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都送走了,什么意思?


    苏杳隐约猜到她话里所谓‘送走’的意思,堆了堆眉心,问她:“是张斌他们?”


    沈见白垂下头,声音轻得能被一阵风刮跑,“嗯,他们说只是想给我一个教训,制造一场车祸躺个十天半个月,没想到会”后面的沈见白说不下去了,哪怕现在苏杳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她也无法再一次提起当年亲眼见到苏杳的离开。


    但再往后面的话沈见白不用说,苏杳也能立马会意。


    送走了,也是字面意思。


    苏杳敛下眸底的心疼,没说话。


    空旷的画室里,哪怕是一点点声音都能被捕捉,比如现在,沈见白听到风吹过窗户,扬起白色窗帘的声音,还有画纸被吹起一角的脆声,好像什么声音都有,唯独听不到是苏杳的声音。


    苏杳肯定厌恶她了。


    毕竟,谁会和一个双手沾了血的人在一起?


    就像她,曾经知道沈礼杀过人后,也是立马搬离了沈家,连和沈礼说话都觉得阴森恐怖。


    更何况苏杳。


    沈见白退了几步,拉开和苏杳之间的距离,但也没退太多,在确保每一吸都可以嗅到玫瑰花香的距离下,退开了。


    沈见白在想,她和苏杳是不是没可能了?一点可能也没有?


    这种想法冒头,又是一阵鼻酸,她吸吸鼻子,安慰自己,没关系,在不在一起不重要,苏杳还活着就好。


    “苏杳,我——”


    “你是怎么回来的?”苏杳苏杳骤然出声,打断了沈见白的话,“你能回来,总要有个契机吧?”


    沈见白抿唇,扯了个谎,“想回,就、就回了。”


    “阿白,不会那么简单的。”


    如果真像沈见白说的那样简单,想回就回了,那就不会对自己说出‘不要喜欢她’之类的话,更不会那样肯定的说出‘我迟早会离开’这种话。


    苏杳不相信沈见白会抛弃她离开,所以,沈见白回来并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情。


    起码,不是自主控制。


    “或者,像我一样?”死了才能去到另一个地方,死了才能回来。


    苏杳在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一直停在沈见白脸上,试图看出一点撒谎的破绽。


    事实证明,她看出来了。


    苏杳补上沈见白退开的那几步,上前,抬手捧住沈见白那张脸,指尖细细地摩挲,心疼不已:“是不是傻?”


    沈见白顿了顿,随即侧脸将脸送进苏杳的掌心,像以前那样舒服地蹭着,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被苏杳这样摸过了。


    她阖上眼,沉浸在只属于苏杳身上的花香里,快要溺死过去,“不傻。”


    沈见白想到什么,合上的眸子微微睁开,“就当是偿命吧,反正都要死掉的。”


    不如选一个她喜欢的地方,自己结束。


    她只希望,苏杳不要因此讨厌她,一点点也不要。


    “时间差不多了,一会人都上来了,我们先出去,好吗?”外面传来脚步声越来越多,看样子都到楼上来了,待会人多起来,她带着沈见白从画室出去,未免太突兀。


    沈见白也觉如此,点点头恋恋不舍地从她手心上离开,想去牵苏杳的手,但迟迟不敢伸手。


    她和苏杳近六年没见,她不知道苏杳是否还可以回到无视这六年的距离,同以前一样,亲密无间,何况在现实世界里,女人和女人不能结婚,得去别的国家才行。


    正犹豫着,沈见白身侧的手突然被人牵住,紧密的十指相扣,沈见白错愕抬头,听见苏杳笑意盈盈的声音说:“这个世界的阿白,怎么更像小狗了?”


    还得让人牵着才能走。


    苏杳牵着她,先她半个身位走在前面。


    苏杳知道沈见白的犹豫,这个傻子是在担心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会引起自己的不适,然后就此远离,不再想同她亲近。


    沈见白害怕被厌恶,与其说是害怕被厌恶,倒不如说是害怕被苏杳厌恶。


    所以她不确定苏杳在知道一切后,还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即便今天这一面,是两人在这个世界的,第二面。


    苏杳牵紧沈见白的手,推开画室的门,心里止不住心疼。


    沈见白明明是一个很害怕沾上人命的人,就连之前沈礼让她去解决祺戋,她都怕得要死,甚至在面临沈礼的威胁下,还是选择放过了祺戋,送她出国。


    而现在,却愿意为了她,主动走上这条路。


    怎么会厌恶呢?


    怎么会反感呢?


    她只是在想,当时沈见白,是以什么心情亲手解决掉那些人的?


    悲痛?愤怒?


    还是绝望。


    或许在她决定的那一刻,就已经抱着不打算继续苟活的决心。


    那些猜测一股脑地从苏杳心里冒出,如针一般刺痛苏杳的心。


    死别里,最痛苦的其实是留下的那个人。


    所以,沈见白当时肯定很难受吧?


    步子再也迈不出去了,苏杳拉着沈见白顿在原地,良久,她隐忍着哭腔道:“我怎么会不喜欢阿白呢?”


    沈见白愣怔地抬头,对这句无厘头地,不算是表白的表白弄得不知所措。


    苏杳却是没了下文,因为她在心里说过了。


    即便有一天报应会降临,那我愿意和阿白共同承受这场因果。


    从画展出去的时候,恰好碰见和沈见白一起的三个女学生,林子率先看到从楼上下来的沈见白,隔很远就冲对面招手,带着魏微和阿雨小跑过去:“姐姐,你刚刚去哪了?我找了好半天。”


    姐姐?


    苏杳抬眉,偏头看了眼旁边的沈见白,松开手站在一边看着。


    手上突然没了温度,沈见白心下一慌,虚空抓了两下,没抓到,她急忙去看苏杳,唇瓣翕动想说些什么。


    林子这才注意到跟沈见白一起下来的女人,同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她问沈见白:“姐姐,这是你朋友吗?”


    呃


    是吧?


    她要怎么说?


    苏杳会不会介意她说‘女朋友’?


    沈见白犯了难,求助地看向苏杳。


    苏杳无奈,抱手靠在楼梯扶手边,替她回:“不是朋友。”


    “那就——”


    “是女朋友。”


    林子的话被噎在嗓子里,脸上的表情一僵,有些尴尬地笑笑,“女朋友啊,那那姐姐先去忙,我和阿雨她们上去看看。”


    沈见白也没留,点头道了句再见。


    然后去转身去找苏杳的手,牵在手上,嘟囔道:“刚才松开干嘛。”


    “姐姐,刚才找了你好久,你去哪啦?”苏杳学着刚才女生的语气,“姐姐,这是你朋友吗?”


    沈见白小心翼翼看她,“走不走嘛,出去了。”


    “走啊,不走干嘛,让小姑娘们继续觊觎我的阿白?”苏杳拉着人往出走:“那可不行,我不答应。”


    沈见白笑,也说:“嗯!我也不答应。”-


    下午的太阳依旧很毒,两人在附近找到一家咖啡馆,选了个人少的角落坐下。


    点的咖啡快要见底,谁都没说个只言片语,沈见白的视线一直停在对面,在这坐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


    目光太过灼热,苏杳喝完杯子里的最后一点白开水,“还没看够?”


    “没有。”


    怎么可能看得够,这五年里她没有苏杳的照片,全靠一点点回忆来留住苏杳在她心底的模样,面前这个女人的脸,和记忆中没有半点差别,连不同的地方也没有。


    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却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开始比较好。


    “好奇怎么过来的?”苏杳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自顾开口:“大概和你一样吧,醒来的时候意识就在这了。”


    沈见白着急问道:“那你脑子里有没有什么声音?就是,跟机器人一样的声音,要你干什么事那种。”


    苏杳摇头,“你当时有?”


    “没、没有吧。”沈见白才不想让苏杳知道系统的存在,因为当时她接近苏杳的目的的确不纯粹,即便那会的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喜欢。


    她不愿意说,苏杳也不强迫问,她总会等到沈见白愿意说的时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所以你看了那么久,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没有,长得一模一样,刚才你在画室说,这才是真的你,是什么意思?”这会想起来,确实有点奇怪,既然现在这个才是真实的苏杳的话,那书里的那个呢?


    莫非苏杳也是穿书?


    这不大可能。


    苏杳记得小时候所有的事情,而且系统也没提过。


    “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但是我觉得我本来就应该属于这里的,”苏杳喊来服务员加了点水,继续说:“其实你见过我。”


    沈见白猛然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否定道:“不可能!”


    她太熟悉苏杳了,哪怕是茫茫人海里的一个背影她都可以认出苏杳,所以不可能见过!


    就算见过,她也不可能认不出苏杳!


    “见过的。”苏杳肯定。


    “什么时候?”


    “高中毕业,你阑尾炎手术后去医院复诊。”


    “你口中那个在厕所发现的‘姐姐’。”


    第92章 第92章


    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无数种巧合,也会有无数次缘分,有概率地降临到部分人身上。


    但是沈见白没想到,巧合和缘分会同时降临在自己身上。


    十八岁高中毕业救的女生,会在十二年后再次相遇,还是以爱人的身份相遇。


    很奇妙吧?沈见白也觉得很奇妙。


    如果十二年前她去医院复诊那天,没有就下晕在厕所的女生,会怎么样?会不会就不会有现在坐在她面前的苏杳,苏杳也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与她相遇。


    也很奇怪的是,人明明是她救下的,还亲自背着去了急救室,即便没有看清楚脸,应该对其长相也会有大概的印象,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记得,一分一毫,连五官的轮廓也不曾记得。


    如今被苏杳说出来,她就是当年那个被救下的女生时,沈见白记忆里那个女生突然有了脸,清晰地,和面前人的脸重合。


    原来就是苏杳吗?


    那天她救的女生,原来就是苏杳吗?


    沈见白都要记不清这是今天哭的第几次了,眼眶兜不住太多的泪,一颗一颗往下落,沈见白索性摘了眼镜,抬手捂住不争气的眼睛,颤着嗓子问道:“你你是”


    分明是要问的,但这会沈见白却什么都问不出。


    沈见白想起来,后来她还是书里的沈见白的时候,做过一个梦,她因为阑尾炎再次去复诊时,问了医生关于上次救下的女生情况。


    五年多过去,医生的回答她依旧记得清楚。


    那医生说,女生心脏的毛病很大,在icu里躺着,不醒来的话,有可能变成一辈子的植物人。


    难道是因为苏杳的原因,让那个女生重新醒过来了吗?


    沈见白拿开手,视线落在苏杳心口上,修身的褐色长袖将胸口乃至锁骨包了个全,现在是夏天,所有人都巴不得穿越少越好,苏杳却穿了个半修身的长袖,还带领口。


    沈见白心里不由一颤,急忙要问:“那身体,你的身体还好吗?”


    不戴眼镜的沈见白。


    苏杳眨眨酸涩的眼睛,没回答她这个问题,“怎么戴眼镜了,是一直近视吗?”


    沈见白这次才不会被她糊弄过去了:“你还没回答我,不可以这样!”


    “那你先回答我,我就回答你。”


    好吧,无论过去了多久,她和苏杳分开了几年,她还是说不过苏杳。


    沈见白如实:“前几年参加个节目,发生了点意外,把眼睛伤了,所以要戴眼镜。”


    “什么时候?还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苏杳神色有些着急,起身站到她旁边,去抚摸她的眼睛,不住心疼道:“很严重吗?”


    沈见白仰着头,配合地闭眼,迎上苏杳的指尖:“不严重,没有伤到其他地方了。”


    摸摸什么的,有一下就会有两下,特别是喜欢的人的触碰,会激发人的贪念,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


    沈见白也是这样,感受到苏杳的指尖触上自己眼时,沈见白已经抬起手,苏杳指尖在眼睛上来回第一下的时候,她已经环住苏杳的那细软的腰身,将人圈在怀里。


    亦如以前一样。


    只是比以前更紧了。


    沈见白没让自己过于沉浸在名为苏杳的温柔乡里,她还记得和苏杳交换的问题:“所以你呢?我记得当时那个女生,好像是因为心脏的问题才晕过去的,还进了icu,那你现在呢?”


    的确如沈见白说的那样,苏杳醒来的时候就是在icu里醒来的。


    一个已经被判植物人的人,在icu里躺了三年,然后突然醒来,当时来检查的护士发现后,险些要以为自己遇见鬼了,吓得手上本子都丢了,急忙跑出去叫人。


    万幸,苏杳身体各项机能恢复不错,除去心脏方面有些先天性的疾病以外,其他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连医生都说的医学奇迹,发生在了苏杳身上。


    其实这个身体和苏杳很像,除了心脏,其他方面的毛病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各项指标都在崩溃的边缘,却始终吊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而苏杳的身体,则是只有心脏查不出任何毛病,但就是不如寻常人那样健康。


    很互补吧?这样互补两副身体,在其中一个死亡后,另外一副奇迹般地恢复到正常。


    苏杳后来都只能猜到一些和科学不相关的结论,但也都只是猜测,但这么多年过去,她愈发能肯定一件事。


    现在的自己,才是苏杳。


    对于沈见白的问题,她不知道从何说起,便捡了可以确定的说:“我来的时候,才22岁,还是在icu里躺了三年的状态下。”


    “所以身体上,会有一点小毛病,但是都不大,跟健康的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沈见白听着苏杳的话,在听到她说22岁时,思绪狠狠顿住了。


    22岁?


    沈见白睁眼,握住游离在自己眼间的指尖:“那你现在”


    苏杳莞尔:“31了。”


    31到22岁中间隔了九年。


    苏杳比她早回来四年?!


    沈见白抓着她的手微微收紧,眼底的不可置信悄无声息地成了心疼,她起了起眉心,轻声开口:“所以,在你那,我们重逢用了九年时间,对吗?”


    九年啊,人一生里没多少个九年的,苏杳却花了一个九年的时间,才换来和沈见白再次相遇。


    万一要是错过了这次怎么办?是不是还要第二个九年,第三个九年?


    沈见白心中酸涩,她连五年都受不了,更别说苏杳的九年。


    可九年时间并不短,足够一个人遇到很多更好的人,起码比自己要好,何必在她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她不确定在这期间苏杳是否喜欢上其他的人,但她记得清楚,就在十几分钟前,苏杳回答林子问她们什么关系的问题时,用的是女朋友。


    苏杳疑惑,“怎么了?”


    “苏杳,我回来的时候二十五岁,比你晚四年,”沈见白克制地将额间抵在苏杳的小腹,脑子里又开始乱七八糟*想些有的没的了,“今年我三十岁了。”


    三十岁的沈见白,在另一个世界,和三十一岁的苏杳再次相遇了。


    还可以继续相爱吗?


    期限为永久的爱。


    沈见白呼吸急了些,继续道:“这五年里,我开了一家餐厅,就在福市,叫归霁。我没有遇到过其他的人,也没有认识过什么新朋友,每天不是在家就是在餐厅,我做的菜还是很好吃,果子饭也还是按照你的口味没变。”


    喜欢没变,爱没变。


    变得是一天比一天还要重的思念。


    沈见白抬头看她,眼眶依旧红着:“这是我的五年。”


    那你呢?


    沈见白私心想要问苏杳有没有再遇到其他喜欢的人,或者,还有很多追求者在排着队给她送花,等等。但她有一点问不出口。


    时间好像在她和苏杳之间隔了一条屏障,摸不见看不着的,总之,她不如以前有自信可以问出口这些理直气壮的问题了。


    可能这只是她的问题,是她有些没自信了,毕竟,人总是擅长被迫改变。


    她想要知道和苏杳错过的时间里,对方的所有,既然问不出口,那她就剖白自己,去换苏杳的剖白。


    苏杳很聪明,从来都没有让沈见白失望过。


    她听懂了沈见白的小心翼翼,更心疼的她的举动,苏杳把手搭在沈见白肩上,顺势扭住她的耳垂,食指描绘她的耳廓。


    “第一年,我用了一年时间去做康复训练,成天泡在康复室里,想着自己如果明天就能跑起来就好了,然后我一定要去找你。”


    “很可惜,我没能找到你,所以在没找到你的第三年,我去重修了学历,我知道我的阿白很优秀,我不能在将来遇见你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来配得上你。”


    “我知道你的存在,所以我相信我总会找到你,于是我开始画画,把我眼中的你画下来,把我们画下来,将来开一个私人画展,送给一个叫沈见白的人。”


    “我这几年也很简单,除了画画就是想你,画画的时候也在想你,每画完一幅,我总在想,阿白看到的话,会不会喜欢呢?她是喜欢水墨画还是喜欢油料画?”


    苏杳说了很多,每一句都有沈见白。


    苏杳的每一年,都有沈见白。


    比起沈见白简单的一句,苏杳的听上去或许要更丰富,其实沈见白的很丰富,她只是思念偷偷藏起来了。


    把苏杳偷偷藏起来了。


    苏杳揉揉她的耳朵,有些不满:“可是我有一点不开心。”


    沈见白不曾动摇的目光闪烁一下,“什么?”


    “你刚才没说想我,也没说如何想的我,我哪里知道你是不是想我,还是不甘心,突然失去我。”


    “我说了。”


    沈见白胆子大了一点,抬头将唇凑近刚才额头贴着的位置,隔着褐色衣服的布料,说:“从我说开了一家餐厅开始,我就说了。”


    苏杳捧着她的脸,柔声道:“那你重新说一遍。”


    沈见白刚要说话,嘴上被一道温热的捂住了动作。


    苏杳退开一步,弯腰,在她刚才揉摸过耳边轻咬了口,用不容拒绝的口吻:“附近有家酒店,去那里说。”


    第93章 第93章


    沈见白怎么也没想到,久别重逢后的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酒店开房。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苏杳压在了身下。


    她发现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和苏杳见面是,开房是,接吻是,或许,还有议会的做爱。


    像在做梦。


    可是怀里的温度是真实的,唇边的交缠是真实的,炙热急促的呼吸是真实的,苏杳在她耳边的低喃是真实的。


    吻从柔和的亲啄渐渐成了霸道的强势,好久,好久没有和苏杳接吻了。


    沈见白稍稍松开唇边吮亲,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地低落在苏杳颊边。


    一滴、两滴、三滴


    哭声不再压抑,情绪得到了今天的第一次发泄,沈见白就这么,毫无形象地,趴在苏杳肩头嚎啕大哭,委屈得像个小孩。


    苏杳从情欲中抽离,胸间急促起伏,怀里紧紧拥着哭泣不止的女人,心疼地给她抚背,“我在,阿白我在,不哭。”


    沈见白窝在她怀里点头,握住腰间的手往上,精准地抚上苏杳那张同样泪流满面的脸。


    如苏杳所说,她真的在。


    她清楚地感受到苏杳。


    “阿白,我不会走,不要害怕。”苏杳指尖穿插进沈见白脑后的秀发,一下接着一下的摩挲。


    这个世界明明没有AO之分,更没有腺体信息素的羁绊,可她还是闻到了沈见白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


    近十年没闻过的味道,她险些要忘记这个味道了。


    苏杳贴着沈见白的发顶,感受到她的患得患失,她不知道沈见白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没有安全感的沈见白,让她心疼。


    既然没有安全感,那就给足沈见白安全感。


    她捧着沈见白的脑袋,拇指轻轻拭去她眼间的泪痕,莞尔道:“不继续了吗?”


    沈见白哭得说不出话,吸溜吸溜鼻子,用点头回答。


    “那阿白要快点了,”苏杳无奈:“酒店开了冷空调,衣服总这么掀着,有点冷。”


    刚才没做完的事情,被苏杳一句话重新拉回了正轨。


    沈见白记住苏杳用了很久。


    她没忘之前苏杳是怎么教她画画的,上次是用的手,这次,她用嘴。


    嘴唇的感知比指尖要敏感得多,能感知很多手感受不到的细节。


    比如现在,沈见白含着一点兔子耳朵,清楚感受到它在嘴里悄悄地变化,挺立在舌尖。


    苏杳比起之前,好像更敏感了,轻微地挑逗都能让呼吸变得急促,颈间到锁骨,又滑去肩头,然后肋间


    沈见白的动作最后停在苏杳的腹间。


    很轻柔的动作抚着,像是捧着一个珍贵易碎的珍珠。


    沈见白兀自笑出声,低头,白皙的平坦之上吻了吻,久久没有动作。


    敏感刺激着苏杳的神经,占据苏杳所有可以思考的余力,她不知道沈见白在干嘛,也没抽不出思绪去猜,空气中到处旖旎着情爱的味道。


    疯狂,更多的则是温柔。


    彻底拥有,是苏杳给沈见白的安全感。


    苏杳过来时,这个身体22岁,睁眼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多了很多属于她,又好像不完全属于她的记忆,记忆里,自己大多数是沉睡着的,但每天都有人来照顾她。一遍一遍唤她杳杳,像讲故事一样讲着一天里发生的趣事。


    记忆慢慢变多,后来她发现一个很奇怪点的点,其实这副身体一直都是沉睡着的,唯独有一次不是。


    就是在厕所晕倒,第一次遇见沈见白那次。


    像是一场早有的预谋,逃过了医生护士,甚至还坐电梯下到一楼去的卫生间。


    与此同时,在苏杳还没过来之前,同样年纪的她,有一次突如其来的病倒。


    她记得清楚,因为那段时间,外公突然病重,生命垂危,没过多久就去世了,会不会就是那次,自己过来了第一次?


    沈见白进入她了,进入到只有苏杳的世界里,小心同她绕着圈子。


    苏杳难耐地仰头,舒服地叹气。


    夏天的白天很长,她偏头,觑着眼,望着墙上,阳光给她和沈见白作的画。


    好美。


    自然是最好的艺术。


    “苏杳,不要离开我了。”


    沈见白接受不了苏杳第二次离开她了。


    “嗯我不会、不会走了。”苏杳的话断断续续的拼成一句,又顷刻被喘息覆灭。


    沈见白要太久,一次便止住了动作,小心替苏杳清理后,搂着她在床上休息。


    苏杳问她只有一次,够了吗。


    当然不够,但沈见白却怎么也不继续了,她同样知道苏杳会这么做的原因,心里又疼又酸。


    “画展还没看完,一会要关门了。”


    “你还要看吗?”


    沈见白当然:“要,出了钱的。”


    “那我把她送给你,好不好?”颤栗过去后困意有些压不住,苏杳阖眼,忍着困意说。


    沈见白摇头,把她搂紧了些:“不要,我要你就够了。”


    “你不是说不要了吗?”


    “我没说”沈见白被她一噎,“此要非彼要嘛”


    “有点困,我想睡一下。”


    “好,有不舒服要和我说说,知道吗?”


    “很舒服啊,阿白的技术越来越好了,没有背着我偷偷练吧?”苏杳声音里散发浓重的困意,懒洋洋的,有一点好听。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是一场酣畅零零地做爱不能解决的,包括久别重逢后的距离。


    但那也有特指的。


    沈见白和苏杳之间是没有误会的,她们做了一场,找回了曾经的彼此。


    至于其他东西,沈见白不想告诉苏杳。


    苏杳那么喜欢孩子,如果让她知道,当年那场车祸里,失去的还有一个属于她们、没来及的成型的孩子的话


    沈见白不愿拉着苏杳一起经历这种痛苦。但那也是苏杳的孩子,苏杳有知道的权利。


    至少,现在不是坦白的时机,等以后,她和苏杳再稳定一点,身体可以接受的情况下,再和苏杳坦白吧。


    沈见白在苏杳额间温柔落下一吻。


    她想,那场没完成的婚礼,可以提上日程了。


    就在今年夏天吧,福市的海很蓝,拍婚纱照的话,应该会很好看。


    就穿苏杳给她们设计的婚纱,她早就悄悄记下来了,一点没忘。


    一个月制作婚纱会不会太久了?得去商量商量,多出点钱,看看半个月行不行。


    她真的迫不及待要娶苏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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