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大家都围着神主转，看见神主开开心心地接过排成长龙的天使们的礼物。
看见许多连人形态都维持不了的天使们，和他一样躲在某棵树后小心翼翼、又无比渴望地偷看神主。
……洛泽尔也一样。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心的东西，然后又垂着眼眸收好。
当洛泽尔想要特地躲避感知的时候，就连同为圣天使的约斐尔他们也不一定能够发现了他。
但神主是那个例外。
很多时候，明明神主没有看向洛泽尔，洛泽尔却始终感觉神主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
好像无论洛泽尔在做什么，洛橙都知道。
可有的时候，洛泽尔只是稍稍躲了起来，连气息都没有特别去隐藏，神主却像是根本没有留意到他，好似洛泽尔一点也不值得洛橙去注意。
天使轻轻垂了垂羽翼，像是在发呆。
更像是被冷落的小狗在沙发下偷偷观察着被手机里外界各种娱乐吸引的主人。
一直观察着的洛泽尔自然也看到了自家神主在呼哧呼哧地搬着大家送给他的东西。
洛泽尔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帮忙，却感觉自己身前多了一层无形的精神墙。
就好像……神主拒绝帮助，喜欢自己亲力亲为的感觉。
洛泽尔：……
圣天使有点委屈了。
没有办法，神主既然喜欢这样的话，那就继续看着吧。
直到洛泽尔自家小神主重新从树洞里探出头来，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洛泽尔在想：神主在找我么？
他收拢的羽翼一下子翁张起来。
这个叫洛泽尔心脏颤动的念头还没浮现多久，下一刻，就看到神主倒下了。
曾见过这个画面多少有点ptsd的洛泽尔：！！！
洛泽尔赶紧过去捧起自家小神主。
不管多少次，哪怕知道神主是故意的，洛泽尔都无法眼睁睁看见神主在自己面前倒下。
“嘿嘿，我就知道，洛泽尔肯定会过来看我的。”
洛橙不知道自家天使的复杂心思，还美滋滋地在想自己的办法真奏效。
小小的神主得意洋洋着，眉眼眉梢里全是生机活力，像是在说：笨蛋，你被骗啦！
洛泽尔怔了怔，旋即，心底那点郁促，就在这样明媚可爱的笑脸下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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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泽尔好好骗哦，没有我你要怎么办呢？”
洛橙摸了摸洛泽尔靠过来的脸，自顾自地pua着自家乖巧的天使。
他眼尖的发现对方头顶的污染数值更高了，79的数字已经接近了深红。
洛橙不解：“咦，什么时候增加这么多的？”
要知道之前，这个数值也才六十出头啊。
洛泽尔不知道自己小神主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的头顶看，有些困惑地歪了下脑袋。
“笨蛋洛泽尔，”洛橙叹气，“就这么一会功夫没看见你，你怎么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呀。”
他摸了摸屏幕里洛泽尔的脸。
洛泽尔自然是无法回答的。
双方对视了一会。
只一小会，这只恢复了原身、巨大无比的天使，就温顺地低垂下了灰色的眼睛。
天使就像是一个巨人，洛橙是他手心里的娃娃。
洛橙：【洛泽尔，你刚刚去哪里了。】
洛橙：【不许低头，和我说话的时候要看着我。】
洛橙：【这是最基本的礼貌哦。】
洛橙：【遵循的美德的天使才招人喜欢^_^】
天使顿了顿，文字气泡慢吞吞地冒。
洛泽尔：【（这样就能得到您的喜欢吗……？）】
洛泽尔：【（文字删除）】
洛泽尔：【是的。我会好好遵守的，神主】
洛泽尔：【我一直在您的身边。】
洛橙：【那我为什么没有看见你？】
洛橙：【要——说——实——话——】
洛泽尔：【……】
洛泽尔：【因为，我躲起来了。】
洛橙：【为什么？】
洛泽尔没有说话，头顶代表污染的数字却又跳动了一下，变成了80。
文字互动模式退去了，独属于洛泽尔的声线低低落在洛橙的耳膜上。
洛泽尔：“……”
洛泽尔：“时间过得好快。”
洛泽尔：“……他们，也应该要找来了吧。”
圣天使的声音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忧伤，垂着眼睛，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洛橙显然注意到了洛泽尔的不同寻常，微微一愣：“什么？”
好一会，洛橙才意识到洛泽尔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
【要说实话】
实话就是，因为有人要找来了，所以洛泽尔才会不开心。
洛橙想起了先前看到的、仍在面板里躺着的【神秘的来客】，又看着眼前像是小狗一样耷拉着耳朵的洛泽尔，忍不住笑了一下。
少年伸出指尖，轻轻戳了一下洛泽尔的脸：“哼哼，没办法，谁让洛泽尔是个笨蛋呢？”
笨蛋是不会理会这样的话的。
游戏里的角色自然也不会回答。
啪嗒。
有什么落下。
落在屏幕的小人头顶。
小人茫然地擦了擦脸颊。
【……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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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洛橙第一次看见遗弃之地下雨。
黑日被乌云遮挡住了，灰蒙蒙的天空像是一场旧电影。
雨滴落下来是悄声无息的，掉成灰暗的长线。
但雨滴声很明显。
风声像是压低的呜咽声，吹落着，落在遗弃之地上，落在天使们的身上。
也落在洛橙的屏幕里。
幸好先前被大家围着送礼物的时候，洛橙已经把它们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他现在才能这么悠闲悠哉地坐在树洞前看着落下的雨点。
特殊的天气表现让洛橙重新升起往外跑的念头。
遗弃之地什么都没有。
被眷属们干干净净打扫过后的这片土地，就像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安全区，单调，寂寥，却不危险。
屏幕里的小人气喘吁吁的拔着一根草叶，使劲了半天什么也没拔下来。
他的脑袋刚冒出‘……’的气泡，下一刻，一直安安静静跟在神主身边的圣天使伸出了手。
浅浅一折，普通的荒草，如同巨大的芭蕉叶，被扶着叶柄递到了洛橙面前。
洛橙开心起来了。
他举着这把奇特的‘伞’，像是一个刚上任的国王，得意洋洋的，在雨幕中重新巡视起自己的领土。
天使们不知道躲去哪里了。
这是一群非常擅长躲避隐匿的生物。
白日里，他们围着神主不放，一到夜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下雨了，天使们同样消失不见了。
没有任何裁判，他们和洛橙发起了捉迷藏的游戏。
洛橙举着自己的伞，身后跟着洛泽尔，像即将过冬的松鼠在每一颗树木前搜寻可以储藏的松果，被他找到的，就要彻彻底底归属洛橙了！
“在这里吗？”
翻翻！
哦，不在。
“这里呢？”
喊洛泽尔托举自己去看看，咦，也不在。
难不成在地下？
揪揪看！
——可恶！竟然也不在！
怀抱着雄心壮志的洛橙，很快就放弃了。
“大家到底都是怎么躲起来的呢？”洛橙百思不得其解。
洛橙操纵着小人原地坐下，一点也不奇怪自己为什么现在还是干干净净的。
毕竟像这种游戏，哪怕是下雨天气，只是一个模型的玩家又怎么会真的被天气影响到呢？
——但是洛泽尔不一样。
雨滴雾蒙蒙的，细微打湿了天使垂落的灰羽。
湿漉漉、灰扑扑的，看上去更像是一只淋雨的狗狗了。
唔……好像、有点可爱？
洛橙看着看着，忽然问：“洛泽尔，你可以变小吗？”
天使不明所以，冒出一个问号气泡。
他跟在活力满满的神主背后，看小神主翻东翻西碎碎念，目光到处乱转，最后才重新移回到他身上。
洛泽尔：【可以。】
洛泽尔：【自由变化是高阶天使才能掌控的能力。】
洛橙眼前一亮：“那你可以变成我的手掌大小吗？”
神主扬起雪白的小脸，笑意盈盈的：“一直都是洛泽尔捧着我，我也想试试看捧起洛泽尔的感觉。”
圣天使顿了顿。
洛泽尔：【……】
洛泽尔：【…………】
他沉默了足足有三秒钟。
然后，气泡里，缓缓飘出了一朵粉色的小花。
洛泽尔：【……如果，神主喜欢的话。】
在洛橙期待的目光下，圣天使真的变小了。
从威风凛凛的巨大天使，变作洛橙手里的娃娃。
洛橙一下新奇起来，对手心里的洛泽尔瞧了又瞧。
这是游戏。
游戏是可以自由拉大和缩小视角的。
洛橙看见，淋了雨后的圣天使，正常形态和巨大形态还不明显，变小后，那种像落了灰一样的感觉就明显起来，连翅膀也灰蒙蒙的。
洛橙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在了洛泽尔的翅膀上。
像是察觉到了洛橙的视线落点，圣天使忽然抬起了头。
洛泽尔：【……要摸么。】
洛泽尔：【（我喜欢神主的触碰）】
洛泽尔：【（文字删除）】
洛泽尔：【可以摸。】
自家眷属都发出了邀请，怎么可以不摸呢！
“可恶啦，这可是你叫我摸的，哼哼！”
洛橙喊完免责申明，然后开始上手。
不得不说，天使的翅膀永远叫人蠢蠢欲动。
何况还是天使主动把翅膀献上来。
洛泽尔的翅膀很漂亮，灰羽有种银质的光泽，即便是像素画风，也能看出来翅膀的精致。
平时是身份的象征，随时可以变作锐利的武器。
和主人一样凛然不可冒犯。
——现在只是神主手心里的玩具。
随时可以被洛橙玩弄。
洛橙从翅根摸到翅尾，指尖轻轻的点。
这一刻，洛橙忽然有点遗憾起来了：“要是全息的就好了……好想知道洛泽尔的翅膀摸起来是什么感觉哦……”
因为摸不到任何实感，洛橙有了点怨念。
他只能望梅止渴般多揉了屏幕里的翅膀好几下，等洛橙收手，他才看到洛泽尔头顶气泡被记录下来的反应。
洛泽尔：【！！！】
洛泽尔：【（紧张）（害羞）】
洛泽尔：【……、……】
洛泽尔：【……神主的手，好软】
洛泽尔：【（小声地吸气）】
洛泽尔：【（忍耐）（幸福）（被魅惑）】
洛泽尔：【“神主……”】
这声神主含在唇齿间，随着天使低低喘息逸出，听得洛橙迷迷瞪瞪的，又摸了一下洛泽尔的翅膀。
洛泽尔：【“——唔！”】
只这么一下，洛橙就看见，那代表污染值的鲜红数字，一瞬间闪烁跳动起来。
【您和洛泽尔快乐的贴贴】
【洛泽尔心情up！】
【洛泽尔被您魅惑了】
【洛泽尔感到幸福】
【洛泽尔的污染值下降了↓】
洛橙：ovo？
他有点吃惊的看着洛泽尔头顶降低的污染值，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发现真的下降了。
“诶、诶诶诶诶？！”
摸天使翅膀，洛橙爽了，被摸的洛泽尔估计也爽了。
然而现在，游戏很明显在提示：爽完之后还可以更爽哦！
百思不得其解如何降低的污染值，以为是无解病症，结果——
就因为如此简单的贴贴，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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