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被点到名的傅思延：“……知道。”
因为他对象就是我。
“什么？他居然只告诉你一个人！”李茉马上换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看来我终究是错付了。”
言牧：“哎哎，差不多得了，戏有点过了哈。”
李茉秒收了她的神通, 很是勉为其难地道：“好吧，下一轮。”
下一轮开始，言牧率先摇。
“这次总不能还是1吧？”言牧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里还在转动着的骰子，嘴里还在一个劲儿地碎碎念, “再是1我真的要报警了。”
两秒后，转动的骰子停下了。
1。
言牧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哈哈哈哈！！！”李茉一拍大腿, 第一个爆笑出声。
张晓雯则比较收敛一点——她把头扭到一边，捂着嘴偷笑。
就连经常面无表情的傅思延都失去了他的表情管理, 勾起嘴角浅浅地笑了笑。
言牧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深吸了一口气, 幽怨道：“我真的要报警了！”
“放弃吧, 警察来了也不能把你的1变成6，快快快，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李茉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言牧生无可恋：“真心话。”
傅思延伸手拿过剩下的真心话卡牌, 捻出的扇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标准：“抽吧。”
言牧这下连挑都懒得挑了, 手一抬就直接抽了一张出来, 翻过来扔到了桌上。
其他几人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往下移, 都在看那张牌的内容。
“你谈过几次恋爱？”
言牧人都要麻木了：“怎么又是这种问题？1次, 秒了, 继续。”
这个问题也比较不痛不痒，李茉和张晓雯都没什么反应, 准备直接准备下一轮, 只有傅思延不着痕迹地用余光瞥了言牧一眼，眼里仿佛闪着光。
这个回答让他听了心情很不错。
“我发现就我们俩输的多。”在下一轮开始前, 李茉如此对言牧说，“傅思延和晓雯姐两个人跟开了挂似的，几乎每次摇出来都在3以上，你发现没？”
言牧纠正她：“傅思延也摇到过两次1。”
李茉：“那他们输的最少的确是事实吧？”
言牧：“确实，所以我严重怀疑有黑幕，我也不相信我老是不大于3。”
傅思延很难得地插了句嘴：“也可能只是单纯的运气差。”
只有张晓雯一言不发。
其实她才是最想输的那个，奈何事不遂人愿，她今天运气偏偏就好的出奇，好不容易输一回选个大冒险，还是拔一根自己的腿毛这种不优雅的惩罚。
“下一把下一把，这次谁先摇？”李茉询问道。
“傅思延你先吧，我现在怀疑第一个摇的人比较非。”言牧抬手拱了拱傅思延。
傅思延一声不吭地依言照做了。
“你怎么疑神疑鬼的，这概率肯定都一样的啊。”李茉随口怼了句，结果她话音刚落，傅思延摇的骰子刚好就停下了。
四人定睛一看，是鲜红的1点。
李茉：“……”
言牧得意地哼哼：“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李茉气急败坏：“这只是小概率事件！”
傅思延淡淡地说：“大冒险。”
“你看你看，人家就愿赌服输，哪像你摇到个1就哇哇叫。”李茉趁机借题发挥打趣言牧。
言牧冷笑一声：“那是因为他不经常摇到1。”
李茉反驳：“不可能，我偶像就算是经常摇到1也是会愿赌服输的。”
言牧顺手拿起大冒险的卡牌，随便洗了两下就递到傅思延面前给他抽，嘴上也没闲着：“不不不，他要是经常摇到1他肯定就不玩了。”
张晓雯：“为什么？不会吧？”
她说着和李茉一齐望向了傅思延，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傅思延随手抽了一张，同时认可了言牧的说法：“他说的对，我会不玩了。”
李茉一脸震惊：“真的吗？为啥啊？”
傅思延把牌翻过来：“因为要及时止损。”
李茉彻底傻眼了，以至于都忘了第一时间去看傅思延翻过来的那张牌上的内容。
但是言牧和张晓雯看了。
然后都沉默了。
李茉看着言牧和张晓雯都一言难尽又一言不发的模样，顿觉奇怪，于是后知后觉地也低头去看了上面的内容。
于是她也沉默了。
那张牌的内容是：与在场任意一个人接吻或者喝五杯酒
跟这个比起来，前面抽到的那些都成了鸡毛蒜皮的小惩罚。
李茉和言牧对视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瞄向了傅思延家里的酒柜。
李茉：“……”他一定会选喝酒的吧？
言牧：“……”他应该会选喝酒的吧？
张晓雯没有看向酒柜，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傅思延，既紧张又期待。
这时言牧他们也已经把视线转了回来，和张晓雯一样，都在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傅思延的选择。
众目睽睽之下，傅思延缓缓地看向了言牧，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他：“可以吗？”
言牧：“？？？”你这是想公开的节奏？！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傅思延？！
言牧只觉得自己都快要汗流浃背了。但是他越是没反应，傅思延就越是不肯移开目光。
此时一个猜测突然闪现在他的脑海里：难道傅思延是想官宣？宣示主权？
如果是这样……
说实话其实言牧并不会不愿意，只是他们不是那种被普遍认可的情侣，如果让别人知道，难免会容易收到一些恶意的言论。
但是如果傅思延都已经准备好面对未知的一切了，那他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所以言牧干脆是眼一闭心一横，回了傅思延一个大义凛然的眼神，活像是在说：“随便你吧。”
傅思延会意，一手撑着矮桌的边缘，俯身凑近言牧，没有怎么犹豫，闭上眼轻轻地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相触，言牧表情和大脑一起变得空白了。他都不敢去想此时的李茉她们会是什么表情，也不敢用余光去偷瞄，索性也闭上了眼睛。
豁出去了！
反正等下烂摊子傅思延会收拾。
这一吻浅尝辄止，想来也是傅思延没有社牛到当着俩女孩的面激吻的程度，就只是完成了游戏要求，贴了一会儿后就撤开了：“好了。”
但即使是这样也足够把李茉和张晓雯看懵了。
她们宕机了好一会儿，嘴巴张了张，憋了半天，硬是不知道该从何开口问起。
“内、内个，傅思延你是不是酒精过敏啊？其实如果是这样的我们可以再抽过一张的。”张晓雯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也就想出来这么一个比较合理一点的解释。
言牧低着脑袋假装在回消息，实则却在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傅思延淡定地答：“不是。”
李茉思来想去，还是犹豫着问了，：“那你是，不是，你们是真的有什么……就是，那种关系还是只是愿赌服输？”
她实在是太紧张，一句话愣是断成了好几截才堪堪说完，语言逻辑甚至还有点混乱。
傅思延点了点头：“都有。”
听到傅思延如此笃定的回答，张晓雯在这一刻心终于是死了。
天塌了。
怎么会这样？
她想不通。
前几十分钟在傅思延说他有接过吻的时候她有想过会有这么个人，但她那时候只认为对方会是个跟傅思延一样优秀、各方面条件一样好，门当户对的女生。
然而现实是……
张晓雯默默看向了低着头看手机，手却还因为尴尬而假装自己很忙地东挠挠西挠挠的言牧。
只能说她前面的形容都对的差不多，只是不是女生，而是男生。
“卧槽。”李茉内心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这两个字。
如此一来他们前面回答的那些真心话问题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咳咳，还玩不玩？”言牧总算是装不下去了，抬起脸努力摆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问她们，“这才几局，我的秘密都要被抖光了。”
“先等等再玩了。信息量太大，我觉得我需要消化一下。”李茉还没有从震撼中完全缓过神来，“那那那你们现现现在是那个……情侣？”
她后半句话问出来的时候嘴都在抖。
傅思延“嗯”了一声：“对。”
“那你们就这么放心地让我们知道？”李茉深知这事的敏感性，斟酌着问道。
“你们是他的朋友。”傅思延说到这顿了顿，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也是我的朋友。”
“对呀。我们相信你们是好人，所以不要辜负我们的信任哦。”言牧弯着眼睛笑着说。
“朋友吗……”李茉先是喃喃道，下一秒又跟打了鸡血一样，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们是不会乱说的！”
就是晓雯姐……
李茉有些担忧地瞥了张晓雯一眼。
张晓雯最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打算追求所爱，结果那么快就得知人家已经有对象了，大概会挺失望的吧。
“嗯。放心，我也会保密的。”张晓雯虽然内心五味杂陈，但还是将目光投向了他们，语气坚定地说。
之后他们四个人又乱七八糟地聊了些有的没的——主要都是李茉挑起的话题，她知道的瓜最多，根本不愁没东西聊。
差不多到了晚上九点半她们准备回去时，傅思延还主动提出送她们回家。
她们一开始当然是拒绝的——毕竟白吃了那么贵的一顿，总归是不太好意思。
“有车不蹭白不蹭嘛，没事的。”言牧在边上说。
“那多不好意思。”李茉嘀咕着，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话说你不回去吗？”
言牧的笑容差点当场僵住：“嗯？”
突然想起来她们貌似还不知道他现在跟傅思延住在一起的事情。
第082章 运动会（五）
那么该不该说呢？
言牧陷入了短暂的纠结。
但是没等他纠结出个所以然, 傅思延就替他做出了选择：“他现在跟我住在一起。”
李茉：“？？？”
张晓雯：“？？？”
合着你俩还藏了个大的是吧？怎么随便抖一抖全是猛料啊？
再抖几个出来她们今晚都要睡不着觉了。
“呃……是这样，其实一开始傅思延是我房东来着。”言牧摸着鼻子解释，“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原因之前瞒着你们别介意啊。”
“哦——难怪我每次问你住哪的时候你都含糊其辞不肯多说。”李茉了然道。
“是这样, 不过不是不告诉你们，只是时机未到。”言牧说着打开了门，“你们现在不就知道了？”
李茉：“好吧，我勉强理解。”
最后言牧也一起跟着去了。他们先送的张晓雯, 然后才是送李茉回学校。
“都说不用这么麻烦了，这油钱得多贵啊。”省吃俭用惯了的李茉在后座心疼着傅思延的油钱。
言牧在副驾驶安慰她：“没事的, 你要相信你偶像不差这点油钱，别跟他客气。”
李茉：“……你倒是会说话。”
言牧：“不。我只是作为一个多次跟他抗争但是无果的过来人跟你分享一下我总结出来的经验。”
“要这么说的话我倒是相信。”李茉仔细想想觉得这种事的确挺符合傅思延的行事作风, “话说你俩是什么时候确认关系的？谁追的谁啊？”
“前不久。我追的他。”傅思延答。
言牧转过脸看他, 有点鄙夷：“你确定你有追？”
“有。”傅思延的手稳稳地扶着方向盘, 肯定地回答, “只是没告诉你。”
言牧闻言搜肠刮肚地回忆了一阵，确实想起了傅思延之前一些比较迷惑性的举动和话语：“我以为你当时开玩笑呢？”
傅思延：“我不拿这种事开玩笑。”
言牧只好讪讪道：“行吧。”
李茉在后座默默地听着，嘴角疯狂上扬, 但又不敢笑出声, 只能努力地憋着笑, 憋的脸都要红了。
然而还是被眼尖的言牧通过车内后视镜发现了：“你偷笑什么呢？”
既然被发现, 李茉也就不憋着了, 干脆是笑了出来：“没什么啊, 我就是想说我已经有点嗑你俩了，其实我之前就觉得你们挺有CP感的。”
言牧：“什么？”
“就是之前好几次……”李茉说了一半后知后觉的想起傅思延还在, 忙不迭地闭上嘴, 话锋一转：“总之就是这样那样，哎是不是快到了？来不及了, 下回有空再跟你说嗷。”
言牧：“……”话题转移的有点太生硬了李老师。
但李茉也确实没说错，这时候傅思延已经将车驶入学校专用辅道了，再要不了几分钟就到校门口了。
“奇怪，校门口站了个谁？”就在即将抵达校大门时，言牧看见校门口站着一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男人，在夜色下显得极其颓废，看着不像是学校的执勤人员，“喝多了跑这来了？”
“谁啊？”李茉好奇地扒上前一看，顿时惊呼出声：“卧槽！怎么是他？”
傅思延把车速降到了很低很低：“认识？”
言牧也回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李茉的表情简直像活吞了一斤苍蝇，一言难尽地道：“我那个傻逼前男友。”
“那个渣男？”言牧皱着眉，“他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要下车看看吗？”傅思延问。
他的车学校保安认识，可以直接开进学校，但是如果李茉想下去跟那个渣男碰面，那他就得把车停外面。
“还是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吧，反正有你们在，他应该不敢干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李茉脸上笑意全无，声音都冷了下来。
傅思延便把车停到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开了车门锁。
李茉率先开门下了车。那个男人一看见李茉，立马几个箭步就冲上前，想抓她的手：“茉茉！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李茉急忙后撤一步避开：“周亦辉，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自重。”
“茉茉、我错了，我是来找你复合的，我真的错了，我们复合好不好？”名叫周亦辉的男人苦苦哀求着李茉，“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茉茉！”
李茉咬着唇，气得浑身发抖。
傅思延和言牧正好也一前一后地下了车，但没有马上过去，只是并排站在一起，观望着情况。
“李茉之前不是说那男的是个高材生来着吗？怎么这副样子？”言牧凑到傅思延那边低声道，“这形象管理比我们学计算机的那帮不修边幅的学长都差。”
“不太清楚，先看看情况。”
“才多久不见，周亦辉你怎么成这样了？”李茉的视线扫到了周亦辉凌乱的头发和衣服上。
她跟他认识那么多年，这个男人有多么爱面子她是最了解的。实在很难想象眼前这个人最近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够变成这个模样。
“茉茉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会好好珍惜你的，我会用尽全力对你好，给你买大房子、买你喜欢的车……”周亦辉却对李茉的问题答非所问，只是一直在乞求李茉跟他复合。
李茉只能再次强调了一遍：“回答我的问题。”
“是、是那个女人，她把我用来创业的钱都骗走了！茉茉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钱，借我二十万，我到时候东山再起了马上还你！”周亦辉无法，说出了实话。
李茉听了之后憋了好一会儿，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滚！”
“别啊茉茉，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很爱你，之前是我鬼迷心窍，我、我不是人！”周亦辉说到这忽然开始扇起了自己。
“喂！你打自己干什么！我告诉你这都有监控覆盖的！你别想讹我！”李茉气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在被我知道你出轨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可能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的事情跟我无关，还有，我当时借你创业的那十万块钱你得还我，那都是我这些年的奖学金和打工的赚的钱！”
“头一回见这么臭不要脸的。”言牧啧道，“这才是真正的软饭男。”
傅思延：“嗯。”
“你嗯什么，我们到底要不要上去帮忙啊？有点看不下去了说实话。”言牧用手肘轻轻拱了拱傅思延的手臂。
“别急，再看看。”
不过傅思延虽然是想再看看，却抵不过周亦辉先盯上他们。
周亦辉其实是先注意到了傅思延的那辆黑色迈巴赫，因为刚才李茉就是从上面下来的。他一直致力于混迹上流社会，自然知道这台车价值不菲。
他由此自己脑补了一些东西，便道：“我知道了茉茉，你是不是也找了别的男人？还开迈巴赫，是有钱男人吧？是哪边哪位？我以为你不拜金……”
“啪！”未等周亦辉说完，李茉就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响声清脆。
“够了！你嘴上积点德吧，不要用你恶心的想法来揣测我。”李茉真的觉得自己快要七窍生烟了。
“兄弟，看在茉茉的面子上，你能不能借我点钱，你都开这么好的车了，一定不缺这点钱的吧？”周亦辉见李茉油盐不进，转而冲到了傅思延他们面前，换了个目标继续输出。
言牧看见他过来就一脑门官司，不忍直视地挪开目光，开始认认真真地数起了傅思延的头发。
一根两根三根……
我很忙不要来找我。
傅思延：“你报警吧。”
周亦辉懵了一下：“啊？”
傅思延这回又说的更清楚了一些：“被骗钱了，你报警吧。”
“不是，我……”周亦辉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傅思延抬手打断了。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太清楚，但是如果你再不走，该报警的就是我们了。”傅思延面无表情地说，“滚。”
言牧数头发终于是数不下去了。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玩意儿？傅思延说了“滚”？
“都让你滚了，你还不走？”李茉也回过神，三两步走了过来，强忍着泪水往路边一指，“周先生，以后请不要来骚扰我和我的朋友，还有我的钱，记得还我。”
“茉茉！”周亦辉又急了，条件反射地想去拉住李茉。
可惜傅思延反应比他更快，先他一步把他控制住了，说话的语气也越发冰冷：“我说过，再这样我们真的要报警了。”
周亦辉试着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你！”
傅思延松了手，周亦辉反应不及，一个踉跄差点摔地上，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刚想仰头骂傅思延几句，结果一抬头对上了对方冷淡中藏着些许威胁的眼神，硬是把已经到嘴边的脏话给憋了回去。
然后他就见傅思延掏出了手机。
“你们，欺人太甚！”周亦辉估计是怕他真报警，只好是一步三回头地心有不甘地走了。
“抱歉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李茉确认周亦辉已经走远后才一脸不好意思地对他们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种人渣你就不用再为他说话了，怪晦气的。”言牧安慰她道，“他之后要是再骚扰你就跟我们说。”
“好。”李茉点了点头，“我现在是真的觉得，能交到你们这种朋友，真的很好，谢谢你们。”
“跟我们客气啥，你之前也没少帮我们的忙。”言牧摆了摆手，“你快进去吧，那边保安大叔已经探了三回头了。”
李茉回过头一看，正好和第三次探头看热闹的保安大叔对上了视线：“……”
保安大叔立即缩回了脑袋，假装无事发生。
"那我就先回宿舍了，明天见！"李茉整理好心情，跟他们告别。
“明天见。”
“我们也回去吧？”目送李茉进了学校后，言牧对傅思延说。
第083章 运动会（六）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半了。
“咪嗷——”名为ππ的狸花猫听到他们进门的动静, 夹着嗓子叫了一声，疯狂暗示他们给自己喂点吃的。
然而它这一嗓子并没能让言牧想起来喂食，反而是想到了别的事：“话说咱ππ再大点是不是差不多该嘎蛋了？我听说公猫最好是要嘎一下, 省得哪天发情偷偷溜出门去祸害楼下的流浪小母猫。”
ππ同志是万万没想到言牧会突然打起它蛋的主意，菊花一紧，忙不迭地就掉头准备溜了。
只是它还没来得及溜走，就被言牧弯下腰提溜了起来, 认认真真地端详了好一阵：“可怜的ππ，小小年纪就要没了蛋蛋。”
ππ眼睛瞪得像铜铃, 急忙夹紧尾巴，努力护住自己的屁股。
“别逗它了, 要被你吓着了。”在言牧后面进来的傅思延见状很是无奈地道。
ππ见了傅思延就像是见到了救星, 又开始夹着嗓子叫：“咪嗷！”
这语气仿佛就在说“救我！”
傅思延绕到言牧跟前, 从他手里接过了猫：“你要先去洗澡吗？”
“不, 我想玩会儿手机再洗。”言牧不假思索地答，“你呢？”
“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傅思延想起这几天看到的后台留言，很多人问他为什么这么久没有新的课程视频, 觉得也差不多该更新一下动态了。
他其实有点期待言牧会说“那我跟你一起”, 这样他就有机会跟他坦白说其实他就是“无言”的事。
然而后者偏偏就是不按着他的设想来：“那你去吧, 我在沙发上窝会儿。”
傅思延：“……”好吧。
于是他们一个去了书房, 一个则窝在了客厅沙发。
言牧才刚坐下, 微信消息就来了。
许煜凡：明天来我家住一晚吗。
言牧挑了挑眉, 打字回复：今天太阳哪边出来的？
他这条消息一发出去，许煜凡就连回了三条：
许煜凡：你不要想太多, 是我妈让你来的。
许煜凡：他担心你在外面过的不好, 正好又听说我们学校运动会不用晚自习，就让你来我们家吃个晚饭, 顺便住一晚。
许煜凡：还有就是我爸，他公司有内鬼泄密了，他正在查，想找你帮忙。
言牧看完之后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答应下来后，他觉得有必要先跟傅思延说一声，便起身朝书房走去。
因为刚住进来的时候傅思延有说过不要进他的书房，所以言牧在抬手敲门的时候还是略微迟疑了一下。
不过也就一下而已。
现在今非昔比了，要是傅思延连书房都不让他进，那他就得重新考虑一下他们的关系了。
“叩叩叩。”言牧先是抬手曲起手指用指节敲了几下，然后又嚎了一嗓子：“傅思延，我能进来吗？”
傅思延的声音透过门板闷闷地传了出来：“进。”
言牧伸手按下门把，推门走了进去：“你在干嘛呢？我有点事告诉你。”
傅思延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闻言抬起头回答：“录视频。什么事？”
“我明天晚上不在家住，去我姐那。”言牧边走过去边说，说到一半他又猛地反应过来：“你录什么视频呢？”
“过来。正好我也有点事要跟你说。”
言牧一头雾水地过去了。他没去看傅思延的电脑屏幕，只是站在那疑惑地跟傅思延对视。
傅思延：“要坐吗？”
言牧木着脸：“只有一把椅子，现在被你坐着呢，你让我坐地上？”
傅思延：“我可以起来。”
言牧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要，我妈说热凳子坐了容易长痔疮。”
傅思延在短暂地沉思过后，淡定地说：“那你可以选择坐我腿上。”
言牧终于是听不下去了，在自己的脸又要不争气地红起来之前转移了话题：“我站着就好，你什么事要告诉我？”
“视频。”傅思延伸出食指指向了电脑屏幕，示意言牧去看。
“这什么？”言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过脸去看电脑屏幕，认认真真看了几秒后又转了回去：“嗯？网课？你也准备当阿婆（up）主啦？”
傅思延：“……”还是高估他了，应该说的再明显一点的。
“你不如看一下ID。”傅思延只好提醒地更加直接。
“ID？对哦，让我我看看你这闷葫芦会取什么ID……无、无言？”言牧的视线转到了左上角，本来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去看的，结果一看一个不吱声，顿时笑不出来了。
傅思延就是无言？！
这下完了。
之前评价这个呢称的记忆犹如潮水一般一点一点地涌了上来。
这特么随便拎一条出来都是死罪啊！
傅思延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告诉他？莫非是刚才录视频录着录着突然想起来这茬，打算秋后算账了？
言牧越想越离谱，同时还在庆幸自己当时对【无言】能力的认可。
只能说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应该不至于死的太惨。
“为什么一副我会吃了你的表情？”傅思延歪着脑袋观察着言牧越来越精彩的脸色，“又在乱想些什么？”
“呃……没有啊。”言牧心虚地回避着傅思延的视线，“只是有点惊讶。”
傅思延：“你之前说……”
言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傅思延并不是提之前他说这名字闷骚的事情：“觉得课不错？”
言牧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对对对，我是说过。”
傅思延挑起眉：“你紧张什么？”
言牧：“我没有啊。”
傅思延奇怪地把目光往下移：“那你抖腿干什么？”
“咳。腿有点痒，现在好了。”言牧调整速度很快，向来不会心虚太久，这会儿差不多就恢复常态了。
他说到这又想到前几天他们失眠，自己拉着傅思延一起听网课助眠的那一晚，莫名想笑。
差点就逼着傅思延看他自己的讲的课了。
他那时以为傅思延是吃醋，没想到居然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所以那天晚上你极力阻止我的原因就是这个？”言牧忍俊不禁，稍微代入了一下自己，对此表示理解：“好吧，如果是我我也会尴尬到脚趾抠地。”
傅思延原本是想用他经典的“嗯”来回答，但在听到言牧后半句话时又改变了主意：“那倒不至于脚趾抠地。”
言牧：“那脚趾抠床？”
傅思延：“也不至于。”
“噗哈哈哈哈——”言牧爽朗地笑出声来。
傅思延忍无可忍，伸手拉住了言牧的小臂，稍微使了点巧劲，就把人拉了过来，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腿上。
言牧笑的正欢，完全没有防备，坐下去的时候笑容甚至都还挂在脸上，这个人都是懵掉了的状态：“？？？”
专属于傅思延身上的淡香袭来，加上又是这么个亲密又危险的姿势，言牧是一动也不敢动。
老实了。
这是真不敢动啊！万一蹭到什么不该蹭到的地方，那就真的不妙了。
“你笑的太大声了。”言牧的背靠在傅思延的胸膛上，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说话时胸腔的起伏。
同样的话傅思延之前也说过，记得是在上次他们一起去电玩城抓娃娃的时候，那时候傅思延因为带着丰富的理论知识去抓，结果一个都没抓上来被他笑话了，于是就说出了这句话。
但是现在，一模一样的话，出现的场合的大不相同。
变味了。
“我不笑了，真不笑了，求放过啊傅老师。”言牧能屈能伸，该缴械投降的时候一点都不带犹豫的。他说着就挣扎着想找机会站起来，奈何傅思延紧紧地抱着他不撒手，把他牢牢地锁在怀里，根本跑不掉。
“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会儿。”
傅思延这会儿的声音比平时要有温度多了，言牧甚至能在其中捕捉到一丝微不可察的撒娇成分。
这样的傅思延比平常更加有诱惑力，无需过多的语言，就能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沉沦其中。
别人不知道，但至少言牧是沉沦了，乖乖不动了，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
放松下来他才发现，原来就像这样窝在傅思延身上还挺舒服的。
说实话挺让人安心的。
“明天下午出去逛逛吧？”傅思延突然道。
“明天下午？”言牧闻言一愣，“那运动会怎么办？学生不要了？”
“运动会没有硬性规定班主任一定要一直陪伴。”傅思延淡声说，“再者我们也可以以给他们定奶茶的名义出去。”
“或者换个说法。”傅思延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言牧疑惑地问：“什么？”
“约会。”
“嗯……那那那想去就去呗。”言牧在听到“约会”这两个字时内心一片心潮澎湃，但没表现的太明显，“不过咱这算不算假公济私？我有点慌。”
要是被学生们知道他们亲爱的班主任和副班主任嘴上说着要亲自去外面给他们买奶茶实则是跑去手拉手约会，不知道得炸成什么样。
“这种事你平时没少干，我以为你不在意。”
“什么叫‘你平时没少干’，我什么时候……”言牧一听很快就不乐意了，转过脸瞪大了眼睛看着傅思延。
傅思延马上从善如流地开始举例子：“前几周陈主任频繁地往我们年段办公室跑，让你不敢在办公室补觉，你就美名其曰说来听我的课，结果在最后一排睡的很……”
“停——”言牧很及时地打断了他的话，“我都想起来了，不用再帮我回忆了。”
傅思延低低地笑了起来。
“喂，你不许笑了，我刚开始跟你说的你到底听见没，我说我明天不在家住。”
“听到了。就去住一晚对吧？”
言牧不太确定：“应该？”
主要是许云霄那个事他不了解情况，也不好说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搞定，他不敢随便跟傅思延保证。
第084章 约会（一）
他虽然有时候满嘴跑火车什么都敢说, 但在一些特定的事情上却是很谨慎的。
就比如他不想让傅思延失望，他必须对自己所保证过的话负责。
“你姐姐找你过去是有什么事吗？”傅思延问道。
“她应该是没什么事，主要是我姐夫, 他需要我去帮点忙，我也不知道一晚上能不能搞好。”言牧实话实说，“如果不是很棘手的话倒是可以。”
以他的专业能力，查那些东西应该用不了很久, 但就怕对方也是个行家，会给他造成比较多的障碍, 导致他多花一点时间。
“那如果棘手呢？”
言牧想了想后回答：“那应该得两个晚上吧？”毕竟白天还要上班。
翌日下午。
就如同他昨天和傅思延约定好的那样，下午安排好班干部签完到后, 他们就准备出校了。
“去哪？”上车后, 傅思延扭头问言牧道。
“你没计划吗？”言牧反问他。
“有想过, 但还是得问问你的意见。”傅思延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就按你的计划来。”言牧扣好安全带, 冲他快速地眨了眨眼，“反正重要的是同行的人，而不是地点。”
傅思延闻言嘴角勾了勾, 心情很是愉悦：“好。知道了。”
最后傅思延把他带到了一个超级大的商场里。
“我以为你会找个没什么人的公园拉着我散步呢。”言牧下了车, 随口开了句玩笑道。
但是傅思延当了真, 并且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词‘拉着我’, 便迈开长腿走过去, 朝言牧伸出了手。
言牧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操作：“嗯？你手怎么了？”
傅思延对言牧的迟钝已经习以为常, 干脆是直接牵起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前走。
言牧走了两步才如梦初醒：“这地方人流量很大, 你确定要这样？”
傅思延停下脚步, 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我认为牵手是情侣之间最正常不过的举动之一。还是说你介意别人的眼光？”
“那当然是不介意了。”听他这么说言牧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反正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又被傅思贤找上门。
没事的, 之前经历过一次，照那次的情况看傅思贤顶多也就是说傅思延几句，还不一定说得过他。
傅思延话不多，但他话要是一旦多起来，真没几个人能说的过他。
于是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出了地下停车场，进入了商场内部。
他们中途路过了一家专门卖智能家电的店，店内展示的一些家电硬控了言牧三分钟，立即就走不动道了。
刚好店员也很热情，提出可以进店免费体验，所以他便叫傅思延自己先去买喝的顺便把学生们的一起定了，他在这等。
“我跟你一起。”傅思延起初是不愿意的。
“但是我这也不知道要多久啊，咱班学生那么多，我怕迟了奶茶店忙不过来。”言牧理由充分，还莽足了劲背对着好奇的店员小哥冲傅思延卖了个萌，“傅老师你快去，我就在这等你，对了我想喝那个什么茉莉青提，七分糖正常冰。”
事实证明卖萌这一招确有奇效，傅思延抿了抿唇，没再多说什么就行动力十足的去了。
言牧就在店员小哥的介绍下研究了那些智能家电一番，发现有一大部分都还是人工智障，也就失去了大半兴趣。
他委婉地告别了店员小哥后就出去外面，半靠在栏杆上边玩手机边等傅思延带着他的茉莉青提回来。
他的身材长相在人群里总是格外出众，光是半靠在那微低着头，就能让大部分路过的男男女女都对他投以目光，有不少年轻女生还跃跃欲试地想上前要微信。
然而他玩手机玩的很专注，全然没注意周围的路人。
直到有一个女生勇敢上前冲他打招呼：“你好？”
言牧还以为是过来给他塞传单的，刚想拒绝，结果抬起头一看女孩就只拿了一部手机，怔愣道：“？不扫码。”
“不是扫码！那个……我是想、想问你方不方便加个微信。”女孩鼓足了勇气，一时也忘了应该先问言牧单不单身，就这么有些局促地问道。
言牧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还以为她是来推销的：“你是要推销什么东西吗？”
女孩：“……”是啊，我推销我自己。
应该先问单不单身的，这下坏了，这帅哥好像把她当成推销小广告的了。
“抱歉，他不太方便。”正当她在纠结要不要补问一下时，一道清冷低沉的男声就自她上方传来。
她条件反射地循着声音的来源微微仰起脸，只见是另一个长相惊为天人的大帅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旁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手上还拿着两杯奶茶。
“你的茉莉青提。”傅思延把其中一杯递到了言牧手上，然后转过脸对女孩淡声说：“他家里管得严，不让加陌生人联系方式。”
女孩一时还没缓过劲来，下意识地问道：“那你是……？”
傅思延语气淡然：“他的男朋友。”
那位女孩闻言脸色都白了，原地愣了两秒后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低下头，语速超快：“对不起，打扰了！”
她说完就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跑开了。
正在打算用嘴拆吸管包装的言牧见状动作一滞，后知后觉：“原来她是来搭讪的？”
傅思延趁他动作停滞，伸手夺过了吸管，撕开包装后才还给了他，不咸不淡地回道：“你才发现？”
言牧干巴巴地道：“对啊。我以为她是叫我扫码关注公众号的来着。”
傅思延垂眸，鬼使神差地抬起手轻轻掐了把言牧脸颊上的肉：“以后多点心眼，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
言牧一脸震惊地瞅着他，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有家室就有家室你不要掐我脸！”。
“嗯。果然很可爱。”傅思延虽然很舍不得自家男朋友脸颊肉软乎乎的手感，但为了防止等下言牧恼羞成怒炸毛闹脾气，还是很及时地收了收，发自内心地点评说。
“恶趣味。”言牧把吸管戳进去，“你别光顾着说我，你自己也自觉点，别、再、随、便、答、应、去、相、亲、了。”
他特地把最后半句话一字一顿地加重了语气说。
“不会的。”
“你最好是。”言牧就着吸管喝了一口，然后发觉清新的果香里混着一股子淡淡的奶香，边把杯子举高看了一眼：“这怎么还有芝士奶盖啊？你买错了？”
傅思延否认：“没有，只是当时店员问我要不要加料。”
言牧：“然后店员推荐你加奶盖？”
傅思延：“不是，这是我精挑细选后决定的。”
言牧直觉这个“精挑细选”肯定不是什么正经手段：“怎么个精挑细选法？”
果不其然，傅思延理直气壮地答：“最贵的。”
言牧：“……”
“不好喝吗？不好喝那我去重新买一杯。”傅思延还是第一次在这种事上自作主张，少见地有些不安。
“不用，挺好喝的，让你破费了我亲爱的……”言牧说到这短暂地迟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从善如流地接上了：“男朋友。”
傅思延十分乐意从言牧嘴里听到“男朋友”这个称呼，嘴角都上扬了一个较大的弧度。
“傅思延，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啊。”言牧兀自欣赏了一番傅思延的俊脸，突发奇想地问道。
“没有。怎么了？”傅思延开始拆起他自己的吸管包装了。
“那一定是因为你不在别人面前笑。”言牧无意识地轻咬着吸管，本来是想说‘你要是多笑笑不知道得多祸害多少小姑娘’，但随即又想起先前没确认心意时偶尔会被傅思延搞得脸红心跳的自己，觉得傅思延这款的估计男女通吃，所以这说法还是不够严谨。
于是他话到嘴边，又改口成了：“你要是多笑笑就不知道要祸害多少纯情少男少女。”
傅思延这会儿刚把吸管扎进去，不是很理解他的话：“嗯？少男？你吗？”
言牧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一口果茶差点呛到喉咙里：“？！”
“当然不是！我已经过了少男的年纪了！呸呸呸，什么少男，是少年，刚刚用词不太恰当。”言牧不敢太大声，只能是凑到傅思延跟前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地控诉。
傅思延一本正经地说：“但我只想祸害你一个人。”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闭麦，喝你的茶——等等，你这什么？”言牧说着说着视线就飘到了傅思延手上拿着的杯子上。
“你说这个？”傅思延举了举自己的杯子，“原叶纯茶，好像是西湖龙井，你想尝尝吗？”
“来一口。”
傅思延把杯子递到言牧嘴边。
言牧就着吸管喝了一口，然后评价：“味道不错，你想喝我的吗？”
“好。”
互相品尝完对方的饮料后，两人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散起了步，偶尔看到感兴趣的玩意儿就进去看看，遇到喜欢的傅思延就会直接扫码付钱——趁言牧不注意的时候。
“还想去一次电玩城吗？”一圈逛完后傅思延手上已经多了好几个纸袋，但他拎的很积极。
“可以啊。”言牧顺口应着，又看了一眼时间，“不过时间还够么？答应学生们的奶茶怎么办？”
“预定好了，我已经叫人送过去了。”
“你上哪抓苦力去了？”
傅思延淡定道：“动用关系找人帮了点小忙。”
言牧头顶仿佛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他赌一包辣条，这个“关系”肯定不是普通的关系。
第085章 约会（二）
十五分钟后, 一辆一看就很高级的黑色商务车停在了长屿一中的校门口，而后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们绕到后备箱, 搬了两个大纸箱下来。
“为什么我们会被叫来送外卖啊？”其中一个人边搬边问自己的同事。
“不知道。”他的同事绷着张脸，搬着纸箱有些费劲地往保安室走——平时没干习惯这种力气活，有点吃力，“但是小傅总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说的也是。”
与此同时, 另一边。
“傅思延，我不是叫你买一点点币就可以了不用买那么多吗？”言牧一脸难以置信地瞅着傅思延端过来的游戏币, “你管这叫一点点？”
“我本来是打算只买一点点的。”
言牧双手抱臂，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的表情：“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
傅思延：“充500送100。”
言牧差点就眼前一黑。
“原来学数学的也逃不过这种消费陷阱吗。”言牧人都要麻木了, “这种营销手段就是商家的阴谋诡计啊。”
“没关系。”傅思延心态很好, “玩不了那么多可以留着下次或者送给小朋友。”
“行吧, 回头送给许煜凡玩也行。”言牧琢磨了一阵, 觉得这个提议倒也不错。
“突然想起来你跟许煜凡只差了四五岁，那你爸妈……？”
言牧一听就知道傅思延想问的是什么：“对啊，我爸妈这会儿年龄已经挺大了, 老来得子嘛, 我出生的时候我姐都准备要结婚了。”
他看傅思延又是拎袋子又是端着装游戏币的篮子的, 便主动伸手接过了那个篮子, 这才接着说：“年龄大了思想比较那啥一点, 我直到现在都还不敢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还找了工作。”
“老一辈的人不应该会对教师这个职业比较有好感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是他们被那群亲戚洗脑了，说什么我将来肯定是当程序员——哦不, 更夸张点是什么科学家啊研究员什么的, 反正很离谱。”言牧谈到这个也是一脸无奈，“所以我就怕我一告诉他们我现在在当高中老师, 老两口就被我气进医院了，那我姐得骂死我。”
傅思延抿着唇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他们身体不好？”
“应该还可以吧，不过毕竟年纪大了免疫力难免差点，还是不要轻易刺激他们为好。”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们说？”
“过年的时候吧，找个机会。”言牧沉思了一阵，随即又皱起了眉，“嘶。但是过年回去那群多事的亲戚肯定又要来给我说媒，想想就烦。”
傅思延也皱起了眉：“说媒？”
虽然知道言牧往年肯定都是拒绝的，但还是有点不爽。
“对啊。”言牧并没有察觉到空气中那点微妙的醋味，还浑然不觉地继续说：“去年过年吧好像是，我小姨还想把她闺蜜那中专毕业的女儿介绍给我——我不是学历歧视，主要是那女孩子比我还大三岁，初中就抽烟喝酒化烟熏妆样样都会，听说念中专的时候还打过胎，还跟我扯什么女大三抱金砖，我都不知道从哪开始喷。”
傅思延：“……”这是真的难绷了。
“我姐当时就黑脸了，直接当着她面说‘别什么人都介绍给我弟，他只是不想找又不是找不到，给你脸了是不是？’，把我小姨怼的脸都绿了。”言牧回想起这段往事就想笑，“还有后续呢，我小姨哑口无言后我姐还在持续输出，说什么‘你现在敢介绍小太妹给我弟以后就敢介绍二婚女，这么好的资源怎么不介绍给你自己儿子？’，把饭桌上其他亲戚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傅思延由衷道：“你姐姐听心直口快的。不过你家亲戚都这样？”
“那倒也不会，就是个别几个势利眼。”言牧一言难尽地答。
“去年都闹成这样了，今年回去还可能会继续给你介绍吗？”傅思延又接着问。
“当然会啊，那些人出了名的厚脸皮，我爸妈又老好人，经常好了伤疤忘了疼，被阿谀奉承夸几句就觉得大家都是亲戚没必要计较那么多喽。”
“那今年再骂一次？”傅思延眉头依旧紧锁着。
“骂什么骂呀，大家都是亲戚嘛。”言牧看傅思延那好看的眉都要皱成一团了，便腾出了一只手替他抚平，“我今年就直接说我有对象了，名校博士毕业，有房有车工作稳定无不良嗜好，长得还巨好看，直接闪瞎他们的眼睛。”
傅思延指了指自己：“我这种程度可以吗？”
言牧想都没想地就回答道：“当然可以。你各方面条件都是顶配，唯一不能让他们满意的可能就是你是男的生不了孩子。”
傅思延闻言眸色暗了暗，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须臾，他才有些闷地问：“那你呢？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我？我又不在乎这个，更何况我本来就很头疼小孩子，如果实在不行大不了领养一个。”言牧不假思索地道，“不过他们肯定会叫我带回去给他们看看，否则他们不会相信我有这么一个完美的对象的。”
傅思延居然有些急了：“为什么不相信？”
“眼见为实嘛。好吧主要是我以前给他们印象不太好，经常满嘴跑火车，之前为了怼他们编过很炸裂的事情。”言牧说着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所以呢我的男朋友，如果他们执意要见你，你愿意过来救个场吗？”
傅思延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笃定道：“当然。但是你爸妈那边？”
出柜这种事情在言牧爸妈看来应该比偷偷跑去当老师更严重吧？
本来就是老来得子，而且还是家中独子……傅思延有点不敢继续往下想了，甚至有点懊恼。
自己当时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
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他应该早点想到这个问题，亦或者说应该早些主动去了解的。
“你怎么一下子表情那么严肃？不会是在自责怎么就这样把两个老人唯一的儿子给拐走了吧？”言牧再次精准地猜中傅思延的心思，“你别有心里负担啊，我也是个成年人，你想的那些我都有考虑过，但是我认为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的。我爸妈他们虽然没那么好说话，但不是很迂腐的人，软磨硬泡一阵估计就行了。”
傅思延的顾虑还没完全消除：“那也……”
“你别那也了，总之我这问题不大，还有我姐呢，倒是你，你哥那么难搞，还有你爸妈——说实话我总觉得他们到时候知道了我的存在会像那些狗血小说里的情节那样，偷偷找到我说‘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
傅思延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们都很开明，只要我愿意找另一半，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愿意尝试去接受，而我对你有信心。”
他说完，又尝试着模仿言牧的脑回路补充了一句：“就算要给，也肯定不止一百万。”
“哈哈哈哈——”言牧对傅思延这种一本正经地讲笑话的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当即就笑了出来，边笑边说：“好了，我俩别在这傻站着聊天了，等下你五百……不对，应该是六百个币就真的白买了。”
“好，你想玩什么，抓娃娃？”傅思延淡声问。
“我觉得很有必要说明一下。”言牧牙疼似的说，“上次我说抓娃娃是因为你提要求说要人少一点的项目，不是我个人喜欢抓娃娃。”
“嗯。知道了。所以想玩什么？”傅思延顺着他的话问。
“走，带你体验一下我之前去电玩城玩的东西。”言牧微微挑着眉，伸手拽过傅思延，“走吧？”
傅思延没拒绝，任由他拖着走了。
一分钟后，傅思延垂下眼帘，扫了一眼面前的游戏机，淡淡开口：“我不会玩街机。”
言牧已经在配备的长凳上坐下了，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信誓旦旦地表示：“没关系，我手把手教你。”
傅思延便上前两步，弯下腰把手上拎着的袋子整整齐齐地堆放在长凳旁边，而后在言牧旁边坐了下来。
“喏，这里有操作说明，你先看看。”言牧伸手过来指了指他们面前的大屏下方，“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和超绝记忆力肯定很快能记住，等你记住了我再教你具体的玩法操作。”
单就这一点这对于傅思延来说确实毫无难度，没一会儿他就记完了，偏过脸告诉言牧。
“那就开一把试试呗。”言牧说着就按下对应按键开始了游戏。
屏幕上画面变化，出现了一个进度条，几秒过后就进入了游戏界面。
“你先按这个。对对，然后按那个，放技能，然后这个是闪避……”言牧自己的游戏小人被冷落到一旁，而他本人则在给傅思延指各个按键，教他每个操作的方法。
傅思延刚开始还很配合地时不时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但后面忽地想到了什么，出言打断了言牧：“先等一下。”
言牧顶着一脑门问号：“？怎么了，我讲太快了？”
只见傅思延平静地转过脸，沉静的眸子紧紧盯着他：“说好的手把手教学呢？”
第086章 坦白（一）
“诶？”言牧结结实实地一愣, 手一滑戳到了跳跃键，屏幕上代表傅思延的小人立即原地起跳，看起来特别傻。
“这不是看你领悟能力超绝根本不用手把手的程度嘛。”言牧舔了舔唇, 挠了挠脸试图转移话题：“你上回不是说你学东西很快嘛，我现在很直观的感受到了，你太棒了。”
然而傅思延根本不上当：“你想耍赖。”
虽然心是挺虚的，但言牧还是嘴硬道：“怎么会呢。”
傅思延直接道：“你一心虚就会下意识地摸鼻尖或者挠脸。”
被傅思延这么一说, 言牧顿时更心虚了，同时还不禁暗自去想：完蛋了！已经被这人看透了！
“嗯……这这么多人呢, 有损你的形象。”言牧还想再劝。
但傅思延仍旧坚持：“我不介意。”
言牧：“……”
好吧。
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言牧便很不客气地把屁股往旁边一挪, 紧贴着傅思延坐着, 两只手分别覆在了傅思延抓着游戏手柄的手上面：“我只教一遍哦。”
“好。”
一遍足矣。傅思延很快就上手了, 甚至在玩了几把过后还能跟言牧五五开, 胜负难分。
只是两人都没有想要一分高下的热情，玩了二十分钟后，言牧就带着傅思延转战别的项目了。
这次是投篮。
“这个你应该会吧？”言牧一手撑在游戏台上, 弯着眼睛笑着问傅思延。
“这个可以。”
言牧闻言暗自松了口气, 心说幸好这回不用教了。
这可没法手把手啊。
然后又是一个十多分钟。
“不、不是, 你全中啊？”一轮结束, 言牧瞠目结舌地望着傅思延, 一脸难以置信, “你真的第一次玩？你灌篮高手啊？”
“不难。”首战就全连的傅思延选手对此轻描淡写地说，“只要细心观察篮筐的位置, 再控制好力道就没问题。”
言牧拍了拍手, 赞道：“不愧是天赋型选手。”
傅思延：“？你不也全中？”
言牧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夸自己的机会：“好巧，我也是。”
他们之后又玩了些别的, 就这样度过了一下午，并在下午的项目结束前赶回了学校。
“傅老师！言老师！”张天铭大老远地就看见了正朝七班大本营走来的两人，一路狂奔过来。
那架势把他们俩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
结果这位棒槌同学就只是冲到他们跟前，顶着一脑门的问号问他们：“你们怎么才回来？给你们留了两杯奶茶，快来喝！”
傅思延顿住脚步，看着他道：“你们分着喝吧，我们不用了。”
言牧也跟着附和：“对啊，这是你们傅老师买给你们的。”其实主要是我俩下午已经喝了一杯了，撑了。
“班里每位同学都已经分到一杯了，剩了几杯，一班的李老师闻着味就来了，拉着隔壁六班的张老师分走了两杯，然后陈主任也来了一趟，最后刚好还剩了两杯，肥水流外人田啊老师。”张天铭还在苦口婆心地给他们洗脑。
两人互相给对方递了一个眼神：先过去再说吧。
不然这小子肯定没完没了。
然后他们一过去就被那群留守大本营的热情的学生们一人塞了一杯奶茶。
“言老师，你们下午去哪了啊现在才回来？”社牛程度仅次于张天铭的乐佳瑶主动过来搭话——不过她内心还是比较怕傅思延，所以只敢找比较平易近人的言牧，“刚才来送外卖的俩小哥好帅，还穿着西装，感觉是富家少爷出来体验生活的。
言牧起初没太在意，但随即又很快想起傅思延好像提到过什么叫人帮了点小忙。
然后再结合乐佳瑶的话……
言牧默默地瞥向了傅思延，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到底要摇了什么人来帮你跑腿？”
后者则默默移开了视线，假装没读懂他的眼神。
言牧：“？？！”
而此时隔壁八班班主任、被言牧称作“灭绝师太”的罗雅路过，被傅思延随口叫住：“罗老师。”
罗雅应声停下了脚步，面带疑惑地朝这边投来了视线：“傅老师什么事？”
“请你喝奶茶。”傅思延迈开长腿向她走去，但又在距离她还有1.2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把手里那杯被学生强塞过来的奶茶递给她。
罗雅的有些吃惊，表情都空白了一瞬，回过神来后倒也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了奶茶，并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言牧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傅思延既回避了他的眼神暗示又从容不迫地成功转手了喝不下的奶茶：“……”多么可恶。
还有这么多学生在场，他当然不好直接当面跟傅思延对质，只能在心里默默先记下了这笔账，他日再做打算。
如此想着，他四下望了望，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隔壁那个大本营。
七班八班作为“兄弟班”，在大本营选址这方面有着谜一样的默契——都互相在对方的隔壁。
而言牧视线落在的地方，就是八班的大本营。
并且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椅子上奋笔疾书的许煜凡。
他在看到许煜凡的那一刻脑子里就有了计划，在众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下迈开步子径直朝那边去。
许煜凡专注于赶他今天所欠的广播稿，完全没注意到言牧正在逼近。
直到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这位同学，我一看就觉得跟你特别有缘，这杯奶茶送你喝。”
许煜凡听了之后惊恐万分地仰起脸，在他还没反应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猝不及防的看见一杯奶茶正迎面而来，吓得他赶忙抬手，条件反射地接住了：“？？？”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他那坏主意特别多的舅舅兼老师的帅脸，还意味不明地冲他眨了眨眼睛，当即一阵无语：“……”你是不是有病。
言牧看出了许煜凡眼里那点无声的谴责，但他丝毫不在意，还特地叮嘱道：“好好喝完不许浪费哦。”
许煜凡神色复杂，盯着言牧的脸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往里面下毒了？”
言牧看起来颇为不满地“啧”了一声：“不喝拉倒，还给我，我送给别人。”
许煜凡同学再次向言牧展现了他那超快的变脸速度，当即抱紧了奶茶：“我喝。”
言牧这才满意地伸手轻轻拍了拍许煜凡的脑袋：“乖。”
许煜凡:"……"
傍晚时分，随着下午最后一轮比赛的结束，长屿一中的师生们也就陆陆续续地开始回家，享受难得不用晚自习的时光。
鉴于言牧晚上要去言岚家，因此许煜凡纵使有那么一点不情愿，也还是特地等着言牧一起回去。
只是他没想到一等会等来两个人。
在看到言牧和傅思延一起走来时，许煜凡整个人都懵了。
“等我一起回家呢？”言牧还是很能猜到自己侄儿的心思的。
反正周围也没别人，许煜凡便应了：“嗯。走吗？”
言牧指了指身边的傅思延：“你傅老师说送我们一程，走吧。”
许煜凡微微瞪大了眼，惊愕的同时又莫名其妙腼腆了起来：“那多麻烦啊，怪不好意思的。”
言牧一掌拍到许煜凡肩上，示意他放宽心：“没关系，我好意思就行。”
许煜凡强忍住想送这人一个白眼的冲动：“……”你好意思直接这样说出来我都不好意思听。
怎么会有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虽然他其实也早就想体验一下坐迈巴赫是什么感觉就是了……
“没关系，顺路。”好在傅思延及时出声救场，“一起过来吧，去车库。”
许煜凡还是很听傅思延的话的，当即就腼腆地点了点头道谢：“那就麻烦傅老师了。”
他说完想了想，又觉得还需要补一句：“……也替他谢谢您。”
这个“他”毫无疑问就是指言牧。
言牧哭笑不得：“你怎么还替我谢上了？好吧，谢谢。”
许煜凡没听太出来言牧其实话里有话，只顾着兴奋自己马上就能坐上迈巴赫了。
豪车！
哪个男孩没个豪车梦呢？
等他真正坐上后座，他就更兴奋了，好奇心在此刻达到了巅峰，跟个多动症儿童似的东摸摸西摸摸，直到下车都还恋恋不舍。
言牧其实也有点恋恋不舍，只不过他不舍的不是车，而是人。
这对舅侄俩的所思所想虽然不一致，但行为却歪打正着到了一块——他们并排站在目送着傅思延的车开远才转身慢吞吞地上楼。
而另一头的傅思延在离开言岚一家所居住的小区后没有走那条回到他最常住的住处的路，而是拐到了另一条路上。
天色渐晚，最后一点夕阳的余晖也即将消失殆尽，与夜幕融合在一起。黑色迈巴赫在公路上平稳地行驶着，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驶入了一片别墅区。
这片别墅区环境优美，距离市区也不算太远，附近的基础设施也配备齐全，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可以说除了价格超级贵以外没有什么别的缺点。
傅思延扶着方向盘，薄唇紧抿着，把车开到了一个别墅的大门口。
门口的智能监控电子锁识别到了他的车牌，自动开了门。
“思延？你怎么突然回来啦？”等傅思延停好车从别墅的车库出来，一位保养的极好、气质卓然的中年妇女就已经走了出来，见了他之后脸上的惊喜藏都藏不住。
而这位中年妇女就是他的母亲，林玥。
第087章 坦白（二）
“妈。”傅思延淡淡地叫了林玥一声。
“要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下, 我好让王阿姨多准备几个菜。”林玥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自己这个小儿子了，刚才智能管家告诉她傅思延的车进入了大门时她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
大概是因为小时候患病的缘故，傅思延的想法连她这个当妈的都不一定猜得准。
自从他工作起就一直一个人住在市区那套房子里, 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愿意回一趟家，平时就算特地打了电话也经常说太忙没空回。
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随便吃点就好。”傅思延缓步走到她面前，过大的身高差让他不得不微低着头跟她说话。
“思延你是不是又长高了？”林玥抬手比划了一下，柔声问。
“没, 是您的错觉。”傅思延语气依旧平淡，看不出他的情绪, “你跟爸最近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林玥答着，斟酌之下还是问道：“今晚在家住吗？”
“都行。”
傅思延话音刚落, 一道明亮的车灯就照射了过来。两人不约而同地顺着光线的来源望去, 认出了那是傅思贤的车。
傅思贤估计也是看到了他们, 车开到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停下来了, 并摇下了车窗，扬声问：“思延？”
傅思延回应他道：“哥。”
“稍等，我先去停个车。”傅思贤冲他微微点头, 随即又摇上了车窗, 将车子往车库方向驶去。
不一会儿, 傅思贤就重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走吧。”
三人便一道进了门, 一进去就和坐在沙发上戴着一副黑色方框眼镜正在淡定喝茶的中年男人打了个照面。
一时间, 八目相对, 相视无言。
“咳咳咳！”最终还是那位因为看到傅思延太惊讶而不小心被一口茶呛到的中年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的长相与傅思延有几分神似，尤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尽管因为年岁老去脸上生出了不少皱纹, 但依旧不难看出他年轻时的风采，且身材没有发福走样, 在同年龄段的男人当中还是非常出众的。
男人名叫傅海峰，爱索科技的前任执行总裁，也是傅思延的亲生父亲、傅思贤的养父。
自傅思贤接管了公司后，他就过上了退休生活，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家喝茶看报或者出门钓鱼。
“思延怎么突然回来了？”傅海峰从茶几上抽了一张面巾纸擦了擦嘴，朝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去，“都来坐，还没那么快有饭吃。”
傅思延率先过去，在傅海峰的眼神示意下坐到了他旁边。
傅思贤和林玥紧跟其后，各自在沙发上挑了个位置坐下。
“喝茶吗？”傅海峰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精致的茶壶，问他们兄弟俩，“我的最新藏品，尝尝？”
傅思贤无奈道：“爸你知道的，我不爱喝茶。”
傅海峰闻言闻言瞪了他一眼：“知道知道，你小子就爱喝咖啡，真搞不懂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喝的。”
傅思延眸子动了动，目光落在了桌面上傅海峰那些泡茶的家什上，伸手拿过杯夹，自己夹了一个干净的杯子，然后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喝。”
“嗯。有品。”傅海峰赞赏地点点头，总算是切入了正题，：“这次回来是终于想通了，准备辞掉你那工作回来帮着你哥管理公司了？”
傅思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平静道：“我没说我要辞掉工作，也没想要管理公司。”
“可我不是听思贤说上次跟品牌方的酒会是你替他去的吗？”傅海峰拧着眉，有些不解，“还有，你其实也暗中帮了不少忙吧，虽然我人没在公司，但是不代表我不知道。你明明就有在关心我们家的产业，为什么不干脆回来，让思贤给你安排一个实打实的职位，让公司的员工们都知道你的贡献呢？”
“我帮忙也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白拿股份分红。”傅思延说着淡淡地望向傅思贤，“在管理这方面还是哥比较擅长。”
傅思贤对上他的视线，不接受这个说法：“你别谦虚了，你能把学生们都管理的那么好，还会管不好几个员工？”
傅思延：“……性质不一样。”
傅思贤：“但是也有共同之处，而且其实跟员工比起来学生更难管。”
“就是啊思延，我们知道当年秦老师对你影响很大，他的离世我们也很遗憾，你想追随他的脚步，我们理解你也支持你，但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差不多也该放下了，你的人生不应该只拘泥于高中老师啊。”林玥一脸担忧地看向傅思延，苦口婆心地劝他。
“但是我的人生，归根结底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傅思延仍旧坚持，"我还是希望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行吧，你这倔脾气。”傅海峰重重地叹了口气，深知傅思延这脾气是遗传的自己——他当年也是倔的很，谁都劝不动。
“但是就算你很有自己的想法，总得要成家立业吧，你今年都二十六了，还不找个伴好好过日子？听说你妈上次给你安排的相亲又黄了？”傅海峰拿他没办法，但还是忍不住道。
“他有去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傅思贤听到这插了个嘴，“那女的照片我后来看了一下，长相太一般了，根本配不上我弟弟。”
“我听那媒婆说长相一般的女孩才比较老实，肯踏踏实实过日子，我们家思延性格又比较……就是那什么，这种类型的才适合他。”林玥急忙解释道。
她是考虑到傅思延的情况才选了这么一个人的，不然他当然也想找那种门当户对、长相出众的女孩子当儿媳妇。
傅思延沉默地听他们说着，暂时没有搭话。
其实上回那个拜金女在傅思延和言牧的联合之下这吃了个大大的哑巴亏后气不过，跑去跟牵线的媒婆那添油加醋地投诉了一番，骂了快半个小时。
后来媒婆从中提取的关键信息大概就是傅思延为了拒绝他不惜联合朋友装男同来羞辱她云云，被林玥知道了后他懒得解释那么多，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事就不了了之。
最后还是傅思贤出面，说傅思延讲文明懂礼貌，肯定是女方被拒后受挫才说的气话，林玥才没再追问傅思延。
“我倒是认识几个条件不错的，改天介绍给你认识，感觉会是你喜欢的类型。”傅思贤说着说着就话锋一转。
“希望也有你喜欢的类型。”傅思延冷不丁地回了他一句。
傅思贤：“？”什么意思？
傅思延很快就对自己刚才的话做出了解答：“你自己还没个着落，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比较好。”
傅思贤闻言一怔，随即失笑：“说你的事呢，反倒催起我了？”
“因为我不需要。”
傅思延此言一出，三人都有点懵了。
傅海峰直觉比较敏锐：“什么意思？”
傅思延放下手里的茶杯，抬眸扫视了他们一眼，开口道：“我今天会回来，是因为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当面告诉你们比较好。”
林玥愣愣道：“什么事啊？”
傅思延：“我谈恋爱了。”
“你、你说什么？”傅海峰此刻只庆幸自己没在喝茶，不然这回真得被一口茶水给呛死，“你是说真的？”
这简直堪比铁树开花——这真的毫不夸张，因为傅思延从小到大连朋友都不愿意交，之前他们费尽心思哄他去相亲也是千百个不愿意，现在却突然告诉他们他谈恋爱了，可不就是铁树开花？
“这真是太好了，我们还担心你要孤单一辈子。”林玥现在的表情糅杂了“惊讶”、“惊喜”、“兴奋”等复杂情绪，激动的都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了，“什么时候的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们见过吗？”
“最近确认的关系。”傅思延谈到这个神色都缓和了不少，“他是个很好的人，很善良很可爱，我很喜欢他，也认定他了，后续有机会会带他回来见见你们。”
听到傅思延评价如此之高，林玥乐开了花——首先她对傅思延的审美是完全认可的，其次他相信傅思延看人的眼光。
既然傅思延都这样说了，那对方就一定是一个相当优质的伴侣。
就连总是板着脸的傅海峰听了都动容了，表情都有了温度：“总算是听到点好消息了。”
只有傅思贤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跟哪个女孩子走的很近……难道是你们学校的同事？那个教语文的？”
他指的是张晓雯。
之前有一次给长屿一中捐赠多媒体设备的时候他曾到过年段办公室找过傅思延，那时候的傅思延正在给初来乍到的张晓雯解答一些关于班级管理上的问题，所以对她有点印象。
“是同事，但不是她。”傅思延摇头否认。
“那她今年多大了呀？家里经济情况呢？教什么的科目的？”林玥仅靠脑补就对这位还素未谋面的未来儿媳妇越来越满意，“思延你今天就该把她一起带回家来，妈真的很想见见她——见面礼我都准备好了。”
傅思延很有耐心地一个个回答：“22。还行。教信息技术。”
林玥在听见是教信息技术时显然略微呆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是个学理的技术型？难怪呢，你们都是学理的，比较有共同话题，聊得来，挺好挺好。”
然而傅思贤却越听越不对劲，结合傅思延提供的种种信息，心里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不断地被证实。
他嘴巴张了又张，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才顶着一脸一言难尽地表情对林玥道：“妈你先别在那挺好挺好了，你未来儿媳妇可能是个男的。”
第088章 坦白（三）
经傅思贤这么一说, 林玥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有些搞不太清楚状况地眨了眨眼，憋了好一会儿, 才缓缓冒出个：“啊？”
她刚才那么期待的未来儿媳妇……很可能是个男的？
这条关键信息对她冲击实在太大，一时半会儿很难缓过来。
一旁坐着的傅海峰这下是彻底淡定不下去了，眼皮直跳：“思贤这事可不能乱说，你有什么依据吗你就这样说？”
傅思贤木然道：“我只是刚好想起来我好像有见过这么一个男生, 符合思延刚才的所有描述。”
“那也可能只是巧合啊。”林玥仍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她内心忐忑地把目光转向傅思延, “是吧思延？”
傅思延：“是。”
傅海峰和林玥脸上的愁容瞬间消散了不少，刚想松一口气：“我就说吧。”
然而他们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到底, 傅思延就紧接着就补完了后半句：“我的意思是, 的确是男的。”
傅海峰：“……”
林玥：“……”
就不应该松那口气。
“你……”傅海峰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的, 看起来一时难以接受。他眉头都快皱成一个“川”字了, 憋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问：“你是真的已经想好了，就他了？”
傅思延点了点头，面容坚定, 很认真且笃定地回答：“嗯。这辈子就他了。”
“既然想好了, 那就好好经营。”傅海峰终究是选择了无条件支持, “相信你也知道, 这种性质的爱情是不可能被所有人认可的, 我希望你们已经做好了共同面对一切相伴一生的准备。”
“我知道了, 谢谢爸。”
“那孩子的事呢？”傅思贤在边上听了半天，听的有些急了, 出口道, “思延，你的决定我尊重, 但是你是傅家唯一的血脉，你的……那谁又不能生，谁来延续傅家的血脉？”
傅思延冷静抬眸望向他：“上次我就说过了，你也姓傅。”
傅思贤：“但我不是……”
傅思延打断了他的话：“你早就是傅家的一份子了，还不明白吗？”
“思贤。”傅海峰也发话了，他沉声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一直纵容思延做那些在别人看来会气死人的决定吗？”
傅思贤沉默了。
“你可能会想是因为他的病情。但实际上是因为他有你这个哥哥，而我们有你这个儿子。”傅海峰手上的茶早就已经凉透了，便随手搁置在了面前的桌上，“领养你的时候我们没想过会有思延，从一开始就是把你当做继承人培养的。”
“对啊。后来有了思延，我跟你爸当然是很高兴，但也没有把你当外人看啊，只要你愿意，你永远是我们的儿子，你跟思延都是我们的骄傲。”林玥目光柔和地看着傅思贤说，“我们以为你都跟我们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说出来，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在意。”
“思贤你记住，你是我们爱索科技的正规继承人，不是我请来的职业经理人。”傅海峰起身，走到傅思贤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就算哪天思延想通了想回来打理公司，也得从基层做起，你们兄弟俩公平竞争。”
“好的爸，我知道了。”傅思贤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整个人都感觉舒坦了很多，并且还话锋一转：“但是弟弟，哥还是想非常非常希望你能替我坐坐这个位置。”
傅思延：“？”
傅思贤顶着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幽怨道：“我已经快五年没休假了，每次坐飞机都是去出差，我想去度假你明白吗。”
傅思延淡定道：“如果你实在想去，可以让爸去给你上几天班。”
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被cue到的傅海峰：“？？？”老子已经退休了！
傅思贤还真认真考虑了一下：“也行，爸好像没到正规的退休年龄吧？”
眼看俩儿子都不怀好意地望向了自己，傅海峰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彻底没法继续装淡定了：“不行！我每天有固定的点要出门钓鱼的！”
林玥闻言一针见血地道：“你又钓不到，还天天锲而不舍的去。”
傅海峰一惊，据理力争：“太武断了，偶尔也还是有收获的！”
林玥：“你是指你前两天拎回来的那条？那条小的给猫吃都不够塞牙缝，你怎么好意思说的出来的。”
被自家老婆无情拆台的傅海峰：“……”
这日子快过不下去了。
这天晚上傅思延就留在家里住了。
虽然他平时很少在家住，但是他的房间一直都有定期打扫，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都能住。
傅思延洗了澡换了衣服，坐在床上拿起了手机，想了想还是给言牧发了条消息：事情办的顺利吗？
言牧那估计是在忙，隔了一会儿才回：有点难搞。
傅思延回：那你先忙吧，早点睡
言牧：OK，明天学校见
傅思延又回了个“嗯”。
然后言牧那边就没再回了。
傅思延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反复摩挲了一阵，最终点进了自己的个人主页，抿着唇沉思了一阵，而后选择修改昵称。
他的微信昵称从注册时起就一直叫“司言”，从来没有换过，一是不想，而是觉得没必要。
不过这次他突然就想换个昵称了。
傅思延将框里原来的昵称删除，然后输入了“思言”两个字作为新的昵称，再然后点击保存。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傅思贤的声音就透过门板模模糊糊地传了进来：“思延，睡了吗？”
傅思延退了微信收起手机，起身趿拉着拖鞋去给傅思贤开门：“哥？什么事？”
傅思贤也已经换了睡衣，端着杯牛奶站在门口，抬手指了指里面：“方便进去吗？想跟你聊聊天。”
傅思延的视线转移到了傅思贤手上端着的那杯奶上面，面无表情道：“我不喝牛奶。”
傅思贤：“牛奶助眠。”
傅思延：“那也不喝。”
傅思贤笑了：“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小时候傅思延就不爱喝牛奶，就算失眠也不肯喝，之后还是那位秦老师恐吓他说不喝牛奶将来长不高，傅思延才勉勉强强坚持喝了几年，但是等他身高蹿到180+之后就又不喝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初心不改。
“放心，这是我热给我自己喝的，跟你没关系。”傅思贤笑意更盛，“主要是晚上喝咖啡容易睡不着，不然我就喝咖啡了。”
“那你进来吧。”傅思延把房门又敞开了一些，自己也让开了身子。
傅思贤挑眉，端着牛奶进去了。
“随便坐。”傅思延关上门，扭过头对已经走进去了的傅思贤说。
后者便在找了个椅子坐下，环视了房间四周一圈，随后目光定格在了在他之后走进来的傅思延身上：“说起来上次那事，你明天替我跟弟妹……”
他在说到“弟妹”这个称呼的时候顿了一下，估计是觉得这个称呼不够恰当，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到什么更恰当的称呼：“姑且算是弟妹吧，道个歉吧，我上次对他态度不是很好。”
傅思延：“建议你当面去。”
傅思贤：“好吧。不过我以为你会先问为什么。”
“因为比起为什么我认为你先跟他道歉更重要一点。”傅思延淡淡地说，“所以是为什么？”
“这就涉及到我今晚找你的另一个目的了。”傅思贤敛了笑意，神色变得认真，“老实说我当时得知你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不太高兴的。”
傅思延：“？”
“虽然理由可能有点幼稚，但告诉你也无妨。”傅思贤接着道，“我不太能接受你愿意跟一个不熟的人一起住也不愿意回家来跟我一起住，我觉得他抢走了你，抢走了我的弟弟。当然了，我当时并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不然我或许不会这么想。”
傅思延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说：“那时候我跟他还不是情侣关系。”
“咳，我不知道你的取向会是这个，所以我现在还是有点担心，你会不会因为他而跟我生疏？”傅思贤定定地看着他，问道。
"不会。"傅思延一脸“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的无奈表情，“你永远是我哥。”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傅思贤听了他的回答后很是满意，“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所以哥也希望你能幸福。改日我会上门拜访的，希望他别那么记仇而把我锁门外。”
“他不会的。”傅思延不假思索地答，还顺道提醒了他一句：“你的牛奶再不喝就要凉了。”
傅思贤条件反射地低头一看，只见牛奶表面都结了一层奶皮了，从手感来感觉估计是就快凉了：“还真是。”
他说着就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地几口就把那杯牛奶喝完了，喝完了顺口给傅思延开了个玩笑：“你说我现在坚持喝还能再长吗？”
“不太能。”傅思延淡定地接了他的话，“你长白胡子了。”
“没关系，擦擦就没了。”傅思贤从容不迫地想从桌上抽张纸来擦嘴，结果手伸出去了却摸了个空。
……忘了这不是他房间了。
他只好讪讪地收回手：“你房间没有面巾纸吗？”
“没有。”傅思延答，“但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浴室拿。”
他不经常回家住，房间里没放那种拆封了的面巾纸，刚才上来的时候也忘了拿。
“那个纸算了，我还是回去洗脸吧。”傅思贤说着就站起身，“你明天上班比我还早，早点睡吧。”
“嗯。晚安。”傅思延嘴上这么应着，心里却深知自己今晚是没那么容易睡着的。
第089章 闭幕（一）
习惯也可以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就好比傅思延已经习惯了搂着言牧睡, 乍一回到之前一个人睡的状态，一时半会儿真睡不着。
满脑子都是那个人，总觉得身边少了他就空空落落的。
于是在深夜两点五十分的时候, 他也依然还是毫无睡意的状态。
手机屏幕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亮起，照亮了一小片黑暗。
这意味着有新通知。
虽然很大可能只是手机浏览器或者是别的什么App的消息推送，但傅思延还是把手机捞了过来，看了一眼屏幕。
然后他就看见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居然给他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十分霸气地占满了通知预览栏，在不解锁的情况下只能看见最新的三条消息, 剩下的被自动隐藏了。
三条是通知预览的极限，但不是言牧的。
言牧充分展现了他敲代码时的速度, 打字飞快, 平均几秒就来一条消息。
不难看出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都是一个妥妥的话痨。
但是傅思延一点都没觉得烦, 还特别高兴。他用指纹解了锁, 查看消息。
那边的言牧估计是以为傅思延已经睡了，便肆无忌惮地在那自顾自地碎碎念，消息硬是发了一大长串。
——傅思延你睡了没啊, 我又睡不着。
——都是许煜凡害的。
——那小子睡前口口声声说什么喝了奶茶今晚定会是一个不眠夜, 我真的信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不眠的会是我。
——他比我先睡着, 还打呼, 吵的我根本睡不着。
——我现在算是明白你的好了, 至少你睡觉不打呼。
——幸好明天还是运动会, 不然晨读真的会要我老命。
——卧槽突然想起来明天是不是还得跑个接力赛来着？
眼看着言牧自说自话还能自己转移话题，傅思延便打了一行字回复过去：你跟许煜凡一起睡的？
那头的言牧回复的神速：卧槽你没睡啊？不会是被我消息吵醒的吧？
后面还紧跟着一个“紧张分析”的表情包。
傅思延回：不是。我也还没睡。
言牧：那就好。
言牧：哦你刚刚那个问题, 是因为我姐这没有多余的房间给我, 我以前过去住也都是跟他挤一起睡的。
言牧：我怎么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算了不重要了。你怎么也还没睡？
傅思延很直白地回：没你在睡不着。
会话框顶端显示了好几十秒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言牧的回复才过来：真心话还是故意这么说来撩我的？
傅思延：我记得我好像也说过我不会在这方面的事情上开玩笑。
言牧：唔。的确说过。
言牧：既然你那么离不开我……要不然我现在偷偷溜出去, 你来接我回去怎么样？
傅思延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好啊。
言牧：停停停你别好，我开玩笑的，这深更半夜的，再挺尸几个小时就上班了。
言牧：你加油睡，明天操场见~
傅思延：嗯。
几个小时过后，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了房间。
秋分已经过了好一阵子了，日出越来越晚，早上的气温也越来越低，甚至到了有些冻人的程度。
言牧早上就是被冻醒的。
许煜凡也是被冻醒的。
言岚深知自己亲儿子和亲弟弟睡相都不是那么的老实，因此给他们分别准备了两床被子，以防他们睡着睡着其中一方把另一方的被子给卷走。
但是很显然，这招虽然是成功防住了对方，却没能防住自己，他们各自睡着后没多久就各自踹了各自的被子，然后早上一起被冻醒。
“傅思延……几点了？”言牧眯着眼到处摸自己的手机——他是凌晨三点半左右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没睡几个小时，现在困的眼睛都睁不开，脑瓜子也嗡嗡的，还没搞清楚自己身在何方，还当自己旁边睡的是自家男朋友，习惯性地问。
“……你叫谁呢？”许煜凡听到动静，半睁着眼坐起身，也还处于没有醒透的状态，一时半会儿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只知道叫的不是自己，就随口问了句。
不过他这随口一问，倒是把言牧给问清醒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出于习惯而嘴瓢，冷汗都差点冒出来。
同时他也在心里不禁庆幸好在许煜凡是个粗神经——尤其是刚睡醒的时候，暂时没有察觉到异常。
“咚咚咚！”一阵急促到一听就不是很有耐心的敲门声响起，言岚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你们两个起床没啊？就算运动会期间不用晨读也差不多得起了吧？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许煜凡一脸迷瞪，机械性地扭过头望向窗户。窗帘还没拉开，阳光只进来了一点点：“胡扯，这哪里晒得到屁股。”
言牧这会儿已经摸到他的手机了，看了一眼时间后张嘴打了个哈欠：“晒不到也得起了，你们班不点名啊？”
许煜凡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嗯？”
言牧：“……”
言牧：“我真服了你了，睡的比我早居然比我还困。”
“你几点睡的？”许煜凡抬手揉了揉眼睛，总算是清醒点了。
“三点多吧应该，被你的呼噜声给吵失眠了。”
“胡说！我怎么可能会打呼噜！”许煜凡闻言顿时精神了，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转过头去看着言牧梗着脖子争辩。
于是他就见言牧淡定地解锁了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播放了一个音频。
这个音频听得他脸越来越绿。
“知道你肯定不会承认，所以我很有先见之明的给你录下来了。”言牧得意地挑了挑眉。
许煜凡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抢：“删掉！快删掉！”
言牧再一次准确预判了他的动作，早有准备地避开：“哎。不能删，我得留个证，要是你之后得罪我我就把这段录音在你婚礼上循环播放。”
许煜凡惊恐地瞪大双眼：“不行！”
“许煜凡！你到底起不起床？！给你五分钟，五分钟我再看不见你出来你就完蛋了！”去而复返的言岚隔着门板威胁道。
“马上！”许煜凡只得先扯着嗓子应付他妈，而后边滚下床边一步三回头地叮嘱言牧：“总之就是不行，你要是敢这样干我就跟你断绝舅侄关系！”
五分钟后，言岚鄙夷地看着许煜凡：“你捂着头干什么？”
许煜凡：“痛。”
言岚：“？”
“他起床的时候边走路边回头跟我对骂，结果一脑门撞墙上了。”在许煜凡后边一点出来的言牧走过来，一语道破了真相。
言岚有想过估计是磕哪撞哪了，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前因后果，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活该。”
许煜凡顿时就委屈上了：“妈——是他先欺负我的！”
言岚：“你不要给我哇哇叫，叫他来住的是你，现在说他欺负你的还是你，快点滚去吃饭。”
“你不是说是你妈叫我来的吗？”言牧颇为好奇地瞅向许煜凡。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先去吃饭了。”许煜凡立马扭过脸回避言牧的视线，脚底抹油似地奔向饭桌，途中还差点踩到四仰八叉躺路中间睡觉的橘猫黄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总不能真的要告诉他自己是听老爸说要找他过来帮忙，就在边上说“那来都来了晚上又不太好打车，干脆让他住下好了”。
言牧也知道让许煜凡承认这种事比要他承认自己睡觉打呼噜的事实还难，也就是勾起嘴角笑了笑，倒也没有坚持追问。
“唔，怎么一大早这么闹腾？”许云霄穿着一身睡衣从房间里开门出来，头发还是乱糟糟的，看起来刚睡醒。
“姐夫？你怎么起那么早？”言牧见了他之后打了声招呼。
许云霄九点上班，理论上来说不用起那么早的。
“这不是听外面这么热闹呢么，睡不着就干脆起来了。”许云霄迈步过去，对言牧道：“说起来今晚也还得再拜托你继续查查了，辛苦啊。”
“没事。”言牧心说辛苦倒不是特别辛苦，主要是找不到借口回去钻傅思延的被窝这点比较难受。
简单吃了点早餐过后，言牧就和许煜凡一起去学校了。
这天是运动会的最后一天，除了要进行各种决赛，在闭幕式开始前还有一个重头戏：8×200m教师接力赛。
这个项目作为历年来的保留节目，从未缺席过，已经形成了一种特色。上到55岁老教师下到20岁实习老师，只要没什么身体或者别的什么不宜运动的健康问题，除了体育老师，基本上都是要参加的。
这其中还包括了校领导。
傅思延和言牧为新生代的优秀青年教师，自然也没能逃过。
鉴于男女老少各个年龄段的老师都有，为了确保公平性，他们也就因此失去了自由分组和随机分组的权利，采用的是根据专业的体育老师目测得出的分组。
就比如正处于青壮年的言牧，跟着傅思延一起，被塞进了平均年龄40+的老牌教师团队，还有其他几个相对比较年轻的，则和体力比较差一点的女老师组合。
负责分组的那位年轻帅气的黑皮体育老师管这个分组原则叫“平衡实力”。
言牧当时得知分组情况后曾在傅思延面前这样开玩笑说：“如果他不说的话，我真的会以为你是因为太具有老教师气质才被分进这个组的。”
傅思延面无表情地回他：“那你呢？你也老教师气质？”
“我？我当然不是。”言牧一副奸计得逞的嘚啵样，“我是被你拖累的，谁叫我是你的副班主任呢。”
但是真到了比赛场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第090章 闭幕（二）【三合一】
那群学生们这两天看自己同学比赛都看腻了, 这会儿自己老师上场比赛，他们就觉得新鲜了，一窝蜂地全涌了过来, 把跑道两侧围了个水泄不通，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要多壮观有多壮观。
可以说前两天的任何一场比赛都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围观过。
“林老师加油啊！”
“霍哥你是我们的神！”
“老王你努力冲！”
周围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高亢激昂, 运动员都还没就位，赛场上的气氛就已经被点燃了。
“好社死啊, 幸好咱班那群兔崽子还没找到咱俩。”正在跟傅思延一起等待签到的言牧听着边上越来越夸张的加油声听的头皮一阵发麻，凑到傅思延旁边低声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 余光就瞥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傅老师！言老师！我们来给你们加油啦！！！”冲在最前面的张天铭的嗓门大到一个顶三, 轻而易举地就把全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再加上人堆里本来就混着不少假公济私奔着言牧和傅思延的脸来的, 被张天铭这么一嚎, 干脆就不装了，也跟着喊了起来。
傅思延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最怕的还是来了。”
言牧：“……”我真的会栓Q。
最要命的是那群棒槌见他们俩没有看过去，还在那不嫌事大地叫唤：“言老师！看这边！快看我们！”
“看见了看见了！”言牧终于是不能装聋装瞎了, 不得已朝他们那望去, 冲他们抬了一下手, “乖, 也去给你们语文老师英语老师他们加个油, 你们的心意我和你们傅老师已经收到了, 快去吧。”
“他们都是第二组的呢！我们科任老师被分在第一组比赛的只有你们！”
言牧：“……”怎么会这样。
算了，随他们去吧。
“傅思延,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言牧突然“嘶”了一声, 转过脸对傅思延道。
“什么事？”
“我以前刷到过这种教职工之间比赛的小视频，他们里面都很讲究人情, 你说我们俩待会是不是得故意跑慢点让让校领导啊？”
“不用。”傅思延淡定道，“相反的，我们甚至应该跑快点。”
言牧：“？”
傅思延：“我们这组有校长和副校长。”
言牧心领神会，偷偷瞄了一眼旁边正在热身的校长和副校长以及另外几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半秃的男老师，只觉得两眼一黑看不见未来。
校长和副校长五十好几都准备退休了还硬要参加这种活动就算了，那几个啤酒肚……用脚想都知道跑不快。
就这阵容，就算他和傅思延超常发挥都不一定带得动。
“你们俩很招学生喜欢啊。”两人正聊着，副校长和校长就踱步走了过来，乐呵呵地说：“这么多学生为你们加油。”
言牧这回反应神速，还特地提高了一点音量，让离的近一点的学生也能听见：“还好吧哈哈，您们也很受欢迎啊。”
边上的学生立即会意，好几个比较社牛一点的直接脱口而出：“陶校长加油！陈副校长加油！！”
言牧悄悄为这几名学生竖了一个大拇指。
干得好！
“好，第一组的人都齐了！”负责点名的那位总裁判老师高声呼道，“各个接力点的裁判现在过去就位吧。”
“那我也先过去了，加油啊傅老师。”言牧跑的是第一棒，傅思延则被一致认为是全队最强，被发卖去最后一棒压轴了。
由于是8人一组，因此傅思延得到第二轮的时候才能站上跑道，但即便如此他也得先到指定位置等待，不能随意晃悠。
“嗯。”傅思延浅浅地应了言牧，随后两人分别，各自前往了各自的指定点。
但是傅思延在去的路上，随即逮了一位自己班的学生。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那位学生手上拿着一架相机。
“来看比赛？”傅思延低下头，淡声问道。
被逮的是一位矮个子女生，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着文文静静的，在傅思延印象里就是一副非常腼腆的样子，平常说话也细声细气的。
“嗯嗯。”那位女生一见到傅思延就开始紧张，把头低的很低，“我……我去给言老师加油。我我我那那那个……”
她局促不安地咬着唇，憋了好几秒：“傅、傅老师您跑第几棒？我一会儿也去给您加油。”
“没关系，你给他加油就行了。”察觉到女孩应该是有点怕自己，傅思延不得不强行把声音放柔了一些。他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她抱着的相机：“是要拍照？”
“对，我是学校摄影社的。”那个学生这会儿倒是没那么紧张了——至少说话不结巴了。
“那你拍了他的照，回头能给我一份吗？”
女学生闻言微微抬起头，接着用力点了点头，答应了：“好。”
“谢谢。”傅思延道了谢，紧接着又叮嘱她“过去的路上要小心，那边人多”，然后才朝着自己的接力点过去。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即使言牧开门红，在第一棒稳住了第一并且跟对手拉开了有一段距离以及最后一棒傅思延的力挽狂澜，也还是抵不过他们那些高龄队友们的疯狂拖后腿，最终拿的是总排名第三的成绩。
第一是李茉跟罗雅所在的那组，奖品据说是人手一张的500元的购物券和1000元的健身房优惠券。
在奖品这方面学校出手确实足够大方，李茉作为代表上去领奖的时候脸都要笑烂了，甚至鞠了一个特别标准的90°的躬给那位给她颁奖的领导。
而言牧他们拿的三等奖……300块的购物券，但是是学校食堂和小卖部的，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小型的运动器材，跳绳羽毛球拍那些的。
那300块的食堂购物券傅思延把自己那份也一并给了言牧：“你拿去用吧。”
言牧一点都笑不出来：“你给我我也用不完啊，我也不经常在学校食堂吃。”
傅思延想了想，然后问：“那送给学生？”
“这也不好送啊，咱俩加起来也就两张，又不能只给两个人。”言牧捏着那俩购物券，冥思苦想了一阵，忽然就有了主意：“哎。我有办法了。”
傅思延：“？”
“你等着看就知道了。”言牧神秘地冲他一眨眼，随即朝大本营走过去，招呼了正在帮忙收拾大本营的张天铭同志：“张天铭！”
“哎言老师！你是来帮忙打扫的吗？！哎呀太好了！我这刚好还有一把扫把——”被叫到的张天铭一脸惊喜地回过头。
言牧转身就走。
“不要啊言老师我错了！您找我什么事？”张天铭见势不好一秒变脸，马上狗腿般地蹭了过来，拽住言牧的小臂，“有何吩咐尽管说。”
但是他刚装模作样地奉承完，他就察觉到一道冷飕飕的视线仿佛正在盯着自己——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盯着自己拽着言牧小臂的爪子看。
他顺着冷气的来源望去，只见傅思延正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双手交叉环胸，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这边。
虽然傅思延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悦的成分，但张天铭还是觉得心里一阵发毛，直觉自己还是把手收回来比较好。
内什么，可能老师不太喜欢没有边界感的学生。
嗯。一定是这样。
于是他讪讪地缩回爪子，把视线转回到言牧身上：“所以是什么事？”
言牧这才勉为其难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把那两张购物券不由分说地塞到了毫无防备的张天铭手上：“交给你一个任务。”
张天铭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握着购物券一脸懵逼：“啊？”
“拿着这个代金券，去扫荡学校小卖部，买回来的零食给班里的大家分着吃。”言牧顺手就拍了拍还处在懵逼状态中的张天铭同学的肩膀，“建议你带着数学课代表一起去，因为这玩意儿概不找零。”
张天铭这下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奇怪道：“这不是你跟傅老师的奖品吗？你们不要？”
“他不爱吃零食，我……”言牧实在没好意思扯淡说自己也不爱吃零食，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改口道：“我是觉得我作为你们的副班主任，不能光让傅老师给你们制造福利，这不，刚好机会就来了，你们可以收获开心，我的工资也不会受到伤害，双赢啊。”
张天铭被他这个离谱中又透着点诡异的合理的说法给说的一愣一愣的：“哦哦。”
言牧之后又交代了他几句，张天铭都一一记下，然后狂喜着奔了回去，告诉全班这个消息。
“快走。”功成身退的言牧快步走到傅思延身边，拉起他的手就走，“咱得先溜。”
傅思延：“为什么？”
言牧对此解释道：“直觉。依我们班那群热情的学生们的尿性，等会儿他们就该冲过来干出一些很让我们社死的事了。”
傅思延乖乖地被他拽着走，途中还问道：“比如？”
言牧稍微脑补了一下，随口举了个例子：“比如他们可能会很大声地说‘傅老师言老师你们就是我们的神’。”
“等等，不对啊，按理来说你对以前的学生出手也很大方，应该比我更熟悉这种事吧？”言牧刚举完例子就发觉哪里不太对，回过头看傅思延，“我不信你以前学生都是人机一点反应都没有。”
在听完言牧分析到位的质问后，傅思延面无表情的脸开始有些动容，甚至默默看向了别处。
言牧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俨然一副已然看透真相的模样：“……”
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果然有鬼！
——
言牧把傅思延拉到一处不起眼的校园角落的一棵老树下，确认附近应该没有别的什么人在游荡后才松开手。
他双手捧着傅思延的脸，强行把对方的脸转回来：“直视我。”
傅思延只能是被迫对上言牧的视线，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几秒。
这个状态很适合观察对方的眼睛。
此刻他们俩的心里都在不约而同地想：他的眼睛真好看。
言牧有着一对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尤为好看。而傅思延的眼眸深邃，瞳色乌黑，眼角那颗泪痣更是点睛之笔，和言牧一样，都是很容易能让人一眼万年的类型。
不过言牧很快就想起了自己原本的目的，正色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
果不其然，傅思延“嗯”了一声，很干脆的承认了。
言牧手收紧，趁机捏了把傅思延的脸，故意摆出一副自以为恶狠狠的表情：“那你还明知故问！”
“哎？你们怎么在这？”一道疑惑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这声音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经常神出鬼没的陈国伟。
闭幕式刚结束不久，还没到指定的开放校门的时间，所以各班的学生要么还在清理大本营，要么就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打发时间等开门。
他本来是到处晃悠想随机逮几对学生情侣去政教处喝茶，所以专门找的这种比较隐蔽的小角落。
只是他学生还没逮着，倒是撞见言牧和傅思延两个人凑的极近，前者还疑似捧着后者的脸不知道在干什么。
想也知道陈国伟马上要走近，言牧的手这时候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情急之下只好对傅思延使了一个求助的眼色，仿佛在说“怎么办？”。
傅思延回以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他不要慌乱，并低声对他道：“对着我吹气。”
言牧虽然一时没明白傅思延叫他这么做的用意，但是出于对他无条件的信任，还是照做了。
此时陈国伟也刚好走近：“？”
“没吹到，再往左一点。”这种情况下傅思延仍然非常淡定，余光瞥见陈国伟疑惑的脸时还淡声跟他打招呼：“陈主任。”
言牧则在硬着头皮照着傅思延的要求往左边又轻轻呼了口气：“现在呢？”
“差不多了。”傅思延说着快速眨了眨眼，对陈国伟解释：“我眼睛进沙子了，拜托他帮忙吹出来。”
陈国伟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不知道是这个理由确实足够合理还是被傅思延那毫无破绽的表演给唬到了，对此没有过多怀疑：“原来是这样。那确实有个人帮忙会比较好，自己用手揉不太卫生。”
傅思延：“对。”
言牧趁此机会撒了手，在心中毫不吝啬地夸了句“真不愧是是你啊傅思延”，而后精虫上脑智商回笼，从善如流地接上了戏：“他怕在学生面前泪流满面有损形象，就找了这么个地方。”
陈国伟闻言，估计是觉得有趣，爽朗地笑了。
“陈主任过来是……？”傅思延问道。
“噢，我来抓早恋的小情侣。”陈国伟直接道。
傅思延：“……”
言牧：“……”
其实您面前就有一对，就是不是早恋。
办公室恋情您抓不抓？
“你们刚才过来的时候有看见可疑的成双成对的学生吗？”陈国伟四处张望了了一下，都没看见疑似早恋的学生，心说现在的学生警惕性是越来越高了。
以往他出手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收获的。
不过他仍然希望不是学生警惕性高了，而是早恋的人少了。
“没有吧。”言牧下意识地朝傅思延那看了一眼，“就算有应该也被我们吓跑了。”
虽然言牧单独走在校园里很容易被认成学生，但他跟傅思延走在一起就不至于了，那些学生不认识言牧总认得傅思延。
况且自从上回那俩竞赛，言牧的名字和照片也是在学校那个最显眼的公告栏上挂到了现在的，学校的公众号推文里也有他的身影，另外上周那个表彰大会，他也是上台露过脸的。
这么一来，他在全校的辨识度和知名度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行吧，那我再去别处转转。”陈国伟见这个地方大概率是没指望了，便负着手打算离开。
目送走陈国伟后，傅思延转过脸问言牧：“今晚你还是住你姐那里？”
“对啊。”言牧见傅思延有点欲言又止，略感奇怪：“怎么啦？”
傅思延：“其实我可以来接你的。”
言牧微微挑起眉：“嗯？”
傅思延：“不管多晚都可以。”
“我知道。”言牧被他那副认真的模样给逗笑了，“不过我今天早上刚刚得知其实让我住那是许煜凡同学的意愿，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辜负他一番好意。”
傅思延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但是我不想你跟别人一起睡——即使那个人是你亲侄子。”
言牧：“你吃醋了？”
傅思延：“你觉得呢？”
“那就是了。”言牧笑意更深，“安啦，我跟他楚汉河界分的很明白的——我是说床中间那条毯子，那小子平时就避我跟避瘟神似的，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例外，也不睡同一个被窝。”
他说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从小到大除了我爸妈我就跟你睡过同一个被窝。”
后面那句话对傅思延有奇效，哄得他勉强算是同意了：“最后一晚？”
“对。最后一晚，明天保证回家陪你住。”言牧信誓旦旦地保证。
许云霄那事他今晚不出意外能处理好，明天回傅思延那去住不成问题。
“好。”傅思延冲他微微点头，“那明天早上见。”
“OK。”
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傅思延却迟迟不见言牧。
打电话没接消息也没回，一整个晨读都不见某人的身影。
他知道言牧睡觉的时候有把手机静音的习惯，但他住在言岚家，就算手机静音了听不见，言岚应该也会叫他们起床才对。
不过也不能排除言岚不知道言牧是要来上晨读的情况就是了。
正所谓关心则乱。傅思延知道言牧大概率是睡过头了，但也还是会免不了一阵担心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就当他准备请一会儿假自己出去找的时候，他就见许煜凡背着个书包从走廊那过来了。
“许煜凡同学。”傅思延放下手机，叫住了他。
“啊？傅老师！”许煜凡边走路边神游，乍一被叫住的时候吓了一小跳，回过神来后迈开腿跑到傅思延面前，“我我我那个……”
他一连“我”了好几个，急的差点满头大汗，但是越急他就越结巴，越是憋不出来下文。
傅思延只好先安抚他：“别紧张，慢慢说。”
许煜凡这会儿终于是把后半句话给憋出来了：“我正好要找你。”
傅思延直觉他要说的事会跟言牧有关：“什么事？”
“就、就是我舅……言、言老师，叫我来来转述一下他的话。”许煜凡不知是回想起了什么，涨红了脸。
下一秒，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似的：“‘私密马赛思延酱瓦达西肚子痛痛不能来陪你上班了’。”
傅思延：“……”
这种遣词造句，应该是言牧本人的原话没错了。
估计是怕傅思延担心，火烧屁股地从网上学了个比较搞笑的说辞。
“他在我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原话传达。”许煜凡尴尬地恨不得马上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奈何没有地缝能给他钻。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突然肚子痛？”那番说辞纵使再搞笑傅思延这时候也笑不出来，反而是皱起了眉，眼底尽是担忧之色，“他现在在哪？”
许煜凡心虚地挪开视线：“他……他还在我家休息呢，他他他说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他等会儿好点了会来学校的……”
他最后几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见傅思延一副准备要走的架势，又是给他吓的一激灵：“傅老师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看看他。”傅思延原本就打算请假出去找了，一听言牧身体不舒服，那就更要去了。
“先等一下！”许煜凡一急，这一嗓子声音有点大了，引的其他路过的学生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
不过他现在也顾不得尴尬了，上前两步追上傅思延，眼一闭心一横地告诉他：“其实我妈送他去医院了。”
——他刚才没有跟傅思延说，其实在他出门前，言牧千叮咛万嘱咐的不只有帮他传话，还有就是要帮他隐瞒严重到要去医院这件事。
他当时还疑惑说为什么要瞒，这不是很正常的请假理由吗？言牧当时是这么答的：“要是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会来找我。”
老实说许煜凡一开始是不怎么相信的，认为那一定是言牧自作多情，但是现在……
许煜凡心说言牧你那预测还是太保守了，根本不需要知道你去医院了，光是你肚子痛这点就足够让人家来找你了。
但是为什么啊？！你们同事情深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
他本以为他就是来帮言牧那个戏精来帮忙请个假，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就是，他虽然是去医院了，但是应该真的不会很严重的，也不用特别担心啦……”许煜凡内心一阵惊涛骇浪，冷汗狂冒。
因为他这一顿操作下来既骗了傅思延又卖了言牧，简直心虚地不能再心虚了。
傅思延：“……”
傅思延：“哪家医院？”
——
同一时间，长屿市第一人民医院。
言牧从药房的取药窗口取了药，到指定的输液室，悲催地在护士麻利地操作下准备打吊瓶。言岚因为等一下要上班，言牧就叫她先去公司，他自己一个人可以。
刚才医生确诊下来说是急性肠胃炎，并且在听说他吃什么吐什么之后就果断给他开了一大瓶葡萄糖和另外两小瓶不知道什么东西，再然后他就去药房取了药之后来了这里。
他这人有点怕苦怕疼——当然了，这个苦是指味觉上的苦。小时候他就特别抗拒打针，现在长大了这点也依旧没有改变。
屁股针还能忍一忍就过去了，但是吊瓶……单就那瓶超大瓶的葡萄糖就少说都要两个小时。
以往他不得不打吊瓶的时候身边总有个人陪着，小时候一般是父母或者言岚，再不济还有还是熊孩子的许煜凡，上大学之后就只有一回，是他读研的时候的导师陪他去的。
那位导师是个狠人，觉得言牧打针闲着也是闲着，就把电脑带过去，让他用另一只没扎针的手敲代码。
虽然是有点压榨病人，但是至少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哪只手？”护士问他。
言牧绿着脸，视死如归地把左手伸了出去：“……这只吧。”
“手握拳，握紧。”
言牧照做，目光紧盯着护士的下一步动作，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位护士小姐能一次性扎准。
而事实也的确如他所愿，那位护士小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扎的快准狠，除了有点痛以外没有什么别的缺点。
“你自己一个人吗？”护士小姐边给言牧调滴液的速度边问。
“对。”
"那你自己要多留意，快要到底了就摁旁边的呼叫铃。"
“好的。”
护士小姐交代完，言牧就费了点劲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他的手机，看了一眼剩余电量。
21%。
岌岌可危的电量，还是他临出门前争分夺秒充的。
而这一切的一切，还得从昨天晚上说起。
就在昨天半夜，他跟许煜凡之间的舅侄情有了质的飞跃。
而这飞跃主要表现为他们很难得地心平气和地聊了很久的日常，还同时半夜肚子饿，两人一撺掇，达成了统一战线，就同流合污地偷偷点了外卖吃。
加辣的烧烤和几瓶冰可乐干下肚，今早清晨天还没亮言牧就被肚子痛醒，浑身难受，他就知道半夜偷吃的报应来了。
但是许煜凡什么事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倒霉。
言牧熬到了早上五点，去卫生间吐了两回，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喝了点水，结果没一会儿连水也吐完了，他就意识到这恐怕不是单纯的吃坏肚子了。
等言岚他们一家人都醒来后，看见言牧脸色苍白，嘴唇也快失去血色，一阵兵荒马乱：许煜凡认为应该赶紧去医院，言岚认为应该先喝点粥暖暖胃，许云霄更夸张，差点就叫救护车。
救护车是真的太夸张了，为了防止自己姐夫一时冲动真去浪费社会资源，吐的快要虚脱的言牧硬是爆发出了最后的力气冲到许云霄面前说：“不不不真不用，没那么夸张，听我姐的吧。”
然而听言岚的话的最后结果就是小半碗粥都没喝完就吐光了，言岚只得收拾东西准备开车送言牧去医院看急诊。
言牧本想在那个时候发个消息跟傅思延说一声，可惜摸出手机才发现自己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开都开不了，只能是拜托许煜凡传话。
总之最后一番折腾，他就来到了医院的输液室。
“奇了怪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吃过啊，怎么这次就驾崩了？”言牧紧抿着唇，百思不得其解地想。
他一连想了好几个可能性，最后只觉得有一种可能性最大：难道他的钢铁不坏之胃已经被傅思延养娇气了？！
继之前傅思延发现他能搞出可乐泡饭这种神奇的食物出来之后，就盯他盯的很紧，不让他吃各种奇怪的东西，还致力于培养他良好的饮食习惯。
那时候他跟傅思延严格来说不算很熟，所以认为自己生而自由的他也对此发表过抗议：“嘴长在我脸上我想吃什么吃什么不行吗？这年头房东还管租客饮食？”
那时候的傅思延面无表情地地看着他，冷冰冰地回怼：“我只是不想我的租客在某一天把自己毒死在我家，我不乐意住凶宅。”
“说起来现在的傅思延跟那时候比起来变化是真的大啊……”言牧由衷地想着，手机就开始震动了起来。
他静音忘了关，但就这震动频率来看，肯定是电话。
于是他拿起手机一看——
傅思延来电。
多巧啊，上一秒还在想他，下一秒电话就打来了。
但是说实话他现在不是很想接。
他现在光是看见傅思延名字心里都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心虚，更何况听到对方的声音。
偷吃夜宵把自己吃出急性肠胃炎，这要是被傅思延知道，他这个月估计都要跟美味的烧烤说再见了，没准傅思延还得说他一顿。
不要啊！
言牧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了，一番纠结之下，他还是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点了接听。
“喂？”傅思延冷冷淡淡的嗓音从手机听筒传过来，“你是不是又乱吃东西了？”
言牧：“……”很好，上来就是一个暴击。
事已至此，言牧最后嘴硬了一句：“怎么会呢？”
“我建议你回忆一下你的可乐泡饭。”
言牧：“……”怎么还带翻旧账的呢。
“我就快到医院了，告诉我你具体所在的位置。”
“什么？！你快到医院了？”言牧顿觉大事不妙，一下子坐直了身体，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许煜凡卖我！”
“不怪他。是你的计划不够周密。”傅思延淡淡道，“所以你在哪？”
言牧只好乖乖告诉他：“五楼的输液室。”
“嗯。我很快就到。”
傅思延说完就挂了电话。
没有想象中的数落，也没有质问他到底吃了什么，言牧在感到有一丝意外的同时，又觉得这很傅思延。
过了没一会儿，傅思延就来了。他穿着一件中长款的卡其色修身风衣和黑色长裤，衬得他整个人身形欣长，气质卓然，加上超高的颜值，非常吸睛。
他一眼就在一众输液的患者中认出了言牧，并快步朝着他走过去，好看的眉头微皱着，不是生气，而是满满的担忧：“医生怎么说？”
言牧仰起脸看他，老实道：“急性肠胃炎。没啥事，挂几瓶水就好了，我不是让许煜凡告诉你不严重了嘛？怎么还是特地跑过来了，你一二节不是有课？”
“请假了，跟别的老师换了一下课。”傅思延垂眸，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言牧一阵，语气里有些不易察觉的心疼，“脸色很差。”
“可能因为吐多了……”言牧下意识地舔了舔唇，默默别开脸，“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
生病的状态肯定不好，言牧早上照镜子都觉得比平时丑好几个度，简直没眼看。
“不会。你怎么样都好看。”傅思延伸手轻轻捏住言牧的下巴，把他的脸转了回来，“刚才我过来的时候还看见有个姑娘在偷拍你。”
这个言牧也有印象：“实不相瞒，我也看见了，但是我以为她是在拍你。”
“拍的是你，被我发现了，过来挡住了。”
“所以这就是你刚才走过来的时候故意走那么快的原因？”
“之一。”傅思延适当地给他补充，“主要原因是因为担心你。谁让你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
“这个我可以解释。”言牧说着顿了一下，“不过你能不能坐下说，你长太高了，我仰着头跟你讲话脖子很酸。”
傅思延：“……”
这话不无道理，事实上傅思延居高临下低着头跟言牧讲话脖子也挺酸的，便在旁边找了把椅子在距离言牧很近的地方坐下。
“我手机没电关机了，不是故意的。”言牧说着还把自己手机屏幕亮出来给傅思延看，“喏，这21格……不对，刚接完你电话现在只剩20格电了，这都还是我出门前临时充的，才开机不久，医药费都是我姐付的。”
听了言牧的解释，傅思延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至少眉头是不皱了：“知道诱因吗？”
言牧：“什么诱因？”
傅思延：“急性肠胃炎。”
言牧硬着头皮道：“应该是吃的太刺激胃抗议了吧。”
傅思延叹了一口气：“都叫你没事别乱吃东西了。”
“我知道错了，我忏悔。”言牧一脸诚恳，“但是我感觉我的胃可能真的被你养娇贵了，以前我的钢铁不坏之胃……”
见他刚忏悔一句马上又要开始跑火车，傅思延便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言牧马上闭上嘴，改口道：“我已经深刻体会到健康饮食的重要性了傅老师。”
傅思延：“那你吃两餐胡萝卜炒鸡蛋。”
言牧瞪大了眼：“不要啊——”
“想吃早餐吗？想吃的话我去给你买。”傅思延话锋一转，问道。
言牧摇了摇头：“不用，我吃不下，不然医生也不会给我开这么一大瓶葡萄糖了。”
“那就中午回家再吃了。”
“我这一时半会儿估计是打不完了，你要不要先回学校？你换的哪两节课？”言牧目测了一下这个滴液的速度，想了想还是问傅思延道。
他内心当然是希望傅思延能留在这陪他，但他又不希望耽误傅思延的工作和学生们的课程进度。
两者互相矛盾，所以他干脆是把决定权交给了傅思延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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