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古代言情 > 臣是被逼的 > 11、你等着吧
    1.11你等着吧——正好缺人看门


    夏王萧渊打仗的本领不差,可惜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并不愿意亲自上战场拼杀,而他的儿子里就只有萧燧不必带着几倍的兵力就能打胜仗。


    夏王不喜欢萧燧不假,但他不儍。


    因此,萧家十二路大军之中,萧燧能够调动八支,其中四支全部出自辽东刘氏,与他血脉相连。


    这四支大军是萧燧的母亲刘沐芳带来萧家的嫁妆之一。他们既是萧燧的亲人,也是萧燧的亲兵,奉萧燧为主,将身家性命和个人荣辱系于萧燧一身。对于萧燧应得的利益,这群亲兵比萧燧本人还上心。


    萧燧自小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他太过顺遂的生活,重义轻利的天真和不合时宜的固执占了萧燧性格的绝大部分。


    在这乱世之中,萧燧实在是个难得的厚道人。


    但现在萧燧说了什么?他居然抱怨姜南风可恶。


    这问题可太严重了!


    亲兵们可不敢把这当成小事,刘虎马上说:“将军稍等,我去请张先生过来!”


    他们这群粗人笨,但谋士肯定懂。


    刘虎转身就跑。


    片刻后一名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被刘虎推回萧燧帐篷。


    姜南风看到张问策只穿着单薄的春衫,马上起身将挂在架子上的狼皮裘衣给他盖上:“刘虎,你太鲁莽了,怎么让张先生穿着这么点就出来了。夜风凉,冻着先生,看我不罚你。”


    张问策缩着肩膀裹紧披风。


    身上暖和起来,张问策捋着胡须低声咳嗽:“殿下说的是,多打刘虎几棍子,长长记性,板一板他轻狂性子。”


    刘虎摸着自己后脑勺小声反驳:“我不是替将军着急么——对了,张先生,将军遇上麻烦了,你快帮着想想办法。”


    张问策的视线转向萧燧。


    张问策比萧燧年长超过二十五岁,是前朝末帝时期出名的神童,十二岁时就能熟练应用多国文字交流和书写文章。


    因为身体不好又赶上天下大乱,张问策一直居住在吴郡家中静养。


    前些年海寇盛行、跑来吴郡劫掠,听说了张问策的大名,想要个脑子好的二当家,竟然在打劫了张家之后把张问策也一起捆走了。


    张问策在海上漂了两年。


    海上缺医少药,张问策的身体情况也每况愈下。


    海贼眼见张问策成了不良于行的废人,作价三头羊,把张问策当成翻译文字的书生给卖去了暹罗,他又辗转被卖到高句丽,最终落到余娄。


    在极端偶然之下,张问策遇上了跟随刘家商队去余娄见识外族风光的萧燧。


    萧燧根本不知道张问策的才能本领,只是看他病重而生出善心,明知道余娄人对他敲竹杠,还是花了高价将张问策买回来,延请名医为张问策治疗。


    受此大恩,张问策见萧燧有意天下,索性自己表明身份留在萧燧身边做起谋士。这些年来,张问策兢兢业业辅佐萧燧,两人关系既像师徒也像父子。


    除了争权夺势的事情,萧燧都听得进张问策的劝说。


    张问策马上问:“发生何事,殿下与我细说。”


    萧燧一瞬间回忆起大雨的马车中,姜南风同时凝结了恶意和笑意的眼神,古怪的感觉顺着脊椎爬上萧燧后背。他像是被蚂蚁咬了似的,不自在地动动身子,低声将他和姜南风初见至今几次见面的情况都说了。


    张问策一开始神色凝重,等到萧燧讲清楚,他拧在一块的眉头反而散开了。


    张问策:“玉鹤公子把话说开,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萧燧不开心地强调:“我不喜欢他。”


    张问策无奈笑道:“殿下本也不必喜欢玉鹤公子,您只要记得我当初叮嘱的话就好。”


    “我都记得啊。你说姜南风狡猾,我不善应对他这种人,应该避着点。我尽量避开了!”萧燧急着辩解,“入城七天了,我就跟他见过两回,一次是破城当天父王命我去带人,一次是今日大朝会,他故意和我搭话。”


    张问策捋了捋胡须,摇头笑道:“我叮嘱的下一句呢?”


    萧燧:“呃……”


    萧燧真忘了。


    张问策:“是避不开就以礼相待。”


    在景春殿见到姜南风第一眼,萧燧就发现他与众不同。


    别人都满脸颓丧、惊惶不安,唯独姜南风神色平淡地站在庭院最前面,看向萧燧的眼睛像是一汪潭水,幽深平静。


    姜南风沦为阶下囚,他凭什么那么镇定自若?


    萧燧当时就很想吓唬姜南风。


    他想了,也做了。


    结果,姜南风不但没被吓到,还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达成目标,把萧燧给踹坑里了。


    萧燧脸上一红,低头认错:“是我错了。”


    张问策欣慰道:“将军不必把视线放在玉鹤公子身上,眼下重要的是储君之位。其他几位殿下都对此虎视眈眈,殿下不能再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之前天下大乱,没人管得着萧渊不立世子,无人主动询问萧渊属意哪个儿子;但两个月之内萧渊就要办登基大典了,立太子的事情必定成为朝堂关注的重点。


    立长?立嫡?还是“立贤”呢?


    张问策分析:“殿下唯一的嫡子,若论贤德,如今夏国的疆土超过半数是您亲自带兵打下来的,无人能比。不论大王心中有什么想法,拥护殿下的朝臣必定不少,殿下只要始终表现得温厚孝顺就够了。”


    没成想,萧燧根本不把做太子位当回事:“无所谓。。”


    萧燧走到地图前,手指划着前朝丢失的大片土地,理所当然地说:“大不了我也学粟戈人,带着钱财和手下,自己打领土。天下那么多土地,我干嘛非得在这一亩三分地抢来抢去的。”


    前朝无能,最后一百五十年每逢外族入侵,都不断重复“战败-割地求和-南迁”的屈辱过程,从不图强,只想着偏安一隅,继续享受繁华。到最后只能依靠长河天险,自欺欺人,没逃过国破身死的结局。


    “南阳郡以北那片土地都挺不错的。等我得闲了,带上五万人,把冀州和豫州都拿下。”萧燧迅速遗忘“立太子”在他身上的压力,兴致勃勃地计划起收复失地。


    看着萧燧意气风发的模样,张问策心中无奈。


    到底是少年心性,殿下居然还没意识到如果失去储君的位置,他就什么都不剩了。


    “先生为何叹气?是我五万士兵打两州的计划太痴心妄想了吗?这不难的。”萧燧停止在地图上的军事部署,回头询问。


    萧燧不开窍,张问策头疼得很。


    他反问:“殿下靠着辽东供养而能征战四方。大王变成‘陛下’以后,整个天下的钱财、兵马、军械都由‘陛下’说了算。如果他把辽东封给大殿下或者三殿下,殿下该当如何?”


    萧燧:“我……”


    萧燧顿时哑口无言。


    现在打仗所得,萧燧把大部分直接分给将士们,剩余的上交国库。夏王过手之后,留一部分珍玩,再添上现银送回军中犒赏将士,笼络人心。


    萧燧纵横疆场、随意调度兵马,而不必受困于军粮、马匹、战甲、武器的底气是他拥有整个辽东的资源。


    要是以后辽东被封给其他几个兄弟,萧燧还拿什么养军队?养不起军队又怎么打仗?


    过去信任的一切好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萧燧的天真,在他眼前破碎了。


    辽东是母亲留给他的,但只需要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父亲就能理所当然的抢走这片土地!


    萧燧一瞬间便下定决心:“先生,你教教我,我不能失去辽东。”


    张问策喜出望外。


    他双手合十对天拜了拜,笑道:“殿下终于开窍了。”


    过去萧燧随便父兄摆弄,总觉得他能做常胜将军,打几块封地都不在话下,不肯听张问策争权夺势的话。


    今天真是托玉鹤公子的福了。


    张问策简直想给姜南风写感谢信!


    张问策:“将军在朝堂没职务就暂时不用掺合,只管把大王吩咐的事情做好。”


    萧燧不明白:“送人也能算个活?”


    张问策点出关键:“魏王后在大王心里,那这件差事就是整个朝廷的头等大事。将军一定要让玉鹤公子满意。”


    “我是去送魏王妃。为什么要让姜南风满意?”萧燧感觉自己的脑子要烧了。


    “玉鹤公子比魏王后先回洛阳向大王复命,而且他是魏王后的亲儿子,不论玉鹤公子说什么,魏王妃都不会落自己儿子的脸面。所以,将军要让玉鹤公子高兴,他回来的时候,只要不说殿下坏话就够了。”张问策谆谆教诲。


    原来所谓的“道理”依旧还是媚上的一套!


    大丈夫不在疆场杀敌,心思只顾着媚上讨好。


    萧燧不喜欢这样,脸上情不自禁显出抗拒的神情。


    萧燧拒绝再听,赶紧找借口起身:“我去点兵,明日护送魏王妃出城。”


    “我随殿下一起去,路上遇见事情,我还能帮将军谋划一二。”张问策急着想调转轮椅方向。


    萧燧按住轮椅拒绝:“不必了,先生在洛阳修养。魏兴没多远,最多半个月我就回来了。”语毕,他亲自推着轮椅送张问策回去,然后,萧燧从亲兵里以高大壮硕为标准点了五十骑兵、一百步兵。


    天刚亮,萧燧立即带着这群壮汉堵到姜府闷外,原本很宽敞的道路瞬间过不去人了。


    姜南风还没起床呢,得了管家通报,他皱着眉头裹上披风踱步到正门口抱怨:“殿下来得太早了。”


    萧燧:“我特意挑了军营里的好手护送你们归乡,怎么样?。”


    门口露出一群凶神恶煞的脸。


    想吓唬人?这点本事未免太儿戏了。


    姜南风冷下俊美如谪仙人的脸,转身回去睡回笼觉。


    喜欢等?那就等着吧,他睡醒了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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