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蒂西娅赶快拔掉车钥匙,汽车熄火。康纳松开手,另一双小手也松开了。


    “你没事吧,姐姐。”小男孩问,“我让爷爷送你去镇上的诊所去看医生吧。”他看到了费蒂西娅白得有些不正常的皮肤。


    康纳已经坐到副驾驶,把手放在费蒂西娅的额头:“好凉,费蒂西娅,你身体是出毛病了吗?”


    “是你的手很烫。”费蒂西娅嫌弃地拍掉他跟个火炉一样的手。


    康纳完全不听,下一秒费蒂西娅就闻到了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她抓紧康纳的皮夹克:“我都说了我没事,我不要去看医生,康纳你听到了吗?”


    康纳按住她挣扎的身体将她放到椅子上,正在清点药品的医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


    “我姐姐身体好像出了什么毛病,你快给她看看。”


    “你身体才出了什么毛病,我好的很!”费蒂西娅用力朝着康纳大喊,“阿嚏,阿嚏。”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费蒂西娅头有点晕。


    她倔强地不肯承认生病:“我没病。我只是鼻子里进了沙子,阿嚏,阿嚏,该死的鼻子,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阿嚏,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你看,就是这样。她不会得什么绝症吧?”康纳面带焦急。就像一个得知病人命不久矣的家属,他紧紧抓住医生的胳膊。


    医生还以为是什么通缉犯跑进来,没想到是两个光鲜亮丽的青少年,他将放枪的抽屉推进去:“别着急,先做一个小检测,她好像只是感冒了?”


    “不要把体温计塞我嘴里,康纳,我现在要讨厌你了,唔唔。”


    十分钟后,康纳拿着显示着38.9度的温度计如临大敌:“我们该怎么办,医生。”


    “发烧,需要物理降温,让病人回去泡一个冰块澡,一段时间后体温就会降下来。”


    “需要多少冰块?”


    “嗯……我看看……”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小册子,“越多越好。”


    “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康纳从费蒂西娅的牛仔外套里掏出黑卡,“刷卡。”


    医生很为难。


    最后是一双小手递过来一张钞票:“大哥哥,医生这没有刷卡机,你得用现金。”


    小乔不放心那个大姐姐,偷偷用超能力跟了过来,就看到这样一幕,幸亏他带了零花钱。


    “谢谢你。我得先带费蒂西娅去降温,下次请你吃汉堡。”


    身体叫嚣着难受,费蒂西娅只觉得浑身发热,脑袋晕晕沉沉,连掀起眼皮都没力气。


    “我睡一觉就好了。”她想念柔软的床和温暖的被子。


    “不行,费蒂西娅,生病就该认真治疗。”康纳把她抱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大哥哥。”


    小乔总觉得这个大哥哥有点不靠谱,而且他很担心这个漂亮的大姐姐,以前妈妈生病也是这样,看上去就好像要永远离开他。


    康纳看了一眼他小小的个子:“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回家,”想到男孩也是个超能力者,他又说,“随你吧。”


    康纳想带费蒂西娅回皮塔家,突然想到那里可能没有冰块,立马改变飞行方向。


    “……大哥哥,你确定这真的可以吗?大姐姐看上去快要冻死了。”


    “我刚刚上网搜了一下,物理降温的方法是有科学依据的,医生没有骗我。”


    小乔欲言又止。


    费蒂西娅是被冻清醒的,她泡在一潭冰水里,左右都是白茫茫的冰川,一只只企鹅在岸上行走。


    “阿嚏,阿嚏。”费蒂西娅剧烈咳嗽,像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似的,太阳光没有一点温度,寒风就像死神一样过来索命,她抱着身体哆哆嗦嗦。


    她的牙齿在打颤:“康纳……你个傻蛋。如果我死了……我一定要在我的墓碑上……阿嚏……刻上你的名字,阿嚏。”费蒂西娅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闭上眼睛沉下水底。


    水面上只剩下一圈圈涟漪。


    康纳和小乔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捞她。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比他们要快一步。


    “爸爸。”小乔叫出声。


    “玛莎和乔纳森一直在找你。小乔。”


    “抱歉,爸爸,我忘记跟他们说了。”小乔耷拉下脑袋。


    “嘿,快把她还给我。”康纳来到克拉克的面前,警惕地看着他。


    “你……”克拉克话开没说完手中的人已经被大男孩抢走了。


    “大哥哥,他是我爸爸,不是坏人。”小乔也飞到他们边上。


    “爸爸,大哥哥只是在给大姐姐治疗,大姐姐感冒了。”


    “治疗?”


    “治疗就是把她扔进南冰洋里,她会死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们一样抵御严寒,这是在杀人。”


    康纳抿着嘴看上去自责又内疚,克拉克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严厉了。


    毕竟这个孩子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他缺乏常识,b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教会他。他不能因为卢瑟而迁怒这个孩子,这不对。


    “抱歉,我不该这么说。但你确实不该这么做。她只需要吃点药好好休息一下。物理降温对她这种虚弱体质并不适用。”


    “我们得先送她去医院。”


    好吵。费蒂西娅想。


    她睁开眼睛,皮肤上的冰霜渐渐融化,湿漉漉的头发重新变得干燥,体温恢复正常。


    “费蒂西娅。”康纳喜极而泣,他将脸紧紧贴在她的头上,“对不起,费蒂西娅。”


    费蒂西娅对此的反应是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借用了造物力量,康纳疼得龇牙咧嘴。她推开他双脚落地,然后大声指责。


    “我要冻死了,康纳,你简直就是个文盲,等一下回去我要跟父亲说,送你去上小学。你就和达米安一起去上小学吧。”


    “我不要,那太逊了。怎么着我也得去上高中吧。”


    康纳下意识反驳,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看上去特别滑稽。


    “你想的美,没让你去上幼儿园就不错了。”


    “爸爸,大姐姐的感冒好像好了。”乔纳森拉了拉克拉克的衣角。


    费蒂西娅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逐渐隐匿在翻滚的灰雾当中,长着羊角的古怪面容在雾中时隐时现,他似乎感受到乔纳森的目光转过头来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额头上诡异的纹路在不断旋转。


    小乔有些头晕。


    “小乔。”克拉克握住他的手。


    小乔如梦初醒,揉了揉眼睛,再看那里,哪有什么雾和怪物。只有费蒂西娅将康纳骂了个狗血淋头。


    “没什么。”也许是看错了,小乔没放在心上。


    费蒂西娅停下来。


    “……你骂完了吗?”康纳蹲在地上试探的问一下。


    费蒂西娅双手叉腰:“没有,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的零食都要分我一半。”


    费蒂西娅和康纳的定位从南极变回斯莫维尔,布鲁斯看着手机上十多个拨打记录,放下了手机。


    “孩子们就是这样,他们见风就长,一眨眼的功夫就从你的脚边离开,我那几个成年的儿子早早离开了家,就像小时候去探索谷仓一样去探索外面的世界去了。”


    “所以别太担心,我的朋友。”


    “现在是大人的休闲时间。”


    赛文将两杯倒满的啤酒分别放在布鲁斯和戈梅斯的面前。


    “尝尝,这是前几天我用新鲜的麦芽酿的。”


    戈梅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倒了一滴紫色的液体进去。摇晃酒杯紫色液体很快和啤酒融为一体。他闭着眼睛陶醉地喝了一口。


    “这是你的习惯,往酒里加佐料。”赛文点燃一根香烟夹在蹄子间。


    “毒药。”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


    布鲁斯口里的啤酒差点喷出去。他狼狈地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赛文不断咳嗽,鼻孔也跟着冒烟。


    “这是莫蒂西亚对我的爱。”戈梅斯热情地介绍,身上都好像冒出了粉红泡泡。


    赛文:“……”


    布鲁斯:“……”


    “你们要来点吗?”


    “不用了,你自己消受这份爱吧。”赛文连忙摇头。


    “这真是毒药?”


    布鲁斯希望只是一个玩笑。结果下一秒戈梅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嘴唇黑紫,嘴角流出暗红色的血液。


    “戈梅斯,天啊,皮塔,快打电话给医生。”赛文大喊。


    “我们直接送他去诊所。”布鲁斯背起人出去,跑车不在外面,地上只有一道深深的车辙。


    “费蒂西娅他们将车开走了。赛文,只能开你家的车。”


    赛文连忙去车库开出一辆大皮卡,布鲁斯刚把戈梅斯放下,赛文就猛踩油门起步冲了出去,布鲁斯肩膀重重撞到椅背上。


    “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弗罗里达最好的赛车手。”赛文叼着香烟。猪蹄快速打了一个方向盘,车子一百八十度转弯,布鲁斯抓着车座椅的手背上青筋崩起。


    戈梅斯撞到车窗,头上撞出了好几个包。


    突然车猛的停下,布鲁斯的头撞到了车顶。戈梅斯更惨半张脸都青了。


    道路前方,两头奶牛甩着尾巴慢悠悠地从从路旁走出来。


    赛文打开车窗把脑袋探出去,大喊:“嘿,快点走,我们有要紧事。”


    奶牛不慌不忙,还有心情嚼路边的小黄花。


    “我下去一趟吧。”布鲁斯挽起衣袖,下车想把把奶牛搬到一边,过程并不顺利,回来的时候他衣服头发上全是青草味。


    赛文继续开车,很快就到了镇中心。


    布鲁斯扫过诊所的名称:“等等,赛文,这里好像是兽医诊所,我们走错了。”


    “没错,我们一家人都是在这儿看病的。”赛文拖着戈梅斯下车,“嘿,医生。快来给这个可怜人看看。”


    布鲁斯不得不跟上去,就看到费蒂西娅和康纳正在跟医生交谈。


    “……看来物理降温很有效。你们留在这的东西我没动,下次别忘了。”


    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黑卡。费蒂西娅接过:“谢谢你,医生。”


    “你们怎么在这?”


    “之前费蒂西娅感冒了,我带她过来看医生。我们没有离家出走,布鲁斯。”


    “你感冒了?茜茜。”布鲁斯看费蒂西娅整个人还好好的,就是衣角沾了些灰色的毛。


    “你昨晚吃了多少冰淇淋?”


    费蒂西娅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布鲁斯:“一点点,父亲,我只吃了一点点。”


    “我明明看着你吃完了一整桶。”康纳反驳她的话,“我的那份都被你吃完了。”


    布鲁斯想到今天早上他去翻冰箱发现冰淇淋桶空荡荡,他还以为是小黄人偷吃的。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康纳。”费蒂西娅狠狠踢了一下他的鞋子。结果踢到了空气。康纳早就退到房子的另一边。


    “你踢不到我,费蒂西娅。”康纳扶了扶墨镜。


    一根树藤从旁边的墙上钻出来拿走墨镜,墙壁泛起水波纹,墨镜消失在墙上。


    “费蒂西娅,快还给我。”


    费蒂西娅看着近在咫尺的蓝眼睛:“不可能。”


    俩人吵吵闹闹,布鲁斯头疼欲裂。


    医生做完检查后赛文说:“医生,我的朋友没事吧?”


    医生看到赛文一点也不惊讶,就好像他只是这座小镇的一位普普通通的居民。


    “节哀,赛文先生,这位先生他没救了,可以直接安排葬……”


    戈梅斯一个鲤鱼打挺突然坐起来:“嘿,我睡了一个好觉。赛文,那杯啤酒的味道真不错。”


    医生的话卡在喉咙里。


    赛文的眼泪憋在眼里。


    布鲁斯揉了揉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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