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白清语抿了下唇,狠狠瞪了一眼贺任沅,他先带茶宝去幼儿园,等下再来理论。
大美人估计没怎么做过凶狠的表情,做出来的不太像,连茶宝都看不出来爸爸生气了。
贺任沅实在受不了白清语用这张脸露出这样鲜活明艳的表情,缓了缓,落后一步下车。
入园之前,老师要检查小朋友的书包里有没有带不合适的物品,手指甲长不长。
白小茶的书包不用打开一览无余,小于老师会心一笑。茶宝又张开自己的手掌,指甲短短,手背胖胖,验收合格。
“爸爸剪的!”白小茶自豪的说,“爸爸还会剪头发。”
上回贺任沅送茶宝试读,就是小于老师接待的,茶宝叫贺任沅叔叔,小于老师便以为茶宝爸爸和贺任沅是表兄弟,她微笑着抬眸一看茶宝的爸爸,足足愣了十秒忘记说话。
小于老师业余追星,这下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想追娱乐圈容易塌房的丑男了。
其实老板长得也帅,但是谁能把冷面上司当明星追,光是脑补他笑一笑就一身冷汗了。
“小茶爸爸您好,我是小小班的班主任,叫我小于就好。”
“小于老师你好,茶宝就拜托您了,他比较爱睡觉,请您让他多睡觉。”
小于老师:“好的好的。”
白小茶:“爸爸叔叔去上班,宝宝去上学。”
白清语挥挥手。
小于老师领着茶宝去小小班,贺任沅想带白清语参观幼儿园的食堂和户外场地。
白清语:“您这样道德沦丧的人,最好不要进幼儿园。”
贺任沅:“我怎么……我道德沦丧。”
贺任沅垂着眼,看见白清语在手机上搜索“熟悉并掌握法律的律师能不能胁迫别人领证?”
搜出来的回答十分稀少,如果当事人智商正常的话,大抵不会。
白清语放心地把手机揣回兜里,他知道贺任沅在看,就是要让他看。
贺任沅正色道:“以后我上班顺路带茶宝上学,下班我再带茶宝回家。”
“这样可以节约不可再生能源。”
白清语不置可否,不想跟他说话。
贺任沅:“现在我送你回去?还是你要就近守着茶宝?”
白清语眯着眼睛,斜睨贺任沅,不关你的事。
贺任沅:“要不跟我去公司,离这里只要步行五分钟,你可以近距离守着茶宝。”
白清语冷笑一声。
贺任沅终于投降:“我为我亲你这件事道歉,我不该不征得茶神的同意就擅自冒犯神威。”
冒犯神威?白清语眼里光簇闪动,这个用词严谨,衬托了茶神的高贵和贺任沅的渺小。看在他诚心诚意道歉的份上,他就不计较凡人的冲动。
白清语大发慈悲地开口:“我走了谁喂鸡?”
贺任沅反应了一下,这是对上个问题的回答,倒也不必这么爱岗敬业。
“我打算购入一个全自动喂食机,落实你的双休。”平时也可以用。
白清语周末打算回老家,立刻道:“你马上买。”
他盯着贺任沅掏出手机,购物软件寥寥,指导道:“你下载那个红色的。”
贺任沅:“去车上弄。”
白清语坐上副驾驶,为了看清贺任沅的手机界面,只能倾过身去,下巴几乎搁到贺任沅肩膀上,像趴在主人身上看手机的猫。
贺任沅下载了白清语的指定购物软件,输入“全自动喂鸡”五个字,他以为应该搜出一个像酒店送餐机器人类似的,代替人类行走鸡圈,拥有精美的外观、自动清洗杀菌、自动搅拌出料……
白清语兴奋地说:“愣着干什么,点那个45元的。”
贺任沅看着只有一个简陋电机的商品图,闭了闭眼,相当于买饮水机只买了个定时出水开关,上面的装料桶要自己安装,下面的固定支架也要自己配。
为什么没有人发明给母鸡送餐的机器人?明明全世界的鸡比人还多。
贺任沅:“好歹买这个远程WiFi控制的。”
白清语:“要贵六十。”
贺任沅:“但是它有喂食音乐,母鸡一听见就跑过来吃饭,吃得新鲜。”
白清语心动:“好吧。”
在白清语的目光中,贺任沅下单了102元的高级款式。
白清语眼角一弯,上下两排睫毛碰在一起,脑海中已经在畅想如何用旧物改造出装料桶和接料盘。
白清语:“我种的丝瓜长高了,伸出很多小触须。”
说完,他身体倾斜累了,干脆把左手臂搭在贺任沅肩上,他宛若暗示什么一般,盯着贺任沅的眼睛,满含期待道:“有半米高了。”
贺任沅没弄明白他想暗示什么,希望耳旁风可以给个明示,他什么都能答应。
白清语看了他一眼,道:“我丝瓜架子还没搭!”
贺任沅只好继续搜索“丝瓜架子”,商品名称“户外爬藤架子。”
几根绿色管子和连接管就能组装出白清语需要的架子。
白清语:“买3号这个,长宽高一米八的。”
贺任沅想了一下,选择了高度为“两米二”。
白清语皱眉:“你又多花了三十块!”
这是他见过最败家的人!要不是在城里,他自己上山砍竹竿就能搭好了。
“你多买这三十厘米干嘛?”
贺任沅:“太低了我进去摘丝瓜会碰头。”
白清语讶异道:“你不是很嫌弃吗?怎么也想进去摘了?”
贺任沅:“我觉得瓜田李下挺好的。”
白清语:“你能想通就好,我种的丝瓜很好吃的,加鸡蛋炒一炒,又软又嫩,茶宝爱吃。”
贺任沅看着眉飞色舞的白清语,是不是跟自己一起购物,让白清语觉得更加有趣?他趁热打铁道:“我们去商场逛街,给茶宝买一些书本和文具。”
“商场?”白清语立刻打开车门下车,“我坐地铁回去,再见。”
贺任沅:“……”难道他这辈子只能跟白清语在红色购物软件里比价吗?
如果是一辈子倒也行。
白清语把吃播账号后续都委托给贺任沅负责,他自己一点也不操心。
贺任沅任劳任怨地打开某音软件,监测后续舆论。
早上九点@园长妈妈就发了一则声明。
[本账号负责人(男)未经家长允许,擅自将幼儿园孩子吃饭的视频上传至网络盈利,现已深刻认识到错误,向各位出镜宝宝及其家长和粉丝道歉,所有盈利将捐给乡村小学免费午餐项目。本则声明公示一天后注销账号。]
账号上的其他视频已经全部删除,只留下这则声明。
底下的评论一半是骂园长,一半是哀嚎自己的电子榨菜宝宝没了。
贺任沅一目十行地扫视评论区,看见几个人在分享视频存档,犹豫了下没点击举报。
舆论暂时没有攻击茶宝和白清语的倾向,贺任沅放了心。
他刚想放下手机,开车回公司,手指蓦地一顿。
人类最重要的是能从过去吸取经验。
一个“网红干饭宝宝”关键词,就能搜到茶宝,只是他想不到去搜。
茶神在世间活动几千年,总不能什么痕迹都不留下吧?
贺任沅坐直身体,立刻在浏览器里输入茶神二字。
首先出来的是茶叶产区祭祀茶神的活动。
有一篇文章把过程写得十分详尽,贺任沅用了十五分钟阅读,没有发觉什么线索,祭祀流程大同小异,倒是最后配图的贡品有些眼熟。
他划过这些祭祀报道,想看看民间传说。
忽地,他看到一则帖子。
[楼主:今年茶神显灵了,吃了我们的贡品,茶神吃贡品就会降下福泽。今年茶叶一定高产,双手合十。]
[这年头还有人真情实感信神,贡品被偷你应该报警。]
[楼主你家地址在哪,我没别的意思,其实我也是一名茶神,免费帮吃。]
[标记一下,我卖保健品的。]
[其实路人就是可以免费吃的啊……想吃我们也不会拦着。]
帖子里几乎都是嘲笑楼主,直到楼主一年后来挖坟,说今年茶叶不论新老,品质真的非常好。
然而楼里还是没有人信他。
三年多前的帖子,正是贺任沅掉崖之时,贴主主页透露出的生活地址,恰是附近。
那么,他可以不可以猜测,白清语把自己带到某处神仙洞府养伤,因为自己是人类需要吃食物,所以白清语出门替他“拿”贡品?
白清语送早餐到他办公室时,他就闪现过类似画面。
贺任沅看着贴主的附图,照片中,贡品没有被打乱,几乎是每盘都拿了一点点,有的盘子剩下的食物造型还很耐人寻味:是从中间被人掏走一块,一般人没有这么鬼斧神工。
难怪他吃茶宝剩下的大杂烩很顺利就吞了下去,因为他不是第一次吃了。
这回有证据了,还是茶农给的旁证。据他观察,白清语对茶农发自内心宽容,起码不会像辩方律师提交证据时那样直接驳回。
贺任沅保存了帖子,刚想转发给白清语,手指一顿。
评论里都是嘲讽贡品被偷的,白清语看见了会难受。
白清语的性格,看见帖子,就会像一只白鸟看见自己羽毛上有墨点,不停地在水边梳洗。
贺任沅叹了口气,退出这个帖子。
以他和白清语两个对过去一片空白的脑袋,想抓住一些证据难如登天。
但有时候证据不是最重要的,法官大人的心情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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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语:你抹黑司法。
贺任沅:没有。
白清语:你抹黑我!
第42章
“笃笃。”
有人敲他的车窗,贺任沅降下来,看见祝一擎的脸,“有事?”
祝一擎:“你停在幼儿园门口干嘛?”
贺任沅:“送孩子上学。”
祝一擎显然把它当玩笑话,“看你挺闲的,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一个饭局?有很多大佬……”
叮咚,他话没说完,看见贺任沅的手机上浮出一条消息。
[你要不要去挖野菜,我想给茶宝包饺子。]
贺任沅顿时回复:“好。”
祝一擎 :???
贺任沅旁若无人,给白清语发消息:“你是不是没走远?”
白清语很快回复:“是的,我在地铁站听人说现在去西山摘荠菜,包饺子特别好吃,下午市政府就要洒农药了!”
看来时间很是急迫,不然白清语也不会叫他。
贺任沅:“我还在幼儿园门口。”
白清语:“我过来了。”
贺任沅抬眸对祝一擎道:“让一让,我要开车了。”
祝一擎:???
不是,你推了山珍海味的饭局,是为了去挖野菜?口味啥时候变成这样了?以前邀请你去农家乐不是一副精英姿态不肯去吗?
“不对劲,你不对劲——”祝一擎正要问个清楚,迎面突然走来一个大美人。
贺任沅下车,打开副驾的门,祝一擎下意识想进去,被挡了一下:“我要去挖野菜,你也要去?”
白清语笑眯眯道:“也可以一起去啊,人多力量大。”
祝一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甚至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美到他语无伦次。
贺任沅:“快进去,这里不能停车。”
白清语“哦”了一声,矮身坐进去。
祝一擎不认识贺任沅了一般看着他,不是,你在这停了半天,人家一来就变成违停了?
他忽地想起自己上次问贺任沅家里是不是有漂亮嫂子了,贺任沅说“也就还好”。
这叫这就还好?哈哈哈也就是让贺任沅心甘情愿挖野菜的水平啦。
祝一擎火速打开后车门:“嫂子,我帮你挖。”
白清语疑惑地转身,问他:“你在叫我吗?我只是贺少爷的保姆而已,我叫白清语。”
贺任沅勾起的嘴角一平。
祝一擎:“白清语你好,我叫祝一擎,是他的发小。你们刚才真的是来送孩子上学的?”
白清语点头:“是的,送我儿子上学。”
还是个有孩子的美貌保姆?
祝一擎吃惊地看着贺任沅的背影,按照他对贺任沅的道德底线揣测,白清语应该是个单身带崽子的寡夫。
他有些震惊于兄弟的择偶选择,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白清语这么美。
半小时后,贺任沅开到西山,三个人开始摘荠菜,荠菜叶片边缘锯齿,很好认。
祝一擎五谷不分,心不在焉,摘了一堆杂草,他主要是来观察贺任沅和白清语的。
观察了半天,发现好像就是纯粹的合伙摘野菜关系。
他拉住贺任沅:“你的进度?”
贺任沅保持缄默。
祝一擎:“……你都亲自送人儿子上学了还没有进度?活该你挖野菜!”
贺任沅:“野菜都不会挖,被骗钱了饿死活该。”
祝一擎:“……你就嘴硬吧,我算是明白上次在酒吧你破防什么了。”
笑死,一个初中生发牢骚都能扎贺总的心。
看来是观察不到苗头了,祝一擎火速找了个借口溜了,野菜留给爱吃野菜的人挖。
……
白小茶在新幼儿园里呆的时间比较长,吃饭的时间节点不一样,差半个小时。一进园,幼儿园就发早餐牛奶配白芝麻小圆饼干。
每个小朋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桌子上的塑料盘子里,一个不锈钢杯子装着八分满的温牛奶,两边有可爱的小动物把手,旁边三个小饼干。
有的小朋友不爱喝牛奶,光啃饼干不喝奶,有的小朋友用小饼干泡牛奶。
白小茶什么都能吃,看见牛奶眼睛一亮,喝了一大口,刚想摇一摇,突然想起爸爸的嘱咐,不能在幼儿园摇奶茶。
(⊙-⊙)
牛奶的意义失去了一半,白小茶只好咽下牛奶,余光看见隔壁的小朋友把饼干泡进奶里,软化了捞起来吃。
他有样学样,捏着一个小圆饼干蘸牛奶。
喔,手指也蘸到牛奶了。
咦?白小茶眼睛茶溜溜地转了一圈,借着泡饼干的动作,把整个奶呼呼的小拳头都伸进杯子里,搅了搅。
用手摇奶茶,也是一样的噢。
他使劲搅拌搅拌,伸出手舔一舔大拇指。
还差一点。
再摇一摇。
可以了!
白小茶两只手端着杯子把手,端起来猛喝一口:“好好喝噢!”
值班老师没发现茶宝的小动作,夸道:“茶宝喝得真快。”
旁边的西瓜头宝宝,仿佛识破了带货小吃播和他的托,反对道:“牛奶不好喝。”
白小茶认真道:“好喝!”
西瓜头宝宝:“我是哥哥,我觉得不好喝。”
白小茶作为全班最小的宝宝,见哥哥固执己见,遂点点头,脾气很软地退了一步:“我的好喝。”
西瓜头宝宝顿时不服,只要是牛奶,全世界都不好喝,他看着茶宝咕嘟咕嘟喝牛奶,走过去道:“我可以喝一口你的吗?”
白小茶很大方,爸爸说过嘴里的奶茶不能吐出来,没说手摇奶茶不能分享,“可以噢。”
西瓜头用自己的饼干蘸了下茶宝的牛奶,吮了吮上面的奶。
唔?!
“茶宝哥哥,你的好喝。”西瓜头马上滑跪成奶狗弟弟,眼巴巴看着,可以再喝一口吗?
另一个小眼镜宝宝,闻言立刻也来蹭一口,得出结论:“茶宝哥哥,你的好喝。”
大家都很喜欢他的奶茶噢。
白小茶自豪地笑弯了眼睛,见者有份,给每个小朋友的杯子里都倒了一点点,每个人再还他一点点。
老师看得哭笑不得,别人家的饭菜香,别人家的牛奶香,小朋友就是这么无厘头。
十一点半,幼儿园发正式午餐,是肉包子和软面条。
园长伯伯的幼儿园十二点二十分放饭,叔叔的幼儿园这个时间放饭,对茶宝而言简直是惊喜。
他美美吃了一顿,还多吃了新认识小弟分的半个肉包。
五十分钟后,白小茶身体里的吃饭闹钟又响了,他没有提前吃了的意识,理所当然觉得还有一顿。
虽然不饿了,但是还可以吃!
他盼着,看着餐厅的方向,然后被老师领到了睡午觉的地方。
白小茶呆住:“要睡午觉了么?”
真的睡午觉了。
因为吃饭时间的差别,生物节律十分精细的宝宝头一回没有倒头就睡,而是在床上翻来翻去。
其他小朋友也翻来翻去,空气中活跃着不想睡觉的快活因子。
监督睡觉的老师一看,有些疑惑,为什么今天大家都不想睡觉的样子?
“还有哪个小朋友没有睡着?”
白小茶是第一回 清醒着听见这句话,礼貌地回答:“小于老师,我还没有睡着。”
“老师,我也没有睡着!”
老师:“……”
晚上五点半,贺任沅带茶宝从幼儿园回来,白清语也包好了荠菜猪肉馅饺子。
白小茶咬了一口,就尝出熟悉的味道:“是爸爸挖的野菜。”
等等……
“爸爸,你是和叔叔一起挖野菜吗?”
怎么不带宝宝了?
白清语不知为何骤然心虚,可能是因为这次没有先让白小茶在挖野菜和上学之间做出选择,而是直接找了贺任沅:“不是的,爸爸一个人!”
贺任沅侧眸看向白清语。
白清语:“因为野菜太多了,这里也有,那里也有,爸爸一个人就够了。”
白小茶相信了:“爸爸辛苦了。”
贺任沅勾了勾嘴角,很好,会糊弄茶宝说明心虚,心虚说明跟自己一起出去他问心有愧不够坦荡。
*
周一因为去上一个幼儿园告别,茶宝晚于其他人上学,周二就得照常上学。
舒贺员工幼儿园可以提前送也可以拖后接,因此茶宝可以无障碍跟着叔叔上下班。
贺任沅把接送距离做到最后一公分,早上堂而皇之地走进白清语的屋子。
白清语这个人被强吻了还不长教训,睡觉不反锁门,这不是等着他开,是等什么?
白小茶一到吃饭的点,任何一点动静都会醒来,避免错过任何一顿饭。老板叔叔一开门,他就从被窝里钻出来,轻声喊:“叔叔。”
贺任沅抱起小崽子:“醒了,叔叔抱。”
白清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床尾的男人,挠了挠头发:“你这么早干嘛?”
贺任沅:“给茶宝洗尿布。”
白清语呆滞地看着他,你怎么把洗尿布的语气说得像入室抢劫一样,怕晚了洗不上?
贺任沅带茶宝去卫生间洗漱,白清语隐隐约约听见他教茶宝怎么上上下下地刷牙,声音很轻,语调很柔,是很稀少的腔调,连白清语也没怎么听过。
白清语裹着薄被,卷成一个白茧,唔,白小茶也不会蛀牙,随便刷刷就可以了。贺任沅怎么教什么都很有耐心。
过了一会儿,卫生间传来搓洗的动静,随后,贺任沅拎着尿布出来,把阳台的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挤出去把尿布晒了。
贺任沅进来,从兜里掏出一支奶酪棒,撕开了给茶宝。
白小茶接过来塞进嘴里,奶酪在叔叔兜里捂热了,好吃,他品尝着奶酪棒,任由贺任沅趋于熟练地给他换衣服穿鞋子,一会儿抬抬手,一会儿抬抬脚。
贺任沅抱起小崽子,对静静围观了全程的白清语道:“我带他下去吃饭,然后送他上学,你继续睡。”
白清语的茶色眼珠子随着他移动,听到这句跟茶宝一样温柔的语气,好像等到了什么一样,“哦。”
“爸爸我去吃饭了!”
白清语:“拜拜。”
房门轻轻关上,白清语想起带着崽子左躲右藏的日子,恍如隔世。
养崽真简单,随便养一养就长大了。
餐厅里,贺任沅带着孩子吃饭,管家看了不由感慨,大少爷越来越有当爸爸的样子了。
临走之前,白小茶从零食堆里刨了一盒饼干放进书包里。
午睡的时候吃一点点小饼干就能睡着了!
幼儿园门口,贺任沅蹲下来,给茶宝手腕上戴了一个儿童手表,“有事情给叔叔打电话,按这个键,或者直接喊我要找叔叔。”
白小茶对着手表喊:“我要找叔叔。”
下一秒,贺任沅的手机响起来。
白小茶:“我要找爸爸!”
过了两秒,白清语接通了电话:“是谁?”
贺任沅压低声音伪装绑匪:“你儿子在我手上。”
白清语:“你送到幼儿园门口了吗?”
贺任沅:“……”白清语还挺会辨认他的声音?他用这个声线跟白清语说过话吗?
“到了,马上就进去了。”
白小茶:“爸爸,叔叔给我打电话的手表。”
白清语:“爸爸下次就知道是宝宝了。”
白小茶:“宝宝吃五顿就回去了!”
本来是四顿,午睡时茶宝自己加餐一顿。
白清语没发现任何不对:“好。”
直到两个小时后,幼儿园的老师打来电话:“茶宝爸爸,您是不是给茶宝带了奶茶粉上学?可以来幼儿园一趟吗?因为茶宝不肯说是哪来的奶茶粉。”
而且其他小朋友很仗义,咬定茶宝哥哥什么都没加,他们什么都没看见。
西瓜头十分拥护白小茶:“就是牛奶味,茶宝哥哥说没有就是没有。”
老师感到头痛,没有你们怎么一口一个茶宝哥哥!没有你们排队交换牛奶!你们跟茶颜悦色门口排队的有什么区别?!
白清语惊坐而起。
“等等,我联系一下律师。”
老师: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白清语先给贺任沅打电话,然后再给茶宝的电话手表打电话:“宝宝,律师来之前你一句话都不要说。”
白小茶稳重道:“好的噢,爸爸。”
三分钟后,贺任沅火速从会议室直接来到了幼儿园,坦然背锅:“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让他拿到了一包奶茶粉。”
————————
众小朋友:茶宝哥哥的奶茶店很卫生,他洗了手才制作奶茶。
第43章
半个小时前,小章老师宣布,今天喝牛奶不能倒来倒去。
西瓜头宝宝闻言天塌了,怎么回事,牛奶又变成世界上最难喝的东西了。他沮丧一会儿,看见白小茶“泡”好了奥利奥,可怜巴巴地说:“茶宝哥哥,我们可以交换牛奶吗?”
小章老师投来视线,还好,两个宝宝都还没有喝,换就换吧。
牛奶杯是不透明的,白小茶捏着奥利奥在牛奶里泡一泡,搅一搅,只有西瓜头宝宝能看见他把手都泡进牛奶里,老师看不到。
没关系的,好喝。
白小茶总是很大方,把自己摇了五分茶味的奶茶交出去:“可以换。”
西瓜头喜出望外,今天拥有一整杯好喝的牛奶,他双手捧回座位,直接一个畅饮。
白小茶重新摇奶茶,眼镜宝宝走过来:“茶宝哥哥,我也要。”
白小茶:“等一下哦。”
眼镜宝宝后面还有天然卷宝宝排队,天然卷后面还有……白小茶把手摇成了小螺旋桨。
纯手工制作的奥利奥奶茶,瞬间爆单二十杯,宝宝快忙不过来了!
他一脸稳重地制作奶茶,一手按着把手,一手捏着奥利奥搅动,嘴唇紧紧抿着,说话的空也没有,搅完一杯递出去,接过来下一杯。
天然卷宝宝本来就爱喝牛奶,喝三分茶就够了。
摇快一点,不然轮到最后自己喝时牛奶要凉掉了。
起初,小章老师以为茶宝在帮大家泡奥利奥,毕竟奥利奥的广告食用方法就比较复杂,直到排队的小朋友越来越多,好像排什么奶茶店一样。
小章老师走进一步,看见白小茶把手伸进牛奶杯里,眼前一黑,不是,这么多小朋友,没有一个爱干净吗?
白小茶感觉到老师的凝视,抬眸,撤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宝宝什么也没干。
小章老师伸手,打算换一杯新牛奶,比她的手更快的是终于排到自己的麻花辫小朋友,端起自己的牛奶就跑,“老师,这是我的!”
这个小小的变故引起了所有人的警觉,慢慢品味的小朋友赶紧猛灌,争分夺秒。
小章老师一时不知道先阻止哪个,最后抓住一个空杯子闻了闻。
奶茶味?!
怎么会有奶茶味?今天食堂提供的是纯牛奶啊?她赶紧端起一杯正在排队没有被祸害的牛奶,一闻,确信是在白小茶这里加工过才有奶茶味。
“茶宝,这是怎么变成奶茶味的?”
白小茶:“宝宝搅一搅就变成奶茶了!”
小章老师:“怎么搅一搅,宝贝加了什么东西变得这么好吃?”
白小茶摊开自己的手,诚实道:“没有哦。”
西瓜头隐隐约约意识到,如果被老师抓包,以后都没有奶茶喝了,他当即替大哥出头:“茶宝哥哥什么也没有加!”
小眼镜:“对!我什么也没看到!”
天然卷:“木有!”
麻花辫:“茶宝哥哥没干坏事啊!”
西瓜头:“我喝的就是牛奶,我每天都要喝牛奶!”
白小茶被抓包有些心虚,他被小章老师盯着,忍不住就会想告诉老师奶茶制作原理。
爸爸说不可以说噢。
但是不看老师也是很不礼貌的,看老师又会想说出来。
白小茶苦恼地挠挠脸蛋,忽地,他想起跟姜萌萌姨姨玩的一二三对视木头人。
对噢,小章老师也在玩木头人!白小茶立即摆出他赢姜萌萌的绝杀表情,嘴角紧紧抿着,注视着小章老师。
小章老师眉心一跳,莫名从一张奶呼呼的脸上看见黑*会大佬的姿态,而且还有些眼熟。
小章老师遇到史上最难以击破的小团伙及其头目,只能给家长打电话。
没想到家长也不好惹,直接就是请律师。
茶宝是舒贺集团总裁的关系户宝宝,只有园长和接待过的小于老师知道,为了避免有心人故意让孩子讨好茶宝来讨好他,破坏双方幼崽的正常社交,贺总不得不低调。
贺任沅高调地从开会开到一半的会议出来,低调地在幼儿园道歉,身上是很板正的西装,手上是名贵的腕表。
白小茶被爸爸嘱咐律师叔叔来之前不能说话,看见叔叔眼睛一亮:“叔叔!”
白小茶:“叔叔,宝宝有洗手噢。”
贺任沅哭笑不得,走过来摸摸他的脑袋。
小章老师并不认识集团总裁,就隐约觉得眼熟,在哪里见过,这么帅,是杂志封面模特吗?
“很抱歉,茶宝他喜欢喝奶茶,早上不小心让他带了奶茶压缩片,我以后一定注意,我保证奶茶没有问题,老师您可以通知其他家长,如果要送孩子去医院全身检查,我费用全包,三天内身体不舒服我也负责到底。”
律师意外地通情达理,不是来告他们的。之前也有小朋友躲避检查偷偷带零食进来分,被发现教育一顿就行了。
小章老师:“我们得弄清楚他是怎么带进来的,杜绝下一次。”
贺任沅一边说着“应该是揣口袋里吧”,一边装模做样摸摸茶宝的裤子口袋,然后摸出了一盒饼干。
小章老师:“真的是放口袋里啊,茶宝的口袋真大,这一盒饼干老师帮你保存,放学了还给你噢。”
贺任沅和白小茶面面相觑:“……”
午睡饼干没有了。
贺任沅低声道:“叔叔不是故意的。”
白小茶点点头:“没关系的叔叔,宝宝今天吃四顿就好了。”
明明是四顿,不是一顿,贺任沅却听出一股强撑的懂事感,当机立断:“叔叔带你去公司食堂再吃一顿。”
他抱起小崽子:“我带回家教育。”
小章老师:“讲点道理就好,茶宝很聪明的。”
贺任沅:“嗯。”
贺任沅一出幼儿园,图穷匕见:“茶宝,要不要叫爸爸一起来吃饭?”
白小茶:“要!”
贺任沅:“叔叔好像忘记带手机了。”
“我给爸爸打电话!”白小茶丝滑钻进叔叔的套路,对着电话手表喊,“我要找爸爸!”
白清语接通:“宝宝?叔叔在你身边吗?”
贺任沅:“我在,处理好了,没人怀疑。我把茶宝带出来反省。”
白清语:“谢谢你。”
白小茶:“我想跟爸爸一起吃饭。”
白清语也觉得茶神小课堂刻不容缓,严禁手工奶茶进幼儿园:“好的。”
白小茶在幼儿园没来得及喝牛奶,在老板叔叔的办公室补上,补完了在沙发里晒太阳睡觉,睡到中午爸爸过来吃饭。
贺任沅在公司食堂打包了四菜一汤,不敢弄太多,怕节俭的茶神有意见。
他一边打开保温的铝箔,一边听白清语亡羊补牢。
“用身体的任何部位,在外面摇奶茶都是不可以的。”白清语想起儿子曾经想用脚给贺任沅炒茶,这回范围划到了最大。
白小茶老老实实:“知道了爸爸。”
贺任沅:“说完了?”
白清语:“你也说两句?”
律师最会查漏补缺了,白清语担心自己强调得还不够全面。
贺任沅:“茶宝,闭上眼睛。”
白小茶不明所以地捂住眼睛:“噢!”
白清语疑惑,这是什么招数?下一刻,他的嘴唇被人碰了一下。
贺任沅:“收点报酬。”
白清语脖颈漫上热意,“哦。”
贺任沅低头又亲了一下。
白清语美目愠怒:“律师费这么贵?”
贺任沅:“这次是私人行为,我为我的冲动抱歉。”
白清语:“哦。”
等等,道歉了就能亲茶神吗?
贺任沅执起筷子从碗里戳了一颗鱼丸,举到茶宝面前:“茶宝睁眼。”
白小茶睁开眼睛,哇,叔叔会变鱼丸!
在茶神谴责的目光中,贺任沅从容不迫地给茶神和茶宝夹菜,贯彻节俭:“多吃一些,努力吃,吃剩下的叔叔包了。”
白清语端起碗,先吃再说吧。
白清语作为一个成年茶神,胃口却和白小茶差不多。
若非知晓他是神仙,贺任沅简直要担心得坐立不安。
白清语吃了两口,就觉得贺任沅给他夹的菜太多了,肉丸子南瓜丸子都很占肚子,他用筷子搅了搅,把完整的丸子戳烂。
这样就不占肚子了。
过了一会儿,白清语还是吃不完:“我吃不完。”
“留着我吃。”贺任沅一直注意着茶宝吃饭,致力于培养茶宝非混合的吃饭习惯,转头一看白清语的碗,沉默片刻。
小的注意了,大的没注意。
白小茶仰起头,要看看爸爸的碗。
贺任沅眼疾手快盖住了碗面,不让白小茶看见错误示范,温声道:“茶宝喝一口汤,对,舀起来直接喝。”
不是他双标,纵容白清语。
是因为小的只进油盐,大的油盐不进。
贺任沅端起白清语的碗,快速帮他扫底。
白清语忽然有些脸热,感觉又被亲了一口一样。
一定是贺任沅心里在耍流氓被他读心了。
贺任沅吃完饭,收拾了一下桌面,看了一眼腕表,道:“你们在这午睡一会儿,我有个客户要见。”
因为对方要见客户这件事听起来很紧急,白清语一时忘记反驳要回家午睡,坐直了一些,道:“你去吧,不要耽误工作。”
工作很重要。
贺任沅起身进去换掉被茶宝溅上油点子的衬衫,临要出门,忽然转身看着白清语。
白清语直觉不好:“怎么了?”
贺任沅:“我要见一个重要客户。”
白清语:“所以?”
贺任沅:“我刚吃了你的大杂烩剩饭,漱口水恰好用完了……”
白清语:“你——唔。”
这个吻不同以往,舌头像口香糖一样被贺任沅含着咬着逗弄,口腔被动分泌出水液,也被尽数吮取。
他就说贺任沅刚才在心里耍很黄很黄的流氓。
白清语被亲得失去天生的力气,软塌塌的后退一步,咚地坐在了沙发上。
贺任沅放开他,客气道:“谢谢,我能见人了。”
白清语满面通红,茶神快见不了人了。他又不是绿箭口香糖。
会议室。
贺任沅要见的客户,其实也是个多年老友,趁着午餐时间谈一谈合作意向,他春风得意马蹄疾,一进会议室,却发现老友面色衰败,眼神带痛:“不吃饭了,没胃口,直接谈吧。”
他立即收敛了不太外露的喜色,关心道:“你脸色不太好,胃痛?”
老友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养的那只拉布拉多吧,很聪明,跟了我十几年了。”
贺任沅:“嗯。”
老友:“狗的寿命跟人比不了,我用尽医疗手段都不行,老了病了实在痛苦,早上把他安乐死了。”
空气瞬间变得沉重,仿佛能拧出水来。
贺任沅张了张口,似乎想安慰两句,但是他的脸色更为差劲。
连老友都看了出来,反过来问:“你怎么了?”
贺任沅:“没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像狗。
他最近追白清语太上头了,都忘记凡人短暂的一生,如何跟茶神比拟。
白清语已经活了两百年,往后不知还有多长岁月。
白小茶才一岁半,距离成年还有好久。
他一定不能陪伴白清语走完一生,甚至可能看不到茶宝成年。
两百年的大茶神,一年半的小茶神,如果按照他的设想,先跟茶宝建立父子情,栓住长腿会跑的白清语,但是这样是不是对茶宝太残忍了?
茶宝有必要经历凡人的生离死别吗?他在茶宝从小就建立的感情,到头来会伤到还不够强大的茶宝。
白清语更不必说,他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爱凑热闹,乐天乐山乐水,最好不要改变。对白清语,他只能当茶神忠诚的人类朋友,于茶宝,做好叔叔的本分,过界了太自私。
短短几秒,贺任沅的心情翻天覆地,行尸走肉般地走出会议室,看见茶神父子俩,努力藏好心情,道:“办公室太吵了,要不我派人送你们回家睡觉?”
白清语:?生意谈失败了?
贺任沅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一点不对劲,在三天后,白清语觉得是非常不对劲。
因为没有人类骚扰茶神了。
白清语怀疑了三天,忍不住悄悄拉着茶宝严肃地询问:“宝宝,老板叔叔每天早上还会给你带奶酪棒吗?奶酪棒放口袋里温好的吗?”
白小茶点头:“会哦。”
白清语:“那他还会中午去幼儿园偷偷给你送午睡小饼干吗?”
白小茶重重点头:“会噢!”
白清语:“那他还会晚上先准时接你放学,再去把工作做完再带你回来吗?”
白小茶头也不抬地挖冰淇淋:“当然是噢。”
白清语纳闷,那大茶神的待遇怎么变了?
————————
贺任沅:大的油盐不进,朽木不可雕也。
祝一擎:妻管严被你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其实不会要求老婆改变的好攻一枚~
第44章
贺任沅真是奇怪。
白清语抱着手臂看小崽子挖冰淇淋:“宝宝,还不到五月份,你现在吃这个会不会太凉了?”
白小茶舔了舔嘴角:“没关系的,爸爸。”
家里没有冰淇淋,显然是贺任沅接他放学回来的路上买的。
太可恶了,把孩子放一楼吃冰淇淋,自己跑去二楼的书房加班。白清语踢踢儿子的屁股:“你去问问老板叔叔,这一碗冰淇淋分几次吃。”
白小茶呆呆地抱着冰淇淋球桶,还要分几次吃吗?
白清语:“爸爸帮你问。”
白小茶看着爸爸上楼的背影,嗷地咬了一大口,他一定是这个年纪吃冰淇淋最大口的宝宝噢!
等爸爸回来,他早就吃光了。
白清语站在书房外面,刚想推开门,反而踯躅起来,这要是贺任沅的圈套该怎么办?
“有事吗?”贺任沅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白清语忙道:“没事,我就是来拖地的。”
他真去找了拖把,把二楼的客厅擦了一遍,时不时瞥一眼书房的门,贺任沅最近也太忙了,赚那么多钱干什么?节俭一点花就行了。
书房里,贺任沅按了按额头,接起贺望重的电话。
贺望重哪有他儿子的烦恼,最近都在兴奋地搞事业,他注册了一家“茶宝餐厅”,专门提供亲子用餐,将儿童餐与益智娱乐结合得淋漓尽致。
“儿子,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专门给我孙子吃饭的地方。”
贺任沅听见“孙子”两个字,苦笑一声,他现在志不能在此了,“挺好的,茶宝一看就知道是他吃饭的地方。”
贺望重:“我还得设计一些小花样……”
贺任沅提议道:“不如设计一个刷脸吃饭?”
贺望重:“什么意思?”
贺任沅:“只要餐厅营业一天,刷茶宝和白清语的脸就能免费吃饭,茶宝最喜欢免费的,长相相似打折。”
百年之后,或许他都与尘土同归了,白清语还没未改变容貌,他来人间一天,总不至于没饭吃。
什么信托基金也是有,但贺任沅也不能完全保证白清语能一直持有目前这张身份证领取,过一百年总得换吧,不然户籍系统察觉不对劲。
贺望重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写入公司章程里,任何人不得改变。”
当爷爷的就得大气,只要长得像他孙子,一概打折。
贺任沅:“那您继续搞装修吧,记得口味是最重要的。”
贺望重:“当然,我心里有数。”
贺任沅挂断电话,看向门外,白清语应该还在磨磨蹭蹭地拖地。
他克制着自己,白清语应该能感受到冷冷热热的变化,他真是该死,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他打开门,白清语一下子直起了腰。
白清语:“你这两天有什么心事吗?”
贺任沅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一笑,表情似乎有些无奈:“看不出来吗,我在以退为进地追你。”
“啊?”茶神完全没有想过的路数,他为自己上当感到懊恼,贺任沅果然编织了一个套路。
不过……这说明大茶神的魅力没有下降!贺任沅还是喜欢喝两百年的茶的。
白清语道:“可不许使用这种肮脏的手段!”
贺任沅伸手把他堵在墙和门的夹角里,“那我是要使用以前那种强制激烈的手段?”
白清语气势微弱:“这个也是不允许的。”
贺任沅:“这样不许,那也不许,我很难办。”
白清语:“你可以不追求,我们就跟以前一样相处。”
贺任沅:“我郑重考虑一下。”
白清语高兴道:“你好好考虑,我去睡觉了。”
贺任沅看着被独留下来的拖把,拿过来拖了两下地,发现拖把没沾水。
他有必要换一个更温和的方式,比如让白清语试试去外面上班,接触更多的人,每个人类都独一无二,都挺有意思。
白小茶被爸爸重新抱走时,早就炫光了冰淇淋,他被放在卧室的床上,看见爸爸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剪刀。
“宝宝又要剪头发了!”白小茶的小短手摸摸自己的脑袋,头发短短。
“不剪你的,剪爸爸的。”
白清语盘腿坐在床上,把青丝拢到身前,握住了一把发尾,咔嚓咔嚓剪一茬大约一公分的长度。
剪断的头发立即变成茶叶落下来,簌簌地像下雪一样。
白小茶伸出手去接,两只手掌合成的小漏勺很快接满了茶叶。
“爸爸有好多好多茶叶。”床上也堆了一堆。
白清语“嗯”了一声,成年茶神的头发又长又茂密,如果每次都剪短一公分,其实很耐剪的,因为每天都会长回来一些。
可见,邓伯故事里的书生有多可恶,困住茶神把一头青丝都作践成了短发。
而以前对茶叶索取无度的贺任沅,自从得知他是茶神,却再也没开口要过茶。
贺任沅是好人。
“因为老板叔叔是大好人,所以爸爸也要送茶叶给他。”白清语扫了扫床上的茶叶,拿个脸盆装好。
白小茶点点头:“是噢。”老板叔叔是会买冰淇淋球的大好人!
临睡前,白小茶似乎想起了什么,贴着爸爸,奶声奶气带着困意道:“小于老师说,周末……家长会……”
白清语已经定好了回老家的票,家长会也没有邓伯重要,便道:“好,让叔叔去开。”
他在微信上跟小于老师请假。小于老师说这次家长会要商讨五一春游和六一汇演,不来也可以,因为茶宝年纪太小了,这两样可以不参加。
白清语:“谢谢老师,茶宝就不参加了,我怕他在半途睡着。”
小于老师也有这个担心,因为只要阳光不错,茶宝就是倒头就睡,春游他能倒在马路上。
翌日,白清语认真泡好了一壶茶,准备带到贺任沅公司,感谢他买的自动喂食器,自己可以周末回家探亲。
他去贺任沅的公司越来越熟门熟路,带着口罩,低调地拎着一壶茶,贺任沅的秘书他也认识,知道如果找不到贺任沅就找她。
林秘书很是热心,也很看好白清语成为总裁夫人,悄悄告诉他公司里的情敌分布情况。
“明面上追贺总的,就是一个经理,她非常喜欢茶叶,能跟贺总聊明前雨后,跟聊星星聊月亮没啥差别,虽然跟贺总一个月说不上一句话,但你小心她近水楼台。”
白清语挠挠脸蛋:“喜欢茶叶,那不是贺总的情敌吗?不算我的。”
秘书:?
白清语:“少爷在哪?”
秘书:“今天贺总在见一个重要合作伙伴,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先进去送个茶。”
重要合作伙伴?白清语犹记得上回贺任沅也是见了一个重要客户,然后性情大变,好像被打击到了。
现在做生意这么难?
白清语:“我进去送怎么样?”
白清语脱掉普通外套,露出里面穿的制服,“我今天穿得也很合适。”
秘书捂了捂鼻子,被美到了,心道,送个茶也没什么,里面可是贺总,就算白清语出任何意外情况,贺总也甘之如饴地兜底。
“行。”
“我带了茶,用我的!”白清语直接把自己的水壶拧开,倒进紫砂茶壶里。
秘书:“……也行。”
白清语端起盘子,敲了敲门,然后小心推门进去。
贺任沅直觉投去一眼,差点没绷住,怎么专挑他每次想克制隐忍的时候穿制服。他深吸了口气,站起来接过茶水:“谢谢,坐吧。”
“不客气。”白清语从善如流地在沙发上坐下来,“给这位先生倒一杯大红袍。”
贺任沅倒出来两杯,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先喝了一杯冷静一下。
跟贺任沅谈事情的是一位上了大约六十多岁的老者,姓余名经天,看见白清语指挥贺任沅的姿态,眼里闪过了然的表情。
余经天也端起茶盏,嗅了嗅茶香,眼神一凛,抿了一口,几乎是笃定地说:“纯种母树大红袍的味道,上次喝还是十几年前,这味道忘不了。”
白清语:“您是行家啊。”
贺任沅笑着介绍:“不止是行家,余老先生是茶叶领域的专家,高级茶行茶楼几乎是他家开的。”
贺任沅三年前萌发喝茶的习惯,也是从全国各地搜集好茶,没想过做茶叶营生。但余经天是真正爱茶,并将茶叶经营得风生水起的人。
茶叶也只是余经天的副业,他身后还有背景。
贺任沅:“余先生有一项本领,能通过一杯茶,判断出茶叶的年份、产地,炒制方法。”
余经天摆摆手道:“家学渊源,从小耳濡目染罢了。”
白清语心直口快道:“那跟我一样欸。”
怎么不算都是“茶叶世家”呢,他看老头的神情顿时变成了忘年交。
余经天闻言来了点兴趣:“你也会?那你尝尝这一包茶。”
白清语看见他随身带茶,更加觉得一见如故,“我去泡!”
他闻了闻茶叶,泡完之后尝了一口,样子功夫做足后,才道:“这是一百一十到一百三十年之间树龄的凤凰单丛,刚炒制不超过三天。”
其实他能说得更准确,怕露馅。
余经天赞赏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青出于蓝,有没有兴趣来我茶行工作,工资随你开。”
白清语瞥了一眼贺任沅,道:“不行,我已经跟贺总签了工作合同,他给我开三万呢。”
余经天:“我翻倍,那贺总可愿意放人?”
白清语觉得贺任沅不可能同意,没想到他点头了。
贺任沅道:“清语很适合在茶行工作。”
白清语皱眉,贺任沅怎么回事啊?
他把贺任沅拉到一边:“你难道是想跟那个书生一样六万就把我卖掉?”
贺任沅斩钉截铁:“不是。”
白清语:“那你给我一个理由。”
贺任沅沉了沉气,道:“单个信徒的寿命是有限的,你在茶行工作,能遇到很多愿意重金一掷喝茶的人,学一些管理技能,将来就算我死了,你还能找到年轻的喝茶人,随便替他们管理个茶行,就能给茶宝无忧的生活。”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白清语盯着贺任沅,总结:“你死了我找别人?”
贺任沅觉得这话十分刺耳,难道他愿意把白清语介绍给其他爱喝茶的人吗,他恨不得私藏,但话糙理不糙,他总要死的。白清语在他家当保姆的环境太单纯,但茶叶很多时候被人为附加了复杂的利益,不是所有喜爱喝茶的人都是发自内心不掺利益的。最好在他眼皮子底下,安全地在茶叶的名利场转一转,长个心眼,免得跟茶宝一样,谁不喝咖啡就把头发给谁。
白清语突然脑袋灵光了:“我明白了,你不是以退为进,你最近确实不想追我了,因为你担心你死我前头。”
贺任沅:“没。”
白清语:“你又没追到我,杞人忧天干嘛?”
贺任沅:“……”
第45章
“我……”贺任沅哑然,“我怎么算杞人忧天呢?”
他都对白清语动手动脚了,再进一步真追到了怎么办,到时候再来思考这个问题是不是晚了?
“因为我没有用过这个理由拒绝你。”白清语看着他,笨啊。
要是神仙都没有办法跟自己的爱人共度余生,还叫神仙眷侣吗?
贺任沅愣住,好像是他一叶障目,没有白清语聪明了。如果存在寿命差数,白清语是不是早就拿出来拒绝他了?
“那、那是怎么办的?”贺任沅低头,虔诚的求问,如果是让白清语分出自己的寿元,那也不行,他宁可白清语陪茶宝的时间长一点。
白清语:“你没有追到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茶神的秘密?”
贺任沅:“……”是他的错觉吗,白清语在催他?
白清语故意道:“我可以自己消除记忆,搞不好我已经谈过很多次恋爱了。邓伯的故事你听了,拔除情根。”
这一句话有压碎肋骨心脏复苏的效果,贺任沅瞬间被气得濒死的心脏又活过来了。
别说了,他不爱听。
白清语非要说点贺任沅不爱听的:“你想把我转让给别的雇主?好,我答应他。”
“不要走。”贺任沅抓住他的手,他脑子短路了他有罪,他为什么不能直接给白清语开个茶行呢。
白清语:“晚了。”
贺任沅咬牙:“我只是想让你多认识一些人,认识到茶叶爱好者的品行多样性和动机多样性。就算你换地方上班,晚上还得回来住。”
白清语:“你行为多样性。”
这句话显然在批判某个信徒对美丽的大茶神忽冷忽热。
贺任沅:“对不起。”
两个小情侣在一旁嘀嘀咕咕,年轻人呐,一点事情就要拌嘴,越吵吵越热闹。
等回到座位时,贺任沅道了声抱歉,“有一些家事。”
余经天浑然不在意,你们吵你们吵,这壶大红袍我一个人喝。
贺任沅伸手想给自己倒一点,发现茶壶空了,手腕一僵,收了回来。
余经天问白清语:“这壶大红袍——”
白清语道:“其实只是一百年的树,在炒茶的时候加工了风味。”
余经天点头,原来如此,那几棵母树不是轻易能弄到的,这是他近年喝过最好喝的大红袍,不把白清语招揽过来实在可惜。
但他也看出来了,先前只是白清语不乐意,小年轻吵完一架,贺任沅也不愿意放人了。
“你有空可以到我那里兼职。你刚才说我们经历差不多,这么说,你家里也是世代种茶?若是你家里人都手艺高超,我也愿意重金聘请。”
白清语:“家里人不会。”只有会干饭的茶宝。
余经天叹了口气:“我喜欢喝茶,倒不是为了沽名钓誉,而是我爷爷爱喝,小时候听他讲故事,他说当年二十不到,受了伤还染了鼠疫,后来有天有个青年人在路口施茶,很多人排队喝,他也喝了那个茶,还以为是临死了喝上孟婆汤,结果第二天糊里糊涂地好了。”
“爷爷后来回去找那个青年,没找到,他便发誓要好好做出茶事业,惠及卖茶人。”
贺任沅本来在警惕余经天打感情牌,细听却觉得不对,他看了一眼白清语的神色,觉得是真的。白清语说他休眠期醒来就有了小茶宝,休眠是因为神力耗尽,神力耗尽是因为救人,救很多人。
白清语神色淡淡,并没有因为这个故事表现出欣喜或者骄傲,因为百年前的事情太久远,他只是做了身为茶神所能做的。
余经天讲完故事发现没用,招揽不到人才,有点遗憾。他爷爷小时候给他讲的故事,他很少对外提起,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就当着两个后辈的面提起,或许是他这一生碰见真正懂茶的人不多,如故友重逢,如忘年之交。
贺任沅忽地对这个故事表现出兴趣:“这碗茶这么神奇?那太爷爷有没有说,喝完茶之后身体有没有出现特殊反应?”
余经天回忆:“那倒没有,估计爷爷喝到茶的心情,跟我今天喝到这碗大红袍差不多,毕生都会惦记。”
贺任沅道:“过誉了,清语也是偶然间得到这一壶好茶,能入您的眼很是荣幸了。”
余经天无语,他还没开口买茶呢,这就被婉拒了。
白清语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小罐茶叶,本来准备放在贺任沅办公室泡的:“承蒙厚爱,送给您。”
感谢您与祖上对弘扬茶文化的贡献。
贺任沅放在腿上的手动了动,似乎想把茶叶罐子夺回来。
白清语压下了他的手,哼,敢惹茶神生气,茶叶送别人了。
“看来是贺总割爱的,我就笑纳了。”余经天顿时顾不上推辞,眼疾手快接过来一闻,便知道和泡的大红袍一样,一克千金,“我今天没白来,双喜临门。”
贺任沅却仿佛没接到余经天的暗示一般,眼神万分复杂,道:“您喜欢就好。”
白清语问:“双喜临门——”
贺任沅:“茶宝是不是该吃午饭……”
白清语:“你先别说话。余先生,双喜临门的意思是你们谈生意也谈成了是吗?
余经天:“怎么,你还怕我反悔不跟贺总合作啊?”
白清语笑眯眯道:“我不怕,您是好人。”
余经天:“那我就当个好人。”
送走余经天后,白清语疑惑地看着贺任沅:“真奇怪,你怎么合作谈成了还心情不好。”
贺任沅双手捏着茶神的脸:“你前脚送余经天茶叶,后脚就促成合作,会不会被什么天道监测到,你利用茶叶牟利?影响你的健康?合同还没签,不算正式合作,我马上取消。”
今天这场面,跟邓伯故事里书生利用茶叶讨好上峰,仔细想来并无区别。
贺任沅本来约余经天是谈正事,谈完再顺道一提把白清语塞进对方茶行实习。结果白清语意外进来,送了一罐茶叶,他看得提心吊胆。
白清语一愣,原来贺任沅是在担心这个:“不会,因为我不是出于帮你谈合作的目的送茶,我只是单纯想感谢余老一家对茶业的扩展。”
贺任沅:“真的?”
白清语:“你天天诬赖我救过你,我救过他爷爷却是实打实的。就许我送你,不能送他?”
会心一击。
贺任沅知道自己不该吃入土的人的醋,但是以后大家都要入土,都是茶神光阴里的过客,凭什么不能吃?
他嫉妒有人二十不到就遇到白清语,他切实窥到了茶神过去的人生一角,直面了神人之别,喝茶的人已是一抔黄土,茶神依旧美目如当年。
想对茶神以身相许的人肯定不少。
贺任沅冷不丁道:“他爷爷娶了两个老婆。”
白清语:“噢。”
他早就不记得排队领茶的人的模样,对他们的八卦也不感兴趣。
贺任沅深呼吸了下,语气笃定得不知道在说服谁,大胆开麦:“根据余经天所说,你救了他爷爷,但是他爷爷身上没有茶叶印记,我有,说明我们关系不一般。”
白清语听着贺任沅颠倒黑白,“那是什么关系?”
贺任沅:“至少是非法同居的关系。”
白清语:“我连百年前救了谁都记得——”
贺任沅低头亲了他一口,好了,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他不爱听了。
白清语咬了回去,但没有出血,只是便宜了贺任沅。
一个绵绵的长吻,弥补了贺任沅大红袍被人喝了茶叶罐子被人截胡的伤害。明明是送给他的,却半路杀出来一个故人,还是他自己挑起的话题。
白清语红着脸,贺任沅又改回激进的追求手段了。
还好,他对这种手段有抵抗力了。
瞧,这次就没有让贺任沅得逞舌吻。
激进对他没用。
白清语:“我要回去了。”
他走出贺任沅公司楼下,才想起,自己本来是想给贺任沅送茶,顺便告诉他自己明天要回老家。
现在还要特意说吗?显得他好像被贺任沅追到了一样,都说了茶神不跟人类报备行程。
算了,明天上车再说吧。
周六,白小茶没有上课,贺任沅便也没有入室抢劫式洗尿布,让父子俩睡个好觉。
他今天要北上开会,不愿意提前过去住一晚,只能早早坐高铁出发。
他一出门,白清语后脚就抱着小崽子出去。
他变回身份证上的模样坐动车,这次没有选择绿皮火车,而是高铁二等座,只要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南城动车站,两列动车隔着站台停靠,一辆往南一辆往北,工作人员不得不举着喇叭提醒别上错车。
白清语买了一堆吃的喝的,可能还被骗着买了一些溢价的老年保健品,但是他跟白小茶都特别高兴,坐在靠车窗的位置,放下小桌板,给白小茶吃豆花。
白小茶靠在爸爸怀里:“老板叔叔没有来?”
白清语捏捏他的脸蛋,宝宝你也是忘记了老板叔叔一回家就没饭吃的日子了。
“老板叔叔要上班赚钱。”
白小茶点点头:“这样子噢。”
白清语打开手机:“宝宝,你跟老板叔叔说我们要回去看邓爷爷。”
小崽子报备的,不是茶神报备的。
白小茶:“好噢。”
贺任沅带着两个助理,刚从电梯出来,往北上的高铁走,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进门前猛地转身,果然在对面车窗看见白清语。
他立刻掉转方向,往对面奔去。
“贺总,这边是对的。”助理忙喊,老板却恍若未闻,他一下子懵逼了,所以他现在该上车吗?
贺任沅三两步跑进车厢,正好听见茶宝对着手机,奶呼呼地说:“叔叔,宝宝要回去看邓爷爷。”
一霎那,背后袭上的冷汗退却,理智回归原位。
恰好一名乘务员路过,贺任沅道:“麻烦给他改商务座,再补一张票。”
白清语吃惊;“你也要去?”
贺任沅倒是想,但不能丢下会议,“给茶宝补的,一直抱着太累。”
“钱我转你微信。”贺任沅不给白清语反对的时间,主要是动车开点也不给他时间。
他坐商务座,老婆孩子挤二等座,幸好,他没有让这种事发生。
白清语抱着小崽子挪到商务座,宽敞,人少,目前就他俩,显得冤大头特别突出。
列车缓缓开动,白清语注视着对面的高铁。
白小茶:“叔叔在那边,宝宝和爸爸在这边。”
白清语:“宝宝你还会写诗了。”
很快,两列高铁把双方甩远。
白小茶端着豆花,左顾右盼:“爸爸,宝宝没有桌子吃饭了。”
白清语:“爸爸帮你端着,还是二等座比较适合宝宝。”
话音刚落,微信一响,贺任沅发来一张图片,是跟他差不多的座位,从扶手两侧抽出了一张折叠桌板。
[贺任沅]:给茶宝吃东西用。
白清语把桌板弄出来,人类提高价格的小把戏。
[贺任沅]:去跟乘务员要两份免费餐食。
白清语眼睛一亮,立刻照做,得到了两份,有菜有汤,“宝宝,是免费的噢!”
商务座有点东西。
白小茶:“免费的,好吃!”
[贺任沅]:茶宝困了你也把座位拉开睡觉,回去才有精力跟邓伯唠嗑。
白清语回复:“好。”
贺任沅盯着这个好字,想象白清语和茶宝此刻终于和商务座和解的样子,脸上缓缓浮现笑意。
旁边的助理看得瑟瑟发抖,好陌生的表情。
白清语吃着免费的汤,和白小茶一起努力吃完,分量太多了,要是贺任沅在就好了。
他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象,忽然想起什么,给贺任沅发:“你昨天是吃醋了吗?”
不然好好的提人家爷爷娶两个老婆干嘛?想说自己没有老婆很值得骄傲?
[贺任沅]:嗯。
[白清语]:……
[白清语]:明天幼儿园开家长会,你要是有时间就去帮我听一听。
贺任沅北上临市开会,当天来回,本来想直接从动车站南下,看见这条消息,只得更改行程。
白清语让他给茶宝开家长会,家长才能参加的会,他能不去吗?
如果白清语明天不回来,他就去找他。
翌日。
贺任沅对着镜子打好领带,戴上帽子和口罩,被他爸一通电话叫去了茶宝餐厅。
“设计图画好了,要开始装修了,你来看看有什么要改的。”
“行,还有点时间。”
贺任沅来到茶宝餐厅,看见一个个工人在往里运输装修材料。
他爸对孙子的心意自不必说,当儿子的挑不出错,处处照顾了茶宝的身高。
一进门,便有一台机器,这更是贺望重的得意之作。
“儿子,快来看这个人脸相似度打分机器,我请专业团队做的,已经输入了茶宝的数据,你往这一站,他就告诉你打几折。”
“你怎么不动?”
贺任沅心道,我怕被你打骨折。
在亲爹的催促下,贺任沅不得已站到机器前,想好了“谁说父子一定长得像”的说辞。
下一秒,机器语音甜美播报:“恭喜您,本次用餐三折巨惠!”
贺望重哈哈大笑,一把推开贺任沅,磨拳擦掌站在镜头前。
【恭喜您,本次用餐打七折!】
贺望重满面红光:“我也是沾上我孙子的光了!”说得好像羊毛不是出在他身上一样。
贺任沅手机定的家长会日程闹钟响起,他按灭了,准备离开,无语地评价:“您也是真大方了。”来个人就打折,挺好的,回馈社会。
贺望重又随机抓了一个员工:“你来试试。”
【对不起,本次用餐不打折。】
贺望重更加喜形于色:“不愧是我孙子,只有我能沾光。”
贺任沅脚步一顿:???
不是,谁替他收买了这个机器?管家吗?
第46章
司机陈束提醒道:“贺总,得去幼儿园了。”
贺望重:“去幼儿园看茶宝?我也要去。”
贺任沅脑袋有些宕机,但还有一些人机的本能:“茶宝回老家了,我去给他开家长会。”
贺望重脸上顿时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臭小子,都给茶宝开上家长会了,“茶宝不会还叫你叔叔吧?”
贺任沅:“……”
茶宝餐厅、舒贺大楼、幼儿园,同属一个商圈,连成一条直线,贺望重用心选址,希望他的宝贝孙子,上学、上班、吃饭,都一键搞定。
贺任沅:“爸,我先走了。”
贺任沅坐上车,司机陈束从后视镜里看老板,很少见的,从老板脸上看出脑袋短路的样子。
贺任沅过了一会儿,从兜里摸出手机,给管家打了一个电话:“齐叔,我爸做了一个茶宝相似度打分器,你知道吗?”
管家喜滋滋道:“知道,少爷您一定打骨折吧。”
贺任沅一时摸不清管家是哪种意思:“你……你帮我作弊了?”
管家一头雾水:“没有啊,还用作弊吗。”
贺任沅搭在大腿上的手掌捏皱了西装裤:“这么说,我长得像茶宝?”
管家拍马屁道:“哪能啊,是茶宝长得像少爷。”
这大喘气的说法,让贺任沅差点喘不上气:“去书房把我前年一月份附近三个月的档案拿过来。”
管家一听就明白了贺任沅的目的,少爷这是怀疑茶宝的身世了?但是茶宝一看就是跟白清语长得更像。
哦哦,外甥肖舅,少爷没有姐妹当不了舅舅,只能让白清语当舅舅了,茶宝长得跟白清语更像很合理。
这事儿最怕少爷问心无愧,少爷一怀疑,百分之九十九没跑了。
管家哼着歌上楼去找档案。
贺任沅沉默一会儿,又打电话给姑姑贺映。管家和他爸,一心想要孙子,可能有滤镜。姑姑最权威。
贺映:“干嘛呢,我在下乡。”
贺任沅:“您当初为什么介绍白清语来当保姆。”
“看他带着个孩子不容易……”贺映反应过来,“好小子,你不会真是茶宝的爸爸吧。”
她哥哥提过认了茶宝,同时还指出贺任沅至今给茶宝当叔,贺映追问了一句亲子鉴定结果,贺望重含糊地说七成。
贺映便以为是贺望重一厢情愿。
贺任沅:“是因为您觉得茶宝长得跟我像,是么?”
贺映:“不然呢,我明知道你不喜欢小孩还敢往你家里搁。”
贺任沅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当时听管家说白清语身体健康,还觉得是因为脑残才被介绍来。
贺任沅挂断电话,问陈束:“我跟茶宝长得像吗?”
陈束:“像。”
贺任沅开始怀疑身边人全是哑巴:“你们怎么从来没提过?”
陈束:“……因为茶宝跟他爸爸也像。”
贺任沅:“还有呢?”
陈束:“老板,这是您的私生活,我们怎么敢提。”背后八卦一下就得了,当着贺任沅的面不是找死吗?
贺任沅闭了闭眼,怪天怪地,最该怪他自己,他假扮茶宝的爸爸或者舅舅都没人怀疑过,他以为自己装得好,结果是占据了外貌优势。
他在沙滩上被阿姨当成茶宝爸爸指着鼻子骂了十分钟,也没被骂开窍。他被哑巴姐妹蛐蛐那么久,也没开窍。
贺任沅到幼儿园时,管家正好将档案送来。
家长会在一个小礼堂开,贺任沅不方便直接出面,坐在后台旁听。
他勾着档案的线圈,拆了一个又一个,寻找白清语在两年前出现过的蛛丝马迹。
然而,他这三年的记忆没有断层,档案也如实记录了他忙碌的工作日程。
茶宝十五个月大,二十五个月前,他在外国治疗失忆症一无所获。
白清语不可能在那个时间点出现过。
这些因素他姑姑早就帮他排除过了,他又是在做什么无用功?
找不到跟白清语的相交点,他的脑子只能是短路状态,推理不敢继续往下走。
礼堂年内的家长逐渐来齐了,大家都是同事,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总之都能聊几句,茶宝的名字频繁被提及。
“你们谁是茶宝的爸爸,茶宝的爸爸来了么?”
“我儿子交代我一定跟茶宝哥哥的爸爸搞好关系。”
“我儿子说他跟茶宝是最好的朋友。”
“啊,不是吧,我儿子也是这样说的。”
“所以茶宝的爸爸来了么?”
小章老师从书桌上搬起要发的材料,不小心把一本杂志弄到地上,摊开在其中一页。
杂志是舒贺集团内部杂志,摊开的一页正好是对总裁的新年专访,贺任沅的半身照被刊登在访谈旁边。
小章老师捡起杂志,忽然拉住一旁的小于老师,“我知道为啥觉得茶宝眼熟了,他跟我们总裁好像啊。”
小于老师支支吾吾:“浓眉大眼都长这样。”
贺任沅终于坐不住了,所有人,只要看一眼,都觉得茶宝跟他像,他还在这里讲究什么科学依据!
白清语本来就不科学,茶宝更是连人类DNA都测不出来。
都茶神了,谁说不能跟男人一起生孩子?
谁说茶神一定是怀胎十月,就不能是二十个月?
茶树春天授粉,秋天落果,茶籽埋进土里,和大茶树一起休眠,第三年的春天才发芽,这不是很合理吗?
贺任沅霍然起身,陈束连忙跟上:“家长会不参加了?”
“通知我爸参加,送我去动车站。”
最近出发的高铁车次没有全程票可买,贺任沅买了站票。
无所谓,他也坐不住。
车次每到一个站点,他和许多重度烟瘾患者一样,一涌而出。
其他人忙着抽烟,他需要一点流通的空气来压制体内的非理智的喧嚣。
他仿佛一个忘记带烟的老烟枪,隐忍、克制、躁动,以至于每一站都有人问他要不要来一根。
贺任沅摆摆手:“我在戒烟。”
旁人投来同情的眼神:“兄弟,挺难受的吧?”
贺任沅:“难受。”再看不到白清语,吸不到白清语,他难受得要死。他带着空荡荡的记忆,满腔满怀的揣测,不知道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旁人:“我老婆说想生二胎,也让我戒烟,但我忍不住。”
贺任沅闻言伸手捏灭了他的烟头:“戒了吧。”
“喂——你!”
从第四站开始,贺任沅有商务座的坐票了,他沉稳地坐在座位上,不再试图出去冷静。
虽然他老婆没有说要生二胎,但是出去吸二手烟也是不对的。
高铁穿越隧道越来越频繁,车厢内明明暗暗,信号时有时无,贺任沅知道,他离白清语越来越近了。
白清语也是这样从老家出发,穿山越岭,转过好几趟车,没有迷路地一直来到他身边的吗?
贺任沅眼眶发痛,他现在觉得,白清语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了。
*
白清语带小崽子回家,最高兴的当然是爷孙俩了。
一看见白小茶,邓伯就牵出自己的老式二八大杠,把茶宝拎到后座。
邓伯一个扫堂腿上车,白小茶机敏地趴在后座上,免得被邓伯扫下去。
祖孙俩配合得很好,去市场上买了两斤五花肉,回来给茶宝做红烧肉吃。
第一天重逢的兴奋劲过去,生活总是回归日常,邓伯和白清语又开始一边看年代剧一边叠纸盒挣钱。
现在的茶叶包装越来越高档,哪怕是一盒卖百来块的茶叶,也竞争起了礼盒赛道,更别提还有电商渠道销量大涨,一天对纸盒的需求量不计其数。
白清语一边折一边评价:“今年这家大红袍的盒子比去年好看。”
白小茶哪里知道去年的长什么样,跟着爸爸起哄:“今年茶叶衣服好看。”
他坐在小板凳上,也承担了一道小小的工序——在爸爸折完一个礼品袋后,在背面贴一个银光闪闪的防伪标。
他贴着贴着,手臂上、白嫩嫩的脸蛋上也粘贴了一个防伪标,就像幼儿园的老师经常给表现好的小朋友额头上贴一朵小红花。
“这防伪标有啥子用。”邓伯吐槽,不就是一个贴纸么,又不是茶神手谕。
白小茶:“没有用!”
邓伯一看他脸上的防伪标,双标道:“我们茶宝脸上是真标,有用。”
白小茶弯起眼睛:“宝宝是真标!”
邓伯:“我们茶宝去城里上幼儿园,变得越来越聪明啦,还会帮爸爸干活。”
看起来不像没经验的。
白清语心虚地压好一个纸盒,轻轻放在了桌角给白小茶。
聪明宝宝白小茶在爸爸脸上也贴了一个:“爸爸也要。”
白清语:“谢谢宝宝。”
天色阴沉了两天,终于在午后放晴,邓伯立马关闭电视,抱起纸盒,道:“出太阳了,我们去外面做。”
一家三口搬搬抬抬,转移到院子里做活儿。
当贺任沅辗转几道,终于按照白清语身份证上的地址找到一处土楼时,看见的就是祖孙三代一起流水线叠纸盒的场景。
礼品袋上写着大红袍,场面甚至有种作茧自缚的幽默感。
他能把白清语装进茶叶盒子里揣走吗?
“老板叔叔!”白小茶第一个发现风尘仆仆的叔叔,“叔叔,你也是来赚钱的吗?”
邓伯循着声音望过去,大吃一惊,“清语、清语,这谁啊!”
————————
贺总:贴了防伪标,是真老婆。
第47章
类似邓伯的反应,贺任沅今天见过太多了——因为他和茶宝长得像,眼神好的人都会怀疑他们的关系。
他正是为处理这件事而来。
他身上还穿着专门为开家长会搭配的衣服,庄重又不失随和,他看着邓伯,状若从容地说:“伯伯好,我是清语的朋友贺任沅,也是茶宝的叔叔。”
随后,他又立即回答茶宝的问题:“嗯,叔叔也是来赚钱的。”
贺任沅看见旁边还有一把竹椅,拖过来,放在流水线的尾端,试图不动声色地融入。
白清语:“邓伯,他是我的老板。”
邓伯心道,不太像老板,像某种富书生。他一直以为茶宝没有第二个爸爸,毕竟茶宝这么可爱,没有哪个人类能有这种本事。可是今天,这个富书生长得有点本事。
邓伯年过半百,在他前半生中,茶神只是存在于祖辈和古书里的传说,他怀疑古书来自于某个写话本的祖宗瞎编,后来甚至连古书藏哪儿都忘记了。
直到三年前,茶神第一次上门,以神明本来的面貌,站在门口踯躅不前,很怀疑这个门楣破落的地方是不是他该来的。
邓伯一看到白清语,不夸张地说,似乎感受了祖先血脉的召唤,让他百分之百笃定白清语就是茶神。
白清语开口:“您是邓公后人吗?”
邓伯战战兢兢:“是,等候茶神多年。”
白清语笑了起来:“你能给我一碗稀饭吗?”
邓伯当即把早上没吃完的一点锅底刮下来,凑合了一碗稀饭。
茶神满意地端走了。
数个月后,再见茶神,对方抱着茶宝,神情又有些陌生打量他家:“茶宝要晒太阳,我可以在你家住吗?”
刚出生的茶宝,小小的一只,一整天几乎在睡觉,像晒太阳就会融化的小奶糕子。
邓伯没养过孩子,但见过邻居养孩子,正要出门去借点奶粉,白清语就阻止了他:“茶宝喝水就行。”
邓伯又张罗着要买贵的矿泉水,之前有个来旅游的小团体,喝的矿泉水七块钱一瓶,那种一定是最好的。
白清语却道:“不用浪费,接点雨水井水就可以了。”
邓伯眼睁睁看着白清语整天就给茶宝喂点雨水,甚至不用烧开,又揪心又心疼。
一勺一勺雨水,茶宝喝得很快,生动展示为什么雨水也叫甘霖。
茶宝就这样一天天地长大了,会蹬腿会抓握。
等白清语跟他说,茶宝可以吃人类米糊时,邓伯连忙用当季的新米,去镇上磨坊碾米糊,在老板的推荐下,还加了芝麻、黑米、燕麦、芡实等等。
养小茶神没有那么容易,也没有那么难。
他虽然没见过贺任沅,但是三年前这里有一桩刑案闹得沸沸扬扬,有个律师被傻大个推下山崖,好像就是叫贺任沅。
结合那段时间,白清语第一次出现,且一般不太吃人类食物的茶神来讨要稀饭,邓伯不太淡定了。
白清语莫不是就是替贺任沅讨饭的吧?
那这个疑似负心汉呢?
别说奶粉了,这个负心汉连矿泉水都没买过。
坏了,负心汉的故事讲晚了。三年前茶神来要稀饭就该讲了。
咋还能一下子就让人给骗了?但是白清语从来没有提过贺任沅啊?肯定是负心汉做了什么负心事。
邓伯想着,手上的流水线第一道就慢了。
白清语闲下来,问贺任沅:“家长会开得怎么样?”
贺任沅就参加了个开头,道:“很好,老师夸茶宝跟所有小朋友都相处得很好。”
虽然幼儿园为了防止茶宝摇奶茶,连夜把奶碗换成了小孩子拧不开的吸管杯,但这并没有影响一杯奶茶建立的战友情。西瓜头宝宝还在反省是他拖累了茶宝哥哥也不能喝奶茶。
贺任沅:“经常听茶宝提起邓伯,您是他最重要的爷爷。”
邓伯微微骄傲,但没有接受示好。
贺任沅毫不气馁,看着白清语和白小茶脸蛋上的同款防伪标,邓伯越是对他不假辞色,越说明眼前这对是他如假包换的老婆孩子。
他过去太执着科学,如果科学不能为他服务,那就一点都不科学了。唯心主义者,想什么有什么,心想事成。
白小茶很高兴叔叔也来赚钱,如果上次叔叔跟他和爸爸一起进厂,肯定做得比对面的阿姨快。
“一个一毛钱噢。”白小茶一板一眼地在礼品袋背面贴标标,好啦,爷爷、爸爸、宝宝,又合作赚了一毛钱。
贺任沅骤然心酸,强忍着情绪道:“茶宝真棒。”
白小茶把礼品袋翻过来,指着上面的广告词,碧水丹山,岩骨花香,道:“叔叔,这是什么意思?”
贺任沅刚想说,看见白小茶亮亮的眼神,跟以往询问食物时不一样,顿时道:“叔叔不知道,茶宝知道吗?”
“知道!”白小茶大声科普,“爸爸说,是骨头硬硬,身体香香!”
贺任沅忍俊不禁:“原来如此,叔叔长见识了。”
白清语点了点包装袋:“你喝过这个牌子的大红袍吗?”
贺任沅缄默。
邓伯道:“贺老板不怎么喝茶吧,我跟清语第三年折这种盒子了,销量应该不错的。”
贺任沅不敢吱声,铺货量大的茶叶肯定不是名贵上品,他自然没喝过,但这是白清语折的盒子,他能说太平价吗?邓伯在给他挖坑。
不,不是坑,是真相。
白清语替他解释:“少爷喝的,他还花几百万包纯种老茶树,品味很高。”
邓伯听了撇撇嘴,好好好,原来花几百万在外面养小三茶树。你品位高,你孩子喝露水长大的。
贺任沅:“……”解释听起来更糟糕了。
他想为自己辩解一两句,又十分词穷,第一次觉得有钱容易犯错是真的。
邓伯一拍大腿:“嗐,红薯要凉了,忘记端出来了。”
邓伯忙去厨房把一盆红薯端出来,剥开一个软糯香甜,微微烫,正好拿着:“茶宝吃,你们也吃。”
白小茶捧着红薯,像吃香蕉一样一口一截。
“爷爷吃,爸爸吃,叔叔也吃。”
白清语剥开一个大的,递给贺任沅:“别客气。”
茶宝在贺家不知道吃了贺任沅多少食物,虽然体重看不出来,但数量绝对不少。贺任沅来到他家,山珍海味没有,红薯管够。
贺任沅确实赶路到现在也饿了,便不客气,一边补给,一边想着邓伯刚才的话,虽然被红薯打断了,但能解释还是得解释——他没有嫌弃白清语包装的茶叶,也没有特别喜欢几百万的茶,他只喜欢白清语。
等等,邓伯刚才说什么来着?
白清语是第三年包装这种茶叶??如果按照白清语休眠期一结束,茶宝就长出来的说辞,那父子俩应该在人间生活两年了,跟茶宝的年纪对不上。
贺任沅终于想起被他忽视的证据:他明明喝茶宝的茶叶时,很清楚是两年生的茶,是两年多的,不是一年半的,怎么茶叶变成人,脑筋就没转过来?!
而且,他看着茶宝天天吃吃喝喝,体重和个子却几乎没有增长,这说明茶宝本身长得比人类慢!
茶宝现在是人类一岁半的个子,实际可能有两岁了。
贺任沅忙向白清语求证:“茶宝是不是两周岁了?”
白清语怔了一下,心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是啊,他长得慢。”
贺任沅眸色一深,几乎就想问你还笃定茶宝是无性繁殖的么,你知不知我跟茶宝长得像,但是当着邓伯和孩子,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只能硬生生忍下。
邓伯简直目瞪口呆,他没想到贺任沅已经知道茶神的身份了,“清语、他、你……”
白清语告诉邓伯:“他知道了,不过是他是个好人。”
邓伯捂住胸口,完了,好狡猾的人类,他的故事白清语听进去了没有?
他急忙进去把古书拿出来,摊开在椅子上晒晒,“书上的故事你没忘吧?”
白清语:“记住了。”
邓伯见白清语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痛心疾首,灵光一闪:抄,抄一遍等于读十遍。
他道:“我的古书快烂页了,你帮我重新抄一本。”
白清语:“行。”
白清语进去拿了一个硬壳月历,背面是质量很好的白纸,拿来抄写正好。
贺任沅又被白清语的节约触痛了神经, “你抄吧,我折盒子。”
白清语:“嗯。”
贺任沅当了流水线工人,白清语坐在他对面抄古书。
他执笔的动作很端正,腰背挺拔,秀颈低垂,明明是水笔,却像写毛笔字似的。
故事并不长,白清语很快抄到一团糊的开页,微微皱眉,这个故事最快人心的部分,便是茶神杀书生,被邓家人多翻了几遍,快翻烂了。
他对着日光费劲辨认:“茶神将一柄开刃长剑捅进书生胸前,长剑开了血槽,鲜血顿时从书生胸前顺着剑身流向……茶神的握剑的手……”
邓伯:“律师不是很有文化么,帮清语认一认字。”感受一下负心汉的下场。
贺任沅从善如流地站到白清语后面,帮他一起看:“茶神握剑的手毫不动摇,仿佛面前不是昔日爱人……”
茶宝竖起耳朵,爸爸在讲故事么?
故事太过血腥,邓伯连忙把茶宝抱走:“爷爷带你去看母鸡下蛋了没。”
白小茶立即兴奋道:“要看!”
“……茶神的手上沾满鲜血,鲜血顺着手肘,大朵大朵砸在赤着的脚上……”贺任沅一心二用,等邓伯一走远,立刻换上私人话题,“我今天确定一件事,茶宝是你和我的孩子,他跟我长得很像。”
白清语险些将这句话写在书上,恼怒地涂改了去:“你在胡说什么。”
贺任沅知道他不信,他搜集好了口供,挨个把聊天记录放出来,司机的,管家的,哑巴姐妹的……一一给白清语大法官过目。
白清语垂眸看着这些随便都能胁迫窜通的记录,他才不信,直到他看见贺任沅跟贺映的聊天记录。
贺映……贺映姑姑是好人,绝不会跟贺任沅沆瀣一气。
他抬眸看着贺任沅,好像、似乎是有点眼熟,但是……
白清语:“是巧合,我并不记得——”
贺任沅:“你不记得就是没有吗?这样断案有失公允。”
白清语:“难道你记得?纯属凭空捏造,污人清白。”
贺任沅哑口无言,道:“先抄书吧。”
白清语:“你可不许插胡话了。”
贺任沅继续往下看:“等书生流血而死……茶神、茶神终于想起一切,扔了长剑。”
“原来他的手之所以稳当,是因为封存了自己关于书生的记忆,怕不忍动手。”
“茶神祭血设禁:凡人巧言令色,贪得无厌,往后代代茶神,凡是怀上凡人骨肉,皆封存记忆,以图自救。”
白清语反应了一秒:“你是不是又——”
等等,好像不是贺任沅夹带的私货。
白清语捧起书,眼睛睁圆,这书真这么写啊?
第48章
白清语猛地扭头盯着贺任沅。
贺任沅下意识抻了抻自己的衬衫袖子,像突然被面试官锁定的实习生,紧张到鬓角浮了一层热汗。
白清语重重地捏着书角,这几行有的缺字,有的字糊成一团,有的字破了洞,有的要对着光看,但这都不影响汉字的连续阅读。
白清语喃喃道:“这是盗版书吧?”
贺任沅:“这书都能进博物馆了还盗版书?”
白清语:“我明白了,这么破,一定是因为邓伯祖上对这个故事结尾进行了修改和加工。”
贺任沅被气得要命:“我恨你是块木头。”
“我本来就是木头。”
白清语抿唇,古书有没有被修改过,他还能不知道吗。他就是有点乱,怎么好好的抄写一个故事,还给茶宝找了个爹?
贺任沅见他快把古书捏碎销毁证据,忙双手各捏住白清语的一只手:“松手。”
白清语松开了古书,下一秒,被拥入一个炽热的怀抱。
两颗心脏隔着胸膛一起一伏地跳动,仿佛要嵌入对方的频率中。除了在泳池那次,他没有这样抱过白清语,好像抱住了自己失去的一片拼图。
白清语宛若一只被大灰狼嗅着脖子的可怜兔子,皮肤上都起了一层颤栗。
贺任沅深吸一口气,就算白清语不承认,他也不能怎么样,他还得求着白清语,从神仙体系里找出解除封印的办法。
古茶神真是考虑周全,凡人能拿失忆的茶神怎么样呢,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们来分析一下这本书。”贺任沅押着白清语坐下,像清华学霸押着学渣老婆分析压轴题。
白清语蠢蠢欲动:“我去看看茶宝在哪。”
学渣茶神就差把“我肯定听不懂”写在脸上,但贺任沅还要抢救一下,毕竟他真的很想跟老婆上同一个大学,不,上同一张床。
贺任沅极尽温柔地哄:“听我分析五分钟,好不好?”
白清语揉了揉发红的耳朵,不说话了。
贺任沅拿起笔,先画重点:“交易茶叶让茶神神力受损,并且危及腹中胎儿。”
白清语:“嗯。”
贺任沅:“因为茶神一再地被书生蛊惑心软,他已经保不住孩子了。茶神胎儿是不是也天赋神力?”
白清语:“嗯,就是不会用。”
贺任沅:“所以这里,被邓伯祖上解开镣铐后,茶神借胎儿的神力封印了自己的记忆,留下复仇血书提醒自己。”
“如此,他面对书生的哀求、悔过,才心坚如石地取他性命。直到他手上脚上沾满书生的血,才破除禁制。”
白清语屁股一挪:“我好像听见茶宝喊我。”
贺任沅用了点力气按住他,转过他的身子直视:“一到重点就跑,所以你一眼就能看出,古茶神是以两人的亲生骨肉为封印,唯有书生致死量的血能破解。你心疼我了?怕我去死?”
白清语:“难道你想死?”
贺任沅:“不想。”
白清语:“不想就对了。”
贺任沅一脸被辜负,眼眶随之发红,抓着白清语的手按在自己的茶叶标记上:“但这证明,你确实失忆了,忘记我们的过去,你标记了我你还不承认。”
人类好脆弱,眼眶怎么红得比茶宝好快。掌心下的神力清浅地流动,白清语心软道:“好啦好啦,你要是能哄茶宝叫你爸爸,我也不阻拦。”
你俩长得是有点像,世间也没有那么多巧合。如果白小茶独独只有茶神本人的基因,头发颜色没道理会变异。或许他真的带贺任沅进过神境,让他在里面养伤,凡人出了神境就会忘记在神境的一切,所以贺任沅也失忆了。
贺任沅喉咙发涩:“你只能得出我跟茶宝的父子关系结论吗?我们俩呢?”
白清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已经靠想象力讹走了一个小茶神,还要大的吗?
白清语:“你摔下山崖时我正在休眠期,正好要孕育一只小茶宝,你脑袋磕在我树根上,流了那么多血,心血浇灌了茶宝的灵脉,导致他有了你的基因。你碰瓷茶神白得一个儿子,你还不满足吗?”
贺任沅气笑了:“……心血浇灌?”
白清语觉得自己的推理无懈可击,谁说只有贺任沅有丰富的联想能力?
贺任沅粗鲁地说:“分明是精血浇灌了白大茶。”
白清语一下子涨红了脸:“你想得美。”
“我告诉你,能进神境养伤的,你身上肯定内脏受损手脚骨折,动都动不了,还想泡我?”
“……”贺任沅转变攻势,“我承认我们是清白的,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恢复记忆?我想起来就彻底死心了。”
“以后也不会骚扰你,行不行?”
白清语垂着眸,贺任沅的记忆一出神境就被神境没收,此刻应该挂在神境里的某棵茶树上当灯泡,找一找或许能找到。
但是,贺任沅恢复记忆了,自己却没恢复,要是他胡编乱造骗人怎么办?
[信息差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想起一句话,在此时此刻,或许是来自古老茶神的忠告,白清语决定听从。
“没有办法。”白清语道。
贺任沅不敢太强求,怕此事会损耗白清语的神力,不如找个机会先问问邓伯。
况且,他并非毫无对策。
他能够理解古茶神,但凡他早点对书生死心,最后他就不会失去孩子。这道禁制是为了保护茶神的后代,倘若凡人有真心,再谈一次恋爱便是。
解封封印需要致死量的血。
但那是古代,没有冷冻库,茶神老祖估计也想不到现代会有冰箱。感谢科学,给他提供作弊的可能。
人类一次失血1200毫升会危及性命。一次安全性的抽血是400毫升,每半年一次,一年半他就能攒到。
幸运的是,他在医院本来就存有冷冻血浆、红细胞和少量全血,以备不时之需,过期的血液并没有被丢弃,搜集起来分量不少。
他赌茶神的禁制并不能准确识别高科技保存解冻后的血液。
只要他保证是他自己的便是。
他接下来少量多次抽血,再过一个月,就足够血液去验证一次。
追老婆就得玄学和科学双管齐下,失败了也不可惜。
白清语抄完最后一句,茶神的神谕:宁我先负人,不可让人负我。
他手指一抖,挠了挠脸蛋,不会吧,他才没有负贺任沅。
白清语偷偷瞥了一眼贺任沅,见对方的神色踌躇满志,并不颓丧,于是也收起了自己的一点心虚。
白小茶一手托着一个鸡蛋回来:“爸爸!”
贺任沅第一次对爸爸这个称呼有占有欲。他迟早要让白清语亲口教茶宝喊他爸爸。
白小茶分配鸡蛋:“这个给爸爸吃,这个给叔叔吃。”
白清语:“那你吃什么?”
白小茶:“宝宝喝牛奶。”
附近有人养牛,母牛生产时就会卖一些牛奶,茶宝一回来,邓伯就去订牛奶了。
贺任沅:“家里还有房间吗?我可以借宿吗?”
邓伯一边叠纸盒一边道:“只有杂物间了,怕你住不习惯,贺老板还是去城里住酒店。”
贺任沅:“杂物间也可,谢谢邓伯。”
邓伯一噎,穷书生富书生全都是脸皮厚的书生:“我们这也没有换洗衣服给你。”
贺任沅被这一提醒,才发现自己是两手空空上门,甚至连茶宝的零食都没带。
来的路上好像看见了一家小卖部?
贺任沅决定补救一下:“茶宝,叔叔带你去买东西。”
白小茶:“好噢!”
贺任沅抱起小崽子,“宝宝知道在哪买吗?”
白小茶:“知道!”
邓伯绞尽脑汁地说贺任沅的坏话:“清语你看看,一干活就溜号,逛东逛西。”
贺任沅的背影微微一僵,加快了脚步。
高大帅气的男人抱着粉雕玉琢的白小茶,一经出现在乡村小卖部,很是令人怀疑是不是什么亲子综艺。
老板娘一边磕瓜子一边看贺任沅,真帅的咧,是不是白小茶妈妈那边的亲戚?她想攀谈两句,但被贺任沅不够平易近人的气质的劝退。
“茶宝喜欢什么?”贺任沅把茶宝放下。
小卖部并不大,很多东西溢出货架,摆到了迪桑,白小茶蹲在一盒彩虹棉花糖前:“叔叔,这个好吃。”
“还有么?”
白小茶看向冰箱,贺任沅忙道:“叔叔欠你两个冰淇淋,下次还,行不行?”
邓伯的印象分已经很低了,看见他带白小茶买雪糕回去,要倒扣成负数。
白小茶:“可以。”
贺任沅将一盒棉花糖都拿到柜台上,又问:“爷爷喜欢什么?”
白小茶拍了拍一箱功能饮料:“爷爷喜欢这个!”
贺任沅将两箱红牛提到柜台,又提了一箱牛奶。
“爸爸喜欢什么?”
这可难倒了白小茶,这里没有免费的噢。
喔?白小茶看见一个装棒棒糖的塑料桶,里面只剩下一根棒棒糖:“爸爸喜欢这个!”
贺任沅有些不解地抓起塑料桶,白清语喜欢吃棒棒糖吗?
下一秒,老板娘解答了他的疑惑,她熟练地在计算机上按下一根棒棒糖的价格,“220+62+30+1=313元,最后一根棒棒糖了,棒棒糖桶送你。”
白小茶抱着一整个桶,早就预料到了:“谢谢阿姨!”
“叔叔,棒棒糖桶可以拿回家装糖噢。”
贺任沅想起自己家里那些成套成套的高价调味品罐,而在这里,白清语和白小茶穷到只能从小卖部买最后一根棒棒糖来获得罐子。
这是白清语和白小茶在乡下的日常。
如果不是一方父亲的缺失,白清语怎么会喜欢废物利用。
他真该死。
贺任沅恨不得白清语也来捅他一剑算了。
“要送货吗?”老板娘问。
贺任沅看见门口停着一辆电动车,道:“麻烦了。”
老板娘骑着电动车载了三箱饮料。
贺任沅弯腰给茶宝剥了一颗棉花糖,然后抱起他回去。
一到家,茶宝就抱着塑料桶跟爸爸献宝,使劲晃了晃桶,棒棒糖像鼓槌一样咚咚响。
“宝宝买到了最后一根棒棒糖?真棒!”白清语脑回路跟儿子长得一模一样,“这个桶可以用来装白糖。”
邓伯有养一两箱蜜蜂,没有花粉吃的时候,偶尔要喂一喂糖。
邓伯刚被迫收下三箱饮料,一转眼,贺任沅坐了下来,闷头折纸盒,意识坚定地仿佛在制作炸药包。
贺任沅不知道自己能给白清语什么,他知道自己首先要融入他的生活。
他折得很快,不像白清语和邓伯经常一边折一边看电视剧,动作不紧不慢,倒像能说出“喝了水就会尿尿,尿尿就赶不上别人”的白小茶。
贺任沅的动作一快,白小茶就有好多好多商标要贴,他没有喊叔叔慢点,而是立即跟着认真干活。
白清语打量着闷头干活的父子俩,是挺像的噢。
“你怎么了,变态了么?”白清语凑过去问,从小卖部回来这么起劲,是因为被邓伯说溜号吗?其实邓伯没有恶意,刚才邓伯问他贺任沅是不是茶宝的爸爸,因为三年前他从邓伯这兴高采烈地端走了一碗稀饭。
白清语被邓伯形容得无地自容,什么叫兴高采烈,搞得他好像是恋爱脑一样,他才没有和贺任沅谈恋爱。
贺任沅看他一眼:“嗯,像你这样骨头硬身体香的人,最容易吸引变态。”
白清语:“……”不安慰你了。
第49章
在三代人的努力下,这一批礼品袋出货了,邓伯骑着一辆三轮车运去工厂换钱。
天黑了,路上亮起路灯,白清语目送邓伯转过弯道,劝这位城里来的大少爷:“你还是去城里住吧,这里你住不习惯的。”
白清语看着贺任沅的个子,“杂物间的门都没你高。”
贺任沅:“我等你一起回去,邓伯已经同意我住下了。”
邓伯根本不想同意,更想不到贺任沅还把他当挡箭牌。
这里,一辆黑色商务车低调地进村,下来两个黑衣人,送来了贺总的换洗衣物和被褥,铺盖得自备,总不好留宿又给人添麻烦。
贺任沅:“杂物间在哪,你领个路。”
白清语:“好吧。”
贺任沅没动,转身上了商务车,撸起袖子卷到上臂,“先抽200cc。”
原来商务车里还藏着一个医生和采血箱。
医生用橡皮管绑住他的近心端,拍了拍臂弯内侧,消毒,抽血。
血袋里很快装满温热的液体,抽血针拔除,贺任沅按住止血棉签,等了等,不流血了就扔进废物箱。
医生储存好新鲜血液,将一袋口服补血剂和一箱补血食材交给贺任沅。
“躲好。”贺任沅吩咐一句,打开车门,扫了一眼白清语还没出来,装作无事发生地下车。
他要始终保持旺盛的精力追求老婆,还得注意通过体力劳动得到邓伯的认可,因此不能一次性抽太多。当然,普通人献血两百就要注意休息,贺任沅体格优秀,觉得没太大影响。
但他这段时间仍然要好好补血,以应对下一次神不知鬼不觉的储血。
他把补血剂揣口袋里,抱着一箱红枣黑芝麻进屋,循着声音找到属于他的杂物间。
杂物间没有开正经窗户,只是当初砌墙的时候留了一个采光洞,用猪饲料袋子挡住。甚至没有天花板,只有几根横梁,往上可以直接看到三角形的瓦片屋顶。
几个人站进去,白清语指挥他们把杂物堆得有规律一些,好空出地方给贺任沅放行李。
好贤惠的老婆。
贺任沅都挤不进去了,他放开箱子,蹲在地上撕开胶带,捡了一颗大红枣掰开干嚼。
他看见探出脑袋的儿子,招招手:“过来吃。”
他揉揉茶宝的脑袋,他老婆用记忆换来的小崽子,他不知道消失的那段记忆对茶神意味着什么,可能没有那么重要,用来换茶宝绝对不亏。
贺任沅挑了一粒最大的红枣给他。
于是父子俩一起蹲在地上啃红枣,谁也没洗,在有老婆的幸福时光里,洁癖根本想不起来,补血要紧。
“果核吐叔叔手里。”贺任沅并不急着让白小茶改称呼,他非得让白清语自己教,让白清语说“宝宝,贺叔叔是你爸爸”,再等白小茶问为什么呀,让白清语回答“爸爸的老攻叫爸爸”。
“叔叔,你在笑什么呀?”白小茶嚼着红枣问。
“爸爸……咳咳,看看爸爸弄好了没。”贺任沅差点呛到。
“弄好了,贺总。”两个黑衣人酷炫地出来,看见蹲在地上吃枣子的乡土霸总,沉默了一秒,又看见同样吃枣子的茶宝,忍不住露出姨妈笑。
“谢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贺总再见。”
“叔叔再见!”白小茶道。
“小少爷再见。”
杂物间没有木床,只有一张仅容一人躺下的竹床。
贺任沅一米八宽的被褥,显然有点大材小用。
白清语拧了一把毛巾帮他擦干净,贺任沅正要铺上,突然道:“能让我看看你的房间么?”
白小茶指着杂物间对面:“在这里!”
“谢谢茶宝。”
贺任沅走过去,房间小小的,别有一番温馨的气息,老式木门一推会发出吱呀的声音,里面一张床,一张柜子,床是三面围栏顶部有盖的传统漆床,以红为底色,黑金相描,有些厚度的蚊帐合围垂着。
邓伯那一辈人结婚时,婚床便是这种。
贺任沅掀开蚊帐,沉稳地端详,婚床设计出来肯定能躺下一家三口。
他能不能……
“老板叔叔!”白小茶决定大方地把床让给老板叔叔睡,“叔叔睡大床,宝宝睡小床。”
白清语看着白小茶,很明显,在贺家时,贺任沅怎么对茶宝,茶宝在自己家也怎么对贺任沅,投桃报李,有点可爱。
白清语抱着手臂,考验某孝子的底线:“小床只能睡一个人,茶宝就不能跟爸爸一起睡觉了。”
贺任沅震惊,白清语的意思是他俩一起睡吗?
白小茶一下子懵逼,大方的时候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揪着垂下来的蚊帐,把自己卷进去,传来闷闷的声音:“老板叔叔家里都是大床。”
“老板叔叔喜欢大床。”
“宝宝可以睡小床,没关系的。”
贺任沅最听不得茶宝说“没关系的”,怎么一个委曲求全了得。
他本来敢跟白清语挤一挤,现在不敢了。
“叔叔喜欢小床。”
“是吗,老板叔叔?”白小茶一下子钻出来,眼睛亮亮地看着叔叔。
贺任沅:“是的。”
他将自己的被褥抱过来,和白清语稍小的这一床互换。
他闻了闻白清语盖过一晚上的被子,有一股暖烘烘的茶香,和白清语身上的味道一样。
老婆好香。
白清语:“……”家里真的住了一个变态,晚上要锁好门。
然而,作为主人,还得问问变态晚上吃什么:“晚上想吃什么?”
贺任沅又得到了表现的机会,刚才商务车还运来了一些食材,有一块很好的瘦猪肉,红肉富含二价铁,可以补血。
“炒个洋葱炒肉吧,再炖个山药猪脚,我来切肉。”
白清语很怀疑:“你下过厨吗?”
贺任沅:“没有,但我可以对着菜谱做。”
白清语:“听起来很不靠谱,还是我来炒吧。”
邓伯出去结个账的功夫,家里两人搞出了三菜一汤,有模有样。
他把折纸盒赚的三百块用一个红包包起来,压在茶宝的枕头底下。
“吃饭了,邓伯。”
白清语在客厅摆上矮桌和板凳,四边形的小桌子,放下三菜一汤正好,高度正适合白小茶,大人就有些勉强了。
四个人正好把小桌子坐满,邓伯瞥了一眼人高马大但坐小板凳的贺任沅,忽然有种家里多一个人也热闹的错觉。
贺任沅一坐下,因为光源的方向,投下的影子把对面的茶宝都笼罩住了,他愣了下,过去把茶宝连人带凳子地端过来,交换位置。
白小茶挖一口米饭,配着蛋和肉:“爸爸做的真好吃。”
贺任沅有补血需求,便也不谦让,使劲吃瘦肉和菠菜。
邓伯见这俩吃得这么香,也夹了一块肉,尝了一口沉默了。
茶神就算是去城里当了一个月保姆,厨艺也没有任何提升。
雇主都挺能忍的。
邓伯对贺任沅的印象默默增加一分。
邓伯和白清语都吃得不多,主要靠父子俩干饭。
邓伯对贺任沅的印象又多了一条:很能吃肉。
饭后,邓伯去看新闻联播,白清语给茶宝洗澡,贺任沅在手机上处理一些公务。
贺任沅回复完必须回的邮件,悄悄摸出补血剂,拧开盖子,边挤边喝。
补血剂的包装袋有些像吸吸果冻,是医生配的液体,上面没有任何标识。
白清语给茶宝洗完,把他放出去,“找叔叔或者爷爷去。”
白小茶见爷爷在看电视,蹑手蹑脚地去找叔叔。
“叔叔你在喝什么?”
贺任沅看了看自己的补血剂,一时不知道怎么跟茶宝解释他没有偷吃零食,只好给他闻了一下:“是一种只能大人吃的中药,苦苦的。”
“苦的,叔叔生病了吗?”小崽子投来关切的眼神。
“叔叔没有生病,喝这个药能让叔叔变得更加强壮。”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解释,贺任沅干脆一饮而尽,把软壳扔进垃圾桶,抱起茶宝:“想去小卖部吗?”
白小茶懂事地说:“小卖部一天只能去一次噢。”
贺任沅鼻尖骤然又一酸,在不知道茶宝是他儿子前,他只想以后全力给茶宝和白清语提供更好的生活,知道之后,负罪感常常涌上,他想的是他亏欠茶宝多少,用多少年才能弥补。
谈及弥补的话题时,他又觉得一生短暂,很多事来不及做。
白小茶今天由于叔叔的到来,一直勤恳打工,洗完澡之后便容易犯困,没等到爸爸洗完澡就在叔叔怀里眼皮子打架。
贺任沅拍了拍他的背:“睡吧,等茶宝爸爸洗完澡,叔叔就把你交给爸爸。”
白小茶顿时安心地在叔叔臂弯里睡着。
他的脑袋正好压在贺任沅抽血的针眼上,不痛,只是隐隐约约放大了存在感。
贺任沅笨拙地给小孩子拍睡,过了一会儿,白清语过来,身上带着洗完澡的水汽香气。
白清语从贺任沅手中接过茶宝时,贺任沅不由屏住了呼吸。
不能乱,邓伯在客厅看电视,耍流氓也要分场合,一招不慎今晚就会被赶出去。
白清语运着小崽子回屋,贺任沅甚至不敢跟着,不敢在邓伯眼皮子底下横穿客厅,仿佛外面是班主任,他是个偷偷抽烟的高中生,从班主任面前一晃就会被抓住一顿批评。
白清语将茶宝放在柔软的床铺上,动作一变,白小茶微微醒了一下,抱住爸爸的脖子道:“爸爸,叔叔吃药了。”
他一边与困意斗争,一边把自己觉得很重要的事告诉爸爸。
“什么药?”白清语微微蹙眉,贺任沅生病了?他轻轻捏捏白小茶的脸蛋,让他说清楚一些,他身为茶神,明明没有感觉到贺任沅身体有任何问题,难道茶宝的神力因为是新的,比他还好用?
白小茶:“叔叔吃了让身体变强壮的药。”
白清语:???
壮阳药?
白清语睁大眼睛,不是吧?贺任沅是想霸王硬上弓吗?
白清语忐忑地锁好门,紧张得睡不着,直到邓伯关了电视睡觉,直到外面变得安静,贺任沅也没有实施犯罪行为。
这叫什么?犯罪中止?
总不能是茶宝冤枉了贺任沅吧?
如果白小茶没有给错情报的话,贺任沅确实已经吃了,茶神的判断不会错。白清语掀开被子坐起来,慢吞吞地下床,他去看一下。
人在他家吃药了,且不论是什么药,他肯定要去看看才能放心,如果是他想的那种药,必须警告贺任沅下一次不许这样了。
如果贺任沅态度好,也不是不能用神力帮他恢复正常。
第50章
黑暗中,明察秋毫的神明注视着凡人一米九的躯体。
贺任沅呼吸平稳,毫无发狂迹象。
买到假药了?
白清语想了想,把手伸进被子里,想握住贺任沅的手腕查探一番。
贺任沅睡在不能翻身的单人床上,双手搭在小腹上,睡姿标准,寄邓伯篱下,十分地懂规矩。
对方过于规矩,倒衬得茶神有几分鬼祟。
白清语莫名有些心虚,有什么好心虚的,他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帮助贺任沅。
他理直气壮地伸直了手去捉贺任沅的手腕,不小心理直气壮过头,探到了贺任沅小腹下方。
那东西跳动的幅度远超脉搏的搏动,他仿佛是按到了贺任沅的心脏一般。
而且还像贺任沅的心脏一样自大。
茶神吓得收回手,当即就要溜走,手腕一紧,接着腰腹也被锁住,他向后倒在竹床上,老旧的竹板床四根柱子晃了一晃,发出声响。
接着,他的耳朵被薄被捂住,再听不见那羞人的响声。
白清语发现自己被贺任沅压在竹床上,被子将两人密不透风地裹住。
贺任沅吝啬地把茶神的香气都留在被窝里,手肘撑在白清语脸颊两侧,死死地压住被子,一个透气孔都不给,还用炙热的体温烘烤着茶神的叶子。
白清语不得不急促地呼吸着,靠呼出水汽带走叶片上的热量,更多茶香从绯红的皮肤上蒸腾。
一时间,被窝里头的茶香浓度高得惊人。
贺任沅捂着茶神慢火碳焙,嘴唇压在白清语白净的额上,像温度计计算着炒茶的温度。
他早就想这样做了,把白清语困在某一处,把他逼出最浓的茶香,只能自己闻,只能自己泡。
过了一会儿,贺任沅率先受不了,往下挪了挪。
随着贺任沅的嘴唇离开额头,白清语宛若解除封印般,刚要挣扎,双腿之间又被嵌入更沉甸的印章。
这就是人类的巫蛊之术吗?
贺任沅压低声音审讯:“半夜来我房里干什么?”
白清语声音更低,怕被很多人听见:“我来看看你有没有掉地上。”
贺任沅:“这床宽敞得很,能挤两个。”
白清语:“有点挤,你先放开我。”
贺任沅把头沉在他颈窝里狠狠吸了一口:“你是茶神,压一晚上也没事吧?”
幸好没开灯,光凭嗅觉他就快失去理智了。
白清语骤然清醒,对哦,他是茶神,他力气比贺任沅大多了。他一下子用力推翻流氓的统治,坐在贺任沅身上,脚踝分开,分别踩住他的手腕。
区区人类还敢审问他?
白清语像居高临下的法官,抱臂看着贺任沅:“茶宝说你吃了让身体变得强壮的药。”
“吃完也不过如此,下次不许吃了。”
贺任沅:“什么叫不过如此?”
白清语:“就是吃了也打不过我。”
贺任沅:“那你屁股下坐的是什么?”
白清语一下子想抬起屁股,但是贺任沅非常狡猾,那蛰伏之物能屈能伸,他就是挺腰跪起来,还是会被戳到屁股的样子。
白清语苦恼地挠了挠脸蛋,这不像贺任沅的四肢可以粗暴地镇压,他想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法让它老实一点。
他有点骑虎难下了。
白清语:“所以你到底吃了什么?”
贺任沅:“预感要感冒了,吃点中药预防。”
白清语听他的声音是挺哑的,皱眉道:“谁让你一到这儿就脱外套的。”
贺任沅:“图干活方便。”
白清语:“我给你输点神力得了。”
贺任沅已经知道神力对于茶神来说非常珍贵了,忙问:“你损耗神力会怎么样?”
白清语:“会想睡觉恢复。”
贺任沅顿时想起他上次过敏时,白清语握住他的手后,自己莫名好得很快,白清语那时就给他输入神力了么?
“那我先免责声明,你睡觉我会趁人之危,脱你的衣服亲吻你。”
白清语震惊,律师的脸皮已经厚到能出这种免责声明了?流出的神力顿在指尖,隐隐有流光闪烁。
白清语:“你收回。”
贺任沅:“不收,我们人类治病前都要签免责知情书。”
白清语和他对视,欺负他不懂么,免责是免医生的责,不是病人的。
他给贺任沅治病,等于同意倒贴自己?
贺任沅:“来吧。”
白清语愤愤地从他身上下来:“你活该感冒。”
贺任沅笑得坐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反应,又有些无奈。
他幽幽道:“既然我毫无还手之力,在神境里定然是你强迫了我,你要对我负责。”
这逻辑乍一看毫无漏洞,白清语面红耳赤,第一次很想知道发生过什么,只能喃喃道:“没有的事。”
贺任沅趁机道:“所以你有没有办法恢复记忆,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其实不太确定,失血的同时要不要让白清语捅他一刀。
他把懵逼的白清语圈过来,低声哄道:“要不你捅我一剑试试,现代医学很发达,马上手术不会死人。”
白清语提醒:“你这么不择手段,恢复的是我的记忆,不是你的。”
贺任沅:“我知道。”
白清语就说贺任沅很自大吧,“你就那么笃定我失去的记忆是爱过你?”
怎么,眼瞅着不好追,想走捷径?
贺任沅反问:“万一我在神境里辜负过你呢?”
白清语一怔,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目前这种抛妻弃子的局面,真不好说。
贺任沅看着白清语,他追求白清语没错,但他也希望白清语有对过去的知情权,知道自己一个人怀孕的艰难,知道他掉崖之后可恶的性格……贺任沅猜测自己那时被合伙人背叛,脾气不会太好。
他也害怕白清语带着一点糊涂就接受他。
但他没有全说出来,怕被白清语猜到他在储血,只说了让白清语想捅他一刀的话。
白清语:“你是个好人,我还不知道吗?”
贺任沅猝不及防地被发了好人卡。
白清语不知道贺任沅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生气地回去找茶宝睡觉了。
贺任沅闻着满屋子的茶香,越闻越饿,有点睡不着,找了两颗红枣填肚子。
翌日,他一醒来,前门后院都没有茶神父子的踪迹,心里顿时一慌,找了一圈没找到,终于在地里看见邓伯:“邓伯,清语和茶宝呢?”
邓伯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起得比老婆孩子还晚,这种男人怎么指望得上。
贺任沅着实冤枉,天还没大亮就找老婆找出了一身汗:“您知道吗?他们没带手机和手表。”
邓伯指了指山头道:“八成是去山上了。”
贺任沅顺着野生的台阶一路爬一路找,不放过看见的每一棵茶树,这里的茶树太多了,没有一棵是他老婆。
直到山间的雾气散去,贺任沅也没找到,忽地,一处石头后面,传来两声熟悉的声音。
“宝宝学会了吗?”
“爸爸,宝宝会了!”
贺任沅绕过石头,看见了白清语和白小茶。
白清语正在教导茶宝一些出入神境的技能,从地上捡了一颗石头塞进他手里:“宝宝自己把它带进去,再带出来。”
白小茶:“好噢。”
贺任沅眼睁睁看着他儿子连同石头一起消失。
茶宝去哪了?去那个神仙洞府了么?他那么小,一个人可以吗?
白清语身姿轻盈地站在一个木桩上,看见贺任沅,道:“放心吧,一会儿就出来。”
过了一会儿,茶宝果然抱着石头出来。
白清语给他塞了一个更大的石头:“再试一次。”
“好的,爸爸。”
贺任沅仿佛看见一只美丽优雅的白鸟,耐心教导幼崽生存技能,而自己是个不中用的雄鸟,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贺任沅:“茶宝可以把叔叔带进去吗?”
白小茶上前抱了抱叔叔的小腿,好像在丈量什么:“叔叔太大只了,宝宝还不会噢。”
贺任沅失笑:“那先搬石头吧,宝宝真棒。”
白小茶在叔叔的赞扬声中,抱着大石头滚进去,宝宝真是太厉害了,他靠着石头仰头,忽然看见前面的茶树上有一颗闪闪亮亮的球。
唔?这是什么?
他要拿出去给老板叔叔看看!
白小茶先爬上石头踮脚,发现够不到,想起爸爸教他的爬树技能,脱掉了鞋子,脚趾用力抓住树干,像熊猫幼崽一样轻松地爬上去。
发光球近在眼前,白小茶伸手一抓,身子不稳,扑通,连崽带球滚了下去。
啪叽——白小茶握着摔碎的发光球,直接摔出了神境。
“茶宝!”贺任沅心提到嗓子眼,跪下查看。
“宝宝没事。”白小茶不怕摔,一骨碌爬起来,摊开手掌,“叔叔你看——唔?”
发光球摔成两半了?
一阵白光冲贺任沅眉心而去。
白小茶抓了抓空荡荡的掌心,“一半都没有了?”
白清语愣愣地看着,宝宝你个孝子把贺任沅的记忆抓出来了还摔成两半?
他急忙抓着幼崽回神境,让他指认地方,寻找另一半。
父子俩在落叶堆里刨来刨去,贺任沅接收了自己失去的一半记忆。
脑袋一阵剧烈的疼痛后,神思恢复清明。
“……”
“……”
一个没有受过大伤的健康人,很难想象瘫痪在床的日子。
贺任沅第一次很想点烟冷静一下,他不是掉崖只擦破了皮,而是被心软的茶神当成垃圾捡回去养了一段时间。
他回来的记忆在一个断点戛然而止,但可以用善意第三人的视角总结:全身只有嘴巴和几把没骨折,但能骗吃骗喝骗炮。
虽然泡茶的时候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过了一会儿,白清语携着茶宝回来,表情有些心虚,比欠了贺任沅三百万翡翠勺子还心虚。
神境天还没黑,不好找,他晚上再去找找。
贺任沅和茶神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第一次就育儿提出指导意见:“别教茶宝携带一百斤以上的东西进去。”
不要在外面捡大型垃圾。
茶神太好骗了,贺任沅简直后怕,还好白清语这三年没有被其他人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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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的后半段记忆是防拐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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