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电话时没走远，姜华珍的声音又大，从听筒里穿出来的质问声被她们听得一清二楚。
苏聿白看她的眼神中饶有深意，姜与乐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姜与乐大脑极速运转，将问题抛了回去：“妈妈，我和苏教授能有什么关系。”
“有人说你们走得很近，你，对她有别的心思？”
姜与乐心上一紧，姜华珍话里的“别的心思”是指她说的喜欢苏聿白吗？
那天晚上的事情果然还是传到她耳朵里了？这个“有人”又是谁？
姜与乐怔愣着，忽而耳畔中传来一道冷冽声线：“我来？”猛然抬头，发现苏聿白已经走至她身旁。
那边姜华珍听到这边的动静，又扬声道：“你把手机给聿白。”
姜与乐将手机递给苏聿白，又见她拿着手机走远，听不见她和姜华珍的交谈。
姜与乐忽而忐忑，又莫名相信苏聿白——她不会将她和林思琼之前谈恋爱又分手的事情全盘托出的。
苏莹莹过来轻拍她的肩膀，“没事的，相信我姐。”
“不过姜阿姨怎么会觉得你和我姐有什么事？”
姜与乐沉默片刻，继而将那晚的修罗场一五一十地告知于她。
死去的记忆恍然袭来，姜与乐尴尬得五指抠地。
苏莹莹却惊讶地张大了口：“这么劲爆的消息你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姜与乐尬笑：“我根本不敢回想啊，多尴尬...”
苏莹莹轻笑道：“你不会是真喜欢我姐吧！”
？
姜与乐下意识回头，正好瞧见苏聿白打完电话走回来。
姜与乐深呼吸口气，下意识避开苏莹莹的问题，而后问道：“苏教授，你们讲了什么？”
苏聿白神色平静，微微抬手把手机递给她，“不重要，没事了。”
“她知道那晚的事了吗？”
苏聿白朝楼梯间走去，“目前不知道。”
言外之意就是，暂时不知情，但以后就不一定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多，如果不解决掉，就会像定时炸弹一样一直横亘在姜与乐往后的生活中。
这次是谁跟姜华珍提到她和苏聿白的关系非同寻常的呢？
可能性最大的是林思琼，但最不可能的也是她。
因为一旦真相大白，她们俩之前的事也会被姜华珍发现——林思琼就再无从姜家的关系网中获取利益的可能。
三人进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苏莹莹放下行李箱后直接来了姜与乐的房间，她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姜与乐三缄其口：“当时是苏教授帮了我而已。”
“绝不是喜欢，她不是直女吗？”
苏莹莹趴在窗边的长沙发上沉思，“之前我妈说要给我姐介绍对象催她相亲，她当时确实说她有男朋友了。”
“但自我姐回国以来，身边连半个男的的影子都没看到。”
“所以直女身份存疑！”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姜与乐换了个话题：“你想不想出去逛逛？给妈妈带点伴手礼。”
“万一碰到林思琼怎么办？”
“林思琼哪来的闲工夫闲逛呀。”
林思琼有个大老板，手里的项目都交给了她。
“可她都来这里找你了。”
听她这么讲，姜与乐也有些迟疑。
“要不把我姐喊上？”
“别别别，没事的，就算碰到林思琼又怎么样呢？她又不能吃了我。”
苏莹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心虚，“为什么不喊我姐？”
“苏教授的时间多宝贵，看文献都争分夺秒的。”
苏莹莹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姐的贴心小棉袄。”
这是小时候她给姜与乐封的称号。
姜与乐冲她浅笑，没有反驳。
随着这些天和苏聿白的接触愈深，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忽而在脑中愈发明晰。
又想起她出国前说的那句话。应当不是她的真心话，或许只是当时正与苏凯华争吵，情绪到了爆发点，所以一时口无遮拦。
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
姜与乐有点ptsd了，轻唤苏莹莹：“莹莹，你帮我看看是谁好不好。”
苏莹莹起身去拿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轻拍胸脯：“天呐，又是你妈妈。”
姜与乐哀嚎一声，轻抬手臂接过她手中的手机。
“妈妈。”
“乐乐呀，聿白现在不在你身边吧？”姜华珍的语气缓和了很多。
梦回高考那段时间。
姜与乐更加好奇苏聿白是跟她说了什么，才让妈妈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在，您找她吗妈妈。”
“不在就好，妈妈跟你说几句话。”
姜与乐心里一咯噔，果然听见她说：“要多帮帮聿白姐姐，跟着她好好学习，多问问她写论文方面的见解，要是有可能让她带你...”
“妈妈。”姜与乐的情绪随着她的发言愈发偏向不可控而更加烦躁，即刻出声打断她。
“我知道啦，有什么问题会请教苏教授的。”
“你又不耐烦，妈妈是在教你为人处世。”
所谓的为人处世，就是让她不断地去攀关系，请别人带她发论文吗？姜与乐仍旧记得送走乔教授的那晚，妈妈问的那句：“关系有没有可能更进一步？”
姜与乐无奈问道：“妈妈，你就这么不信任我的能力吗，我自己也能发论文。”
之前和林思琼合作发表的论文全都是她主笔，她才是实际的第一作者。
她自己具备发表国内高水平期刊论文的能力。
“你的目光不应该着眼于国内期刊，应该放眼国际，这是妈妈早就教你的。”
“我有在写英文论文呀，乔教授也会给我指导的。”
“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生气了。
姜与乐心平气和地软了语气：“妈妈，你相信我一下嘛。”
“我会好好努力，争取不丢你和爸爸的脸好不好嘛。”
“妈妈也是为你好。”
姜与乐轻笑一声：“我知道。妈妈最爱我啦，您今晚敷张面膜，等会儿欣赏我今天拍的照片，吴洲可好看啦。”
姜华珍顺着台阶也下了，“好，在外面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就给我和你爸打电话。”
“哄妈高手啊姜与乐。”
姜与乐无奈看了眼苏莹莹，“要不你来。”
“我妈可不会管我这么多。”
因为林芝英将对苏聿白的愧疚全都弥补在了苏莹莹身上。从小到大，苏莹莹要什么，林芝英都会给。
姜与乐之前很羡慕她，可后来知道了苏聿白的存在之后，就再也没有羡慕过。
*
姜与乐和苏莹莹出了客栈，沿着原路返回景区。
两人刷了身份证再次进入景区，才深切体会到，景区内外是截然不同的两处天地。
景区外静谧非常，景区内人声鼎沸。
或许是因为白天气温高，晚上的游客竟然比白天的多一些。
两人沿着河畔逛着，姜与乐时不时拍两张照片往家庭群里发。
姜与乐打开之前在车上收藏好的小橘书帖子，拉着苏莹莹去探店。
苏莹莹由她带着走，又进了一家首饰店，“你想给姜阿姨送首饰？”
“嗯，你看看有没有适合林阿姨的。”
逛到第四家，姜与乐终于选到了心仪的首饰，又把选给姜华珍的手链拍好给她发过去：【妈妈，收了我的礼物就不许生气了！】
看姜与乐选的手链好看，苏莹莹感慨了句：“哇，你这个好看，我给我妈妈也买一个，让她俩戴姐妹款！”
“可以呀。”
两人买完单，站在首饰店前沉默了会儿，又互相看了眼，异口同声道：“要不回去吧。”
而后双双捧腹大笑。
“今天好累，回去睡觉吧。”
两人今天的运动量超标，已经快到极限，慢悠悠地往客栈走。
终于走到客栈门口，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好出来。
苏聿白穿着一身运动套装，路过她们时轻轻点头，随即开始小跑。
“我姐有运动的习惯，不过她一般晨跑的，不知道为什么夜跑。”苏莹莹喃喃道。
“好自律。”姜与乐感慨了句。
然后回客栈洗完澡就躺床上睡了，自律与她毫不沾边。
一夜好眠，闹钟响时，姜与乐只稍稍赖了一小会儿床。
洗漱完拿着东西下楼，走到前台，“你好，我想订个早餐。”
姜与乐点了碗面条，而后轻声问道：“那个，你看到206的苏小姐了吗？”
“今天吗？还没有。”
姜与乐松了口气，坐在大厅沙发上，关注着楼梯口。
没多久，那里果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苏聿白真的有晨跑的习惯。
姜与乐捏紧手里的纸袋，连忙起身。
苏聿白看到她微微惊讶，“起这么早。”
姜与乐深呼吸口气，轻扬右手，“那个...”
苏聿白注意到她手中的礼品袋，“送给我的？”
姜与乐有些不好意思，一股脑塞到她怀里，翁声道：“嗯。”
苏聿白看到里面透明包装的珍珠耳环，眼里闪过一丝深意，而后定定望着她：“这次也是为了道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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