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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Chapter 51


    “你想得美。”一想到这事儿, 祁少虞就觉得他亏死。


    以前纵着陆宥礼,完全是因为他觉得陆宥礼是他媳妇,不能这么计较, 结果合着他才是给人家当媳妇那个。


    陆宥礼表示没关系:“小乖娶我也行的。”


    “是吗?”祁少虞懒洋洋地掀开眼皮:“让我在上边, 就相信你。”


    陆宥礼眯了眯眼睛, 说得模棱两可:“小乖可以试试。”


    说来也是巧, 今晚的酒店是陆宥礼订的,东京大大小小的酒店那么多, 他偏偏选中了祁少虞去年在东京住的那家,虽然不是同一个房间,但也够说明一些微妙的缘分。


    酒店的房间不大, 但那扇落地窗和去年如出一辙的漂亮, 远远望去, 车水马龙汇聚成一片霓虹海,光影斑驳着倘佯,像蒙上了一层浮金。


    祁少虞往后一倒, 整个人陷入软绵绵的床垫里, 他在飞机上没睡, 挑挑拣拣看了一部漫威系列的电影,这会儿倒是觉得脑袋有点重了。


    “不想出去吃了,叫外卖吧。”


    “好,想吃什么。”陆宥礼埋头整理衣物,另一手去捞桌上的手机。


    “豚骨叉烧拉面,还额外要一份章鱼烧。”


    “那杏仁抹茶布丁吃吗。”


    “吃的。”


    后面床上就没声了,陆宥礼收拾好衣物, 从行李箱里拿出毯子搭在他身上,就去洗澡, 他出来的时候正巧外卖也到了。


    热腾腾的拉面摆在桌上,章鱼烧上边的酱汁在室光下泛着诱人的颜色,祁少虞很不争气的被香醒了。


    他从浴室洗了把脸出来,陆宥礼看样子吃完了,就坐在落地窗边上的椅子上,身上松松垮地垮穿了条黑色短裤,上半身肌肉蓬勃,身后是高耸的华丽建筑,纸醉金迷的光落在他侧脸,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祁少虞觉得,这种时候陆宥礼那双分外好看的指骨上就该夹上一只烟,浓白的烟丝袅袅升起,模糊过视线,迷乱了不知道谁的眼。


    啧,算了,他可不想他们家“贤夫”学坏。


    祁少虞慢悠悠的扯过椅子坐下,热乎乎的高汤下肚,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陆宥礼还在查今年江户川花火大会的时间,“预估今年看花火的人是没有去年多的,过几天正好有一场,民宿还是上次那家,已经订好了。”


    他抬起头来询问祁少虞的意见:“明天白天去浅草寺逛逛,接近落日再到shibuya sky,下来之后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寿喜锅,这个安排可以吗?”


    “当然。”祁少虞其实对旅游不感冒,他就是单纯想和陆宥礼腻在一起,就算是待在酒店里躺三天都乐意至极。


    饭后差不多是九点半,陆宥礼把垃圾都处理好,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袋子的酒水,白兰地,威士忌,烧酒,甚至还有养乐多和雪碧。


    祁少虞觉得他们家‘贤夫’真是越来越上道了,他懒洋洋的撑着下巴,歪头看:“还会调酒啊?”


    “也不会,只是想试试。”


    陆宥礼把桌子挪近,精致小巧的酒瓶就这么依次排开,他拆开酒塞外边的包装,在玻璃杯底部垫上冰块,不知道倒的是什么酒,咕嘟咕嘟几下,杯子底部就积了一小层。


    然后是类似于果汁一样的东西,祁少虞这个角度看不真切,但是闻着空气里甜香的味道,他觉得或许是葡萄。


    还没喝,人就有点醉了。


    祁少虞说:“之前我就在想,如果我们有了自己的小家,周末的时候可以点上喜欢的外卖,来点小酒,我坐在你怀里,我们一起看一场老电影。”


    陆宥礼的嘴角弧度很好看:“记下了,等录取结果出来,我们就搬在学校外边住,我接你下课,然后逛超市,把家里的冰箱都填满。”


    他把最后一种酒倒在杯子里,搅和搅和,最后深红色的酒液由下往上慢慢渐变成浅色,杯壁外边凝成了一圈小水珠。


    “尝尝看。”陆宥礼递过去一杯,他其实心里也没底,但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应该尝试一些新事物。


    祁少虞接过,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今天绝对不能醉,所以只是喝了一小口。


    入口是清甜的葡萄香,然后有点微苦,估计是什么洋酒的味道,最后的回甘略带酸甜的,就像是将熟未熟的果子。


    “非常好喝!”祁少虞毫不吝啬的给予情绪价值,他觉得这玩意跟果汁差不多,没多少酒味,心里就没那么担心会醉,后面喝起来也大胆了不少。


    陆宥礼悬着的心微微下坠几分,他倒是一口没喝,而是调下房间里自带的投影仪,然后把祁少虞捞进了怀里。


    他吻吻祁少虞的眼睛:“虽然这不是我们的家,但我保证,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这么多愁善感做什么?”祁少虞仰头,视线正好落到他侧脸,能看见鸦青色的睫羽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伸手去碰耳垂:“我觉得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酒店和房子没有任何区别。”


    “不一样的小乖。”陆宥礼说:“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不单是房子,包括结婚有的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


    陆宥礼的语调有多郑重,这份感情就有多深厚。


    祁少虞哽咽,心口蔓延起一股密密麻麻的软意,他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说:“还真想娶我啊。”


    “嗯,想邀请祁少虞先生和我一起组建一个新的家庭。”陆宥礼其实不太会说情话,但他会实践每一个出口的字。


    “答应你了。”祁少虞往他怀里蹭蹭,是很依赖信任的姿态:“还想喝,再来一点。”


    陆宥礼坐在床边,抬手拿过玻璃杯,祁少虞就着他的手喝了三分之一,觉得脑袋有点迷迷糊糊了,这才又推回去。


    他们今晚选的电影是M国版的《怦然心动》,不算老的片子,画面质感很舒服,尤其是女主角朱莉.贝克爬到梧桐树上时,粉紫色、橘红色的夕阳相互渲染,像是上帝打翻的油画桶。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compare.*”


    时至今日,祁少虞终于懂了这句话的意义,电影不只是虚幻,他也会遇见那个突然降临的、如彩虹般绚烂的人。


    谢谢你为我黑白的世界增添色彩,也谢谢你愿意出现。


    祁少虞在心里说。


    他微微抬起头,碰到陆宥礼的下巴,祁少虞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好想亲嘴。


    “啊喂你怎么一口不喝。”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是醉鬼!


    “我醉了谁照顾你,嗯?”陆宥礼把某个小醉鬼抱好,腾出另一只手去捞事先准备好的醒酒药。


    他把醒酒药就着温水喂给祁少虞,后者像考拉一样,抱着胳膊就不松手。


    祁少虞脸上红扑扑的,像云朵的浮晕,他嘴上咕嘟两句:“你是不是没吃饭啊?都不知道用力抱!”


    陆宥礼没办法跟小醉鬼讲道理,只能掐着他的腰把人往上边提一点,“好啦,抱得紧紧的。”


    祁少虞在他怀里到处蹭,最后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他有点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看着屏幕上因为女主吃醋的男主,撇了撇嘴:“这人好傻啊,喜欢都不知道说。”


    他用手指戳着陆宥礼另一边肩头,断断续续的说:“我跟你讲啊你、你不要看我平常不说,其实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的。”


    陆宥礼心里软成一片:“我知道的小乖,我一直都知道。”


    “那你亲我一下。”祁少虞攀着他的肩膀,再跪坐在床上:“然后”


    “然后什么?”陆宥礼循循善诱,另一只胳膊托着他,让人不会一下子没了支撑栽倒下去。


    “有个秘密就跟你讲。”


    陆宥礼捏捏他的脸蛋,卡着下巴嘬了一下唇瓣,“小乖的秘密是什么?”


    祁少虞难受得扭来扭去,他推推身边人的肩膀:“你这人怎么这样!”


    “嗯?”陆宥礼有耐心的陪着小醉鬼闹腾:“我怎么。”


    “不是这样亲的!”醉了的祁少虞气鼓鼓的:“你不要这样亲我!我都没有碰到,就没有了。”


    陆宥礼失笑:“抱歉,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算了。”祁少虞说:“我不要你了,你扣扣搜搜的,我自己来。”


    他的吻是没有技巧的,乱亲,亲到哪里算哪里,陆宥礼无奈,扣着他的脑袋:“往这里。”


    “我不!”祁少虞推着他的肩膀抵在床头上:“你少管我!”


    “好好好,听小乖的。”


    陆宥礼被小醉鬼撩得浑身颤栗,但偏偏又不能趁人之危,他好说歹说,才把人哄舒服了,结果没过几分钟,祁少虞又开始折腾了:“我要刷牙,现在就想。”


    他眼睛雾蒙蒙的,泅出一圈湿红,微卷的头发有点凌乱,估计是残留的酒精不好受了,连脖颈都是绯色的。


    陆宥礼下床把拖鞋拿过来给他套上,“慢慢走,晕了就说。”


    浴室的地有点太滑,陆宥礼有点担心小醉鬼摔倒,就把干净的毛巾垫在大理石台面上,这才把人抱上去。


    但偏偏祁少虞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他非要自己挤牙膏,结果迷迷糊糊把食指当成了牙刷。


    牙膏是半点没挤上,反而把掌心弄得到处都是白花花的牙膏,祁少虞好生气,张嘴就去咬牙膏管泄愤。


    陆宥礼哭笑不得,只能捧着他的脸蛋,去掰那只牙膏:“牙膏吃进肚子里不舒服,快吐出来。”


    “呜呜呜不要。”祁少虞摇着脑袋,惊天发言:“你的牙膏我也吃过,很舒服的。”


    第52章 Chapter 52


    “小乖, 那可不是牙膏。”陆宥礼意味深长。


    他掐着祁少虞的下巴,指尖探入,剐蹭好一阵, 才哄着祁少虞把嘴里的牙膏管吐出来。


    “好了, 不许再咬这个。”陆宥礼吹吹他被水雾迷了的眼睛, 又重新拆了一管牙膏, 小心挤好后,把牙刷送到他唇边:“乖, 张嘴。”


    祁少虞脑袋晕晕的,所有神经都搅和在一起,只知道被带着走。


    他顺从地张开嘴, 口腔里一片艳红, 陆宥礼压下心猿意马, 十分小心地替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祁少虞刷牙。


    不过还没刷两下,祁少虞就咽了不少泡沫下去:“好难吃,我不要刷了。”


    “马上就好了。”陆宥礼把漱口杯递过去, 祁少虞咕嘟咕嘟两下, 漱干净嘴里的泡沫, 整个人都是蔫蔫儿的,有气无力地趴在陆宥礼肩头。


    他声音又闷又弱:“没有你的牙膏好吃。”


    陆宥礼又好笑又无奈,他捏捏祁少虞侧脸的软肉,“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好在祁少虞闹腾这么一会儿,酒劲儿也过去了,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直往下坠。


    陆宥礼抓紧时间帮他擦了擦, 然后才抱着人回房间睡下。


    刚刚调酒的那堆瓶瓶罐罐还堆在桌上,用完的空瓶歪歪斜斜的倒下, 一点余尽的酒液溢出来,垫下一片酒渍,明晃晃地透着细碎的光,好生晃眼。


    —


    祁少虞转醒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他拧着眉头推开身边人:“松一点我想喝水。”


    陆宥礼闭着眼睛没动,另一只搭在他腰上的胳膊反手一捞,桌上的矿泉水就递了过来。


    咕嘟咕嘟两口,祁少虞觉得自己好受了不少,不过脑袋还是有点坠,可他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却跟喝断片了一样,什么都不记得。


    “我昨晚应该没喝醉吧?”


    陆宥礼把胳膊搭在眼睛上,挡住一点光线,他故意说:“醉了。”


    “嗯?”祁少虞怔怔看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好吧,眼前确实有点模糊,不过他对自己的酒品还是有信心的:“没事,我肯定不会耍酒疯的。”


    陆宥礼没有正面回答,但是喉咙里溢出来的笑声倒是让祁少虞嗅出点不一样的味道来。


    他抬指戳在陆宥礼结实的胳膊上,蓬勃得肌肉弹性很好,轻陷下去就能弹起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陆宥礼伸手探了探鼻尖,然后从床上坐起来:“想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祁少虞伸手抵住他的肩膀,翻身把人压制住,他挑眉:“这么闭口不提,难不成我昨晚调|戏你了?”


    陆宥礼沉思一瞬:“嗯,差不多。”


    “那你说说,我都做了些什么?”祁少虞摆明了是不信,他总觉得是陆宥礼在变着法诓他,不过这也没什么,他愿意陪陆宥礼玩。


    “你说,你有一个秘密要告诉我。”


    “继续。”


    “条件是亲一下。”陆宥礼掌骨卡着他的小臂,眼神直勾勾盯着。


    祁少虞啧了一声,捧着他的脸就碰了一下:“好了,继续。”


    陆宥礼脸上浮现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小乖,我不是这个意思。”


    “怎么,还想再来一下啊?”祁少虞捏捏他下巴:“你想得美!快说!”


    “我的意思是,这是你昨晚的原话,小乖。”陆宥礼微微直起身子,把趴在他身上的人抱起来。


    “唉唉!”祁少虞被迫攀着他的肩膀支撑身体,这个动作让他有点难受。


    堪堪稳住身体之后,他一巴掌拍在陆宥礼肩上:“有毛病。”


    陆宥礼委屈:“是小乖想听的。”


    祁少虞:“”错了哥。


    明白自己从来都斗不过陆宥礼就在一瞬间,祁少虞决定及时止损:“算了,收拾收拾起床吧,我饿了。”


    偏偏某人还在说:“不继续听了?昨晚你黏我”


    祁少虞瞪大了眼睛,生怕听到什么虎狼之词,他迅速打断:“闭嘴,再说凶你。”


    “好吧。”陆宥礼妥协,“我们吃完午饭就出发。”


    两人起床收拾后,在酒店附近找了一家烤肉,慢悠悠吃完才过去。


    今天的行程是去浅草寺,昨晚落地成田机场,现在他们就在浅草区,距离很近,有这么一小段路程,顶着七月初温柔的太阳,和恋人从车水马龙的街道步入浅浅的森野,又何尝不是一番滋味。


    浅草寺是不需要门票的,远远就能望见叠在一起的寺庙建筑,白墙被一圈红栏框着,顶上是青黛色的瓦,络绎的游客来来往往,虔诚与夙愿交织,绵绵不绝。


    两人漫无目的在周边闲逛,没有经过特意规划的线路,每走一步都是新奇的风景。


    浅草寺周边有许多抽签的地方,小格子排列得整整齐齐,来了这里的游客基本也都会去打卡一下。


    祁少虞对这种玄学的东西还挺感兴趣,尤其是这种马上要出录取院校的关头,再不信他也愿意去讨个好彩头。


    他带着人晃悠过去:“走,陪我抽一签看看。”


    “好。”陆宥礼解释:“抽签是完全自助的,一百一次,然后就可以摇签筒了。”


    身无分文的祁少虞眼巴巴看着他们家贤夫。


    陆宥礼心领神会,往币箱里投进银币,再把签筒递给他。


    祁少虞双手拿住签筒摇晃,心里默念着自己的期盼,等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就把签筒倒过来,一支细长的竹签就这么从小口里滑了出来。


    签上边有编号,然后对应着编号,找到相同数字的小抽屉,拉开,取起来一张签纸。


    祁少虞默念出来:“第三十大吉。”


    “把签纸留好。”陆宥礼说:“浅草寺的签很准,会有好结果的。”


    祁少虞垂眸盯着手里的签纸上的解释,蓦地一笑:“是,我相信。”


    浅草寺的景点地方不算太大,他们悠闲地逛了快两个小时,就在周边找了家小店进去歇脚。里边卖的都是地方小吃,七零八碎点了一堆,不说味道如何,精巧的摆盘,光是看着就觉得心情好。


    祁少虞鲜少拿出手机拍照记录,以前偶尔刷朋友圈的时候,会看见付奕肖那小子深夜emo的语录,或者是东昌打球的视频、辣椒逛街的照片。


    他其实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把自己的一天公之于众,所以之前祁少虞从来不发朋友圈,可现在身边多了陆宥礼,他觉得如果慢下来记录,感觉还挺不错的。


    祁少虞不得不承认,他人生中的好多个第一次,都是关于陆宥礼。


    “拍个照吧。”祁少虞忽然说:“我们都没有一张正经的合照。”


    照片是他们拜托店员帮忙拍的,带着头巾的中年女人满脸和蔼:“两位客人可以再靠近一点。”


    祁少虞还是不太能适应在外人面前亲密接触,他略微有些僵硬地往陆宥礼身边靠了靠,“应该可以了。”


    哪知道陆宥礼直接抬起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由于突如其来的重量,祁少虞脑袋微微下挪几分,这个距离正好让他和陆宥礼的脸靠得很近。


    他有点脸红,想着要移远一点,但随着闪光灯落下,他们的上一秒也被定格在永远。


    “您看看要不要再多来几张?”店员把手机递给他们。


    照片上的陆宥礼盯着屏幕微笑,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他另一只胳膊以一种很具有安全感的姿态落在祁少虞肩膀上。


    后者则是微微把上半身往外挪,目光一寸不离他,侧脸的绯红一路蔓延到脖颈,像是绽放的海棠。


    另一张祁少虞似乎被闪光灯晃了眼睛,没有太睁开,表情有点惊愕,陆宥礼脸上的神色则是截然相反,两人明显的对比,让这张照片莫名有种青春恋爱番的既视感。


    陆宥礼看过照片,笑着说:“不用了,照片很好看,谢谢您。”


    女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顾自说:“其实高三那会儿张主任给我们拍过一张,还记得吗?”


    “嗯?”死去的记忆突然复苏,祁少虞眯了一下眼睛,在对高三上半年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找到了那天。


    光影斑驳的朱红色文化墙下,两个穿着校服衬衫的少年,肩并肩,拍下了第一张青涩的合照。


    陆宥礼把那张照片翻出来给他看,那时的祁少虞还留着狼尾,虽然表情也没多放松,甚至看得出来很紧张,可他眉宇间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戾气。


    “想起来了。”祁少虞用舌.尖顶顶口腔内侧:“当时老张拍的,拍完就算了,也没个后续。”


    “其实张主任也是成人礼那天,才把这张照片发给我的。”陆宥礼退出手机相册,祁少虞眼尖的发现,他的手机壁纸就是这张图。


    祁少虞咕嘟两句:“你当时也不怕别人发现。”


    陆宥礼一笑,只用了很简短的四个字回答:“求之不得。”


    视线在这一刻交汇,某些东西无需多言,就是共识。


    岛国时间下午的三点五十二分,祁少虞和陆宥礼的朋友圈同时出现了一条置顶。


    [Y:和大乖,@L]


    [L:陪小乖。@Y]


    第53章 Chapter 53


    照片是六宫格, 有他们刚刚的两张合照,有张泰华拍的那张红底照,还有陆宥礼在家里的厨房洗碗时, 祁少虞偷拍的那两张。


    底下很快就多了几个赞, 祁少虞刷新一波, 下边的评论区已经盖上了房子。


    [九中扛把子:哟嘿!首评第一!祝福!]


    [咚咚锵:ber??哥们, 你们不厚道啊,嫂子们在哪里啊?]


    [辣椒不辣:这是官宣?]


    [Y回复辣椒不辣:嗯。]


    [虞大美:哦哟~老母亲的牙都被甜掉了捏~]


    [九中扛把子回复咚咚锵:叫你一声傻逼, 你还应上了。]


    [咚咚锵:(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出柜吗?]


    祁少虞微信里压根没有几个好友,他快速扫完评论,忽然就对陆宥礼那边的评论区有点好奇。


    “让我看看都说了什么?”祁少虞摊摊手, 示意把手机拿过来。


    陆宥礼的微信比他的更干净, 他甚至连付奕肖那几个都没加, 三五个点赞下边,有一条评论特别显眼。


    [陆和琛:什么时候把对象带回去给你爸妈看看?]


    [L回复陆和琛:马上。]


    “陆和琛?”祁少虞没听过这个名字,他对陆宥礼家里的构成没什么概念, “长辈吗?”


    “嗯, 是我小叔, 我们今晚住的电竞酒店就是他的产业。”陆宥礼随口一应,按着祁少虞的手,把指纹录入了他的手机,“他是上个世纪末那批来岛国的经商的华人,比我爸妈还要先过来十多年。”


    陆宥礼似乎回忆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他忽然一笑:“上次我从镰仓追到东京来,证件都落在了京都的家里, 还是小叔连夜送过来的。”


    祁少虞一激灵:“所以你是突然打算和我回国的?”


    “不是。”陆宥礼说:“我开始的想法是,在镰仓陪你生活一段时间, 等熟络起来了,再带你回京都的家,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国。”


    “是我没想到你会那么抗拒在江之岛上学,一声不吭就跑了,所以计划被打乱,我的证件全部留在了京都,只能再察觉你去向的那一刻,马上联系小叔,拜托他帮忙。”


    祁少虞没话说,在镰仓那段时间,任凭屋外晴空万里,他都觉得自己头顶着一大朵乌云,跑是必然的,卖了耳机之后,他想的第一件事都是逃跑。


    逃离那个像囚笼一样的地方,还有看守他的NPC。


    “没事。”祁少虞安慰自己:“我这不是又回来了吗?”


    “是。”陆宥礼垂眸一笑:“还好你回来了。”


    这话说得有点落寞,祁少虞忍不住去想他们分开的那些年,他心里也不是滋味,但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是哪个先来,他们能做的,只有在重逢后的每一刻,好好相爱。


    “那为什么要在镰仓等我,而不是直接落地京都?”祁少虞问。


    “因为,某个小大人当时说,想去看海。”陆宥礼一笑,“我在岛国这些年经常参加各地的比赛,去了很多地方,也看过很多海,但我觉得只有镰仓高校前站附近的海,是你会喜欢的。”


    祁少虞忽然觉得自己好罪恶,但万幸,现在一切都不算晚:“带我去看吧,这次,我不跑了。”


    “好,我们一起去。”


    —


    简单在小吃店里休息过一段时间,两人搭上了前往shibuya(涩谷) sky的电车。


    票是陆宥礼提前很久在网上订的,选的是晚上六点到七点黄昏将尽,夜幕初临最美的时候。


    检完票后,乘坐电梯前往四十五楼的观景台,从这里望出去,整个东京的景色尽收眼底,一切都是那么渺小又深邃。


    天台旁边就是玻璃屏障围着的楼梯式电梯,陆宥礼拉着他排队下去,此时此刻天边染出一渲金橘色,略微深色的地方勾勒出云朵的轮廓。


    随着电梯缓缓下移,金色汇聚在一起,渐渐消失,到最后凝聚成天边的一线暗红,像是倾倒的红酒杯,靡丽又绚烂。


    电梯附近有一处室内酒吧,四周都是大块的落地玻璃窗,风景丝毫不逊色于观景台。


    无人在意的小角落里,迎着第一盏降临的信灯,陆宥礼托着祁少虞的下巴,一下接一下轻嘬,不吻得腻乎,就那么浅浅的触碰,旖旎的后劲涌上来,今夜的氛围好到他们都有点想进一步。


    直到最后一下,陆宥礼厮磨着他的虎牙:“回去吧。”


    祁少虞被吻得有点发晕,他视线模糊一秒,挪到面前的桌上。


    上边的两杯鸡尾酒没动多少,就那么摆着,冰蓝的酒液透着细碎的光,外边的天幕由灰变黑,大片的霓虹降临,一层朦胧的浮光笼罩,宛若地上印银河。


    他觉得,也该走了:“嗯,打车吧。”


    “好。”


    陆宥礼特意挑的电竞酒店离shibuya sky不远,打车就更快了,从他们有更进一步的念头开始,到回到酒店实践,整个过程不到二十分钟。


    “唔。”祁少虞一口咬在他的侧脸:“你别使坏。”


    “没有。”陆宥礼眼底有点发红:“听话小乖,你会受伤。”


    “不会。”这种时候祁少虞倔得要死:“你别就这样。”


    “确定?”陆宥礼还保持着理智,他希望能带给爱人很好的体验,而不是一时追求刺激,冲动行事。


    祁少虞恼了:“磨磨唧唧的,烦死了。”


    “唉。”陆宥礼拿他没办法,只能先把人安抚下来:“我的错,别生气。”


    当晚,祁少虞才明白,什么叫:自食恶果。


    陆宥礼有点收不住自己了,他们都没有喝酒,实际上清醒得很,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兴奋,但也为之颤栗。


    “我曹你爹陆!”


    那句抗议,他没说完,只听见那人悠悠翻起来旧账:“再说脏话,就亲你。”


    祁少虞吐血,他不想再说一句话,可很快便溢出细碎的音节来,根本控制不住。


    事实上,这样放纵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他们俩华华丽丽起晚了。


    祁少虞浑身痛得要死,陆宥礼劝他说换个地方看也行,他们可以去看京都的、看镰仓的花火大会,总之七八月份,怎么都不会错过的。


    但是祁少虞固执得要死,按他的话说就是,只有江户川的花火,才对他们有特殊的意义,就算是爬,他也要爬到场地。


    陆宥礼自责同时也拗不过他,最后两人达成的共识是,找酒店借一辆车,自驾过去,就停在能够看见花火的地方,不必去挤闹嗡嗡的人群。


    借来的那辆车是酒店用来接送客人的SUV,陆宥礼在副驾驶上垫了厚厚的毯子,再把座位放倒,确保祁少虞能少受点颠簸后,这才开车出发。


    好在十多公里的路程也没有太煎熬,陆宥礼开得稳当,祁少虞则是一上车就睡得混天暗地,等他勉强睡够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他不知道陆宥礼把车停哪里去了,只是觉得周围的环境相较于去年的场地,简直可以用安静来形容。


    “人、”祁少虞嗓子还是有点痛:“去哪了?”


    陆宥礼的脑袋从后座位探出来,吓了祁少虞一跳:“人在这里。”


    “把我干哪儿来了?”祁少虞扯扯身上的毯子,又把自己裹好。


    陆宥礼调开小夜灯:“在去年那个湖的对面,这边清净一些,视野也好。”


    他把事先准备好的晚饭递过去:“我算的时间刚刚好,外卖才到。”


    是一碗热腾腾的豚骨叉烧拉面,还没开盖子,那个热气儿就往外边钻。


    “表扬你。”祁少虞也没打算起来,就趴在椅子上,等着陆宥礼一口一口喂他。


    饭后,他嘴里咬着糖,双手垫在脑后,跟生了懒骨头似的,就那么盯着天窗,外边漆黑一片,连颗星星都看不见。


    陆宥礼坐在后座上,用宽厚的掌骨小心替他揉着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边传来动静,一团花火突然在夜空中绽放,余烬的火光映亮了大半边的天空。


    他们就那么依偎在一起,无声的看着一簇又一簇花火的诞生、热烈、繁华、落幕。


    倒数的花火出现的那一刻,祁少虞眯了眯眼睛,故意说:““今夜は月が綺麗ですね。”


    “君も。”


    陆宥礼听见的第一反应是怔住,反应过来之后他缓缓一笑:““恥ずかしい?”


    “あの君のことはキスはいいですか?”


    这次没有脸红,祁少虞很轻的说:“いいよ”


    然后闭上眼睛等陆宥礼吻他,可半天过去,他都没感受到身边的人有什么动作。


    正当他疑惑地睁开眼睛时,却发现陆宥礼手里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墨绿色丝绒小盒子,软垫的正中央镶嵌着两枚纯色的对戒。


    陆宥礼这才吻在他嘴角:“小乖,十九岁生日快乐。”


    说不惊讶是假的,祁少虞压根不记得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话都说不利索了:“什、什么时候准备的?”


    “准备很久了。”陆宥礼弯弯眼睛,取下属于祁少虞的那一枚戒指,捏在指尖,深吸一口气,无比郑重地说:“小乖,你愿意,和我组建一个家庭吗?”


    “我确定我愿意。”祁少虞眼眶有点湿润,他伸出自己的左手,任由陆宥礼把那一圈银色的戒指推进指骨。


    唇瓣相贴的那一刻,压轴的花火绽放,满天的华彩飘洒,细碎闪亮的星华似乎触手可及。


    “这枚戒指的内圈刻着一小串希腊语字符,它的含义是‘此生不渝的爱’。”


    第54章 Chapter 54


    七月十五号, 两人的毕业旅行来到最后一站——京都。


    抵达已经是傍晚,那天下过小雨,地面浅浅的积水映照着灯笼暖色的光晕, 古朴厚重的建筑, 岁月也曾吝惜。


    祁少虞在车上就挺紧张的, 一得知陆父陆母特意空出了时间去火车站接他们, 更加坐立难安。


    列车缓缓进站,旅客们纷纷收拾行李准备下车, 陆宥礼安慰他:“没关系小乖,陆教授和云女士都很喜欢你。”


    “你别说话。”祁少虞觉得他现在不能听陆宥礼的声音,一听见就更担心。


    站台外边, 陆父陆母的身影格外显眼, 看见他们俩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还主动招了招手:“这里!”


    “叔叔阿姨,好久不见。”


    云杉亲切的拉过他的手:“小虞怎么瘦了那么多?是不是宥礼他没有照顾好你?”


    “啊”祁少虞愣了一瞬,反应过来陆父陆母已经知道他们在一起之后, 他脸上不由自主就开始发烫:“没, 他挺会照顾人的。”


    陆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那动作,和陆宥礼如出一辙,“恭喜。”


    陆宥礼浅笑:“同喜。”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叔叔阿姨常年不在国内,你和宥礼互相有个照应,阿姨也很放心。”云杉笑着说,语气是浓浓的感叹。


    祁少虞心里一软:“阿姨, 我们会的。”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很幸运,没有被世俗所困, 身边所有在意的人对这一段感情,都选择祝福与接受。


    回家的路上,凉风从车窗里灌进来,不知道车子开到了哪里,祁少虞忽然瞥见外边一片火红。


    他坐直了身体,仔细一看才发现,夜幕中飘着的是一盏又一盏红红的天灯。


    天灯底部用细细的绳子牵住,有点像氢气球,绳子有多长,就能飞得多高。


    陆宥礼解释说:“今天是京都的七夕祭,有放天灯的习俗。”


    陆母看着后视镜说:“你们去玩玩吧,今天也是赶巧碰上了。”


    祁少虞还真有点心动,于是两人在公园外边下了车,买过票,又买灯,弄了好一会儿,才成功进场。


    “想写点什么?”陆宥礼把笔递给他。


    马克笔的笔盖在祁少虞脸上戳出了一个酒窝,他思索了一会儿,一笔一划在灯上落下字来。


    “你来写后半句。”


    陆宥礼看着他写出来的内容,眼里溢出点细碎的光来,他执笔在祁少虞写的那排小字旁边补上新的,“好了。”


    两人双手,轻轻托着那盏天灯的四角,似有心灵感应一般相视一笑,眼底是绵绵不尽的爱意,同这个夏日一般悠长。


    松手后,那盏红色的天灯带着一寸一寸的愿望,缓缓飘上夜空。


    抬头一望,一盏又一盏的火红天灯嵌在黑色的天幕中,祝福与爱意汇聚,期盼与愿望交缠,仿若坠落枫原的天上人间。


    夜风拂过,线轴拨转,红色的薄纸上,两排并在一起的字体,似乎已经历过沧海桑田。


    —


    七月二十一号,本科批次的录取结果已经可以查询了,祁少虞又一次,华华丽丽睡过了。


    等到他梦到滑档突然惊醒过来时,后背都是汗岑岑的。


    他攥着陆宥礼的胳膊,语气惊恐:“我天,我梦见我滑档了!”


    “没,小乖没有滑档。”陆宥礼把人按下来,“我提前帮你查了,刚刚睡觉的时候。”


    “?”祁少虞‘嗖’地一下又冲起身来,猛地锤了陆宥礼一拳:“叫你不喊醒我。”


    陆宥礼任由他打,另一手把录取的截图翻出来给他看:“恭喜,A大地理科学。”


    哪怕有心理准备,这一刻的喜悦依旧冲昏了祁少虞的脑袋,他几乎是有点傻气的念叨着:“我们可以一起念大学了,我可以和男朋友一起上大学了”


    “谢谢你愿意。”陆宥礼望向爱人的眼神无比温柔,心里更是软成了一片,他在这一刻无比深刻的认识到,这辈子有祁少虞已经足够。


    小情侣亲昵了一会儿后,祁少虞扯了扯凌乱的衣服,终于想起来去看其他人的录取情况。


    艺术批次的录取要比文化找一些,所以东昌是除陆宥礼之外最早知道录取结果的,京市的体育大学,踩线进的第一志愿。


    江心月是提前批B段投档的,她的分其实可以冲击A大其他专业,但还是毅然选择坚持白月光数学,录取B大数学专业毫无悬念。


    最后就是付奕肖那小子,他算是被高考录取结果打了个错手不及。


    当初填志愿,那个报考机构的老师本着拿钱办事的准则,把所有批次的志愿都给人报了个遍,结果没想到A段就投档成功,加上体检过了,直接就把他发配祖国边疆的警.校。


    为此,东昌还在群里笑他,说心心念念的螃蟹养不了了,边疆的牛羊倒是可以试试。


    [九中扛把子:你懂什么?哥们这是人生都升华了!]


    [咚咚锵:是吧,回头我们三在京市立个牌给你,就叫‘我在京市很想你’,怎么样?]


    [九中扛把子:滚!看哥练就一身武艺,回来撂倒你。]


    [咚咚锵:来来来,不来是孙子。]


    录取通知书正式发出的前一天,祁少虞陪陆宥礼在京都的家里过了他的二十岁生日,那根准备了大半年的红绳,终于送出去了。


    蜡烛的光影忽明忽暗,陆宥礼说,他没有心愿了,十三岁许下的心愿,二十岁已经完成了。


    时隔七年,我终于把你拥入怀中。


    次日,两人踏上回国的旅程,落地海市之后,那股熟悉的热浪扑面而来,让祁少虞好生怀念。


    九月十二号,A大新生正式报道,两人又带着几大箱子的行李,奔赴下一场“冒险”。


    不过期间倒是出了个小意外,A大有规定,大一上半学年是不允许学生外出租房的,所以祁少虞的“同居大业”只能勉为其难往后边挪走半年。


    陆宥礼安慰他说:“没关系,我们可以先租个小房子,周末过去也行。”


    祁少虞没同意,京市不比海市,那个房价比他血压还高,这么挥霍还是算了,毕竟他的学费已经不便宜了,四年下来要花百万。


    他咬咬牙:“实在不行就住宿舍,反正也就两年。”


    A大的地理科学是和伦敦的一所名校合办的,采用2+2教学模式,也就是说,大三大四那段时间,祁少虞必须奔赴伦敦完成学业,他们得异地两年。


    祁少虞已经很满足了,万事不可能十全十美,而且换一种方式去感受这个世界,和他当时被谢尘一刺激得发疯,连夜去找陆宥礼之后的放空不谋而合。


    人活一辈子,总不能困在一个地方吧,而且他们都那么年轻,应该有无限的可能。


    新生报道很顺利,祁少虞所在的专业属于国际学院,和医学院的陆宥礼是两个不同的操场报道,为了节约时间,两人只能先分头行动。


    九月中的京市已经入秋了,金黄的落叶一片一片被瑟瑟秋风带起,美好得像电影结尾。


    由于地方有点远,祁少虞在路上花费了一点时间,到的时候队伍还很长,他拎着箱子排在后边,悠哉悠哉和学校另一头的陆宥礼聊天。


    [Y:好了吗?]


    [L:快了,我在过来的路上了。]


    [Y:行,不着急。]


    队伍缓缓挪动,排了十来分钟,终于到他了,不过登记的几个学姐倒是开起了小差。


    学姐A把手机挪过去给学姐B看,眼里直冒小星星:“快看学校论坛,医学院的新生,这个好帅!”


    “哎哟,这个是真的帅,吊打几任校草。”学姐B心花怒放,手里的活儿都慢了下来。


    祁少虞本来抵着头玩手机,但是听见医学院的新生,他蓦地抬起头来,一眼就扫到那张照片。


    哦哟,他们家贤夫那么受欢迎哦。


    祁少虞微咳一声:“学姐,他有对象了。”


    “啊?”学姐A顿时被泼了一盆冷水,学姐B看了戴着口罩的祁少虞一眼,狐疑道:“你怎么知道的。”


    祁少虞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跟他是高中同学,他跟他对象是竹马,还暗恋他对象好多年,俩人高考完就在一起了,他手腕上那根红绳还有他对象的头发。”


    “唉,果然好男人都是别人家的。”学姐A无比惋惜,“早知道高考完带个对象了,不然现在大学还是单身狗。”


    学姐B附和着,把证件登记好后递给祁少虞:“欢迎学弟加入我们国际学院,你的寝室是国际大厦16楼201,这是门禁卡。”


    他道过谢,慢悠悠拉着行李箱去找寝室,操场对面,一道白色的身影尤为显眼,是陆宥礼赶过来了。


    “招蜂引蝶。”祁少虞把行李箱塞他手里,嘴里咕嘟两句。


    “嗯?”陆宥礼不明所以。


    他酸溜溜地说:“刚刚你报道的时候被别人偷拍了,现在一堆人夸你帅,真好,有那么多人喜欢我对象。”


    “吃醋了?”陆宥礼一笑,他微微凑近说:“可是我只喜欢我们家小乖啊。”


    祁少虞啧了一声,虽然没应他,但是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而报道处,学姐B看着操场另一头凑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忽然就觉得,那两人好眼熟。


    国际大厦的宿舍是三室一厅的套房,学生们共用厨房客厅和大阳台,其他的都在自己的独立房间,私密性很好。


    看样子祁少虞的其他室友还没来,他找到自己的房间刷卡进去,陆宥礼帮他把行李放好,又给人开了瓶奶昔:“坐着休息会儿,我先收拾。”


    其实房间里面挺干净的,国际大厦每周都有清洁人员来打扫,不过保险起见,陆宥礼还是重新弄了一次,然后才把床铺上,衣服挂出来。


    打扫完后,门外边传来动静,应该是室友们回来了。


    两个男生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看见01的房间开着门,就往里边看。


    “你是最后来的那个祁少虞吗?”问他话的是个高个子的男生,一身的名牌儿,说话也痞气。


    “是。“祁少虞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


    但是介绍到陆宥礼时,他有点犹豫要不要公布他们的关系,毕竟陆宥礼要在A大硕博连读,那么多年时间,他总担心他们这种关系会对他的前程造成影响。


    祁少虞顿了一下:“这我发小,医学院的,陆宥礼。”


    陆宥礼颔首示意。


    “哦哦,我叫程扬,京市本地人。”痞气的男生点头,他碰碰旁边那个略微有点瘦小的男生:“这是徐小柯,我俩高中就是同学。”


    徐小柯腼腆一笑:“你们好。”


    “要不,咱出去聚个餐?就当认识了?”程扬提议,“那个陆哥们也一起来吧。”


    “行。”祁少虞没什么意见,开学寝室聚餐挺正常的,大家彼此熟悉熟悉。正好陆宥礼他们院报道时间晚一天,现在寝室也没什么人。


    程扬爽快一应,顺手就订了自己经常去的那家和牛餐厅,“我车就在楼下,过去挺方便的,加上VIP身份,咱们也不用等。”


    徐小柯“哇塞”一声:“好厉害。”


    程扬脸上带着一抹得意之色,稍纵即逝,可还是被祁少虞捕捉到,他皱了皱眉,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A大的地段很好,和牛餐厅就在外边的高级商圈里边,程扬把排场弄得挺大,包间里金碧辉煌的。


    他端着酒杯,一拍胸脯:“今天我程扬做东,甭管多少钱,大家吃好喝好就成!”


    饭后本来程扬提议大家去唱个KTV,但祁少虞和陆宥礼婉拒了,他们打算散步回学校,正好也逛逛周围。


    程扬明显有点不高兴了,但徐小柯立刻小声说:“扬哥,我俩去吧。


    不过等到陆宥礼两人离开包间,他就立刻变了脸色:“我呸!犄角旮旯来的乡巴佬,叫你们是看得起你们,还真把自己当回人物了。”


    徐小柯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直到程扬叫他:“算了,还是你表现好,本少爷今天带你去金云楼开开眼,就当奖励了。”


    “唉唉,谢谢哥。”徐小柯点头哈腰,这才赶紧跟上。


    昏黄的路灯边上,迎面微凉的晚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并肩而行的两人把手拉在了一起。


    抛开刚才吃饭的小插曲,祁少虞心情还是挺不错的:“感觉像梦,我们居然真的念了一所大学。”


    趁着路边没人,陆宥礼把人往怀里拉近点,蜻蜓点水吻在额头:“现在还是梦吗?”


    那个吻痒痒的,祁少虞被他弄笑:“不是了,是现实。”


    而马路中间的大G里,正在等待红灯的程扬瞪大了眼睛,他扯扯徐小柯的胳膊:“我曹?没看错吧?那俩居然是基/佬!”


    第55章 Chapter 55


    徐小柯结结巴巴的说:“可、可能看错了?”


    “错个锤子。”程扬白他一眼, “你看那手牵那么紧,你跟你兄弟在大马路上牵手啊?”


    “噢”徐小柯不敢说话了,程扬则是拿出手机, 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从车窗偷拍了一张。


    他晃了晃手机, 说:“搁着这把柄留着, 我看那乡巴佬以后还能翻什么浪起来哼哼。”


    “这样不、不好吧。”徐小柯默默嘀咕两句, 本来以为程扬没听到,但后者却推了他一把。


    徐小柯猝不及防, 脑袋撞到车窗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闭嘴!徐小柯你到底是哪边的?是不是吃里扒外?”程扬恶狠狠说:“我警告你,大学四年好好伺候我, 要不是我们家的关系, 你那个开小公司的爹能舍得花那么多钱让你进A大吗?你可得好好巴结本少爷!”


    徐小柯捂着脑袋, 眼泪花花的点头,“对、对不起哥,我以后不会了。”


    程扬哼了一声, 没理人, 等红灯过去后, 一脚油门刹走了。


    而马路另一头的两人都没有发现异常,由于医学院和国际学院隔得远的缘故,祁少虞没让他对象送他,两人在校门口就互相道了别。


    回了宿舍,单间的门一关上,就是隐私和封闭性都很好的小天堂,祁少虞躺在床上, 小群里闹哄哄的,天南海北的大家聊得起劲儿。


    付奕肖那小子开学是最早的, 八月底就报道去了,到现在军训了小半个月,身上的肉都瓷实了不少。


    东昌是第二个开学的,九月七八号去的,体育大学军训花样百出,大晚上还经常能看见他发来的翻跟斗视频。


    辣椒和祁少虞他们同一天报道,现在还没开始军训,不过衣服已经领了。


    祁少虞作为国际学院军训是在北操场,和文学院还有外语学院一起训,南操场都是工科理科比较多,那块儿地大,塞得下。


    陆宥礼走之前帮他把军训服洗了,等两天后军训就能干。


    A大的军训向来以严格著称,大半夜徒步都是常有的事儿,祁少虞这边因为跟着女生最多的两个院一起军训,比南边的情况倒是要稍微好一些。


    等到军训结束的时候,祁少虞冷白皮基因发挥优势,是一点儿没黑,但是他对象肤色黑了不止一个度,现在小麦色的皮肤,再加上深邃的轮廓,出乎意料的褪去了少年气。


    A大的军训结束就是国庆节,山高水远的,两人都没回家,而是绕着京市周边玩了一圈,把各个地方的涮羊肉都吃了个遍。


    时间来到十月初,A大正式行课,国际学院的课程几乎都是全英文教学,最初祁少虞听得还是有些吃力,后边适应了问题也不大,无非就是多下功夫把有关地理的专有名词记下来。


    唯一有一点,他不太能接受的就是,国际学院非常重视小组合作作业,并且为了方便同学们小组作业,几乎所有的老师都是指定寝室为三人小组合作。


    徐小柯还好,能够按时按量地完成自己份内的内容,但是程扬就麻烦了,他除了开学第一次的小组作业参加过之外,后面的要么糊弄说有事不来,要么扔给徐小柯。


    徐小柯的水平不算高,完成自己的一份作业已经是绞尽脑汁,更别提还要负担程扬的,但是不做就会拉低整个小组的绩点或者平时成绩,祁少虞没办法,只能帮着一起做。


    倒也不是说没想过找程扬聊聊,但他基本不回宿舍,上课也找人代,除非各类考试前夕,才会回来临时抱佛脚,就算这样,用的还都是徐小柯的笔记。


    十二月初,他们专业即将迎来期中考试,所有的考场规则都按照期末考试一比一进行,并且国际学院没有挂科补考这一说,都是直接重修。


    没办法,那几晚上祁少虞熬夜复习,几乎找回了高考那段时间的刺激感。


    陆宥礼则是更忙,由于是硕博连读,再加上临床医学专业叠Buff,大晚上还泡实验室、图书馆都是常事儿。


    所以就算他们在同一所大学里,见面的时间也很少,往往都是祁少虞白天分享一整天的生活,到了饭点或者晚上陆宥礼才有时间挨条回复。


    这种忙里偷闲的日子几乎是正式开学之后的常态,可能要到很久之后的一个周末,他们才能有空见上一面。


    不过这样的唯一好处就是,每一次见面都会加倍珍惜,他们都恨不得把几个小时掰成两三天用。


    十二月中旬,恰巧是期中考试的那天,京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小雪,考试开始之前还没什么感觉,考完之后树叶上、地面上,都垫上了薄薄的一层,还挺招人喜欢。


    海市在华国的南边,一年几乎只有夏秋两个季节,雪就更不用说了,祁少虞活十九年,还只在视频里见过。


    在第二场考试开始前夕,他迫不及待的拍了一张雪景跟陆宥礼分享。


    [Y:今天下雪了,看见了吗?]


    彼时陆宥礼正从实验楼里出来,他抬手落在纷扬的雪中,笑着说:


    [L:嗯,很漂亮。]


    [L:头发白了吗,小乖。]


    祁少虞这会儿坐在自习室里,只能看见窗户外边的那一小片雪景,还有几对在雪里嬉笑的情侣。


    他微怔几秒,然后恍然大悟陆宥礼的哑迷是什么。


    祁少虞几乎是有点孩子气地跑下楼去,站在教学楼之间的小花坛旁边,任由细小的雪花落在他头上。


    [Y:现在白了。]


    祁少虞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容易满足的,可能是环境使然,本来他复习还有点焦躁,听见陆宥礼的声音后,心态平和了许多,甚至还能品出丝丝甜意来。


    他笑了笑,在视频里留下一张和陆宥礼初雪的纪念后,又继续回去复习。


    这会儿临近开考,自习室里来了不少人,就连好些天不见的程扬都在座位上。


    上午那科他应该是在的,不过估计考得不怎么样,出来就逮着徐小柯发了好一顿脾气,徐小柯被说得跟个鹌鹑一样,把脸埋在围巾里,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看着草稿纸上那堆乱糟糟的专业单词,再加上头一堂的高数题他也没做几道,程扬心态瞬间爆炸。


    他偏头跟徐小柯嘀咕两句,后者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彻底把程扬激怒,他一推桌子,怒吼:“你怎么那么没用?”


    动静挺大,自习室里的学生几乎都转头过来看,程扬骂骂咧咧地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发脾气吗?”


    相处大半学期,几乎所有的同学都知道程扬就是个混天混地的二代,这一吼,没人敢正面跟他碰上,小声揶揄几句后就又把头低下了。


    程扬顺手把草稿纸就往徐小柯身上甩,翻了个白眼,顾自往前边走两排,坐到了祁少虞旁边。


    祁少虞拧眉,默默把复习的课本往墙角挪了挪,装没看见他。


    程扬也不在意,他换了个表情,哈哈一笑:“兄弟,有一事想拜托你一下。”


    “就是下一堂纯鸟语的考试,能不能搭把手”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想要祁少虞帮忙作弊。


    “不行。”祁少虞想都没想:“我拒绝。”


    程扬似乎没想到会被拒绝,毕竟在他眼底,没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哎哟,刚刚是兄弟不够有诚意,那啥,事成咱们五万到账,你看如何?”


    “不如何。”


    程扬气笑了,手背搭搭祁少虞的肩膀,表现出一副替他着想的姿态:“兄弟,爸妈省吃俭用替你报十六万一年的学校不容易吧,你只要肯答应,下一年的学费,好说,好说。”


    说到这个,程扬有几分得意,他早就观察过了,祁少虞的家庭背景估计比徐小柯都还要差点儿,鞋子也就千多一双,衣服甚至看不出牌子,也从来不去什么社交娱乐,这种人最好控制了,钱到位,干什么都行。


    祁少虞把桌上的几本资料收拾在一起,一把塞进书包里,他拿起保温杯,离开前顿了一下,说:“十六万,自个儿留着看脑子吧。”


    待他走后,程扬双手撑住桌子,脸上露出一片恶如豺狼的笑容来:“这不,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别怪我了。”


    —


    第二场考试出来,祁少虞长舒一口气,明天有一天的假期,他没跟陆宥礼说这事儿,心里盘算着偷摸过去,给人一个惊喜。


    把资料都锁进柜子后,祁少虞踩着饭点前最后一班校车,往医学院的实验楼那边赶。


    医学院是A大的王牌专业,华国排名第一,实验楼更是修得气派,一点儿不比国际大厦差。


    不过只有医学院的学生能刷学生证进去,祁少虞也没想着给人添乱,他就蹲在路边,期盼着楼梯那里能有一道熟悉的白大褂下来。


    陆宥礼的实验进行到最后一步,其他的同学三三两两离开,只有他和三个室友还在继续。


    临近八点的时候,他终于摘下护目镜,其他几个室友也是揉着酸痛的脖子叫苦连天:“我看真是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才是念了临床医学!”


    “走吧走吧,这个点儿食堂也没什么吃的,咱们出去来顿烧烤,老陆,你今儿总不能再推脱了吧?好好跟人报备,你对象肯定答应的。”


    陆宥礼无奈一笑:“嗯,我跟他说一声。”


    四个人从楼梯里下来,陆宥礼打开手机,却发现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下午看雪那里,他对象已经五个小时没有给他发消息了。


    陆宥礼有点异样的感觉,他似乎想到什么,抬头往实验楼门口望去。


    路灯下,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人儿蹲成了一团,活像个雪球,整张脸都埋在了衣领里,依稀能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陆宥礼感觉心脏被扎了一下:“不去了,我陪对象。”


    “啊?刚刚不还、”室友惊讶,但话都没说完,就看见平日里稳如老干部的陆神三两步就跨了出去


    第56章 Chapter 56


    祁少虞估计在地上蹲了得有快两个小时, 也没玩手机打发时间,但想到陆宥礼就在旁边的实验楼里,他就觉得很安心。


    地上那层薄雪有点化了, 黑色的鞋头映入眼帘, 祁少虞抬起头来坠入一双带着担忧的眼睛。


    “过来怎么不说一声?”陆宥礼拧着眉头伸手把人拉起来, 却只碰到一片冰凉, 他心一颤——这是在外边吹了多久的冷风?


    “我也才过来。”祁少虞哼唧两句,“那么久没见, 一来你就凶我。”


    陆宥礼取下脖颈上的围巾给他套上:“没凶你,只是怕你生病了会难受。”


    “我穿那么厚。”祁少虞白他对象一眼:“又不是瓷娃娃”


    正当他还想说什么时,陆宥礼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我天, 老陆还有那温柔的一面呢。”


    “搞笑, 那是人对象, 你以为是你啊?”


    “去去去,那咋了,不能让我做做梦啊。”


    祁少虞大致听明白了, 但他不觉得这个世界能完完全全包容同.性.恋, 所以抬指戳了戳他对象肩膀:“要不我去外面等你。”


    “等什么?”陆宥礼挑眉:“刚刚还敢来实验楼堵我, 这会儿就怂了?”


    他把祁少虞冻得跟冰块一样的手塞进衣服口袋里,然后牵着他往实验楼门口走。


    那几个室友互相推搡一番:“唉唉唉,过来了都正经点。”


    祁少虞那股社恐劲儿又上来了:“别啊,你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他对象看了他一眼,幽幽道:“现在准备也不迟。”


    “。”


    实验楼门口站着三个勾肩搭背的男生,看见陆宥礼靠近,不自觉都正经了几分。


    他介绍道:“我爱人, 祁少虞。”


    祁少虞说出那句“你们好”的时候,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万一陆宥礼的室友思想没有那么开放怎么办?


    没成想,那三个男生并没有觉得如何,反而热情异常。


    “哎呀,我们扒愣了小半年的对象,老陆终于带出来咯。”肤色略黑的男生咧嘴大笑:“你好你好,我是唐刚,那边是苏肖华和穆旦,我们是老陆的室友。”


    苏肖华嬉笑两句,说:“就是,老陆每天都跟你叭叭叭叭地,捂得老严实了,要不是上次我们小组汇报,用他电脑投屏,意外看见了那张壁纸,不然他还得藏着掖着。”


    “什、什么壁纸?”祁少虞把求证的目光落到他对象身上,陆宥礼笑了笑:“官宣的合照。”


    祁少虞脸“唰”一下就红了,一面是因为他们关系头一次被外人知晓的刺激感,一面是那张合照在脑海里带来的冲击。


    穆旦哼了一声:“这是真不厚道,我们都以为你俩异地恋,结果一个学校的,那还藏得那么好,跟机密似的。”


    “我的错,今晚这顿我请。”陆宥礼垂眸一笑,把兜里的手又攥紧了些。


    祁少虞其实想说,这好像是他的锅,陆宥礼似乎对从来都没想着要藏着掖着,反而是他比较担心关系公布之后,会对陆宥礼的学习生涯会有影响。


    “那好,就校门口那家烧烤,我都馋好久了。”苏肖华搓了搓手心:“今晚要把老陆吃破产哈哈哈哈”


    一行人打闹着往校门口走去,看着他们都没有惊讶或厌恶,氛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祁少虞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在后边悄悄捏捏陆宥礼的掌心:“壁纸,什么时候的事儿?”


    “一直都是,只是你没注意。”陆宥礼低头跟他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好吧,这个解释祁少虞反驳不了,他甚至都没碰过陆宥礼的电脑,但他还是想问:“那你室友怎么一点儿都不惊讶我是男生。”


    “咳。”陆宥礼目光挪到前方,有点心虚地说:“开学没几天就收到了情书,为夫为保清白,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个柜。”


    虽然是玩笑的口吻,但祁少虞还是心惊胆战的:“然后呢,没人对你指指点点吗?学业上会不会有人孤立你?”


    “不会的小乖。”陆宥礼说:“没人会因为我喜欢男生高看我一眼,或者轻视我,穿上那身白大褂之后,就不应该再带入任何私人感情,坐在教室的目的是有朝一日救死扶伤,而不是到处八卦给肥皂剧积累素材。”


    “再者,生活是我们自己的,总不能因为无关紧要的人接受不了同,我们就分手吧。”


    “不分。”祁少虞声音闷闷的:“死也不分。”


    陆宥礼没把人逼太紧,只是默默替他整理过围巾:“我不想再因为旁人的眼光松开你的手,所以我们一切顺其自然吧。”


    “好。”


    —


    A大校门口那家老刘烧烤,听说是从九几年就在那里了,送走了一批又一批A大学子,大家都开玩笑说:吃了老刘烧烤,才是A大学子。


    老板一家是北城人,烧烤量大实惠,他们五个男生点一桌子,也才几百块。


    一罐啤酒下肚,几个室友也打开了话匣子。


    “那、那你俩,居然是老陆先下手的?”唐刚惊讶死了,“我还以为老陆高中时代是那种穿着校服,拿个笔记本站在校门口记迟到的高冷学生会干部呢!”


    苏肖华补充:“没想到也会心动哈哈哈哈!”


    “没办法,想了那么多年。”陆宥礼把菜单拿过来,“看看要不要再加点什么。”


    菜单在几个人手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到祁少虞这里,他又勾了两盘腰片。


    趁着对面那三人都没注意到,陆宥礼压低声音:“这是,小乖想给我好好补补吗?还是给自己补的?”


    祁少虞开始还不明白,结果视线落到菜单上,瞬间就震了一瞬,他本来是想勾腰片上边的鸭舌的,不知道怎么,手一抖就勾到那里去了。


    但勾都勾了,祁少虞理直气壮:“你天天泡实验室,我这是合情合理的关心!”


    陆宥礼眯了眯眼睛:“关心可不是嘴上说说,今晚你可以好好实践一番。”


    “实践”这两个字,他咬得特别重,祁少虞这次没傻,马上就懂了。


    趁着有桌子遮挡,他故意把手往陆宥礼衣服里探,“我等着呢,陆医生。”


    陆宥礼按住那只手,没说话,只是给了祁少虞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饭后,几个室友结伴着回了寝室,陆宥礼则在学校外边订了酒店,大门关上的那刻,屋内的氛围就已经演化得愈发干柴烈火。


    羽绒服、大衣接连落地,他们俩跌跌撞撞进了浴室。


    当晚,任凭祁少虞怎么挣扎,嗷呜着骂他,陆宥礼都一声不吭,只是在最后的时候,把汗岑岑的人儿捞起来,亲昵地拨开额头上的发丝,问:“小乖,还虚吗?”


    回应他的只有略微急促的呼吸,和一声有气无力的:“滚”


    次日他们也没什么安排,昨晚那一场做得人精疲力尽,索性又续了一天房,叫来客房服务,换床单、送午饭,接着舒舒服服的窝在床上看电影。


    晚上七八点,两人这才下楼退房,在附近的商圈吃过晚饭后,慢悠悠的拉着小手散步回去。


    本来陆宥礼还想着把人送到国际大厦楼下,但被祁少虞拒绝了,南北校区的距离不算近,他宁愿陆宥礼少折腾一次。


    九点半,祁少虞班上有个关于大学生心理健康的线上班会要开,所有学生都要发言。


    先是几个班干部依次在班级群里发言,大部分都是随口说两句,轮到程扬的时候,那边半天没人应,直到班长艾特了好几次,他才说话。


    [程扬:我觉得吧,咱们得好好关心一下某些性向不正常同学的心理健康。]


    这话一出,祁少虞的眉头瞬间拧起,这是搁这儿点他呢。


    班级群里安静长达三分钟,最后是团支书出来打圆场让下一个同学准备开始。


    结果这时,半天不吭声的程扬突然甩了张照片出来。


    明黄的路灯下,两个少年紧紧靠在一起,略高一点的那个背对着镜头,只能看见三分一的侧脸和他正在亲吻另一人的额头。


    但另一张暴露在镜头里的脸却无比明显,是祁少虞。


    祁少虞呼吸一滞,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这是程扬在报复他当时没有帮忙作弊。


    几乎是卡着两分钟的点,程扬这才假惺惺发了条消息。


    [程扬: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手滑了,可是撤回时间应该过了,怎么办啊?]


    他看着那条故意作态的信息,勾了勾嘴角,露出嘲讽的弧度来。


    [祁少虞:谢谢,撤回就不用了,我们很幸福。]


    当晚十二点,祁少虞仅有选中朋友可见的朋友圈悄悄公开,从第一条开始追溯起:


    12.17[我们很幸福。]


    11.23[好忙,忙到没时间和对象亲嘴。]


    10.1[军训完了,对象黑成煤球了。]


    9.12[和对象一起报道。]


    8.22[恭喜订婚。]


    7.26[二十岁,但我爱你不止二十年。]


    7.7[十九岁生日礼物是对象求婚。]


    7.6[@L,和大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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