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邈抿了一口咖啡,抬起眼,抓到了关键词:“什么消息?”
艾奇站在门口,即使反应再慢的虫,在这种情况下,显然也能很快明白对方的身份。
能够和师兄过夜的雌虫,只能是师兄的伴侣。
他站在门口,手扒在门沿,指腹泛白,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来,这名陌生的雌虫单看长相便令人惊艳,他自觉在研究所里还算受欢迎,销路很广,但在对方面前,却实在有些相形见绌。
奥兰德蔚蓝色的眼睛仅瞥了对方一眼,就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
魏邈没有邀请同事进来,道:“你直接说吧。”
艾奇略有失落地说:“好……好吧。”
他的目光忍不住再次放到奥兰德身上。
师兄的爱人——
魏邈是一名已经结婚的雄虫,这件事在研究所里并不是一桩秘密,他听说魏邈的雌君是一名军团的高官,但具体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名神秘的高官也从未探过班,或者参加所里大部分虫都会参加的,一年一度的家庭文化节。
没想到现在却在这里见到了真人。
爱慕一名优秀的雄虫实在是虫之常情,研究所里喜欢魏邈的雌虫众多,艾奇也不能免俗,和对方共事久了,他甚至经常会被对方照顾,有的时候,甚至容易产生一种虚幻的错觉。
艾奇神色低落,磕磕绊绊地说完了莱尔的行踪。
魏邈认真地听完,自己把话提炼总结了一遍:“所以,第一军团在事故现场找到了莱尔的光脑,确实有反叛军的踪影,对方把莱尔、小福悉数给打晕带走了吗?”
艾奇道:“是的。”
“……那有些难办了。”魏邈自言自语了一句,旋即对艾奇笑了笑,“不过没有出现最坏的情况,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的事情。”
艾奇抿了下唇,说:“师兄,那接下来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啊?”
魏邈正准备说话,便听见奥兰德的声音:“我很好奇。”
对方淡淡地将笔帽合上,问:“这位先生,你为什么会叫我的雄主为师兄?”
“……”艾奇盯着奥兰德的脸,慢半拍地愣了一下。
奥兰德笑着问:“你和我的雄主上的是同一所高校吗?”
魏邈搅拌咖啡的动作不得不停下了。
在这个世界,他的大学学历是假的,这具身体甚至只上过小学。
他从来到这里就是黑户,住在最简陋的贫民窟里,每天入目所及,是无垠的黑,以及二十四小时川流不息的一条河。
在布列卡星,贫民窟共分为十二个区,他所在的第九区,有一条河,那条河污浊、腐臭,有无数的秽物,但所有的产业,几乎都坐落在河畔。
黑户当然也有黑户的好处,你很难在上流社会认识一名办理假的户籍的朋友,但在贫民窟,这样的资源几乎比比皆是。
非法行医的、办假讠正的、摘骨翼的,三教九流,什么都刑。
他给自己取名叫魏邈,用的是上辈子用了二十五年的名字,然后落了手续,那张虚假的学院文凭,是买一送一的赠品,一个添头。
但这样拙劣的模仿,在星网一查就能知道,魏邈用假学历招摇行骗了两年,几乎没有人觉得这样一名长相俊朗、谈吐优雅、专业功底深厚的雄虫是一名没有身份证明的失学儿童。
结婚之前,他的诸多证件里,或许只有即将拿到手的结婚证是真的。
结婚之后,他的文凭也随之成真了。
奥兰德具体什么时候知道他的一些过去,魏邈其实没问,又不是多光彩的事情,需要事事问个清楚,但估计对方在婚前,早就把他查得底儿朝天。
那些伎俩骗骗自己可以,不可能把奥兰德骗了。
在那段学历还没有被落实之前,魏邈是被一名教授特招进研究所的。
“我和他之前为同一名研究所的教授做助手。”魏邈主动解释道,“工作了有半年的时间,算是同门吧。”
他走近奥兰德,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揉了揉对方的后脖颈。
艾奇点头。
奥兰德重新笑了起来,道:“这样,之前没有听雄主提起过你,所以稍微有点儿好奇。”
魏邈觉得这话说得有点儿怪,但也听不出来哪里奇怪。
闲得没事儿,回家聊同事干什么?
他低下头,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奥兰德,总觉得对方不是这样好心给陌生人解释的雌虫。
他的雌君对不值得在乎的虫族,出于贵族的涵养和礼貌,只会采取漠然无视的态度,就像是人类轻轻掠过一只蚂蚁,不把对方踩死,已经算是仁慈。
就像是结婚那年,奥兰德对他的态度一样。
一种全然的忽视。
这并不是说艾奇不够优秀,只是在奥兰德的眼里,大多数的人约等于无。
被那道和蔼的视线凝视着,艾奇蓦然低下头,回避对方的视线,难得磕绊了一下:“没、没关系。”
明明对方是坐着的,他却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危险感,像是被某一种顶级掠食者盯上,下一秒,浑身就会被撕碎,令虫如芒在背。
好在对方很快就收回了多余的打量。
“没关系就好。”奥兰德笑着道,“雄主,抱歉打断你们工作了,继续吧。”
魏邈转过头,没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他的心神更多放在反叛军身上:“我打个报告,如果需要我们继续追下去的话,可以把这件事当做一个长期任务来做,不是短时间的事情了,另外,可能得麻烦你跑一下第一军团的许可令了,不然这件事,地质勘察所是没有参与的资格的。”
魏邈也没有要避开奥兰德的意思,军部实际意义上的顶头上司就在这儿,听不听也无所谓。
艾奇说:“我怕……再找不到他们,他们有被杀的风险。”
还有一种可能性他没说。
那就是,哪怕能够活着回来,恐怕也不能再进研究所了。
联邦对待反叛军的态度出奇的苛刻,凡是有接触的,都会保持合理的怀疑,实在是上一任的第一军团军团长太过优秀,其叛逃之后,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
让魏邈来形容的话,他觉得上一任军团长有点像是飞将军李广,所谓“行无部伍行阵,就善水草屯,舍止,人人自便。”自身相当出色,主要靠个人魅力来辐射、带动全军,人哪怕走了,留下来的影响力还很深厚。
卡洛就是个很鲜明的例子,相当有个人特点。
李易接过这个屎盆子之后,也只能裁员广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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