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这样的人相处起来真是讨厌。
——你质疑他的目的, 忌惮他的手段,却又不敢不与他站在同一侧,因为他一旦成为你的敌人, 情况一定会变得比现在更糟糕。
五条大长老年龄已经很大了, 在咒术师里, 他的寿命已经算是很长, 长到能让他见识无数不同的人, 男女老少、燕环肥瘦, 各人有各自的模样,各有不同也各有相同,但都遵循着类似的一套规律。
但现在再去回看, 他或许会恍然惊觉这应当不是大多数人的规律,而是大多数咒术师的规律。
诅咒师无明在这样的一套流程里面显得格外特别, 军警的人, 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天与咒缚还是普通人,但是无论是哪种, 他本来都应该是咒术师评定规则中的“残次品”。
但也正是这样的一个“残次品”, 让五条大长老感受到了比起面对特级咒术师, 还要更加可怖一些的压力。
然而特级咒术师是什么是令人惊羡的天赋、是强大的武力值、是打破常规的“例外”。
或许诅咒师无明也会成为咒术界这栋腐朽的、散发着枯木锈蚀味道的大厦里的,那个新的意料之外。
“加茂家的人在会议上提议招募你,但我猜测,加茂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试探五条家与诅咒师无明的关系,但吵到会议的最后,就变成了御三家都有招募诅咒师无明的兴趣。”
“御三家……”条野采菊眼睫微微颤动,唇角慢慢的勾起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能让三大世家都对我有了兴趣, 应该说是我的荣幸吗?”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任谁都能听出来他语气里的玩味, 而玩味这种情绪本身,就是带着玩笑与旖旎意味的不屑。
若是其他人这么说话,五条大长老可能会因此觉得自己与家族遭到了亵渎,心里会忍不住充满了愤怒,但这件事放到诅咒师无明的身上,他却很难再有这样的傲慢与自恃。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条野采菊神秘的笑了笑,拉长语调买了个关子“既然是这样一件荣幸的事,我当然会同意,而加入五条家,这会坐实加茂的猜测,所以我不能加入五条家。”
“至于最后去哪一家……过两天你们应该就知道了。”
两天后,诅咒师无明被禅院家招募的消息传遍了咒术界,成为了新的讨论热点。
这很出人预料,因为据说当时开会的时候五条家与加茂家在总监部争得不可开交,就差现场打起来了,结果这朵花最后却落在了一直在摸鱼的禅院家。
别说外人觉得惊奇了,连递出橄榄枝禅院直毘人都觉得难以置信。
“老夫能问问,你最后为什么选择了禅院家吗?”
禅院直毘人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细细斟酌了一下语言,接着才抬眼看向了下首的白发诅咒师,看到那个人的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这诅咒师无明,不,现在是禅院传平①,他确实是长了一副好相貌。
下首坐着的男人长着罕见的白发,映衬的那通身气质更显得温柔,他的皮肤白皙,五官清俊,身上红色的装饰不显得妖冶,反而配合着那双紧闭的眼睛,能让人想起几分雪中梅花的孤独残缺之美。
日本传统文化最为崇尚物哀之美,而御三家旧日曾是贵族,贵族没有生存烦忧,平日最爱哭花颂月,自然也喜爱理解并喜爱这样的传统。
条野采菊这样的气质,真的很符合御三家对继承人的幻想,只是这一代的继承人,五条悟自然不必说,不过五条家把神子当成至宝,其实也不是很在意这些。而禅院直哉……唉,这个略过不谈。唯一一个有一点这样气质的,其实是加茂宪纪。
说到加茂宪纪,诅咒师无明长着类似五条的白发,却与加茂宪纪一样是个眯眯眼。
说起来也好笑,当时那两家人确实争的最凶,最后人却选了禅院,这让很多禅院都觉得既骄傲又幸灾乐祸,但现在再想起来,会不会诅咒师无明其实是两家共同的后裔所以那两家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禅院直毘人外表坐的板正,脑袋里面其实早就不知道想歪到哪里去了,条野采菊听着他那活跃到嘈杂的心声,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但他在表面上却是声色不显,没有让人发现任何不妥当的情绪,只是微笑着带着敬语回答了禅院直毘人问的问题。
“家主大人,这其中其实是有两个原因的,其一是因为权衡利弊,加茂家曾经通过黑市追杀我,而五条家有了六眼,也不会太需要其它的术师加入,去了加茂我担心受到陷害,而去了五条则是得不到重视,思来想去,还是禅院最合适。”
“那其二呢”
“禅院家年轻一代有一位天与咒缚,如今在咒高学习,我想教导她。”
禅院直毘人惊讶的掀起了眼帘看他,眼珠子一转略一思索,他忍不住哼笑了一声“你倒是打得好算盘,但你可能要失望了,那个丫头早就不在禅院了,这件事情我可做不了主。”
“禅院真希虽然离家多年,但毕竟还是禅院家的人,她的实力提高,对于禅院而言并不是坏事。只要家主同意,我自然有办法获得高专的许可。”
“对她是有好处,禅院也没有理由拒绝,但是你呢,你又是为什么想教她”
条野采菊故意做出一副回忆的模样,把声音放轻放柔,装出伤感的情绪“都是天与咒缚,我理解她的处境,我的本事是我自己摸索的,但她如今面临的困境,我却是想要帮一把手。”
这句话当然是谎话,只是在加入禅院家之后要还想找机会与五条悟接触,总得找一些明面上的由头,免得到时候被人撞见了,暴露的猝不及防。
禅院直毘人细细想了想,想不出来更多的反对的理由,于是便应了下来,还顺带布置了加入禅院家以后的第一个任务“可以,你去吧,不过你既然愿意教禅院真希,应该也不介意帮我教一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吧”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禅院直哉破门而入,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他拿着随身的刀,泛着寒芒的刀尖直直的指向了条野采菊。
“喂,你就是那个打败了夏油杰的天与咒缚”
他上下扫视着条野采菊那套上衣服之后略显得清瘦的身体,脑子里想起的却是当年的禅院甚尔那怎么都遮掩不住肌肉的健壮躯壳,他的眼眸里不由得划过了一丝不屑。
“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来跟我打一架吧!”
“直哉!我在跟诅咒师无明谈话,谁让你闯进来的你学过的教养与规矩都到哪里去了?”禅院直毘人没想到儿子会直接这么进来,他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厉声呵斥。
但禅院直哉却没有搭理他,金发的大少爷自上而下的看着条野采菊,倨傲又骄矜“跟我过来,我们去训练场打一架,打赢了我就承认你是禅院家的,打不赢你就滚出去。”
条野采菊侧头面向坐在主位上的禅院直毘人。
家主大人显然是被气的狠了,如果不是这段时间抽不出空,他其实早就想教训禅院直哉了,再加上他还没来得及了解诅咒师无明的实力,于是思考过后还是顺势轻轻的不着痕迹的冲着条野采菊点了点头。
白发军警听清了雇主的心里话,便放下了心来应对禅院直哉,他对着金发的少爷露出了一个十足挑衅的笑,语调慢悠悠的。
“哎您确定吗?第一天加入禅院,我可不想伤到了脆弱的小少爷,让家主觉得不满。”
“你怎么可能伤的到我?”禅院直哉被激怒了,他就像只炸毛的猫,眼睛都睁大了“混蛋,跟我过来!我们打一架!”
条野采菊故作犹豫的姿态“算了吧,伤到你怎么办”
“不用你负责!给我过来!”
禅院直毘人在一旁听着禅院直哉说话,听得忍不住连连摇头,他这个孩子,被养的傲慢自负,半点心机都没有,轻易的就能着了别人的圈套。
他又偏头看了看条野采菊,诅咒师无明应该是个有分寸的人,这倒是让他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他们来到了禅院家的训练场,想必禅院直哉刚才就是在这里被人刺激了,所以才急匆匆的闯进家主庭院。
有好几个禅院家的族人已经站在训练场边等待着了,他们交头接耳,看着条野采菊的眼神不算善意。
条野采菊没有在意,比起这些心思与套路都能一眼明了的禅院族人,他还是要对禅院直哉要更感兴趣。
午后的阳光很好,驱散了秋季的寒凉,金光懒洋洋的铺在了宽阔的训练场上,训练场的旁边放着武器架子,上面有好几样咒具。
“你挑一样!”禅院直哉倨傲的抬了抬下巴,示意条野采菊挑选武器。
不拿白不拿,条野采菊没跟他客气,拔出了架子上唯一的一把长刀。
这把刀平日里是躯具留的人用的,还挺重,但条野采菊拿起来的时候却毫不费劲,这让围观的禅院族人全都安静了片刻,才慢慢的重新开始窃窃私语。
“果然是天与咒缚。”
“跟当年那个人一样。”
……
投射咒法的发动条件不是什么秘密,或许禅院直毘人年轻的时候这还是个无人知晓的情报吧,但禅院直毘人成名这么久,等到禅院直哉继承的时候,关于这个咒术具体是一个什么样子,黑市已经有很多情报了。
金发少爷的速度还是太慢,条野采菊轻飘飘的侧身躲过了他拍来的手掌,刀把一横,不可抗拒的巨力一下子就把禅院直哉拍的飞了出去。
禅院直哉的脸色一变,他迅速调整好了姿势重新冲了上来,他声东击西,假意向左其实是向右突袭,却被条野采菊精准的预判,冰冷的刀重重的落在了他的身上,条野采菊用刀的侧面把他拍了出去。
他猝不及防的摔在了地上,但却没有功夫注意自己的伤口,而是有些愤怒的对着条野采菊大吼。
“你为什么只用刀背你是瞧不起我吗?”
条野采菊面露古怪之色,他侧了侧头,笑得不怀好意“用刀锋吗?这可是你说的,千万不要后悔。”
第62章
禅院直哉其实有点后悔了。
他毕竟是禅院家主的儿子, 还是禅院现在的继承人,只要条野采菊还想留在禅院家探听情报,就不能做的太过分。
但禅院直哉只不过是一个特别一级咒术师, 性格又太过单纯一眼就能看透, 所以条野采菊对付起来其实并不吃力, 甚至都能算是游刃有余。
锋利的刀尖冰冷、危险, 一次次的贴上禅院直哉的身体, 在激起无数鸡皮疙瘩之后却又只是轻蔑玩味的划破了衣服, 紧接着在禅院大少爷反击到来之前卡着时间施施然离去。
简直就像是猫在戏耍老鼠。
这让自以为强大的禅院直哉恨的牙痒痒,他的衣服早就已经变成了破破烂烂的模样,狼狈的贴在身上, 看起来难堪又不得体,不甘与屈辱充满了他的内心, 促使他开始思考其它的对策。
终于在又一次条野采菊靠近的时候, 金发少爷假意伸手抓握,却在下一秒用力甩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距离太近, 但本来不应该躲开攻击的条野采菊唇角却勾起了一抹怜悯的微笑, 下一秒, 刀背侧转拍飞了匕首,弹开的匕首反倒冲着禅院直哉飞去,划伤了禅院直哉的左侧的脸颊,在眼角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流血的伤口。
战斗还未结束,但围观的人慢慢的变得更多了。
禅院直毘人让人搬来了一张躺椅,本来是想躺在一颗上了年纪的北海道黄杨下乘凉,秋日午后的阳光穿透了树的缝隙, 造就了丁达尔效应的浪漫。
这里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用来休闲的地方,以往禅院族人在训练的间隙, 也会成群的待在这棵树下乘凉。但今天,禅院直毘人却一直没有按照最初的想法舒服的躺下去,而是越看越是面色凝重,身体坐的笔直。
“甚一,你看出来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加入了围观队伍的禅院甚一站在了禅院直毘人的身侧,脸色也是与对方如出一辙的严肃,眼眸里还带着些许忌惮。
“没有咒力痕迹,也不像是异能力,但却能精准的预判,甚至还能故意引导直哉少爷按照他的想法来攻击,这诅咒师无明……”
“现在不应该是诅咒师无明了,他现在是禅院传平”禅院直毘人打断了他的话,白发家主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场上,神情难得那么的严肃认真。
从战斗里往往是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的,就像五条悟的不拘小节与强大破坏力,东堂葵的无惧无畏与大开大合,庵歌姬的谨慎与小心翼翼,冥冥的疯狂与干净利落……
而诅咒师无明,他步步为营、精准预判、及其擅长心灵控制,而且从他的行为中还隐约还能看出几分傲慢与恶趣味。
如果只是几次判断正确,那还能说是禅院直哉太愚蠢了,诅咒师无明的预判是巧合,但次次准确次次预判,那就不应该是巧合了,而是必然。
哪怕是在禅院直哉的身上达成预判,也绝对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人这种生物十分复杂,下一刻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什么样的念头是变幻莫测又有迹可循的,但单单凭借着那一点点的有迹可循,正常人是绝对做不到像条野采菊一样,预判之后精准引导,把敌人拉进自己的思路里,一步步设下陷阱。
这样的人,能招揽最好,如果让他成为敌人,那禅院家的麻烦就大了。
幸好,幸好诅咒师无明已经加入了禅院。
禅院甚一侧头看了看禅院直毘人,他大概能理解家主的忧虑与顾忌,于是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就顺势默认了这个说法“需要我再跟禅院传平打一场来试探吗?”
禅院直昆人低头思考了片刻,觉得诅咒师无明应当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生气,于是便点了点头“去吧,等直哉落败,你上去跟他打一架试试。”
与此同时,周边的其它的年轻的禅院族人还在不断叫嚣,有人提高了音量大声的给禅院直哉打气。
“直哉少爷加油!打断他的腿!”
“干什么老是躲开!冲上去啊!”
但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年龄大一点的禅院族人,他们都沉默着,安静的仔细观察着战局,这些人的神情多半都不太好看,眉宇间隐隐浮现了忌惮。
禅院直哉很快就落败了。
就像是玩腻了一样,在又一次把禅院直哉打飞,让他狼狈的跌倒在地上之后,条野采菊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他转瞬间就出现在了小少爷的面前,把刀架在了禅院直哉的脖颈上,长刀银光雪亮,锋芒毕露。
白发诅咒师笑着,用刀锋带着狎昵与玩笑意味的拍了拍禅院直哉那张白皙的脸颊,这金发少爷自大、狂妄、封建,但却又偏偏长了一张还算是漂亮的脸蛋,这样讨人厌的性格与美丽的外貌组合起来,总会让人忍不住心生恶意,想要把他欺负的哭出来。
真遗憾,现在暂时还不能这么做呢。
条野采菊有些可惜的想着,勉强压下了满心的恶趣味,他抬起头,饶有兴致的欣赏着禅院直哉那张因为羞耻屈辱而变得飞红的脸颊——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急剧上升的热度,啊,不行,再这样下去就更加忍不住了。
禅院直哉是真的很生气,但这气恼又是复杂的,其中还包含了慌乱、屈辱以及些微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倾佩,他被娇惯坏了,平日里都是他羞辱折磨别人,哪里被人这样玩弄戏耍过,更别提最后那个折辱意味十足的拍脸动作。
而且这可恶的诅咒师无明还在那里不怀好意的笑!
“哎呀,您输了呢,直哉少爷。”
禅院直哉咬牙“再来!我下次一定会打败你!”
但无论这个下次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反正不可能是今天了。
“直哉,不要闹,快去换衣服包扎伤口。”
看到说话的人是自己的父亲,禅院直哉的眼眸里划过了一丝不甘愿,他在心里积聚了许久的怨怼情绪,但现在这么多族人都在,他也知道决不能在这个时候跟禅院直毘人吵架,于是只能不情不愿的微微低头“嗯。”
禅院直毘人与禅院甚一一同走了过来,禅院甚一稍微落后了家主半步,他一抬眸就对上了条野采菊脸颊——白发诅咒师没有睁眼,但他就是有预感对方是在“看”着自己的,于是便笑着打了个招呼“禅院传平先生,我是禅院甚一。”
禅院直毘人看起来笑呵呵的,虽然他的面色看上去十分的和缓,但其实他的态度已经明显的庄重了很多,那身漂亮的肌肉紧绷着蓄势待发,充斥着对于猛兽的忌惮。
“传平先生果然是有一番本事的,这不,甚一看着你和直哉打架,他也觉得心痒,你介意跟他也打一架吗?”
条野采菊眼睫颤了颤,不用听他也能猜到这两个人为什么而来——不过就是试探。
禅院甚一步履稳健、血液流动极有活力、肌肉给人的感觉也很可怕,应当是擅长体术的人。他的心理活动很干净,是那种有理智有思考但没什么坏心思的干净,他忠诚家族、坚持着自己的一套理念,这样的人……其实也不难对付。
条野采菊摸了摸下巴,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于是禅院家的训练场很快就迎来了一场新的战斗。
对战禅院甚一的时候,条野采菊的态度明显是更为认真一些的,禅院家都是经历过战斗训练的咒术师,因此大多数人都能看出这其中的差异。
速度变得更快了、力量也明显比面对禅院直哉的时候更加强大。
如果说诅咒师无明面对禅院直哉的时候是猫在捉老鼠,那对付禅院甚一的时候,就是蜘蛛在处心积虑的布网,围观的人看懂了,于是便也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其中,深刻感受着那种举步维艰的窒息感。
其它人都如此,更何况直面条野采菊的禅院甚一,他身在其中,于是更觉可怖。
仿佛此身都变成了透明的,一切思路、行动都被人看透、操纵。
再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
禅院甚一深吸了一口气,干脆抛开了思考,开始凭借着本能行动,这确实有用,颓势被轻微的逆转了片刻,只可惜并不长久。
战斗本能是什么?它基于过往的经验,还混杂着人的直觉,看似无迹可寻,但旧日的光阴层层炼化在了每一招每一式,终归还是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规律,而且说是完全不思考,真的吗?真的能做到吗?
白发诅咒师的剧毒蛛丝无孔不入,一直在伺机而动。
很快,战斗结束了。
禅院甚一比禅院直哉更加干脆,等到冰冷的刀刃贴着后背指向心脏的位置,他的直觉也在尖啸着告诉他没有获胜的可能,于是他很干脆的就丢掉了手里拿着的武器,摆手认输。
“您赢了。”
禅院直毘人就站在训练场边缘,他拍手鼓掌,真诚的夸赞“很厉害,甚一输的不冤。”
条野采菊微微侧过头,对着白发的家主笑了笑“家主谬赞了。”
其实以往禅院直毘人就好奇过,由于外界曾经评价禅院甚尔是“天与暴君”,而禅院甚尔太过强太,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到了评价禅院真希的时候也离不开这四个字,但诅咒师无明不知怎么的就就脱离了强大前辈的影子,被冠以前无古人的“恶魔”称号。
但在看过这两场战斗过后,他似乎就有点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由于禅院直哉闯进来的太过突兀,他们其实还没有商议好该商量的东西,禅院直毘人一边与条野采菊聊着天一边慢悠悠的带着对方回到了院子。
只是经历了这么一遭,协议的具体内容肯定要改,诅咒师无明的待遇也会有一定的提升。
不过能提前知道一个这么关键的情报,其实也不算亏。
第63章
不, 应该还是亏了。
在又一次收到下属的汇报,说直哉少爷跟传平先生跑了,还毫不犹豫的丢下了到手的任务, 禅院直毘人就忍不住愁的直叹气。
他这个儿子, 从小慕强, 十岁时第一次在走廊里撞见禅院甚尔, 大受震撼, 从此开始狂热的憧憬崇拜对方。
——这种情感甚至能一连十几年, 到现在禅院直哉都还会因为崇拜禅院甚尔而去排挤、厌恶其它的不够强大的天与咒缚,认为那些人不配拥有与禅院甚尔一样的天赋。
而在前几日禅院直哉被诅咒师无明打败之后,他的慕强属性又久违的出现了, 他开始别扭挑刺又控制不住崇拜追随,条野采菊接了禅院家给的任务出门, 他就偷偷的跟上去, 被人发现了,那就光明正大的跟着缠着。
算了算了, 跟着诅咒师无明总比跟着家里那些心怀鬼胎的混账东西要好, 至少有用还不添乱。有禅院直哉在身边, 能挡住家族里很多有偏见的蠢货,也能表现出禅院家对于禅院传平的重视。
而且有条野采菊在身边,禅院直哉说不定能学着长一点脑子呢?
是的,禅院直毘人已经能确认条野采菊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大狐狸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几日前的战斗,更是因为禅院直毘人在知道禅院直哉这几日都在纠缠条野采菊之后,他让人叫来了条野采菊,委婉的暗示条野采菊要注意禅院直哉身边那些各怀鬼胎的人。
白发诅咒师略一思索, 结合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情报,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关窍。
“有人想让直哉少爷先率先违反命令, 攻击军警,以此来逼迫家主更改命令,与加茂一同站队吗?”
“但直哉少爷可不是什么好说动的人,哪怕借着长辈的身份,应当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让我猜猜……身边……用家里的小辈来影响直哉少爷的思考吗?您一直没有处理……不是一个人”
禅院直毘人沉默了片刻,突然间就有了一种自己错过了重要剧情的迷茫感。
诅咒师无明加入禅院尚不足一月,尚且还没有获得族里的信任与重用,他怎么能知道的那么精准,禅院族人甚至禅院直毘人的贴身仆人对此了解的可能都没有对方清楚。
(条野采菊:一个月是什么很短的时间吗?敢把我放进门一个月,那当然是什么都知道了啊。)
禅院直毘人恍恍惚惚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总之,你心里有数就好。”
“家主需要我在这件事情里帮忙吗?”
“你确定吗?要想处理好这件事情可并不容易,这些人明面上只是动了动嘴皮子,算不上罪过,而且家族里的许多势力都参与进了这件事里,错综复杂,很难抓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条野采菊笑了,他用手撑着头,笑得十分狡黠,禅院直毘人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条巨大的狐狸尾巴,在白发诅咒师的身后晃晃悠悠“家主大人要跟我打赌吗?”
禅院直毘人想了想,真心觉得如果真的能解决这个麻烦的隐患的话付出点代价也是可以接受的,于是便点头应下“好啊,你想要什么报酬”
“我想要进禅院家的藏书室,顺带一提,我看不见,到时候还要麻烦家主派个信任的人来念给我听。”
“藏书室你想知道些什么?”禅院直毘人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抚摸着下巴,神情又慢慢的变成了若有所思“可以,但是机密的那些肯定不能给你看,而且禅院的藏书大多数是讲结界术与咒术的,你应该都用不上。”
“用不上不代表不需要了解,家主大人,情报可是很重要的”白发诅咒师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禅院直毘人最后还是答应了,他总有种预感,这件事情条野采菊多半是能解决的,而且不会用太长时间,于是便没有再更多过问,只是点点头,问了个具体时间。
“你需要多久”
“不到一周。”
臃肿难看的咒灵尖叫着消散,它旧日盘踞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倒塌的大树,与泥土混在一起的枯草,还有仿佛被犁过一遍的土地。
白发诅咒师站在一片狼藉的废墟里,干净利落的收刀入鞘,而在他的身后,金发的继承人少爷抱着手,冷哼一声“你怎么用了那么长时间,真没用!”
“您怎么跟着过来了,不是说有任务吗?”
“不过是只二级咒灵,那几个家伙虽然废物,但这点小事还是能搞定的”禅院直哉提起这件事来的时候,满脸都写着不在意,只是不知道是不在意任务还是不在意人。
反倒是在他抬眼看向条野采菊的时候,眼神里还有着些许热度。
“你什么时候再跟我打一架”
“等稍微空闲一点的时候吧,最近任务太多了”条野采菊随口敷衍,装作无意的提问“你既然觉得身边的人废物,怎么不换一批反正你是禅院的继承人,有的是人愿意陪着你的吧?”
禅院直哉不认为条野采菊的话有错,他低下头仔细想了想“其实都是废物,这几个人的实力已经能算是不错的了,而且跟他们相处起来比较舒服。”
“舒服”
“嗯,他们敢骂我爹,不比其它人,一说到家主的事情就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像前段时间父亲下的命令,真是太懦弱了!明明袚除咒灵就是咒术师的事情,军警要抢我们的工作和利益,怎么能退让呢!”
一说到禅院直毘人,禅院直哉的怒气就压抑不住了,滔滔不绝的抱怨起来。
“父亲是家主,作为一族的首领,却下达了那样的错误命令,军警到底有什么需要忌惮的不都是没有咒力的废物!他究竟在怕什么”
“智平他们都来跟我抱怨,我们还商量了……”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顿了一顿,意识到了这个不能说,于是有些不自在的转移了话题。
“总之,我现在身边的这些人胆子都比较大,平时跟他们讲话也要舒服一些。”
条野采菊笑眯眯的听着他讲,把那些关键的信息记了下来,放进了探查名单里。
他倒不是真心在为禅院家工作,只是五条家的五条悟与大长老已经确认是盟友了,哪怕是为了叫这两个人放心,他也不能每一次对付加茂家都让五条家上去冲锋陷阵。
但加茂家这段时间又一直不太安分,虽然在绫辻行人来过一次之后已经比从前好了不少,但那些暗中的骚扰也是很烦人的,又不能放着不管。
那怎么办呢?把禅院拉下水吧,利用禅院家消磨加茂家的一部分精力,但要做到让加茂一直分身乏术,也不能只靠禅院,另外的那一部分助力……末广铁肠已经去接那个人来东京了,相信这一部分助力也很快就会出现。
所以无论这些教唆禅院直哉的人是哪边的,与加茂家有没有关系,条野采菊最后都会把这个黑锅推到加茂的身上,更何况以他最近探查到的情报来看,幕后黑手多半就是加茂家。
这样的行事手段,这样的阴险……加茂大长老怎么哪里都有他?
条野采菊的眼睫微微颤了颤,神情隐约出现了一顺的变化,那是狠厉与嗜血。紧接着他就调整表情,勾唇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只是面前的禅院直哉还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危险,任然在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
“可恶!明明我就是下一任的家主!父亲早就已经老了!这个位置迟早是我的!但家里那些长老却从来不听我的话”禅院直哉咬着牙,心里想的比嘴上说的还要更恶毒一些。
反正禅院直毘人那个家伙迟早会死,到时候他就把这些现在赞成父亲,还反过来教育他的混账全杀了!
条野采菊听的有些无语,但他也知道这种叛逆少爷是不能直接跟他说这些大道理的,于是就换了一种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长老们年轻的时候可不是全部站在你父亲那一边的,他们现在那么听你父亲的话,你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禅院直哉不屑的撇撇嘴“因为我父亲是家主。”
条野采菊摇了摇头“家主可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你看加茂,加茂家可不是完全由家主做主的,只是你父亲的手段足够好,抓住了大多数人的利益,才能让长老们听他的话。”
“直哉少爷要是肯学,家主大人肯定会把这种手段教给你的,到时候长老们就会支持你了,但少爷……肯定是忍不了被自己的父亲在教学的过程中说教的吧?那就只能继续等很多年,等到家主退位了,长老们都换成您的人,才能有可能决定这种事情吧?”
禅院直哉听的微微一愣,他觉得条野采菊说的很有道理,但又因为条野采菊话语里展现出来的轻视而觉着有些生气,几乎就要立刻开口反驳,但想想禅院直毘人的性格,他又有些犹豫。
但能够决定家族决策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实在是太有吸引力了,他用力的咬了咬牙,还是做出了决定。
“谁说的!不就是忍这一会儿吗?我可以!”
“等到我学会了,我一定要父亲提前退位,我来当家主!”
“啊,是吗?真的能做到吗?”
“我现在就去!”
禅院直哉怒气冲冲的转身就走,条野采菊慢悠悠的跟在了他的身后,掩着唇意味深长的笑了。
于是禅院直毘人很快就惊奇的在房间里看到了自己那难得上进的儿子,他一开始还有些忧虑,试探性的说了一点,发现哪怕是自己忍不住教育禅院直哉,这个一向叛逆冲动的孩子也硬是忍下去了,没有转身就走。
他当然打听到了这是谁的功劳。
所以……诅咒师无明真是好手段!
不过禅院直哉愿意听自己讲,也是一件好事,多教一点,免得这个儿子以后再被人当成靶子。
只是这安心的教学生涯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禅院智平与其长辈——禅院家的一位长老,他们勾结加茂家的事情就被条野采菊查清楚了,证据明明白白的,全部推倒了禅院直毘人的眼前。
不仅仅是这一位长老,还有许多做了类似的事情的管事人、分家家主,他们的罪行、他们做的事情以及证据被查的明明白白,连底裤都没有剩下。
于是事情还是往禅院直毘人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了——这件事情终于还是闹大了,闹得不少已经不管事的老人都特地重新站出来,来找家主询问这件事情。
第64章
这些退休老人可不好忽悠, 能在咒术师这个岗位上安安稳稳的活到这个年纪,他们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非常的难缠。
他们重新出山可不是好心来为现任家主排忧解难的, 而是觉得家族被人入侵这么多年, 没有人发现, 没有办法解决, 还要靠一个外面招募来的天与咒缚, 这是家主的失职, 也是家族管理体系的疏漏,因此来兴师问罪。
禅院直毘人好不容易把这些人安抚好,立刻就让人去通知诅咒师无明, 让他过来一趟。
条野采菊来的时候禅院直毘人已经开始泡起了茶,茶香氤氲、热气升腾, 在这座古老的宅邸, 历史悠长的木结构陈设中,似乎连香味都带上了一丝时光的味道。
快入冬了, 每下过一场雨都会带来许多的凉意, 昨夜刚刚下过一场, 空气里带着潮湿的冰冷,条野采菊刚从外面回来,手还有些冰凉,他接过了禅院直毘人递过来的茶,用杯延暖了暖手。
“证据确凿,确实就是加茂家做的,虽然平日里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 御三家哪一家家里都少不了另外两家的间谍。”
禅院直毘人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会儿,他的神情控制不住的显露出几分阴郁, 于是低头抿了一口茶水,稍微润了润唇,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往后说。
他不怪罪条野采菊把这些事情查出来,毕竟这些可都是事实,没有半分作伪,如果因为找出了真相带来了麻烦就去怪罪功臣,那就是在迁怒了,诅咒师无明很有用,不能因为这种事情伤了他的心。
“按理来说家里那些人与其他两家交好,多半会是为了利益、权势,但自己的家族才是真正的根基,所以涉及到家族存亡的情况下,他们绝对是不会傻到去为对方做事的。”
白发苍苍却又健硕强壮的家主仰头喝干净杯子里剩下的茶水,才重重的放下了杯子。
坐在他对面的条野采菊,慢条斯理的抿着温热的茶水,感受着体温逐渐回升,凉的发僵的手也在慢慢恢复,舒展筋骨“或许他们认为,这不是什么生死存亡的事情,御三家天生就应当永垂不朽吧,又或许是觉得,什么都不做才会损害家族利益。”
“还有可能是因为加茂家实在是束手无策,想让禅院与五条也加入进来帮忙,因此无所不用其极,给出了巨大的利益诱惑,比方说总监部的席位,帮忙暗杀家族争斗的对手什么的。”
禅院直毘人的情绪被打断了,他默然片刻,有些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哪怕已经知道审讯背叛者的时候诅咒师无明绝对不可能在现场,他接了任务出门去了——有人盯着呢,因为条野采菊毕竟是外聘人员,终归还是不合适参与进这样的家事里。
但禅院直毘人还是想怀疑他是不是放了个监视器在审讯室里,不然怎么能知道的这么准确。
条野采菊虽然没看着,但好像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这次又猜准了,准的让禅院直毘人胆战心惊。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禅院家也不得不反抗了,但只有禅院家一家对上加茂,是不是不太妥当或许五条家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呢?”白发家主的眼珠子一转,打算去给五条家写信。
条野采菊轻轻勾起唇角“五条家最近防禅院防的可紧,上上下下同仇敌忾,难得的团结一心。加茂没机会下手的,但如果只是一起对付加茂,五条可不会拒绝。”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什么。”
“家主大人可以去查一查十年前的夏油杰与五条悟的任务,任务勘察人、任务布置人的名单总监部应当都还没有销毁,里面可有大惊喜,看完说不定还能举一反三的查查禅院家有没有被用同样的手段下过黑手呢。”
“勘察人名单”禅院直毘人微微一愣,心里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他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冷厉了起来“我马上让人去找。”
而与此同时,京都稻荷神庙的土屋家,回来了一个本以为早已经死去多年的人。
土屋今理被关了那么多年,身体与体术水平早就大不如前,要瞒过家里的其它人偷偷溜回去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幸亏条野采菊把末广铁肠留下来帮助她,才能让她一路顺利的来到那个记忆里的屋子。
她看着屋门的眼神里写满了怀念,自从出嫁,土屋今理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记忆里的时光漫长而陈旧,甚至已经微微泛黄褪色,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那么多的痕迹,连墙角的污迹都深了不少。
院子里十分的安静,直到推开木门的那一刻,寂静才被打破,锋利的刀光迎面而来。
土屋今理没有选择反抗,她似乎并不害怕冰冷的刀锋落下,所以只是通红着眼眶,声音哽咽的大声喊了一句“妈妈!”
母亲总能认出自己的孩子,哪怕沧海桑田,哪怕记忆里那个银铃一样清脆活泼的声音已经变得沉稳,带上了磨难的沧桑。
攻击骤然停止了,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但依然中气十足的老妇人又惊又喜,她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面前的女儿,恍惚间几乎怀疑这是梦境,她一把丢下了匕首,她伸出手去触碰面前女人的温度,情绪激动的手都在发颤。
土屋千和叶和土屋今理长的真的很像,尖尖的下巴、温柔的眉目、饱满的下唇,虽然她的脸上已经长了许多皱纹,但还是能隐约看出几分年轻时候的风华绝代,岁月没有带走她的美丽,她就像一幅名贵的古画,年龄越大越能展现风韵。
她心疼的将枯瘦苍白了许多的女儿搂紧怀里,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在孩子的面前潸然泪下“今理,我的孩子,对不起,母亲没有能力帮你报仇。”
土屋千和叶出嫁前也是家族中的长女,被家族以主母的标准仔细教导,有手腕也有本事,但这点本事比起加茂家的强盛,还是太过弱小,因此在知道女儿出事之后,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她的母家是观月家,情况比较土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不过是总监部席位稍微稳定一些,但话语权还是没有,哪怕有心帮忙,也没有办法与加茂抗衡。
“没关系的,母亲”土屋今理抬手用柔软的手帕轻轻的拭去母亲眼角的泪水,她的眼眶红肿但眼神却是清明又坚定的“我自己来报仇,我如今回来,就是为了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其实出于安全考虑,土屋千和叶是放不下心的,她担心女儿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要因此理她而去,但又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自私了。
土屋今理经受了那么多的折磨,换作是她也必定不能善罢甘休,那凭什么要因为自己的舍不得,而让孩子痛苦一生呢?更何况如今自己的孩子虽然活着回来了,但除非一辈子都躲躲藏藏,不然迟早会被人知道,说不定还会被加茂家带回去,继续受苦。
土屋千和叶有些定不下主意,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目光扫过靠在廊下安静等待的末广铁肠,那一身制服如此的鲜艳,上面还挂着耀眼的徽章,她恍然间突然就明白了什么,也稍微放下了一点心,最终选择了点头。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无论最后能不能成功,有什么后果,母亲都陪着你,不要怕今理,母亲永远陪着你。”
她把脸埋进了女儿的肩膀,被泪水浸透的眼睛里面,神色逐渐坚定,她也是咒术师,只是很多年没有上过战场了,但如今,似乎能透过那双燃着火焰的眼眸看见久远的曾经,看见锋利凶狠的一级咒术师观月千和叶。
土屋今理笑了,她侧头亲吻母亲的脸颊,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怀抱。
于是在禅院家查出加茂间谍,与冷战了数百年的五条家联手,一同把加茂闹得鸡飞狗跳之后。
一向逆来顺受的小世家们也突然就造了反,他们开始联合起来,拧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拿着证据重新提起加茂家人体实验的事情,要求重新启动调查。
这下子加茂家是彻底抽不出手了,这样的热闹一直持续到了过年,而军警也乘着这个时间稳步推进着自己的计划,过年忙完过后就该是国会了,有些事情,冥冥之中已然成了定局。
过年,御三家这样的古老家族自然是有祭典祭祖的,诅咒师无明虽然已经成了禅院传平,但毕竟不是禅院家的血脉,这种活动他不适合掺和。
而且这种场合很多老人都会出来活动,年纪大的人观念保守,有些时候禅院直毘人都受不了他们,于是家主大人在仔细思考过后,大笔一挥批准了条野采菊过年期间接任务但不来禅院家报道。
禅院直昆人很满意,条野采菊乐的如此,毕竟这段时间禅院已经没有什么用了,而国会之前猎犬也将会很忙,他该去忙活猎犬的事情了,在禅院眼皮子底下还不太好做事。
唯一不太高兴的,应该是禅院直哉,但条野采菊在这种情况下才不care他,很快就高高兴兴的收拾东西出门了。
“铁肠先生,横滨那边得到情报,似乎有未知异能力团体登陆,我得去一趟,您帮我盯着一点东京这边”条野采菊伸手揉了揉末广铁肠的头发,接着就看见那双亮晶晶的眼眸突然就有些失落的垂了下去。
于是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过年之前一定会回来的。”
嗯,看不见的耳朵又支棱起来了呢。
第65章
接到消息的条野采菊迅速的坐车赶往了横滨, 而异能特务科也确实是十分着急,白发军警前脚才从车上下来,后脚就收到了他们送来的具体情报。
有异能力者团体入侵这样的事情本来不该是由猎犬负责的, 军警处理的可都是关乎国家安全的大事, 轻易不出动。就像mimic当初入侵, 哪怕是异能特务科再束手无策, 也没有理由求助军警。
而且条野采菊可是很忙的, 东京的事情随着计划的推进变得越发的多了, 就这片刻离开,都得担心禅院家那边会发现端倪,只是大仓烨子也抽不出来空闲处理——年末了, 国防、国会到处都是事情,实在是没有时间。
而横滨这边的情况又是万分紧急——这是异能特务科给出的理由, 据说这个异能力团伙里疑似有超越者。
霓虹至今为止还没有哪怕是一个超越者, 得罪不起也决不能得罪——不能得罪,那就要找一个长袖善舞的机灵人来谈, 而且如果惹怒超越者, 这个事情的责任可就大了, 异能特务科担待不起,这才求助军警,其实也是在推卸责任。
军警看不出来吗?怎么可能,只是事情确实严重,知道有风险也肯定得管,于是就紧急通知条野采菊回横滨接手。
条野采菊在到达任务地点之后,很快就发现了这个看似急迫的事情其实不难解决, 对方只是顺路过来歇脚补给顺带旅游的,只是超越者的那张脸让异能特务科感到十分的熟悉。
金色的及腰长发肆意披散, 一双蓝色的瞳孔藏着令人震颤的热烈,不同于五条悟那双眼睛的透彻绚丽,超越者的眼睛是锋锐的,是入夜酒馆的一醉方休,是海上扬起的白帆,是丛林里点燃的熊熊篝火。
这样的气质着实特别,而且说话也直白,丝毫没有撒谎的痕迹,如果不是听异能特务科说他的那张脸与几年前死在横滨的暗杀王魏尔伦长的一模一样的话,条野采菊可能会稍微放下一点心。
但这人又确实不像是照片上的那位暗杀王,魏尔伦是冰冷的刀锋、是凉薄的夜雨、是戏谑与孤独,是深不见底的海洋,而条野采菊面前的这个人,他更像是太阳,靠近都会灼伤皮肤。
“不用担心,我不是你知道的那个人”超越者眨了眨眼睛,勾起唇角笑。
“我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法国,四处旅行,没钱的时候我刚好在非洲,为了攒够旅游的费用同时也是为了自保,我成为了一个军火商,为当地的势力提供枪支弹药,就在这两年我的钱终于攒够了,世界的局势也终于稳定了下来,便继续年轻时没有完成事情——旅游。”
“看到我后面的那些人了吗?”他指了指身后的同伴“他们是我做军火商时候的手下,现在也差不多到了退休享福的年纪,于是便跟着我一起旅游。”
“我其实不喜欢这样,虽然他们很好,但我总觉得被什么束缚住了翅膀,没有办法再展翅飞翔”金发神明笑得眉眼弯弯,他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席地而坐,没有哪怕是半分贵族的模样。
“所以我打算找个机会把他们甩掉,自己买一艘船出发!”
条野采菊思考了一下他这么做的后果,忍不住诚恳的语气提出了请求“请您千万不要在日本做出这种事情,日本可没有超越者,异能特务科更是连能拿的出手的异能力者都寥寥无几,他们要是在这里闹起来,我们会很苦恼的。”
金发超越者哈哈大笑,他双手托着头,姿势松快“我不会那么做的,只要你们能让我安安静静的旅游,不通知法国,也不阻拦我旅行。”
他的眼眸里有狡黠也有寒芒,看人的时候充满了上位者的压迫感“记住,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希望被任何官方机构打扰。”
面前的人心口如一,倒是难得的实诚人,但这件事情由不得条野采菊来决定,不过军警愿意冒着风险来找这个人谈谈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后面的事情不该是条野采菊处理,他也没空处理。
这是因为条野采菊才离开东京不到一周的时间,咒术界那边就出了一小点点的意外。
主要原因是因为虽然暂时不用去禅院家报道了,但任务还是要照常做的,所以条野采菊就把任务托付给了末广铁肠。
在有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这段时间本来应该忙的脚不沾地的禅院直哉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了空闲,他急匆匆的寻着任务的位置找了过来,刚好撞见了末广铁肠袚除咒灵的现场。
“没有咒力天与咒缚”禅院直哉皱了皱眉,他眯着眼睛看着末广铁肠“这不应该是禅院传平的任务吗?你又是谁”
末广铁肠对于这个名字十足陌生,他想了好半天,才从记忆里翻出了条野采菊跟他说过的话,而在思考的时候,他习惯性的沉默,晾着没得到回应的大少爷,这让从来没被人无视过的禅院直哉出离的愤怒。
禅院直哉不爽的抱着手,那双本就上挑的眼睛变得越发凌厉,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喂,我问你话呢?聋子吗?”
“啊,不是聋子”末广铁肠终于反应过来了,但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只能尽量惜字如金少说少错,他想了想,选择面无表情的随口敷衍禅院直哉。
禅院家的大少爷听他这个不切重点的回答听的直发愣,觉得这人说不定是懒得理会自己,于是越想越觉得不爽“禅院传平呢?还有你袚除咒灵为什么没留下咒力,你也是天与咒缚”
“他去横滨了,不是天与咒缚。”
“你骗谁呢?不是天与咒缚怎么没留下咒力残秽”金发少爷被这种温吞的一句一应的回答弄的心里很是不痛快,他不耐烦极了,因为迟迟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于是一下子就点燃了心中的怒火,拔出匕首指向了末广铁肠。
末广铁肠没有再回答,而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他沉默着直到禅院直哉冲过来的时候才拔出了刀,三下五除二的打倒了这个金发的大少爷。
紧接着条野采菊很快就收到了末广铁肠的电话,他听完整个事情经过,忍不住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你……算了回答的也没有问题,既然那边都已经知道了,那任务的事情也不用你来帮忙了,你还是先帮我写任务报告吧。”
说到这里就该挂断电话了,但条野采菊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多交代了几句,才叹着气放下了手机,紧接着又接起了禅院直毘人的电话。
“传平先生,听直哉说,您似乎不在东京”禅院直毘人的心里有些怀疑,话语里带了一点试探。
“是的,有些事情要核实,我现在在横滨。”
禅院直毘人有些惊讶于条野采菊竟然真的说了实话,他摸了摸下巴,又问了第二个问题“帮您做任务的那是一个天与咒缚吗?”
就知道还有这个麻烦的漏洞需要弥补,条野采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表面上他的语气却是连波动都没有的“那不是天与咒缚,只是个诅咒师,为了模仿我用了遮掩咒力的咒具而已。”
“所以传平先生去横滨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能告诉老夫吗?”
“那倒也不是”条野采菊抚摸着耳垂上的红绳,眼睫微动,心里已然有了忽悠人的主意“只是禅院知道了,加茂说不定也就知道了,家里的间谍不知道有没有清干净呢。”
加茂横滨
聪明人总喜欢自己脑补,禅院直毘人想到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那个年幼的变异赤血操术到现在都没能找回来。
又想想查出来的加茂对五条家下的黑手,虽然还没有查清楚禅院家身上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敌人拥有这样的手腕,行事也这样的隐蔽,已经足够让禅院直毘人感到毛骨悚然。
不知不觉间,对于条野采菊口中所说的顾虑,他已经相信了一半,因此思索片刻,只是谨慎的多问了一句。
“那个诅咒师值得信任吗?”
条野采菊面无表情的编了个瞎话搪塞“不值得信任,只是我最近的床伴而已,勉强能托付。”
原来只是最近的床伴而已啊……等等,床伴?
禅院直毘人忍不住扶了扶额,语气有些艰难“直哉倒是没有跟我说的那么仔细,原来他遇见的是一位女士啊”
“不是女士”条野采菊勾起了唇角,演戏演的格外真诚“是男的,但他的身材很不错,我很喜欢,禅院家应该不禁止找男性床伴吧?”
“这倒是不禁止……”
禅院直毘人的接受能力还算是好,主要是他平时也没少上网冲浪,网络上除了鬼他什么没有见过,而鬼不就是咒灵,他在现实里也已经见过了,因此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感到稀奇的。
他的思想没有家里的老人那样的传统,因此只是微微放空了一顺,很快还是说服了自己,重新拾起了自己的思绪。
“那既然这样,我给你多布置几个在横滨周边的任务吧,免得被人怀疑,你也不需要再请人帮忙了。”
条野采菊维持着嘴角的弧度“那就多谢家主了。”
知道了条野采菊是在探查情报,禅院直毘人便没有再分配给他太多的任务,而这一点负累对于条野采菊而言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现在更少了,时间绝对是绰绰有余的,肯定能赶得及回东京过年。
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他一不小心还发现了一个熟悉的组织的踪迹,因此多耽搁了几天。
主要是既然赶都赶上了,那就顺手抓了吧。
结果这一抓,倒是发现了一个大惊喜。
先不说齐全的武器设备,就说那易容技术精妙绝伦的金发魔女,那远距离精准狙击的白发杀手,还有近身时那一身漂亮的体术……这些人哪怕是在人才辈出的里世界里都算是顶尖的!
这足以让思考着东京缺人问题的条野采菊见猎心喜。
军警即将在东京主导建立新的总监部,初期来不及培养警察、专业人员,但又不能只依靠军警,除了小部分军警之外,还需要有接受能力不错,实力也不错的普通人参与进来。
这不,里世界的人本就比常人知道的更多,接受能力更好,而这批人实力也十分不错,而且没有道德观念束缚,对付总监部那些老阴鬼的时候也会得心应手许多,简直不要更合适了。
只是这不情不愿的样子……
条野采菊勾唇露出了一个带着威胁意味的笑,他用枪支抵着身下人的胸口,低头面向那双森绿色的狼一样血腥的眼睛,戏谑的改编了福地樱痴当初招募他的那句话。
“要么加入我们,成为官方的人,要么去死,要选一个吗?亲爱的杀手先生”
银发绿眸的男人侧头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唾沫,冷冷的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呵。”
第66章
“官方的人……”
琴酒缓慢的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 眼神里写满了嘲讽与讥诮,他受了很严重的伤,手指都有些痉挛脱力, 但手却还是紧紧抓着枪, 银发杀手勾起了唇角, 露出了一个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冷笑。
“这真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条野采菊微微的勾起了唇角“怎么, 我难道不像警察吗?”
这不是废话吗, 琴酒偏了偏头, 实在是懒得搭理他。
——哪怕这个人从未挣开眼睛,琴酒也不可能看见他眼睛里的情绪,但行动、话语乃至于每一分气息都在告诉琴酒, 条野采菊是他的同类。
是夜色里耐心潜伏,随时准备着杀死猎物的掠食者, 是只忠于自己的自私者, 是血腥与杀戮中打磨爪牙的嗜血猛兽。
怎么看都不像是官方的人。
琴酒转而又复盘起了条野采菊攻击他的时候的狠辣手法。
条野采菊从那个角度落下刀锋,实在是刁钻、狠毒。
琴酒追杀清理过很多官方机构在组织的卧底, 对警察的习惯也十分了解, 正常官方的人遇上刚刚那样的情况, 根本不应该这么打,他们的攻击会更偏一些,目的也会更明晰,要么活捉要么杀死,一般不会有第三种方向。
但条野采菊不一样,他就是奔着神经脉络去的,不是为了捉人也不是为了杀人, 纯粹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特殊癖好,就是因为打那个地方更能让对手感到疼痛, 所以才这么下手的。
还有体术,条野采菊的体术里面没有官方的痕迹,反而跟琴酒这种在生死里厮杀出来的更像,像到了一抬手,琴酒就觉得熟悉,哪怕当时反应不过来,但回头复盘的时候带入自己,还是很快就能弄清楚这个人打架的时候的想法。
跟自己很像,还官方的人呵。
琴酒掀起眼帘,用那双狼一样的眼睛瞪着条野采菊,他的眼神里写满了凶狠,恨不能把压在自己身上的这个人给生剖活吞了“你被官方给拴上了链子,就想把我也带上,想让我跟你一样对着那些恶心的东西摇首乞怜”
“是又怎么样”条野采菊无所畏惧的低头迎上了琴酒那要吃人一样的凶狠眼神,伸出手指撵着银发杀手的伤口,沾了沾他腰腹间的血,戏谑的在那修长的脖颈上画出了狗链子的形状,勾唇间笑得格外恶劣。
“反正您现在已经落到了我的手里,也只会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跟我一起当狗,选一个”
琴酒用阴沉的目光盯着条野采菊看了一会儿,咬着牙怒极反笑,他顶着戳到咽喉的压力凑近了一些,低声在条野采菊的耳边说了什么,于是条野采菊没忍住笑出了声。
白发军警伸手掐住琴酒的下巴,又上移手掌捂住了银狼先生那张蠢蠢欲动随时准备着发动袭击的嘴,低声在人的耳边笑“我等着您来报仇的那一天。”
银发下那双绿色的眼眸森寒,目光冰凉刺骨。
条野采菊“嘶”了一声抽手,带着皮质薄手套的掌心已然被毫不留情的咬破,血肉模糊。
“牙口真好,这牙齿也真尖锐,您是狗吗?居然直接就咬上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军警还是皱着眉甩了甩手心的鲜血,他用力掐着琴酒的脸逼他张口,一边用没有被咬破的指尖处抚摸獠牙,一边用轻柔的语气假意抱怨。
琴酒没有再回答,只是恶狠狠的看着条野采菊,松开手的一瞬间,他又一次差一点咬中了白发军警。
低沉的男声轻咳两声,带着深深的怒气“你可千万别被我抓到机会。”
其余的人早就在琴酒之前就已经落了网,除了琴酒之外最麻烦的就是那个金发的美国影后,但再狡猾的罪犯,在军警的基地里其实也翻不出什么花。
条野采菊把人都交给了难得工作没排满的大仓烨子,转头去处理组织的残党。
其它不太麻烦的,诸如科恩和基安蒂,他们都已经在其它军警的监控下签好了异能力协议,已经在紧急进行岗前培训了,而麻烦一些的贝尔摩德、琴酒,以及一个誓死与大哥共进退的伏特加,这才交由大仓烨子负责。
琴酒看了看协议,又转头看向自己身旁自知无法反抗的贝尔摩德,她已经认命了,所以才签的那么快,这个女人的心态一向不错,知道暂时还死不掉,整个人还是挺放松的,对上琴酒的眼神还有空笑着给了个“wink~”。
琴酒面无表情的转移了视线,他用力敲了敲桌面,引来对面正在争分夺秒搞定晚餐的大仓烨子的视线。
红卷发的猎犬副队嘴里还喊着东西,嘴角沾了一粒白色的米粒,她抬起了头,投来疑惑的视线“唔姆么(怎么了)”
“抓我过来的那个人,那个白色头发的,他也签过这种东西吗?”
大仓烨子终于把自己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了,她喝了一口水,缓了一口气“怎么可能。”
琴酒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就听见面前的大仓烨子清了清嗓子,她的声音很有气势,嘹亮、清晰,让人听得很明白。
“他当年的罪行可比你恶劣多了,而且是队长看上的他,要他加入猎犬,也就是军警的最高部队,怎么可能就签个异能力协议就可以了。”
“这个算是机密吧,回头你再去后勤那边补签一个保密协议”大仓烨子想了想,坐直了看向琴酒“条野他接受了异能力实验,这个实验猎犬的所有人都会做,固定时间要回来述职做检查的,一次不做就会死。”
红发的长官勾起了唇角“怎么样,听完是不是觉得你们的待遇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人体实验军方的人体实验吗?
果然哪里的高层都是一样的肮脏。
连贝尔摩德的脸色都发生了变化,有过类似经历的不老魔女皱了皱眉,忍不住有些厌恶反胃。
琴酒嗤笑着,他拿起笔在协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按照流程滴了一滴指尖的血,鲜红慢慢的晕染了洁白的纸页“哈还得感激涕零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怎么说话的呢”大仓烨子抱着手瞥他“你们应该庆幸,终于能从危害社会的败类转变成为对社会有用的警察,好好珍惜机会,为过去的罪行赎罪吧,小子们。”
小子你看起来明明才是那个小孩子。
贝尔摩德看着她身上那身与条野采菊如出一辙的制服,又想起了江户川柯南,于是标准的笑容慢慢变得有些勉强,她小心翼翼的带着试探的目的多问了一句“我能请问一下,这个猎犬都做过实验,其中也包括您吗?”
“那当然!”
大仓烨子站了起来,她双手叉腰,眼神里满是傲然与自信“我是自愿参与实验的,为了正义,哪怕是死亡也决不能阻挡我的脚步。”
“您今年……贵庚”
“十二岁,但是我的能力能改变年龄,所以我的心理年龄已经成年了。”
贝尔摩德:“啊……”
琴酒:“……”
琴酒闭上了眼。
日本是真的要完蛋了吗?这个国家军警部门,怎么好像比组织还黑!至少组织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人用,就强行催化十二岁女童的神志!组织虽然在追求返老还童上面格外执着,在其他方面还是没有那么变态的!
不过异能协议都签了,他们其实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怀着深深的疑虑度过了几天临时抱佛脚的培训,很快就等来了接他们去东京的条野采菊。
本来人手就不够,再加上琴酒这样的性格,说真的条野采菊是不放心的,所以琴酒推开车门上来的时候他还在跟异能特务科商量。
“我想要一个足够聪明能控场的人,擅长应付世家大族,以及……”他侧头看了看琴酒,当着人的面补充上了最后一句“能和□□干部配合良好,最好还能胜过一筹的。”
琴酒冷哼了一声。
贝尔摩德艰难的压下了自己唇角的弧度。
条野采菊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自己的话“我知道我的要求挺麻烦的,但在国会之前最好还是要挑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
电话对面的异能特务科探员又回应了什么,条野采菊这才挂断了电话。
他终于放下了手机,转头去观察这一车的人。
——他开的是一辆后座有两排的大轿车,琴酒坐在了副驾驶,贝尔摩德、伏特加、科恩、基安蒂坐在了后面,现在这几位被迫转职的杀手的心理活动都十分的丰富,看着条野采菊的目光也十分的复杂。
都是老熟人了……指的是都被条野采菊打过,很熟悉,条野采菊确认了一遍人数,没有问题,紧接着他的手就自然而然的搭上了方向盘。
琴酒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忍不住蹙眉“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条野采菊侧了侧头,有些感到意外“哎你没有问大仓副队吗?我还以为你肯定会尽快打听清楚我的情报呢。”
琴酒言简意赅“我们一直在培训,见不到她,而其它的人好像都不是太清楚,我诈了,没诈出来。”
条野采菊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紧闭的眼睛,微微挣开一点,又不适应的合拢,反复两次,才成功让琴酒看清了他那无神空洞的瞳孔。
“我是盲人,看不见的。”
组织的诸位一时间心情都有些复杂,他们这么多人,能让一个盲人全部打败,还为此被迫从良。
但琴酒却没有关注这个,或者说,他支撑的时间最长,与条野采菊交手的次数最多,心里早就有了猜测,也就不会觉得太过于意外。
他没好气的拽了一把条野采菊的袖子“盲人开车你不想活了我还想呢,换位置吧,我来。”
“其实我开车是从来没出现过问题的,不会出车祸。”
“滚下来!”
最后驾驶座还是留给了琴酒,条野采菊无奈的坐到了副驾驶。
但是等到条野采菊坐下来之后,琴酒又在侧头瞪他,条野采菊迷茫了片刻,试探性的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银发杀手这才收回了视线。
“去哪里”
条野采菊干净利落的报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安全屋的地址。
第67章
说是安全屋, 其实就是个临时挑出来的大一些的据点,因为新总监部的房子还没有建好,才暂时把人安置在这里。
按照原先的打算, 安排好工作条野采菊就该走了, 他可是很忙的, 但走之前又临时接了个电话, 意外的听到异能特务科的人说, 派来支援的人选已经安排好了。
听到那个名字, 条野采菊不由得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里已经对之后的工作环境会变得十分的多姿多彩这件事有了预料与准备。
“既然要让武装侦探社的人来帮忙, 那就让他们把那两个小女孩也一起送过来吧,要过年了, 总得让两个孩子跟养父团聚, 而且夏油杰现在已经成为了我们的同盟,总不能一直扣着人家的孩子。”
挂断电话, 条野采菊想了又想, 还是觉得还是不放心。
于是在出门之前, 他对着琴酒伸出了手。
“杀手先生,您愿意赏脸陪我吃个晚饭吗?”
琴酒阴沉沉的看了条野采菊好一会儿,他是在思考这只白毛狐狸事出反常的原因,而伏特加则是站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看着琴酒,看见自家大哥表现出了不乐意的样子,他给自己壮了壮胆子,打算开口帮琴酒说话。
琴酒还是很了解自家小跟班的, 他在伏特加开口的前一秒,伸手轻轻的按住了伏特加的肩膀, 琴酒没有再犹豫,很快就抬腿走到了条野采菊的身边。
“走吧。”
条野采菊勾起了唇角。
他们来到了熟悉的波洛咖啡厅。
这倒不是条野采菊的恶趣味,他可不清楚工藤新一、赤井秀一与琴酒之间的一系列爱恨情仇,他选择这里只是因为这里的东西好吃,位置还离临时据点比较近。
琴酒在进门之前,先站住脚抬起头看了看餐厅的名字,他想起了某个金发黑皮的卧底先生,于是脸色变得有一些古怪。
结果等到走进了咖啡厅,他没有在这里看到安室透,反而看见了恢复体型的工藤新一以及摘了易容的赤井秀一。
餐厅的门被人打开的时候,坐的位置正正的面对大门工藤新一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
他先看见了条野采菊,本来是准备笑着打招呼的,结果往条野采菊的身后一看,一身黑衣的琴酒就跟在条野采菊的身后,于是久远的记忆一下子涌上脑海,他的脸色控制不住的变得僵硬。
赤井秀一很快就发现了工藤新一的不对劲,再加上他也感觉背脊莫名的泛起了一阵凉意,于是敏锐的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瞪着自己的琴酒。
他先下意识的警觉,紧接着又愣了愣,因为他突然想起来组织已经灭亡了,琴酒无论来这里干什么,总不应该是来追杀卧底的,于是又放松了下来。
而且琴酒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总让赤井秀一忍不住想撩拨,一动坏心思,笑起来的时候就有一些贱兮兮的,他淡定的抬起了手上拿着的咖啡“哟,好久不见,我亲爱的琴酒,我的宿敌恋人先生,要来喝一杯吗?”
琴酒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条野采菊拍了拍琴酒的肩膀“好啦,要打情骂俏之后有的是机会,军警可不监控您的行踪,现在还是先坐下来吧,我有些事情要跟您提前说清楚。”
什么打情骂俏会不会用词!
琴酒扭头瞪了条野采菊一眼,又转过头对着赤井秀一比了个威胁的手势,他摸了摸眼角的疤痕,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那张脸上写满了给我等着,一看就是打算打听清楚这个人住在哪里,然后半夜找上门打断对方的腿。
至于工藤新一,琴酒杀过的人与灭口的人数不胜数,根本不可能记住其中某个人的脸或名字,虽然感受到了赤井秀一旁边的那个男生的恐惧,但他还是没有兴趣也没有打算深究。
条野采菊笑了笑,他点了单,等到榎本梓小姐转身去准备餐食的时候,才说出这次临时起意的目的“异能特务科那边已经为您安排好了搭档,也是您的上司。”
琴酒本来是在走神的,听到这句话,才调整了态度,开始认真了起来,他的眼神重新集中到了条野采菊的身上。
“看来您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条野采菊判断出了琴酒的情绪,他很满意这个人能认真对待这件事情,于是也认真了起来,他用双手交叉,托着头仔细想了想该怎么开始自己的叙述。
“您的新上司及搭档,是一个罪行记录在案的冰山一角,都涉及了谋杀一百三十八起、恐吓三百一十二起、欺诈和其余等六百二十五起的……现役好人。”
琴酒:“……”
竖起耳朵,在一旁悄悄偷听的赤井秀一与工藤新一:“……”
这一大长串数据与最后得出的那一个结论真的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让人怀疑最后那个词的可信度。
琴酒带着嘲讽的意味冷笑了一声,主要是官方都能招安他和条野采菊了,再临时加入一个这样的人,其实也并不稀奇,所以他很快就抬了抬下巴,示意条野采菊继续说。
条野采菊懒得计较琴酒这大爷一样的态度,他细细想了想,准备尽量凸现出这位增援的可怖,以此让琴酒早点做出心理准备。
“他叫太宰治,在被招安之前,是横滨的黑夜——港口黑手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干部,他成为干部的时候才十七岁,叛逃的时候十八岁,而如今也才成年不久,而这些罪行,都是他还未成年的时候犯下的。”
“所以,请您千万不要因为年龄而小看他。”
琴酒点了点头,他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他知道太宰治曾经被横滨的人称作心操师,只会有取错的名字而没有取错的外号,这个称号足以说明这个人的棘手之处,而横滨一向排外,组织的势力也不涉及横滨,因此他从前对此了解的也不算太清楚。
“港口黑手党是功绩升职的制度,他之所以能成为最年轻的干部,离不开一场战争——龙头战争,横滨死人最多的88天,绞肉机一样的战争让数万人死在了那个时候,但太宰治却是借着这场战争的功绩,让整个横滨都知道了他的名字,他也因此登上了干部的位置。”
这一段经历哪怕是听着,都能让人感受到故事之中那浓重的血腥气,能从这样的战争里获得名望的太宰治,怎么看都不会是省油的灯。
琴酒皱了皱眉,默默提高了自己对太宰治的评价与警惕心,接着耐心的继续向下听。
“后来他突然叛逃,在销声匿迹两年之后加入了武装侦探社,我猜测应该是因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容不下他了,他太聪明影响力也太大,而他的boss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他在加入武祯的入社测试上解决了‘苍之使徒’事件,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至今为止,港口黑手党的人遇见这个叛徒,都会选择退避,哪怕他已经叛逃近三年,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依然一如从前的恐惧他钦佩他。”
黑手党、犯罪组织,他们大多都是一样的,对于叛徒的态度多半会是不死不休,能在叛逃两年之后仍然忌惮,畏惧到连追杀都不敢,堂堂黑手党领袖组织还需要躲避一个叛徒……
琴酒眯了眯眼,久违的感受到了棘手与忌惮,但他的心里独独没有恐惧,他舔了舔自己的唇“看来这是个很麻烦的家伙。”
条野采菊侧了侧头,他当然知道琴酒是怎么想的,所以说这话的时候是故意的,故意这样埋汰琴酒“怎么样会觉得恐惧或者紧张吗?”
琴酒冷哼了一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与此同时,横滨。
太宰治收到通知的时候正躺在武装侦探社的沙发上躲懒,倒是枷场菜菜子、枷场美美子以及土屋雅纪还在勤勤恳恳的工作,他们拿过了太宰治的文书,坐在座位上写任务报告。
“真是的,太宰先生倒是自己写一次报告啊!你就那么讨厌写任务报告吗?”
枷场菜菜子抱怨着,她看着太宰治那“我不听我不听”的无赖模样,一瞬间忍不住怒上心头。
太宰治眼睛都没有睁开,翻过身精准的躲过了砸向他的大纸球“略略略,打不中打不中,就是打不中。”
枷场菜菜子额头上几乎浮现出了具象化的“井”字,她快步走到太宰治的身边,伸手拽住了太宰治的袖子“给我下来写报告!”
太宰治瘫在了沙发上,死死的抱住沙发不松手“就不就不。”
“给我下来!”
“我不!”
“下来!”
“不!”
太宰治理直气壮,义正言辞,他侧过头,大声反驳“我是绝对不会写报告的,那会让我丧失一些非常美好的品格!”
如果才进入武装侦探社的时候,菜菜子或许还会被他这样的态度迷惑,但到了现在,她已经学会了无视太宰治的各种借口。
“什么美好品格懒惰吗?”枷场菜菜子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她用力拖拽太宰治,企图把人从沙发上撕下来“快下来写报告啦!”
“不不不怎么会是懒惰呢,明明是勤奋!”
所有听到的人都被他的大言不惭与不要脸震惊到了,国木田独步从工作中抽身,他抬眼看向太宰治,伸出手扶了扶眼镜“勤奋你是怎么有脸说出口的”
太宰治理不直气也壮“你看我,我虽然不用写报告了,但还要辛苦的应对你们的骚扰,连偷懒都不安闲,怎么就不算是勤奋呢?”
“你也知道你这是在偷懒啊!!!”×n
打闹着打闹着,社长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内部打开了,发出“嘎吱”的刺耳声响,于是所有人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福泽谕吉的脸色严肃,他拢着袖子,抬眼看向了太宰治“太宰,军警那边有个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去一趟东京,你跟我过来,我把具体的情况告诉你。”
军警东京?
太宰治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他没有说话,而是很快就站起身来安静的跟上了福泽谕吉。
第68章
太宰治那个混蛋麻烦精!!!
琴酒冷静的捏紧了拳头, 他站在岸边冷眼旁观新任搭档入水自杀,然后那双浮在水面上的脚就玩笑一样的转着圈随着水流一路流进了不知名的观光湖泊,引起湖边的人的一阵尖叫。
这已经是他第不知道多少次产生这样的想法, 犹然记得第一次有这样的念头还是在初见的时候。
太宰治在收到委托的第三天从横滨出发, 在出发当天的下午到达了东京, 末广铁肠去接的人, 他到达据点的时候, 所有人除了条野采菊都已经在房间内等待着了。
条野采菊在回来的几天, 先是去了一趟禅院家,他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糊弄了一下禅院直毘人,又完成了一堆积攒的工作, 忙的脚不沾地,也因此比太宰治还要晚一些到达。
他进门的时候太宰治正瘫在沙发上, 衣服湿透的侦探伸出手指指向末广铁肠又指向琴酒, 眼神无语而嫌弃“你们两个!对,就是你们俩, 离我远点, 再远一点。”
但其实只有末广铁肠一脸疑惑但还是莫名听话的坐到了窗户边, 琴酒动都没动,坐在座位上老神在在的抽烟,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太宰先生是对我的搭档有什么意见吗?”条野采菊合上房门,他表情微妙的面向好骗的末广铁肠,又转过头来“看”着太宰治。
“当然有意见!”太宰治举起手,他霸占了一整个沙发,还躺在上面打了个滚, 让一众失去座位只能站在旁边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的组织成员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糟糕,这里真的是太糟糕了, 别说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不听话的刺头,就说这里怎么还养狗呢!我最讨厌狗了,结果这里有整整两只!那一只你养的也就算了,那另一只呢”
太宰治指着琴酒,大声抱怨“还是只会弑主的恶犬,一想到一不小心就会被咬的满身都是口水,我就太难受了!”
条野采菊还没有开口,伏特加先忍不住了“你在骂谁呢!你才是狗!对大哥不敬!你给我把态度放尊重一点!”
太宰治嫌弃的撇了他一眼,又百无聊赖的收回了眼神,他难过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的天哪,还有狗狗的跟班,又多了一个麻烦。”
条野采菊摊了摊手“那也没办法,您既然已经接了委托,也不可能现在转头回去了,忍一下吧。”
太宰治“啪”的直挺挺躺下,摊成一摊饼“也就只能这样了,只希望那条银色的狗不要半夜翻我窗户,来杀我也就算了,怕就怕他不愿意送我奔赴极乐,只是单纯的想打我一顿,我最讨厌疼痛了,真是太糟糕。”
琴酒皱了皱眉,眼神变得古怪了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你说你半夜翻邻居家的窗户揍他的事情吗?”太宰治难得的抬起了眼眸正眼看他,神情戏谑极了“因为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一棵很适合上吊的树,在被猎犬先生救下来之前,我抬头的时候看见了窗台上的痕迹。”
“邻居先生还出来看望我了呢,他的脸上有淤青,身上的伤口不是为了杀人而是单纯的为了揍人,手法很专业,而且他的走路姿势与气息都不对,应该是特工吧,不是日本的,但没有更多的情报,我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来自哪一个国家。”
棕色风衣的侦探指了指琴酒的衣摆以及右手“那里还有白色的灰,而且你虽然是个左撇子,但右手也不可能完全不动,主用手是左手,右手起到的就是平衡与辅助的作用,但你的右手在刚刚该动作的时候却没有动,应该是受伤了吧”
琴酒的拿着烟的手微微一颤,抬起那双绿色的眼睛目光森寒的看着太宰治,而一旁的伏特加则是忍不住用担忧的目光看着琴酒,又转过头去用眼神寻找医药箱的位置。
太宰治一点都不怕,显然是见多了已经对这种眼神免疫了,他只是松快的笑了笑,又耸了耸肩。
“你的鞋码与窗台的痕迹对的上,再加上衣服还没有换,应该是熬了夜一直没来得及休息,而且有能力摸到一个特工的家里跟他打势均力敌的一架,这特工还不因此换安全屋——你们应该是认识的,让我想想……他卧底过你的前东家。”
琴酒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贝尔摩德有些惊奇,她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能跟你打的势均力敌的特工,不是日本的……赤井秀一还活着”
琴酒点了点头。
“那我可得找机会跟他,好好谈谈”金发甜心眯起眼睛,红唇勾起了一道弧度“他当初对我说出了那样失礼的话,可真讨人厌。”
琴酒不可置否,他不想阻止贝尔摩德,只是想到如今的身份,还是警告性的提点了一句“不要做的太过分,如果你被抓了,我可不会去救你。”
“安心,安心”贝尔摩德笑了笑,她慵懒的坐在琴酒旁边的位置上,撩开垂到胸口的金色波浪卷长发“只是一小点恶作剧,而且我会特别注意安全的。”
条野采菊安静的看着这一场起到了立威作用的谈话到此结束,才拍了拍手“太宰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具体的工作与相关情报我会让人在今晚发到您的手机上。”
他把写着通讯方式的纸条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如果还有疑问,您可以打电话来向我确认。”
太宰治头也没抬,只是没有干劲的缓慢点了点头。
条野采菊想了想,他现在在禅院,接触加茂家的情报已经比起从前要方便了很多,只是还没有机会确认一些事情。
差不多已经能确定之前的一些事情都是加茂家的大长老在搅混水,也是他带着守旧派坚决反对新总监部建立,但在这其中还是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比方说有些人明明没有利益相连,表面上也没有任何关系,不知道为什么会帮助大长老。
或许这其中还有一些不为外人知晓的联系,或是一股隐秘的势力。
不管怎么说,让太宰治也调查一下总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您能腾出手的话,我希望您能帮我注意一下加茂家的大长老,我怀疑暗中还有其它人在帮他。”
太宰治垂眸深思“你已经能具体到人了,只是情报里还有些说不通的地方是吗?”
条野采菊点了点头。
太宰治那双鸢色的眼睛里暗色翻涌,显露出其中的几分兴味“可以,我突然也有一些好奇了。”
好奇?
“啊……因为最近咒术界有人在联系港口黑手党,企图对付军警与异能特务科,再被拒绝之后还不死心,又联系了一些小组织,更重要的是……”
太宰治的脸色骤然阴沉,一瞬间的压迫感仿若深渊骤临,日月失色,连风声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好像联系上了死屋之鼠,那只讨厌的老鼠可不好对付,要提前做好准备呢。”
死屋之鼠……“魔人”费奥多尔吗?
条野采菊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
是夜,喧闹的酒吧。
年轻的加茂族人穿着常服,身姿敏捷的穿过人群。
绚烂爆炸的灯光,从天而降的纸屑与彩带,狂欢的人群贴在一起,忘情的跳跃、歌舞。
走到了指定的吧台,给出约定好的暗号,被黑长发的管家指引着进入了地下室。
苍白瘦弱的情报商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他带着毛茸茸的白帽子,厚实的衣物越发显露出他的瘦削病弱,听到动静时抬眸,灯光落进了那双紫色的眼眸里,轮转间又增添几分猩红,看上去就像是一杯正在摇晃的高级葡萄酒。
他就是死屋之鼠的首领,也是不知名的加茂族人此番出行的目标。
加茂族人下意识在脸上挂起一个笑来“魔人先生。”
“加茂先生”费奥多尔抱着白色的毛绒小毯子,那双黑眼圈浓重的眼眸扫过来人的脸,紧接着若无所查的低垂下眼帘。
“您应该已经明白了这次会面的目的,我们要对付新总监部,而异能力者以及军警那边,我们希望能得到死屋之鼠的帮助,作为报酬……”加茂族人把一张不记名的银行卡推到了桌子上“这是一点小小的礼物。”
费奥多尔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卡,没有伸手,他只是笑了笑,被牵动的咽喉就又开始发痒,让他忍不住咳嗽。
“唔咳咳,我只是好奇,离新总监部的建立还有一段时间,既然事情已经很难转圜,你们为什么不选择投诚,提前开始争取新结构的权力”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加茂族人笑了笑,他的言语里情绪丰厚,很好的演绎出了御三家对于普通人的不屑与排斥“普通人只会制造咒灵,从来不能袚除咒灵,他们是控制不住咒力的残次品,我们又怎么能忍受被他们踩到头上呢?”
费奥多尔勾了勾唇角,对面的男人离得这么近,却没能看透他的情绪,只听见他的声音古井无波“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就按照约定好的来吧。”
男人皱了皱眉,但能谈妥就好,反正又不止这一个合作对象,不必太过介怀,也不用分出太多注意力。
“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加茂族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费奥多尔抽了张纸,捂着嘴剧烈的咳嗽着,半晌才缓过来,他顺手丢掉了纸巾,皱着眉,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一双手突然从他身后空白的空间里探出,妆容怪异的白发小丑亲昵的贴在他的脸侧,气息密切交融,果戈里摘下了手套,轻轻的为他抚平了额头的紧锁。
“我亲爱的挚友,你在为什么忧虑。”
“不……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担心,科里亚”费奥多尔放松了身体依靠着果戈里,他从毛毯里伸出手来,若有所思的在自己的额头上比划。
“我只是在想他的额头上,为什么会有一道……缝合线。”
第69章
军警来势汹汹, 眼看着大局已定,但羂索却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认命。
他的千年大计是基于咒术界脆弱腐朽的管理体系设计的,毕竟大多数没有理智与思考能力的咒灵团体还是太过于弱小, 能聚集起来的部分远弱于咒术师, 因此只有咒术师的体系一如既往的腐朽, 互相拖后腿, 他的计划才能照常进行。
但军警与国会的到来, 打破了原本顺遂的计划。
军警难对付, 但国会就不一样了,有势力分割的地方就会有机可乘,但要怎么做才能逼迫国会妥协呢刺杀议员进行人身威胁, 这个计划已经失败了,既是因为异能特务科的异能力者强大, 也是因为军警反应的速度快。
换一种办法吧, 对付军警与异能力者不行,那就逼迫咒术界排外, 怎么逼迫咒术界排外呢?劲敌, 强大到让咒术师们不敢再在如今再产生一分半毫破绽的劲敌。
而为了避免这个举动最后反倒促成了咒术界改革, 这个敌人最好是只威胁咒术师,还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威胁咒术师,这个敌人要使得咒术师与普通人之间产生隔阂。
想到这里,新的计划也就此生成了,他要想办法控制议员、收买议员,让这个议员提出偏激的建议,以此激起咒术界的敌意。
另外前段时间花御和漏壶的失利也让羂索手上的战力下降的很厉害, 或许两面宿傩的计划可以提前开始了。
于是乎,在离过年只有一个星期的时候, 咒术界没有因为即将过节而消停,反倒是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被正在进行假期部门活动的不知情的学生们翻了出来,咒物的气息引来了一级咒灵,危急关头,灵异现象研究会的一个名叫虎杖悠仁的男同学一口吞下了手指,紧接着被两面宿傩附身。
虽然这名男同学最终还是夺回了身体的控制器,但总监部一众胆小如鼠且自私的高层,还是吓破了胆,他们判处了虎杖悠仁死刑,打算立刻结束这个孩子的生命。
幸运的是在国外出差的五条悟及时的赶回了东京,再加上乙骨忧太的个人能力成长也超出了总监部的预期——不带着诅咒女王祈本里香,乙骨忧太的个人实力也到达了特级水准。
在两个特级加上一只诅咒女王的压力下,总监部勉勉强强的退了一步,不处死虎杖悠仁,但乙骨忧太得接受命令,即刻前往海外袚除咒灵。
“那群老家伙真让人讨厌,他们这是在剥夺小孩子们的青春!”五条悟怒气冲冲的打电话给条野采菊,他大声抱怨着,怨气冲天。
“现在跟前两年又不太一样了,我过年的时候得回五条家参加祭典,他们说不定会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对悠仁下手!他们甚至都已经把忧太提前调走了!”
夏油杰坐在条野采菊的旁边,与白发军警一起听五条悟抱怨,他细细想了想,提了个主意“要不我过去把他抢进新总监部反正你那时候也不在,计较责任也落不到你的头上。”
这倒是真的是一个一个好主意,还能一劳永逸,免得之后总监部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偷偷的下手,而且如果总监部问责,军警也能以不同部门规定不同这样的理由来搪塞。
五条悟想了想,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行,我回头跟悠仁说一声,让他配合你演戏,我们约定一个日期你过来抢人。”
说着他又想起了什么,一敲掌心“对了,小瞎子,我身边还有一个禅院家的孩子,他的父亲很早就脱离家族了,所以他也没回去,而他姐姐前段时间出了点事,过年家里没有人陪,我到时候要回五条家,他的天赋很好,禅院家说不定又会过来纠缠他。”
五条悟说着说着,条野采菊就发现夏油杰的心情开始产生了剧烈的波动,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显然是知道这个孩子的,他不动声色的一心两用的听了一会儿,悄悄的弄明白了这个孩子是个什么状况。
白发军警若有所思,其实这些人的恩怨跟军警真的没什么关系,更何况看五条悟的态度,那应该是一个讨喜的好孩子,而且这些孩子都是咒术界的未来,也会成为新总监部的员工,军警没有理由疏远伏黑惠,但夏油杰又不是很想看见对方,要避免冲突的话……
“我明白了,您下一个委托,我假意跟您做交易,之前不是说要找机会光明正大的去高专辅导真希同学,这不就找到理由了吗?我替您照顾伏黑同学,您为我办理临时教师的资格证书,这样禅院家也不会起疑心。”
五条悟眼睛一亮,他兴奋的一拍大腿“是哦,这个主意挺不错的!”
“我这就去跟惠说一声,过年的时候你过去就好了,他会给你开门的!”
如果这件事情发展的顺利的话,那就是皆大欢喜,不用见到伏黑惠那张肖似伏黑甚尔的脸,夏油杰很开心,能保护好自己的学生和收养的儿子……弟弟,五条悟也蛮开心的。
而条野采菊,虽然大过年的加班,但他跟伏黑惠商量好了,伏黑惠同意他把末广铁肠偷渡过去,而且末广铁肠不会留下咒力残秽,咒术界的人哪怕知道这房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应该也不会多想,至于有人深入往下查,那就是五条悟该阻止的事了。
一切准备就绪,先开场的大剧目是夏油杰强抢民男(划掉)虎杖悠仁。
由于五条悟提前打好了招呼,在学生宿舍吃东西的虎杖悠仁甚至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箱,一听到高专结界警报拉响,就立刻拉着箱子跑到了阳台上。
夏油杰骑着新到手的青蓝色鸟形咒灵,一进结界就匆匆的直奔目的地,看到虎杖悠仁拉着的那个大行李箱的时候他还愣了愣,既无奈又无语的看了看虎杖悠仁,又环视四周。
很好,没有人看见。
于是快速的掏出了丑宝吞下了行李箱。
他随手拿出一捆绳索,将丝毫不反抗,乖巧的不行的虎杖悠仁捆成了蚕宝宝,然后扛到了肩上,到这个时候,终于有留校的咒术师赶到了。
冲在在最前面的夜蛾正道也是知情人,但他自觉自己没什么演技,怕演出来太假,于是干脆就不演不放狠话,直接瞬身上前与夏油杰放出的一级咒灵打架。
为了以防万一,也是为了演的更真实,禅院真希出门做任务了,狗卷棘也回家去了,还在学校里守着的是熊猫,而且快过年了,现在也没有多少老师和休息的咒术师还在学校里。
片刻后,熊猫才慢吞吞的赶了过来,抬头就看见被捆成一团的虎杖悠仁悄悄的抬起头,粉头发的学弟笑起来格外的阳光开朗,还傻乎乎的跟他打招呼,看的胖达没忍住的嘴角抽了抽。
太假了,演的太假了,也幸好没有多少人还在学校,在学校的也多数都是自己人,不然早就露馅了。
他强行无视了虎杖悠仁,跟在夜蛾正道的身后迎上一只二级咒灵,很快就投入了战斗。
没有五条悟,乙骨忧太也不在学校,这场袭击的结局显然是就早已经注定了的。
等到夏油杰觉得终于演的差不多了,立刻下令让咒灵掀翻了在场所有的咒术师,他想了想,觉得正常情况自己应该是会说些什么的,于是一只手扶着虎杖悠仁,一只手叉着腰,冷笑一声。
“人我就先带走了,就你们这样的实力,想必也教不好拥有诅咒之王能力的学生。”
有真的不知情的咒术师忍不住怒上心头“等等!你要把咒高的学生带到哪里去!”
夏油杰轻飘飘的撇了他一眼“带回新总监部,他以后就是我的学生了,你们不要打扰他,反正总监部那边也一直想要判他死刑,你们容不下他,新总监部容得下,那他以后就是新总监部的人了。”
在场的咒术师们都服气吗?怎么可能,他们只是都没有夏油杰强大,无力阻拦。
直到夏油杰扛着虎杖悠仁骑着咒灵施施然离去,才有人愤怒的骂出了声“可恶!”
夜蛾正道与熊猫对视了一眼,与其他几位知情人一道,心虚的低下了头。
新总监部与夏油杰确实是没有弱点,但虎杖悠仁有,幸亏五条悟没有忘记自己的学生还有一个身体不太好的爷爷,条野采菊也足够靠谱,才能无声无息的提前带走虎杖倭助。
等到总监部终于得到消息找过去的时候,虎杖家里早已经人去楼空。
“可恶!他们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对了,来的人是夏油杰,是不是五条悟……我就知道他们两个一定私下有勾结!”
但是没有证据,再怎么说五条家都不会承认的,他们轻飘飘的挡住了总监部的问责,甚至都没有让风波触及五条悟。
六眼神子终于愿意回来祭祀啦,这个重要的时间点什么妖魔鬼怪都别想打扰神子大人!
“这么明显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神子大人做的!他才没有那么傻!而且神子这几天都在五条家参加祭祀,哪里有时间做这些事情,你们不要随口污蔑!”
“什么提前商量”
“还是那句话,没有找到证据就不要随口污蔑!万一是其它人干的呢,万一是有人故意构陷神子呢反正这几天神子大人都在参加家族祭祀,你们别想打扰他!”
五条家拒不配合,而总监部的手上又没有实质证据,这件事情到最后就只能不了了之。
而虎杖悠仁呢,他的爷爷在被送去军警的医院治疗之前在据点见了他一面。
为了不吓到老人小孩,黑衣组织的一众成员都不在,房间里只有装的像一点正常人的太宰治、穿着军装的末广铁肠、送人过来的夏油杰,以及虎杖爷孙。
虎杖悠仁紧紧的抱着爷爷,热泪盈眶“您可一定要听医生的话好好的治疗啊!不要再突然从医院里跑出来啦!”
第70章
“知道啦, 臭小子!”
别看虎杖倭助脸上表现出了一副嫌弃的样子,但手还是很诚实的轻轻搭在虎杖悠仁的肩上,没有选择把人推开。
“要好好听军警的话, 注意安全, 老头子不在身边了, 要照顾好自己……”虎杖倭助絮絮叨叨了一会儿, 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好啦, 那么矫情做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松手吧!”
虎杖悠仁擦了擦自己的眼泪, 顺从的放开了手,但他还是有点担心, 想了想, 还是多嘱咐了两句“爷爷,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您不要担心, 但您也要多注意身体, 我会定期去看您的!”
“知道啦,啰嗦!”
太宰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凑到了虎杖悠仁的旁边,丝毫不见外的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是啊是啊,我们也会照顾好他的,比方说我,我会带着他……唔唔唔!”
太宰治没能把话说完,因为就在他上前的时候, 末广铁肠的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记起了临走之前条野采菊跟他说的“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请您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于是黑发军警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 捂住嘴拉走了太宰治。
他凭借着大猩猩一样的力量,轻轻松松的镇压了武力值低下的脑力派的反抗,走之前还很有礼貌的对虎杖爷孙点了点头“你们继续吧,我不会让他打扰你们的。”
虎杖倭助眼神微妙的抬起头看了看末广铁肠,但太宰治看起来确实是一副不太正经的样子,而且老人家对军警有一种莫名的滤镜,于是不自觉的在心里为末广铁肠找好了理由,没有多问什么就放过了这件事。
爷孙俩继续交谈,末广铁肠等到离得远了一些,才默默的松开了太宰治。
“唔咳咳咳,我回去一定要投诉你!你为什么突然拉开我!”
“对不起”末广铁肠先是老老实实的道了个歉,那双纯净的没有半分坏心思的眼睛眨了眨,语气耿直“但我总觉得,我刚刚要是不那么做的话,你应该会说出一些不太好的话。”
太宰治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他看了看末广铁肠,既无语又无奈,心里还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你真是太讨厌了,不过我果然很讨厌犬科生物,狗一般都是直觉系……”
脑力派的他最讨厌直觉系啦!就跟那个小矮子一样,这种人麻烦的很。
太宰治默默的往旁边退了好几步,引来了末广铁肠迷茫的眼神“离我远点!我最讨厌狗了!”
末广铁肠想了想,还是主动贴心的拉开了一段距离,他的眼神真的很清澈,一副半点都没有意识到太宰治是在骂自己的样子“这样就可以了吗?不过你为什么一直说我是狗我不是狗。”
太宰治侧头撇了他一眼,眼神嫌弃又绝望“不,你就是!”
“哦……”
旁观了好一会儿的夏油杰终于忍不住了,他抱着手无语的看着末广铁肠“你怎么就这么承认了啊,你这个时候应该吐槽的!”
太宰治猛地偏过头来看着夏油杰,对着他勾了勾唇角,语气意味深长“啊……出现了啊,你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吐槽役!”
夏油杰脑门上冒出了具象化的“井”字,但太宰治的性格跟五条悟太像了,总有那种既视感,让他不自觉的就代入了对付悟科生物的经验,自然的选择了无视。
他翻了个白眼的扭过头,接着就看见了满脸写着不明所以的末广铁肠。
夏油杰现在是真的很想吐槽,但想想太宰治,还是决定算了。
在这之后的几天再没有再发生什么大事,但总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既视感,安安稳稳却又暗潮汹涌的就来到了过年的那一天。
伏黑惠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他听话、乖巧、安静,小小年纪就拥有着不错的厨艺,能很好的照顾自己,他做的饭菜甜点得到了五条悟的大力推荐、疯狂好评。
对此,条野采菊的反应是面无表情的吐槽“身为监护人,你是怎么好意思说这样的话的,你真好意思让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小孩来给你做饭,还要照顾你,最后让人家被迫学出了这些本事。”
“这怎么能怪我呢?”五条悟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抱着手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我收养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会做饭了好吗?要怪也不能怪我啊,得怪他那个人渣亲爹,我是无辜的好吗?”
条野采菊不相信他,五条悟这个人一向满嘴跑火车,而且幼稚的跟太宰治有的一拼,哪怕是伏黑惠看起来都比他成熟。
“我不相信您,来,伏黑同学亲自来发表一下看法。”
伏黑惠正在厨房里忙活,自从姐姐出事,家里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虽然嘴上不说,但伏黑惠其实还是蛮感动的,所以他一大早就一个人去菜市场买好了菜,现在正穿着可爱的小黄鸭围裙在厨房切菜。
听到条野采菊的声音,他疑惑的探出头“无明先生”
“平时是不是都是您在照顾五条悟的”
“啊……”伏黑惠想了想,说真的这个事情很难昧着良心编谎话,但今天过年,他的心情挺不错的,而且五条悟毕竟是他的监护人,他在想要不要给五条悟留一点面子。
结果从厨房出来之后,他的思考的背景音就变成了五条悟理不直气也壮的叫嚣“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明明很关心惠的好吗?虽然我不太会做饭,但我可以给惠买可爱的围裙啊!惠可喜欢了!”
伏黑惠逐渐变得面无表情了起来。
条野采菊指了指伏黑惠穿着的围裙“你是说他身上的那一条小黄鸭吗?”刚刚末广铁肠心里想过,他也觉得小黄鸭可爱,因此条野采菊才会对此留有印象。
“对,就是那一条!”五条悟得意极了,他叉了叉腰“我不仅给他买了小黄鸭,还有小白兔、小粉猪、小红花,对了,还有一条绿色的小恐龙!我最喜欢那一件了,惠穿上超可爱!”
“我还给他买了配对的小帽子和小发卡!小白兔的那个帽子最可爱!那两只耳朵还能动!”
“停”伏黑惠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五条悟的话,他强行压下了自己暴揍监护人的念头,转头看向条野采菊“对,你说的没错,他就是个人渣,需要小孩子给他做饭的那种,人渣!”
“喂!”五条悟大惊失色“惠惠,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难道我不是你最爱的五条老师了吗?”
伏黑惠冷笑“就没有爱过。”
五条悟捂着胸口倒下。
等到挂断了电话,没过多久就到了吃饭时间了。
伏黑惠的手艺确实不错,但奈何有些人吃东西的习惯实在是奇葩。
伏黑惠眼睁睁看着末广铁肠用甜叉烧蘸咸酱油,又拿装饰餐盘的小番茄蘸辣椒面,于是脸色逐渐变得奇怪了起来,他安静的放下了筷子,欲言又止。
条野采菊头也不抬的掐了末广铁肠的腿一把,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的“您收敛一点!不要逼我在这里跟您打架。”
末广铁肠想了想,无所谓的继续往嘴里塞吃的“没有关系,我可以站着让你打,我的身体还不错,而且条野也肯定不会让我受伤的。”
条野采菊看起来更生气了,他阴恻恻的撇了末广铁肠一眼,抬脚过去踩他。
末广铁肠正打算吃蘸了芥末的海藻,他注意到了条野采菊的动静,本来是无所谓的,但想了想又怕不专心被芥末呛到,于是用空闲的左手一把抓住了条野采菊的腿,而且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还捏了捏自家搭档大腿上的软肉。
“末广!铁肠!你死定了!”
末广铁肠想了想,喂了条野采菊一口海藻,是没加芥末的。
“这个还是挺好吃的。”
条野采菊下意识的张嘴接住,嚼了嚼,确实腌的很不错,味道很棒。
但等到他反应过来之后却更生气了,但总不能在别人家打架,于是条野采菊只是瞪了末广铁肠两眼,准备抽回自己的腿。
“松手!”
末广铁肠顺从的放开,又敏捷的弯腰躲过条野采菊的偷袭,他的体温比条野采菊高一些,条野采菊的腿上到现在都还残存着那烧人的热度。
“啧”没偷袭到,再加上被刚刚末广铁肠的动作弄的有点不自在,条野采菊抱着手扭过了头不去看末广铁肠。
但黑发的搭档却在看着他,末广铁肠不经常笑,但还是僵硬的勾起了唇角。
“您是在嘲笑我吗?!”
条野采菊敏锐的回过头来瞪他,末广铁肠摇了摇头,眼睛里还残存着笑意,但他很快就低下了头继续吃饭。
条野采菊看了他一会儿,也转过头继续吃东西。
伏黑惠左看看右看看,他本来是想劝架的,但看着看着,眼神就变得越发奇怪了起来。
怎么那么像电视节目上的那些情侣甚至是夫妻,但条野先生与末广先生都是男生啊,应该……是错觉吧?
伏黑惠心不在焉的拿起筷子,继续进食。
晚饭过后就是红白歌会了,伏黑惠坐在大沙发的中间,生气的条野采菊坐在了伏黑惠的旁边,离末广铁肠远远的。
此时窗外正热闹,亮起的灯笼,绚烂的烟花,灯火掩盖了星辰的繁华,尽显人间热闹喧嚣,有孩童在街道上打闹,他们用稚嫩的嗓音嬉笑着,不知不觉就让人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旁边的沙发突然陷落下一个坑,一回头,是末广铁肠。
黑发的搭档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吃着条野采菊带来的蛋糕,但条野采菊却突然就消气了,他叹了口气,一边嫌弃着自己的好哄,一边侧头靠在了末广铁肠的肩膀上。
末广铁肠悄悄的勾起了唇角,他挖下了盘子里蛋糕最柔软清甜的部分,顺手喂给了条野采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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