行。
这直接导致的一个结果就是巴托奇亚共和国的蜂窝化,为了运转的效率舍弃掉了很多不必要的存在,如杀手此类职业。
玩家之所以当初没有对揍敌客家族出手,是因为她完全可以掌控一个国家,那就不必浪费时间。而这个杀手世家也没有被刻意针对,仅仅是被剧变的海浪给席卷到了。他们需重新考虑自己的路,迁出这个国家,或者只做国外生意。目前的情况是长子成为总统女士的保镖,使得她在旅途中不会被一些插曲打扰。
如果这是另一片土地筛选出来的王,那么揍敌客家族绝不会自寻死路,而伊尔迷也见证了这个决定的正确性。
杀手出现在人的斗争中,取人性命,买家付出金钱聘请杀手,而杀手也需要经过准备来完成这一单生意。直到最后就整体来说付出了努力,却并没有创造任何的价值,那么杀人就是下下手段。
买家臣服她,暗杀目标也臣服她,服从于共同的意志下,这种恩怨也就不再显得重要。两只傀儡间不会有仇视,因为操控者并不认为其有意义。
‘或许我也处在被操控中。’伊尔迷想,但一旦不牵扯到念力,这些猜想所达成的手段就让人感到困惑。
他应激性的瞪大眼睛,念力四荡,第一次感受到武力之外的恐惧,或许这种恐惧和混乱也是尼特罗离开的原因。
概念性的统治会被什么东西杀死呢?不去杀那些腐朽罪恶的高层,反而对这样的存在出手吗?
人类不要去思考统治10。
第48章 恶魔X候选人X逢
遗迹猎人金·富力士某天终于知道了这个消息, “世界有个王”什么什么的……
“这是什么玩笑话?”他非常不满自己一直以来非常好奇的绝密信息是这种东西,然而在随着文档的阅读,金的脸色开始变得凝重。
人类大陆在全世界所占的比重其实很小, 其活动区域以外有太多人类从未探索过的地方,世界指的便是如此。在金·富力士发现黑暗大陆的存在, 下定决心要为前往这个地方做准备时,却被告知黑暗大陆早已一拥而来。
“门”外有着窥视着的野兽,数量达到惊人的地步,随时可能闯入。
他低头摩挲着下巴思考:“那么这些野兽在等待什么?还是说随时都可以发起一场对于大陆的入侵?”
“谁知道呢?”尼特罗轻巧地说:“不过这位王看上去不是那么不好相处的存在。”
“看来你们曾经见过啊。”
金露出了然的神情, 不过他没想到这样的消息竟然被隐瞒得这样好, 或者说在此以前金虽然察觉到尼特罗前段时间的动作,却依然为其背后掩盖的内容而惊讶。
尼特罗悠悠点头:“说起来, 帕里斯通也和她有过一段时间的相处。”
金转头看向旁边的金发男子, 而后者抬起一只手露出灿烂的笑容:“有幸经历了一场愉快的教学。”
“教导你?什么时候?”
他很好奇什么人能教出帕里斯通这样一言难尽的家伙来。
“这么一算已经好多年前了啊。”帕里斯通做出回忆的表情:“从开始到巴托奇亚共和国事变前夕,将近五年。”
而帕里斯通来到猎人协会,也是为了履行所谓老师的那个“找到她”的约定。
如果她在黑暗大陆,就集猎人协会和V5的力量推进黑暗大陆的开拓;如果在人类活动的大陆,就追踪她的地点。为此帕里斯通借其他事项搜罗了一批能力相关的猎人, 并且在高层会议中支持将“门”直接打开。
他的理由是,“门”显然已经防不住黑暗大陆的外来物种,既然存在大陆的统治者,那么不如就开门见山, 彼此交换资源。
既然有巴托奇亚共和国的存在, 也说明这个外来者与人没什么不同。再考虑它的发展路径, 显然这位总统做的比“人”做的好多了。
帕里斯通对于黑暗大陆事物的熟悉, 以及他对于那位存在的描述, 足够让尼特罗相信二者曾经过联系, 而这也是帕里斯通能够参与有关于黑暗大陆上层会议的原因,他被认为是目前唯一一个当她还在黑暗大陆时就与之有过接触的人。
对帕里斯通而言,他将借猎人协会这个跳板,让彼此更平等地对话。而“开门”这种主动的行为,比被动地等待“门”被破坏更能在对话中掌握话语权。
“找到她”这个游戏的接受与否,帕里斯通将会捏在自己的手里。
尼特罗看着这位看上去活力十足的十二地支之一,捋了捋胡子,不置可否。
当接入黑暗大陆成为不能阻挡一事之时,这位长者对于接下来将发生的一切兴趣寥寥,他确信人类在这样的斗争中胜算渺茫,最好的结果就是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巴托奇亚共和国。
在这样的结果来临前,尼特罗的唯一愿望就是好好地玩闹一场。
然而尼特罗以为自己一直在等的是门外来物,却没料想到蚂蚁的出现.
“团长?”
顺着库洛洛视线看过去,只有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陌生男子,派克诺妲有些疑惑:“是认识的人吗?”
就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也是因为库洛洛的关注很明显,并不带着任何打探情报的意味。对于念能力者来说,这样的观察和打招呼没什么两样。
库洛洛回过神来,收回了视线:“不,不用在意。”
只是有些熟悉,但不是对着那个黑发黑眼的男人,而是与他同行,但始终被他挡住身影的一名女性。
一位曾经教导过他,现已自由的“瓶中恶魔”。
但如果这样形容的话,“恶魔”更偏向某类物种而并非比喻。就行为而言,与其说她是在培养能够找到她的人,更像是在漫长的无聊中随意插手一段人生,强制的玩起了漂流瓶。
毕竟对于一个已经灭亡国家中曾经流行过的审美学派,对许多人来说既显得专业也没有意义,然而库洛洛被动地对此很熟悉。他离开流星街后,也曾特地留意过这个国家的信息,偶然得到过一些残卷,竟然能与从前听过的那些对照起来。
旅团的众人知道库洛洛喜欢收集藏书,然而他们不知道的一点是,他最感兴趣的那一批书籍里所储存的学说,都是在就知识而言极为荒芜的流星街里就曾接触过的,如今对照着回忆审视,如同打捞旧日过往一般。从前库洛洛只听,然后对提问做出自己的理解和回答,即便就文史哲这类的课程对他而言的重要性比不上人体的致命点,但是显然教导的人对前者更感兴趣,而他或许也如此。
在全然接受可能死亡的未来下,库洛洛依旧喜好去读那么多书,即便获取知识没有从前那么轻松,那么就去偷和抢,他们幼年就对此熟悉。幻影旅团就是这样的存在,毫不犹豫地从恶的滋生地走向恶,最终成为了恶本身。
二者相比起来,“恶魔”这个称号更适合落在库洛洛身上。他隔着绷带触碰到了额头,那多年以前就纹在额头上的逆十字架此时带给他别样的意味。
【你已被“库洛洛”察觉】
直到他听到了一道声音,几乎要将他拉回到流星街抱膝听课日子里:“库洛洛?”
女声,带着惊讶与了然。
随着之前挡住视线的男子退后,库洛洛对上了一双很熟悉的眼睛。
他放手,眼神微动。库洛洛本就擅长于琢磨人内心的情感继而角色扮演,而正常人这个时候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惊喜、震惊、不可置信?
“好久不见,老师。”
库洛洛起身向前走去,站定后微微弯腰说道,那张略显神性常年平静的面容露出浅淡的笑意,语气带着会让很多团员惊讶的认真与诚恳。
“啊,好久不见啊库洛洛。”
“恶魔”外形与人类女性近乎一致,却在那双眼睛里看不到时间流逝的存在,既不浅薄也不厚重,带着笑意,像是被定格在了某一刻,很难用任何带有衡量时间的词去形容她。即使说着“好久不见”,但是或许在她眼中,一切不过昨日。
说着“要快”,却不在意时间,所以才会选择随意地教导一个小孩,再随意地丢给他一些知识,并不关心最后的结果,而不是以手中的知识为筹码与有能力的人直接交换,这就是恶魔。
“您这些年所过如何呢?”
他坐了下来,以往日相处的口吻询问道:“我想您可能去过才发掘的碧迪加王墓,毕竟您一直对这个国家王室工艺品很感兴趣。”
“事实上。”恶魔说:“这个王墓就是我征集遗迹猎人开发的。”
库洛洛一愣,一瞬间联想到很多相关的遗迹动态,然后微笑:“是您会做的事情。”
具有富足的自由和自我的存在很罕见,但眼前一位就是。他由衷地希望自己的这位老师能够玩得开心,在世界上大闹一场也好。
库洛洛不知道的是如今的希望一语成谶,被瓶子关过的恶魔,总是想在人类世界上也复现这一经历的。
而旁边听着两人突然就十分熟稔的聊起来的伊尔迷十分困惑,因为就他观察而言,这位雇主在表面礼貌下内核算是冷漠。如果说揍敌客家族衡量人命价值,那么对于他的雇主而言,人类没有价值,或者平等一点的表述是,只有她的情绪有价值。
也因此,她其实很少结交什么人,更别提有熟人。她也有能力让影响自己心情的人从不出现过,这也是伊尔迷一类的人出现的原因。总之这位杀手世家长子,因为各种因素与他的雇主达成了长期的护卫合作。而又由于拿尼加的存在,揍敌客家族和这位黑暗大陆的来客关系十分复杂,甚至他们有一部分无法忽视的委托费来源于总统府,一般是处理爬进这座蜘蛛巢穴又没有食用价值的“害虫”。
但是为什么两人如此相熟?伊尔迷眨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还以为自己和雇主这么多年已经互相有所了解,而他也是雇主极少数能聊得上来的人。伊尔迷姑且对自己还算有自信,这种强大的存在还是对揍敌客家族有所偏向为好。
此时蹦出来一个非常突兀的人,让觉得一切都在计划中的伊尔迷有些不悦。
他不动声色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推算两人之间的结识时间和熟悉程度,面容阴郁下来,逐渐察觉到某种超出掌控的异常来。
两人认识时间之久远超他所设想的范围.
【你已被“库洛洛”察觉】
什么?说谁?玩家顺着定位点往一边看,为这种巧合感到诧异:“库洛洛?”
候选人一啊,当初一别,过了多长时间来着的?玩家看了看时间栏,惊讶于竟然过去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对于她来说几乎是通宵玩游戏了。
无论如何赞美新世界,玩家自觉度过了一段非常有意思的时光。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片包容一切的土壤,善恶分界线很模糊,一切黑暗面都摆在了明面上。她轻易地接受了本周目的背景设定,同时也对“猎人”这个概念产生了兴趣。
遗迹猎人、医疗猎人、财宝猎人、古文书猎人……给自己冠以什么名号都可以,只要有所追寻,这个世界就给出回报。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乐子猎人,虽然光明正大的说出这个词总感觉太随意,不过是游戏嘛,玩家总希望自己过的开心。
但无论哪个词,其实都没有“玩家”的内涵自由,其追寻的绝不是某个单一的概念,而是“我全都要”。
玩家接受蹦出来的每一个设定,然后参与它。尼特罗甚至邀请她担任猎人考试的考官,玩家表示正在考虑。
这中间当然也有不太和谐的片段,但每一次有人找上玩家,都对应着一次“门”外的猛烈进攻。很显然,玩家没有任何与他们交谈的打算,她从不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她捏住人类的命脉威胁着所有高层,谁也不知道她死后会发生什么,吹响黑暗大陆彻底吞噬人类号角也说不定。
V5觊觎的黑暗大陆的资源,但谁都知道在黑暗大陆面前,人类不过是一只蚂蚁。
为了怕把蚂蚁弄坏,她已经足够礼貌,就不要再试探过多了,对吧?
玩家饶有兴致的与库洛洛交流着她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一幅岁月静好模样。如果不考虑她手中掌握的权柄和其本身具有的内涵,可以称得上一句平和与无害。
即便连库洛洛都不会把她和“无害”这个词挂钩。
第49章 智者X念能力X牌
对玩家来说, 遇见库洛洛称得上是彩蛋似的巧合,会让人感慨游戏中奇妙缘分的那种。
当初在发现自己可以联机世界后,三个候选人对她而言就有些鸡肋了。又因为二号位认了“妈”且年龄最小, 于是玩家仅保留这一位用来拉进度和查资料,选择将其他两位从面板中移除。
其实二号位也只留到成年, 游戏机制决定了玩家没法把一个人当候选人一直考察下去,接档人她就地取材选择了亚路嘉。实际上,玩家这段时间大多充当一只会给友人寄信的“旅蛙”,就以上两种功能来说她并不经常使用。
总之, 玩家是从没想过主动再去见这些“熟人”的, 但是恰巧相遇她并不排斥,甚至说无论是游戏还是旅行的趣味都在此一并体现了出来, 她还蛮享受这种经历。
“那么……”一句放在这里非常合适的寒暄就这样说出来了:“库洛洛这些年如何呢?”
玩家眉眼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
但对于另外两个人来说, 这关心倒有些让人心绪复杂。
她先自述“接下来我会忙一段时间”,然后对库洛洛轻飘飘地说“那么就请忙自己的事情吧”,便再也不曾联系过库洛洛。而这件事发生的背景是,两人一对一的教导持续了五年有余,并且老师无私地将自己收藏的所有知识堆在这个孩子面前, 供库洛洛取用。
即便不是在作为“世界垃圾堆”的流星街,这也是一个很恐怖的举动,往往知识的价值无法衡量,而就算是一部关于动画片的磁带, 也需要流星街的孩子们争抢。“恶魔”慷慨得让人惧怕要付出的代价, 但库洛洛全盘接受, 不只为他得到的一切, 他也是真心想要见到这位称得上在自我流放的智者, 这种近乎全知的存在对于库洛洛来说简直让人心生震撼, 几乎囊括了所有他脑海中的正面的意象。然而她最后的举动告诉库洛洛,“我不在意”。
不在意所付出的知识,不在意彼此的联结,库洛洛当然无法归咎于谁,他确实错过了,并且得到的足够多。但听到那句话时,库洛洛依旧像一个贫者一样,无法理解富翁的荒诞。一条联结被断开,他彻底地只剩了幻影旅团首领这一个命途,库洛洛有关于自我和生命的概念开始在旅团整体的利益前消融。
神明其实从不眷顾流星街。
“托老师的福。”
库洛洛外套里是一件白色衬衫,喊着老师的时候带着一种书卷气,谁来都无法看出他是上了通缉的盗贼团首领:“这些年收集了一些藏书,事业也算得上有所发展。”
“作为团长?”玩家想起了“蜘蛛”旅团。
他一愣,然后垂眸表示肯定:“作为团长。”
或许多年后,幻影旅团的信息也会成为她收藏栏里的一部分,亦或者她曾教导的历史中,有其亲眼见证的岁月。一个纯粹的从流星街里走出来的恶人团体,库洛洛接受。
他耳垂上佩戴的琉璃折射着异亮的光彩。
而此时伊尔迷打断了两人的叙旧。
“越水大人。”他拿着联络器,纯黑无光的眼瞳丝毫没有看向库洛洛,走进前说道:“尼特罗会长发来讯息。”
通讯器上闪着红光。
玩家轻轻看了一眼伊尔迷,接过通讯器,心里“咦”了一声。
里面是一款有关于“贪婪之岛”的游戏信息,诚邀玩家参与开发。
怪哉,玩家想,她记得当初自己本想给游戏文案组供稿来着的,没想到竟然要先一步在游戏里面参与起来。
游戏里面开发的……该不会是牌类游戏吧?.
库洛洛·鲁西鲁沿着一条小道走往宾馆,在某一刻,一根念针飞向他的脑后方,迅疾无声。
伊尔迷潜伏在暗中,指缝间插满念针,脸上没什么表情,浑身气息与黑暗融为一体。
虽然对揍敌客家族而言,没有酬金的人没有杀的必要,但是为了更大的利益,他依然选择了出手。
亦或者说,在他眼里,这位来自黑暗大陆的客人天然与揍敌客家族具有更紧密的联系,出现在揍敌客家族,纳税户与税收机关的掌权者,雇员与雇主,同时亚路嘉(拿尼加)的存在更为这种联系上了一把锁。另一方面,黑发黑眸以及超出伊尔迷掌控概念的强大,让伊尔迷死死地将目光盯在她身上。
掌控欲望与自身被掌控的现实,让他像“臣子”对待“君王”一样看待这位存在,冷漠——很好,傲慢——很好,强到随心所欲也确实随心所欲——简直不能更好,而统治着一个国家的财富与这个国家本身,甚至完全统治了揍敌客家族和他——真是、绝对的、太棒了(すばらしい)。
如果非要具现化一点的话,考虑到所有人在她(整片黑暗大陆)面前都犹如手无寸铁的兽类,他勉强能算一只爪牙锋利的黑猫,试图咬断所有欲图凑上来“老鼠”的喉咙。而伊尔迷的这种心理和他其实没办法规束“君王”的矛盾,使得他选择了抽刀向更弱者。
很难说玩家到底有没有发现,总之要是仔细剖析其心理,绝对是一件值得和友人分享的趣事。
这也是抛开揍敌客家族不谈,伊尔迷要在今天就杀死库洛洛的原因。老鼠也好蜘蛛也好,猫这种生物对他们都是极为残忍的。
不过……念针射空了,射中了一道幻影。伊尔迷迅速转身,抵挡住了额头缠绕着绷带的男人的一脚。
“没关系。”伊尔迷说:“只是稍微会麻烦一点。”
“杀手是吗。”库洛洛思索,然后静静地看向伊尔迷:“看来暗杀我是出于你自己的计划。”
“如果这次失败,那么一切都会暴露出来吧。”
伊尔迷眨眼,又是几根念针扫去。库洛洛也同时召唤出了自己的念能力书籍《盗贼的极意》,二人开始进入了真正的战斗。
玩家这里不关心这个,她确实好奇念能力能做出什么游戏出来。
异能力玩家自觉没有也无关紧要,反正是随机的东西,也没有成套的体系,但是可以自己开发的念能力还是很让她好奇的。
游戏都轮得到她玩了,魔法得带她一个吧?教练她想学这个。
一个手握“贫者的蔷薇”核弹按钮的人在询问怎么杀人,尼特罗听到上述提议后,心里想到的唯一一句话便是如此。
这对她而言是天生的权柄,也因此她并未意识到自己有哪些后天的不同来。
“或许你已经天生就在运用着它。”尼特罗说,然后看见对面的君主若有所思的神情。
【拿尼加?】
她在面板里敲下属。
【埃!】
远在揍敌客家族的四子切换成了埃的形态,黑洞洞的嘴巴弯出憨态可掬的笑意。
拿尼加……
正在餐厅里吃饭的奇犽怔怔地看着明显是在和什么人联系的拿尼加,而揍敌客家族的其他人则无动于衷,继续正常进食。
这边,玩家仍然在一个一个敲下属中,而尼特罗的眼睛已经看到了两片大陆重叠的轮廓,无数庞大的野兽像是感受到了注视,于是仰天发出让人震悚的啸叫,仿佛从远古时代就传来的回音。念能力越强大,感知的图景越清晰,尼特罗是少数能听到声音的几个念能力者,也最能理解这带来的威慑。
他看着居于这幅蛮荒之景中心的王,捋捋胡子,脸上依旧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一般人杀人不会用核弹,而这位君主显然也不会,直到她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意味。但这是个很有趣的世界,有着很多有意思的游戏,尼特罗保证。
有时核弹不爆炸,其造成的震慑具有更大的功效.
玩家懂了,面板版本最高,于是直接向下兼容。
好吧,霍格○兹梦碎,但显然面板更优越一点,玩家选择还是看看别人是怎么玩吧——把自身改造成陀螺旋转……
真是要强度不要美感,玩家转移了视线。
确实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念能力者,除战斗以外,还有一些在艺术品创作上开发念能力的人,很显然玩家更欣赏这个。这也是巴托奇亚共和国的一个移民条件,普通人不清楚,但对于一些猎人来说,巴托奇亚共和国具有其独特意义。
即便上层再隐瞒,他们也逐渐发现了这一奇异的国家,或者说在混乱的世界里,一个自动旋转的漩涡总让人视线忍不住陷进去。
对有些人来说,巴托奇亚共和国是具有美感的存在,一种绝对的秩序和意志随处可见,在意志下所有人又各司其职,如同流畅衔接的齿轮。并且在其首都科技化以及建筑再设计后,整个国家透露着非人的庞大机械感。这种宏伟之美是很摄人心魄的,如同看到了难以理解的造物。
是的,他们把这一切称为“造物”,为一种只有巴托奇亚共和国国民才能体会得到的意志而痴迷和震惊,研究到最后,只有也成为“造物”这种结果。
要知道,这个决定是在这些人以为自己意志会被抹去的前提下做出的,然而他们即便如此也想弄懂这些国民眼里的世界。这个魔性之都,这个齿轮构成的巨大骨架,到底是什么在维持着它的运转?
然而每一次国民的移入,这些齿轮间都会在位置上有细微的调整,因此巴托奇亚共和国限制了移民时间,并且有着极为严苛的移民要求,而巴托奇亚共和国的总统对此具有绝对的解释权。
于是巴托奇亚共和国总统的概念出现在众人脑海里,这是众人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想到总统的存在。
越水,大部分人只知道这个名字叫越水,只有真正掌握着所有信息的极高层才知道,这是自黑暗大陆而来,轻易越过人类难以抵达的汪洋大海,降临此地的存在。
然而她只说越水.
玩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遭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扭曲,不过这也确实解释到了原本“越水愿相逢”的意向,黑暗大陆与人类大陆之间的走向到底如何,全盘掌握在玩家手里。
尼特罗没有猜错的一点是,玩家对这个世界仍然抱有不小的兴趣,这使得她希望周围人先安静片刻,等她好好把这些有意思的事物看过一遍再做打算。而尼特罗作为猎人协会的会长活了那么多年,对此道也有不少的了解,两个人一个抛一个接,倒是让玩家愿意花些耐心听他的安利。
而“贪婪之岛”——完全听不出玩法,从名字来看像是开放世界类的游戏,或许还带着一点博弈学的意味。光看游戏名称是属于玩家绝对不会点进去看的类型,但怎么会想到邀请她呢?一旦知道可能要参与开发,玩家的目光就截然不同了,她对于自家韭菜和别家韭菜的态度可是完全不一样。
在期待中,玩家被尼特罗介绍了一个遗迹猎人,金·富力士。
两人不算陌生人——起码对金而言,在得知了这个“外来客”的存在后,经过更详细的调查,他发现自己对于此位事先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作为遗迹猎人,遗迹的发现和开发的审查是两个非常重要的关键,前者涉及众多文献的翻译、阅读与相互比照,并且需要具备足够的历史学、生物学、语言学与地质学的知识,而后者就是人与人的拉扯和斗争了,哪里都有其身影。
为了实现对那些他感兴趣的遗迹的开发,金聚集了一堆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在遗迹猎人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近些年来有关于遗迹挖掘的需求攀升,金明显地察觉到有个具有深厚底蕴的家伙,正在毫无顾忌地将手上所有遗迹的信息散布出去,唯一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立刻开发。
地理方位和重点事项全都标注出来了,清晰得像在雇人挖自己祖坟一样。金有预感幕后之人手上掌握的信息绝对不止这些,而在其后作为支撑的古籍与古文明刻印,并且同时还有着破译的能力,才是真正让人侧目的存在。二者都是无法用钱和权堆砌出的体系,让人忍不住猜想这个人存在的家族到底多么悠久,才能看金银为砂石,然后随手抛出,只为一个兴趣。
作为这场放饵活动中吃得最饱的一条鱼,金当时对此非常感兴趣,可惜信息最后进入了巴托奇亚共和国,不见踪迹。
直到此时所有的一切都联通上了。
来自黑暗大陆的知识吗?这片太古以前就存在的大陆,其内涵在金面前逐渐具象化起来。
“你好,我是金·富力士。”他难得正式地说到,不过配合着他布巾随意包裹的头发和胡子拉碴的脸,或许这正式的效果要大打折扣。
反正金的朋友们知道他要去邀请另一个伙伴时,对他的唯一要求就是少说话,多说正事,这两个看似矛盾的要求,清楚地说明了朋友们对他又爱又恨的心理。
而金也在观察对面的黑暗大陆君主、巴托奇亚共和国的总统——黑发黑眸的女性,并不奇装异服,和猎人协会改造成对应动物模样的十二地支相比,谁更像人类一目了然。不过按钮不按下去,谁也不知道触发的到底是小丑道具还是贫者的玫瑰。
“你好,金。”她说:“那么这是一款怎么样的游戏呢?”
直接省去了自我介绍和不必要的寒暄,这是一个足够自我到她的世界里只会出现自己关注事物的人。金也直接拉开板凳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说道:“贪婪大陆是一款必须使用念能力启动的游戏,启动者会被拉入另一个游戏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每个人都会拥有一本卡册,游戏世界里所有的道具和卡片都能相互转换,而只有集齐所有卡片的人才能离开游戏。”
“卡片如何获取?”
“从其他玩家和游戏npc手里获得。”
“都有哪些卡片?”
意料之中的问题,金掏出了三张卡片,解释道:“分指定卡、咒术卡和其他卡,要求收集的指定卡有一百张,游戏通关后,我们允许玩家从自己的卡组中挑选三张卡片带出。”
“即兴书B-30,每次打开都能看出不同的故事。”
随着他的解释,卡片在他手里变成了一本书籍,他看到对面的女人将视线移到了书籍上,轻轻眨了下眼睛。
通过巴托奇亚共和国的移民约束,他能够清楚地看出这位总统兴趣所在,或者说她从不打算掩饰,反而很乐意看到有人能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走到她面前呈上自己所准备的东西。
不过,在黑暗大陆呆了那么久,来到人类文明后对人文造物很感兴趣,甚至知道许多已经消失在历史中的记录与秘辛——如果不是知道“门”外有群盘旋不离的异兽,这位黑暗大陆的君主称得上是情绪稳定,广识且一直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好奇心。
在这样的判断下,具有强大攻击力或者治愈能力的卡片在她眼里没有任何意义,这种富有趣味的卡片反而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玩家确实觉得有点意思,和参谋长友人一起发出了感叹。
“猴子打印机!”友人还是这样具有强大的梗捕捉能力。
玩家也有些疑问:“这里面的文字内容有版权吗?AI写作?”
“……不建议另一片大陆之主问出这样的问题。”友人委婉道。
“好哦,我冷漠。”伊尔迷的盘算玩家不屑一顾,友人的提议玩家能听就听,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这本书上,拿起了书籍,开始翻阅。
然后合起来,再翻阅,一篇新的故事。
“人类的创作力……”一声称得上褒义的感叹。
其实要比目前的AI写作高级不少,玩家有足够的文字敏锐度看出来。作为吃鸡蛋的人,她也就不去想下蛋的母鸡如何了,于是她合上书,将这本即兴书推了回去。
“下一张卡片是什么?”脸色没有多少变化。
显然第一张卡片的内容稍微提起了一点她的兴致,但不多。这时金拿出了第二张卡片,侍女熊猫。
“这是一只非常珍稀濒临灭绝的动物,喜欢清洁和烹饪,个别爱好裁缝和盆栽。”起码在黑暗大陆中不会存在有这种兴趣爱好的动物,并且侍者熊猫形态无害且算得上可爱,不过他、金也并非有百分百的把握,这也是他把它作为第二张卡片的原因。
至于效果如何——君主接过了卡片,然后使用,一只小巧的黑白相间的动物出现在她怀中。
“臣服我。”她语调平静,一只眼瞳一瞬间变得全黑,气态瓦斯生命体若隐若现。
金猛然握紧拳头,刹那间察觉到极度危险的气息从眼前之人身上散发出来,深厚绵延、无穷无尽的念,彻底掀翻了自己对面前存在的印象。在这瞬息间,他初得窥见那片大陆最原始的相貌——广袤的丛林,兽类厮杀,白骨交叠,珍稀树木参天而长,真有意思啊黑暗大陆,看来某一天他是非去不可了。
金·富力士眼里闪着异亮的光彩。
而原先因为动物直觉而恐惧颤抖的兽类变得温顺了起来,揉了揉脸,安详地放松了全身,随主人摆弄。
玩家:“熊猫诶,其实我没什么感觉,能抱则抱而已。”
友人恶狠狠地对玩家说:“你等着,我明天就飞往四川。”
其实玩家只是有些奇怪,这熊猫怎么长得跟熊猫一模一样啊,唉立本人,玩家再次看懂了他。
“动物也能作为道具啊。”她捏了捏怀里兽类的耳朵,然后看向金·富力士:“那么邀请我肯定不是需要我为游戏出谋划策,你们需要黑暗大陆的生物对吗?”
而金摇头否定了这个判断:“不,黑暗大陆的生物对人类仍然具有危险,虽然这个游戏允许出现死亡,但不代表它本身威胁人类的生命。”
事实上,这次邀请目的并非是要得到黑暗大陆里的任何东西,对于金来说,他更愿意自己探索,相比于结果,他更加在意的是探索的过程。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目标,那就是他眼前之人——前进一步,就能导致人类跌入深渊的异种君主。
“参与游戏开发后,你在贪婪之岛将会拥有一个npc的身份,我们提供给你制作某些卡片的权限,这些卡片也只有在得到你的承认后才能被获取。”
好在对面的君主大人似乎对“游戏”的概念并不陌生,使得金这番解释能够顺利进行:“你可以对玩家发布任何任务,至于npc的设定则可以由你自己决定。”
无论如何,这种交互都意味着她必须与玩家,即人类打交道,她已足够像人类,便更值得人类争取。另一方面,这也是所有进入贪婪之岛游戏人员的机会——能从这位君主手中获得什么,谁也不知道。不过她在任何人眼中都足够慷慨,只要风险在可承受范围内,就值得为此赌一把。
第50章 天子X贪婪岛X问
游戏经验颇为丰富的友人一句话概括:“在开放版我的○界里担任能获取特定材料的npc, 玩法在于挟天子(指定卡)以令诸侯,笑容从别人的脸上转移到你的脸上,一般般吧, 先让我玩一把再评价。(墨镜小人emoji)(摘掉墨镜流泪小人emoji)”
玩家还是蛮擅长翻译友人的话的(虽然这言下之意很明显),她自己本身也有参与的意愿。甚至说重点并非为贪婪之岛里面的内容, 单是参与开发游戏这个提议就吸引了她的目光。毕竟谁能想象得到,玩家也是个“玩家”呢?
“我觉得会很有意思。”她将熊猫放到一旁,抬眸对上金的视线:“那么能看一下第三张卡片吗?”
这对这位君主而言已经是十分舒缓的语气了,或者说仅从金·富力士自身见闻来看(而他的经历之丰富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君王无不高傲, 意志上和普通人相比都有着强烈的错位。但如果谈论傲慢,对面的存在理应是世界最傲慢的人。事实上, 看到侍女熊猫时, 她必然是先对此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兴趣,便直接对侍女熊猫下令,要它臣服,之后这只熊猫与贪婪之岛就再无丝毫关系。
她完全有支撑其傲慢秉性的能力。
但对于即兴书,她或许觉得有趣, 但性质不大,在确认重新翻开这本书能生成新的故事后,就把书推了回去——克制。这种品质在人类的君王都很难具备,但是却出现在黑暗大陆的主人身上。
然而联想到巴托奇亚共和国趋于追求最优效率的秩序, 似乎也能有所解释。宁缺毋滥, 只有一层层筛选过的事物才能最终呈现在她眼前, 如此也是一种傲慢。根据这样的性格能够推断, 如果异种真正入侵这片大陆, 唯独巴托奇亚共和国能够保证不受任何侵袭, 而其他的人类,会想这本即兴书一样被推回去,之后的结果甚至无法吸引她的目光。
她并没有做什么,她只是什么也没有做而已。另一片大陆倾巢而出,对这位君王来说又有什么错呢?她甚至还很礼貌的询问是否能看第三张卡片的内容,这转变一时让金都产生了某种被上司鼓励一番、受宠若惊遂干劲十足的错觉,这仅出于她对贪婪大陆卡牌一定程度上的认同。
如果说巴托奇亚共和国是个旋涡,会吞噬一切打探和研究它的人,那么这个国家的总统,以其所拥有权柄的重量,对周围的一切都具有可怕的“引力”,而周围的人越强大,便越能感受到自己一步一步被卷入的过程。
金此时有点想逃了,他甚至佩服尼特罗能够与她相处这么久后行为却没有受到扭曲,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本我”,不过尼特罗这几年的确很少表现出无聊、或者想要和大家“玩游戏”的想法,能看上去他正在花费大量时间用于另一件事上。再看看巴托奇亚共和国的国民——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第三张卡片,给死者的往返明信片。”
这张卡片或许是一步险棋,人们完全无法从这位君主身上揣测她的过往,就像人类不知道黑暗大陆具体存在了多久一样。他沉着的观察着对面之人的反应,解释着这其实一听名字就差不多知道用法的道具:“在明信片上写上死者的名字并寄出,第二日会得到死者寄来的回复明信片。”
她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动容,甚至有些失望:“那么就不必看了。”
死者的回复?这套卡对玩家来说完全是鸡肋,她脑海里甚至想不出一个死人的姓名。这无关乎记性差或者冷漠什么的,纯粹是——这不很怪异吗?死人?哪里有死人?玩家cos旅蛙的日子里,有冒犯的人基本上是暗卫杀的,用不着她亲身上阵使出黑暗大陆的做派。而她知道名字的人一个个都活得好好的。玩家生前就不联系他们,怎么可能等到死后。
“死者……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丝毫意义。”
她脸上带着对明信片用法的困惑,看来这位君主对那段隐在黑暗的过去并无遗憾,亦或者她已有足够的自我,旧日没有任何羁留住她步伐的存在。
她那样喜爱开发遗迹——或许也不是喜爱,只是连金也一时误解了这样的手笔。贫者难以理解富翁的思维,金·富力士竟也犯了这样的错误,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库洛洛曾经感受到了那种震撼。
‘真是大手笔啊。’金呼出一口气,发现自己紧绷了很久:“这是一百张指定卡中的三张,在这一百张卡片外,你可以开发独属于你扮演的npc角色的卡片。”
“我们想在贪婪之岛这个游戏中获得更多的视角,那么来自于你的视角——这是制作组的邀请。”
他面容严肃,希望对面的君主能看出自己的态度,即便他知道以对面之人目前展示出的严谨而克制的性格,并不可能随心所欲的乱来。但谁又能说自己完全揣测一位君主的行径呢?喜怒皆由自意,如果再拥有强大的权柄,那么对于他人来说不亚于一场天灾。
“好哦。”轻轻应下了。金又一时语塞,随后彻底放弃了“正式”的想法(毕竟人家也已经答应了,还是现在就开始让这位君主见识见识什么是消费欺诈吧),按照自己舒服的坐姿双手交叠依靠在椅子上:“那么邀约结束,我这边能问一个私人问题吗?”
她把熊猫又抱了起来,依旧轻易的应下了金的请求:“一个。”
“那么你对坎蒂罗亚皇帝墓前的碑文有什么看法?它并不是用君主专用的文字方式,而是使用了平民的语言,这对于十分注重阶级语言的坎蒂罗亚是十分古怪的。”
在金话语的讲述中,他第一次看见对面的君王露出了笑意:“非常有意思的问题!不同语言塑造着不同的大脑,从主宾谓的顺序、到时态和动词的形式都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人们的思考方式。”
“坎蒂罗亚平民的语言里没有暗示时间的存在,他们必须指明具体的年月日才能描绘一个清晰的时态。坎蒂罗亚皇室认为这样能遮蔽平民的眼睛,让他们不思考、不区分昨天、现在和明天。”
“君王碑文的这种撰写方式,也是在抹去时间的概念,代表着坎蒂罗亚皇帝认为自己永存。”
这位真正称得上永存的存在,轻巧地阐述另一个君王死前对永存的向往,而这只是金在近些年开发的遗迹中随便挑选的一个问题。她是如何看待这些灭绝的文明,又如何看待人类本身呢?
黑暗大陆的君王,他完完全全接受了这个设定,或者说他找不出其它能够完美形容眼前之人的身份。
不过看着对面人的反馈,又想到刚刚特地强调的“一个”,或许这种事情怎么样都行,也不必多计较吧?
“那么该我问了?”
金立刻坐起,久违的感受到当初到处挖掘遗迹时揭秘的热情,脸上带着发现势均力敌之人的兴奋:“请问。”
太可怕了,明明想着问完上面的问题试探一下就赶紧溜走的,这不马上没完没了吗?
不过猎人就是这样的存在啊,坚定不移地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享受过程,收获同伴,这才是这个职业真正该为人所向往的地方。
而玩家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完全问在她感兴趣且专业的点上了嘛!这种情节都能去某乎强答一波了。和金·富力士事先看过她的资料不同,玩家对其丝毫没有印象,她当初开挖的“被掩埋的城市”不知凡几,是绝对不会将注意力放在是交由哪个考古团队上面的。
知识和技能二者完全不一样,知识不是一种可以快速学会的技巧,而是需要有大量的输入和深厚的底蕴支撑。在藏卷要不是流失、要不是无法翻译的现在,玩家也没那个心力去普及史学,就自己默默啃设定看故事。而金·富力士,这个具有恐怖天赋,且很长一段时间专注于考古挖掘的人,才有与这个岁月所浓缩成的节点坐在同一个桌子上的资格,漫天的讨论着早已被掩埋的过去。
金·富力士该感到荣幸,因为他几乎达成了人类根本不可能达成的成就,他也知道自己在与谁在对话,这代表的意味让他心潮澎湃。
玩家并不知道对面之人复杂的心理活动,但她依然向金·富力士投出了一瞥。她对在游戏里社交并不感兴趣,但众所周知,学术交流不等同于社交,“让我考考你”也绝不该在后者出现。至于前者,玩家确实有一些主观的判断需要分享,这时候具有足够知识积累的金·富力士也能够提出自己的见解。
你来我往的就这样问了下去,不过两个小时一到,玩家停下了对话。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故事会,玩家想,她是觉得很有意思的,两个小时诶,都够她随便一点养成一个少主了。
“那么下次再见。”她礼貌的点头、离开,留下突然回过神来的金。
金仰头顿时捂住了脸,好吧,他难得体会到了别人面对他时的心情。
“真是可怕啊,会长竟然与这种存在周旋了这么久,对他而言一定非常有趣吧。”
不过,这个“大麻烦”目前暂时由金接手了,就看这位君主的兴趣到底能维持多久。
静止不动下,他逐渐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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