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新欢
今夜的雨淅淅沥沥,和江雨浓初见白兰的秋夜如出一辙。
雨的冷透过门,透过窗,从阳台穿透空间,却没能透过白兰的背。
浴室没有开热水也没有关门,冷寂原本无比显著,让江雨浓坐在地上,都安生不得。
可背后突兀的怀抱,顿时驱散了过量的秋寒。
江雨浓僵着手,屏幕上的字还惹着眼。
一双眼的灵魂已经出走,飘渺而无神,完完全全的反映着那些虚伪又真挚的话。
一双眼里藏着不敢示人的忌妒,热切坚定又直白,扯着那本该看向它的人回头。
“白兰……”江雨浓开口,手机掉在了地上。
手被凉意侵袭,江雨浓忍不住颤抖。
就算江雨浓一直念着罗云笺,一直说不在意,却始终忘不掉,下意识去寻找和罗云笺有关的信息。
她玉景憩又有什么资格阻止?
“要我怎么样?”游从乐开口了。
她捏住白兰用力到发白的指尖,轻轻往后一推。
一个动作,比任何话语都让白兰难过。
“这是我的私事。玉景憩,你想要我怎么样?”
江雨浓第一次在明知道会看见什么的情况下,睁着眼回过头。
她被玉景憩肩膀上的纹身吸引了一瞬的注意力,又在眨眼后,把目光聚焦在白兰的泪眼上。
“我说过我没有想……没有想要你做这种事。也没有想把你当替身,或者怎么样。”
江雨浓目光如炬,硬生生把眼前柔弱可怜的姑娘,看成了一尊木讷无趣的雕像。
“你不该这样做,也不该这样说。”
江雨浓看见白兰眼里的泪,终究是心疼了。
“更不该偷偷跟进来,看我在看什么。”
她别过脸,好像有风刮过脸颊,挠的江雨浓心也痛。
白兰,罗云笺。
一个是现在跟着她,将来也会一直陪伴她,却和她实际毫无关系的小可怜。
一个是曾经爱过,现在或许还有感觉,可于情于理都该放手的前任。
……该死,她到底是怎么想她们的?
玉景憩无措的坐在原地,抽噎着。
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引诱江雨浓,去达成她想要的目标———就像从前那样。
展现她的身姿,她的娇俏,些微点缀般的小脾气,和她最大的价值。
这些东西,游从乐或者看过了。
或者白兰已经不愿再和江雨浓逶迤。
她想要真诚一点。
江雨浓今天的态度却比窗外的秋雨更冷,刺在身上更痛。
玉景憩就这样抽噎起来,不断的抹掉脸上的泪,却只是让它越来越多。
泪打在手腕上,染湿了手腕的纹身。
永生的花朵被水滋润过,开得比她们初见时还艳。
泪打在锁骨上,两朵交相辉映的白玉兰好似活了过来,空生两颗露水,更衬得颜色美。
玉景憩哭得颤抖,江雨浓的思维都被她这又多又急泪花糊成了浓雾。
哭泣成了江雨浓自省的基调。
她究竟是怎么让事情变成这样的?
好像是从看见罗云笺说,她自己是被那个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强迫的开始。
又好像是从罗云笺一再来找她,每次都卑微到了泥里,恳求着,只想给她一份迟来的“解释”开始。
又或者她今天处理工作时状态就不对,又或者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早饭吃的太多。
她的思绪太混乱了。
理智和情感完完全全拉成两半。
她看不见罗云笺的话了。
找不到她寻了很久的答案了。
却,仍然嗅得到一股激烈的异香。
好像是酒落在空中,就着手机的坠落一同摔碎,陈酿就这样刺激着她的鼻。
也好像无暇的白玉兰,从身到心都洁净无比,还能带来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香。
江雨浓的手落下。
她感受到背上的异样,也感受到了……自己的。
“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主人。”
玉景憩双手抓着游从乐的肩膀,睫毛微垂。
她的眼光不自觉的放在滑倒远处的手机屏幕上。
她说不清被江雨浓冷落,转头又看见江雨浓在瞧前任发的信息时,心情究竟有多差。
其实,她本不该有任何作为。
她是金丝雀,是依附于江雨浓的存在。
她是菟丝子,需要汲取主人的养分,需要主人的照料与关怀。
江雨浓已经做的够好了。
会关心她,为她心急担忧,还会尽可能满足她的要求———甚至,江雨浓都舍不得让她受累。
可人心是不会满足。
白兰发觉游从乐心中依旧有那个讨厌的人存在后,负面情绪急速堆积。
为什么还要看着她?
为什么还要和她对话?
为什么不拉黑她,为什么不离她远一点,为什么不赶开她……
明明说过的。江雨浓答应过白兰,发誓过,不会再去找罗云笺。
为什么……不能看看她呢?
玉景憩扯开自己内衣的扣子。
她忍着泪,忍着颤抖,用可怜的身躯替江雨浓遮去了秋日的寒冷,挡住雨点的声音。
乞求着江雨浓给她一个回应,一个答案。
玉景憩丢掉全部的累赘时,认真的把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雨浓,我可以当她的替身。”
“我可以代替她,陪伴你,取悦你,爱你……”
“怎么样都好,只要你……”
白兰停在这儿,抽噎了一声。
只要江雨浓怎么样呢?
她怎么敢提这样的要求?
她不禁问她自己。
还爱罗云笺吗?
江雨浓不知道。
又一个声音响起。
江雨浓以为,紧接着的话应该是要不要和罗云笺见面,详谈,复合。
那个声音却抹掉江雨浓脑海里其余的杂音,让她听清她可怜的姐姐哭到干呕的惨烈。
——白兰重要吗?
那个声音在结尾问道。
江雨浓听着责备,听着哭泣……被白兰的又一声抽泣震醒。
她赶紧扯了一旁的毛巾,搭在玉景憩已经凉透了的背上。
白兰被她的动作弄颤抖了一瞬,紧接着开始往后退。
“不是的……”游从乐想反驳,却又觉得无比的无力。
白兰知道她全部的狼狈,全部的崩溃。
知道她放纵的买醉,知道她少有的失态。
知道这一切全部都是因为罗云笺。
她要如何才能让玉景憩相信,她真的已经想要走出来了?
“可是,你凶我……”有人安慰了。
有人哄了。
一点小情绪被放大。已经崩溃的情绪彻底瓦解。
白兰把身上的浴巾都掀掉了。
她捏着江雨浓的胳膊,攥紧她的肉。
想要咬她,最终落嘴,委委屈屈的惩罚都显得温柔。
“所以说,对不起。”江雨浓好好的抱住她,把她带了出去。
白兰蜷缩在她怀里。
冷静不下来,却也知道,她想要的,其实不是性。
就现在而言,其实也不是爱。
只不过是想要江雨浓多看她一会儿。
把注意力从罗云笺身上移开。
江雨浓是个多好的人啊。
善良又温暖,就像太阳。
偶尔会被阴雨遮蔽,留下阴霾和冰冷,也能很快就撕碎这些雾气,重新温暖大千。
罗云笺又是个多可恶的人啊。
白兰讨厌这个不曾认识的人。
讨厌到宁可脱去衣服,用这么卑劣的方式圈住江雨浓,也不要江雨浓再去想她。
白兰又恨,恨罗云笺耽误江雨浓还要装无辜———
她若是真的委屈,真的被迫和岑沂在一起,为什么不能提前告知江雨浓?
为什么不能和游从乐一块儿想办法,一同面对?
有这么多解决办法,罗云笺偏偏选了最伤害江雨浓的那一种。
“不是说,不想要我这样,吗?”
白兰裹着浴巾,浴巾松松垮垮的,盖不住她的身体。
但她躲得真情实感,连江雨浓的靠近都拒绝,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江雨浓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她说了那么多不该这样,不该那样。
到头来,她自己是不是也做出,说出了不正确的事?
对着她最该珍惜的人。
“不想要的话,我不做就是了。”
玉景憩缩了下头,眼泪苦得把空气都变了颜色。
“我这就,这就收拾好……”她还没忘自己的身份,没忘自己的处境。
再难过,如果江雨浓真的不要她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姐姐……”江雨浓从冰镇的状态里解冻,稍稍向前。
白兰扭过脸,把自己抱紧,摇着头。“对不起,我不该,不该这样……”
“白兰。”江雨浓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却不明白具体如何做。
她不想要白兰继续难过,想要为自己之前的行动道歉。
“对不……”白兰还在害怕,还在痛苦。
江雨浓咬破嘴唇,一把抱住就要逃跑的白兰。
“我才应该说对不起。”游从乐也没真的理清楚自己的思绪。
只不过是……像心底最后说出话那样。
玉景憩很重要。
就算想不清罗云笺的事,她也不该因此迁怒于白兰。
更不该惹得一个想要为她献身的姑娘如此难过。
白兰听见江雨浓没头没尾的道歉,有瞬间的懵,而后是爆开的委屈。
“你,你进门都没有抱我……”
“你都没有看着我,都没有,等着我吻你……”
“她就那么好,那么重要吗?”
白兰抽噎不停,反而越说越激烈。
玉景憩不敢说爱江雨浓,却也敢说,她想要为她的主人鸣不平。
而江雨浓把白兰放在床上,白兰又抓住了她的衣袖。
“小雨,你还记得我们的第一个晚上,你说过什么吗?”
江雨浓不明白。
她看着白兰的身体———这会儿的白兰太直白太惹眼,江雨浓实在没法回避她的每一寸对自己的吸引。
只是一眼,头脑就烧热了,脸和耳根一起发着不属于冷寂的红,连带着想给白兰盖被子的手都不稳。
白兰却不要这床碍事的被子。
她要江雨浓好好的看向她的全部。
她要江雨浓接受这股冲击,再接受她的存在———
别再哭丧着脸回到家,一言不发的丢开她,一个人蹲进浴室对着手机里可恨的消息发愁。
进行曲由弱变强,间奏的符号找不到落脚点。
江雨浓只觉得渐入佳境,瞧着怀里绽放的人,紧缩的心都漏进了些夹着酒心的蜜糖。
她把先前没能摸到的玉兰花从白色染成樱,一点点感受过纹理的细腻,吻了又吻。
她让玫瑰湖进入丰盛期,让山巅的霞光由橘粉变紫。
最后她带着粘腻的稠丝抚过玉景憩的脸。
白兰哪怕还沉浸在攀高的无力中,也回应了江雨浓。
她把脸凑到游从乐的掌心,瞧着泛光的银丝,眼眶也盈盈的充着泪。
她张嘴舔过江雨浓的手指。
“让我帮主人……帮您,含一下吧。”
江雨浓不受控的,把指尖点上白兰的舌尖。
………
一切结束后,江雨浓抱着白兰去浴室,这才看见她在地上摔了很久的手机。
“不捡起来吗?”白兰的声音弱得好像发不出来。
她头垂在江雨浓的肩头,随着走动的节奏,一点一点的。
手还抓着江雨浓的肩膀,明明没多少力气,还不愿意松开。
“要。”但江雨浓已经不会再想看那上面写了什么话了。
“一起洗?”玉景憩听着江雨浓打开水,抱得更紧了点。
“你不在,我站不了。”她的声音和她人一样软。
“……我帮你洗。”江雨浓只得又破戒。
她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搞的。最开始说好是一次。
然后……就闹到了半夜。
而现在,白兰还不怕她继续折腾自己,又一次把自己交了出去。
江雨浓尽可能的不去做那个“禽兽”。
白兰仿佛全身心信任江雨浓,任游从乐对她怎么样,都不会闹。
乖的像一只小宠物。
江雨浓很合时宜的冒出这个不合适的想法。
如果是一个人,水温烫了凉了,力度大了小了,都该哼唧一声的。
而白兰没有任何意见,好像睡着了。
只有扑在颈窝的热气才能让江雨浓安心,知晓她的姐姐只是睡着了。
等她们慢腾腾的洗完澡,时间已经太晚了。
江雨浓吃白兰的美色吃饱了,这会儿都没感觉到饿。
她把困得不行的白兰送进被窝,主动抱紧了她。
“雨浓……”玉景憩眼睛都闭上了,还想和江雨浓说话。
“好好休息吧,姐姐,你今天受累了。”
江雨浓暗暗下定决心。
她会好好对待白兰的。要更好,更负责才行。
她们是因为意外绑定在一起,发生这种事,却来自自己的选择。
江雨浓以为,至少她的色心选择了白兰。
“嗯……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回家,都要先抱抱我?”
白兰缩在江雨浓的怀里,像安静的龙猫,乖顺又可爱。
只有呼吸时有点起伏。若不然,得静成小玩偶了。
江雨浓听见这个要求,甚至没有片刻犹豫。
“好啊,姐姐。”她顺了下白兰的头发。
“我答应你。”以后,她不会再犯今天的错了。
*
翌日起来,玉景憩的嗓子还是哑的。
江雨浓找来了枇杷露,坐在床上,喂她起不来床的玉兰花喝。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江雨浓问这话的时候,还有些紧张。
白兰在原地,累得眼皮还在打架。
她思考了两秒,随后往游从乐的方向倒。
江雨浓搂住她拍了拍肩膀。“还是困的话,再睡会儿吧。”
白兰摇头。
头发就这么蹭得江雨浓发痒。
“我想给你做饭。都饿快一天了。”
“姐姐,我恐怕你都站不起来。”江雨浓听得哭笑不得。
想来,她对白兰的观感也不大一样了。
她从没有想过那种时候的白兰,会那样的吸引她。
江雨浓瞧了眼窗外灿烂的阳光。
窗户上残留的水都被打散,彼此相映衬,形成一朵朵小阳。
这么好的天气,工作的事也不急。
干脆和玉景憩出去走走吧。
把饭吃好,白兰恢复了点力气,逮着江雨浓,按摩都不要了,就惦记着送上了一个吻。
原本只是浅吻。
游从乐想着昨夜才放纵过,今天再那样,总归对身体不好。
可她哪里克制得住。
最不该逾越的底线都被昨夜的自己彻底打碎,就是个吻,忍是不必要的折磨。
吻就这么加深了,两个人纠缠在一起,过了许久。
结束之后,白兰把自己塞进江雨浓怀里,弱弱的咛了一句:“雨浓,我有点濕……”
“……”江雨浓被她这句话弄得身子都抖了一下。
“你要不要,擦一下?”她僵硬的回了白兰一句。
玉景憩抬头回了她一个无语的眼神。
江雨浓使劲揉了她头一把。
“今天不行。至少这会儿不行。走的动的话,换个衣服,我们出去逛逛。”
出了门,白兰情绪又高昂了,想带江雨浓去逛她这几天发现的小店。
“给你的零花钱有在用吗?别省着,看见喜欢的就买。”
江雨浓看白兰在刺绣店里开心旋转的模样,问了一句。
“不试试怎么知道?”白兰倔强了一下。
她往下滑,落在地板上站定。
然后腿就这么没了力气,软下去,倒回江雨浓怀里。
白兰拽着游从乐低头。
她们就这么换上了最合适的位次。
江雨浓高高在上,却又不离白兰太远。
白兰可怜无助,却又不会落入深渊。
玉景憩握着江雨浓的手,又把自己握进江雨浓的掌心。
“你问我,可不可以把我当做罗云笺的替身。”
江雨浓手里掌着温香软玉,听见的,却是万般引诱她的金丝雀说出这样冰冷的话。
话语只是转述。真正凉薄可怕的人,是江雨浓自己。
江雨浓沉默了。她似乎明白白兰一直以来都在想什么,今天又为什么会在昨天才说了不要带情况下再犯。
“你不想和我……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我不是她?或者,你想把我当成她,却又碍于道德,不肯?”
白兰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一句她从认识江雨浓开始,就藏在心底的话。
“不是的。”游从乐吐息一次,而后俯身,捏住白兰的脸。
玉景憩侧着头,近乎勾引。
她脆弱的脖颈晾在江雨浓眼前,以最适合被咬破的姿势。
她锁骨上开的白玉兰,此刻又变得妖冶,花瓣的粉被白兰的体温加深,浓稠的颜色挑逗着江雨浓的眼。
她身下的一切彻底在江雨浓面前展开,毫无保留。
包括山峰的坡度如何陡峭,红霞如何绽开。
玉砌的平面有多少波动,多少纹理。
那之后的森林藏着怎样的玫瑰湖,开着多美的花朵。
江雨浓最终在经历了这么多情绪的波折后,放弃了自己的道德。
她咬上白兰的脖颈,随后丢掉裹挟了自己太久的文明。
“我是真的心疼你,不想对你不公,不想要你受伤。”
江雨浓的声音贴在白兰的肌肤上,顺着颤抖进白兰的心口。
“我对你好,和我醉酒后的意外,和我没用的道德感,和我没人教的破烂三观都有关。”
“但是姐姐……白兰。它和罗云笺没有关系。”
江雨浓抚过玉景憩的额头,替她撇去浮发,眼里几多情愁。
“我想让你相信这一点……所以。”
“姐姐,你确定你真的愿意的话……”江雨浓忍不下去了。
她到底是个欲望正常,健全的成年人。
原本就很喜欢白兰的外表。加之她又有一颗色心。
白兰,又这么主动,一次次的靠近自己,引诱自己。
可怜里透着无比的可爱,娇纵里又带着些许心机。
都说事不过三。
江雨浓想,她要是再忍,别说白兰之后还会因为今天都脱了还被她凶而和她生了嫌隙。
她自己的心理恐怕也会出毛病。
白兰点头。“在你给我这个家的那天晚上,我就做好和你……的准备了。”
她蹭了下江雨浓的额头,轻轻的抱紧她。
玉兰的花香重新笼罩上游从乐的心,隔绝了窗外秋雨的腥。
———给我这个家。
江雨浓默念着这句话。
原来她在白兰心里的份量这么重。
难怪玉景憩一直都想和她……
江雨浓不自觉的把动作放温柔了点。
不像先前,被白兰挑衅得亲她亲到喘不过气。
这次她们要细水长流一点,多一些温情。
就像秋日淅淅沥沥的雨,稠密又绵长,把一座港城都揉碎成雾和云。
江雨浓捧住白兰的后脑勺,纵情的亲上她的唇。
以往还要在意会不会太过,今天只需要在乎火烧得够不够旺。
两个人都没有经验。
江雨浓只是看得更多。
她一点点往下吻,舔过,又咬过。
学着印象里看过的方式,去演奏身下可爱的姑娘。
江雨浓忍着笑。
白兰还挺不好意思。
她转过身把头埋在江雨浓怀里,闷闷的开口。“雨浓,你好厉害。”
也就一句话,攻势就这么倒转。
江雨浓不好意思极了,没敢接话,把玉景憩塞回了床上。
“姐姐再休息一下吧。我去简单弄点饭,然后回来给你按按。”
“还要按摩,我好幸福。”白兰躺着,眼睛倒是终于睁大了。
她看着江雨浓,一双被泪洗刷过太多次眼比天幕还纯净。
江雨浓竟被这样的眼神看呆在了原地。
“我怎么报答你呢?雨浓,要不我给你一个吻吧。”白兰还憨憨的瞅着游从乐不放。
今天的白兰好像不太一样了。
江雨浓捂着耳朵跑出房间时,意识到这一点。
是因为她们昨天……了吧。
“啊,咱们家经济不是还挺困难的吗?”
白兰去找江雨浓都舍不得打车,最近买菜都是挑着有折扣的时间,和大妈大爷们一起挤菜市场。
遑论这种没有实用价值,只有美观的小玩意儿了。
“倒也不至于啊。”江雨浓要是知道白兰不听话,又得揪她脸。
“要是真困难,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带你走,之后也会想办法去找酒吧闹的。”
江雨浓有房有车,每个月有工资和姨姨的生活费两笔入账,其实不愁吃喝。
只不过对现在的工作没法说放弃就放弃———这是她第一份工作,如果被辞退,之后很难再找。
何况建筑行业内大佬几乎互相认识。
万一这家上司给下家说点坏话,以后江雨浓就没法在行业内混了。
“我给你买吧。喜欢这个?”她拿起白兰反复走过,每次都会多看一眼的扇子。
白兰摇头。她来过这儿很多次了,很清楚这家店的价格。
店家走高端市场,定价死贵。
就是个最普通的绣了单面牡丹的团扇,都要四位数起步。
江雨浓看了眼价格,也沉默了。
说要对玉景憩更好一点,到头来,想买的礼物这个月她还买不起。
下次……再说吧。
“又是你啊。”老板撩开店面后的帘子,从店铺里面款款走出。
白兰只逛不买被逮了个现行,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她往江雨浓身后藏了下,游从乐倒也挽着她,把她护在了怀里。
“没事,随便看。”老板穿着旗袍,五官秀气,一举一动,颇有些江南女子的风韵。
“咱们家定价是不低,但都是好货。全是我自己一针一线的绣出来的。”她的腔调倒完全是本地人。
不谈她的说法,光是不赶两个人走,就比得过大多数眼高手低的老板了。
“纯手工,难怪不便宜。”江雨浓把扇子放了回去。
老板冲她笑了下。“很适合当礼物,不是吗?”
江雨浓也就回了个微笑。
白兰听着她们一来一往,一个推销,一个回绝,心里多了些想法。
这个想法在看见老板拿出来的旗袍后更加浓烈。
旗袍上飞了一只彩凤,下有梧桐,点缀了一片锦牡丹。瞧着大气隆重,一看就是件高端晚宴才会穿的礼服。
而白兰转了下角度,竟然还能看见花纹在不同方向呈现不同的色彩。
“这个上面的花也是我自己绣的。你们可以看,但不能摸。”
“这么一件要绣多久?”
“这个多少钱?”
两个人一起问道。
老板笑了声。“绣的话,因为不是定制款,断断续续的绣了有半年。至于价格……”
“二位都是有缘人。若真想买,打个八折,这个数吧。”
江雨浓看她比了个“八”。
八千和八万都被她排除了。
剩下的答案,江雨浓有些不敢想。
白兰显然被刺激到了。
“抱歉,这个衣服我们还是无福消受。”
江雨浓晕晕乎乎的拒绝了老板的邀请。
老板当然也没指望这两个一身加起来都没有五位数的人能买得起。
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她们会不会成为自己的顾客呢?
两个人离开店面后,白兰挽着江雨浓的手,稍稍扯了下她。
“怎么了?”江雨浓甚至在想,她曾经有过八十万的巨款。那以后她也该能再有这么多钱。
如果玉景憩真的想要……
“成品咱们买不起,那针线呢?”
白兰不信她自己做不出来。
就说做饭。第一天做饭她还能炒不熟,现在不也慢慢在进步,都能达到江雨浓一半水平了?
“姐姐想学刺绣?”江雨浓若有所思。
“我知道刺绣分了很多类型,不过具体我也不懂。回去给你看看怎么买。”针线不会贵到哪儿去吧?
想给白兰买个礼物,一天了一块钱都没花出去的江雨浓有些挫败。
白兰的话让她燃起了斗志,现在就想打开购物软件一探究竟。
白兰往她身上贴了一下。“等我学会了,就给你绣衣服。”
江雨浓搂住她。“那我等着了。不过姐姐要小心眼睛和手。不要太努力了。”
白兰还没来得及和江雨浓亲热,余光瞥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影子。
她都僵了一下,旋即拽紧江雨浓的袖子,试图往后退。
她原本没说是谁。
可江雨浓顺着她的异样,挪了目光,自然也看见了那个阴魂不散的身影。
还看见了罗云笺身边的岑沂。
江雨浓停了步子。
这下白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雨浓……”哪怕昨夜她们才说开,哪怕她们才做过更亲密的事。
哪怕江雨浓说过,她也罗云笺是没有过经历的。
白兰在看见那个人,注意到游从乐反应的瞬间,也依旧把浑身的汗毛立了起来,如同一只炸开的刺猬,把尖刺对准她最讨厌的人。
“要避吗?”白兰一边警戒,一边询问江雨浓的意见,声音都因为过度激动的情绪而发抖。
江雨浓的掌心被白兰填满。
温热从掌心不断上浮,飘进她的胸膛。
江雨浓最终忍住了绝不该有的冲动———去找罗云笺和她现任对峙。
选择了对她现在来说最好的方案。
“……嗯。我们走这边吧。”
她牵紧属于她的那只手,带着白兰绕了路。
白兰被她拽着,步子加快,风就这么掠过她的耳畔,牵起她的碎发。
头发被带着扑向白兰的眼。
白兰不断眨眼,江雨浓的身影在视野里被不断定格,记录,又被新的相片覆写。
她嗅到昨夜秋雨的清淡,融了泥土香与海风的腥。
嗅到江雨浓发梢粘住的洗发露。
嗅到一阵她不明白的悸动。
白兰垂眸,听见她不断加速的心跳。
这是什么感觉呢……
明明她就在江雨浓身边,却还想要靠近她。
就好像牵手是不够的。拥抱是不够的。
爱抚是不够的接吻是不够的就连性爱———竟然也是不够的。
“……嗯。”白兰终于明白,她连日的不快,问题不在罗云笺。
问题在她自己。
可她只知道自己心跳太快,扯的太痛,话语太单薄。
却不知道这种怪象到底代表了什么。
江雨浓捧住白兰的脸。
白兰抬着水汪汪的鹿眼,盯着江雨浓的脸。
忽然就很想和她接吻———冲动发自内心,不夹杂任何求生的欲望和心机。
白兰也就这么做了。
游从乐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点,搂着她的腰,捧着她的脸,捂着她的眼和耳。
在大街的拐角与她拥吻。
风吹过她们身体间的缝隙,带走吻的腻,留下清脆的甜。
街角的罗云笺顺着风来的方向侧头,看见了这个吻。
她渴求全部的亲密,却觉得还不满足。
她为什么这么贪心呢?
白兰收紧握着的手。
江雨浓把她的行为解读成不安,于是在下个转角,江雨浓用力一牵,把白兰拥入了怀中。
“别不高兴了,姐姐。”
江雨浓顺着白兰的头发,把心跳快成鼓点的姑娘按进自己的胸膛。
接纳她过烫的体温,柔软的身段。
“你看,我没有去找她。”只是想想而已。
人是复杂的生物。她理智再讨厌罗云笺,感性也会在夜里带着罗云笺入梦。
也会在偶遇时,诱着她向前。
而白兰如今成了她的锚点,是她的理智。
拉着她,不让她重蹈覆辙,去向罗云笺回头。
第 25 章 第 25 章
“怎么了亲爱的?”岑沂注意到罗云笺的异样,同她一起偏头。
“看错了。”罗云笺背后冒着冷汗。
胃和胸膛都接受着情绪的剧烈变化,翻滚着嚷嚷着难受。
“我以为看见了个明星呢。”
她还能在这情感极速变化的一秒内,想出一个不会让岑沂怀疑的答案。
“嗷。阿云还追星啊。”岑沂果然没再怀疑,换回她高高兴兴的小孩模样,挽着罗云笺的手,笑得可甜了。
语气也天真,完全贴合着罗云笺喜欢的模样。
此刻罗云笺却生不出一点欢喜。
她不得不收回目光——连余光都不敢剩。
她生怕岑沂看见她还在想江雨浓,导致江雨浓又被岑沂刁难。
说到底,她也不想现任和前任见面。万一她们多说几句……
可罗云笺到底有些心不在焉,回岑沂的话都不如方才积极。
“大学时期追过好几个呢。”
她忍不住去想。
江雨浓身边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她们的共友都和自己更熟,毕业后江雨浓便没再和她们联系过了。
江雨浓自己的朋友很少,恋爱后也都断了联系。
工作……谁会爱上整天拖后腿耍心机的同事?
难不成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在别的地方认识的?
还是……在她们分手前,江雨浓就找好目标了——和自己一模一样。
罗云笺不止一点不快。
“将就一晚上。你早说要来过夜,我就早点准备了。”
康挽玫力气要大一点,已经在用力了。
岑沂忽然睁开眼,戳了下康挽玫的腰。
康挽玫腰身一痒,软得使不上劲而。
她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床颠了两下后,怀里多了一团热。
“你抱着我不就完了?反正,不要盖被子。”
岑沂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康挽玫胸口随着肌肤相亲的触感,酥酥的,泛起了阵阵麻痒。
如果她们都一样烂,那江雨浓为何要拒绝她?
显得多清高啊。
她们身处城市里难得的自然一角,眼前却是钢筋与混凝土的冰冷森林。
难怪江雨浓如此喜爱这个地方。
白兰把头贴在江雨浓的肩膀上,想象她口中玫瑰似的晚霞。
她眨眼,瞳孔闪过记忆中的黄昏。
酒吧营业前的灯与天幕的橙黄相衬,连同天空在内,视野一片墨蓝,只有灯与霞不同。
白兰不知道真正的晚霞会有如何绚丽的虹彩。
可再耀眼的彩霞,仿佛也比不过身边人飘扬在光里的碎发。
“下次……我们再来这里。”再来一起看晚霞。
“好啊。”江雨浓答应的时候,阳光恰好落在她脸上。
模糊了她身后的秋叶,模糊了远处的蓝灰。
白兰想。
下次来的时候,她们一定要在晚霞中接吻。
如此,才对得起那太璀璨的景。
* * *
周日晚上,江雨浓刷完最后一集剧,靠在白兰身上,唉声叹气。
白兰对着视频学刺绣,咬断一条线后,扭头蹭了蹭江雨浓的头。
“不想上班?”
“肯定。”每到周日晚,江雨浓就会觉得周一是世界上最可恶的存在。
“辛苦了。”白兰放下手里的布料,转手给江雨浓捏着肩膀。“要不要放松一下?”
江雨浓抬眸就看见白兰眼里的星火。
“你想让我明天起不来嘛。”她瞬间就明白了白兰嘴里的放松是什么意思。
她这个月都被扣过一次迟到,再来一次,绩效是真没了。
“我帮你也可以。”白兰捧住江雨浓的脸,说得很认真。
“可以帮你揉揉,含一下,再……”
她的异样也让岑沂不得不回头。
这一下,不得了。
岑沂看见了捧着白兰拥吻的江雨浓。
岑沂无视了被江雨浓护在怀里亲的七荤八素的白兰,就看见了自己对象的前任。
她就知道罗云笺在撒谎。
什么明星。她看罗云笺是还想着那个泼妇前女友。
岑沂好歹没有当场发作。
她挽着罗云笺的胳膊,使劲拽了一把,权当警告。
而后她用身子挡住罗云笺的视线。
恶狠狠的拖着她离开,不给她再看江雨浓的机会。
罗云笺没敢再回头,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颤抖个不停。
最后她把一切都甩了出去,只留下对江雨浓的质问和探究。
不回消息就罢了。
她们总得找个机会再见的。
带了雨气海气的风落回地面,江雨浓稍稍松手。
白兰终于得以睁眼,眼角还凝了两颗珍珠泪。
“还气吗?”江雨浓是在哄白兰。
白兰摇头,圈住江雨浓的腰。“没气。”
江雨浓也没反驳,任白兰抱着。
“那走吧,带你去个小公园,你肯定之前没去过。”
江雨浓从未有过如此舒畅的好心情,在分手后又偶遇罗云笺的情况下。
“或者……主人想不想看我玩?”
白兰低着头,耳发落在江雨浓脸上,隔绝起一片空间,阴影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的眼。
“玩什么……?”江雨浓被如此近的星河闪愣了一瞬。
白兰眨眼。当然是玩自己。
“……”三秒后,江雨浓忽然明白过来。
她看白兰都准备开始脱了,急忙阻止她。
“我,我明天还要对付奇葩上司呢!还要,还要保留精力。”
她可不敢想只能看着白兰这样那样,会是什么感受。
“这样啊……真不是因为害羞吗?”白兰衣服还半敞着。
她稍稍侧身,锁骨上的纹身被光打碎,盈盈的发着亮。
“我都不害羞。给你看的话,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白兰看江雨浓的态度软化,语调也放缓。
带着钩子,钓着江雨浓的心。
江雨浓咬钩了。“我真是怕睡不着。”
“可是雨浓,现在才不到九点。”白兰已经俯身,唇瓣贴在江雨浓耳畔,话语好似吹气。
“就算你折腾我三次,我们也可以在今天结束之前睡觉呀。”
她伸手,指尖滑过江雨浓的脸蛋。
顺着抚摸她的脖颈,略过她的锁骨。
“而且,我自己弄,会快一点吧?”
白兰说罢,睫毛眨动着,目光浓稠又粘腻,扫向江雨浓,勾起一条条情丝。
她趴着,手枕着头,仰面看向江雨浓。
江雨浓已经坐了起来,就这么往下看,她只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只在吐蜘蛛丝的妖精。
那蜘蛛丝还黏着她的皮肤,把她往迷幻的桃源扯。
她眨眼,白兰忽然凑到她面前。
白兰依旧半趴着,仰视她的主人。
那双眼扇动浓密的睫毛,让眼底的光忽闪忽闪。
眼光仰着扑进江雨浓心底,江雨浓伸手,扯掉了白兰的外衫。
“姐姐要提醒我。”她准备上手,嘱咐了一句。“不能玩太久了。”
“嗯……不要我自己来吗?”白兰顺从的往后靠。
以至于等她牵着白兰到那个公园时,她已经忘记方才见过谁,心绪如何波动了。
白兰看见了一个几乎废弃的公园。
杂草丛生,器械被丢得七零八落,上边爬满青苔。泥泞铺了满地,落叶盖住座椅。
“我没有带别人来过这儿。”江雨浓的声音在白兰耳畔响起。
白兰侧过头,又看见在这一片废墟中,生着清辉的江雨浓。
阳光淡淡的抹在江雨浓脸上,柔了她的轮廓,给她奠定暖烘烘的基调。
让白兰又一次心生欢喜,想要和江雨浓贴得近一点。
“夏天这儿会有很多蚊虫。但入秋之后会好很多。”
江雨浓似乎没注意到白兰的注视。
她也许久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了。
从前是一个朋友带着她找到这个公园,这里是她们的秘密基地。
后来升学,朋友去了更好的高中,只剩江雨浓一个人留在旧城区。
她也就减少了来这儿闲逛的次数。
再然后上了大学,交了女友。
女友没那么热情,江雨浓也不曾带她来过。
……连女朋友都没有和自己来过这儿啊。
江雨浓带着白兰穿过一丛丛的草,落在她想要白兰看见的光景里,心底一阵感叹。
白兰毕竟是不同的。
她们不是情侣,却可以称作伴侣。
她无人问津的秘密基地,终于也要迎来共享秘密的伙伴了。
江雨浓稍稍伸手,搂住白兰。
“如果是傍晚,这儿可以看见晚霞。”
不需要她指。
白兰看见了远处上翘的海平面。
海湾与高楼层层叠叠,细密又迅速的向外铺开,蔓延到天际。
这幽幽的海蓝与斑驳的灰银,就是港城这座世界级金融中心的基调。
这么小的一座废弃公园,竟然可以窥见港城最繁荣的一角。
白兰又一次忍不住侧头,看见身边悠然惬意的江雨浓。
看见她身后起舞的落叶,无人问津的摇摇椅与滑梯,藏匿一半的长椅。
江雨浓伸手捂住了白兰的嘴。
再说,她真想试试了。
“可以当做餐前甜点。”白兰说的没什么羞耻心,手里动作并不大。
“那你来吧。”江雨浓受不了她这么反复提及,帮她扯开衣物,带着加重的呼吸,侧躺在她的身旁。
“雨浓,要看着我。”白兰展开自己,玉指往xie渎的方位游走。
“我在看……”
江雨浓一会儿觉得自己在观展。
白兰美得不带色气,就像一尊能被摆在博物馆的雕塑。
无论比例还是质感都是最顶级的艺术品。
而江雨浓认定,这样好的作品原料也该是最精贵的玉。
她一会儿又被白兰的动作和声音带回现实,瞧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她想碰,白兰还躲。
避着她的爱抚,又一个人寂寞难耐的安慰着自己。
江雨浓没忍到白兰把甜点用完,凑过去,伸了舌头。
“呜……”白兰轻轻的蜷缩起来。
把主动权还给伏在她身上的江雨浓。
江雨浓接得毫不客气———她几乎是在抢。
夺走白兰的手,夺走白兰的感官。
又掌上她对自己的控制。
被江雨浓咬痛的时候,白兰想。
原来江雨浓喜欢这样的。
比起主动,更喜欢被诱惑着前进,被逼得动手。
而她也很喜欢这样的江雨浓。
力道和方式是让她有点疼,但……
多的喜欢,说也说不出口,只能化作抓痕,留在江雨浓的背上。
……
“雨浓,是不是差不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兰看不到时间,只是有些受不住,而江雨浓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先动手的。”江雨浓的嗓音比她还哑了点,压抑着,低沉得好似一声狮吼。
猎食者的本能让她咬住猎物的脖颈不放。
而猎物———猎物是她的仆从,是她的金丝雀。
永远是她的人,任她做什么,都会配合,予取予求。
“怎么还来阻止我?”江雨浓舔舐着白兰的耳根。
白兰抓着她的肩膀,被刺激的往后退。“不是说要,提醒你……”
“是吗?不是在逃吗?”江雨浓抓住她的腰。
“都要溜走了。姐姐,不乖。”
“不是,没有想逃。”白兰听不得江雨浓说自己不乖,急哭了不说,还不断把自己往下压。
送到江雨浓手边。
“乖姐姐,好好忍着。”江雨浓给她递了一团布。
“你先勾引的,不许拒绝我。”
白兰咬上,至此也就失去了说话的权力,只能呜咽着,不满或欢欣都藏进一声声的闷哼里。
等收场的时候,江雨浓看了眼时间,这才后悔刚刚没听白兰的话。
白兰都被她折腾的累瘫了,倒在一旁。
江雨浓心虚的把她抱进浴室。
白兰也就哼唧了一声,比刚刚软多了。
江雨浓可算明白过来,白兰不是单纯的软乖顺从。
是被她累的,没力气说话,还要跟她贴。
“几点了……”冲到水,白兰挂在江雨浓身上,含糊不清的问着。
“一点过。”四个小时,江雨浓都佩服自己停不下来的色心。
白兰沉默了。
“我提醒了你的。”隔会儿洗完澡,白兰嗔怪了一句,一口咬上江雨浓的脸。
“我的错。下回周日晚上真不敢了。”
要不是明天本身也没准备精神抖擞的去上班,江雨浓这会儿得悔得立马闭眼入睡。
“嗯……”白兰也没想过江雨浓能这么不听劝。
总归,她除了学刺绣学做饭打扫卫生,也没事做。
只不过是心疼休息不好的江雨浓而已。
“下次我会好好克制的。”关灯前,白兰这么说了一句。
差点惹得江雨浓红了耳朵。
“快睡吧姐姐,别说了。”再说,今晚都要睡不着了。
翌日,江雨浓早起,多花了半个小时在家化妆。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她平日顶多打个底,这还是第一次画全,还不是普通的那种职场妆。
“这边补一点。”白兰瞧着,给江雨浓多描了几笔。
职业性质不同,白兰倒是会画,但不会给别人画。
她还挺想多练几次,万一江雨浓以后需要呢。
“先走了,姐姐。记得回我消息,不然我会担心的。”之后江雨浓飞奔出了家门。
白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心里骤然空了一块儿。
她按着不大舒服的胸口,回到家,瞧着空荡的房间,情绪就这样急速坠落。
一直到中午,给江雨浓发了“好想你”的信息后,那股烦闷的悸动才勉强缓解。
上个星期这个时候,她说想江雨浓,还只有一半的真心。
因为无聊,因为想要江雨浓把她好好留在身边,不要赶她走。
白兰才会在几番设计下,发出那条信息。
可也不过七个日夜,七次潮汐。
她的心跳随着江雨浓的呼吸滑动过一百多个小时,这句话竟然就这么成了真。
她现在真的真的,很想江雨浓。
* * *
进公司大楼前,江雨浓调整好神色和姿态。
回到工位上,江雨浓对面的同事都吓了一跳。
原本她们都很默契的不去和江雨浓有接触。
甚至还有人等着看小雅的笑话。
如今看见江雨浓这副模样,这个办公室里的员工最多也就到p2,都才入职没多久,心眼还不冷,也就围过来,问了起来。
“你还好吧?坚持不住的话,要不要请假?”
江雨浓摇头。同事能这么问,就说明她伪装得不错。
在同事眼里,江雨浓画了个遮气色的妆。
就算是这样,也盖不住她皮肤和神色的疲惫。
配上昨天笙歌唱出来的黑眼圈,江雨浓看起来简直像枉死的怨鬼。
“咳咳。我没事的,还能撑。多谢你们的关心,先回去吧,待会儿被严组长逮到就,咳咳,不好了。”
江雨浓拿着纸巾一边咳嗽一边揉鼻子。
同事们也就散开了,部分人还觉得心有余悸,惹到不该惹的人,后果也太惨了。
只有小雅知道,江雨浓根本没动过那个两个任务。
“你怎么想啊,待会儿肯定就要来查收了。”小雅把声音压的很低,贴到江雨浓身边发问。
“没事,大不了扣钱。我都,咳咳,这样了。总不能为了完成工作猝死在这儿。”江雨浓没和小雅细说。
小雅担忧的不行,把自己整理好的资料交给了她。
江雨浓在位置上熬到了临近中午。
她想着时间差不多,该起身去找严嘉欣讨价还价了。
一群人却突然冲开了办公室的门,掀起一片混乱。
又在大家都惊慌中,精准的找到了江雨浓。
“就是她!擅自将公司资料带出,肯定是卖给竞争对手了。快把她控制起来!”
为首的男人看见江雨浓,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
没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江雨浓就这么被她们按在了座位上。
不远处,提着饭盒正准备往这边走的罗云笺抬头看了眼现状,果断躲进了附近的卫生间。
第 26 章 第 26 章
“你们是什么人?”江雨浓想奋起反抗。
她一句话才脱出口,中气十足的,就又想起她这会儿正在扮病弱。
她只得假意挣扎,没有用力,语气也弱了下去。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恶意将公司的资料带出大楼,卖给竞争对手。你现在必须立即跟我们去同文总解释清楚。”
对方语气强硬,态度坚决。
江雨浓真被吓出了一声冷汗,声音都开始发抖。
“证据呢?我没做过这种事。我不会跟你们走。”
现在的状况可容不得江雨浓再伪装。
她咬着唇用力,把手抽了出来,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撞到桌子上。
她不受控制的猛烈咳嗽起来。
一个办公室的人本都噤声了,瞧着她这样,还是有人不忍。
“小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Rain不是那种人,她为了工作都熬成那样了,看着身体都要垮了,这么做图啥啊。”
小雅也过来,企图拦着那几个准备抓江雨浓走的人。
“我朋友今天都生病了,有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吗?这还是公共场合,你们随随便便动手像什么话?”
为首的男人这才看见江雨浓死人似的脸色,还有那一圈熊猫眼。
他拧眉,似乎在等什么人的命令。
江雨浓看着他,冷汗滑过额角。
“证据呢?”文总是不想管的。
他打心底看不起这群穷人,当然也不觉得她们能有这种能耐,在p1偷到公司机密。
“文总,请。”刚刚对江雨浓恶言相待的男人打开了电脑。
“邓副总在上周四给过你两份文件,是吗?”
江雨浓对他的话没有任何意外。
“纠正一下。他先给了我的直属组长,资料经过了我组长的手,才递交到我手里。”
“这原本是一个小组项目。所以一回办公室,我就把资料分给办公室的同事们看过了。”
男人愣了下,似乎没想到江雨浓会搬出同事。
江雨浓看着他的反应,估计自己提同事提对了。
“不错。按照规章,任务是该由直属上司分配。”文总点了下桌子。“然后呢?”
“然后就到这家伙卑鄙的地方了。文总,她竟然因为做不完任务,对公司心生怨恨,把资料拷进了U盘,带出公司。”
“还得是我们一位同事发现了她,悄悄拍了照,留下了证据。”
江雨浓脸色惨白得好似给男人的话提供了证据。
男人看她这副模样,冷笑了一声。
“现在知道慌了,早干什么去了?不知道有的事不该做吗?”他把影像照片放了出来。
“不,我只是熬夜加上没吃饭,脸色才这么差。你的影像是挺真的,可惜,这个人不是我。”
江雨浓先否定,再仔细找着漏洞。
她没做过的事,不信有人能凭空捏造一段毫无漏洞的影像出来。
旋即她注意到了时间。
这里显示的时间,正是周六中午,她和白兰出去逛街的时间。
“怎么不是你?这就是你穿来公司过的衣服。这张脸———”男人把视频放大。
尽管有些模糊,可那侧脸瞧着也确实像江雨浓。
“首先,你们的人看见了,为什么不上前阻止,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交易的发生?只有一种可能,这根本不是我,你们才能这么淡定的守着那两个人交易。”
“其次,真是交易,为什么要选这么显眼的地方,专门拿给你拍?况且你拍的连个正脸都没有,还敢说这是我?你知道周六中午十二点二十的时候,我在哪儿吗?”
男人又愣了一瞬。
他们找的时间很刁钻,大部分人这个点都在家吃饭。
尤其,邓潭新打听过江雨浓的家庭组成。
一个在港城单打独斗的孤女,身上还压着那么重的任务,不可能有心思出门吃饭。
没有人看见过她在外面,她没有不在场证据,这事只能信这个视频。
“你不就是在视频里的这个地点吗?”
男人是有点慌,生怕江雨浓手里捏着什么证据。
“可笑。我周六早上就出门了,如果这个真的是监控,应该能一路追踪到我进出小区,以及去饭店吃饭,逛街。你拿的出这些视频资料吗?”
江雨浓攥紧掌心,加快语速。
“小江。”文总却打断了她们的对峙。
“你究竟有没有做这件事?”文总的话语带着质疑。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她没有实质证据。
其实邓潭新的人也没有,就算他们能联系到所谓的对手公司,江雨浓也可以借此反击。
但,文总不信江雨浓。
毕竟对文总而言,此时的选择不再是那日处理邓浩那样,在面子和一个p1员工里选。
而是在一个很熟的“好哥们儿”和一个无所谓的p1员工里选。
江雨浓哪儿有胜算。
“我没有偷,也没有卖。”她依旧坚持,挺直腰杆,直勾勾的看向视频里的中年男人。
文总觉得无趣了。“这视频,是挺真的。小同学,你要是没有证据证明你没做,那抱歉了。”
“我司会考虑起诉你,并追回损失。”
“我有不在场证据。”江雨浓身子都在抖。
她紧张过度,很想冲到那个老男人面前扇他一巴掌。
可现在已经不是中学时代,尽管依旧没有人为她撑腰,但法律和道德的枷锁会在她动手的瞬间压在她的肩头上。
“我有不在场证明。有无关人员在周六中午十二点二十看见过我在别的地方!除非你们能提供更多证据,否则就是陷害。”
最无助的事莫过于,在场的几个人,谁都清楚这件事就是陷害。
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在她这边。
她必定是被人陷害了。
按照利害关系,江雨浓几乎第一时间反应出,是邓潭新做了这件事。
毕竟,她就是个刚入职没多久的p1职员,真要说机密,她涉及不到,遑论贩卖。
又说最近还没到升职季,她一个天天被扣绩效被组长上司针对的,同级不会眼红她。
只有邓潭新。不止有利害关系,还给过她……
江雨浓灵光一闪。
如果,邓潭新给她安排的项目,涉及了公司机密呢?
可她毕竟没有动过那些任务。
“我跟你们走。”在那个男人接收到指令,准备开口前,江雨浓按着太阳穴,开口了。
邓潭新敢对自己下手,必定有能骗得过别人的证据。
这东西要是在这儿放出来,哪怕她是无辜的,未来也没法在这个办公室混了。
江雨浓阻止了男人的话,男人不可能揪着不放,只得带她走。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跟你们走就完了。别抓着我,你们不是警察,我也不是罪犯,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她说罢又咳了几下。她是情绪过激,被口水呛到。
但这也刚好加重了办公室大家对她的同情。
“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个男人嘀咕了一声,挥手带着人离开。
离开前,江雨浓看了小雅一眼。
一行人走过卫生间,喧闹就这样戛然而止。
罗云笺等了足足五分钟,才从卫生间里出来。
她找了个垃圾桶把饭盒丢掉,看都没再去看江雨浓的工位一眼。
江雨浓跟着这群人,进了文总的办公室。
文总还在外面旅游,这次审问员工,自然用的还是视频会议。
他大概是在游轮上———周一到周日可是他的休息日,有人打扰,还是因为这种事,他脸臭的跟桌上的鲱鱼罐头如出一辙。
江雨浓又一眼看穿了对方的目的。
这是这个月第二起偷窃公司机密的恶性事件。
且,唯一定夺人文总今天心情很差。
公司是还有别的负责人,光是总裁就有四五个。
别说公司唯一的董事长。
但除了这位文总,别的高管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几乎没有员工见过她们。
江雨浓呼出一口气。
实在不行……她就和白兰一起去当调酒师。
或者把房子卖了,去大陆,换个行业发展。
“你是……那天那个检举小邓的同学是吧?”文总看了江雨浓一眼。
满满都是蔑视。
江雨浓怀疑他和邓潭新认识。“是。我拿不到公司机密,也不愁吃穿,做不出拿机密卖钱的事。”
这场戏码,从一开始就定下了结局。
江雨浓只是在接受既定的审判,承受凌.迟那缓慢痛苦。
“你得拿出来,我看了,才能取消这个决定。”
都不需要男人发话,文总自己挥了挥手。
“你可不能用电话,谁知道呢是不是在和同伙商量。”
一句话就给江雨浓定了死罪。
江雨浓只觉得头脑发晕,昏厥感太重,她都要站不稳了。
恍惚感重了,江雨浓眨眼,仿佛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声音渐渐清晰,江雨浓望着那个乖巧含笑的姑娘,险些落泪。
丢了这个工作,她和白兰该怎么办?
她被突如其来的思念掀翻,覆盖。
她好想白兰。
至少,白兰会支持她,为她说话吧?
如果白兰在她身边,就好了。
给两个人带路的小雅看着这一幕,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原来江雨浓有对象啊。她还是不要看她们比较好。
“嗯!”江雨浓听见这么一句话,死死的抓住了白兰的衣襟。
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和她说:交给我吧。
白兰的话多么好听,多么让人安心。
以至于江雨浓不想离开她的怀抱。
“你先和同事在旁边休息一下,应该用不了五分钟,事情就要结束了。”
江雨浓不得不离开白兰的怀抱,她恋恋不舍的把目光投向白兰,眨眼,还有泪珠被挤出眼眶。
“喝点水。你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还跟我递眼神?”小雅声音压的很低。
“什么?”江雨浓接过水杯,平复着情绪。
紧绷的弦才断,她反应还有点慢。
小雅不好说话,只能打字拿给江雨浓看。
【就是你的女朋友啊。你肯定是预计会被找这么大的麻烦,才提前通知了你女朋友。然后你被带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这不就是暗示我把你女朋友带到总裁办公室嘛】
至于陈渚韵,她的出现还真是个意外。
小雅都不觉得江雨浓能厉害到这个地步。
江雨浓摇头。【我只是怕牵连到你,想告诉你真出事了不要管我】
她也没有纠正“女朋友”的叫法。
毕竟在外人看来,她和白兰确实很亲密。
只要她和白兰清楚她们的亲密里没有爱情的成分就够了。
小雅多少有点怀疑江雨浓的话。
毕竟一切都太巧了,而邓浩那件事之后,小雅就觉得江雨浓是对什么事都胸有成竹,有计划会反击的那种人。
那边,白兰已经开始和文总吵架了。
“我是江雨浓的朋友。周末是我和她一起出的门。十二点二十的时候,我们正在逛旧城区丰汇路1880号的刺绣店。我有店主电话,店铺内也有监控。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现在就让那个店主来。”
白兰吐词清楚,有理有据。
她嗓门不大,那个放照片的男人却急了。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合起来骗人!”
“我有证据!”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紧接着门被破开。
门框摇摇欲坠的,差点被推散架。
“谁?!”带头的男人被吓了一跳。
他和文总一起抬头,看见门口走进来三个人。
看清跟在最后的那个人的脸之后,斥责的话卡在喉头,文总换上一副笑脸。
“陈姐。诶,陈姐,你今天来办公室了啊。”
陈渚韵脸上的笑不达心底。“说了几次不要喊我姐,你喊老了。”
“陈老师陈老师。”文总赶紧改口。
然而江雨浓的注意力却没在自己的导师身上。
她看见白兰,方才的委屈几乎要涌出眼眶。
“姐姐,你,你怎么来了……”她好想抱住白兰。
好想告诉白兰自己经历了什么,刚刚的十几分钟,有多痛苦,又有多害怕。
“你没回消息。”白兰快步走到江雨浓身边,用很隐晦的姿势撑着她的身。
白兰看见了江雨浓埋在眼底的泪光。
她压低声音,把江雨浓带离摄像头的范围,提前拿出纸巾,按在她脸上。
“我来晚了。你一定很委屈,很难受吧?”
江雨浓眨眼,泪水决堤。
都不需要她说,原来白兰全都看得出来。
也知道,她们不成文的约定———如果一方没有回消息,就是出事了。
就像她会请假回去找白兰一样,白兰也会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她身边。
“没事了,小雨。之后的事交给我就好。”
白兰看着她的眼泪,心疼不已。
她抱住江雨浓,轻轻拍着江雨浓的背。
江雨浓趴在她肩膀上泣不成声。
白兰听着他的无能狂怒,想着这一系列太过低级的手段,有些想笑。
如果是她,至少会把当事人引诱到那个地点,让当事人做下交换的动作。
而后内容被她偷梁换柱,最后对峙,证据确凿,当事人也会百口莫辩。
“我和小雨有关系,那家店的店主总不该有吧?我和小雨都没有在她家消费过。这也是假的,那也是合伙骗人的。依我看,你的视频才挺假的。”
“第一,监控视频格式不对,上方的红字会带有准确时间,和两行一大一小的地址,显示视频所属的单位,且颜色并不会如此鲜艳。”
“第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扭曲的。只是p一段视频而已,手段多的是,给我一百块,我能找人p三版不同的视频。”
白兰说到这儿,那个男人已经汗流浃背,完全不知道该从哪儿反驳了。
“你不是我们公司的,你怎么进来的?”他只能就着唯一能想到的疑点发问。
“小弟弟,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儿?”陈渚韵弯着眉眼,坐在一旁。
她面色人畜无害,可只有听见她说话,面对着她的人才知道她给人的压力有多大。
找茬的男人一句话都不敢说,一分钟的寂静,耳麦和文总都没有发言后,他啪一声坐在了地上,吓出了满身汗。
他不知道的是,这件事在陈渚韵现身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这是公司最高级别的合作伙伴,是公司最大的门面之一。
有她这个招牌在,很多地方才会选择和她们公司合作。
而邓潭新,不过是个连p5都没做到的副总裁。
就算是他的直属上司来了,也比不过陈渚韵在公司的份量。
“我的人可以走了吧?”
陈渚韵只不过是想看看地上那个男人的笑话。
以及,确认江雨浓和这位女朋友的实力。
如果刚刚那些话是江雨浓自己说的,而不是她女朋友代说的就更好了。
不过能坚持这么久,陈渚韵也算认可了江雨浓的反应能力和智商。
“诶当然。陈老师早说这是你的人嘛,怎么会怀疑到她头上。”文总跟个马屁精一样谄媚。
第 27 章 第 27 章
“我也是。”白兰轻轻抚上江雨浓的头。
如果江雨浓有空看手机就会知道,白兰发来的信息,正是一句“我好想你”。
她们跨过时空,情绪在这一刻相遇。
思念碰撞在一起,足以擦出巨大的花火。
若不是这儿旁边还有人,江雨浓一定会捧着白兰的脸,好好向她讨要一个吻。
来慰藉她过于坎坷可怖的上午,和这酿了几个小时的苦思。
“旁边还有人呢。”陈渚韵也是无语。
想着江雨浓的年纪,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年轻人嘛,小别胜新婚,干柴烈火的,都这样。
江雨浓这才把头从白兰怀里抽出来。
“谢谢你……陈姐,要是没有你给我撑腰,我都不知道今天该怎么办。”
当然白兰的到来,稳定了江雨浓的心。
但真正给这件事拍板叫了结束的,还得是陈渚韵。
“陈姐,如果今天晚上你没事的话,我能不能请你吃顿饭?”
江雨浓瞅着陈渚韵眼里的戏谑和些微的笑,红着耳根开口了。
一顿饭可能还不了这份人情。
但江雨浓现在也只能请陈渚韵吃顿饭了。
“可以啊。你把时间地点定好,待会儿发我邮件。”陈渚韵弯着眉眼,内心在笑新员工的单纯可爱。
这么憨厚一个姑娘,有脑子还有实力,可不能让邓潭新那伙人毁了。
就算是看重了江雨浓的潜力,陈渚韵也愿意带带她。
更何况江雨浓的这位女朋友……陈渚韵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
“谢谢你!我马上就去定座位。”
陈渚韵摆摆手。“你也可以把你女朋友带来。”
“不会打扰吗?”江雨浓是有点可惜今晚不能和白兰一起吃饭,没想到峰回路转。
“没啥,吃个饭而已。反正也是你请客。”
不如说白兰才是陈渚韵好奇的那个目标。她眨过单边眼,没再多留。
谢完大佬,朋友也得感谢一下。
江雨浓对着小雅又说了一番,又把明天晚上的晚饭交了出去。
“我没做什么。”小雅还想推脱。“也就是带她们上来了而已。”
“可你是同事里唯一一个愿意帮我的。”
江雨浓确实没想过自己会在公司里交到朋友。
“我师傅都答应了,你也不能拒绝哦。”
江雨浓说完,看小雅没再拒绝,也就贴着白兰往自己的工位走了。
小雅看着两个人无比亲密的互动,心下还有些感慨。
可惜江雨浓有女朋友了。
不过……那个女生确实好漂亮,又聪明,能说会道的。
和江雨浓确实很配啊。
坐回江雨浓的工位,白兰往她身边凑了一点。
“姐姐~”这会儿还是午休时间,办公室人不多,江雨浓也就壮着胆子,伸手抱住了白兰。
“我给你带了吃的。”
白兰不自觉的吻了下江雨浓的耳尖。
“是不是没吃饭?”
江雨浓瞧着眼前的饭盒,两眼放光。“你也太贴心了。”
简直就像真正的姐姐一样。
白兰被夸的有些羞涩,使劲把饭盒往江雨浓那边推。
“按照你给的菜谱做的,味道可能还差了些,不要嫌弃。”
“怎么会。”江雨浓打开饭盒,闻到菜香,方才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
“闻着就很香了!”她动了一筷子,不止舌尖被鲜香治愈,胸膛也暖了很多。
或许是她饿了。又或许是这些饭菜出自白兰的手。
坐在地上的男人直接被吓哭了。
他就是个办事的,邓潭新都没现身,这事搞砸了,邓潭新放弃他了,原本说好的东西得不到,工作怕是都要丢。
“原本她还不是的。”陈渚韵多看了这个可怜的狗腿一眼,冲他眨眼。
她是说给耳麦里的邓潭新听的。
男人听见耳麦发出尖锐的嗡鸣———邓潭新把对讲机摔了个半碎。
他捂着耳朵在地上打滚,白兰她们已经带着江雨浓离开了。
出了总裁办公室,江雨浓几乎立即扑进了白兰怀里。
方才没能发泄彻底的情绪又一次碎裂,散落了一地。
白兰抱着她,把那些可怜的情绪一点点捡起来,安抚好。
“姐姐,姐姐……”江雨浓抱着她,不断蹭过她的脖颈。
“……我好想你。”她终于说出了这句,在心里闷了很久,又始终不敢交出的真心。
江雨浓只觉得自己尝到了珍馐。
“我,我是怕耽误你。”
白兰想要狡辩,身上的反应完全不配合,她都烧糊了,眼角都红了起来。
“没事,来得及。今明两天晚上我都有饭局,都不能和你单独吃饭。中午更是没办法。姐姐,这是我们这两天唯一一起吃饭的机会。”
江雨浓眉眼流着无奈的光。
“我想和你一起吃饭,姐姐。”
江雨浓直白的好像喝醉了。
白兰兀地想起初见的那个夜晚,江雨浓喝掉了她调制的鸡尾酒,晕晕乎乎的,说出的话都带了酒气。
她迷糊,吐出的话却没有酒精的辣,只剩甜。
一遍遍的夸自己好看,可爱。说着喜欢,还说想和自己喝交杯酒。
那个雨夜比这会儿还凉。
听着明知是酒后胡话的语句,白兰却依旧高兴。
想来,她或许是被江雨浓的热情打动。
而江雨浓说的,大概也不是胡话。
只是一些平日被压抑的真心。
就像刚刚那一句“我好想你”。
白兰睫毛颤动了几下,终究是对温暖的渴望战胜了羞涩与愧疚。
她别过耳畔的头发,低头张嘴,去叼江雨浓筷子上夹的肉丸子。
江雨浓情不自禁的笑弯了眉眼,把肉送进白兰嘴里,还顺带揉了把她的头。
她的姐姐呀,可爱的和汤圆一样。
摸起来软乎乎的,瞧着娇憨可爱。
性子也安静乖巧,随便她蹂躏。
白兰嘴里包着吃的,被摸摸头之后,抬头望着江雨浓,鹿眼睁得好圆,又蕴了满满一汪星光。
她呆呆的看着,眼睛眨巴一次,嘴还不自觉咀嚼了一下。
惹得江雨浓真有些忍不住,干脆把她圈进怀里揉起头来。
要不是不方便———两个人同时想着。
她们早该做比这亲密更多的事了。
白兰不想离开江雨浓的怀抱,干脆坐在了她腿上。
江雨浓圈着白兰的腰,这下换她等着白兰投喂了。
“说起来,姐姐,给我讲讲来救场之前的事吧。”
尽管江雨浓可以拼凑出大致细节,但她还是想听白兰亲口说。
“其实就是给你发了消息,到往天你会回的点,我没有收到回信,怕你出事,就立马往你公司赶。”
“到了公司,我进不去,恰好看见往公司里走的你老师,我提了你的名字,她就带着我进去了。”
白兰把炖的无比软烂的牛腩送到江雨浓嘴边,还吹了吹。
江雨浓比她自在多了,不知羞一样,张嘴接住。
毕竟周围没有人,她又很喜欢白兰,能接受白兰这么做。
想来,她竟然和罗云笺都没有互相喂过吃食。
更别说这么搂搂抱抱着喂饭了。
那太暧昧,而她和罗云笺交往的底色就没有多少亲密。
“很好吃啊,姐姐,不要再妄自菲薄啦,你进步很大!”说着江雨浓就给白兰塞了一口。
“我吃过啦。”白兰开口说话,菜就这么进了她嘴里。
温热从舌尖散开,她竟然也被小小的治愈了一瞬。
“你来的这么快,恐怕是刚做完午饭,还没来得及,干脆打包给我带来吧?”
江雨浓瞧着白兰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没吃。
“嗯……”被江雨浓猜了个透,白兰不好意思的低头。
“但,但我不是很饿。而且等你吃完我回家也还有空吃饭的。不像你,你待会儿还有事要忙吧?”
就算是邓潭新的任务,江雨浓也还没处理完吧?
“那也不急。现在有靠山了,我还有录音,做不完,该急的人不是我。”
江雨浓看没有第二双筷子,就拿着自己的给白兰喂。
她一来一往的,把白兰喂得耳根红成小番茄的颜色。
再多摸一下,热得都能拿来炒菜了。
“雨浓……你还是先吃吧,待会儿我再吃,你不放心的话看着我吃完也可以的。”
几次来回后白兰终于受不了,情绪不止一点复杂,又内疚,又带了点说不出的喜悦。
让她不止想逃,也想躲得远远的,在暗处偷偷看向江雨浓。
“我们不都……过?还害羞呢,姐姐。”
江雨浓直接把昨晚白兰说过的话还了回去。
都是吃,只不过昨夜吃的是白兰而已。
或许也没有多少爱。
江雨浓想,她对白兰都没有爱情的喜欢,却能和她这么做。
罗云笺对她若是有喜欢,至于拒绝她的拥抱和吻吗?
她迷茫困顿了许久,又因为欠债走投无路,忙到遗忘了自我许久。
如今,她有家了。
“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我会做的更好的。”
江雨浓咽下白兰的话。
饭吃得差不多,陆陆续续有人回办公室,看见她们两个人这样,纷纷侧头回避,且窃窃私语起来。
白兰听着她们说的话,心口一阵悸动。
“怎么了?”江雨浓瞧她脸色不对,关切的抚上她的背。
等那阵强烈的心跳变缓后,白兰再看向无比关心她的江雨浓,感受着背上的温度,身子就这么莫名一软。
“女朋友……”她听见那群人说了这个词。
又想起了刚刚无论谁说,江雨浓都没有反驳。
难道……对江雨浓而言,她们是那种关系吗?
“啊那个啊。”江雨浓收着餐盒。
“我是觉得没必要和外人解释。麻烦,而且容易被误解。”
江雨浓回的很快。
连一丝希望都没有留给白兰。
白兰稍稍怔愣。“那……”
原来江雨浓没有这么想过她。
也是,她们不过是包养关系。
她现在还攀附着江雨浓,渴求她的怜爱与疼惜,靠着讨江雨浓欢心而过活。
而江雨浓不过是太善良,太美好。
给了她错觉,让她误以为她们会更亲密。
原来……江雨浓不喜欢自己啊。
“你想要我给她们解释吗?姐姐。如果你不喜欢这个说法,我就去和她们说清楚。”
江雨浓还没察觉到不对。
她听着白兰似乎有些犹豫,才这么提议道。
“……不了吧。”白兰掐住自己的掌心,勉勉强强挤出一个笑。
“太麻烦了,小雨,你说得对,没必要给外人讲那么清楚。”
这一番拒绝的话究竟藏了多少私心?
白兰被自己的卑劣吓得打了个激灵。
想到这儿,江雨浓又觉得奇怪。
她怎么又在想罗云笺了。她今天也没见过这个人啊。
她是没“见过”,但她的余光可是瞥见过那个看见她有危险就躲去了暗处的女人。
她的大脑自动屏蔽了视觉的信号,在危险结束,江雨浓彻底放松后重新挖了出来。
江雨浓眨眼甩掉莫名其妙的想法,咬了下勺子,逗起给她喂饭的白兰。
白兰跟她使劲拉扯着勺子,两个人宛如两只小学鸡,幼稚得不行还不觉得,乐在其中。
终于抢回了勺子,白兰这才满意的继续说道:“之后我去你的工位没找到人,你朋友可能是看我太着急了,主动来问,跟我说明了情况。”
“我听见她的话,判断出情况对你来说非常不利,你可能真的有危险。说起来,我还求了你老师,问她能不能帮帮你。”
白兰毫不在意的拿江雨浓咬过的勺子,给自己舀了勺菜。
江雨浓被喂饭没羞,看着白兰如此自如的和她间接接吻倒是羞了。
明明她们连真的接吻都经历过无数次。
“她答应上去看看,期间我在思考那群人会怎么刁难你,还提前给刺绣店的老板发了消息。”
“这都猜出来了,姐姐,你好厉害。”
江雨浓这下顾不上害羞,惊讶得下巴要掉地上摔碎了。
“我推出来的。说你贩卖机密,不是有录音就是有影像,毕竟她们不可能真的联系对手公司取得直接证据。”
“如果是录像,她们一定会挑你不在公司的周末,根据你的作息,大概率还会挑你在家的中午晚上。”
白兰还给江雨浓分析了一番。
刚刚那一整个意外,江雨浓本以为自己能猜透幕后黑手,能和邓潭新的人对峙就已经够厉害了。
听了白兰的话,江雨浓只觉得自己还差的远。
真正厉害的人能把对方可能的作为猜个八九不离十,还能在短短几分钟里想出对策。
这是白兰今天忽然出现,赶来救自己时,江雨浓最大的感触。
除此之外……
江雨浓想着她失败的恋情,如今都还没有走出的阴霾。
还有失恋时没日没夜的昏沉,宿醉的痛苦与清醒后的寂寞。
除了姐姐以外,她给不了白兰更多的身份。
白兰不会是替身,不会是情人,更没法是爱人。
只是一个足够亲密的姐姐。
江雨浓深呼吸,平复过情绪。
她拿着资料,敲开504办公室的门。
一个有些眼熟的人从504出来,江雨浓认出他是邓潭新的手下。
她不甚在意,就这么走进了严嘉欣的办公室。
“你做完那两个项目备案了吗?我正准备去催你交。”
严嘉欣刚听人讲了方才的事,对于江雨浓成功入了陈渚韵的眼感到惊诧。
陈渚韵和公司合作近十年了,此前从未带过任何一个员工。
偶尔有被她看上的,她也是放养,得等到对方做出一定成绩,才会直接把人带走。
哪会儿管一个p1员工的死活?
难不成,江雨浓真有什么特别之处?
严嘉欣此刻的态度稍有犹豫,语气有些迟缓。
江雨浓试着揣测她的想法。
或许刚刚邓潭新的人不止是来催自己交差的,更是来汇报实情,要严嘉欣调整策略的。
如此,江雨浓的底气更足了点。
“我是来找你商量的。”她拿出录音机,按下播放。
几层楼开外的地方,白兰才逃走没多久,气还没稳。
她抬头,意外看见那个眼熟又让她厌恶的身影在不远处聊着电话。
白兰蹙眉,原本想直接走,却听见罗云笺对着电话那头说———
“求求你啦,把我分到合作小组的事别告诉阿沂,我只不过是想为她多做点事,帮她分压,告诉她了我还不好意思呢。”
哪儿像她,知道是谁捣的鬼,都差点被吓哭了。
“其实要破局的话,你没有做项目也是一个办法。就说没看过,没动过。但这个办法不够好,会让那个什么总觉得你游手好闲。”
白兰还在教江雨浓这方面的算计。
江雨浓认真的记下白兰的话。
白兰展现出的能力和智商异于常人,江雨浓却也没有追问。
毕竟,如果白兰要真有能力,就不至于沦落到要她帮忙还债,还走投无路的地步了。
她只需要信任白兰,信任这个会一直站在她身边的人就好了。
“下次可以多推测一下她们的想法,都是常人,这手段也没多好,无非是给你下判决的人屁股是歪的没法讲理。如果小雨今天也想到了这点,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白兰给江雨浓继续喂饭。
她自己,都没有去追究这些能力的来源,也没有执着于恢复她的记忆。
曾经,这些事还很重要。
没了记忆,白兰只觉得自己是漂在人世间的,没有根,更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身上的温度迅速下降。好似雨淋透了骨子。
“我先走了,雨浓,下午……你下班了再见。”白兰垂眸,努力收敛过于低沉的情绪
拿着饭盒匆匆离开了。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白兰还听见有人在说她是Rain的女朋友。
白兰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
她到底有多想要别人继续误解,江雨浓继续听着这个称呼,刚刚才会阻止江雨浓解释?
她明明,不喜欢这样的误解。
江雨浓在工位上呆了几秒。
她本能的感觉到白兰态度不对,却又找不出原因,也不敢确定。
她给白兰发了条消息,白兰回的很很快,语气一如既往。
江雨浓把手机关上,没让自己多疑惑。
白兰对于她来说,更合适的身份,已经从室友转变成了姐姐。
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
会互相看不惯,开玩笑,但最终总会站在彼此身后的姐姐。
第 28 章 第 28 章
罗云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的通话被相关人员听见了。
她还绾着头发,脚随意晃着,语气带着慢慢的娇俏。
“说什么呢,阿沂要是知道我来,肯定会高兴啊。本身她也想我和她多呆在一起,我们才会在一个部门嘛。”
罗云笺还在和对方讨价还价。
而白兰站定在原地,愣的连表情都不敢有。
生怕罗云笺发现她。
而两番言语下来,白兰也听明白了罗云笺的意图——她想加入和江雨浓公司对接的小组。
白兰本不想多猜。江雨浓都说罗云笺和她无关了,也没有再因为罗云笺而难过了。
那罗云笺说什么,做什么,她本不该在意。
但公司对接的事上,罗云笺哪怕背着女朋友,也要来,恐怕真的和江雨浓有关。
白兰正犹豫该怎么告诉江雨浓这回事。
抬眸,便和罗云笺的视线撞在一起。
两个人俱是沉默,随后罗云笺按掉了电话,表情骤变。
她起身朝白兰的方向走。
“你竟然在上班时间去找她了?”
罗云笺说罢,看白兰没有惊讶便知道,白兰清楚她是谁。
如果她当初知道江雨浓还和对象有联系。她怎么也不可能做出给江雨浓喂酒,趁她醉了,和她在车里拥吻的事。
“什么眼神?我还不能教训江雨浓,难不成也不能教训你了?”罗云笺被她这一眼刺到。
仿佛她内心被白兰撕开了一角,什么脏的丑的全都漏了出来。
罗云笺感到恐慌。
这个女人……江雨浓的新欢,似乎真的有点东西。
明明什么都还没做,说的话也很普通,却依旧让自己感受到了压力。
就好像被她看穿。
“呵。你可以试试。”白兰嘴角抽了下,一个笑不及心底。
罗云笺能有多厉害的局?她连邓潭新留给江雨浓的难题都能在短时间内帮她想出破解的办法,还会怕这个自以为是的渣女?
罗云笺确实被白兰的神色唬了一下。
她比江雨浓大一点点,两个人同一届,罗云笺也就刚入社会没几个月。
甚至,因为有岑沂在,她被护得太好,一点挫折都没有经历。
唯一遇到过的麻烦,还真只有和江雨浓的感情问题。
罗云笺防备得往后退着。
白兰瞧她这副懦弱的模样,向前一步,逼得罗云笺不敢动弹。
“请你离她远一点,这是我最后一次通知你。既然你决定了要和别人在一起,那就应该直接的说出来,而不是冷暴力雨浓,等着她来提。”
白兰又是两步,眼看着就把罗云笺压得直不起腰杆。
罗云笺连脖颈都缩了回去。白兰这才甩了下头,撑着一股傲气,离开了罗云笺身边。
“装什么装,就好像你真喜欢她似的。”罗云笺小声嘀咕着。
旋即她的脸被白兰的头发扫过,打出几条红印。
罗云笺捂着脸还想说点什么,看着白兰的背影,脸上的红印疼得发麻,忽然又没了底气。
多奇怪的话。罗云笺想着白兰给的“忠告”,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江雨浓根本就没有出轨?
难道想向上爬的人,只有她一个吗?
在这座弱肉强食的金融之城,家世、能力,就像港口那一座座钢筋与混凝土铸就的楼房,是最森严又最无情的法规,不可逾越。
没有背景的孤女万不可能在这样冷漠的城市混得下去。
端看江雨浓目前的处境就知道了。
针对她的人,连p5都不到,不过是个副总。
岑沂一根小拇指就可以压死他。
随便一句话,就够他死一万次,连着家底一块儿赔出去。
而江雨浓只能被他的人抓走,惹上一身腥骚,最终对着莫须有的罪名百口莫辩。
罗云笺叹息了一声。
可岑沂虽然有地位有钱,但她家……
想到这儿,罗云笺又给刚刚通过电话的人发了几条消息催促。
她记得江雨浓有很多存款。
而白兰在路上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想明白为何,罗云笺分明对江雨浓已经没了爱,却依旧会对着江雨浓纠缠不清了。
她要确保严嘉欣慌了神,才好和她“商量”后续。
严嘉欣显然慌张得不行,手都在发抖。
江雨浓能给出一件事的录音,难道就没有第二件了吗?
如此她可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去激怒江雨浓,以免江雨浓把这些证据放出去。
严嘉欣头脑飞速运转着,姑且回了一句话,想要暂缓她们的谈判。
“你录这些音,也是违反公司规定的吧?”
“我都被你们这群人这样对待了。大不了就不在这家公司混了。真是遗憾又可惜,我还只是个p1,入职半年都不到就要被开除了。哎,严组长,没记错的话,你来公司有三年了吧?”
严嘉欣又一次被说得毫无反击之力。
她使劲捏着自己的手,想要依靠疼痛来冷静,却又完全没法冷静下来。
这个工作真的来得很不容易。
离家近工资高福利好……简直是所有人梦中的工作。
尤其,严嘉欣还在公司做出了一定成绩,进入了上升期,好不容易才拼到了p3,在熬两年未尝不可成为p4。
虽然晋升时她是用了些手段。
可当时原本也是在她和另一个人里面选,她是有实力的。
怎么能因为这么一个p1员工,葬送自己的未来?
* * *
听见录音后,严嘉欣有瞬间的恐慌。
她很努力的镇定下来,而江雨浓不会给她反应的机会。
“我记得严组长今年才升p3吧。上面原本要定另一个人,可她带的项目临到头,忽然出了岔子。”
她撑着桌子,把录音笔拿到严嘉欣面前晃了一下。
严嘉欣立即起身去抢,而江雨浓当然没有把录音笔给她的打算,上抛,一瞬就捏住,将它收进了手里,紧紧的捏着。
“如果被外面知道,你其实特别推崇某些事……”江雨浓甚至朝着严嘉欣笑了下。
多么人畜无害,就好像她还是那个挺天真纯粹的大学生。
甚至,她还脸色极差,瞧着就要倒地不起,入土为安了。
让严嘉欣想要动手,都有些不敢。
员工做错做漏了没关系,骂她一顿,给她加班扣工资都没关系。
可要是对她动手,导致员工生病受伤,那自己就算有一万个理由,也只有被开除,甚至被起诉的份。
“严组长,你觉得会如何呢?”江雨浓往后退了一步。
这件事还是之前和白兰分析如何破局的时候,江雨浓想起来的。
还得归功于小雅这个人尤其八卦,对公司上下的丑闻秘辛了如指掌。
江雨浓垂眸,脑海里闪回那天晚上和白兰的对话。
“既然有录音,事情会好办很多。你再找一个相关的黑料。这种习惯拿权力打压人的,绝对不可能只做过一次。”
当时白兰靠在她怀里,身子软成水,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犀利。
“人只要慌了神,智商就会下降,失去了思考能力,就只能跟着你的想法走了。”
江雨浓还记得白兰说这句话时,撩过她的头发。
然后是最重要的处理步骤。
——第一步,拿出录音威慑严嘉欣。
——第二步,趁着严嘉欣还没有反应过来,用她曾经做过的丑事加以威胁。
“……你才是。都已经和她分手了,为什么还要总是来打扰?”
之前那堆信息也是。
现在的对接工作也是。
白兰还没有责备这个女人出轨,伤害江雨浓心的事。
这个人竟然敢来问罪她。
罗云笺这么一个垃圾的前任,怎么就不能像死了一样,再也不出现?
就像江雨浓描述里,她们分手的那天一样。
继续冷漠,不屑下去啊。
继续践踏江雨浓这份感情,难能可贵的真心啊。
如此,阵痛后,江雨浓才能彻底丢弃它,完完全全的走出这次阴霾。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时被这个早该“死掉”的前任绊一下,独自坐在卫生间看让她伤心的信息。
白兰还记得江雨浓的背影有多寂寞。
她当时有多受不住那份寂寞,有多想要打碎它,如今就有多想给罗云笺一拳。
“你也好意思说我。我们分手连一个月都不到,你就和她做了那种事……是。我是出轨了,那你呢?她呢?你们沆瀣一气,又能是什么好鸟?”罗云笺嗤笑了一声。
她变脸的速度极快,此刻哪儿还看得出方才的羞涩与单纯,只剩单薄而淡漠的冷。
她的面向也不如白兰第一次看见时的和善,爬上了不少利益熏出的黑纹,瞧着竟有些恶心。
“什么叫和她做了那种事?”而白兰暂时还没有想明白罗云笺在说她什么。
只觉得这个女人果然很莫名其妙,出轨还理直气壮地回来找前任,还好意思骚扰前任的……
就算江雨浓不承认自己是现任。外人看来,她们就是那种关系啊。
“切。不承认,那没意思。”罗云笺眼含墨云一般浓厚的鄙视,轻蔑的扫了白兰一眼。
在她眼里,白兰和她是一类人。
都是为了某种目的不择手段,只在乎利益,不在乎情与义的人。
她看不惯白兰的忸怩。
做了就是做了,在同类面前有什么躲藏的必要。
真当她闻不出白兰身上那股伪装的味儿呢。
白兰表情有瞬间的凝滞。
她好像知道了罗云笺的意思,却又有些难以置信。
罗云笺是以为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卑鄙,只知道出轨吗?
白兰咬了下唇,看向罗云笺的眼神又复杂了一点。
江雨浓深吸了一口气。
至于这些挑衅的话语,做作的姿态,都是她自己想的。
这些把柄着实让严嘉欣感到害怕。
她望着江雨浓,一双眼淬着恨。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是我逼你站队邓潭新的?”江雨浓算着时机差不多了。
严嘉欣已经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只能一个劲儿的问她一些毫不相干,也不起作用的问题。
按照白兰教的,这个时候,最适合和她讨价还价了。
“所以你是……为了那两个备案来的!”
难怪会带着录音来找她,而不是直接发出去!
严嘉欣只觉得脑内灵光一闪,却不知道她这一句话,正中江雨浓设下的圈套。
上钩了。
“是。”江雨浓又晃了下手里的录音笔。
“当然,也可以不是。”她说得模棱两可,眼里全是暗示。
严嘉欣咽下口水。在保住工作和针对江雨浓之间,她当然得选择前者。
“你想要做什么?我可以给你延长截止的时间。”
江雨浓瞧着严嘉欣额角都泌出一颗汗。
办公室温度适宜,她完全是被自己吓的。
江雨浓又学到了一招。
姑且算作威逼利诱吧。从前只知典故,如今倒也会用了。
“我一个人干两份备案,恐怕有点……”
江雨浓收了录音笔,把资料放到严嘉欣面前。
“把它们换成我们小组目前的最优先项目,不过分吧?”
“可……”严嘉欣果然像她和白兰预计的那样,立即就要拒绝。
“一个来自当红副总的任务,可比小组现在手里的那个项目有价值的多。事成,能带来的利益也远超现在做的。”
江雨浓伸手比了个数字。“能多分这么多绩效呢。”
严嘉欣听着,被绩效吸引,竟真的安静下来,在思考江雨浓说的话。
她甚至没有在乎江雨浓是否把她带到阴沟里去了,只不过是顺着江雨浓的思路在走。
“到时候你三我们七,轻松多挣一个包。”江雨浓趁热打铁。
“三七分?你以为你是……”
江雨浓又笑着打断了严嘉欣的话。
她弯眯了眼,这双月牙眼宛如一把温柔刀。
“我可是邓副总指定的项目负责人啊,到时候要给投资方讲解备案的。”
“那也不……”严嘉欣还想反驳。
“严组长,二八分不过分吧?”
“再说的话……”瞅着严嘉欣几欲反驳的黑脸,江雨浓又威胁了一句。
严嘉欣瞥见江雨浓掌心那只笔折射的幽光,冒了一身冷汗。
她是不是看错人了,难不成,这个江雨浓不是个软柿子,背后有高人指点,甚至……她本身就有什么了不起的出生?
那些顶尖豪门确实有过把小辈丢到民间,让她们好好锻炼,自己闯事业的记录。
至此,严嘉欣一句争取的话都不敢说了,怕再说江雨浓跟她一九分。
“我会在下午宣布这件事的。”她呼出一口气,仍有汗水不断从背后往下滑落。
“那就好。”江雨浓当着严嘉欣的面,把录音笔丢在了垃圾桶里。
“合作愉快,严组长。”威逼利诱结束,是时候给严嘉欣一点喘气的时间,让她不至于帮自己做不成事。
等江雨浓走到办公室门口,这才回头又说。
“对了,严组长。其实,我根本没有之前你对那个竞选者动手脚的证据。”
她说罢,把门轻轻的合上,瞧着,又是那个很有礼貌,清澈又愚蠢的应届生。
办公室内,严嘉欣却终于松了口气——因为江雨浓的离去。
她按着心口,把心跳和汗都缓了下去,这才去捡那只录音笔。
她按下播放,却始终没再听见声音。
严嘉欣把录音笔接上电脑,这才发现——
录音笔里没有任何东西,所有的录音都被删得干干净净。
严嘉欣联想到之前江雨浓在会议上对付邓浩的手段,以及刚刚江雨浓的那句话,忽然牙一疼。
她被彻底摆了一道。
……罢了。这么鬼机灵的姑娘,和她合作一次也无妨。
至少,没有证据的话,江雨浓也不至于威胁到她。
办公室外,江雨浓摸了下口袋。
真正的录音设备很小,她别在口袋里,怎么可能交给严嘉欣。
那句话,只不过是缓和她们剑拔弩张的关系。
至少这会儿,她还需要和严嘉欣合作,还不至于和她撕破脸,就这样捏着她的把柄,打个你死我活。
大家都还只是大厂工位上的螺丝钉。
只不过严嘉欣的那颗大一点,拆了会散一个部件而已。
何苦难为彼此?
回到办公室前,江雨浓去补了点妆,顺带回了白兰几句。
看着白兰发的龙猫表情包,江雨浓不禁莞尔。
或许中午那会儿的不对劲是错觉。
白兰这不挺好的,回的这么快,又这么可爱。
江雨浓把聊天记录点了收藏,回了工位。
大家看见她平安无事的回来,只有脸色变差了,还来安慰了几句。
不过半个小时,严嘉欣就宣布要开组会。
组会上,严嘉欣把任务发了下去。
江雨浓随意扫了一眼。严嘉欣调整过邓潭新给的资料,做成了更方便她们这群小员工懂的版本。
而小雅看见资料,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了。
她想看江雨浓,却又不敢,怕打扰江雨浓的计划。
而组员们也不清楚这就是邓潭新给江雨浓设置的麻烦,还在奇怪上边居然肯把这么有油水的项目派给她们。
严嘉欣也没把江雨浓抖出来,只不过把任务分配了一下。
只是会开到一半,门突然被撞开了。
邓潭新带着两个助理直接闯入了办公室,却又一言不发,仅仅是在后排坐下。
会议室内顿时人心惶惶,却没有几道视线放在江雨浓身上。
“继续,不要管我。”邓潭新下了命令。
严嘉欣只能继续说。
邓潭新观察着会议室内的氛围。
也不知道江雨浓做了什么。
中午那一伙没能按死她就算了。
视频p的漏洞百出,文总不是完全站在自己这边,加上那个女人竟然表态了,也能理解。
但……按理来说,江雨浓的小组成员不应该对江雨浓让她们多了一份任务而感到不满,进而孤立她,对她施行职场霸凌吗?
怎么既定的剧本偏得这么厉害,这群人全在惶恐自己?
等严嘉欣分配完,问她们还有什么问题时,邓潭新终于开口了。
“我记得这个项目,是我分配给Rain同学的吧?怎么,Rain做不了,来找外援了?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很难再陪你多做这么两个项目吧?”
他一句话就把矛头对准了江雨浓。几乎要把锅往她身上扣。
偏偏话还说得漂亮,没有明晃晃的恶意,让有些同事确实没有听出来。
也正巧她们没听出来。有人发话了。
“邓副总,Rain都累垮了,我们是一个小组的,还不能帮她一把吗?”
“是啊邓副,再说,我们也没有别的任务了,刚好一起完成,绩效还能一起拿呢。”
会议室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让邓潭新没能绷住表情,脸色阴沉如墨,黑得可以挤出水。
他还想弯一个笑,又看见这群员工被他的脸色吓得不敢说话的表情。
他并没有暴政的人设。相反,他的直属下手都觉得他很温和。
被这么当作披着羊皮的狼看着,邓潭新心头一梗,险些闭过气。
他再一抬头,终于看清江雨浓的脸色后,又是一口气没提起来。
这个女人竟然,为了博取同情,用了这么个手段!
虽然邓潭新不知道江雨浓是如何做到的。
但江雨浓病态的脸色真极了,至少这么一晃眼看过去,他都不敢大声讲话。
拖着病体还要来上班。绝对是故意的!
恐怕,江雨浓已经提早想好了对策,周五才会那样从容不迫的玩了一天。
她肯定是等着把项目分给组员呢。
邓潭新看着江雨浓,忽然扯出一个很丑的笑。
江雨浓凝着他的眉眼,泛着恶心,转瞬又看见他把那点丑陋收了。
这变脸速度也真够快的。
江雨浓回了他一个笑。
“……很好。那这个项目,你们就小组合作吧。”截止日期,他也会宽限到下下周的。
邓潭新最后看了江雨浓一眼,走出会议室。
“Rain?走了呗,等会儿就下班了。咱们整理一下,看看今天能不能起个大纲。”
同事见严嘉欣也跟着邓潭新离开,纷纷起身,还和江雨浓搭话。
“好,我收拾一下跟你们一起。”江雨浓收着东西,邓潭新最后那一眼却在她脑海始终挥之不去。
一直到了回家,江雨浓都还在想邓潭新的那个眼神。
难不成……还有诈?
江雨浓在车上默了两分钟。
秋夜冷寂的风刮过她的衣襟,吹开衣衫,冷她一身鸡皮疙瘩。
江雨浓颤抖了一下,而后甩头。
邓潭新绝对还有针对她的办法没有用出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又何况……
江雨浓想着马上要见到的人,心情舒畅了不少。
她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啊。
不过五分钟,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
江雨浓看清来人,脸上的表情控制不住的明媚起来。
她伸手,给了白兰一个极为热情的拥抱。
“姐姐!”江雨浓甚至想要亲吻白兰。
从中午看见白兰到现在,她都忍了多久了?
哪怕这还是在车上。
只是一个吻而已,白兰会给她的吧?
被江雨浓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吻住,白兰心口猛地一疼。
不过几天前,她还因为江雨浓回家时,对她不够热情而痛苦。
如今怎么会因为这个吻,心痛成这样?
憋闷,烦躁,痛苦……到了说不出话,也拒绝不了的地步。
白兰抓着江雨浓的衣领想。
她都这么抗拒这个吻了,等江雨浓探开她的唇齿,与她深入纠缠时,她一定会很难受吧。
毕竟吻总是粘腻的,两个人的热与湿交织在一起,合在小小的空间里缠绵成线,又在分开时拉出一条条藕丝。
就这样允许另一个人侵入,把自己毫无保留的交出去……如果不情愿的话,一定会被腻得想要立马离开吧。
可当江雨浓真的贴上她的唇,真的把她撑开,她又情不自禁的闭眼,把手也搭在了江雨浓的脖颈上。
就好像她真的很渴望一样。
吻就这么持续着。直到门都被风刮得猛然关上。
白兰颤抖了一下。
好像她偷偷沉溺在江雨浓的甜里,又被谁发现,就要接受惩罚。
而江雨浓毫无自知,只是把她拉紧了一点。
白兰不得已,半个身子都探到江雨浓的驾驶位上,挡了半个玻璃,遮了江雨浓的视线。
江雨浓尽可能的抱着她,撑着她,不要她悬空得太难受。
有了江雨浓的分担,白兰又一次迷糊的醉在吻里,尝着醉人的酒吻,差点落在江雨浓身上起不来。
“下午也很想你。”等这个吻终于结束,白兰被江雨浓送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时,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白兰捏紧手。
她本该为这句话而高兴的。
就像这个拥抱,这个吻。
这些不都是她期待已久的事吗?
为什么会这么痛?
旋即白兰在刺痛中找到江雨浓那样坦然的一句话。
她们不是情侣关系。
所以这些亲昵……不都在中午得到那个答案后被她抛弃吗?
白兰抿嘴,身体还在情不自禁的回味亲吻的感受。
为什么会这么shu服?
“我也是……”白兰终于在汽车发动后,轻着声音,颤颤的回答了江雨浓的话。
“好想你。”白兰压抑着汹涌的情感。
她好像要明白这种矛盾的感觉是什么了。
心跳的变化,呼吸的起伏,渴望与排斥并进的痛苦,都在暗示着唯一的答案。
她却又来到一层雾前。
这雾不浓不淡,她却始终穿不透这层雾。
她想不清楚。
“我好想你。”白兰又重复了一遍。
早上她还无比的想念江雨浓。
难道下午知道她们的关系止步在情侣之后,这份想念就会改变吗?
刺痛更深,好似有什么深刻的扎进了胸膛。
试图拔出那根刺时,白兰发现。
无论她怎么暗示,怎么思考,怎么逃避又怎么接近。
有一个答案永恒不变。
她看向沉浸在好心情里的江雨浓。
江雨浓的侧脸蒙着一层淡淡的光。
她被染成金色,又被橘与粉勾了边,填了阴影。
夕阳把她的脸当作画卷,铺上多么炫丽的作品。
又落入她的眼,成为她的一部分。
白兰望着那双眼,自己也凝固于这一刻。
余晖从那双眼里悄悄的反射进白兰的眼底。
白兰被刺得闭眼,心底回荡着那个答案。
——她很想江雨浓。
无论江雨浓如何定义她们的关系。
无论江雨浓如何对她。
无论……江雨浓吻不吻她。
“我定了一个西餐厅。人均三百……实在是不敢请便宜了,再贵咱们接下来十多天就得吃土了。”
江雨浓还在专注的开车。
她脸上洋溢着些许欢悦,和白兰随意念叨着。
“好贵……”她给江雨浓做一顿饭都要不了三十啊。
“没办法,人家帮了咱。”江雨浓也叹气。
这个月她肯定得去找姨姨提前取生活费了。
“下午还好吗?姐姐,我看你走的时候好像有点急。”
车停在路口,江雨浓也终于得空侧头,看向白兰。
这一看,她被白兰的眼神惊了一跳。
白兰似乎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她这会儿的眼神带了多少感情。
在对上视线的那瞬间,那些情感毫无保留的冲向了江雨浓。
江雨浓险些被冲击得缺氧。
哪怕她赶紧眨眼,那副神色也完全刻在了心底。
该如何形容呢……就好像玉兰忽然染上粉,蓝夜忽然挂上新月,腊梅树梢落了雪。
只一眼就忘不掉。再追寻,却又寻不到。
而江雨浓再睁眼,又看见一股浓厚的苦。
好像白兰地喝到最后一口,甜味已经被醉意分解,只剩苦辣的刺激。
江雨浓猛地眨了几下眼。
再看向白兰,她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
只有些淡淡的娇俏,纯粹如这被秋雨洗净的天幕,一如既往的可爱。
是出错觉了吧。
江雨浓冲白兰笑了一下,旋即垂眸。
她按不到胸口,胸口的烦闷不减。
她竟然把自己对于爱与陪伴的渴望投射到白兰身上。
妄想白兰能给她无条件的爱和永恒的陪伴。
妄想白兰做到没有人做到过的事。
——成为她的家人。
成为她从有记忆开始就不曾有过的家人。
江雨浓想要嘲笑她自己。
就算她想。白兰呢?
如果白兰有别的选择,还会留在她身边吗?
“我……我想着汤圆还没关,怕它乱拉。”白兰收了情绪,内心波涛汹涌。
她编了一个借口,江雨浓从自我厌弃中脱出,信了她的话,伸手捏了她脸一把。
“出门要记得关它,它可会捣乱了,到处啃。”
“嗯,下次会记得的。今天走的太急了。待会儿我们能不能少点几道菜,就给你老师多点几道。家里有吃的。”
再说话时,白兰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声音。
不止一个吻,一个拥抱。就是这样捏得她有点痛的触碰,她也好喜欢。
被江雨浓判定了关系,她该止步于此的。
可她好像,有些贪心了啊……
她竟然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金丝雀。
哪儿有金丝雀会对金主有这么多念想。
白兰缩了下去,情绪挫败得发闷发苦。
“那好。我们点个小吃应该就可以了吧?”
江雨浓没能注意到。
车内的两个人,各怀心事。
把车内的氛围搞得一团乱。
她只觉得闷,把车窗打开,又被风吹的变了型,只能又关上。
窗户被慢慢摇上时,江雨浓的余光看见——
白兰也被风吹得散了头发。
碎发不断飞舞着,黏得她一脸都是。
最后一缕风停止呼啸,白兰伸手,缓慢的扎起头发。
她咬着头绳,手束着发,露着脖颈。
脖颈反着落日的余晕,亮成一抹月。
江雨浓看红了脸,赶紧收回目光,一脚油门踩下,加了车速。
好不容易到了饭店。
白兰可算把情绪都咽回心底了。
江雨浓还在混乱,下车,连她的手都忘了牵。
白兰瞧着空落落的掌心,咬牙。
她两步上前,把自己的手,探进江雨浓的手里。
一息后,江雨浓回过神,回握住白兰。
捏得很紧。
痛得白兰一颗心落回地上,安宁得有些欢喜。
* * *
两个人到了后大概十五分钟,陈渚韵踩着点进了包间。
“选这家店,你负担的起吗?”陈渚韵落座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她语气随意,眼神戏谑。
江雨浓有些汗流浃背。“嗯……大概可以?”
陈渚韵笑了一声。“又不要你请很贵,你就挑这么高档的。”
“不过你都定了,今天我也不会客气的。”她翻了下菜单,随意选了几个。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俩小姑娘就点了个意面。
陈渚韵差点没忍住笑。
总归是小朋友自己做的决定,她也不会去提醒或者阻止。
“没事,放松点。我都决定要带你了。”
点完菜,陈渚韵看江雨浓拘谨得厉害,还安慰了一句。
“谢谢你!”江雨浓站起来就是一个鞠躬。
陈渚韵摆摆手。“我只带你一点点,能学到多少,全靠你。”
“那也很感谢了。”江雨浓还站着。
还得是白兰看懂了陈渚韵的手势,赶紧拉她坐下。
“前几天给你的书看了吗?”等待上菜的过程中,陈渚韵也没闲着。
“嗯嗯。我看了结构那本,还有《历史与文化》。”
陈渚韵给的书很多,江雨浓挑了她觉得最有用的来先看。
上周五闲得发慌,她除了看书也做不了什么。
“那我可得问你几个问题了。”陈渚韵也没想到江雨浓就看完两本最重要的了。
两个人一问一答,白兰在旁边无聊的发呆。
等菜上了以后,她就给江雨浓剥虾,装面,可算有事做了。
“还可以。你的领悟性很强。在校设计的作品回去发我一份。”
见江雨浓是认真的看完,还学到了东西,陈渚韵对她愈发满意。
“好的,我现在就可以发给你。”
江雨浓拿出手机,还无意识的接了白兰的一次投喂。
“这位……”结束了收学生的事,陈渚韵可算能把目光投向白兰。这可是今晚的正事。
“叫我白兰就好。”不同于江雨浓,白兰和陈渚韵没有直接关系,也就没那么拘谨。
陈渚韵眸光微沉。
名字不熟。但,这个名字分明只是个代号。
“恕我冒昧。你头发有染过吗?还有那个纹身,我可以问一下是什么时候纹上去的吗?”
陈渚韵尽可能的把语气放缓。
白兰依旧感到了一丝冒犯。
她正准备开口,听见身边的江雨浓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兰把眼光转向她。“怎么了?”
她作为“女朋友”,优先关心江雨浓,回避陈渚韵的问题,也是正常的吧?
“我同事给我发消息。”
江雨浓瞅着小雅发来的情报,眉头一下就锁住了。
第 29 章 第 29 章
江雨浓调整了一下表情,不让自己情绪外露的太明显。
她就知道邓潭新还有招等着她。
这件事恐怕还有些麻烦。
“怎么回事?项目有问题?”白兰没看清江雨浓手机屏幕里的内容,不过扫到一眼备注,知道是那个帮了江雨浓的同事发来的消息。
江雨浓摇头。“有点复杂,可能明天上班再说。”
事情可大可小,还得看组员们想怎么处理。
如今这任务也不只是单独分配给她一个人的。
一个团队都被任务困扰着,要想闹,比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简单多了。
况且,就今天会议观察而言,邓潭新和邓浩不同,并非那种会在公共场合公然发难,把自己的形象全败完了,让同事手下都对他退避三舍的人。
“有意思。跟我说说你的想法还有作为吧。”陈渚韵原本留给江雨浓的难题就是成功从邓潭新的针对里破局。
若不是遇到了白兰,又鬼使神差的跟着她去给江雨浓解围,陈渚韵也不至于今天就决定要收江雨浓这个徒儿。
听到江雨浓自己有在尝试破局,陈渚韵来了兴趣。
不说考验这个姑娘的能力,听听她的作为也算了解她这个人了。
“目前为止我把任务扩大到一个集体里,如果有矛盾,那也会变成我们小组的矛盾。然后我利用录音,把原本站邓潭新阵营的组长暂时变成了我自己的人,和她合作,共同完成这次任务。”
江雨浓简单讲了下今天做的事。
陈渚韵听完,愈发满意了些。“计谋还是不错。至少这两个项目,你既能完成,又不至于过劳。”
“邓潭新那个人,背靠屈这个姓,干了这么久还没到p5,实力倒是没多少。但他最喜欢玩阴的,设计的陷阱很恶心,稍有不慎就会踩进去。”
“对付你这个小职员他可能轻敌了,有所疏忽,随便做了个局。但之后……”
陈渚韵算的更远。
她和邓潭新站的阵营不同,利益也有不少纠纷。
此次明确把江雨浓划到自己的阵营里,今后她们抢单子夺利益,难免会牵连到江雨浓。
“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和我说一声。”陈渚韵把这句话说出来,算是给了个承诺。
江雨浓还在感动。她从小倒霉到大,甚至做的出喝醉了以后把积蓄花光的蠢事。
如今却有一种就要转运的感觉。
仔细想来,似乎是在遇到白兰,把她带回家之后,所有的琐事都慢慢有了转机。
她这是请了尊锦鲤回来吧?
还没等江雨浓起身道谢,陈渚韵又开口了。
“帮是不一定能帮的,但你遇到什么事儿了,我还是应该知晓一下,多个情报。”
她眯着眼,笑容藏了点狡黠。
江雨浓还是没能及时刹车,站起来给陈渚韵鞠了躬。“那也还是谢谢你了,陈姐。”
“你都是我带的徒儿了,客气什么?”
江雨浓还愣了一秒。脑子里飞速运转着这个称呼的含义。
现代还有师徒这种说法?
但细想来,她要跟着陈渚韵学习设计,陈渚韵还真能算她师傅。
“那我要改口吗?”
“随便,喊姐也行。又不挑这些。”
一顿饭吃完,江雨浓忍痛结账完,和陈渚韵道了再见。
白兰最后看了陈渚韵一眼,跟上江雨浓的步子,挽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回家了。
陈渚韵还被那一眼闪了下。
真像啊……她揉了揉太阳穴,叹息一声。
就当是在帮从前的自己。
* * *
回程路上,白兰的注意力还放在自己的过去上,都顾不上和江雨浓闹别扭了。
江雨浓也暂时撇开了小雅提到的异常,心情颇好。
“雨浓,你有没有觉得……陈渚韵刚刚一直有在看我?”
等到回家,白兰实在忍不住,怕自己多想,来找江雨浓求证。
“好像是有点吧。”刚刚江雨浓被工作分了神,这会儿被白兰问起,倒也想起来了。
“她好像……最开始就对你态度很奇怪。”这事出自江雨浓的直觉。
她只不过一直没有提。
江雨浓朝白兰勾了勾手,白兰顺从的贴了过去。
“我是怀疑她知道我的过去。”
白兰的话在江雨浓耳畔轻轻的响。江雨浓半背着她,把她往房间里带。
“你的过去?”问完江雨浓才想起,她们认识这么久了,她竟然没有问过白兰究竟是什么人。
白兰也没有好奇过为什么她在这个地段有房子,有那么多存款,却还在大公司当底层员工任人欺负。
她们好像很默契。对那不愿回想的过去,谁也不提,谁也不问。
只需要确认对方在自己身旁就足矣。
“嗯。小雨,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之前出了点事,失忆了。”
白兰一句话,江雨浓想到了好多波折。
或许白兰某天醒来,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不记得名字,不记得出身,混混沌沌的,连一顿饭都讨不到。
或许她恰好遭了罪,和人打架,或者被卷入了纷争。
或者她为了生活,低下头,去做了些高风险的事。
所以她欠了一笔还不完的债,把自己卖给了酒吧的那个老板。
白兰就这样在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明白,却要承担一切后果的情况下,在酒吧苟活,被人赐了代号似的名字,给予了身份的纹身。
那种生活彻底失控的感觉该有多可怕?
一切都在崩塌,自己也在破碎。
而后向下坠落,速度急剧增加,直至周身被抽成真空。
憋闷,委屈,烦躁……到最后连这些都表达不出来。
毕竟,白兰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唯一能做的事只有呼吸,进食。确保这一具身体还能活下去。
光是想想这份绝望感,江雨浓头皮都发麻了。
她都不敢想白兰是怎么撑过来的。
“难怪……”她能留给白兰的,只有这么一句苍白的回应。
白兰似乎也不在意,伸出手勾着她的脖颈。
“所以,谢谢你。”白兰克制着内心汹涌的情感。
她感激江雨浓,信赖江雨浓。
同时,也很想很想江雨浓。
——是哪怕在她身边,也会产生更多渴望的想念。
江雨浓似乎不满足于她的动作。
江雨浓也难得的想要给出更多,于是就这样牵着白兰的手掌,压着,把她送了下去。
“姐姐……你之前一定很辛苦。”江雨浓解开白兰的衣领,指尖在锁骨处来回浮动。
“小雨……”白兰吸了下鼻子。
其实,如果一切的辛苦都是为了能过遇见江雨浓,白兰想,她一定还会愿意重来一次,一百次。
毕竟终点有这样美好的人在等她。
为了见江雨浓,白兰甘愿承受那些磨难。
“其实……”这话到了嘴边,白兰又嫌自己矫情。欲说还休,却红了耳尖。
“我只是想说,我很想你。”
对上江雨浓含情脉脉的眼,白兰只能退而求其次,宣告最能给她安全的情感。
“我看见了。”江雨浓不明白怀里的姑娘怎么就红了眼,怎么就轻颤个不停,却还拉着她往下。
她伸手抚上白兰的脸,顺着剥开这朵娇艳欲滴的玉兰花。
“我也想你。”江雨浓不管不顾的咬住白兰的脖颈。
今天中午见到白兰那会儿积攒的想念,在这一刻爆发。
江雨浓吻到白兰的脉搏,唇瓣被鼓动的血管压紧又扯开。
她的心跳跟着调频,直至她习惯了这份逐渐加快的脉动。
江雨浓轻轻咬着白兰滑腻的皮肤。
齿尖扎下的刺痛让白兰不自觉的颤抖,毫无招架之力。
她伸着手松松的勾住江雨浓的腰。
在第一波刺激到来后觉得不够,又抓紧她的脖颈。
江雨浓没有表露出不适,不过低着头,方便白兰去抱。
手上力道不减,还顺势啃上白兰的耳垂。
“姐姐,你耳朵好烫。”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咬出来的温度,江雨浓吹了一句话后,舔着白兰的耳,把温度加到最高。
“呜……”白兰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就算负距离,江雨浓也离她离得好远。
她艰难的伸手,这次死死的抱紧了江雨浓的背。
就像要把她吞入自己的怀抱,又像要把自己融进江雨浓的温暖。
结束时,江雨浓抱着还在发抖的白兰,用唇顺着她的头发,把粘在脸上的碎发都理开。
“姐姐……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过去。”
“嗯。”白兰闭着眼,一寸都不肯和江雨浓分开。
“我是个孤儿。从小没了爹,两岁那年妈也出了意外。”
江雨浓也没管这样是否算不解风情。
她只是终于在长久的紧绷中,卸下了一点点盔甲。
因着白兰的声音,白兰的反应。
江雨浓宛如醉酒般放松,好似浑身的皮子都展开,才会吐露这么一句话。
撬开她这张嘴,就连罗云笺都花了四年。
白兰不知道自己只用了一周。
她没想过和谁攀比,只是抽出一点力气,回抱住江雨浓。
“一个人长大肯定很辛苦啊。”她还哽咽了一下。
原本登顶过后,情绪就波动更大。
再听见江雨浓这么悲惨的经历,哪怕只是一句话,白兰也想为她掉眼泪。
江雨浓得到了足够的回应,吻掉白兰的眼泪。
“其实也习惯了。”自己长大,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她没有家人,也不会被家人伤到。
可外人的恶,从来没有人替她挡。
哪怕疗伤,她都只能一个人缩在角落,如同可怜又孤独的野兽,自己舔舐千疮百孔的心。
“没事了,小雨。”白兰还在为江雨浓心疼。
“你给了我一个家,以后,我当你的家人。”
白兰想,她最近奇怪的感受,上瘾一般的渴望,控制不住的思念,是不是都可以用这么一句话解决?
成为了家人,她们就是彼此最亲密的存在。
她是不是就没有再渴求的必要了?
江雨浓指尖收紧,捏住白兰的背。
她像被戳中了腹部的刺猬,想要立起一身的尖刺,排除忽然靠近的危险。
指甲抓进白兰皮肤的时候,白兰只是抽搐了一下,还让她抱着咬着,仿佛感觉不到痛。
江雨浓松了手,嗅到些许血腥味。
“……你可要说到做到。”她不敢就这么相信。
也不想就这么放手。
她在白兰身上留下了一条伤,没去处理,也没去心疼,就这样再次咬住了白兰的唇。
今夜,让她再试探一下白兰的真心。
成为爱人的承诺已经被人彻底打碎过一次,再也修不好了。
成为家人的承诺……要是再被打碎,她下地狱也不会放过白兰。
……
给白兰上了药,江雨浓才看见自己弄出来的上有多可怖。
“都不疼吗?”江雨浓这会儿知道心疼了。
“上药的时候有点。”白兰紧绷着身子,不时被疼痛刺激的一个激灵。
“对不起啊,姐姐。”她没注意力度。
当时是为什么情绪波动到把白兰挠伤了?
“没关系。激动起来难免失手嘛。疼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白兰还试图回头去看她的伤。
“那也还是我的错。姐姐,下次我会注意的。”江雨浓给她包扎完,俯身亲了一下。
两个人相拥而眠,江雨浓却陷入了久久不醒的噩梦。
她梦到大学刚入学。
终于摆脱了那能把人活生生吞掉的高中,江雨浓既庆幸,又害怕。
如果大学还像中学,她该如何是好?
然后她认识了同寝室同专业的罗云笺。
那会儿的罗云笺真的很好。
阳光得好似一盏明灯,热情又让她成为了指引的灯塔。
她有什么资源都会分江雨浓一份,有什么人也会给她介绍。
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带着自闭了太久的江雨浓一起。
拽着她,走向这个绚烂又复杂的世界。
说来也好笑。当初还是罗云笺追的江雨浓。
江雨浓坐在记忆边缘,看着自己和罗云笺的点滴。
她们一块儿露营,罗云笺骑车载着自己,风顺着刮过耳畔。
那个夜晚很热,天只有一点亮,星光微微闪。
靠在罗云笺背上,江雨浓记得自己慢慢闭上了眼。
屏蔽了视觉,屏蔽了触觉,只有听觉还敏锐着。
她听见风的呼啸,蝉的鸣叫,青蛙跳入池塘,荷叶抖落露水。
最后风也慢,蝉也歇。
而罗云笺给她擦过汗,递上一杯水。
她们坐在山顶,望着头顶的星野蒙蒙亮。
后来罗云笺总问,犹豫了两年都没有答应她的追求,怎么出去露个营就改口了?
江雨浓总会想起那个燥热的夜晚,有一个人载着她,去山顶偷了星月也偷了凉。
朋友总会打趣说罗云笺终于追到了女神。
江雨浓也会被调侃说女朋友对她真好。
一直到毕业,罗云笺都还很好。
所以那场背叛,也来得更突兀、更痛。
江雨浓至今都想不通罗云笺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今没了探究的兴致,这颗心,却依旧在隐隐作痛。
夜半三更,江雨浓终于从长久的回忆梦里挣脱,睁开眼。
一行泪赶在她有所反应前滚落,烫的她一个激灵缩回了安全的被窝。
她或许不该迈出这一步。
她曾经把心交了出去,却被那人抛着玩,丢到角落,弃如敝屣。
那个人也是这样,热情、主动。
心里只有她一样,就好像真的很爱她。
不同的是,罗云笺确实不如白兰那样好。
江雨浓其实是有感觉的,只不过一直不愿承认。
交往之后,罗云笺不如曾经热情,就连来她家做客,都要推脱好几次。
她们一起养的汤圆,最终也留在了她家。
白兰比那个人好一百倍。
至少江雨浓能看出白兰的真诚。
也能拿捏白兰的生死。
可……
江雨浓只是太害怕了。
哪怕家人和爱人并不一样。
秋夜本就这样的冷。
冷得不需要一阵风,寒气会在手脚伸出被子的那一瞬入骨。
江雨浓打了个激灵,忍不住抱紧自己。
家人的程度可比爱人深太多,太多。
她连一个爱人都找不到。
难道能仅凭一句话,就成功拥有一个家人吗?
她是不是太贪心,太心急。
她是不是不该默认白兰的话,再佯装试探她的想法?
……毕竟,真心里暗藏了杂质的人,分明是她自己的。
江雨浓埋下头,把探出来的一脚慢慢收回心底,重新藏起来。
背后却突然多了一团温热。
“怎么醒了?”一个黏黏糊糊的声音软趴趴的送进她的耳畔。
“……姐姐。”喊出这一声姐姐的时候,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噩梦?”白兰抱得和睡前一样紧。
用温暖把江雨浓包裹得彻底,驱散着那无孔不入的寒气。
江雨浓没有说话。
白兰就这样抚过她的脸,学着她,把她往下按。
“……我要去厕所。”
江雨浓哪儿能不明白。白兰一定是看出来,感觉到了什么。
两个人都没有戳穿,而江雨浓给了白兰一个放手的理由。
“急吗?”白兰把被子拉上,隔绝冷气。
“不……”江雨浓一句回答说不完,唇瓣就这样被咬上。
她被咬的好疼,又在痛楚里获得了异样的爽。
她先是瘫着,任白兰吻她,捧着她的头。
而后身子渐渐热了,她便拽着白兰的衣襟,扯着她的衣带要她往自己怀里靠。
全程,除了吻的粘腻,甜辣,白兰什么也没给江雨浓。
就连那一颗颤抖到破碎的心都收了起来,不让它打扰本就苦恼的江雨浓。
最后吻得江雨浓浑身发热,两个人分开,江雨浓逃似的匆匆进了浴室。
白兰坐在床上,连不断浸没肩背的寒凉都感受不到。
她知道,江雨浓并没有接受她成为家人的邀请。
若不然,江雨浓不该被噩梦惊醒后一言不发,孤独的缩在安全屋里等着碎掉的情绪自己恢复。
也知道,她或许,并不是想当江雨浓的家人。
毕竟就算此时此刻,白兰也还贪恋着那一个吻的热。
浴室里,江雨浓擦着内裤上的痕迹,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
如果……她一开始遇到的不是罗云笺,而是白兰,那该多好?
那样,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害怕,这么胆小,也不会到一点尝试都不敢做,一点信任都不敢给的地步了……
她抽噎到了天将白。
而白兰始终没再来给她送上一个吻。
* * *
江雨浓走得匆忙,白兰追都追不上。
她跟着跑到了小区门口,只看见江雨浓的车甩了她一脸尾气。
白兰抽痛一颗心,就这么一个人默默回到了家里。
她去处理没做完的家务,芒果还在笼子里跳。
“恋爱,罗云笺恋爱!”它是真的很欠。
白兰不觉得它看不出来自己正在和江雨浓闹矛盾。
绝对是故意的。
“这个是你的零食?”白兰捏着一袋饲料似的东西,放在芒果面前晃。
“给你!”芒果的情绪肉眼可见的高了。它跳着,扇着翅膀。
“不给你。我的名字都喊不对,还想要零食。”
白兰理解了江雨浓为何会和一只鹦鹉这么计较以后,心脏又是一阵刺痛。
她不要和江雨浓闹矛盾。更不要这样和她什么都不说,闹冷战。
她想和好。可她没有相关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对着手机发了一上午的呆,直到芒果又忍不住开始乱叫:“我喜欢你~喜欢你~”
白兰被吓得手一抖,手机摔了出去,被汤圆踩上。
汤圆胡乱按了几个字发出去,回复也并没有像以往一样立马到来。
而白兰都顾不得手机,回过头就和芒果吵起架来。
“我,我不喜欢小雨!”
她急得脸都涨红了,生怕被谁误会一样。
芒果歪了下头,继续唱:“喜欢~你喜欢我~”
白兰一句话卡在喉头。
这儿分明没人,只有一只会学舌的鹦鹉。
她究竟为何这么怕,这么急?简直就像恼羞成怒。
是因为芒果说的是假话吗?
白兰掐住手腕。
恐怕……是因为芒果说的是真话啊。
* * *
“只是相似的话……明天开个组会,和严组长商量一下再说吧。”
江雨浓一早上心都乱的不行,工作上的事没法想,只能随便应付一下。
“行,我也和严组长说一声。”小雅给严嘉欣发了消息。
“对了,Rain,我今天晚上有点事,咱们的饭局改到明天吧?”
“Rain?你在听吗?”小雅晃了晃手。
昨天江雨浓的脸色是很差,但一双眼是炯炯有神的,闪着叫人没法忽视的锋芒,还能和一群上级对打。
今天江雨浓脸色红润了不少,倒是像个活人了,眼睛却死了。
好像她的魂不在这儿似的。
小雅有点愁。今天的江雨浓比昨天的还叫人担心。
“嗯?啊……好,明天晚上我也没事。”
江雨浓可算回过神,回了小雅一个抱歉的笑。
“没休息好的话午休多睡会儿吧,我可以帮你去食堂打饭。”小雅多关心了一句。
江雨浓一口回绝。“不用不用,我调整一下。”
说罢又进入了神游的状态。
小雅一时间没好再说什么,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严嘉欣今天有别的事要忙,没来得及回复,小组成员把基本的做好,摸鱼的摸鱼,聊天的聊天。
罗云笺边追边喊。
“你也知道她有权有势,我抗拒不了。”
江雨浓已经来到了车前,她捂住耳朵,快速找着钥匙。
钥匙却不知道去了哪儿,怎么都翻不出来。
眼看着罗云笺就要碰到江雨浓了。
江雨浓下意识的捂住头,抱着自己。
想象中令人作呕的触碰却没有到来。
江雨浓抬头,看见那个念了一天,让她魂牵梦萦,心疼不已的身影。
“我警告过你,请不要再来打扰她。”白兰挡在江雨浓面前,抬手打开了罗云笺的手。
江雨浓就在位置上发呆,偶尔附和一句挤在她身边聊天的同事。
“咱们部门要和哈库交接吧?”其中一个兴致还挺高。
“最近项目是真的多啊,绩效能不能跟上一点,我过年还想出国旅游呢。”
江雨浓就听见一个“哈库”。
“我们组?”她忽然抬头,吓了那两个女生一跳。
“对……应该不止,但要是没交接,严组长今天不会不在。”
江雨浓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之后,憋着,按住了自己的脸。
她可以肯定,她不想看见罗云笺。
这个人烦了她这么久,情感上还有残留,理智也早就坚定了。
问题是白兰……
之前江雨浓看见了白兰发来信息的提示,犹豫了许久,却没有打开。
和白兰的关系才是让她最难受的。
昨夜她们为什么要做,她为什么要起夜,白兰又为什么抱她吻她,却不再去闯浴室找她?
白兰肯定也意识到她的回避了。
她让白兰伤心了吗?
种种情绪绞痛着江雨浓的心。
她烦闷的窝在座位上,一直到手上被人塞了一封信。
江雨浓抬头,就看见一个花成线的身影。
她拆开看了一眼,熟悉的字体又让她痛苦了一瞬。
又来了……
江雨浓把信撕了,丢进垃圾桶里。
也不知道两个公司的合作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这样被反复骚扰,真的很烦啊。
“你是冲着Rain来的吧?”几米开外的地方,之前和两个人打过招呼的同学悄悄探头看了眼江雨浓。
“对。”对不同的人,罗云笺有不同的态度和话。
眼前的同学还以为她和江雨浓是情侣,她便承认下来。
“……她真的会理你吗?”老同学似有犹豫。
“怎么说?”罗云笺还给了个春风和煦般的笑。
看着这个笑,同学有点难受,想要为她鸣不平。
“她……不是出轨了吗?你不知道吗?前两天她新女友一直来公司找她,两个人可亲密了,我朋友跟我说她们在办公室那儿卿卿我我的。Lucas,我劝你一句,别喜欢她了,她那个人本身就有点阴郁,当初你追她,我们就……”
同学知道她们的过去,还有点于心不忍,是下狠了决心,才说出的这番话。
罗云笺攥紧手心,给了她一个苦笑。
“我还是想再争取一下,谢谢你的提醒。”
相反,他似乎还挺在乎脸面,不然不会因为同事的几句话就放弃针对自己。
这一点似乎可以利用。
“听你的意思,你已经把邓潭新分配给你的任务扩大到你们组了?”
陈渚韵指尖抚着酒杯,也不意外白兰对她之前的问题避而不谈。
她们毕竟不熟,那个问题是有点冒犯。只是……
陈渚韵不经意的把余光挪到白兰脸上。
这双眼,看着真的很熟悉。好像她一位故人。
只是那位故人很久以前就去世了啊,又怎么会留下这么一个后代?
尤其这个后代还长着这么张……仇人的脸。
不管是故人还是那个家族,都不会让小辈一个人在外面游荡,还允许白兰跟着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普通人亲近。
若不是白兰展现出的实力与常人不同,陈渚韵怎么也得怀疑是自己眼睛出问题,把人看错了。
只是现在,看着白兰一心挂在江雨浓身上,满眼都是江雨浓的模样,陈渚韵叹息一声。
这下她得相信世界上确实有毫无关系的两个人长得很像了。
毕竟眼前又娇又甜的姑娘和那个杀伐果断,冷漠无情的家族半点关系都沾不上。
“是。我一个人完不成那么多任务,又何况,任务本就是因为邓潭新看不惯我,才刻意针对我的。”
江雨浓没有注意到陈渚韵十分隐晦的眼神变化。
白兰却感受到了一二。她浑身起了层不快的鸡皮疙瘩,被陈渚韵的余光扫过的地点更是有着针扎一样痛觉。
让她警惕的视线不过转瞬就消失了。
白兰却没法把心思从这件事上移开。
江雨浓的这位老师,为什么要这么盯着自己看?
难不成,关于自己的身份,她知道些什么?
遥想到陈渚韵刚刚莫名其妙的问题,白兰不得不生出如此疑问。
毕竟,无论纹身还是发色,都是酒吧黄老板要求她换上的。
只是,白兰不敢轻举妄动,而陈渚韵似乎也失去了深究的兴致,把目光重新对准江雨浓,不带一丝分神。
“……小雨。你又不看我给的信。”
下班时,罗云笺追上了江雨浓的身影。
江雨浓听着声音,加快了步子。
她宁可回家面对白兰,也不要在这儿听罗云笺辩解。
哪怕她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白兰。
她也很少和朋友闹矛盾。
或许曾经有过一两次,她不知道怎么回她们,她们于是也不再来找她玩。
所以结局无一例外都是两个人渐行渐远。
但白兰……江雨浓想,她或许是真的动了点心思,舍不得就这样放白兰走。
“小雨,求求你。我和岑沂……我和她的事并不是出自我的真心啊。我也是被迫的。”
第 30 章 第 30 章
“怎么又是你?”看见白兰的时候,罗云笺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她脸色就这么沉了下去,黑的让江雨浓都下意识后退一步。
白兰护住她,甚至帮她挡住了罗云笺不善的眼神。
江雨浓看不清那面目已然可憎的前任,看不清蓝白纠缠的天空。
白兰的发丝在她眼前晃出残影,她不禁眨眼,视野里只剩下一个让她安心的身影。
一寸可以依靠的肩膀,一张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背。
这一瞬间,江雨浓忘了昨夜的惶恐,忍不住伸手拉住白兰的衣角。
白兰也伸手搂住她,把她往身后送。
“不然还能是谁?放任你这么无止境的骚扰她吗?”
白兰语气比以往都坚定。
这个下午,她只是蹲在手机前,收不到回信。
想着她们的约定,想着她逐渐清晰的心意,她便又一次来到江雨浓的公司,主动去找江雨浓。
毕竟,白兰已经明白,她想要见到江雨浓的心情,并不只是思念。
“你知道你的行为是一种打扰吗?你知道雨浓根本就不想见你吗?”
“你知道她因为你的事有多烦恼,多痛苦吗?”
白兰语气凌厉,比上次面对文总还狠。
这一番宣泄可是包括了她这一段时间的不快。
以及……对江雨浓的喜欢。
“你们认识那么久,交往那么久,你却提前离开,找了别人,还一句话都不说,冷暴力她,等着她来提分手。”
“你这么一个出轨还冷暴力的人,一句道歉都没有说过,有什么资格再回来找她?”
因为喜欢,才会想要来找江雨浓。
因为喜欢,所以即便在她身边,也渴望更亲近的触碰,撕开她的外壳,揭掉她自我保护的茧,进入她的内心。
也是因为喜欢,白兰根本忍不了罗云笺的骚扰。
她替江雨浓不快,为江雨浓流泪,也为了自己的私心,巴不得这个和心上人有过交集的女人赶紧消失。
江雨浓不喜欢自己。
但江雨浓喜欢过罗云笺。
白兰搂着江雨浓的手都在颤抖。
她不止一点怕。万一罗云笺真的有什么隐情。
万一江雨浓真的被她的说辞打动,动摇着,又一次信了她,跟了她。
自己怎么办?
白兰没有从前的记忆。
所以她说服自己,或许她就是这么个自私自利,卑鄙恶劣的小人。
她只要,江雨浓把视线和心,从罗云笺身上移开!
“我……我道歉了啊。小雨,你都没有看过我给你的消息。你也,也没有拉黑我。”
罗云笺又一次被白兰的气势压得舌头都乱了,说不出太多辩解的话。
她失了对周遭敏锐的第六感。
连之前和江雨浓见面时,江雨浓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眷恋与些微不舍都感觉不到了。
而罗云笺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错过又略过,直到彻底不可挽回。
现在她们回不到曾经。
而江雨浓对爱情的梦和信任也全碎了。
多少个罗云笺都换不回。
“你只是,只是什么都没有说。还把我蒙在鼓里。就像……姐姐说的那样,你就是对我使用了冷暴力。”
这一声“姐姐”,她喊的好轻。
白兰垂下睫毛,耳畔飘过江雨浓一句句的话。
她退到江雨浓身边,把舞台交给江雨浓。
“罗云笺。如今我也没有回你。你觉得这种滋味,如何?”
“我看见你和岑沂挽着手搂着腰,开派对不带我,接到我电话敷衍得像机器时,你觉得,我心里又怎么想?”
江雨浓还只是说了一部分。
只有罗云笺的那部分。
可白兰还想为她鸣不平。
毕竟白兰知道,那段时间,除去爱情不顺,事业上也有邓浩在捣乱。
友情上,白兰估计,罗云笺作过梗,江雨浓已经不剩什么朋友了。
所以白兰跟了江雨浓这么久,却没听她说过有什么朋友。
白兰想要开口。
但江雨浓似有所感,甚至侧头,给了她一个眼神。
这一眼如春风过境,带着细雨,几多温柔。
白兰心神一阵恍惚,就这样粉了心思,往她身边悄悄靠。
看着两个人无比熟稔的互动,罗云笺终于忍不住情绪,咬痛唇齿,爆出一场火星子。
“你……你们还好意思说我!”
“我,是,我是和岑沂有点交集。但和你还有交往的那段时间,我没有做过任何越界的事。你们呢?你们都当街热吻了,这么亲密了,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你明明……没有和我做过这种事。”
罗云笺这一句呢喃,竟还显得有些落寞。
“你有什么脸说我?你没和岑沂亲密,难道你就没有精神出轨了?我和姐姐是上周认识。我和你分手都要两个月了。”
“又何况,当初分明是你不愿意和我亲密。”
江雨浓听着罗云笺毫无逻辑的指责,竟真的有些气,语气也提了起来。
“你到现在,竟然都不知道你错在哪儿了。罗云笺,你是不是还想说,你当时没想和岑沂好,只是和她当朋友?然后被我甩了,才觉得后悔了……”
“罗云笺,你真是虚伪的可怕。你要真后悔,早做什么去了?”
江雨浓问出来,才想到一种可能。
她唇齿都颤了一下。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她胃里的酸水是真要滚出来了。
白兰及时搂住她,接过她的话头。
“休息一会儿,雨浓。别说了,我来吧。”
她的安慰也很轻柔。回应着江雨浓那一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而后她看向罗云笺,不再有任何疼惜与温柔,揭开罗云笺最后一层遮羞布。
“你无非是觉得,岑沂没有你想象中的好。她可能有钱有权,但她性格不一定好。你又已经通过她找到了工作,可以留在港城。”
“两项权衡,你怀念起雨浓的好。想念她的体贴,她的可爱,甚至想念她的房子和宠物。所以,你再次找了机会,创造了你们的重逢。”
白兰的语气很沉。她说的很慢,不止是给罗云笺听。
“其实,你以为雨浓会感动着重新回到你身边吧?你甚至没有想过雨浓会这么抗拒,所以写给她的信里,只字不提你的错,你的道歉,只说你们曾经有多好。”
“后来雨浓不再理你,你才开始向她道歉。或许,岑沂那边你也不想做很绝,留一条后路,等以后万一雨浓也不符合你的想象,再回去。”
江雨浓捏住了白兰的手。
白兰抱着她,抚过她的背,帮她缓解心里的不适。
她看见了什么,加快了语速。
“从头到尾,你对两个人都没有感情,你不过是想利用她们,达成你的目标。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但我猜你大概是想在港城立足。”
白兰没有说更多。
她想,罗云笺或许是从哪儿知道了江雨浓有很多存款———多到足够给一个走投无路,卖了自由,还失忆的陌生人还债。
还有一套足够大,地段尚可的房子。
如此,在一开始,才会对江雨浓好,后来才会对江雨浓下手,去追求她。
江雨浓对罗云笺深情至此,却只得到这么一个结局。
若非藏有私心,白兰不该在江雨浓面前揭露罗云笺的真实想法。
江雨浓抱着她的胳膊,撑在她身上,靠着,颤抖个不停。
白兰心疼的不行,自我厌弃着。
她唾弃自己如此自私的行为,却又放弃不了这么好的机会。
罗云笺就是个小人。就是个只有利益没有真情的渣女。
感官被白兰的气势彻底覆盖。
只剩被这个能看穿她心思的女人力压的恐惧。
她表达不出所想,急得乱转,像个无头苍蝇。
“……你没有。”而被白兰护着的江雨浓,终于抬头,开了口。
她迎上罗云笺的视线,毫不惧怕的把罗云笺曾经伤过她多次的眼神抵了回去。
“我看了你的消息。你只是说过我们过去怎么好,你怎么痛心又可惜。”
“你没有道歉,也没有解释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所以……我不再眷恋和你的过去了。”
江雨浓越说越坚定,身上的气场逐渐和白兰的融合,这股浑然一体的感觉让罗云笺害怕。
“你让我觉得虚伪。罗云笺,或许之前我没有说过,但,我今天要告诉你。”
江雨浓捏了下白兰的手。
她方才渐凉的掌心已经被白兰捂热。
“你很虚伪。”江雨浓向前一步。
“你说你是被她逼迫的,为什么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你说她权力太多,可我看,她没有带走你,没有把你关在家里。你分明有机会告诉我。”
“我……”罗云笺想要插话。
她被白兰恨着,一双眼的锋芒挤得她喉头发痛,只能说出一声呜咽。
“你什么都没有说过。你可以体面的结束我们的关系,你可以坦白你变心了,坦白她对你的追求。你可以找我一起想办法,我们甚至可以远走高飞,离开港城,不让那个人再来找到你……”
说到这儿,江雨浓心口真的很痛。
她不是为了罗云笺这个人。
只是在怀念她们曾经有过的美好,祭奠她曾经有过的梦。
罗云笺有过那么多机会,让这一段一直到结局前夕都很美的关系,可以有一个配得上美的结局。
江雨浓,心上人啊,求求你……
不要再看她,不要再想她了,好吗?
江雨浓听不见白兰的心声。
她只觉得,自己过去的四年,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以为她得到了罗云笺的爱。
她以为,罗云笺是真心对她好。
到头来罗云笺不过是图她的权势,或许还以为她是什么权贵的女儿。
她被一点点打动,想着她们的露营,想着那个有风又有月的夜晚时,罗云笺想的,恐怕是该如何要她帮忙申请港城的永久居住证吧?
她计划着她们的未来,给汤圆念着它的另一个“妈咪”,给芒果说着罗云笺的名字时,罗云笺恐怕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找工作,又发现她帮不上任何忙吧?
江雨浓把头深深的埋进白兰的身体里,不顾一切的开始啜泣。
白兰护着她,已经准备离开了,因为———
“……罗云笺!你在干什么?”岑沂来了。
* * *
江雨浓的眼泪只是像一场秋雨。
不浓不烈,绵延着,连续不绝。
她缩在座位上,一直低泣,声音不断。
白兰平缓的开着车,想要出声安慰这自己造出来的孽,却又不知道如何说。
说到底,她还觉得,这件事怪她。
如果她给罗云笺留一些颜面。
江雨浓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进了地下车库,停好车,白兰抱起哭得浑身发软,体重都变轻了的江雨浓,竟也有些想哭。
“雨……雨浓……”她为她的卑劣道歉,想要把心呕出来,补偿给江雨浓。
却知道,江雨浓不会要她那劣质的真心。
江雨浓没有说话,摇头,蹭着白兰的胸口。
她抓着白兰的衣襟,指尖扣的死死的。
五官拧成一团,痛苦到了一定程度,连声音都发不出。
“我们回家。回家,好吗?”
白兰怕再有五分钟,她会撑不住这一个拥抱。
江雨浓的泪太沉了。
白兰小心翼翼的抱紧她,任她的泪把胸口湿了一大团,脚也被她的啜泣弄无力,也不肯放手。
她们终于跌跌撞撞的摔进了家门。
白兰被江雨浓的眼泪压垮,摔在地上,又被江雨浓含泪捧住了头。
“姐,姐……”江雨浓嗓子哑得彻底。
她好似在从白兰身上寻找着什么。
又好似要把自己解离,分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眼泪坠落在白兰身上,叫白兰不得不抱紧她的腰。
白兰好怕江雨浓就这么溜走了。
像一缕烟,一瓢水……
有什么破碎的记忆浮现在脑海,白兰忍着头晕,接受了江雨浓的吻。
江雨浓吻得毫无章法。
她们这一周多的亲昵都白做了,她倒退回二人初见的夜晚,醉得不分你我轻重黑白,吐着带酒气的呼吸,只要一点温暖。
白兰慢慢牵引着她,又被她夺回掌控权,两个人的情绪归于混沌。
在要开始前,江雨浓抚着白兰的纹身,泪眼婆娑着,颤颤开口。
白兰再次闭眼前,看清江雨浓的嘴型。
———对不起。
秋雨从云雾中落入白兰的心间。
她不断发着冷,被江雨浓松松的抱着,和她一块儿颤抖起来。
她不过才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又是乖顺的金丝雀。
她没有阻止江雨浓的胡闹,哪怕她冷得有些不舒服了。
并且,在第一次潮声响起前,白兰还天真的以为,江雨浓是在为自己的失态与不顾一切的急躁道歉。
直到第二次,第三次……
白兰已经把地板都捂热了,还没法温暖江雨浓的手。
江雨浓望着她狼藉遍布的身体,又一次颤抖着流泪。
看向江雨浓模糊的泪眼,白兰没能在其中找到的自己的身影。
她忽然明白江雨浓究竟是为何要说那一句“对不起”。
……白兰又一次被按倒。江雨浓的身影覆盖着白兰的身旁,遮了雨水朦胧的亮。
白兰一双鹿眼就这样丢了光。
闭眼等待一切结束时,白兰想。
罗云笺被吓得一个激灵,真跳了起来,回头看向岑沂。
“阿沂?!你,你怎么来了?”
罗云笺暴起一身冷汗,浑身发麻,手脚的温度都被瞬间剥夺。
她听到了多少?罗云笺一时间冷静不下来,呼吸变得很粗很急,脸色也不正常了。
江雨浓已经彻底不可能追回了,要是岑沂还听见这些,要和她分手……
“你以为我听到了多少?”岑沂狠狠地瞪了被白兰裹在怀里的江雨浓一眼。
白兰回敬了她一眼。
岑沂被这一眼看得稍稍怔愣。
这个人……怎么有些眼熟?
她到底顾不得现任的前任,一下冲到罗云笺面前,揪着她的耳朵。
“你还戴着这个……这是她给你买的吧?罗云笺,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和她早就结束了,现在你该看的人是我。”
“况且你有事没事就来找她,你看她想理你吗?”
岑沂对江雨浓再不爽,这么几天,她也想通了。
她是管不到江雨浓回不回罗云笺,见不见她。
但她至少能让罗云笺不要再去试图啃回头草啊。
“我……”罗云笺甚至松了口气。
至少,她现任什么多余的都没听到。
可惜了。白兰还以为她刻意加大了音量,岑沂怎么都该听到至少一句。
白兰抱着江雨浓,把她送上车,自己插上车钥匙,带着江雨浓回家。
而岑沂对罗云笺耳提面命了好一会儿,抓着她的手臂往回走。
等上了车,她把罗云笺丢在了后排没管。
她悄悄给手下发了条信息。
【帮我找一下罗云笺的过去,越详细越好。】
她宁愿江雨浓在回家后不碰她。
就像……之前那样,径直走进浴室。
……
在真的被当做某种代偿的第九十二分钟时,白兰猛地睁开了眼。
被丢弃的恐惧充斥着她的身体,来自夜晚的不安,也来自她不够清晰的过去。
她肯定,她也被谁抛弃过。
不一定是爱人,但那种痛苦,深深的烙在灵魂里。
她侧头,看见江雨浓坐在床边,露着背。
没有风吹过,那张白花的背却依旧看起来很凉。
白兰伸出手,心上一阵刺痛。
她却实在忍不住,给江雨浓搭上了一角棉被。
江雨浓惊诧的回头。
“……姐姐。”她还在喊白兰姐姐,还在想靠近白兰。
还想要讨一个拥抱。
就像昨夜,在她最不安的时候,乞到一点温暖。
她才侧身伸出手,却又退缩了。
就她这样一个控制不住情绪,走不出阴霾,迎接不了未来的人。
就她这么一个恶劣到顾不上白兰的身体,只想着自己情绪释放的人。
真的配获得这个拥抱吗?
于是江雨浓把手收了回去。
空气在瞬间静默如死,凝结沉底,留下顿闷与冷。
伴随而来的,是雨声突然在白兰耳边炸开。
她听见唰唰的雨洗过城市,洗过窗户。
也洗过她不知所措的心。
白兰咬着牙关,看向江雨浓的眼。
那双眼已经挪开,没再看向自己。
白兰在长久的沉默,回避的对视里起身了。
她走进浴室,学江雨浓,在原地闷到了天明。
……
等她再睁眼,回过头,背上多了件很厚的披肩。
厚到足以屏蔽这秋夜的雨寒,让她度过这孤独的雨夜,身子还没有彻底烧坏。
什么时候……搭上的?
白兰裹紧毯子,往卧室走。
不出所料,江雨浓已经走了。
床都凉如铁栏杆,白兰收着被子,开了阳台,手和心一样凉。
这是她第一次心动。
也许失忆前她也喜欢过别人……可她不记得,心也是,身也是。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做什么,去挽回。
求江雨浓一番,江雨浓会理她吗?
像之前一样谄媚,江雨浓会多看她一眼吗?
难道她真的很不想见白兰吗?
肯定不是啊。
若是不想,今天怎么会摸了手机九十二次,还不敢打开看哪怕一回?
她不确定芒果靠不靠谱,白兰能不能收到她的纸条。
收到以后,又会给她发什么消息。
她选择了无休止的回避,却在开始回避前,给自己划定了一条界限。
还好她已经说了,今夜就要和白兰谈谈。
无论谈出了什么,她都得接受。
哪怕白兰想要离开她。
“你有没有觉得Haly怪怪的?”
出了公司,小雅跟江雨浓耳语着。
她们掠过两个人,江雨浓连头都没有回。
“是……我感觉,她在针对我。”只是一种感觉。
会议结束后江雨浓还和Haly搭过话,对方也没有表现出异常。
“我就说。我知道她最近和STW那边的人走的很近。你小心一点,富人区有可能连法律都不讲。”
小雅不愧是最能八卦的人,一下就给了江雨浓很关键的信息。
STW部门虽然不归邓潭新管,但归邓潭新的直属上级管。二者也算有联系。
“谢谢,我估计不会去调查。”
这件事还得和师傅说一声。
“今天请你吃肠粉。”江雨浓想着,于情于理,她都该给白兰打包一份。
“行啊。你女朋友不一起?我还以为下班了你们肯定会想腻在一起。”小雅坐到了后排。
她说的自然,江雨浓听得不自在。
她想开口反驳,脑海里又回响起白兰的话。
“还是不了吧,解释起来很麻烦的。”
这本也是她的想法,何必让别人知道她们的详情。
她不该解释。江雨浓笑了下。“她有工作。”
一个笑,苦的厉害。
这一个刺激,也让江雨浓再也忍不住,真的打开了手机。
白兰的聊天框确实有一个红点。
江雨浓提着一口气点进去,却看见一串乱码。
再一看时间,竟然是昨天发给她的。
原来是昨天……难怪白兰会来找她。
没等江雨浓带着失落关上手机,一条新消息就这样弹出,跃入江雨浓的眼。
对话框朝向白兰的头像。
* * *
江雨浓打起十二分精神,和严嘉欣还有小组成员开组会。
“我昨天帮你们找过这个被叫停项目的详情。”
严嘉欣此时和小组成员站在一条线上,哪怕昨天还有交接,她也还是加了会儿班。
“Crystal,给大家放一下吧。”
组员把详情投屏到大屏幕上。
江雨浓读着曾经这个有八成像的项目被叫停的详情。
她把所有情感上的事都丢在脑后,内心还是不免烦躁,读的断断续续,好几次才把这一页看完。
这是一个富人区的新建筑项目。
江雨浓在拿到初期就设想过邓潭新会在富人区上做文章。
毕竟,邓潭新能和文总认识,背后一定还有人。
江雨浓还听说过他有个挺厉害的老婆。
只不过被小雅找到这么个八成像的项目,江雨浓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项目本体身上。
“严组长,他们这是自身的原因,才导致项目被叫停了吧?”一个组员看的快,率先开口。
“给的太多了,实在是舍不得放弃啊。”她身边的组员附和着。
“本身设计不合理,有可能出安全事故,不被叫停才怪呢。”那姑娘还多说了一句。
大家都想完成好这个项目,不只是为了钱。
年底了,晋升压力也上强度了。
“可,可是。”没等江雨浓和严嘉欣说什么,角落里的Haly开口了。
“这是富人区吧,本身就和别的地方有很大不同。”Haly平时文文静静的,江雨浓就没怎么听她说过话。
这一开口就是反驳的,江雨浓支着脑袋,转向她。
“我觉得,之前的项目被叫停,不是因为我司设计的有什么问题,是因为富人区要求不同。”
“如果不搞清楚这一点的话,我们到时候也只能白费功夫。”
她声音有些细,语气又轻,带着明显的不确定。
没有人会对这样一个人提的质疑感到不快。
“那再调查一下?还是应该把疑惑上报?”
江雨浓看场面沉默了一分钟,接过了话。
“我是,觉,觉得,可以再调查一下。毕竟如果现在上报,上面肯定会不满吧……Rain,可以麻烦你调查这件事吗?”Haly好像也只是接话。
“这个项目本身,也是你的项目。严组长也这么觉得吧?所以麻烦了。”
她说出这句话,江雨浓就察觉到了些不对。
虽说邓潭新在会议上把项目本身是她的这件事捅了出来。
但这几天工作,也没人强调,注意,或者要对自己怎么样。
好几个人果然又把眼神投了过来。
江雨浓没法不接。“调查哪些方面?”
现在江雨浓确实没再看向罗云笺了。
可……也没有再看她了啊。
白兰机械的给汤圆和芒果喂了饲料,无视着周遭的一切,只想重新躺回床上,沉入梦境,回避太苦的现实。
也想赶紧去到江雨浓身边,找她要一个拥抱,找她说清楚她们的一切。
最终白兰只是什么都没做,站在阳台吹着风,头脑发着热。
风很冷,带走额头过多的温度,白兰感觉不到冷,也不觉得热。
“纸条———白兰!纸条———”
芒果的声音却突然闯入白兰的脑海。
白兰猛地回头,头发带出的风吹的芒果都往后跳了两步,挥着翅膀。
芒果骂了两句才又重复道:“白兰,给白兰。”
白兰找了半天,终于在芒果笼子底下捡起一张纸条。
瞧字迹,写得很急。
【对不起,姐姐。今晚有空的话,我们谈谈吧。】
半晌,白兰捏紧这张纸条,终于敢掉下眼泪。
“……我们可以再商量,确认一下。没有这个备案,也会有别的项目的。公司很忙,不用担心没活干。”
严嘉欣都感觉出来不对劲了,还帮江雨浓控了下场。
话虽如此,别的项目是什么价格,没人敢保证。
下了班,江雨浓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小雅,才想起她今天还有饭局。
又可以推迟两个小时……
脑海中不自觉的冒出这一个想法,江雨浓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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