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松田伊夏从被窝里钻出来时, 房间内寂静无声。
他伸手摸过旁边的手机,率先查看短信。
最早的是铃木园子发的,说已经安全回家了, 问他有没有在安室透那里暴露。
毛利兰也发了感谢短信,并询问自己是否受伤。
挨个简单回复后, 他转向最新也最长的那个短信。
江户川柯南在傍晚给他发了消息,大略说了昨天的两起事故, 说有些问题想和自己讨论。
松田伊夏想起自己本来就要去找他,解决那些“黑色粉末”和对方身体里咒灵气息的事情。
一问, 对方却没有立刻回复。
连着等了许久, 少年感觉有些不对劲,蹙眉起身。
以江户川柯南或者说工藤新一不解决谜团就不安心的性格, 他估计在没立刻等到回复后会设置什么特殊提示音, 确保自己在收到回信那刻立刻能听见。
昨天没有马上打电话问, 都是他知道自己身份后怕在做什么事情, 强行忍住了。
现在没道理半天都不见回应。
松田伊夏坐起来琢磨了一会儿, 又发了个言简意赅的短信,还打了两通电话。
终于被接起。
少年带着警惕,没有立刻出声。
对面传来的声音果然不是江户川柯南的!
是女声, 听着年轻, 里面带着几分严厉:“你好,请问你是江户川柯南什么人?”
不对啊, 对方被人挟持了?但是为什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把念头打在一个小孩身上。
没等他回应, 对面就继续道:“你好?”
“嗯?算得上家长。”松田伊夏眯起眼睛, 懒洋洋地回应。
手指点在床边, 正要思考对策。
下一秒,对方传来提高些许的声音:“江户川同学今天把电话带到了教室, 在国语课一直响打扰了课堂秩序,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打电话让我帮忙转达。今天电话就先放在我的办公室,等江户川同学放学的时候我再让他来我这里拿。”
那边传来江户川柯南垂头丧气的声音:“小林老师,我知道错了——”
松田伊夏:“……”
原本提起的心瞬间沉了回去,他低头看看手里的手机,一时感觉自己刚才的猜疑都喂了咒灵。
完全忘记了今天是周二。
这小孩还得上课!
“我知道了。”松田伊夏半点没有让小男孩被罚站的愧疚,“麻烦老师,我可以和他说几句话?”
见他态度良好,小林老师也没什么其他说的,把电话给了江户川柯南。
少年扬起声音:“要好好听老师的话,上一、年、级的课哦,江户川小朋友~”
一年级小学生:“……”
可恶啊!可恶!!
这家伙昨天干什么去了半天都没有影子!他提心吊胆担心半天忘记把手机关静音现在被点名批评,这家伙居然还幸灾乐祸!
他正要开口,一抬头看见小林澄子的目光,立刻改口。
说得咬牙切齿:“知道了,伊…哥哥,我会好好听课的。”
啊啊啊啊!他要快点变回去!!!
“乖,晚上给你买好吃的。”松田伊夏神清气爽,仿佛能想象到对方此时此刻的表情。
“嗯嗯,知道了,晚上见。”知道对方这是约自己晚上在阿笠博士家见面,男孩答应后挂断电话。
捏着手机,少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他嗅到躁动不安的气息。
像是在暴雨来临前不断跃出水面的鱼,身体本能察觉到某种潜在的危机,下意识做出反应去警告大脑。
但是却不知来由。
松田伊夏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清晨,屋外寂寥。
他略微眯眼,猩红眼眸自昏暗室内闪出一抹冷光。
远处天台上,有东西展翅而过。
他看清了,是伏黑惠的式神鵺。
带着凌厉的气势,迅猛飞入米花市耸立的房屋之中。
最近咒高那边太动荡。
他不能以咒术师的身份询问,不代表不能以诅咒师的身份“逼问”。
但是要等一等。
比起在任务现场拦截,在事情暂时结束时将人引走更合适。
敛下思绪,他掩饰地拉上窗帘,挡住外面可能存在的窥探视线,推开了卧室门。
余光撇见一道身影。
动作倏地僵硬。
手里的手机骤然砸落在地,保护膜瞬间从边缘碎裂,但却无人理会。
异色瞳孔紧缩。
倒映出客厅内那个本不该存在的人。
黑卷发的男人抱臂坐在沙发上。
他面色阴沉,幽灵的作息已经影响不到躯壳,所以不管昨晚有没有入睡都无法从气色上看出端倪。
但是周身的气息实在太过低沉压抑,看上去脸比平时黑了八百个度。
正叼着烟,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松田伊夏出来时,他似乎正在暗暗磨牙。
听见从客厅位置传来的动静,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
正对上少年的视线。
轻微声响。
和自己的弟弟一样,在视线交汇那刻,男人原本咬着的烟也掉了下去。
松田伊夏张了张嘴,半天没找回语言。
就像是日常生活中每一次离开卧室,前往客厅。
卷发男人坐在沙发上,抬眸看向自己。
没有生死瞬间,没有惨白的浴缸、窒息抑或疼痛和鲜血,就是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上午。
突然之间。
他没有做好见到对方的准备,卷毛乱糟糟的,睡衣扣子也没有扣严实。
顷刻之间,少年甚至起了退后一步关上门的念头。
一种时隔三年的近乡情怯。
但是对方的身影却像是有磁力,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没有半点动作。
男人先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心里的震动没比对方少多少,在看见那双眼睛聚焦在自己身上后,就立刻明白能见到自己。
沉默片刻,松田阵平却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气急:“你小子又折腾自己搞自杀了?!”
刚才还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松田伊夏:“……?”
等等,这次他是真的冤枉啊!!这次他什么都没干!!!
心里那点复杂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看着气势汹汹上前的兄长,少年感觉自己今天过得像小品,短短十分钟内已经经历过两轮反转。
松田伊夏立刻伸冤:“我没有。”
鉴于他前科累累劣迹斑斑,松田法官看着他,发出了一声冷酷的“哼”。
根本不信,看上去已经撸起袖子准备来教训这个日常把命当游戏玩的小混蛋。
松田阵平气得想掏出幽灵后身上还有的烟盒,虽然没法点但是至少能闻闻味道。
手一放在口袋,又想起对方抽烟。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居然学他这个!
黑卷发警官更气了。
他只是因为安室透的所作所为一整晚待在沙发上咬牙切齿而已,就这么短的时间,这小崽子又在卧室自己折腾自己,这才一出来就看见了!
亏他还因为不忍直视不想看见,眼不见心不烦地去阳台上练拳,安室透虽然已经出门了,但是难道不能时时关注卧室?
说到底还是金毛混蛋的问题。让他看个人都看不好,还敢做这种事情!
之前大多数时候都在生死一瞬那几秒的时间里见面,此时此刻两人第一次这样对话。
本应该和松田阵平尚在世时一样的拘谨氛围,早已经被对方的怒火打破。
但是在弟弟面前,他又压着那些快要爆发的火气,周围气息都被压沉了八百度:
“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少和不三不四的金毛交往,你还往他面前……”
松田伊夏抬眸看他。
和曾经一样的目光,小心翼翼的,但是专注又认真。无论他生气对方不好好照顾自己还是简单闲聊,都会收获这样的眼神。
像是来自自己的每句话对他来说都格外重要。
“……那家伙居然也不知道避嫌?!”松田阵平话锋一转,谴责对象已经变了。
他弟虽然有错,但追究起来也比降谷零轻太多!
是谁信誓旦旦说“我只是把你当弟弟”!有这么当哥哥的?!
有!!
“松田伊夏。”叫了全名通常是训话的预兆,他想起在这个时间点莫名能看见对方,正要问怎么回事。
少年已经先一步动作。
松田伊夏垂下眼睛,又伸手悄悄来捏他衣角。依旧没有碰到,只是从衣服中穿透过去。
“这次我真的没有折腾。”少年拉下领口给对方看自己的脖子,“你看。”
除了些陈年的旧伤疤外,光洁一片。
他没有整理出平时的发型,卷毛乱翘,身上之前繁琐的耳钉饰品都卸了干净,再普通不过的家居服磨去平时的棱角。
整个人显得分外柔软。
没等男人心下一软,目光微移,就看见了少年下唇上残存的咬痕。
顿时哽住。
松田阵平:“……”真是被狗啃了!!
千错万错,都是安室透的错!
他磨了磨牙,面色阴沉:“那个混蛋呢?出去干什么了还不回来?”
松田伊夏停顿片刻,语调平缓:
“给你扫墓。”
松田阵平:。
还敢来给他扫墓!!还敢在干过那种事情的第二天就来给他扫墓!!!
是准备实时汇报?!!!
——***安室透接起电话。
对面传来少年因为睡醒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在哪里?”
“路上。”站在墓园不远处,安室透看了眼时间,自己只出来一会儿,并不算晚,“早上想吃什么?”
松田伊夏:“唔,随便。”
对方语调实在奇怪,金发男人忍不住反问:“怎么了。”
“没事。”停顿片刻,松田伊夏,“我想你了~”
安室透:?
莫名其妙,明明对方说的是甜言蜜语,为什么自己莫名有阵寒意。
第122章
——*乌云压顶, 空气中水汽含量很高,带着一种粘稠的触感。
好似密不透风的网。
四周的风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冷意,透过男人的风衣渗人内里, 带来丝丝入骨寒气。
安室透将围巾收拢些许。
好像快降温了。
莫名,那阵寒意好似从周围弥漫开来, 挥之不去,像是有什么人一直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他整理围巾——那目光满含愤恨。
他左脚踏进墓园——那目光好似刀刃。
他转头看去——身后空无一物。
安室透停在原地, 沉思片刻,实在摸不着头脑。
好奇怪的寒意, 总感觉自己会因为左脚先进墓园被判处死刑。
金发男人在原地驻足, 脊背发凉,好似马上要被人大卸八块送到烧烤架上反复翻烤以至皮脆肉嫩并佐以孜然。
他在原地沉思片刻, 最后还是步步向前。
松田阵平的墓碑立在不远处。
因为视角原因, 它比旁边的装饰绿植高出一截, 在昏暗的光线中镀上层暗色。
莫名显出几分法庭般的庄重。
安室透:“……”
看来昨晚那个莫名其妙且离谱的梦, 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犯人降谷零自行上堂, 看着墓碑上硕大的名字,嘴唇动了动,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
脑内自动闪过尚未带松田伊夏回家之前, 自己在这里信誓旦旦的话:
‘约会只是借口, 等松田伊夏不往歧途上乱走以后就结束。’
当时总来的花束已经枯萎被每隔一周会来打造的清洁人员收走了,要不然留在这里就是赤裸裸的罪证!
时隔不到几个月。
安室透再次站在这里。
——嘴唇上是分外鲜明的咬痕。
他轻咳一声。
不止嘴唇, 昨天松田伊夏在怀里时多方位下嘴, 男人藏在围巾下的脖颈也有未消的残痕。
浑身上下都是难以短时间内消失不见的罪证。
安室透摸了摸鼻尖。
此时此刻站在墓前, 才终于有实感:蒽, 自己谈的是松田阵平的弟弟啊。
瞬间,他脑内闪过对方漆黑如碳的脸, 还有沙包大的铁拳。
如果没记错,那家伙就是妥妥的弟控吧。
……控得要命啊!!!
光看对方对松田伊夏的形容就知道,这家伙完全就是个弟控,日常佩戴三千米厚的滤镜。
一时之间,安室透对着面前的墓碑无语凝噎。
然后就被他弄走了。
又忍不住轻咳两声。
他们两个在警校的时候就是不打不相识,现在自己……
非常心虚啊!
昨天晚上他已经想好了,也许是因为骨子里还是有传统的想法,所以在确定关系并且期望长期发展后,“见家长”是必要一环。
这样更加慎重。
来之前也制定了流程:放花——陈述事实——如果松田阵平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回去路上买早饭食材。
但是现在,看着墓碑,安室透脑内瞬间浮现出松田阵平的模样。
……把你弟弟拐了这种事情,实在说不出口!!!
沉默良久。
安室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唇的痕迹,有一瞬间目移:“……要不你以后把我打一顿?”
这次他绝对不还手。
寒风从耳畔掠过,好似一声气急败坏的冷笑,对着他后脑勺胡乱吹了一百二十下,把他后脑的头发都吹成了鸡窝!
金发男人:??
这阵冷意好像真的不是错觉!
他又咳嗽一声:“这件事我……有自己的节奏。”
冷风呼啸!
“而且你放心……”安室透默默咽下保证的话,“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四周是分外压抑的寂静,冷风直往他耳边灌,好似有人在喊“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可惜,风说话并不算。
无人回应。
这件事就这么拍板敲定,金发男人脸上都扬起笑容:“我会照顾好你弟的。”
一路找来墓园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儿的松田阵平:“……”
什么叫不说话就当默认了!他能说话?能?!
他气势汹汹袭来,到了面前才发现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此时此刻只能无能暴怒,结果也只用风吹乱了这家伙的头发。
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男人就忍不住咬牙。
几天前还是咱们弟弟,一得手就当方面宣布自己不当哥要当男朋友了。
当时要松田伊夏过来住还承诺的把他当弟弟照顾,根本就是托词吧?!
这就是为了更进一步泡他弟设计的连环陷阱,先让对方放松警惕然后一举拿下。
降谷零,不愧是当时的警校第一。
能力都用在这上面了!
松田阵平咬牙咬的脸疼。
他看见对方这张脸就生气,更别提对方一副“已打包把你弟叼走请放心不放心也得放心”的架势。
让他拳头发痒,恨不得立刻找到能实体出现的办法,每天给对方三百个旋风拳。
另一边,安室透根本不知道自己一番话差点把松田阵平气炸。
他说完了,思绪开始不住翻转。
如果真的存在另一个时空,估计从八月起松田阵平就在不间断地冲着自己挥拳。
这么一想,身后寒意更甚。
就是不知道……
诸伏景光会不会因为自己被霸凌。
左手握拳轻压在唇边,挡住了泛起的点点笑意。
他忽然想起他们五个在一起的时候,即使从外表上看诸伏景光是最温和的,也会在每一次偷偷出坏主意。
估计会和其他人一起谴责自己。
笑意淡去。
那束花放在了车上,男人只身前来,没有带来任何东西。
“算了。”安室透道,“反正你之前也不怎么喜欢这种东西。”
除了扫墓,他想象不到任何松田阵平收花抱花的样子。
金发男人伸手,用掌心随意拂墓碑上的灰尘。
“……不过我倒真希望你能起来打我一顿。”
四周的风好似安静了些。
只停留片刻,安室透站起来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异样后便压低帽檐,起身起来。
不远处树下。
黑卷发男人抱臂看了他许久。
对方看不见自己,这道联系好像只存在于松田伊夏身上,不知道到底来自于血缘还是其他。
良久,胸膛中轻微呼出一口气。
他每一年都会来墓园。
曾经是为了拜访离开的朋友,后来是来看看自己的墓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里只有一个人会来了。
宽大风衣被风吹起簌簌之声,冷冽秋风中,那道身影难得显得有几分瘦削。
也有三年了。
这家伙的确和之前相比变了很多。
……暂时算了。
松田阵平想。
他跟着对方回到那间公寓,刚走进玄关,扑面而来就是室内和煦的暖气。
脚步声由远及近。
松田伊夏刚打理好自己的头发,黑卷发丝毛茸茸地落在肩上。
发丝挡住耳朵,只露出小小的耳尖
睡衣虽然依旧是黑色,但却也被镀上了屋内的光线,削去平日里骨感冷抑的气息。
那双眼眸和自己的交错,发现兄长没有消失之后,忍不住盛上更加明亮晶莹的色彩。
然后一团黄毛就挡了过来。
成年男性的骨架本就比松田伊夏大一号,这么一动就严严实实把对方全数挡住。
啧。
明明伊夏刚才是在看自己,这家伙动什么?
松田阵平腹诽着往旁走,刚看见自己弟弟,就见安室透上前几步。
金发男人随手将方才路上买的菜放在旁边桌上,然后拥着对方,轻吻了吻额头。
“早上好。”
松田阵平:“……”
什么算了!这事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他方才那点感慨瞬间烟消云散,脸色黑沉地捏起拳头几步过去,冲着男人后脑勺就打!
果然还是不可饶恕。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金毛混蛋!!
在快要砸上那刻,男人轻微一顿,拳头位置立变。
砸向旁边的置物架上!
最上面垒起的几本书立刻在摇晃的柜子上掉了下来。
——正砸在安室透头上!
被四本厚重的书连环一砸,金发男人疑惑地捂住头低头看去,发现这几本正是之前莫名其妙从卧室书架摔下来,首字能合拼成《你这混蛋》的那几本。
安室透:。
虽说违背誓言要遭报应。
但是这个报应是不是实在太点名道姓了?!
第123章
玩家安室透, HP-10。
获得负面buff:【神秘幽灵的凝视】,持续时间不定。
因特殊原因隐藏玩家面板,只对系统展示。
金发男人捡起那几本书放在书架上, 摸着后脑勺,陷入沉思。
要不要找个寺庙去拜一拜?
总感觉最近厄运缠身啊……
他转头, 正对上松田伊夏弯起的眼睛。
心里欣慰之下忍不住有些起疑。
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乖。
从进来开始,自己只往前走了四步。
第一歩, 他帮忙接过风衣外套,挂到了旁边的衣帽架上。
第二歩, 他拿起了置物柜上随手放着的早餐食材, 送到了厨房。
第三步,他从厨房回来, 捧着自己的手问外面冷不冷, 要不要喝点水。
第四歩, 他转身准备去倒水。
安室透:“……”
这是什么体验。
明明对方几乎无微不至, 但一切的前提是:对方是松田伊夏。
松、田、伊、夏。
莫名其妙有种挥之不去的冷意, 好像自己身后有什么人正在因为少年的一言一行积攒怒气值卡条。
奇怪,他总感觉到满值了好像会发生什么难以言喻的恐怖事件。
金发男人冷得打了个喷嚏。
他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一道窗户是开着的, 但是寒气却不似作假。
和偶尔疾风骤雨般降落的诡谲冷风不同。
这种寒意更加微弱, 但是却侵入骨髓。如同在被某道包含杀意的目光注视着。
所到之处都快结冰。
愣神之间,松田伊夏已经接了一杯水回来, 送到他手上, 眼睛明亮, 语气温和:“喝吧。”
安室透一手接过水杯, 另一只手默默向前,手背抵在了少年额头上。
“……没发烧啊。”
松田伊夏分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金发男人看得胃疼。
他就像家里养了拆家主子的苦命户主, 回家发现对方黏着自己又蹭又贴,惊得半点都不敢动,一边生怕怠慢了,一边狂用余光看周围。
不着调这位主子是又卸了窗帘还是又按开了卫生间水龙头,让家里变成了水帘洞。
没发现异常,心却越来越慌。
糟,这次恐怕是在整个大的。
要不然怎么会老实成这样?!!!
安室透在这边心神不定,神魂恍惚。
那边,松田伊夏弯起眼睛,笑眯眯地欣赏自己哥哥的表情。
在印象里,对方总是沉默寡言。
以至于这些年每一次匆匆见面时,少年都绞尽脑汁想要打破对方记忆里经久不灭的沉默形象。
——什么都没有谈恋爱好使。
松田阵平看着他和安室透亲密,表情就像是看见有人连夜搬走了自己家里悉心照顾的盆栽,还把精致的瓷瓶打碎重新移种进了废纸篓里。
恨不得当中挥出两拳。
一拳砸向偷盆栽贼,打出二十里地。一拳砸破废纸篓,然后把自家盆栽连夜揣回家。
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着安室透警惕看周围的模样,松田阵平更心梗了。
眼刀和拳头都没用,当我来给你扇风来了是吧!
视线往旁边一移,看见了丝毫不知道少年在给自己挖坑的混蛋旁边,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叛逆弟弟。
更心梗了。
……这小子。
松田阵平在心里唉声叹气。
他撸起袖子,还没等再和唯一一个能连接到自己频道的弟弟说点什么,就见对方看向这边的视线失去焦距。
这次莫名的现身,又在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内结束。
松田伊夏转过头,眉眼中的笑意淡去。
把被自己坑了的男人放去厨房做饭,他在沙发上窝下,低头看起手机。
思绪繁杂。
姑且算作“亡魂”的松田阵平,自从游轮起出现的时间、地点和条件都在不断扩大。
从曾经的只有生死一瞬到现在的普通时刻,从不到几秒的短时间内到游轮的十余分钟,再到现在的四十分钟,从看不见摸不到的“幽灵”到别馆下面能摸到的实体。
确定这不是自己的精神幻觉后,松田阵平死亡后依旧能以幽灵体存在的原因就和组织紧密关联了起来,无法分割。
松田伊夏看向窗外。
透明窗户隔绝的厨房内,金发男人背对着他系上围裙,开始专注于手中新鲜的食材。
视线越过那些厨具、烟雾、还有安室透的背影,他看见窗外模糊的绿色,还有连成片的建筑物。
好似世界上每一个城市普通的一角。
但是。
他垂下眼眸。
每一次松田阵平出现的方式变化,都是在诅咒气息浓郁,咒灵徘徊的地点。
这一次却是表面上风平浪静的米花、再特殊不过的公寓楼里。
垂着的眼睫轻颤。
忽然,少年低声问:“……你还在?”
无人回应。
像是之前的无数次时刻。
他闭了闭眼睛:“我想抓住他。我想让你回来。”
眼眸里闪烁着惊人的烫意。
时至今日,执念依旧未消。
远非一句话、一段时间就能彻底弥散。
耳畔有风吹过,好似一声轻微的叹息。
仿若有一只粗糙的手落在头顶,不赞同地轻抚。
但是又无可奈何。
松田伊夏收敛神色,站起身。
他几步朝着厨房走去,抱臂靠在门框边。
安室透放下手中的东西。
锅内水沸腾的声音掩盖了少年方才的低声喃喃,他只是回过头,略带笑意看向对方。
松田伊夏也弯了弯眼睛,方才对空气展露些许的气息已经烟消云散。
他道:“吃完早饭我要出去一趟。”
两人交谈之间,松田阵平已转身离开。
他的拳法在最近已经有了非常巨大的提升,需要远离爆炸源,让自己和自己的拳头都缓一会儿。
正是上班时间,走廊人来人往。
黑卷发男人想到少年放下的神色,无知无觉地往楼下走去,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一楼。
想躲清净,松田阵平干脆来到安室透公寓的地下储物室,在一堆送来后尚未拆封的箱子上坐下。
开始神游。
半响后,他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什么东西,寄来这么多没拿到公寓,全放到地下室来了。
一转头,远处黑暗中好像有什么铁链一样的东西晃了晃。
黑卷发警官眯起眼,弄亮了门口的声控灯,然后低头从最近一个开口的里面,翻出最上面的物品。
【情趣XXX仿真XXXXXX】
松田阵平:“……”
他发出尖锐爆鸣:“降谷零!!!!!”
你这混蛋好大的胆子!!
我要报警抓你啊啊啊啊啊!!!!!
——***午后,米花市巷道内。
“玉犬!”
随着一道急呵,黑白两只犬状式神发出吠声,从巷道深处跑回。
黑色那只尖牙挟着咒灵尚未消弭的肉块,正撕扯着吞吃下肚。
作为鼓励,伏黑惠附身用手轻摸式神的头,随后站起朝着更深处走去。
咽下口中滴血的肉块,玉犬正要跟上主人步伐,却在刹那间停下动作。
兽耳灵敏地颤动。
喉咙挤出威胁提醒般的低吼,它压低身体,在地上轻磨利爪,兽瞳警惕地看向上方。
伏黑惠也停下脚步。
下一秒,他悚然一惊。
矮墙上方不知道何时多出一道修长人影,背对着太阳所在的云层方向,面部掩藏在兜帽之中。
身形熟悉。
但刺猬头的咒术师没有放松警惕,反倒已经将手放置于前方,时刻准备迎击。
“好久不见~”
那人笑道。
上衣宽大,风吹拂间隐约露出下方劲瘦有力的腰肢。
黑卷发丝之下,眼眸殷红诡谲。
周身气息比方才的咒灵更为浓郁。
玉犬已经弓起身体,随时准备随着主人的发号施令进行攻击。
伏黑惠停顿片刻。
分别不过一个多月,曾经在咒高时,高年级出任务两三个月见不到都是正常。
但是此时此刻,这位之前能叫“学长”的少年却显得格外陌生。
他好似不再压制自己身上诡谲的气息,往矮墙上一站,就是一个需要时刻警惕提防的对手。
“别紧张。”一跃而下。
鞋跟落在地面上,却不过是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响动。
“学长只是来找你聊聊天。”眼眸微弯,步步逼近之下,他慵懒地做了个拉伸动作。
明明姿势随意,压迫感却分外惊人。
曾经这种狠厉的气质只对准咒灵,现在也剑指自己。
伏黑惠这才明白为什么每次和对方出任务,那些咒灵、诅咒师看见对方会不自觉地僵住动作。
是身体里的警报在疯狂炸响。
松田伊夏走到他面前。
看着对方警惕到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的神色,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动。
糟糕,好想拍照留念啊。
然后给每个咒高的群都发上一份。
少年微顿。
像个真正的诅咒师,他弯着眼睛,将手腕轻搭在对方的侧肩上。
然后指尖擦过侧脸:“你们最近动作真大……”
话音未落。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最后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半响,钉崎野蔷薇的声音传来:
“你你你你你……!”
她指着两人“你”了半天,终于震声道:“就算你现在是诅咒师,也不能对曾经的学弟下手啊!!!!”
松田伊夏:“。”
原来他逗学弟的场景看着这么怪?
第124章
钉崎野蔷薇站在巷道尽头大喘气。
此时此刻, 她想用昨天上街新买的包猛砸自己后脑,以此确定自己眼前到底是真实发生的场景,还是处理上个咒灵的时候对方的幻觉buff没有彻底清除。
那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再深的精神影响也不会残留到今天吧!
用力掐了一把自己人中,她才再次小心看去。
巷道深处, 黑卷发少年带着一身诡谲的气息向自己同伴逼近。
左手搭在对方肩膀上,漫不经心地微勾手指。
神色饱含深意, 眼眸之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线。
自昏暗之中,如一颗带着幽光的红宝石。
之前被白色玉犬通风报信时着急的情绪瞬间跌下, 连心都凉了一半。
钉崎野蔷薇: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她拿着营救同伴的热血漫主角剧本, 为什么会一路跑到不可明说《我和我鱼塘里的八百条鱼之强取豪夺年下学弟篇》开播现场。
想到这里,短发女高不由震声:“当诅咒师就可以不要道德底线了!”
居然钓到自己未成年学弟了, 呸!
松田伊夏抬眸看去。
声音带笑:“我不是诅咒师的时候也没有这个东西。”
钉崎野蔷薇:“……”
对啊!!
她深吸一口气, 举着自己的武器——锤子和钉子, 谨慎地几步冲至对方身前。
满脸警惕:“你想干什么?”
少年闻言却弯起眼眸。
“哎呀。”他轻叹, “也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 我只是来打个招呼。”
说话间,他搭在伏黑惠肩上的手却并没有收回。
并不是将掌心按住肩膀的姿势,而是用手腕侧方轻落在上面, 让整个姿势显得分外慵懒。
带着种掌控全局般的漫不经心。
丝丝危险而诡谲的气息从少年身上渗出, 将两人裹挟。
松田伊夏打了个响指。
脆响落在伏黑惠耳畔,好似一声炸雷。
“顺便和学弟学妹交流一下感情。”
瞬间听懂对方的画外音, 刺猬头学弟蹙眉:“你想知道什么?”
他心里笃行对方没到要找上门把昔日同伴赶尽杀绝的地步, 也觉得少年不是心血来潮跑来打招呼的性格。
意图只可能是察觉到什么, 需要靠他们获取情报。
钉崎野蔷薇:“哪有你问我们就说的道理。”
伏黑惠点头。
钉崎野蔷薇:“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对立的, 作为诅咒师怎么可能从咒术师这里得到情报,除非——”
伏黑惠继续点头。
女高接话:“除非公平起见, 我们也问你问题。”
海胆一个头还没点到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后立刻扭头,瞪大眼睛。
松田伊夏却笑了:“嗯?这还挺有意思的,你准备问什么?”
钉崎野蔷薇沉下面色。
伏黑惠也思索着对方准备问什么,少年突然的叛逃到现在都是一个巨大的疑问,连带二年级的那些学长学姐最近也气氛沉闷。
难道她想问这个?
脑内想法刚刚闪过,只见女高气沉丹田,咬牙问道:“你的XP到底是不是浅发色的成男?”
伏黑惠:“……”
他就知道!每次在这种时候对同伴抱有期待都没有好下场!
一怒之下海胆头怒了一下,躲开对方拼命拍自己肩膀的手。
松田伊夏:。
他:“这就是你要问的?不过——bingo~猜得不错。”
听到答案,钉崎野蔷薇却并没有松一口气,她反倒一把将伏黑惠按住推到两人中间,震声问:
“那就这家伙浑身黑漆漆的色调没有突破一米八的身高和臭脸,怎么看都不符合吧?!就算想换年下口味,你也应该选浅发色的虎杖悠仁吧?他四舍五入也算是个体育生!”
一连串话说完,女高猛吸两口气,再次开口:“你上次那个呢?”
问完,她错愕地退后两步,给出答案:“难道…已、已经吸干了?!”
看着同伴恍若表演漫才的浮夸表情,伏黑惠终于忍无可忍,几步过去按住对方。
要是对方是五条悟,他已经按着对方头和自己一起鞠躬为刚才的言行道歉了。
钉崎野蔷薇挣扎着说完:“而且他不仅是黑头发,和成熟也搭不上边啊,这家伙不说话只是为了装酷而已!”
伏黑惠:“……”
自己就多余管她!
松田伊夏弯起眼睛。
他向来崇尚精神胜利法,即使昨天根本没有吃干抹净,也不能输了气势。
再加上那点说不清道不明地啃下难啃的某金毛肉骨头的炫耀心理,少年哼笑一声。
钉崎野蔷薇只看见黑卷发的诅咒师抬手,食指抵在唇边。
嘴角弯起愉悦的弧度,嘴唇微启,尖利的虎牙露出些许尖端。
意味深长:“…干了。”
他说干了就是干了,反正别人又不知道自己根本没啃住,安室透又不会和别人解释!
女高:“……”
她抱头闭目:“现、现在轮到伏黑变成人干了?”
“别担心,好不容易到口,我还要‘细嚼慢咽’。”眼眸中闪过一道微光,拟翼从后腰位置探出,堵住了钉崎野蔷薇后退的动作,“我们就别拖时间了,学妹。”
被点中心思,她将之前给学姐禅院真希发过短信的手机往口袋里塞了些许,有些紧张地看过去。
不知道该开口说话,还是该拿起武器。
最后,钉崎野蔷薇选择给某位不知去向的金发干尸划个十字。
……真诚祝福你能逃过毒手。
禅院真希匆忙赶到。
等她抵达小巷尽头时,那里早已失去不速之客的踪迹。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面色难看地站在原地,前者正蹙眉看着手机,手指不停在上面划动。
“什么情况,他人呢?”环视一周,她收起咒具,问道。
海胆头收起手机:“走了。”
“伊夏问你们什么了?”后到的熊猫在周围嗅了嗅,只捕捉到浅淡的咒力残留味道。
“行程目的。”钉崎野蔷薇满脸不爽,“不知道准备干什么,不过至少伏黑惠逃过一劫,没被对方强行掳走。”
伏黑惠叹气:“……他根本就没打算带走。”
“啧。”女高第一次被人这样压制审问,抱臂道,“不知道他准备干什么。”
禅院真希将手中的咒具长刀抵在肩上:“抓住问问不就得了,之后总有能遇见的时候。”
熊猫:“……万一在大街上遇见,真希你不会准备直接就动手吧?”
解决完另一个任务的狗卷棘刚走过来,听见对方的话,忽然出声。
钉崎野蔷薇直戳旁边那人:“伏黑,你快翻译。”
伏黑惠:“狗卷学长说他有办法,就算在街上遇见也能让人远离人群。”
“不会是强行掠走吧,这也太显眼了。”女高摇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虎杖悠仁不知道前因后果,只听见他们说合逻辑把人带走的方法,忽然捶拳道:“我们不是有现成的?”
狗卷棘点头:“鲑鱼鲑鱼。”
钉崎野蔷薇也眼睛骤然一亮:“对!我们有playABCDE,完全可以!!”
熊猫立刻凑近:“这个主意好,我们要多练习几次,确保如果遇见能立刻出场……”
伏黑惠:“……”
听着几人讨论的方法,他表情逐渐失去控制。
正准备转身就走,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拽住。
转头,钉崎野蔷薇目光幽幽:“准备去哪里,里面可是有你的重头戏啊,伏黑……”
“就是因为伏黑平时很正经,才能让松田学长放松警惕。”虎杖悠仁连连点头。
被几人团团围住的伏黑惠:“……”
等等,他完全不想参与这种事情!
这个学校里到底都是什么人?!!
——***阿笠博士家。
松田伊夏打了个喷嚏。
“你不会感冒了吧?”江户川柯南用眼睛斜他,随后将目光落向室内。
茶发女孩依旧没有出来,似乎正在做坦诚的准备。
见状,男孩压低声音,道:“这件事我没给灰原说,怕她紧张。你记得之前我说的关于变小的事情?”
松田伊夏略微点头。
江户川柯南继续:“刚才在放学回来路上,我和灰原遇到一个好像是组织成员的家伙,他在打电话,我就过去偷偷听了……”
能认出来主要是因为灰原哀超敏感组织雷达,但是这个男孩没有说。
松田伊夏忍不住:“过去偷偷听了?”
“我们两个半斤八两!”小侦探连忙为自己危险的行为开脱,随后他面色沉沉:“我没敢多待,只在假装去捡东西的时候听到他在和电话那边交谈,对话的时候说起一个名字,听上去对方的口气很忌惮。”
少年来了兴趣。
米花市和其他日本城市相比并不算最繁荣的,但是这里的组织成员却出奇多,他也好奇能被对方偶遇还听了一耳朵的倒霉家伙是谁。
男孩轻吸了一口气:“…那个人叫卡瓦多斯。”
松田伊夏:“……”
他陷入诡异的沉默。
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人的异样,江户川柯南深沉道:“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松田伊夏停顿一秒不到,斩钉截铁:“没听说过。”
第125章
乍听见“卡瓦多斯”这个代号, 松田伊夏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原因无他,马甲实在太多了。
不像是有正经‘编制’的咒术师,自从叛逃归入诅咒师的阵营以后, 为了避免麻烦事缠身,能不透漏真名就不透露。
连脸部特征都会刻意遮挡。
他又进组织又当诅咒师, 接着卡瓦多斯的任务在外面干诅咒师的活,再当当安室透的侦探助理公安内线, 身兼数职。
比当时在咒高忙多了。
江户川柯南一说,松田伊夏岔开话题的同时忽然想起,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组织的人了。
咒术师少, 但只是对于日本人口总量而言,几个学校的学生看着稀少, 但那些杂七杂八接触相关事件的人加起来并不是一笔太小的数字。
组织里也不算少。
这方面的任务不多, 正常难度的其他人都能解决, 分到他头上的少但精。
松田伊夏披着诅咒师槐序的马甲, 主打一个手起刀落。
——毕竟还有其他事情要干。
他懒得和其他人打交道, 来无影去无踪,以至于现在不少人说他像琴酒。
都是两匹独狼,还只干活不社交。
这个说法刚传过来, 把松田伊夏和琴酒都恶心坏了。
某次他路过酒吧, 看见这传闻都穿到基安蒂耳边,对方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又被琴酒气了, 她正在胡编乱造。
琴酒、波本、卡瓦多斯。
三个人她都烦, 但是一烦对这三人的名字就会格外敏感, 想屏蔽都屏蔽不掉, 每次听见别人说大脑没反应过来耳朵已经听进去了。
再一被琴酒气就会在酒吧发作,编造出各种离奇八卦, 差点能写出一本卡瓦多斯钓鱼传记出来。
松田伊夏根本不在乎自己名声是好是坏,但其他两个显然不是。
被眼神警告过几次后,基安蒂得出结论:钓鱼的不急鱼急了!
这些都是伏特加叭叭的,对方因为自己大哥被搅和进这种事情十分不满,吐槽的时候也不知道当事人之一就在不远处。
松田伊夏喝了口水,才咽下翻涌的思绪。他最近没收到什么任务通知。
琴酒平等看不惯所有人,其中首当其冲看不惯他,之后从来都是邮件或短信。
听江户川柯南说完,他怀疑自己又要被安排任务了。
只要有任务落在他手上就是好事,每个任务除了本身外还牵连着无数暗线,落在手上就能多收纳信息。
但短信没有,邮件也没有,反倒是其他人先一步知道。
江户川柯南把他跟踪那个人的外貌特征还有说话口音都详细描述了,少年眯眼想了想,没什么印象。
暂排在组织成员甲乙丙丁行列。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小侦探深吸一口气:“好了,现在可以聊了吧,我都告诉你这么多事情了,你真是半个字都不透露。”
他之前没觉得有什么,松田伊夏咒术师的身份就是天大的秘密,既然被自己知道了作为交换他多说点也没什么问题。
——根本不用像担心小兰一样担心他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被组织袭击,毕竟谁袭击谁真说不定。
想到对方在山上砍巨型咒灵的模样,又想起之前每次被他坑自己都暗暗发誓等变回来要打一架,江户川柯南就直抽嘴角。
这个绝对会死人啊……
就以这种心态和松田伊夏交换情报到现在,男孩突然发现,这哪里是“交换”,明明是说对方在用身份空手套白狼!
他那边简单抛出个当时根本藏不了的身份,自己这边就突突突都说了!
江户川柯南决定这次说什么也要问出来。
对方也没表现出抗拒,而是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并不是普通的瓷或者玻璃制的,反而是现在完全不流行的铁制。
估计是在哪个工艺品店定制的,这种瓶子实在少见。
“那个女孩呢?”松田伊夏扬眉问。
没等江户川柯南开口,房门打开的声音就已经从远处传来。
灰原哀穿了一身家居服,踩着拖鞋从那边过来,看模样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一坐下肃然的面色瞬间就和同龄人拉开差距。
她看向少年,又瞥了一眼瓶子,扬眉。
算做询问。
松田伊夏一个目光,茶发女孩知道答案后往旁边坐了坐,离江户川柯南大概有两个大人的距离。
这个位置偏头时刚好能“欣赏”到旁边那人的眼神和表情。
她目光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揶揄,不动声色地看向旁边一无所知的男孩。
桌子上放着按照电话里要求提前准备好的盒子,盖子打开,材质也是金属的。
松田伊夏将瓶盖扭开。
一小撮黑色粉末从里面撒出来,江户川柯南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特殊的地方,又谨慎地凑近些许嗅了嗅。
什么味道都没有。
“这是什么?”他干脆问道。
“别急。”松田伊夏语气慢悠悠的,细听之下还有些许笑意,通常他这样说话都没什么好事,但将注意力放在粉末上的男孩完全没听出来。
灰原哀双手抱胸等待,她作为当时游轮事件的当事人本来也可以介绍,但不知道少年准备坦诚到什么地步,她干脆也不开口,等对方说。
松田伊夏懒洋洋的:“三井游轮那次,在货仓就有这些东西。他们公司游轮运送药物,其中几盒的药囊里就是这些。”
江户川柯南立刻沉下面色:“我记得他们和走私有关系?”
之前的事情涉及很大,又有美国那边参与,追查过程中出了不少为封口合作对象导致的杀人案,请他爸爸去当过破案参考。
他也听了几句。
得到肯定回复后,男孩眉头皱得紧:“就几盒?胶囊里面塞这种粉末,一次也运不了多少。”
就为了导出来估计连面前的铁盒盒底都铺不满的粉末铤而走险,除非里面有巨额利润,要不然何必多做这种事?
又是粉末又是少量又是暴利,几者一结合,江户川柯南脸色瞬变:“他们在贩……!”
后那个字压住没提。
“不是毒品。”松田伊夏没什么避忌的,他坐在沙发另一边看着对面两个小萝卜丁,没什么自己现在在交换情报的实感,“但是恐怕比这个还有价值。”
“比那种东西还有价值?”江户川柯南面色不怎么样,他沉着脸看向前面的粉末,脑内已经在疯狂搜索自己看过的时政新闻案件卷宗里有没有相关产物。
“别看这些少。”松田伊夏弯起眼睛,他拿过桌子上的水果刀,用刀尖抵在手指指腹位置。
灰原哀却不住看了一眼少年的动作。
当时在地下舱室,对方曾毫无顾忌地抹了手腕,现在那里还残留着几道不显眼的疤痕,偶尔从衣袖下面透出些许。
动作里带着些莫名的疯狂意味。
明明也有其他方式,但是依旧喜欢最伤害自己的那种解决。她没兴趣去花费大量时间冒犯别人的隐私研究原由,但大致也对对方有了些印象标签。
所以当松田伊夏拿起水果刀时,她以为对方又要给手臂多添一笔。
结果刀锋一转,只用尖端刺破指腹,一个微小的伤口,和医院手指取血的差不多。
灰原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眉毛扬起又松。
一滴血砸进金属盒。
那天在船舱里太黑太暗,灰原哀只知道这些粉末会切换状态,却并没有看清对方到底是怎么变换的。
现在隔得这么近,变化须臾之间就在面前浮现。
在那血珠落进铁盒时,四周好似瞬息一滞。
粉末本就时没有任何机能、生命力的东西,但是此时此刻,它们却好似拥有了人类的情绪。
带着一种诡谲非常的警惕感静默着。
众目睽睽之下,粉末“动”了——
以几乎残影的速度朝着血落下的位置挤去,肉眼无法分辨出每一个颗粒,只能看见那片粉末正在疯狂的朝着中间靠拢!
吸饱了血水后叠着挤压在一起,血丝朝着四面延展,那一颗颗粉末颗粒倏地膨胀起来,变成紫红淌血的肉块,又挤压着融合在一起填补刚才的缝隙。
中间鼓起半透明的膜壁,透过泛白的膜层,内力猩红的东西透着一股恶心的肉粉色。
江户川柯南屏住呼吸。
那里传来了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像是一个未足月的孩子,或者是一颗被摘除的心脏。
江户川柯南办过的案件多,各种死法都见过,但这种血淋淋的诡谲肉块确实不在其中。
他面色难看的要命,再加上现在的外表,要是其他人在,恐怕都会觉得自己在欺负小朋友。
松田伊夏反其道而行之。
他看着对方难看的面色,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猜猜用途?”
“……投放?”江户川柯南沉默片刻才道,“……军队或者战场?”
从方才起,那肉球就不断向往外靠近周围三个热源,不过是松田伊夏在旁边时不时给一刀才截断出路。
大型战争没有,但小型一直不断,各国也不动声色地装备武力。这些东西利润又高又是这种诡谲的外表,除了秘密贩卖给欧美那边的生化武器研究室外他想不到什么可能。
“很遗憾,答错了。”少年道,“粉末才是他真正的用途。”
捏紧匕首,带着咒力正刺向那东西的胎心。
随着剧烈挣扎,好似在无声哀嚎着一般,流光身上的黑红血液后,那东西合着血一起又变成看着没有半点问题的粉末。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药材呢。”
江户川柯南瞬间僵住。
他脑内立刻闪过对方给自己说这句话背后的原因,又立刻扭头去看灰原哀。
早就经历过这件事的女孩看着他,面无表情,一字一句:“APTX4869是我在原药物上改良的成果,这就是原药物中不能更改的一种材料。”
江户川柯南:“……”
他低头,看着那堆粉末,脑内又闪过刚才这东西的样子。
表情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
最后实在忍不住,转身就往卫生间跑!
灰原哀看着他也瞬间犯恶心干呕,有种“就说当时不是自己承受能力低嘛”的感慨。
想到大侦探脸上的表情,她勾起嘴角。
笑容成功转移.jpg
那盒粉末松田伊夏干脆给了灰原哀,反正这东西在研究员手里比在自己这里用处大很多。
手机微震。
拿出一看,果然是有一段时间都没有来主动送情报的琴酒。
里面只有简短的两行字:
[凌晨两点,酒吧。]
惜字如金,好似多一个字都懒得废话。
这次居然能他见面再说,估计不是什么小事。
早就从江户川柯南那里知道自己要加班了,松田伊夏没什么意外的感觉。
刚准备打道回府,男孩就从里面出来了。他脸色比方才白,但看着挺镇定。
在沙发上坐下,忍不住一叹:“这个组织也太古怪了吧……”
怎么还有这种东西?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啊!
这粉末现在就随着胶囊到了他肚子里,药效没退他还是小孩儿,说明粉末也在身体里留着。
一想到这东西遇到血就变成一团胚胎血肉,他简直头晕目眩!
生理性难受,但是江户川柯南忍住了。
他利落地出来,果然见松田伊夏已经准备走人。
连忙上去拽住:“没别的了!!”
“这才是你最应该关心的问题。”松田伊夏点点他脑袋,“灰原研究,你打下手。”
怎么才打下手!
江户川柯南鼓起脸。
对方研究的事情他从来不参与,左右找不到什么事情做,他干脆道:“那我负责调查卡瓦多斯。”
黑卷发少年已经迈出的脚步一顿,身体晃动片刻立即站好:“……你没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做?”
“这个最重要,是正事。”
卡瓦多斯本斯就站在面前,余光看向他,觉得江户川柯南还是没被刚才的消息震撼到,还有余力往组织那边窜,得加点料。
恰好这个时候,男孩道:“我们现在算合作了,你起码要回消息,我昨天去你家都没抓到你。”
松田伊夏闻言笑起来:“因为我不住那里了。”
江户川柯南一愣。
他记得对方家里两套房子,一套他爸的一套他哥的,两个相继离世,全变成遗产落到了他名下。
这么一想,他脸上带着些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小心:“…你这几天住公寓?”
没等他琢磨出点什么,松田伊夏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没有,搬去和别人同居了,回见~”
说罢,转身就走。
江户川柯南:“哦,原来是同居了……”只要不是一个人跑回公寓住就行,他总感觉松田伊夏每次住在那里都是因为情绪格外不对,平时根本不提也不去。
……等等,他刚才说自己搬去和别人干嘛了来着?
“……”
一声脆响,男孩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飙出绝赞高音:“什么?!!!!!”
一推开门,松田伊夏连人带影子都不见了。
这又是哪里跑来的牛鬼蛇神品种僵尸,怎么一个眨眼不见连人带行李绕过豌豆射手住家里了?!
江户川柯南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
身后,灰原哀不忍直视地别过脸,喝了口咖啡。
表情格外平静。
第126章
——***男人掐灭手中香烟。
烟雾自空气中散开, 面前一份不算厚的文件在桌面上安静摊开。
翻开首页,最上面是张一寸证件照。
并非是打印,照片用胶水小心粘贴在纸张上方, 是一张小学填写的表格。
本该被好好存放在学校的档案袋中。
此时此刻,却加在一堆资料里, 被随意放在桌上。
照片已经褪色,让画面中男孩身上那些浓重的色彩尽数退却。
猩红或黑青的眼睛, 鸦羽般黑的卷发,苍白的皮肤都蒙上一层灰调, 像是蒙尘般。
男人戴着眼镜、有些老实呆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手指摸向脖颈处皮肤用力撕开, 金色卷发终于重见天日,披散在肩膀处。
顷刻之间, 组织里的魔女现出自己真实的面容。
染了淡红的长甲敲在桌上, 目光扫过那些通过伪装成老师取出的资料。
身旁手机恰在此时响起。
她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接通:“你要的东西我都拿到手了, 你的诚意呢?”
“嗯?利益交换, 这点你不用担心。”电话那边的人哼笑。
贝尔摩德重新点燃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
烟雾弥漫,她敛眸,面前的资料全部出自己手, 就算没有再往下翻也知道里面写的什么。
带着些许调侃, 她问:“你对他兴趣不减啊。躲在暗处不敢出来,要拜托其他人偷偷调查?”
对方对她的挖苦充耳不闻, 低声逗弄宠物的声音传来, 随后是一声乌鸦沙哑的提交。
金发女人知道不久之后, 就会有一只“信使”敲响玻璃, 叼走这一塌自己额外行动的资料。
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电话随着对面最后一声笑意落下:“当然,都这么久了, 我给他安排了一个好位置。”
屏幕暗下。
贝尔摩德瞥了一眼手机,从桌边离开,推开窗户。
冷风携着雪粒一同袭来,刮过侧脸,带来轻微的凉意。
金发女人指尖落在手机上,思索片刻又收回,没有拨通电话。
她本想用自己所得知的白兰地的态度,从老合作对象波本那里暗示着换取更为实用的好处。
却在已经伸手时打消了念头。
贝尔摩德微弯起眼睛,谨慎的避开这一趟浑水,不想和白兰地的计划扯上关系,沾一身腥。
屋外天色阴沉,好似随时要落下雪。
厚实压抑的乌云自高档公寓一直延伸到城市彼端。
黑卷发少年扫去肩上的落叶。
他垂眸侧头那刻,一辆保时捷划破昏沉的路灯,停靠在路边。
马丁靴根部落在地上,发出清晰的打击声。
他随手敲开车窗,看见里面那人不耐烦的模样,眼中反倒多出几分调侃的笑意。
不多言语,松田伊夏拉开车门,跨进后座。
月光给他的声音渡上一层暮色,少年身后的某个角落,模糊光影之下,似有影子轻微晃动。
又很快消失不见。
松田伊夏不动声色地看了那处一眼,装作一无所觉般移开视线。
那个从晚上起就谨慎跟在身后的影子在原地沉默许久,踩上滑板,背影萧瑟的冲着临时住所冲去。
凌晨,灰原哀正对着电脑敲字。
手边是一杯温度刚好的咖啡。有了白天松田伊夏带来的黑色粉末样品,她一直停滞的研究终于有所进展。
敲下这一行,她轻松了口气,伸手端起旁边的咖啡。
尚未来得及送进嘴里,实验室的门被从外面用力敲了几下,隐约还有越敲越大声的趋势。
女孩忍无可忍,几步过去拉开门。
一抬头就看见江户川柯南。
他沉着脸,身上带着一股未退却的冷气。
“大侦探,这么晚你来干什么?”灰原哀没好气问,对方却一言不发地进来。
在实验室里一张小沙发上坐下,沉默不语。
茶发女孩蹙了蹙眉。
她见对方表情严肃,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心跳也随之漏掉几拍。
凝滞的氛围之间,江户川柯南缓慢开口。
脸上是被接二连三打击后的麻木。
带着一种淡淡的死志,和生活居然会荒谬至此的笑意:“灰原,我问你……”
灰原哀紧皱眉头:“什么?”
她的手已经攥紧衣角,甚至做好了对方说他们的真实身份已经被组织察觉的准备。
江户川柯南:“如果必须要同居,波本和琴酒这两个人你选谁?”
灰原哀:“……”
啊?
选谁?干嘛??同什么???
“如果、如果必须要从这两个人里面选呢?!”男孩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面沉似水,失魂落魄,“必须二选一,要不是波本要不是琴酒。”
茶发女孩终于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她睁大眼睛,停顿许久后脑中只有一个大写加粗的词汇:
神经。
翻了个白眼,她转身就走回自己的电脑边,把耳机戴上,隔绝了身后传来的噪音。
“这真的很重要啊!!”江户川柯南痛苦地猛挠头发,“他到底在和波本同居还是在和琴酒同居,他到底为什么会找上琴酒啊,谁吓人就选谁是?!!”
松田伊夏,你的鱼塘也太危险了吧——!!!
灰原哀终于分来些许注意力:“他和琴酒……?”
“白天说已经和人同居了,刚才我就亲眼看见他上了琴酒的车!”戴眼镜的男孩哀嚎,“怎么可能…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非要参演《十月情杀事件》系列影片??
而且琴酒一出现,他居然感觉波本好多了!至少伪装成安室透的时候还挺正常,琴酒那样子的就算是卧底也不会找他搞蜂蜜陷阱吧?!
茶发女孩扬眉,之后脸上些许惊讶又缓缓收住。
也许是组织的企业文化,里面大多数人都有“昼伏夜出”的良好习惯,其中当然也包括琴酒。
她对这两人居然会这个时候见面有另一个猜测,但是看着江户川柯南的模样,她也没再开口。
不知道松田伊夏这么多年到底给工藤新一和现在的江户川柯南留下了什么印象,以至于他发现对方上了一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保时捷以后,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真是害人不浅。
灰原哀怜悯3秒,一气呵成把独自崩溃的侦探赶出房间,继续坐回电脑桌前,去看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
半点都不理会外面小侦探操碎心的长叹。
在原地搓了半天脸,江户川柯南缓缓抬头,下定决心般给铃木园子发了个短信。
——用工藤新一的账号。
[柯南说你前几天和小兰说过几本小说,内容挺有意思,书名能发我看看?]
电话那边。
熬夜看小说的铃木园子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合上书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才平息下情绪。
她重新从被褥里起来,伸手摸向被放在一边的书,没等继续往下看,就听见了短信提示音。
……书?
看见短信,短发少女愣了愣,翻开自己手里的那本书。
只见封面一行大字:
《救命!穿越成为乙女游戏主角同时攻略所有男主后我翻车了!》
铃木园子:“……??”
她又看了一眼短信发件人上“工藤新一”四个大字,低头看了看这一页。
黑化占有一条龙服务,屋外还有个欢天喜地过来想给恋人惊喜,结果在门口听见动静不可置信马上要黑化的主角2号。
铃木园子陷入沉思。
——***保时捷上,松田伊夏浅浅打了个哈欠。
并不知道在祸害了波本、安室透乃至于降谷零的三位一体名声后,自己强大的能力还波及到了某小学生。
他坐在车后座,隐隐有点困意。
作为熬夜惯犯,松田伊夏曾经根本不会现在打瞌睡。
但是自从搬进公寓,他被迫接受了公安的作息“霸凌”,早睡晚起,现在被人凌晨拉出来讨论工作,只恨不得直接在后座安稳入眠。
困倦时看谁都不爽,连带着眼中琴酒的黑脸都带着几分睡眠不足的沧桑。
松田伊夏安稳地让伏特加给自己当司机:“这么晚叫我出来,不会就为了赏夜景吧?”
银发男人墨绿色的眼眸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点烟,没有理会。
少年转头就看旁边的伏特加:“喂,代言人,他叫我出来什么事?”
琴酒代言人闻言立刻转头看了眼自己大哥的脸色,然后语气恶劣地提高气势:“不该问的别问,你这么急着走,是有什么打算?”
“哦,我急着回家和男朋友睡觉。”
保时捷猛得往前冲了十几米,差点冲进绿化带里!
在刺耳的刹车声中,松田伊夏好似没听见一般,懒洋洋地开口:“波本心眼小疑心重,我晚上不回去他一个人睡不着,唉,真没办法。”
略微一抬眸,带着几分更甚的笑意:“哦对,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你又不懂。”
伏特加:“……”
他震声:“谁问你了?!!!”
谁问你了?谁问你了?!一天天的问你了就提波本!
神经病啊你!
第127章
酒吧, 浸泡着冰球的酒,气味恼人的烟灰缸,扔在桌面上的照片。
松田伊夏伸手将那几张薄薄的胶片拿起, 目光漫不经心的略过上方一片交织的青白与暗红。”稀奇。“他道,在琴酒指尖挟着的香烟烟雾中微不可闻蹙了蹙眉, ”让我调查死因?“
银发男人见状只冷哼一声,似在嘲笑他喜欢薄荷烟的糟糕品味。
松田伊夏额角青筋微微一跳。
他不再看那几张照片:”这种事情不应该是警察来干?没想到组织里还有这种……亲民的任务。”
琴酒眼中好似写着: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领悟到这句话后松田伊夏一整恶寒, 连手中的酒杯都放下了。
银发男人冷笑:"要给你点杯未成年牛奶?"
"这里还有这种东西?不过不用了——”
伏特加目光投来。
他刚和对方那双异色的眼睛对上视线,就见少年瞬间锁定自己, 眼眸中飞出两抹笑意。
伏特加大脑猛得一炸, 立刻回想起刚才自己开车时的惨状,整个人往后仰去, 发出尖锐爆鸣:
“你爱喝什么喝什么!”
不用给他讲不喝酒的原因, 他不想听啊啊啊!!
被猜中下一句话准备说什么, 松田伊夏遗憾地摊开手, 咽下嘴里的话。
“好吧好吧, 真遗憾~”少年重新靠回椅背上,略扬下巴看向对方,“还有事?”
看琴酒的模样应该是没有, 松田伊夏将那杯只抿了一口的酒推到一边, 利落起身:
“没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银发男人只哼笑一声。
一直等黑卷发少年快要离开卡座,后面才传来意味不明的威胁:“你最好别被我抓住什么把柄……”
松田伊夏早就习惯了对方的疑神疑鬼, 这句话一出倒是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离开酒吧, 屋外的冷气加杂着些微不知是雨丝还是早雪的冰凉落在侧脸。
松田伊夏重新回想起放下的照片。
一个颇有名望的法官。
死法诡谲, 整个人没有任何凭借地贴在墙面上, 双臂展开,乍看仿佛十字架。
鲜血自口鼻中流出, 好似留不尽般往下,在地毯上留下一片深褐色的血渍。
第一眼就知道不是人类手笔。
松田伊夏将被风吹到鼻尖上的发丝吹开。
酒吧大门重新合拢。
琴酒将手中香烟猩红的前端摁灭在少年那杯威士忌的冰球上,相贴处瞬时腾起烟雾。
伴随着轻微的焦糊味。
“大哥。”伏特加此时才开口,他看了眼外面,压低声音,“这种事情其实本来就不用卡瓦多斯做,你是不是想——“
“……哼。”男人哼笑一声。
没想到伏特加还有这个脑子,琴酒瞥了他一眼,算作默认。知道这个任务背后有古怪,还不算蠢到无药可救。
他不知道白兰地到底在想什么,会把这种事情派给卡瓦多斯。
也不想知道。
“走。”该说的都说完了,琴酒站起身,先一步朝着外面走去。
风衣衣摆随着脚步自后方甩开凌厉的弧度,显得分外冷酷。
飞扬的银发后面,露出了一张写满“欲言又止”四个大字的脸。
……你是不是想给人穿小鞋啊。
伏特加咽下了未说出口的话。
大、大哥居然就这么畅快的承认了?!
虽然卡瓦多斯真的很烦人很讨厌,但是用安排更多任务让对方干活这种事情来穿小鞋,是不是显得他们很没有格调啊!
不对……
作为大哥的小弟,他一定要和琴酒大哥一条心,誓要维护大哥的尊严,保守秘密!
琴酒脚步顿住。
他转头看向还傻在卡座上的人,表情不满:“伏特加。”
伏特加连忙起身跟上,他快步走到银发男人旁边,跟着对方离开酒吧。
酒保朝这边微微鞠躬,但琴酒连头都没回,像是曾经无数次那样叱咤风云。
戴墨镜的小弟一时之间悲从中来:
大哥啊大哥,你怎么就给人穿小鞋了呢!!
——***松田伊夏踏入玄关。
客厅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小灯,室内寂静无声。
安室透不知道他收到了琴酒的短信,只以为少年要在江户川柯南那里过夜,并没有在客厅等待。
但松田伊夏打开冰箱门,还是看见里面放着一份加热就能吃的晚饭以备不时之需。
眼中染上轻微的笑意。
但他不饿,只重新关上冰箱门,在去橱柜拿水时余光忽然瞥见一个黑色的盒子。
在灯光之下,礼盒的纹路隐约可见,颇有质感。
它和其他装小型电器的盒子一起堆放在杂物柜里,平时看不出区别,但用灯光一照就显得格格不入。
松田伊夏顿住动作。
他不记得安室透什么时候拿回来过这种东西,但是之前他把那些真人买多后放不下的东西往这里塞时,没有看见过这个盒子。
思索片刻,他还是伸手将其拿了出来。
打开。
异色的瞳孔轻微一缩。
须臾之间,又倏地柔软下去。
卧室门打开的轻微声响将床上的男人唤醒。
安室透听脚步声就知道来的是谁,便没有强制自己打起精神,只带着倦意开口:“……怎么回来了?”
浅淡的木香传来,晚归的人站在床边,弯腰贴近:“想你了,就回来了。”
一句话把人说的服服帖帖。
金发男人侧身伸手,轻握住对方按在床铺上的手腕。
触手冰凉。
他略微皱了皱眉,将自己温暖的掌心覆在对方的手背上,轻声道:“冷?”
少年低低笑起来。
安室透还想再说什么,没等他睁开眼睛,那只略带凉意的手就覆在眼上,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和动作。
“睡吧,我去洗澡。不用管我。”
说完,他转头去旁边的衣柜拿睡衣,朝着浴室走去。
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方才已经褪去不少的困意又像温柔的水流一样翻涌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室透隐约感觉到床铺陷下些许。
知道是松田伊夏洗完澡回来,他便没有阻止对方的动作。
少年钻进被子里。
安室透伸手揽住对方,意识再次抽离。
并没有睡熟,繁杂的思绪反而变成了一场旖旎的梦境。
好像有柔软的尾巴,轻轻划过喉结,蹭过皮肤。所到之处皆是烫意。
有人在耳边轻笑。
好似一个邀请,亦或只是之后会发生事情的宣告。
幻影之间,他眼中闪过双异色的眼睛。
覆着一层水光,眼角殷红,却依旧润着暧昧的笑意。
合奏成一种波光粼粼的艳色。
“……唔。“呼吸微沉。
金发男人蹙眉,发出沙哑的叹声。
被恼得没法安睡,半梦半醒间他用侧脸蹭了蹭枕头,下意识试图忘记打扰,再次沉入梦乡。
痒意不依不饶地向下。
像是被小动物拱蹭一样,还有轻微的湿润。
“……“
“呼……”安室透睁开眼睛,尚未来得及反应,又因为下方传来的感觉合拢双眼,轻吸着气,手向下摸去,揉住了对方毛茸茸的脑袋,“伊夏?”
理智回笼。
他一把掀开被子,正看见某个夜归还搞偷袭的家伙。
少年的下巴微陷在他腹部的肌肉上,正就着这个姿势抬眸看来。
正和他系紧的睡裤细带做奋斗的手在主人被发现后不但没松,反而开始正大光明地动作起来。
松田伊夏还抱怨:“你这系的也太紧了,不会一直在防备我吧?”
安室透:“……”
本来只是习惯了这种绳结绑法随手系的,现在看来非常有必要。
在家真的会被人偷袭!
暗暗咬牙,强行让自己忽略掉方才的感觉,他道:“你在干什么?”
松田伊夏弯起眼睛,在男人的目光下,用脸颊蹭了蹭下方的肌肉,唇齿间呼出的气息带着烫意和湿润:
“这么快就醒了,真可惜,我本来还想给你一个morning call呢。”
安室透喘了口气:“凌晨三点的morning call?”
他实在想知道这家伙各种花样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手掌向下,他想捏住少年的后颈,触手却不是柔软的皮肤。
男人动作停住。
尚未等他开口,松田伊夏已经撑着他身边的床铺,慢慢贴近过来。
安室透这才看清少年的模样。
他方才洗完澡患上了睡衣,V字领露出大片苍白如玉的皮肤,脖颈却被一个熟悉的东西环住。
坠链随着晃动闪出细微光亮。
“你怎么……”安室透喉咙一紧,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变成略显急促的呼吸。
原本没有任何东西的脖颈上,环着一圈黑色的choker。
并非皮质,最柔和服帖的黑色面料让他流光如同绸缎,正中间是一颗漂亮至极的宝石。
紫灰色。
和金发男人的眼眸如出一辙。
“我在杂物柜发现的。”松田伊夏弯起眼睛。
他故意挽起头发,让自己修长的脖颈在对方眼中一览无遗。
“你买的?”凑近,两人的呼吸交错,“为什么不给我?”
安室透伸出手。
直接轻勾颈环上垂下的短银链,他敛眸,声音里蕴着笑意:“已经不需要了。”
刚开始的契机不过是因为少年那句“这个能给我安全感”,但别馆时曾经的颈环碎裂,他也知道比起所谓的安全感,对方身上的饰品更像是束缚。
于是这个前往别馆前几天取回的礼物就被放在一边,不准备再拿出来。
松田伊夏却贴近过来,嘴唇相贴,轻触即分。
“我很喜欢。”吻又落在脸侧,“和你的眼睛一样漂亮。”
“作为回报,安心享受我的‘服务’怎么样?”松田伊夏用嘴唇轻啄了两下对方的耳垂。
话语落下,手下的身躯便骤然一僵。
“别闹了。”安室透看过来,眼底深处埋着熔岩般的滚烫,但依旧握住了他的手,冷静而自持。
松田伊夏最喜欢看对方强撑理智的隐忍表情,得寸进尺地贴近:“你的头发也漂亮,特别是在月光下面。”
交往以后,对方暧昧期的暗示变成了直白的甜言蜜语,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安室透将他额边柔软的发丝理开,忽然想起什么。
双眼微眯:”对了,今天早上我看见那个戴护目镜的金发男人了。“
松田伊夏努力解对方衣服的手停顿,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谁:“……哪个?”
安室透一笑:”和你在情趣酒店走廊上接吻那个。”
松田伊夏:”……”
糟。
第128章
松田伊夏被自己早就忘记的回旋镖射中膝盖。
金发男人的目光如有实质, 落在脸侧,掀起针扎般的烫意。
原本只是轻抚在少年毛茸脑后的手掌向下,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 压在后颈。
松田伊夏刚才是真没想起来对方口中“戴护目镜的金发男人”到底指的是谁。
但是后一句话的指代性实在太强了!
安室透,醋劲真大。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对方的表情。
屋内没有灯光, 在薄纱帘后方透进的月光和灯光当中,安室透脸上方才的睡意朦胧已经褪去。
但嘴角微勾, 依旧带笑。
“谁啊。”松田伊夏眨了眨眼睛,贴近过去, 轻啄嘴角, “当时在酒店和我接吻的金·发男人不是你?”
手指向上,指尖轻点胸口:“要不要重温一下?”
少年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但预备好的后招还没来得及出口, 扣在后颈的手掌就倏地收紧。
舌钉自唇齿间发出轻微的响动。
好几次进攻被这颗贯穿舌面的钉饰阻碍动作, 紫灰色眼眸略微眯起, 略带不满地用舌尖去勾。
松田伊夏从喉咙中挤出含糊的呜咽声。
平时剐蹭口腔软肉的钉饰在此时却阻遏了更多的亲昵。
安室透略带不满地轻磨牙尖下的唇肉, 呼吸交错间,声音带着哑:“……摘了?”
“嗯?”接吻时抽空说话不亚于对溺水的人“话疗”。
少年专注于在方寸的战场扳回一城,大脑尚未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就被人揪住舌尖。
粗糙的指腹碾过舌面。松田伊夏睁开眼睛, 想去掰开对方的手腕, 却被环住腰变成侧躺姿势。
长钉从贯穿处被抽离的感觉分外奇怪,松田伊夏用指腹蹭着男人脸侧的皮肤, 喘息道:“不能摘太久, 会长起来。”
舌钉伤愈合得很快。
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但是因为说话并合的唇齿再次被撬开。
“哐当”一声轻响, 取下的钉饰被放在旁边的床头柜上。
没有坚硬的金属,这个吻同男人身上轻覆着的被褥一样温和柔软。
思绪都变得混沌。
十指相扣。
不知道过了多久, 下唇已经被咬吮到麻木,终于抽开些许距离。
松田伊夏用额头蹭了蹭对方,双臂环住脖颈。
“今天去找那个男孩干什么了?”安室透道。
因为两人离得太近,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带动了少年的发丝,抚过鼻尖,泛起轻微痒意。
这是翻篇的意思?
松田伊夏眨了眨眼睛,心中仍然有些奇怪。
但依旧开口:“聊了点别馆的情况,想着你一个人睡,就赶快回来了。”
安室透轻轻一笑。
好哄啊,真是好哄。
松田伊夏再次给面前的金发公安贴上标签。
见危机解除,他反手想去摸放在床头柜上的舌钉。
却被人扣住手腕。
带着枪茧的掌心向上,轻捻过手腕内侧柔软的皮肤,五指不由分说地插入指缝。
牢牢扣住比自己小一号的手。
“Knob Creek Bourbon.”呼吸撒在耳边。
一串英腔的名词从男人口中说出,松田伊夏在愣神片刻后,瞳孔瞬间一缩。
安室透空着的那只手撑在床边,指尖轻点。
脸上笑意不退:“你和一年级的小朋友聊天,要喝波本威士忌助兴?”
松田伊夏:“……顺手买了。”
“顺手买了典藏款。”
松田伊夏:。
刚才果然是装的!
和曾经生气时不同,金发男人此时脸上甚至带着笑意,但是却未达眼底。
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甚至算得上温和。
却比蹙眉质问时还让人泛起冷意。
大事不妙。
吃醋生气等于床笫情趣,松田伊夏根本没在怕,甚至跃跃欲试。
但是瞒着对方又是说谎又是见组织那边的人……
松田伊夏沉思片刻。
一秒不到,他就已经有了对策。
“生气啦?”少年蹭过去,被扣住的手能活动范围很小,只能用指尖去轻划对方手背,“所以我不是立刻就回来,准备等明天早上就给你说嘛。”
安室透垂眸看着他解释。
被对方乱蹭的下巴和手背都泛起痒意,他微微一躲,少年就顺势从他手心中抽出手。
然后贴近过来。
看样子又准备靠糖衣炮弹模糊问题。
安室透一个表情还没有酝酿到位,贴上胸口的手却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轻柔地落下挑逗。
反而用力将他往后推去!
脸上闪过错愕,来不及防范,金发男人立刻陷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松田伊夏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和钉饰,坐起来就准备跑!
糖衣炮弹不到一会儿就进化成了用糖衣炮弹打掩护的逃跑大计。
松田伊夏脚尖已经落在地上。
顾不上没有铺地毯的地面传来的凉意,他方才的决策只有两个大字:快跑!
字字泣血,是当时被按在车后座打屁股的沉痛经历在发出哀嚎。
腰却猝然一紧。
只片刻,金发公安已经从床上重新坐起,肌肉轮廓明显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肢。
用力往回一按。
手掌旁移,用了些力道捏住腰侧,将人换了个姿势面朝枕头压了下去。
双膝却抵在床上。
松田伊夏在对方这里吃过不少次教训,这个暧昧的姿势此时此刻落在他眼里只有方便一会儿对方用训小孩的手段训他这一个功效。
男人手一扯,刚才在他手里半响都没解开的腰带就这么被扯开拽了下来。
环过两圈,绕在他手腕上,往床头一扯。
松田伊夏:“……”
他立刻:“我错了嘛。”
作为案板上的鱼,他依旧努力用鱼尾去勾手握生杀大权的厨师。
不知道小腿贴到了安室透哪里,但只要贴到就能继续。
用小腿隔着衣服蹭了蹭对方,他努力转过头:“真的是因为太晚了才没给你说。”
视角受限,松田伊夏只能看清对方的脖颈,他顿了顿继续:“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早起,我又不舍得把你叫醒。”
说完,少年卸了力气,转过头不再反抗,咬着下唇道:“算了,你打吧,只要你能消气……”
最后这句话声音都低了下去,带着一股被误解的委屈。
他看不见后方那人表情,却感觉到手掌覆上左侧。
安室透的声音传来:“真的?”
松田伊夏:。
不是!他当然是在以退为进逢凶化吉啊!
难道听完这种话还能下得去手?!
身后凌厉的掌风声已经做出回应。
松田伊夏下意识闭上眼睛,大腿控制不住一颤,但预想之中的疼痛却完全没有到来。
安室透的手掌在不到一拳的距离处停下,好气又好笑道:“谁说要打你了。”
黑卷发少年:“……我自己领悟的。”
“上次那样教训了你不照样没有长教训。”金发男人道。
不仅没长教训,唯一收获的只有记仇。
之前还试图在浴室里狠狠报复回来,完全忘记当时的原因是他在行动时选了最伤害自己的方式,这才得到了教训。
“不是这个罚法?”松田伊夏眯起眼睛。
他灵光一现。
对哦!当时这家伙还揣着公安以及兄长的架子,非要像个家长一样教训他。
现在亲也亲了坦陈也坦陈了,这种时候不就应该……
那点紧张瞬间烟消云散。
“早说的话我就不跑了——”松田伊夏托着长音,不再将力气全部集中在身上想着随时反抗。
从马上要被打屁股的阴影里走出来,他觉得自己又能行了。
腰部由此塌陷下去。
弯出一道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弧度。
“你想做什么?”舔了舔满是牙印的下唇,少年哼笑,“别客气~”
松田伊夏看不到的身后,安室透眼中也溢出轻微的笑意。
不管多少次了,依旧在这种时候不长教训。
手向前,摸到了少年的腹部。
同男人结实的腹肌轮廓不同,少年的腹部肌肉并不夸张,几道流畅的曲线向下,刚抚摸就能知道这里漂亮的形状。
手指点过肚脐下面些许的位置。
少年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上次我量过,安室先生。”
声音比呼吸还轻:“你能顶到这呢。”
按在这里的手猝然一僵。
一时忘记手中的力度,手指碾过这片皮肤,立刻留下了一小片指痕。
恐怕到明天就会变成更加狰狞的颜色。
松田伊夏心跳随之鼓动。
看不见后方的一切动静,但是他能听见安室透突然加重的呼吸。
一下,又一下。
仿佛能听见男人的心跳声,擂鼓一般。
仿若自己的话语,动作,便能牵动这位公安全部的心绪。
“你上次给我做的那份晚饭份量太大了。”松田伊夏仿若无知无觉般,另起了一个话头,“吃完腹部就鼓起来了一点,没办法,我的术式和腰部力量有关,这里的肌肉很紧,腰围也更小一点。”
“所以。”他轻笑,“有什么东西进去,很容易就能撑出形状。你说对,安室先生?”
扣在腰上的手骤然缩紧。
第129章
行人自昏黄路灯下匆匆走过。
晚秋夜晚的寒风让他们裹紧衣服, 厚重的帽子、围巾却都无法遮挡眼神。
疲惫不堪的、憎恶的、平静的、愤怒的……
被树枝上方金色的瞳仁尽收眼底。
在那只乌鸦的视线之下,无数黑色的气息从行人头顶上方钻出,朝着天空之上漂浮而去。
之后便化为一阵风。
如同被不知名的东西慢慢吞噬、蚕食。
只留下干净到古怪的街道, 仿若阴云从未在米花市的天空笼罩过般。
乌鸦的尖喙中发出古怪的鸣叫。
随后,它展开双翼。
同一时间, 米花市各个街口,十余只没有任何差别的白乌鸦朝着天空飞去。
几息之间消散为黑红的咒力, 朝着同一个方向凝聚。
被一只手攥进掌心。
屋内没有丝毫灯光,沙发上那道身影侧头, 看向窗外。
霓虹灯光映亮万千高楼大厦, 彻夜不息的摩天轮彩灯在夜幕中缓慢旋转。
白发男人看着手中的资料,目光落在照片上黑卷发的孩子脸上, 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笑意。
挥开手臂。
一张张写满资料的薄纸如雪花四散, 飘落满地。
远处街角的巷道当中。
戴着兜帽的男人快步从角落走出, 同另一个人会面。
在走到对方面前时, 东野岳才摘下兜帽。
东野灰立刻伸手拽起对方衣服, 见身上没有伤口才松了口气。
“走。”他道,在走出几步后,却发现自己的弟弟并没有跟上。
他转头看向对方, 男人只能称得上长相平平的脸上带着些没能褪去的愧意。
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东野灰几步上前, 将兜帽重新扣在他头上:“别无他法。”
从始至终,他们所求的不过是生存。
即使要用曾经放过两人一条生路的那个人去换。
东野岳扯下兜帽, 挡住了脸上大部分的神情。
一瞬之间, 他想起不久之前。
当自己沉声将追杀松田伊夏那晚的事情全盘说出时, 白发男人脸上意味深长的神情。
他用手指拨弄着白乌鸦的羽毛, 声音带笑:“……真感人呐,对吧?这么说, 他和你很像,东野君。”
“你说,为了你兄长能活下去,你愿意付出一切代价?”男人轻笑。
东野岳一愣。
他的眼神早已说出答案。
白发男人的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对吧?”
“阿岳。”声音传来。
东野岳回神。
他抬头看去,东野灰站在前方,正蹙眉看他。一向沉郁的脸上隐有担忧。
他低低应声,重新更上自己兄长的脚步,一前一后朝着远处走去。
月光拉长两人的影子,边做尖利的爪牙,在昏暗中交错。一道道属于不同人的影子笼罩着米花市的地面,酝酿出一场诡谲的暴雨。
但是此时此刻,所有的阴暗都被室内暖光色的灯光抵挡。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一切窥视,也隔绝了未来与过去。
只有彼此,只有现在。
黑卷发少年侧脸抵在枕上,抑制不住地从喉咙中哽出声音。
被捏在腕上的大掌强行带动摸向腹部,在皮肤贴合那刻,男人故意向前。
隔着腹部那层皮肉,手心被什么用力顶过。
松田伊夏膝盖不住往前踉跄,挣扎着手脚并用地想要向前,却在动身的那一刻被人捏住腰侧拉了回去。
想要收回,但对方却不依不饶地、恶劣地将他手心按在原位,一定要让他自己丈量顶出的弧度。
手在颤抖。
“摸到了?”金发男人咬着他的耳垂,轻声问,“位置对?”
夸张的热浪将他裹挟,让他压抑不住颤抖,控制不住声音,仿佛就要这样被一点点吞噬。
位置不对,更上面,更深,但是此时此刻本该回答的人却已经失去了对话的能力。
他方才的伶牙俐齿早就被丢弃到九霄云外,眼泪自眼角滚下,润湿一小片布料。
似是不满他的沉默以对。
带动着他的手一起抚在那片突起的皮肤上的手突然用力,压下鼓起的皮肉。
松田伊夏浑身一颤,小腿绷紧,喉咙里几乎挤出沙哑的尖叫。
怎么会…怎么能……
汗水自安室透金色的发丝间滴下,砸在他的脊背上,如自烛台滚落的蜡滴一样滚烫。
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次触碰都带动他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被捏着脚踝也会颤到跪不住,整个人像是融化的水。
意识逐渐被抽离出脑内,只能攀附、依靠于对方,没法逃离,也没法反抗。
声音断断续续从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道歉,不知道是为了安室透之前那一口陈年旧醋,还是为了又一次隐瞒对方只身前往危险的会面场所,又亦或是为了前不久的挑衅。
之后又变成哀求。
恐怕连他都分不清自己在求什么,到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意识逐渐走向混沌时,清晰的疼痛从后方炸起。
松田伊夏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不是……说好,不…打了?”
几乎带泣。
回应他的是又一下控制着力道的掌掴。
“……专心点。”
瞬间的疼痛被其它感觉搅和成无法忍受的痒麻,脆响回荡在耳畔,激出快将人吞噬的耻意。
“还没到能临阵脱逃的时候。”
————
安室透将一杯水尽数喂进对方口中。
他下意识吞咽,失去支撑后又重新倒进柔软的床铺上。
空水杯被放在一边。
男人身上带着慵懒的餍足,只来得及松松套上睡裤,脖颈到背部满是抓痕和牙印。
他将被汗水润湿的发丝捋至额头。
床头柜上什么东西轻闪而过,他眯起眼睛,看清那是之前被他摘下的舌钉。
舌面上的贯穿口和其他地方不同,愈合的时间很快。
现在离摘下已经过去太久。
将那枚小巧的钉饰拿在手里,金发男人伸手,用指腹轻拍少年侧脸。
对方下意识蜷缩身体。
但方才早已失去了全部力气,他拼尽全力做出的动作落在他人眼中不过是幅度微小的颤抖。
安室透离开对方凌乱的黑色卷发,从窗帘外透进的月光照亮少年几乎一塌糊涂的脸。
斑驳的痕迹,泪水,尚未消失的神情。
瞳孔溃散,失神,还浸在未退散的余韵里。
他用指尖去刮对方纤长睫羽上的泪珠,凑近去放慢语速,道:“我给你戴上,把嘴张开。”
混沌的大脑只能做到勉强接受信息。
安室透撑着枕边凑近,在耳边一字一顿将方才在话重复了一遍。
松田伊夏这才做出反应。
他的视线依旧没有聚焦,却乖顺地吐出舌尖,任由对方用手指捏住。
金发男人呼吸略微一滞。
到后面,少年早已失去所有的理智。只会依循本能下意识讨好,试图由此换得压制者的些许怜悯。
一切命令、话语都会被他混沌的大脑接受,不加思索就颤着身体执行,乖得可怜。
像是现在一样。
他敛眸,用指腹揉着对方的舌面,找到了那处凹陷下去的舌钉孔。
穿过,指尖用力,将下方固定的圆球拧紧。
温热的触感传来。对方迷糊之间,无意识讨饶般用舌面舔过粗糙的指腹。
安室透轻叹一声。
带人去洗澡的计划就此被打乱,不再犹豫,他低下头,重新覆上对方红肿的唇。
一室旖旎。
正午的阳光终于将人唤醒,松田伊夏睁开沉重的眼皮,大脑仿佛重启一般。
意识混乱。
浑身上下都疼。
但身上干爽,显然被人用心清洁过后才套上睡衣。
他撑着手臂坐起来了一些,胸前却因为动作蹭过布料,让他瞬间僵住身体。
“嘶……”
松田伊夏尝试着下床,长睡裤掩盖所有痕迹,裸露在外的脚踝却依旧环绕着退之不去的指印和咬痕。
扶着墙,他颤抖着双腿勉强站起来,感觉比打一百个咒灵还要难熬。
卧室门从外面推开。
金发男人穿着居家服,显然今天没有去很少旷过的晨练,他系着围裙,耐脏的咖啡色围裙上是一个猫爪印的卡通图标。
见他直接站起来时,安室透轻蹙眉头:“先别起来,午饭我端到卧室。”
他抬步朝少年走去。
因为推开门的动作,原本就没有整理好的袖口朝下方落去。
金发男人再次将居家服的袖口挽起。
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男人握住另外一只手的手腕,略微转动。
同昨晚落下又一掌之前,居高临下看向自己,浅笑着拧腕的动作重合。
异色的瞳孔瞬间放大。
在看见这个动作那刻,少年倏地一僵。
下一秒,他下意识用手指捂住腹部,瞬间酸软的腿支撑不住身体,整个人蹲跪下去。
安室透只看见对方毛茸茸的发旋。
他连忙快步走进,面露急色:“腿抽筋了?”
快到面前,却被人伸手挡住。
“……没事,我没事。”松田伊夏咬着下唇道。
按在小腹上的手向上,捂住了脸。但是红透的耳尖依旧从发丝下方露出,快滴血般。
“你现在一句话都别给我说。”
第130章
安室透今早分外倒霉。
先是走出卧室差点踩中散乱满地的硬物摔跤, 再是发现旁边的置物架莫名其妙倒塌。
金发男人甚至怀疑是有人昨晚潜入了公寓,警惕地多处调查后却一无所获。
自己在门口放置的感应器根本没有被触发的痕迹,家里也没有一丝一毫有人来过的证据。
……奇怪。
这些问题只能暂时抛之脑后。
他去浴室拿换洗衣物, 蓬头却突然打开,浇下一身冷水!
无奈之下只能重新淋浴, 谁知道水越来越烫、越来越烫,他匆匆裹上浴袍到厨房时, 发现热水器上居然显示着45°!
洗漱完毕,去厨房时又出现了奇怪的情况。
煤气灶半响都没打着, 抽油烟机发出侧耳的响声, 几次给自己做的早饭都连饭带盘子摔在地上。
幸好公寓的墙壁和门十分隔音,不然安室透都感觉这些动静会把熟睡中的少年惊醒。
他盯着地上破碎的碗盘和无辜的早饭, 沉思。
这四分五裂的瓷片, 摔出蛋黄的溏心蛋死不瞑目, 培根和面包哀嚎着, 仿佛在大声说:
你吃什么吃?!你还好意思吃饭?!!!
安室透:“……”
他扶额沉默。
是不是最近在梦里经常被松田阵平暴打, 以至于感觉哪里都有对方的影子。
他脑内甚至已经开始回荡这句话了!
仿若有一百个松田阵平从四面八方挥舞沙包大的铁拳,金色脑袋都快被打出脑震荡。
金发男人四处看了看,发现是厨房的窗户没有关, 以至于冷风一直的头顶吹拂。
应该是吧。
片刻之后, 新的早饭再次摔在地上。
安室透:。
很想怀疑是不是这间公寓闹鬼,但理智让他戴上松田伊夏给的隐形眼镜咒具, 仔细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没有咒灵。
一片平静, 空气中连波动都没有。
金发男人走出房间, 路过高耸的装饰柜。
最上方沉重的书籍就这么摔下来, 正中他脑袋!
……果然是报应吧?!!
安室透干脆打消了吃饭的念头。
检查冰箱,见里面的食材依旧新鲜充足, 金发男人便没有出门,而是重新回到卧室内。
少年睡在柔软的床铺上。
或许是因为连将自己折腾着裹起来cos汤圆馅儿的力气都没有,他难得安安生生地枕在枕头上。
黑卷发丝毛茸茸地乱翘,脸颊泛起薄红。
金发公安心下一软,随后又蹙起眉,过去用手背轻贴对方侧脸。
昨夜清理得很干净,甚至因为太过仔细,被半天都没等到结束的松田伊夏在侧脸上无力地咬了几下,算作抱怨。
但是鉴于对方抖得厉害,刚“挟持”住脸颊的软肉就被人故意按住某处,不得不抖着腿松口,所以男人侧脸连痕迹都没留下。
温度也不烫,并不是因为后续不到位导致的低烧。
只是睡得太熟而已。
于是金发男人的目光柔软下去。
他轻掀开被角,在对方因为涌入的寒风畏缩之前贴上,将松田伊夏紧搂在怀里。
少年柔软的发丝蹭在脖颈上,他无意识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沉沉睡去。
卧室之内,方才所有离谱的反科学厄运全部消失不见。
好像有人咬牙切齿地停在门外,为了自己的心脏安全起见,最后还是没有进来。
气到锤墙。
松田伊夏身边好像有结界,被外面乱七八糟动静折腾到现在的男人躺下后便合上眼睛,重获安宁。
快到中午时,他终于起身前往厨房给人准备午餐。
男人满心警惕,但是给松田伊夏做午饭却格外顺利,不仅所有电器都恢复正常,连经常绊他一下的杂物都没有掉到地上。
安室透满脸奇怪地做完饭。
这个厄运buff,难道已经结束了?
并不知道“背后灵”双标至此,男人听见卧室的动静后立刻过去,没想到尚未走到面前对方就跌坐下去。
少年半响都没有抬头。
他依旧用手捂住脸,露出的耳尖早已经红透,整个人的头顶仿佛要腾起雾气来。
安室透几步过去。
方才松田伊夏倒得太突然,他怕对方是腿部肌肉抽筋了,立刻捏住小腿查看。
从脚踝一寸寸向上,宽大的手掌握过腿弯,再按到大腿下侧。
手下身躯猛得一颤,双腿并拢,他的手掌也被挟住,没法挣脱。
“没抽筋。”少年道。他顿了顿,抬头看对方,目光里带着几分湿漉漉的揶揄,“安室先生,你昨天好凶。”
刻意用着有些幼稚的形容词,声音也压低。柔软的侧脸贴在男人上臂位置,挤出些许软肉:“都把我吓到了。”
昨天吓没吓到不知道,但现在这句话的水份含量高达99%。
安室透:“……”
他看着对方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模样,实在有点哭笑不得。
腰还疼着腿还软着,嘴巴就又半点不闲着。
故意收紧手上动作,挟着腰将人往上一捞,对方脸上表情瞬僵。
立刻老实了。
在床上架小餐桌,将方才做的早午饭稳稳当当地放上。
松田伊夏平时并没有什么食欲,但是在处理咒高任务时也会随身携带能量棒、压缩饼干之类的便携食物,方便结束后补充体力。
昨天的运动量完全不亚于和咒灵大战三百回合,但是他被喂了水后直接昏睡过去,一直到中午才醒。
现在拉面的香味传来,黑卷发少年才感觉自己的胃马上要自己消化自己。
有了之前的教训,面条早已被对方提前晾到合适的温度。
松田伊夏接过筷子,将迟来的午饭送进嘴里。
侧后方那人也没在说话,就这么侧头专注地看着他吃饭。
一直等到大半分量下肚,见他吃饭的速度渐渐慢下来,金发男人才若有所思地上前。
原本轻笼在腰侧的手移到腹上。
“吃不下就别夹了。”
上次晚饭时他就发现,少年会下意识将属于自己那份全部塞进胃里,不管分量是否合适。
“你煮太多了。”松田伊夏道。
他不知道安室透到底往里面煮了多少面条,又或者是拉面在碗里无限繁殖了,甚至有种越吃碗里剩得越多的错觉。
安室透自然道:“没事,我一会儿吃。”
松田伊夏微眨眼睛,一句“这是我剩下的”尚未脱口而出,又重新咽了回去。
昏黄光影之下,黑卷发男人端过他吃不下的餐食时的神色和此刻重合,如同另一个家渐渐笼罩在昔日早已破败的旧址之上。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敛眸。
眼神有点落寞,又有点开心。
安室透注意到他瞬间的沉默,却没有出声询问。
男人只是加重些许手劲,声音带着笑意,丈量下方的弧度:“确实很容易鼓起来。”
松田伊夏假装没听见,错过头去,只露出一片潮红的耳尖。
得益于咒术师的恢复能力,临近傍晚时松田伊夏已经能正常活动。
安室透靠在门边,看他将衣服一件件穿好。
浑身暗色,长裤和长袖挡去了一切痕迹。颈环上的紫灰色宝石隐藏在高领之下。
乍看下去,浑身只有黑、白二色。
只有侧过头时,才能捕捉到右侧眼眸那转瞬即逝的猩红。
仿若世界的色彩在他这里突然暗去。
如刀刃般锋利、冷抑。
好似顷刻间又变回那个杀伐果决的组织成员、冷漠残忍的诅咒师。
唯有自己触摸过冰冷躯壳下的柔软。
这个认知让男人喉咙泛起些许痒意。
踩上马丁靴,带着一串利落的脚步声,松田伊夏走进。
喉咙瞬紧。
被拉拽着领口向下,黑卷发少年的嘴唇稳过他滚动的喉结。
猩红的舌面一闪而过。
“走了。”他道。
又被人揉着后脑柔软的发丝,在唇角补了一个吻。
“……我送你。”
最后少年还是坐上了安室透的白色跑车。
比起坐他现在还是更习惯于站着,毕竟后臀的刺痛痒麻未彻底消失。
轻微刺痛让他想起另一件事:“安室先生,你不生气了吧?”
安室透扬眉,并没有立刻回答。
不会吧!昨天那么过分了还在生气?
他轻了轻嗓子:“你昨天不是都相信我了,但是只是为了方便调查咒灵,绝对没有——”
“其他也没有?”
少年信誓旦旦:“没。”
在离目的地三条街的位置,松田伊夏率先下车。
他冲车上那人抛了个飞吻,转身朝着商业街走去。
工作日下午这里的行人并不多,刚走出几步,迎面便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匆匆走来。
伏黑惠。
黑卷发少年蹙眉,见对方目标明确地朝着自己走来,觉得恐怕有什么紧急情况。
便停住脚步。
原本要调转方向盘离开的白色跑车也踩下刹车,停在路旁。
绷着脸的伏黑惠站在松田伊夏面前,深吸了口气。
黑卷发少年话语带笑:“这不是之前的学弟?怎么,找我有——”
没有丝毫防备,他印象里一向正常有礼貌的学弟咬牙抱住他的腰,用生无可恋的表情震声:“别想跑!你……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混蛋!!”
这谁写的词!!
远处,短发女高高呼一声“他在那里!”,率先跑了过来。
松田伊夏:“……”
松田伊夏大惊。
谁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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