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我的委屈


    消息未传回长安城内, 卫子夫很是不安,她不确定刘挽是否安抚住了刘彻。可是此时她也不能问。倒是卫长公主和刘嘉听说事情的经过后都过来了,对于梁美人的所做所为也很是恼怒。


    “欺人太甚。父皇岂能如此。”比起怪梁美人,最让刘嘉无法接受的难道不是刘彻的态度?


    “噤声。”卫子夫听到刘嘉的话急得大声喝斥, 刘嘉似若未闻, 反而继续问:“多少年了, 二姐为父皇尽心尽力, 就因为一个不守规矩的女人私自拿走二姐定量送入甘泉宫的菜服用中毒,二姐只是要一个公道而已, 父皇难道要因此不悦?”


    “你见到父皇不悦了?”卫长公主反问一句。


    “父皇没有不悦吗?二姐两请才让父皇将梁氏打入永巷不足以说明?”刘嘉不乐意, 说话的功夫已然气呼呼的走来走去, “父皇太过分了。”


    卫长公主终是板起一张脸斥道:“刘嘉。”


    一回一回的道刘彻的不是, 刘嘉是吃了熊心豹胆了吗?


    刘嘉瞪大眼睛的道:“我是气不过。”


    卫子夫闻言冷声的道:“气不过也要把这口气咽下去。”


    从小到大,卫子夫从来没有跟她们姐妹说过这样冷酷的话,“你记住了,那不仅是你的父亲, 更是大汉的皇帝。没有一个人可以跟他说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因为对他有功而自恃。如果你认为你二姐有功于大汉, 有利于你的父皇,就可以恃功自傲,可以挑战皇权,刘家的皇帝虽没有杀子的先例,你父皇未必不会成为第一个。”


    没有人想到卫子夫会说出这样的话,也让愤愤不平的刘嘉瞬间清醒了过来。


    卫子夫的一字一句都在无声提醒刘嘉, 那高高在上的大汉皇帝, 他们的父皇, 无论他做任何事情, 都没有人可以质疑他。刘彻不允许。


    看向刘嘉, 又看到卫长公主那凝重的面容,卫子夫想的是,为何刘嘉会是一个爆脾气?明明小的时候刘嘉也畏惧于刘彻,怎么越长大反而都敢出言不逊,指责起刘彻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刘嘉以为有些事可以讲理,但卫子夫冷酷的提醒她,和刘彻这个皇帝没有任何的理能讲。她们必须得认清一个事实,刘彻给予她们荣华富贵,让她们得到旁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尊贵地位,一但他们惹怒刘彻,刘彻随时都可以夺走。


    刘嘉不服气,但至少听进劝。


    “你二姐也知道此番会惹父皇不喜,等你二姐的消息。从现在开始管好你的嘴。”卫长公主担心极的扫过刘嘉,她怎么不知道自家的妹妹如此胆大包天了,都敢埋怨起刘彻来了。


    好在,上林苑很快传来消息,召百官前往上林苑去,刘彻打算小住些日子,另,太后和皇后也前往上林苑一道小住。


    卫子夫听此消息,心下稍稍得安。


    “二姐哄好父皇了吗?”刘嘉只好奇这一点,末了又补一句问:“二姐心里得有多难受。”


    明明刘挽没有错,明明错的是梁美人,是她自己挑衅卫子夫在先,出了事倒想倒打一耙,刘挽不过是希望刘彻可以秉公办理。到最后没有人安慰刘挽不说,还得刘挽去哄刘彻,刘嘉将心比心的一想都替刘挽难受。


    卫子夫道:“那是帝王,帝王无错,为人子女也无法和君父争对错。”


    刘嘉听到这儿没能忍住的道:“那为何从小到大父皇和娘都教我们明辨是非,讲究对错?如果这一切都不存在,为何对我们诸多约束?”


    “好了。”卫子夫给不了刘嘉答案,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跟刘嘉说,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叮嘱刘嘉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不许再提,听见了吗?”


    刘嘉唤道:“娘。”


    卫长公主拉住刘嘉道:“嘉儿,并非所有的问题都会有答案。”


    卫子夫欣慰于卫长公主能帮她安抚好刘嘉,也顺势叮嘱道:“好了,去收拾收拾,我们去上林苑。”


    刘嘉知道不管是卫子夫和卫长公主都不可能给她答案,好,她们不说,她找刘挽问。


    而此时的上林苑里,霍去病在给刘彻舞剑呢,刘彻瞧得心情越发的好,刘挽缓缓的跽坐近刘彻,却好半响不作声,刘彻能注意不到?“有话就说。”


    “父皇生我气了吗?”刘挽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拉住刘彻的手,刘彻挑挑眉头,“你说呢?”


    刘挽叹一口气道:“我不想惹父皇生气。从小到大,我从来也没惹过父皇生气。为了一个女人惹父皇生气,我委屈,我也憋屈。”


    是的,刘挽说到这里连礼数都不管了,直接坐在地上发火甩着袖子砸地道:“凭什么父皇要为了她生我的气,凭什么?”


    刘彻!!!刘挽刚刚不是在哄他的吗?


    可是这个时候刘挽双目似要喷火的问,“她才进宫几个月,她竟然比我还讨父皇喜欢?”


    是的,此时的刘挽一副等着刘彻解释一二的态度,刘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刘挽的问题让他不由自主的顺着思考,立刻否认道:“自然不是。”


    “那父皇为何生气?为何板着一张脸?”对啊,刘挽就问了。


    刘彻嘴角抽抽,待要回答,刘挽爬了两步到刘彻的侧边问:“父皇是觉得我让父皇处置她是让父皇没脸了?父皇是觉得我太强势,咄咄逼人让您不高兴了?”


    问到点子上了,刘彻瞥过刘挽一眼,“你也知道。”


    “那我更冤枉了。我从小到大,何时要落过父皇的脸?一个美人如何发落全在父皇,怎么就成我咄咄逼人了?她要不是犯到我娘,又想扣我一顶毒害她的帽子,我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父皇觉得我很闲?有那份为了她惹父皇不高兴的心?”


    说到刘挽是否有心惹刘彻不高兴,刘彻自然得想起来,自小到大的刘挽从来不会做刘彻不高兴的事,为了一个女人,正如刘挽所说,刘挽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谈何说起要为她惹刘彻不高兴,落刘彻的脸?他的泰永从来不是一个蠢货。


    一瞬间,刘彻心底的那一点不痛快烟消云散了。


    刘挽从来无心要让他这个当父亲的不痛快,也从来不会挑衅他这个为父为君的威严。倒是有人以为捏着一点事儿能对付刘挽,对付卫子夫。


    “此事是为父想岔了。”刘彻在这个时候服了一句软,刘挽一眼扫过去,幽怨的道:“父皇,孩儿也会伤心的。在刚刚父皇虽然发落梁氏,但也在那一刻对孩儿生出不满的时候,孩儿是真难过。”


    刘彻一时不知如何说话。


    “可是难过归难过,孩儿觉得父皇是父皇,我难过,父皇也不开心,那我可以先把难过放一放,把父皇哄高兴再说。我努力做很多能够让大汉变强,让大汉更好的事,是为了让父皇高兴,我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坏了父皇的好心情。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无用。父皇现在高兴了,我也想跟父皇说说我的委屈。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跟父皇说过我的委屈,父皇可不可以听一听。”刘挽眼眶泛红,哽咽的问。


    刘彻愣住了,像刘挽说的那样,从小到大的刘挽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委屈,让刘彻都忘记了,在他面前的刘挽还小,只是一个孩子,她也会有委屈。


    “好,你说,为父听一听,看看你这些年都藏了多少的委屈。”刘彻看着眼眶泛红的刘挽,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霍去病也察觉不对,停下了舞剑走了过来,并没有出声打扰的坐在刘挽的一侧。


    “父皇,皇祖母不喜欢我,无缘无故的罚我站在长乐宫思壁,我看着墙的时候在想,为何我对祖母从来都恭敬有加,她依然寻各种由头罚我,那时候的我觉得委屈。修成君想抢云锦的铺子,祖母直接要我给出云锦铺子的时候,我也很委屈。父皇明明说过会帮我,最后没有帮,我也觉得很委屈。


    “盐利之丰,那明明是我想给父皇留着,才不许任何人染指,可是平阳姑姑想用长辈的身份压我,让我将盐务交给她来管时,我也觉得很委屈。我待平阳姑姑不够好吗?我送给她一桩又一桩赚钱的买卖依然不够吗?最让我难受的还是,在我因为盐务被人行刺的时候,平阳姑姑竟然依然不松口,她是想看到更多的人来取我的性命吗?还是觉得有了行刺的人可以让我害怕,我会如她所愿的将盐务交到她的手里?


    “可是,可是,那些委屈都比不上今天,父皇,您怎么可以这样的对我。您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对我板脸不高兴。明明是她有错在先。她做了什么?我送进宫的菜,那是我孝敬给娘的。整个宫里除了娘就只有父皇和祖母才有,她怎么敢抢。我指出她有错,请父皇处置她,父皇竟然为她对我生气,她又不是我娘,又没有生我养我,凭什么父皇要求我得像对您对我娘一样对她。她凭什么?难道在父皇看来,随便一个人都值得我像对父皇一样的掏心掏肺,我的心血,我对父皇好,就那么不值钱,是个人都配得到吗?父皇,您太坏了,太坏了!”


    刘挽越说越激动,也越发的难过,泪如决堤不过如此。


    想自刘挽出生以来,何时刘挽哭过,但今天,她是委屈极了,委屈得不愿意再藏着掖着,当着最伤她心的刘彻面,把她这些年藏在心里的委屈全都哭出来。


    第222章 郁结于心


    刘彻听到刘挽的控诉, 看着嚎啕大哭,伤心透的刘挽,也是无从下手。


    说句不好听的话,刘彻长到这个年纪, 敢在他面前哭的人并不多, 陈皇后是一个, 那一个不仅哭, 还敢对刘彻发火,但那时候的陈皇后多是无理取闹, 而此时的刘挽多是委屈难过。而且刘挽在那儿哭得伤心, 并没有对刘彻提出任何的要求。


    额, 伤心哭泣的刘挽也是让刘彻如何也想不到。刘彻没有哄过人, 尤其刘挽句句控诉让他也觉得自个儿这个当父亲的相当不像话。不知可张口的刘彻视线落在同样也惊叹无比的霍去病身上,对的,刘彻想让霍去病哄哄刘挽。


    “陛下,解铃还须系铃人。您惹的事, 我哄不到。”霍去病十分的光棍, 谁让刘挽受的委屈不应该谁来哄吗?


    刘彻瞪了霍去病一眼,无奈霍去病一副我就是不上去的架式,刘彻能怎么办?


    “泰永,不哭不哭了,是父皇让我们泰永受委屈了。”刘挽一哭诉,刘彻也反省了, 确实是他这个当父亲的不对, 他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让刘挽受委屈。一个女人而已, 又不是没有了。可是像刘挽这样的女儿, 小小年纪知道为父分忧的女儿, 仅此一个。


    错了,刘彻必须低下头哄人,拿出帕子为刘挽拭过泪珠,补上一句道:“再哭眼睛都肿了,会不好看的。”


    “不好看就不好看,好看又没有用。”刘挽依然哭得伤心,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的落下。


    “好看还是有用的。是父皇错了,父皇同你赔不是了可行?”刘彻终于是把这句话说出来,刘挽泪眼婆娑的同刘彻对视道:“父皇,孩儿并非想要父皇跟孩儿赔不是。只是孩儿也希望父皇知道,孩儿是您的孩子,孩儿不管为父皇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不假,可是想到父皇为了一个认识不深的人疑心孩儿,以为孩儿别有用心,孩儿的心里是真的难过。难过得心都要痛死了。孩儿也不想哭,可是眼泪控制不住,父皇让我再哭一哭。啊!”


    刘挽继续的哭,此时刘挽的心情是真真切切的难过,换成是谁想到自己努力了好几年,纵然刘挽有所算计,但也算是对刘彻掏心掏肺了吧。结果刘彻为了一个梁美人竟然给刘挽甩脸子,看架式要不是刘挽反应迅速,心里都得留了刺了。


    多年的付出全都喂了狗,再一想她还得想办法把某个皇帝的心拉回来,刘挽心里委屈憋闷要是再不说出来,她第一个就要撑不住了。


    别管她,让她好好的哭一场,尤其得让她借机骂骂某个破老天爷,为何要让她碰上刘彻这样一个冷心冷肺的爹,她付出如此的多依然没办法让刘彻记在心上,敢问将来的她还有机会改变卫家,卫太子刘据的命运吗?


    想到要是一辈子付出或许都改变不了结局,刘挽更不想忍了。哭,她哭。


    刘彻怕是也没有想到,刘挽哭得越发起劲儿了,刘彻也是无奈,他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你要哭多久?”霍去病问一问。


    “半刻钟。你别吵。”刘挽回了一句,哭上一哭让她发泄发泄挺好的,再忍下去她怕自己在变成忍者神龟了。


    刘彻清咳一声,刘挽又回了一句,“父皇不用管我,让我哭一哭。”


    这种情况下刘彻可能不管刘挽吗?


    “你想哭就哭,父皇给你擦擦眼泪。”刘彻之前唯一哄过的女人是陈皇后,没想到刘挽会成为第二个。


    只是陈皇后不好哄,刘挽哭归哭,还不用刘彻来哄的,刘彻瞧着刘挽哭得眼泪直落,既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一下一下的顺着刘挽的头,想着这样应该也能让刘挽好受些吧。


    可是,此时的刘彻再温柔,想到今天刘彻的反应,更让刘挽伤心不已,刘彻待人好的时候恨不得把人捧上天,真要对你弃之的时候,管你从前有千般的好,都没有用!他只记别人的不好,才想不起曾经的万般好!


    “哇!”刘挽又哭了,刘彻


    他是安慰呢,亦或者不安慰呢?


    好在,刘挽真像她说的那样,哭了小半刻钟真停了,只是眼睛也肿了。


    “打水来给长公主洗漱。”刘彻瞧着刘挽哭得眼睛红通通的像小兔子似的,想起刘挽从小到大真没有这样哭过,今天确实委屈坏了,一股脑把多年受的委屈都吐露出来。


    霍去病给刘挽拧了布给刘挽擦脸,刘挽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只是想自己来。


    “我给你敷敷,别一会儿姑母来了看到你眼睛肿成这样还以为我欺负你。”霍去病亲自上手,瞧着刘挽哭得现在都在抽搐,心里也是心疼。


    只是霍去病一摸刘挽的头就觉出不对劲了,“怎么那么热?”


    刘彻本来刚要松一口气,刘挽可算不哭了,一听霍去病的话手已经探上刘挽的额头,很是烫手。


    “太医。”刘彻立刻下令。


    不错,刘挽发热了,用太医们的话来说那叫郁结于心,悲痛过度才引起的。


    正常来说像刘挽这么大的孩子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然而他们一摸脉,真真切切的郁结于心,悲痛过度啊!


    再看刘挽哭得眼睛都肿了,太医们敢吱声吗?敢问细节吗?


    敢是肯定的不敢。


    赶紧给刘挽开药服下吧。


    刘彻的思绪百转千回,如果说先前他还在想,也不至于吧,如今一听刘挽都病了,心里哪里还能有别的想法。


    卫子夫领着儿女到上林苑即听说刘挽病了的消息,当下马不停蹄的赶到刘挽的身边,刘彻亲自守在刘挽的身侧,刘挽脸颊通红,这会儿都烧得迷糊了,瞧见刘彻即骂道:“父皇太可恶了!”


    刚进门的卫子夫听到这话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本以为刘彻要不高兴,结果没想到刘彻附和的道:“是,父皇可恶。泰永把药喝了好好休息。”


    别说卫子夫了,卫长公主和刘嘉都惊喜的抬头看了过去,好像,跟她们想的不一样。


    刘彻端着太医刚熬好的药给刘挽递过去,刘挽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看了看刘彻,又盯着面前的药,在众人想她会说什么话时,刘挽已然道:“父皇,我眼睛疼,还看不清。鼻子也闻不到味道。”!!!刘彻当即看向一旁的太医,太医连忙解释道:“陛下,长公主发热,方才哭得太狠,眼睛肿了才会看不清。待病体痊愈之后,一切无异,陛下勿忧。万幸长公主方才哭了一场,将心中的郁结都发出来,只要喝下药,退了热,休息一晚即无恙。”


    刘彻可见松了一口气。


    太医想了想叮嘱道:“长公主心中若有不快,当发作出来才是,憋着伤身,也与寿命有碍,望请长公主定要慎重。”


    一个八岁的孩子郁结于心,太医也算长见识了,作为医者,必须得叮嘱一番,望请刘挽定要放在心上才是。


    “听见了没?往后谁让你不痛快只管打回去。”霍去病在角落里呢,此时拿着冒着热气的帕子道:“快把药喝了给你敷敷眼睛,这样一来眼睛就不会痛了。”


    刘挽哼的一声道:“能让我不痛快的还不是因为我都打不回去的。”


    对喽,给她委屈的哪一个是她能打回去的?


    “把药喝了,好好睡一觉,朕就许你以后不管是谁让你不痛快,你只管打回去,谁不服气让他来找朕。”刘彻继续把药递到刘挽跟前,别当他看不出来,刘挽明显不想喝药,这才寻借口。


    “快喝,不喝陛下要反悔了。”霍去病撺掇刘挽,刘挽给了他一记白眼,刘彻的话听听也就算了,真当回事,那怕是要命了。


    “以后你的生意都可以不给你平阳姑姑分一点利,她若有异,让她来寻朕。”刘彻这个时候开了口,刘挽惊喜无比,可以的吗?可以的吗?


    不是,等等。卫长公主将来要嫁给平阳长公主的儿子,她们的表哥曹襄。婚事断不可能作废,把关系闹僵,将来卫长公主的日子能好过?


    “喝药,再不喝要凉了。”刘挽病得脑子都不太够用,结果愣神的功夫霍去病从刘彻手里端过了药,直接将刘挽下巴昂起,在刘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碗药给刘挽灌完了。碗递给身边的人。


    “好苦。”与其说灌,不如说是刘挽配合霍去病把药配合喝完。


    结果霍去病直接扶着刘挽躺下,将手里的手帕放到刘挽的眼睛上,“病了要多休息,躺下,我给你敷眼睛。”


    完全不给刘挽拒绝的机会,刘彻看得笑了,“也只有你能治得住她。”


    “陛下。”卫子夫方才不便进来,这时候掀过尴尬的话题了,她也就领着卫长公主和刘嘉进屋。


    “来了。泰永有些发热,让人照看着点。”刘彻叮嘱一声,随后指向霍去病,“你跟朕走。”


    霍去病瞧着躺着老实的刘挽,“泰永你好好养病。”


    “今天我还没练兵,表哥去帮我练练。”刘挽闷声的冒出这话,刘彻没能忍住的道:“少一天也无妨。”


    “不行,一天都不能少。要不我去。”刘挽话说着待要起身,亏得卫子夫眼明手快的把人按下,“你病着,快躺下。”


    刘彻能怎么办,冲霍去病道:“你去一趟。”


    霍去病瞪圆眼睛,“都是女兵。”


    结果刘彻皮笑肉不笑的问:“你舅舅练得你练不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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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章 她不该躲


    提到卫青, 霍去病敢再抗议?


    “陛下,您不是有事寻我?”对啊,刚刚刘彻指着他跟上的,莫不是当他忘了这回事?


    “没事了, 你去帮泰永练练兵。”刘彻神色如常的回了一句。


    霍去病自知抗议无效, 只能听话照做。


    “照看好泰永, 朕会让人看好据儿。”刘彻再一吩咐, 卫子夫应下一声是,送刘彻走了。


    等刘彻一走, 刘嘉立刻凑到刘挽跟前, 揪着刘挽眼睛上的帕子, 卫子夫打了她一巴, 刘嘉乖乖收回手,卫长公主重新给刘挽换了帕子,也就看到刘挽红肿的眼睛。


    刘挽闷着声音道:“我正发热,你们都离我远些, 别传染了。”


    “没事, 我不怕。”刘嘉全然不在意,卫长公主关心问:“怎么哭得那么狠。”


    “伤心难过。”刘挽答得理所当然,刘嘉附和道:“换我我也伤心。”


    卫子夫真是恨不得把刘嘉的嘴给缝起来,没见过像刘嘉这样的孩子,嘴上没个把门。


    “好好休息,我们不说话了。”卫子夫对刘挽那一句伤心难过也是心疼, 要不是她这个当娘的没有本事, 刘挽何必受此委屈。


    “嗯, 我好困。”刘挽闹腾一天了, 本来不舒服的人就没精神, 她也想睡了。


    卫子夫一下下的拍着刘挽的肩膀,哄着刘挽入睡。


    卫长公主道:“娘,泰永这儿有您,我回去守着据儿。”


    “嗯。”卫子夫应一声,她不是不担心刘据,但刘挽病了,这么多年来刘挽很少生病,更何况这一次还发热了,卫子夫不守着心里也是放心不下。


    刘嘉缩在刘挽的身边,同卫子夫道:“娘,我想陪着二姐。”


    “莫闹。你二姐刚刚还让你离她远一些,别传染了。”卫子夫轻拍拍刘嘉的背,让她别闹。


    刘嘉闷声的道:“二姐是有多伤心才会哭得眼睛都肿了。”


    卫子夫鼻头一酸,又迅速咽下那份哭意,同刘嘉道:“所以我们得好好的,莫再添乱让你二姐挂心知道吗?”


    这句话刘嘉听进去了,爽快的答应下。


    诚如太医所说,刘挽昨天那一哭,将心中的郁结都哭了出来,病得虽急,好在用药及时,一个晚上热也退了,卫子夫和太医都松了一口气。


    卫子夫寻个机会单独问了戈央,“长公主心情多有郁闷吗?”


    戈央作为跟在刘挽身边的人,算是对刘挽身体最了解的人,问她,卫子夫能放心。


    “不算是,但近几个月不太好。”戈央如实答来。


    卫子夫闻言一顿,近几个月发生的事一桩接一桩,刘挽受的委屈既没办法告诉刘彻,也不想告诉卫子夫,叫卫子夫凭添烦忧。


    是她这个当母亲的无能,若非她连宫中的女眷都管不住,刘挽又怎么会卷入其中。


    “娘。”卫长公主抱着刘据前来,卫子夫迎上去,刘据睡饱喝足,显得精神分外的好。


    卫子夫伸手抚了抚刘据的小脸蛋同卫长公主道:“据儿还小,就不让他进去看泰永了。”


    卫长公主应一声,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卫子夫朝戈央使个眼色,其他人纷纷退出去。


    廊庑之下,就剩卫子夫和卫长公主及被卫长公主抱在怀里的刘据。


    “娘有娘的难处,泰永知道也不会怪娘的。”卫长公主出言安抚。


    “是我没有当好一个母亲。”卫子夫眼中闪过懊悔,卫长公主再唤着娘,劝道:“您如何能想得到泰永心里藏了许多事。”


    梁美人的挑衅打一开始卫子夫并非不知,抢菜的事不是第一回,可以说,如果不是卫子夫有意纵容,事情不会闹得如此之大。


    纵容梁美人的卫子夫无非是想将事情闹到最大,大到卫子夫可以借机立威,以确定将来不管刘彻纳进宫多少女人,没有一个人胆敢挑衅卫子夫。


    梁美人的身份,她本是一个歌伎,同样是由平阳长公主献入宫中。和卫子夫算得上是同源而出,当日平阳长公主同卫子夫也曾打过招呼,本意是让卫子夫多照顾梁美人。可是,看得出来,平阳长公主对卫子夫叮嘱的话,并没有和梁美人说过,梁美人那份傲视,恃宠而骄的姿态,确实让人不喜之极。


    然卫子夫知道,要么不动,要动就得一击毙命。


    红颜未老恩先断,她知道自己的恩宠到头了,没有梁美人的出现,她也早感受到刘彻望着她的眼神不再似从前。


    从她进宫以来她就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真正到来的那一刻,卫子夫心中伤感不假,也定了心神。往后,她要在宫中挣扎只能靠自己。


    好在,她不再是从前的卫子夫,她有卫青,有儿女,他们给了卫子夫一定的底气,叫卫子夫心下稍安。


    入冬后,平日里常见的蔬菜分外难得。刘挽手里有人能种得出来,宫中就只有三处有新鲜的蔬菜吃,刘彻的未央宫,王娡的长乐宫,卫子夫的甘泉宫。旁的地方,卫子夫先前接手宫务时,宫中并无能人能在冬日种出蔬菜,后来刘彻一看刘挽有,也没打算费心。自然,卫子夫也不愿意费这个心。一来二去,整个皇宫得时鲜蔬菜的仅此三处。


    有人确实胆大包天,仗着刘彻的宠爱竟然敢抢甘泉宫的蔬菜,从第一回听说后,卫子夫当即明白,这是挑衅。


    以卫子夫的出身,可以说如果不是刘彻,她根本没有资格坐上皇后之位。


    初登皇后宝座,纵然卫子夫生下刘彻的长子刘据,她的身份卑微得让无数人都不把她放眼里,连同同样出身卑微刚入宫得宠的梁美人。


    或许在梁美人看来,卫子夫能够成为大汉的皇后,她也可以。


    挑衅,无非想看看卫子夫是不是好欺负的,当卫子夫没有在第一时间派人将蔬菜抢回时,梁美人是得意的。隐而不发的卫子夫,知道单凭梁美人抢菜一事,闹到刘彻的跟前,未必能让刘彻当回事。她也曾得尽刘彻的宠爱,知晓当刘彻宠一个人,爱一个人时会有多宠,不值一提的小事,刘彻只会觉得是卫子夫不能容于人。


    所以,卫子夫将事情放着,她在等,等的正是有一天,会由刘挽闹到刘彻的面前。


    卫子夫有私心的,私心的认为刘挽在刘彻心中的份量不同,刘挽可以解决好梁美人,也能顺势敲打宫中上下的人。


    千算万算,卫子夫忽略了一点,刘挽只是一个孩子,她会委屈会难过。刘彻也就罢了,卫子夫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能事事想让刘挽挡在前头呢?


    说到底,卫子夫依然对刘彻抱有希望,她依然觉得只要她做好皇后,刘彻有一日会再像以前一样。


    可是,不可能了。只看刘彻对刘挽的态度,连对亲生的女儿都能为一个女人甩脸色,她该认得更清一个事实,刘彻可以把一个人宠上头,也可以把一个人打落谷底。


    “以后这些事你们都不必管,我既为大汉皇后,宫中的规矩,宫里的人,都该由我处置。不该把你们牵扯其中。”原本不关她们姐妹的事,卫子夫既然当上大汉的皇后,自该当好。


    “皇后,长公主醒了。”屋里走出来一人高兴的同卫子夫传话,卫子夫看了抱着刘据的卫长公主一眼道:“我去看看泰永。”


    卫长公主道:“我会看好弟弟。”


    卫子夫伸手抚过卫长公主的脸露出一个笑容,她的女儿个个都贴心,都会为她分忧,她不该再让她们继续挡在她的面前,而是应该从现在开始为她们撑起一片天,好让她们可以健康快乐的长大。


    刘挽醒是醒了,热退了不假,人蔫蔫的,而且嘴巴很淡,吃什么都觉得没有味道,刘挽想念辣椒了。


    火锅,宫保鸡丁,烧烤,麻辣香锅。


    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菜单,可她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没有辣椒。


    是以当看着那碗白粥,差距太大,刘挽别过头一脸的拒绝。


    卫子夫哄道:“喝些粥,莫饿坏了。”


    刘挽没有任何食欲的摇头,摇头,“不想吃,不想吃。”


    说着不想吃,刘挽脑子关于各种各样的菜色又冒出来了,色香味俱全的菜,想吃!


    “咕。”刘挽的肚子控诉了,卫子夫看在眼里,无奈的道:“那你想吃什么?”


    刘挽想吃的多了,可惜没有辣椒。


    “泰永,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这时候门外传来霍去病的声音,刘挽鼻尖的啊闻到了香味,“烤鸡。”


    霍去病拿着油纸裹着进来,同卫子夫见一礼,赶紧送到刘挽的面前,“猜对了。你尝尝看。”


    话说着立刻给刘挽打开,看到那金灿灿的烤鸡,而且有些特别的味道,有一点麻,好像还有辣味。


    刘挽迫不及待的伸手,结果霍去病把人拦下,“你只管坐着,我给你切。别弄脏手。”


    啊,还有这等待遇,刘挽点点头,巴巴的望着霍去病从靴上抽出一把匕首,先给刘挽片了一口放到嘴里,肉还有些烫,吃进嘴里那会儿刘挽兴奋无比的直点头,霍去病问:“好吃吧?”


    必须是好吃的,刘挽忙不迭的点头。


    卫子夫看在眼里松一口气,霍去病道:“我想你病了,定不想吃白粥白菜,还得是这有一点点麻,又有一点辛辣的味道你会喜欢。”


    【作者有话说】


    继续,还有~


    第224章 我不屑


    刘挽眼睛亮闪们的望向霍去病, 嘴里被霍去病塞满了肉,说不出话,她也没打算说道说道,吃饱喝足最要紧。


    “下响我再去给你打只兔子, 照这样的味道再给你烤?”刘挽吃得欢实, 整个人都精神了, 霍去病一边投喂一边问, 刘挽赶紧点头,“好!”


    卫子夫无奈的道:“你啊, 惯会使唤你表哥。”


    霍去病无所谓的道:“不妨事的姨母。泰永病了, 医家们都说, 人生病的时候就要给她吃她想吃的。泰永的嘴平日挑得紧, 病了一准更挑。”


    刘挽回上一句,“你也挑。”


    “我就挑。”霍去病天经地义的答来,完全不觉得自己有改的必要。


    “姨母,泰永这儿有我看着, 您去忙?”霍去病一片片的将肉片下来, 塞到刘挽的嘴里,刘挽吃得挺香,霍去病算是终于想起卫子夫了,试探的一问。


    卫子夫看了看霍去病自然而然的坐在刘挽身边,丝毫没有架子的给刘挽片肉,还能亲自喂刘挽, 如此体贴, 她也放心。


    “莫让她出去乱跑, 她还病着。”卫子夫最怕刘挽一醒就坐不住, 跑回去再疯玩疯闹, 身体又再闹腾出事儿来。


    霍去病连忙保证道:“姨母放心,我一定看好泰永,一定不让她出去乱跑。”


    刘挽瞪了他一眼,她看起来像是能坐得住的?


    霍去病安抚的让她莫急,咋个着急起来了呢?没有必要。


    卫子夫见霍去病照顾刘挽的模样,也没有不放心的,刘挽热都退了,她心中的大石也可以放下,也想回去看看刘据。


    等卫子夫一走,霍去病继续投喂刘挽,确定刘挽吃饱了,霍去病才放下剩下的鸡。洗净了手没能忍住的问:“心里藏了这许多的委屈怎么先前没有跟我说?”


    额,昨天刘挽哭成那样,虽然是有些丢脸,不过刘挽完全不在意,人生在世,要是连哭上一场都不能,她该反思反思,她为何让自己的日子过成那般。


    “表哥也有许多的委屈不也没有跟我说?我们都有各自要面对的没有办法避免改变的事。表哥平日怎么发泄心中怨愤的?”刘挽并没有见过霍去病烦忧的时候,看起来肆意张扬的少年,刘挽相信他也有烦恼无奈的时候,那种情况下,霍去病选择用何种方式发作出去?


    霍去病想都不想的回答,“骑马,练功。”


    刘挽静默了,果然,霍去病哪怕生气发泄也会选择用能够提升自己的方式。


    “练功可以试试用剑砍木头或者桩子,想像在你面前是你最恨最想解决的人。”霍去病将自己的方法道来,他反正不会留在心里,也不会让自己难受。


    刘挽想了想也知道这样的方式不错。


    “我带你去试试。”霍去病觉得刘挽现在完全可以去试一试。


    “我娘刚叮嘱你的话,你是全都抛之脑后?”卫子夫刚走不远,他们要是马上跑出去,确定不会被捉个人赃并获。


    “再说了,我昨天哭了一场宣泄出来了,心里哪有那么多的不痛快。”刘挽说的也是实话。


    霍去病一想也对,刚哭完的刘挽怎么可能一会儿的功夫又不痛快了,叮嘱刘挽道:“不痛快的时候可以找我,不想砍木头表哥陪你练功,练到你痛快为止。”


    刘挽觉得这个法子可行,顺便可以偷师。


    “你好好休养几日,你的兵我给你练。不错,有点样子。”霍去病昨天既然去帮刘挽练了兵,也算对刘挽手里的兵有所了解。


    被夸了手里的兵不错,刘挽脸上洋溢了笑容,“那是自然,舅舅帮我起的头。倒是表哥答应过帮我练兵的,有了舅舅打头阵,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轮不到我出手,怎么能说是我忘得一干二净?舅舅练得不好?”霍去病断然不会跟自家舅舅抢活。他可也算是卫青练出来的兵,哪敢在卫青的面前班门弄斧?


    “最近帮我练着点。”刘挽觉得,别管是卫青或者霍去病,他们各有各的风格,她所需要做的分明是取之所长,反正她的兵刚开始练,怎么样都可以接受。


    霍去病的视线落在刘挽身上,无奈又宠溺的道:“好。”


    吃饱喝足的刘挽又犯困了,霍去病等她熟睡方才离去。


    刘彻忙完来看到的是熟睡的刘挽,也问起太医刘挽情况如何,得知刘挽已经退热,身体尚未完完全恢复,加上用药有些犯困,无碍,心中大石也放了下来。


    倒是王娡寻了个机会说起此事,“不过是一个妃嫔罢了,怎么闹得如此大?泰永竟然连这点委屈都受不得,真是金贵。”


    刘彻想起刘挽昨天说过的种种委屈,其中也包括王娡以长辈的身份无缘无故的为难,以及王娡看中刘挽的生意想要硬抢。


    “朕记得当年父皇在立朕为太子后,母后失宠时也曾难过过。后来,朕成为大汉皇帝,多年以来每每听到母后和皇祖母摄政朝堂,你们为窦氏谋,为王家田家谋,反而将朕抛之脑后,朕当时也觉得委屈。金贵与否同委屈有何干系?朕是皇帝,朕受了委屈也难受,不对?”如果没有刘挽的一番哭诉,刘彻会因为王娡的一番话不禁的想,是啊,刘挽连这点委屈都受不得的。


    但是,为何刘挽要受这等莫名的委屈?


    明明本不该受的委屈,因为他们这些长辈强加在她的身上,谁记得那原本不是她该背负的。


    别的人说这话刘彻未必有多大的感受,看到王娡,刘彻控制不住想到自己。王娡给他的委屈还少吗?


    一次又一次的用作为母亲的身份,一回一回的强迫他。刘彻不高兴,但因为王娡是他的母亲,他只能将心中的不满咽下。


    刘彻给刘挽的委屈,刘挽受下了,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哪怕心里再难过都能记得先把他哄高兴。为人父母给儿女的,儿女受下无可厚非,旁人,谁有这个资格?刘彻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后,对刘挽的委屈也明白了,来日如何处理身边的人,他也有数。


    “你只管宠。我早告诉你,早晚有一天你会自食其果。”王娡确实在挑拨离间,从而忘记在刘彻的心里,比起刘挽,她作为母亲给刘彻的是更多的不愉快。


    刘彻每每听见王娡说起所谓的委屈时,就觉得分外的可笑。


    此时听到王娡又一次的正告,刘彻丝毫不以为然的回道:“母后放心,朕敢宠,朕并不怕。”


    王娡阴起一张脸,偏又奈何不得刘彻。


    “既来了上林苑,母后散散心,外面的事母后少管。”刘彻不耐烦王娡总想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在意旁人永远多过自己儿孙的长辈,不要也罢。刘彻心下更冷,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娡自然是被气得不轻,但何尝不是无可奈何,原以为这会是一个机会,没有想到刘挽好本事,惹怒刘彻后竟然如此迅速的哄好刘彻,而且让刘彻越发护着她。


    也怪她们动作太慢,若是能早一些,兴许结果会全然不同。


    可惜,王娡明白后悔也无用。


    刘挽休养了整整三日才满血复活,下床跑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刘彻。


    刘彻这几日想了想刘挽肩上担的事确实不少,自该少让人烦她了。见到刘挽站在跟前,依然精神抖擞,刘彻满意的点头道:“好了。”


    “好了。让父皇和娘都担心了。”刘挽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刘彻招手让刘挽上前来,刘挽乖乖的走过去在刘彻身边坐下,“有些事是父皇思虑不周了。我们泰永虽不惹事,总有人不知礼数惹上我们泰永,同样的事父皇同你保证绝不会再发生。我们泰永不该受的委屈往后都不必受。她们再讨父皇欢喜,在父皇的心里也不如泰永。”


    啊呸!这种话出自男人之口,听听也就罢了,当真就要命了。


    不过刘挽面上认真的点头道:“只要她们不找我麻烦,我才不想理他们。盐务的事,练兵的事,读书的事,我忙得恨不得一天能多上十二个的时辰,才懒得理他们。”


    这一点刘彻看在眼里,知晓刘挽的忙碌。


    “况且,她们争的是父皇的宠,我不能不说争,但就算父皇不宠着我,我也不是过不下去,我对父皇好,也希望父皇能对我好。可如果父皇对我不好,我会伤心难过,但我也不会因此活不下去。我是父皇的女儿,是大汉的公主,我同样也是刘挽。我的世界里有万千黎民,我梦想的是将来可以出击匈奴,安定天下。内院之争,非孩儿所愿。”刘挽明明白白的告诉刘彻,她会在意刘彻,也会努力争宠,因为那可以方便她行事。但是,如果她付出之后依然没有办法让刘彻把她这个女儿放在心上,她又不是只为刘彻一个人而活。外面的世界何其广阔,纵然没有刘彻的撑腰,刘挽如今已经开辟出一条条的路,将来也不会过得太差。


    刘彻挑挑眉问:“朕听出来了,你要是伤心了就要将朕这个父皇抛之脑后?”


    “父皇和娘生我育我,纵然你们记不得生养之恩,孩儿都会记得。同样,孩儿对父皇和娘好,因为你们是我的父母,不管你们对我好与不好,我都会待你们好。伤心又不是放弃。父皇一辈子都是我的父皇,我会一辈子保护父皇,不许任何人伤害父皇,我也不会伤害父皇。”刘挽瞪了刘彻一眼,控诉刘彻曲解她的意思,“我伤心也得告诉父皇,我才不会让父皇太惬意。”


    【作者有话说】


    还有还有~


    第225章 共识


    额, 刘彻相对满意于刘挽的答案。


    虽然刘挽对刘彻说的话嗤之以鼻,但方才她说的却是句句发自肺腑。


    无论如何,这些年刘彻待她很是不错,哪怕其中有多少算计和真情, 将来刘彻会不会因为别人而对她生出不喜, 然刘挽都会念着生养之恩。她总不能因为刘彻没把她当成最宠爱的女儿就为此恨上刘彻吧, 那也说不过去。


    没有人天生就该对一个人好, 哪怕是父母也一样。


    所以在这些年里刘彻宠她纵她,让刘挽可以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凭这些年刘彻待她的好, 刘挽觉得足以让刘挽感谢刘彻一辈子, 也敬重刘彻一辈子。


    “好孩子。”刘挽那一句会保护他, 也永远不会伤害刘彻的话,刘彻听得心下感动无比。


    刘挽道:“这回的事,我能不能跟父皇提个要求,父皇宠谁是父皇的事, 孩儿不想插手。但不管父皇宠着谁, 能不能请父皇让她们离我远点。我不想让父皇做取舍,那是让父皇为难的事的。可是要我像对父皇和对娘一样待她们,我做不到。父母生养之恩比天高,比海深,谁也比不上。在我心里谁也没有资格跟父皇和娘比。我绝不能像对父皇和对娘一样的待她们,梁美人如是, 以后的哪一个妃嫔也如是。不过, 我也会避开她们, 绝不会对她们不敬。”


    问题发生了一次, 刘挽也是完全不想再碰上, 那要怎么办?把话说开,请刘彻把规矩立好!


    刘挽小心翼翼的瞄了刘彻一眼,把她想出来的法子向刘彻一提。


    刘彻瞧着刘挽隐含恳请的神色,刘彻最喜欢的莫过于刘挽那一句,他和卫子夫在刘挽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取代。


    要是只有他一个更好了。


    然刘挽都说了生养之恩,哪能只有他一个父亲。


    刘挽并没有做错的。


    没有错的刘挽,让刘彻如何怪罪?刘彻想了想觉得刘挽的提议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父皇因为我请父皇下决定不高兴,我不想再有第二回。”刘挽表明她是很在意刘彻心情的女儿。虽然她担心的分明是在和刘彻之间,因为刘彻一个又一个的新宠,他们父女的关系会因为一些外在的矛盾产生隔阂,既如此,不如先把话挑明。同样的事,不能再有第二次。


    “依你的。”刘彻松口也觉得那是一个好法子,末了一眼望华刻,“往后记得叮嘱。”


    华刻听得也是汗淋如雨,大概也只有刘挽敢跟刘彻提这样的要求,也只有刘挽才能让刘彻答应。


    “父皇最好,父皇最好了。”刘挽如愿以偿,又高兴的给刘彻灌迷汤。


    刘彻无奈的望着刘挽,想的是关于刘挽的种种。


    不可否认,刘彻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刘挽一样纯粹的为他付出,事事以他的利益为重。包括他的父母在内,都有他们各自的算计,他们都做不到事事以他为先。


    刘挽就不一样了,从刘挽开始谋划,不可否认刘挽得利,但最先得利,而且得利最大的人一直是他。


    做每一件事,刘挽都会先想刘彻是否得利。在他们父女的关系上,和别人不同的点在于,旁人考虑的是从刘彻那里索取,刘挽是对刘彻付出,且是不求回报的付出。梁美人的事,刘彻最不高兴的莫过于,在那一刻刘挽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味付出,而是开始向刘彻索取。


    是,刘彻清楚的知道是梁美人挑衅在先,若非如此断不会有后面的事。但刘彻感受到刘挽在那一刻对他提出了要求,让他在梁美人和刘挽之间选择。也是在那时,刘彻觉得刘挽也长大了,不懂得体谅他这个父亲了。一瞬间,刘彻心情不好了。终究连刘挽都变了吗?


    然而在刘挽的哭诉之后,刘彻才想起来,刘挽也是一个人,她可以对刘彻付出无怨无悔,因为他是刘挽的父亲。有资格让刘挽掏心掏肺付出的人,除了一个刘彻之外只有卫子夫。


    那不应该吗?


    如果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得到刘挽的掏心掏肺,不断付出,刘挽成什么了?他这个当爹的又成什么了?


    恨不得在刘挽的心里他是独一无二存在的刘彻,也不乐意刘挽待每个人都好。那,为免让别人在他们父女之间闹腾,立好规矩挺好。宫里的女人再好,都不及刘挽。他是也要避免麻烦。


    父女达成共识,都高兴了。刘挽身体一好,半刻都闲不住,另有一个也同样闲不住的人扒上刘挽。


    “二姐,二姐,我也想骑马,我也想骑马。”这个人正是刘嘉,刘嘉和刘挽不一样,她是难得出一趟宫,出来了,她没胆子缠刘彻带她玩,霍去病也不可以,唯一的人选只能是刘挽。


    刘挽一听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你和姐姐都没学过骑马。”


    “对啊对啊。”自小跟在卫子夫的身边,她们和刘挽的差距相当大的。刘嘉巴巴的瞅着刘挽。


    亏得刘挽请平阳长公主她们在处理安容处的事情时带上卫长公主和刘嘉,否则两人更是直接被锁在汉宫之内,连外面的世界都难得窥见。


    “走。”刘挽想起,无二话,回头冲华柬吩咐道:“去请姐姐来一趟,就说我教她骑马。”


    华柬得令立刻前去请人。


    卫长公主正陪着卫子夫照看刘据,一听刘挽说要教她骑马,卫长公主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本能看向卫子夫,卫子夫笑道:“快去吧。”


    “是。”卫长公主想去的,她也想试试纵马驰骋的感觉。


    等卫长公主到的时候,刘挽带着刘嘉跑上好几圈了。


    “大姐,大姐。”刘嘉兴奋的大叫,卫长公主看到刘挽带着刘嘉游刃有余,再一次见识到刘挽光芒万丈的模样,心中何尝不是惊喜万分。


    迎着她们走了过去,卫长公主叮嘱道:“你们小心些。”


    “大姐放心,二姐的骑术可好了。”刘嘉心中最崇拜的人非刘挽莫属,以前是,以后更是。


    刘挽此时翻身下马,不忘把刘嘉也接下来,刘嘉尚未尽兴,冲刘挽撒娇道:“姐姐,二姐,我的好姐姐,再带我转上几圈。”


    “行,我哪怕要带你转,也得先安排人教大姐骑马。”刘挽好声好气的哄着刘嘉,刘嘉一听乖乖站在一旁。刘挽走到卫长公主面前道:“姐姐要亲自选马吗?”


    卫长公主有紧张的看着周围的马道:“不用了,你给我选一匹。”


    刘挽应着一声好,指向马厩中一匹白色的成人马道:“那是一匹母马,性情温和,最适合初学。乔娘,你带我姐姐转转,教她骑。”


    乔娘应一声是,鹿竹适时的自荐道:“长公主,我也可以教。”


    结果被乔娘一眼嫌弃的扫过道:“你的骑术连长公主都不如,也敢大放厥词,好为人师。”


    说到这里,鹿竹小声的道:“你的骑术不也不如长公主。”


    额,此言不虚。


    但乔娘理所当然的道:“长公主让我教的卫长公主。”


    谁胜谁劣已见分明。


    “那也不代表你比我好,不过是长公主觉得我太小,护不好卫长公主罢了。”鹿竹继续小声嘀咕,刘挽轻咳一声,瞬间两人都不吱声了。


    卫长公主瞧了瞧乔娘,又看了看鹿竹,她怎么记得刘挽身边的人都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如今倒是争执起来了,听她们争着要教她学骑马,态度似乎和之前不同。


    同刘挽无声交流一个眼神,卫长公主收获刘挽一记眨眼,再眨眼。管她们那许多,随便她们争,她不吱声她们可以争,她开口后她们消声即可。


    刘挽选好马,自有人上前将马儿送来,刘挽同卫长公主仔细叮嘱马得怎么骑,不忘让刘嘉也一道过来听听,卫长公主听得津津有味,刘嘉拧起眉头道:“骑马也有诸多讲究?”


    “先人总结的经验你若不听大可自行摸索,没有人会逼着你听。”刘挽如是说,刘嘉此时又带着几分孩子气的道:“我自己又不是找不到规律。”


    刘挽道:“我盼着你能事事都一点即通。姐姐上马试试。乔娘,照看好。”


    该说的都说完了,行不行上马一试便可知。


    卫长公主正有此意,刘挽教她如何上马,卫长公主适时的纠正身躯,刘嘉在一旁道:“二姐,快带我去再转几圈吧,让乔娘教大姐嘛。”


    “你带她玩着去,我跟乔娘学。”刘嘉的急性子卫长公主比谁都要了解,让刘挽放心带刘嘉再跑几圈,她会在这儿好好的学。


    刘嘉一听更高兴了,缠着刘挽道:“二姐,快,快嘛。”


    无奈的刘挽只能带上刘嘉又跑上几圈,刘嘉还想继续,刘挽道:“莫怪我不提醒你,小心明天起不来。两侧腿痛。”


    作为过来人的刘挽万不能由着刘嘉肆意行事,明天难受。


    兴奋的刘嘉必须得听刘挽的,再依依不舍也不得不下马。


    刘挽寻着卫长公主去,发现卫长公主可以自己骑马缓行了。余光瞥到一旁有人急行而来,刘挽面上不动声色,回头催促刘嘉道:“去让戈央给你按按腿,免得明日腿痛。”


    刘嘉乖乖听话,那头行来的人在刘挽跟前,“长公主,各家都有人前去闹事。”


    “预料中的事。这些年各家的成果他们都有所耳闻,无法从各家下手,难得父皇请他们来上林苑,他们岂能不寻机会一探。不妨事,敢靠近的人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有第三回只管打出去。”刘挽并不意外,那人道:“墨家处去的是太后。”


    【作者有话说】


    加更完毕呢,可还行~


    第226章 群众


    太后!


    刘挽想都不想的道:“派人去禀告父皇。”


    不愧是太后, 一寻即寻上刘挽一开始最得力的人。


    但是,如今的墨家并非刘挽的,而是刘彻的,如果说先前认为墨家重要的人是刘挽, 现在最舍不得墨家为他人所用的必是刘彻。


    王娡想进去看看, 按刘挽的意思, 连看都不应该让王娡去看。


    “已经前去禀告了。”太后去的墨家院子, 墨家人又不蠢,这种情况下必须去向刘彻禀告。


    刘挽即应下一声, 不一会儿就听到消息, 刘彻让人将王娡请回去, 并且叮嘱王娡, 各家都不是太守规矩的人,而且里头有没有伤及人的东西并不可知,故为太后凤体安和,请太后远之。


    据说王娡直问为何刘挽能进。


    这个问题最后是刘彻回答的, 用刘彻的话来说, 刘挽进去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而且无论发生任何事刘挽都不会怪罪任何人,王娡如果能做到刘挽这般,刘彻也不拦着王娡进去。但,王娡必须要做到。


    王娡和刘彻母子早闹得不可开交,相互也都生出怨恨, 信任, 早就荡然无存。刘彻已然知晓自己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断不可能允许刘挽为他经营甚好的一切毁于王娡之手。


    王娡为何前往墨家, 必然是听说墨家他们种种事迹, 打上他们的主意。


    刘彻也知道眼下有太多的人盯着各家的人,以前不知他们的用处还罢了,如今既然知道他们于国有利,刘彻能让别人将他们夺去?


    别的不说,当年墨家人的院子他连派人看上一看都不曾,如今谁家的院子不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水泄不通,任何一个胆敢前来打听消息的人,用不着各家出手,刘彻手底下的人都把来犯者解决。


    更别说从前的刘彻对各家的要求都由刘挽供给,虽说刘挽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如今刘彻都叮嘱刘挽,无论各家需要大汉配合人或者物,一定会尽快配给。


    如此截然相反的对待,足以说明刘彻态度的转变。


    是以,刘挽放手让刘彻操心了。


    其实在得知刘彻领人前往上林苑时,各家的人其实都向刘挽透露过他们的担心。


    朝堂上的情况他们并非都一无所知,哪怕底下的人一无所知,各家的首领断不可能忽略。


    唉,首领,一家的首领也不好当。瞧瞧他们不仅要管好自己家的人,还得想方设法帮自家寻得出头的机会,更必须要想方设法保护自己家的人莫让别人算计。


    朝堂上的人谁家的首领都不担心,皇族内的人呢?


    他们差直接问刘挽,要是太后进入他们的地盘怎么办?


    他们对王娡这个太后也有所耳闻,知晓这位太后争权夺利非常的热衷,哪怕眼下被刘彻一治再治,那是她自己斗不过,不得不退,并非她想通,决定不再跟儿子争。


    是以,没有机会也就罢了,一但王娡有机会,她未必不会卷土重来。


    站在各家首领的立场,让他们为刘挽所用,他们相当乐意,为一个一心只有权利的太后所用,他们会死无葬身之地。刘挽不能送他们去死!


    刘挽当时听到有人直白透出的意思差点都乐了。


    末了刘挽也得安抚他们,提醒他们只须安守各处,放心,一切有刘彻。


    瞧,刘挽说对了吧!


    王娡心思再多也是无用,谁让刘彻早提防着她,她若是胆敢闹,刘彻有的是办法治人。


    不过,刘挽想说的是,王娡盯上墨家的人,怕是不仅仅是她想。


    是的,刘挽不担心王娡身后的金俗了,但另一个更厉害的人是她绝不能忽视的。


    总之,刘挽依然叮嘱各家的人,安安分分在各家的院子呆着,切不可出来惹事。


    虽然刘挽并非没有能力为他们解决事情,能少一事必须是少一事。


    刘彻连王娡都不许她进入各家,别的人也明白了,不要指望触碰各家,刘彻不允许,他们趁早都死了这颗心。


    暗里这些年来他们谁家不都派了不少人前来打听消息,无非想弄清楚刘挽又让他们各家都在忙活了哪些好东西。


    倒也不是没有人摸进来过,可是好些东西压根不是他们能看得懂的。


    就算原料都摆在他们这儿,大家都知道那是原料,不知道制作流程,谁能整出来。


    对,各家倒也不是没有招人进来帮忙,每一个进入各院的人都是宫中奴婢,但凡嘴不严实的都没有机会进入中心,外边就有的是人把他们解决。想打听消息,那比打听刘彻身边的事还要难。


    谁让刘挽早在没有任何人注意之前就给各家洗了脑,一遍一遍的告诉他们,他们的手艺就是他们的底气,不管对谁,如果不是确定百分百信得过的人,多一个字都不能提。


    同时,对于每一个进入各院的人,刘挽给人高工资,也要求他们一定都得忠诚。


    听她的话,办好她交代的事,刘挽绝不会亏待,然而如果谁敢对外透露半点消息,如何处置人,华刻过来吓唬一回,不用刘挽多嘴了。


    况且,刘挽自打农家的人来了之后,那是干脆的让农家的人和周围的百姓都打成了一片。


    本来农家就得深入基层,和百姓打成一片,种田这种事儿,种久的人自然而然会总结也经验。


    刘挽也不是那不识人间烟火的人,随着各家研究的好东西越来越多,刘挽既要惠及于民,离得各家那么近的百姓,岂有不带动他们经济的道理。


    刘挽一直都记得现代一位大家说过的话,农民是百业者,只靠种田想要养活自己,怎么可能过上好日子。


    是以,刘挽同各家的人一道合计,把周围的百姓发展成为他们最坚强的拥护者,那才是他们各家最坚固的城墙。


    为此,刘挽让各家教百姓们养蚕种桑,也会教他们开荒耕种,就他们种的田,引水入田,稻田养鱼,只要能让百姓们的日子越过越好的法子,刘挽都让人弄。


    因此如今上林苑周围百姓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之后刘挽也开始给周围的百姓洗脑,上林苑各家研究出来的好东西都是朝廷为了老百姓,也是为大汉好的。东西一好,肯定惹起不少贪心人打主意。换句话来说,定是有不少心怀鬼胎的人前往各处打听消息,只为寻着一个破绽好把各家都端了,免得将来他们损失越来越大。


    寻常的老百姓倒是能够理解,像他们这些人,没有多少人在乎他们的生死的。但是各家的人不一样了,虽说都是奉陛下之命行事,刘挽作为皇帝的女儿亲自安排人教他们各户一门手艺,让他们靠着独一无二的手艺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谁对各家不是心存感激,也觉得皇恩浩荡。听闻有人不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百姓们哪里容得了。赶紧追问刘挽怎么办?


    刘挽何许人也,洗脑的事她办起来,那办得非一般的漂亮,只告诉百姓们,别管打哪儿来了生面孔的人,一定得看着点,顺便,刘挽让沈宾和墨家的人从村子里挑些人教他们习武,总之,大家一定要团结一心,护好上林苑,绝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对上林苑的人出手。


    上林苑的百姓自然是要配合的。天底下的人都一样,一但关系自身的利益,无二话,第一时间他们会急急忙忙的捂实了。


    刘挽于是让人开始教上林苑附近的农家们武艺了,别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想学就教。


    沈宾和墨家的人


    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人生啊,变化太快!


    可是,不得不说,这样一来确实省去沈宾和墨家的人很多的事。别小看群众的力量,有时候他们团结起来,很多别人看不到的小细节,他们早一步发现了。


    自打刘挽把周围的百姓忽悠来一道守护上林苑的各家人,沈宾都说,能进入上林苑的人越来越少。


    是的啊,那些进来的人都没能靠近上林苑,早早被周围那些被沈宾和墨家训练的人解决了。


    沈宾和墨家,不,是各家的人都算长见识了,百姓还能用成这样的?


    笑话,为何不能?


    想想后世的游击战,抗日战争时期,全民皆兵,为了保护国家,保护他们的家人,华夏但凡心存大义的人,无一不成为抗战的一部分。


    群众的力量之伟大,别人不知道,可是他们的伟人早明白,这才会说出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依靠群众的基础,达到抗战胜利的目标。最终的结果证明伟人的眼光是远大的,他的决定也是正确的,才有了新中国的诞生。


    刘挽如今不过是学了点皮毛,用来捉些打听消息的人罢了,绝没有办不好的。


    嗯,刘挽听完刘彻怼上王娡痛快无比,可是她是不是忘了王娡的另一个习惯。


    “你整日胡闹没有半点女孩样儿也就罢了,怎么,还想把你姐姐和妹妹都带坏?”是的,王娡多年养成的习惯是,刘彻让她不痛快,她转头立刻让刘挽不痛快。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是刘挽也知道,一家子一块吃饭呢,她只管低头吃她的饭菜,狗在吠,她也得回应?她有那么闲?


    第227章 戏彩娱亲


    刘挽低头吃饭, 全然不打算接话。


    王娡气得脸都绿,厉声唤道:“刘挽!”


    被点名的刘挽筷子上夹了一块肉饼,听到王娡的叫唤依然不慌不忙的一口一口咬着肉饼嚼碎了下咽,分外的悠闲。


    在场的人, 刘彻、卫子夫、平阳长公主、南宫长公主、隆虑长公主、金俗、卫长公主及刘嘉。


    除了一个刘彻, 其余人瞧着刘挽那不慌不忙的样子, 余光瞥过王娡额头的青筋跳动, 心早提起来了,平阳长公主先唤一声道:“泰永。”


    刘挽含糊的应一声, 眼看王娡都要砸碗了, 刘挽才不紧不慢的问:“祖母方才是在跟我说话?”!!!连卫子夫都忍不住看向刘挽。要不要装傻到这个地步?


    王娡好不容易等到刘挽答话了, 结果倒好, 刘挽开口不假,听听她说的话。


    “陛下,你教的好女儿。”王娡转头火向开向刘彻,没想到也看到刘彻正在咬肉饼, 对王娡的话, 刘彻同刘挽道:“新菜不错。”


    是的,刘挽精神恢复后,想到好些日子没有捣腾美食,又跑去让人给她做新口味,圆圆的肉饼,跟铜板差不多大小, 先把肉捣碎, 再弄了些粉放锅里炸了再做, 味道非常的好。


    刘挽点点头道:“孩儿也觉得不错, 下饭。”


    嘶。听听刘彻和刘挽完全无视王娡的交流, 王娡气得形象都不要了,掀翻桌子的喊道:“我不活了,皇帝是要气死我啊!”


    卫子夫、平阳长公主、南宫长公主、隆虑长公主都要上前劝着王娡,结果没想到刘挽的声音传来,“我也不活了,皇祖母要逼死孙女,不给我父皇活路了啊!”


    一众人待要迈向王娡的动作都僵住了,不可置信的回头望向刘挽,刘挽站着喊的,喊完之后的刘挽注意到众人的目光,刘挽走到堂中央,冲刘彻道:“父皇吃,孩儿在一本书上看过,春秋时楚国老莱子事亲至孝,年七十,常著五色斑斓衣,作婴儿戏。上堂,故意仆地,以博父母一笑。今日孩儿也学之一二。且望能博父皇、娘亲、祖母一乐。”


    话说完,刘挽立刻干嚎的坐在地上,抑扬顿挫的道:“皇祖母好狠的心啊,知我大汉以孝治天下,竟言我父皇要气死您?想我父皇从不敢有逆祖母半分,为此哪怕损及大汉之利都不敢拒绝。父皇事祖母至孝,祖母尚言不孝,莫不是祖母想让父皇将大汉江山拱手供祖母毁之,方为孝矣?倘若如此,不如请天下人来评评理。旁的大可不论,只问祖母为何骂我父皇不孝?”


    哎哟,刘挽一波操作行云流水,谁看了不叹为观止。


    王娡气得浑身都发抖的道:“让你一个当孙女的质问我,他还不是不孝吗?”


    刘挽一听掩面而哭,“冤枉啊!祖母若要细论,但请世人一同说道说道,孙女待祖母有何冒犯之处,竟然叫祖母如此不喜。所谓质问,不过是为人女子的人不忍于父皇受辱,那比孙女受辱更叫孙女不能接受,故代父一问。从小到大,祖母不喜于孙女,孙女自知。但孙女对祖母一片孝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明。祖母身上之衣是为孙女所献,头戴之配饰珠宝,连同脚上之靴,皆是孙女一片心意进献。本不该言功,然祖母处处挑刺,若是祖母当真不喜于孙女,不如直接要了孙女的命,何以借孙女的缘故为难父皇。不若我一头撞死在这儿,也省得祖母总拿我当借口为难父皇。”


    话说着刘挽起身朝一旁的柱子撞去,王娡想都没想的喊道:“拉住她,快拉住她。”


    那一刻的王娡想到的是上一回在长乐宫里,刘挽一下一下的不肯如王娡所愿磕的头。


    哪怕刘挽现在额头上没有任何的伤疤留下,那对王娡来说也是阴影的存在,所以,别的人或许是在吓唬王娡,但相信刘挽,她说得出做得到。


    如果王娡敢把刘挽逼死在这儿,天下人的口沫星子能把她淹死。


    哪里用她下令,卫子夫箭步上前第一时间挡在柱子,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让刘挽撞了头。


    南宫长公主和隆虑长公主必须也是第一时间出手把刘挽拉住,轻声的劝道:“泰永,泰永,你不能做傻事。”


    刘挽是要做傻事的那个人吗?她只为吓唬人。


    被拉住后,刘挽动不得,但刘挽面容坚定的转向王娡道:“祖母只须一句话,要我生或要我死?”


    王娡瞧着刘挽那视死如归的架式,王娡知道,她是真不怕死。


    这一刻,王娡想不服,他能不服?


    “你好,你够狠。比之你有过之而无不及。”王娡目眦欲裂,然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背下恶名。如刘挽说的,这些年刘挽不管她如何不喜,刘挽依然每回有好东西都送到永乐宫,旁人有的王娡定然是有,别人没有的,刘彻和卫子夫有的,王娡定会有。


    王娡身上所穿戴的确实都是刘挽献上,刘挽待王娡的好,谁敢不认?


    只因为刘挽没有事事如王娡所愿,王娡竟然要让刘挽去死,凭这一点,王娡这个太后往后必受天下所指。刘挽一回一回的不怕死的拼,王娡岂不明白,她不可能为难得了刘挽。


    而王娡所指的另一个你自然是刘彻。


    刘彻吃得差不多了,刘挽方才都向刘彻说明,她为刘彻助兴呢,既如此,刘彻该吃吃,该喝喝,算是在场所有人里认真干饭的那一个例外。


    听到王娡的话,刘彻道:“母后过奖了,朕难道不是像父皇也像母后?倒是泰永对自己狠,依然对敌人不够狠。从今日起,修成君无诏不得入宫。平阳姐姐多日也辛苦了,不若回府上休息休息。”


    随着刘彻的话音落下,场面真正陷入死寂。


    修成君金俗如何也想不到,刘彻竟然对她如此重罚。


    平阳长公主也脸色发青,“陛下。”


    刘彻起身了,准备离开之前丢下另一句,“母后如果想看到朕下令将修成君送入大牢,只管再闹。都散了吧。”


    修成君金俗想要求情的话随着刘彻最后一句戛然而止,大牢,大牢,她怎么能去大牢,她不去。


    故而在刘彻离去时,金俗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自己再出现在刘彻面前,刘彻会直接处置她。


    “恭送陛下、父皇。”卫子夫和卫长公主、刘嘉、刘挽福身相送,也让其他人都收回思绪,赶紧一道福身相送。而南宫长公主和隆虑长公主自不曾错过刘彻方才警告的另一个人,平阳长公主。


    姐妹二人的视线落在平阳长公主的身上,都不曾错过平阳长公主脸上一阵阵发白。


    有些事她们也有所耳闻,只是如何也没有想到,平阳长公主也开始要挑事了吗?


    真真是糊涂。


    两个当妹妹的都在心里暗暗骂起平阳长公主,但她们也知道,如今事情闹到这一步,刘彻方才所言是对平阳长公主的警告,倘若平阳长公主不受教,瞧着吧,她想要的一切都将会失去。


    王娡气得不行,金俗在这个时候已然冲上去捉住王娡道:“母亲,母亲,不能再惹陛下生气了母亲。陛下会真的把我们关到大牢去的。母亲,我不想被关进大牢,母亲。”


    此时的金俗句句皆发自肺腑,她刚刚很真切的感受到刘彻望着她的眼神透着令人发寒的冷意,她知道,刘彻并非只是说说,他会做到,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王娡岂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一可二,刘彻绝不会允许第三回。


    “滚。”王娡的视线落在刘挽的身上,又指向卫子夫和卫长公主、刘嘉道:“你们也都滚。”


    明晃晃的迁怒啊!


    那有啥关系。


    “妾告退。”卫子夫多一句话都不敢说,只管带上三个女儿回去。好在刘据小,又是这样冷的天,卫子夫才没有把刘据带来,否则真怕把刘据吓出个好歹。


    “如何,你再帮着陛下,如今陛下念着你了吗?当年我告诉过你,让你帮我,让你帮,你不听,现在好了吧,看看你亲自扶持上来的人,她们如今待你如何?”没有了外人在,王娡劈头盖脸问向一旁的平阳长公主,平阳长公主只觉得面上无光。


    南宫长公主出言道:“母后此言差矣,陛下待姐姐如何,别人不知,我们都看在眼里。陛下为何警告姐姐,姐姐心里没有数?姐姐想夺泰永手中的盐利,在泰永遇刺后依然想稳坐钓鱼台,姐姐当真过意得去?也以为陛下不知姐姐的心思,不懂姐姐的心狠?”


    隆虑长公主也附和道:“南宫姐姐说得没错。陛下是我们的弟弟,他也是泰永的父亲,为人父母的听闻自家的孩子被人行刺谁能不急,都在那个时候平阳姐姐依然不松口,姐姐怕是忘了,若非泰永顾念陛下,顾念你我之间的血缘亲情。她能不给天下人面子,就不能不给你面子?姐姐占尽便宜依然贪图更多,怪不得陛下不喜。怎么?泰永寒了心,不愿意再给姐姐好处,姐姐便撺掇母后出面,想借母后的手治泰永,治陛下?平阳姐姐果真不为母后考虑,为陛下考虑,只为一己之私?”


    第228章 都是父皇的


    没有外人, 当着刘彻或者卫子夫的面,聪明人也不好说出的话,南宫长公主和隆虑长公主怼起人也是极其不客气。


    “母后是想和陛下母子变仇人吗?放着好好安生的日子不过?这些年,母后待泰永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 纵然如此, 泰永也从无对母后有不敬之处, 母后/宫中所用之物, 有多少新奇的玩意是别人都没有却可以随便由祖母把玩的?泰永待母后之心,身为女儿都自叹不如, 母后依然不知足?”南宫长公主继续补刀, 她也是为人女儿的人, 她有时候看到刘挽送到长乐宫的奇珍异宝, 也自省作为女儿的她比不上。


    偏王娡够恨,管刘挽送来多少好东西,她收归收,用归用, 全然没有一丁点念及刘挽之意, 想为难刘挽的时候使劲的为难。


    有王娡这样的人吗?真那么看不惯刘挽,她倒是一样东西都别用刘挽送来的。


    可像刘挽说的,如今王娡浑身上下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刘挽送的。


    一边用着刘挽给的东西,一边各种嫌弃刘挽,真是够了!


    “闭嘴。”王娡不悦喝斥, 不想再听见女儿多说一个字。


    南宫长公主一瞧王娡执迷不悟的样儿, 也明白了, 她劝不动。且道:“日后若是母亲再要为难泰永, 别再喊我过来, 我没那个脸看。女儿告退。”


    劝不住王娡,南宫长公主也气得不轻,福身告退。


    “女儿也告退。”隆虑长公主的心情是和南宫长公主一样的,反正她们两个在王娡那儿自来没有多少份量,看不惯母亲的行为又劝不住,留下来再听王娡抱怨,她们都得撑不住。走走走,赶紧走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你们滚,都给我滚得远远的。”王娡一看两个女儿的态度,火冒三丈又莫可奈何,大声的喝斥她们滚,滚得远远的。


    南宫长公主和隆虑长公主正想走,这回走得更干脆。


    刘挽不管那许多,同卫子夫回到卫子夫的院子,先把饭吃饱了。


    然而等吃完了饭,卫子夫问:“你那耍无赖谁教的?”


    额!刚吃饱想伸个懒腰的刘挽闻言动作一顿,半响干巴巴的答道:“跟祖母学的。”


    对喽,刚刚王娡掀桌子大家都瞧得分明,她现学的。


    卫子夫一滞,她是看不惯刘挽耍无赖的样儿,不用怀疑。本来想着纠正一番,结果刘挽推出王娡,卫子夫能怎么着,怪王娡,她怎么敢。


    “往后不许再用。”卫子夫想到刘挽方才的一番操作,娴熟得全然不像刚学的。怪责刘挽的话卫子夫如何说得出来,她哪里不知道刘挽受尽委屈。


    这个,这个,刘挽没有一口答应下,怎么说她都是被迫无奈才不得不耍无赖。


    “泰永,你是女孩子。”卫子夫苦口婆心相劝,盼着女儿能够记住她是女孩,谁好人家的女孩子总想耍无赖的?


    刘挽听懂卫子夫的意思,小声嘀咕道:“祖母先耍的无赖。”


    对付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比无赖更无赖。所谓的用魔法打败魔法正是如此。


    “那也不是你该学的。”卫子夫脸皮抽动,刘嘉在旁边道:“只能祖母耍无赖?”


    卫子夫一滞,别管谁耍无赖,论起来都挺不合适。


    “你祖母的事我管不着,总之你记住往后不许如此。”卫子夫无奈的叮嘱刘挽,刘挽对此能怎么办,卫子夫都说得相当清楚了,她管不了王娡,是不是刘挽都不让卫子夫管了。


    “哦。”刘挽应下一声,反正哄卫子夫的话,能哄须得哄,不能惹卫子夫不痛快。剩下的,要是哪一天王娡依然敢闹,对了,刘彻今天的法子她也可以学上一学,比如揍上修成子仲一回?对,上回暗地里动手,其实不怎么痛快,应该明着来打他一顿才算真正出气。


    卫子夫瞅着刘挽又在那儿低头想着什么,脑门疼是真,这时候鹿竹小跑进来道:“长公主,您让人做的东西做出来了。”


    刚在那儿脑补如何对付修成子仲的刘挽闻言瞬间站起来,“东西呢?”


    “在这儿。”鹿竹指了身后,只见好几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个的大盒子亮出来,刘挽挥手道:“都打开让我瞧瞧。”


    随着刘挽话音落下,一旁的人纷别将盒子打开,只见一套套同色的陶瓷显露在人前,白的红的青的蓝的。


    “哇!”刘嘉发出一阵感慨,惊奇的上前待要上手看看,一时又无从下手,转头问刘挽,“二姐,这都是什么?碗吗?”


    刘挽点点头看着一套套并无花纹的陶瓷,简单质朴,反朴归真,十分的漂亮。


    “都是瓷器,你喜欢哪一个颜色?”刘挽回头问起刘嘉,刘嘉想都不想的道:“红的。”


    “好,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一套过来。娘和姐姐呢?”刘挽没有忘记卫子夫和卫长公主。


    卫子夫和卫长公主异口同声道:“不急。”


    刘挽一听道:“那我看着送,这些我送到父皇那儿。要是晚了我不回来了。”


    终于把陶瓷制作出来,刘挽第一时间得去跟刘彻商量,哎哟,陶器的工艺得到改正,完全可以改变整个时代的用品,刘挽但凡想到其中的利润,半刻都坐不住。


    卫子夫道:“去吧。”


    刘挽当下往外走,麻利的让一群人都赶紧跟她去。


    刘彻正批阅奏折呢,刘挽突然领着一群人捧着盒子进来,刘彻笑得无奈问:“又成了?”


    “那是自然。父皇快看看。”刘挽炫耀的让人打开盒子,好让他看一看。


    刘彻瞧着那纯白透亮的白瓷时颇感新奇,“竟然真是用泥土烧制出来的?”


    “那是自然。不同泥土烧出来的瓷器还不一样,加入的水和泥的比例不同,温度不一样,炼制成的成品也都会不同,十分有讲究。这是墨家好些老师傅不日不夜的研究才能把工艺改进成这样。这是暂时最好的成品。我要求他们不能有任何杂质才许呈上来。”刘挽一个见过后世先进陶瓷工艺的人,虽知她的要求对此时并不熟悉陶瓷工艺的人有一定的难度,但她相信有目标他们会改进得更快。


    结果一如刘挽所料,刘挽提出要求,让他们改进陶瓷的制作,瞧,多好的成品。


    “那你接下来如何安排。”刘彻走下来,拿出碗碟仔细的端详,确实没有半点杂质,且拿在手中光滑透亮,一点都不扎手。刘彻立刻洞察刘挽又多了一桩生意。


    刘挽兴奋的道:“物以稀为贵,先卖个高价,把投入的钱赚回来,再考虑把制作工艺教出去。”


    以陶瓷代替青铜器有一个过程,刘挽不介意推快发展。


    “你拿主意。忙得过来吗?”每回说到赚钱的事,刘挽眼睛都放光,可见她心中的欢喜。刘彻知晓刘挽赚钱的生意越多,他手里会有钱,巴不得刘挽多做些。但也担心刘挽事情太多,忙不过来。


    “有父皇给我的人,我会调用。将来寻个机会父皇想收回控制权,有了知道事情流程的人也能事半功倍。”刘挽想得长远,将来不管刘彻认为她手里的生意要不要交回朝廷管辖,她都能够配合。


    刘彻目光灼灼的问:“你没有舍不得?”


    刘挽想都不想的答道:“有什么舍不得的?赚钱是为了有钱花,我本来又不缺钱。再说,要不是父皇让我自己挣钱养我的兵,所有的钱交给父皇我都没有意见。到最后,父皇留我点钱让我养得起她们就成。”


    想得开的刘挽,压根不在意将来刘彻会不会把钱收回去。


    刘彻此生至此,从来不敢说自己坦荡无畏,也从来不敢说任人索取,偏在他面前的刘挽做到了。


    赤子之心,至真至纯,或许别人会无所不用其极的算计刘彻,好在,他有一个好女儿。


    “只管放心,将来你的生意永远都会是你的。”刘挽的生意一直都会是刘挽的,刘彻最多拿拿刘挽的钱,绝不会做出杀鸡取卵的事儿。


    刘挽也不管刘彻说的是真是假,只是爽快的答应一下。


    瓷器的推出不意外又引起一片哗然。


    刘挽有意的搞起饥饿销售,一套瓷器都弄得千金难求。在别人竞争激烈的时候,慢慢悠悠的发展,最后这样的生意,她是不忘拉上馆陶大长公主,南宫长公主,隆虑长公主。


    没错,刘挽就是不把平阳长公主带上。


    酒的生意因为刘彻让刘挽先供应在军队上,刘挽没办法对外销售,一开始刘挽抛出去的诱饵也就不好用了。


    瓷器不一样,照旧往宫里每处送一套,但是,平阳长公主刘挽没有送。


    嗯,倒也不是没有人问刘挽为何还要往长乐宫送。


    刘挽那是相当分得清楚,王娡和平阳长公主最大的区别在于,王娡是生下刘彻的人,生养之恩比天大,若没有王娡就没有刘彻,也不会有刘挽。看在刘彻的份上,刘挽绝不可能无视王娡。


    平阳长公主就不同了,刘挽从前是看在刘彻的面子上,加之平阳长公主待刘挽不错,有好处刘挽得分给她。她顾念刘彻的情分对平阳长公主好,平阳长公主顾念过刘彻半点?


    第229章 亲事


    但凡平阳长公主有一丁点想起刘彻是她的弟弟, 顾念刘挽是她的侄女,也不可能在刘挽遇刺之后,继续不松口的想要抢夺盐的生意。


    既然平阳长公主连刘挽的性命都没有一丁点的顾忌,请问刘挽为何还要继续看着刘彻的面子对她客客气气, 尤其刘彻放了话, 让她不必再看在刘彻的面子上。


    刘彻给刘挽撑腰, 要是刘挽依然把自己放在最低的姿态, 全天下的人都得以为刘挽好欺负。真要是这样,将来刘挽可千万别到刘彻的面前告状了。


    给刘挽撑腰的刘彻是让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刘挽的重要性, 刘挽却自甘堕/落的把自己放在最低处, 那是表示随便一个都能踩她一脚。这样的人不被欺负, 谁该会受欺负。


    刘挽当然不可能把自己推至那样的境地。


    隐忍中的刘挽是为了刘彻而隐忍, 既然刘彻知道了刘挽受的委屈,站出来让刘挽只管撒气,刘挽绝不可能错过机会。


    平阳长公主以为盐利丰厚,恨不得据为己有, 如何也不会想到刘挽手里能挣钱的生意数之不胜。


    啊对, 在这个时代的人的认知里,不会有人觉得这世间还会有比盐更挣钱的生意。


    偏偏刘挽非要让她知道,能挣钱的生意多着呢。得罪她才是平阳长公主做的最亏本的生意。


    等平阳长公主知道,刘挽照旧往各家都送了一套瓷器,独独没有往平阳长公主府上送时,她知道, 来了, 真正的来了。刘挽啊刘挽, 从来不是一个吃了亏会掀过的人。


    平阳长公主是懊悔的, 真真切切的悔。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刘彻会这样坚定的站在刘挽那一边。


    她以为, 凭他们姐弟的情谊,当平阳长公主显露出要帮刘挽掌管盐务的时候,刘彻会同意,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她竟奇差一招。


    是啊,她怎么忘记,她的弟弟从来都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


    对刘彻而言,刘挽必然是更好控制的,而她这个姐姐从来都有自己的私欲,也有自己的算计。


    生意放在刘挽的手里,刘彻可以随时取舍。给平阳长公主呢?


    扪心自问,平阳长公主愿意刘彻想要任何东西都立刻送过去吗?


    答案是否定的。


    平阳长公主到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原来刘挽最大的靠山是刘彻不假,但刘彻愿意成为刘挽靠山的最根本的原因是,刘挽和刘彻的利益是一致的。


    这一点是平阳长公主一辈子永远都不可能比得上的。


    想通这一点后的平阳长公主,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败给刘挽。她不是败给刘挽,她是败给刘彻。


    想到自己竟然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和刘彻成为了敌人,平阳长公主也知道,她要想办法弥补。


    刘挽不清楚,平阳长公主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


    大获全胜的卫青很快即将回京。


    住了将近一个月,刘彻赶在卫青回京前回到长安城内,并且下诏赞许卫青,道此番大汉兵出,卫青功不可没,因此被封为长平侯,食邑三千八百户。其部将苏建、张次公随征有功,分别被封为平陵侯、岸头侯。


    刘挽当然为自家的舅舅而高兴,只是随着乐奴送来的一个消息让刘挽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是的,乐奴。


    刘陵手下的那位女子,虽然刘彻不许刘挽把人带在身边,但并不介意刘挽利用这个女子培养出一些可用的人。


    哪怕刘彻手底下也不是没有人,然而刘彻依然觉得刘挽能够自己培养想要的人手,把他们安排在各地会更方便。


    既然刘彻把话挑明,不介意刘挽培养自己的人手,刘挽差的是一个样样都懂的人,而恰巧乐奴就是一个样样都懂的。


    眼下的刘挽手里有人,哪怕不想跟各家的人有更深的纠葛,避免将来会引起刘彻的不满,刘挽也可以在安容处挑选合适可用的人交给乐奴去训练。


    在刘挽无知无觉的情况下,终于有了自己的消息渠道。


    “确定无误?”刘挽并非怀疑乐奴的能力,而是这件事对刘挽造成不小的冲击。


    “是。”乐奴确定告诉刘挽,刘挽道:“知道了。”


    乐奴的视线落在刘挽身上,其实是在等着刘挽的吩咐。


    “消息可以打听,不要轻易出手,更不要作出触及我父皇底线的事。”刘挽叮嘱下来,乐奴道:“奴只是觉得既然长公主和平阳长公主已经交恶,如果能够阻止某些事再好不过。”


    “心念一动,既是因利,非可改也。”刘挽知道有些事的结果,有利也有弊,而她相信刘彻也会心动。


    乐奴拧眉问:“长平侯是否可以拒绝?”


    此问落下刘挽嘴角尽是嘲讽的回答,“不可能。”


    随着卫青回京,刘彻接二连三的赐下赏赐,以示恩宠。


    宫中内外一片贺喜之声,刘挽一直在寻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和卫青单独接触的机会。


    只是刚回来的卫青也是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刘挽注意到卫青眼下一片黑青,可见有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


    好在终于在除夕这夜,卫青也寻到机会和刘挽碰了个头。


    舅甥二人在廊庑之下,两边的宫殿都传来一阵欢喜的笑声。卫青喝了些酒,脸上微微泛红,瞧着刘挽便夸赞道:“你准备的那些药包还有酒,救了许多人的性命。只是下回哪怕再生气,也不该不给李将军他们药包。”


    当时的刘挽并没有告诉卫青,她把本来分给李广他们军队的药包全分给其他军队。事后哪怕卫青知道了,但是都分到其他军队的手里,谁但凡用过,知道药包的好处还舍得分出去的。


    “那怪不得我,是李将军自己说不要的。我也没有强迫于人的习惯。”刘挽倒也不是跟人置气,只是强扭的瓜不甜。药包尚且做不到人人都有份,既然有人说了不要,她自该给到想要的人。


    “你啊。”卫青拿了刘挽也是半点法子也没有。谁让李广自己当着众多将士的面放了话。况且,李广当时对刘挽的态度,刘挽没把当时的情况上禀刘彻,那都是手下留情。李广也不可能拿药包的事情再跟刘彻告状。否则到时候谁告谁的状都不一定了。


    叹息之后的卫青再次开口,“陛下有意让我娶平阳长公主。”


    此事刘挽不意外,卫青只叮嘱道:“陛下并不希望平阳长公主和你闹得不可开交,这门亲事定下之后,从前的事不必再提。平阳长公主对卫家有恩。”


    一番话说来,不知道是在劝告刘挽亦或者劝告自己。


    刘挽闷闷的道:“知道了。”


    但凡刘挽要是有办法,断不可能让这件事从刘彻的嘴里说出,传到卫青的耳朵里。


    卫青之妻病逝未满一年。刘挽当时即想,有些事果真是注定的。


    瞧着刘挽闷闷的模样,卫青伸手抚过刘挽的头道:“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想想从前的舅舅,不过是平阳侯府上的一个骑奴,这样身份卑微的人能够娶到公主是舅舅的荣幸。陛下对卫家器重,无论陛下要卫家做任何事,卫家都该拼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卫青是感激刘彻的,同样也感激平阳长公主。


    从前的平阳长公主是卫青的主人,那些年能得平阳府上收留,卫青才不至于无家可归。后来的刘彻赏识,卫青一步一步随着卫子夫高升,越来越得刘彻的信任和重用,直到如今被封为长平侯。


    无时无刻,卫青不在想,他到底该怎么报答刘彻?又该怎么报答平阳长公主?


    刘彻为何突然想让卫青娶平阳长公主,卫青不得而知,但卫青知道这件事他绝不能拒绝。


    唯一让卫青忧心无比的还是刘挽。


    刘挽这些日子和平阳长公主闹得有些僵,回来之后的卫青从卫子夫的口中得知,卫子夫也不掩饰心中的忧愁。卫子夫知道刘挽受了委屈,但是和平阳长公主闹僵对刘挽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卫子夫只担心将来刘挽要吃大亏。卫青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刘挽倘若没一点气性,任人揉搓,也枉刘彻教了她这些年。


    刘挽可以耍脾气,但是他们当长辈的也得想想办法缓和刘挽和平阳长公主的关系。


    卫青其实一直在考虑到底是不是该亲自前往平阳长公主府上请罪。


    但是刘挽并没有过错,卫青若以请罪之名前去,何尝不让刘挽居于下风。卫青纵然没办法为刘挽撑起一片天,断不会做出拖刘挽后腿的事。


    犹豫再三的卫青一直在考虑用怎样的名目才能前往平阳公主府上,缓和平阳长公主和刘挽的关系。在这样的情况下,刘彻提出希望卫青能娶平阳长公主。


    卫青知道从刘彻说出口的那一刻开始即明白,刘彻并非是在跟卫青商量,而是定下此事。


    无论当时的卫青到底愿意或者不愿意,都只能愿意。


    刘彻娶了卫子夫,卫青娶了长公主,皇帝的姐姐。在旁人看来,这是换亲,然刘彻根本不在乎,他只知道平阳长公主动了这个心思,而在他看来也挺合适,这门亲事可以定下。


    第230章 有用没用


    哪怕是站在卫青的角度, 这门亲事对于卫家而言也是极好的,纵然平阳长公主比卫青要大得多。


    崭露头角的卫青,接下来会立下更多的功劳。可是卫家已荣宠至极。


    卫子夫成为了大汉的皇后,诞下刘彻的嫡长子, 卫青得以封为长平侯, 不错, 卫青是按功劳得以进封的, 可不要忘记了,在之前卫氏一门皆得恩宠。


    何况刘挽手里握着的生意越做越大, 到现在卫青也不知道刘挽到底有多少生意。


    哪怕不算刘挽的事, 单单卫家的种种。卫青也知道, 从现在开始他们该谨言慎行。


    “风大, 舅舅回去吧。”卫青说的这些道理刘挽都清楚,只是清楚归清楚,想着卫家舅母去世不久,刘挽心里想到每件事都须考虑利益, 哪怕是婚事。不, 应该说婚事才是最利益的表现。当年平阳长公主为儿子求娶卫长公主,如今平阳长公主要嫁给卫青。


    忽略平阳长公主和卫青的年纪相差好几岁,老妻少夫,如同卫青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件利于魏家,也利于卫青的事。


    卫青并不容易, 人人只看到卫青的风光, 少有人看到卫青为之付出的努力, 亦不知多少个夜里卫青练功练得忘乎所以。


    可一切刘挽看的分明, 也在想, 已经立下大功的卫青应该可以过自己想过的人生,但现实狠狠的抽在刘挽的脸上,让刘挽不得不清醒过来。一切的想当然只是幻想。哪怕是刘彻都必须要接受一些潜规则,更何况卫青如此艰难的从一个骑奴一步一步的爬到今天的位置。


    卫家看似繁华,可在这样的繁华之下,卫家全无根基。


    之前卫家倚仗的完全是刘彻对他们的宠爱,当时的刘彻是想提拔没有根基的人家以牵制外戚,卫子夫和卫青是他挑中的人,。随着卫青的崭露头角,证明了刘彻的眼光。可是不要忘记了,曾经让刘彻不安的存在,都被刘彻一个一个解决,卫青在很多人看来也成为了新的外戚,谁也不敢保证,此时此刻的刘彻对卫家没有任何忌惮。正因为如此,刘挽才会要求陈掌看好卫家。


    “你也回去吧。”卫青望着越发沉着稳重的刘挽,心疼之余又透着无奈。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让刘挽一辈子开开心心,无忧无虑活着。可是,卫青自己都没办法那样活,刘挽也不可能的。


    “舅舅先行。”刘挽冲卫青福福身,“我想看看雪。”


    卫青知晓,刘挽知道很多事,终是要咽下来,她不能对外显露半分,也只能自己一个人藏在一边,试着想通,压下。


    “泰永,舅舅比世间大多数的人都要幸运。”从一个骑奴成为大汉将军,公主皇子的舅舅,卫青眼下拥有的一切是他从前根本不敢想像的。卫青很知足。


    刘挽点点头,她知道卫青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处境怪过任何人,也并不认为娶平阳长公主一事对他而言是委屈,或许站在卫青的立场,能够娶到平阳长公主于卫家而言何尝不是多了一块护身符。


    只是,看着卫青,刘挽突然不知道自己多年的努力到底有没有意义。


    哪怕是卫青安分能干,依然不可避免须得一步步为自己谋划,甚至很多时候没有意愿,没有喜欢,单纯只考虑利益。


    利益。


    刘挽握紧了拳头,她的人生不应该只有利益,她努力强大是为了将来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可以保护所有她想保护的人。


    卫青的选择并不是刘挽的。她不要像卫青一样的活着。


    “怎么不高兴?”


    卫青走了,刘挽站在廊庑之下发呆,越想越是觉得,她不能接受最后的结果是跟卫青一样,处处考虑利益,事事以家族为重,为此她的喜怒哀乐都不重要。


    可是,刘挽同样不得不考虑,她可以吗?


    在刘挽拿不定自己可不可以的时候,霍去病大步流星走过来,看到发呆的刘挽,自然不会错过刘挽的心情。


    刘挽闷闷不乐不是一两天了。


    不仔细观察没有人会发现,但霍去病何许人也。只瞧刘挽一眼霍去病就知道,刘挽不高兴。


    刘挽抬眸与霍去病对视一眼道:“有很多让我不高兴的事。表哥觉得我们将来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说到这儿,霍去病略显惊奇,上下打量刘挽一圈,很是想告诉刘挽,她所考虑的问题稍稍深奥,按理来说不应该是她这个年纪该想的。


    “命运的事,你该问的是阴阳家的人。对我来说,我活着一日只想肆意一日。你明明也可以,为何学了舅舅,终日老气横秋,束手束脚?”霍去病如是答来,叫刘挽一愣,她还束手束脚?


    霍去病扬眉瞥过刘挽,她没有束手束脚?


    这个问题问得刘挽不得不反思,其实挺束手束脚的,毕竟她上头一个又一个的人都压着刘挽,重点是刘彻。刘挽知道刘彻的心狠,正因如此,刘挽在面对刘彻的时候事事小心,样样都想周全。


    “事间安得两全法。你该想清楚,你是想不负此生而活,亦是被束缚着,事事迎合,样样周全?”霍去病一看刘挽入套,继续再接再厉指出刘挽问题所在,“你不觉得自己要得太多?”


    刘挽道:“我哪有?”


    “你有。”霍去病重重点头,力证刘挽有。


    “如今你手里有多少生意你数得过来吗?为何你要这诸多生意?”霍去病别的都可以不细问,这一点不得不问问。


    刘挽挑挑眉道:“缺钱。”


    霍去病一噎,刘挽正色道:“表哥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现在的兵马粮食军械一应供给都是我出。国库的钱父皇嫌拿得太麻烦,每回都从我手里提。”


    用一个提字,证明每回刘彻派人从她手里拿的钱并不少。


    “那可以交给别人去办。”霍去病一滞,他自然不会说出军需不需要的话。


    “谁来?要知道舅舅在北边开始让人养马,大汉缺马,按你的架式,将来喊缺马的人一定会是你,依你的性子,怕是整个大汉的马都得先供上你,你说桩桩件件哪里不需要钱。”刘挽铺开的摊子别看大,支出也是非常大,尤其刘彻都把刘挽当成私库,随便提。


    国库支出,刘彻纵然要对付匈奴,以供军需,他想提钱亦须走流程,到刘挽这儿,给刘挽一个条子,刘挽是连问都不问他要干嘛,直接让人提。真是花钱的痛快,累死他们一个个赚钱的。


    霍去病又旧话重提道:“要不你练兵的事算了?”


    哎哟,这个事他们聊了好几回了,刘挽没能忍住瞪了霍去病道:“又是谁让你来劝的?”


    “陛下,姨母,舅舅,都恨不得你点头不练。”霍去病表示他也无奈,被人逼着来不得不说的。


    刘挽冷哼一声,霍去病如实答道:“我也觉得你无须太辛苦,凡事有我和舅舅。”


    “你瞧着舅舅立下功劳,舅舅敢大声说话?”不是刘挽看不起卫青,而是卫青的性格本不是那张扬之人。在刘彻手下活着的人,卫青这样的能活得长。刘挽并没有取笑卫青的意思。而刘挽所处的位置,能让刘挽受气的都是皇家的人,那是卫青能扛上的?


    “你,算了。能给我气受,能让我不想忍也得忍的人就那么几个,你还能为了我让我父皇不痛快?我指望自己吧。自己挣来的最踏实不过,也能让人不得不多给几分面子。”刘挽被霍去病说得也算考虑清楚了,无论如何也得干。


    无论谋划再多在最后有用没用,一定会比没有准备要稳妥。


    她不信了,十年二十年后,她依然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真到那一天时,她再懊悔不迟,她眼下谋划也没有多长时间。


    刘挽吐一口气,不断的给自己打气,目标也坚定了。


    “你怎么想跟陛下杠上?”霍去病对刘挽的脑回路也是服了,刘挽到底怎么想的?她好好的为何想和刘彻有对上的可能?


    刘挽能告诉霍去病,将来有一天不是她想跟刘彻杠上,而是刘彻容不下他们一大家子?


    这种事情哪怕说出去也未必见得霍去病会相信。


    再说,那是能说出口的话?


    刘挽马上道:“我只是打个比方,比方,如今我祖母为难我的事少了?我不照样得忍下。你能给我打回去?我面对的人,你们想帮都很难帮得上,所以,我只能自己动手。你吧,外面的事我自己也能解决。”


    “按你说来我们对你岂不是没有用?”霍去病像是终于发现这一事实。


    刘挽啊的张大嘴,她有这个意思吗?不,她没有,她绝对的没有,请相信她。


    霍去病似也意识到问题所在,目光扫过刘挽,竟然透着几分慎重。


    “表哥,你想啥?”霍去病的表情太过严肃,让刘挽无端生出不详的预感,刘挽赶紧追问一句。


    “你说对了。”霍去病像是认清了某个现实,突然又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陛下可以是我们的依靠,也可以是别人的依靠,泰永,你会比我们更合适。”


    【作者有话说】


    我又悄悄上加更了


    第231章 你更合适


    不是, 刘挽比较想问的是,一会儿的功夫霍去病想到啥了?一句她更合适又是几个意思?


    霍去病完全不打算跟刘挽细说,反而拉过刘挽道:“好了,以后你做任何事情, 表哥都不拦着你, 练兵的事, 表哥帮你。”


    虽然之前刘挽就跟霍去病说过, 希望霍去病能帮着她练兵。霍去病不至于说不情愿,多少也有点抗拒。然而突然说要帮着刘挽练兵???


    “我答应帮你练兵, 你反而不乐意了?”霍去病没有错过刘挽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之前我求了表哥多久表哥才能答应。况且你答应了也没有帮我练兵, 如今表哥反而主动愿意帮我练兵, 我只是想知道表哥到底在筹谋何事。”刘挽如实道来, 也等着霍去病回答。


    霍去病上前搭上她的肩膀道:“这件事对你我有利,你的身份比我们都合适做很多事。如你所图,我支持你不应该?”


    这句话一丢出来,霍去病相信刘挽肯定明白了。


    “那是自然。”刘挽的身份适合做的事情比卫青和霍去病都要多得多。先前霍去病没有意识到也就算了, 被刘挽提醒后他怎么可能不顺势为之。刘挽懂得霍去病言外之意, 看着霍去病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霍去病被她看得一乐道:“怎么,难道在你心中我对诸事一无所知?”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刘挽能觉得有能力击溃匈奴的冠军侯是个没心眼的?


    不过是霍去病暂时不需要动心眼罢了。


    “对陛下,陛下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此生我不会背叛陛下,也永远不会做出伤害陛下的事。陛下但有吩咐,刀山火海我都会上。”霍去病算是在告诉刘挽, 为何多年以来从来不对刘彻动心眼, 因为那是极不必要的事。但在刘挽的事情上, 一如刘挽所说的, 能为难刘挽, 让刘挽有苦说不出的人,并非他们能够对付,所以还得刘挽自己上。因此,想让刘挽将来痛快肆意的活着,必须让刘挽手里得到更多的筹码,让刘彻不必考虑便选择偏袒刘挽。


    “我父皇真是”刘挽能不服刘彻?


    看看卫青对刘彻的态度,再看看霍去病对刘彻的态度。


    忠心不二,感激涕零。


    想想也是。


    卫青不过一介骑奴,按原本规律最多也不过是代为执掌整个平阳侯府上的马儿罢了,谁能想到有一天卫青会成为大汉的长平侯,执掌数万兵马?


    霍去病,一个私生子,从前为人所诟病,人人都瞧不起。如今他能自由出入宫廷,刘彻更是亲自教他读书识字,看情况是要把他培养成第二个卫青。


    刘彻对他们的看重改变他们的人生,同时也让他们跨阶级的接触他们从前无法想像的一切。


    知遇之恩,教导之恩,器重之恩,一样样加起来,足以让他们愿意为刘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刘挽同霍去病道:“好了,我知道在表哥的心里我父皇最重。”


    “你不是?”霍去病问上一句,刘挽立刻回头道:“表哥瞧我像不是?”


    “你们两个又偷偷跑出来了?去病,过来陪朕喝酒。”刘挽和霍去病说话间,突然传来刘彻的声音,只见刘彻在门口处张望,正好一眼看到刘挽和霍去病,立刻扬声喊人。


    在刘彻身后站着华刻正扶着刘彻,看得出来刘彻喝了不少酒。


    “不成,表哥还小,不能喝酒,父皇想喝找舅舅去。”哪怕过完年霍去病才十四岁,十四岁,刘挽弄出来的酒多少度数她有数着,别把霍去病给坑了。


    “表哥没满十八岁前不能喝酒,会容易变傻。”刘挽转头苦口婆心的叮嘱,不承想霍去病道:“已经喝过了。”


    刘挽瞪圆眼睛,“什么时候喝的?我怎么不知道。”


    霍去病一听戳上一记刘挽的脑袋,“你一个小孩子管得真多。”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别拿我当小孩子。”刘挽能乐意霍去病全然当她是小孩子的语气?她明明在说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并非耍小孩脾气。


    “不是当你是小孩子,是你本来就是小孩子。”霍去病肯定的告诉刘挽,末了补上一句,“不许在我面前装大人。我都是要上战场的人了,喝酒怎么了?”


    刘挽瞬间捉住关键点的问:“父皇同意表哥上战场了?”


    “去病,泰永。”两人聊归聊,莫不是忘了一旁的刘彻在等他们,哪怕已经喝醉的刘彻,瞧着他们在那儿说话,第一时间再次喊他们赶紧过来。


    霍去病捉住刘挽的肩道:“闲话莫说,陛下叫我们。”


    这种情况下应该赶紧到刘彻面前。


    刘挽也不急,霍去病要是明年就能上战场,过个两年她也要上!


    平阳长公主嫁卫青一事随着刘彻开口算是板上钉钉,卫子夫在得知此事时也稍稍松一口气,当着刘挽的面卫子夫没有显露出任何担心。


    刘嘉跟刘挽提及,先前刘挽和平阳长公主闹别扭的卫子夫很忧愁。毕竟卫长公主和曹襄的婚事早年定下,且没有更改的可能。刘挽和平阳长公主关系一僵,虽说正常来说平阳长公主不至于迁怒,但若来日卫长公主嫁入平阳侯府,难道要卫长公主和刘挽的关系生疏吗?


    卫子夫只怕卫长公主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当母亲的人,既不想刘挽受委屈,也生怕关系的变化影响卫长公主。


    在刘挽面前卫子夫绝口不提,也是没有办法提。


    刘嘉听得多卫子夫提及此事的忧愁,先前也对刘挽三缄其口,如今随着平阳长公主嫁卫青一事定下,不日将择良辰吉日成婚,卫子夫觉得刘挽多少也会看在卫青的面子上,把从前的事一笔勾消。重点更是,平阳长公主点头答应这门亲事,证明在平阳长公主心里也是想跟刘挽缓和关系的。刘挽总不能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刘嘉瞧着刘挽平静得让人看不清情绪的脸问:“二姐是怎么想的?”


    “舅舅不容易,娘也不容易。”刘挽发自内心的感慨,刘嘉一顿,刘挽道:“哪怕人人都觉得我们身居高位,按理来说可以随意行事,事实上根本不可能。寻常人忧愁的是三餐吃用,我们须考虑的是如何不让我们从现在的位置掉下去。因为如果我们掉下去,迎接我们的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刘嘉本来听得就认真,此时神色变得凝重了。


    “多年前,那时候你才刚出生,我记得有人问过舅舅,当年馆陶姑祖母曾有心置舅舅于死地,彼时的舅舅依然不得不选择和馆陶姑祖母联手,只为保住我们,保住卫家。舅舅一辈子都为我们着想,为我们谋划,为此他可以放弃所谓的仇,所谓的恨,只要能够保全我们,让他做什么他都可以。我舍不得让舅舅为难。”刘挽不能说对平阳长公主毫无芥蒂,然不管是为了卫青,亦或者为了卫子夫,以及这一切都是刘彻所想看到的,刘挽都应该选择和平阳长公主冰释前嫌。


    “哪怕让姐姐为难了?”刘嘉捉住重点的问。


    “嘉儿,人在世上过一辈子,不可能只为自己活着。不过,我希望嘉儿可以。”刘挽自问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肆意洒脱的为自己活,半点委屈都不受,但真心希望刘嘉可以。


    “我只为自己活?”刘嘉喜欢这句话,但刘嘉所不确定的是她可以吗?


    刘挽重重点头道:“二姐在,你可以的。”


    听到刘挽这句话,刘嘉立刻道:“那我有一件事跟二姐说。”


    凑到刘挽的耳边小声将自己的事同刘挽说来,刘挽一脸的震惊。


    “二姐能不能帮我?”刘嘉说完之后一脸希冀的望向刘挽,盼着刘挽能帮忙。


    刘挽的震惊完全显露在脸上,此时不得不张口问:“你才多大?”


    刘嘉小了刘挽两岁,两岁,这才七岁的孩子。古人如此早熟的吗?


    “二姐跟我不一样。你别管,人长得好看,我看上了。二姐能不能帮帮我。”刘嘉一副姐别再拿我当不懂事的小孩子的样儿,催促刘挽赶紧的决定帮不帮她这个忙。


    拍了拍脸,刘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得不问:“要是长大你不想要了呢?”


    对的,刘嘉现在在跟刘挽说,她看上一个男孩,一个长得顶顶好看的男孩,想把人定为她的驸马。


    “二姐不是说了吗?我只管做我想做的事,要是将来我不喜欢他,喜欢上别的人,我再嫁别的人不就好?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我又没有要同时多纳几个驸马,不合适可以和亲,没有成亲之前也可以退婚。馆陶姑祖母养一个小男宠的事谁都知道,那也没有人管,我将来也要像姑祖母一般活得逍遥自在,随心所欲。”刘嘉是个有目标的人,先前她有了想法,刘挽那一句希望她随意而活,更是给了刘嘉一颗定心丸。


    她有别人有所不同的是,别的人或许爹不宠,娘不爱,兄弟姐妹不靠谱。架不住她有刘挽,她家二姐从来都是可靠的那个人。


    刘嘉一番话道来,刘挽竖起大拇指,她妹比她牛!


    第232章 靠谱的妹妹


    “二姐, 行不行吗?”刘嘉对刘挽那表示赞许的意思笑得开怀,也不能忘记正事。


    刘挽不得不问问了,“你这样的想法,大姐呢?”


    对啊, 刘挽可以确定刘嘉的许多想法都来源几位女先生, 刘嘉思想如此超前, 那卫长公主呢?


    刘嘉注意到刘挽一副你的想法让我很受震惊的态度, 于刘嘉来说,嗯, 难道刘挽不知道她做的种种事情被几位先生分析下来, 几位先生对刘挽分外推崇吗?刘挽才是真正让人震撼的存在。


    啊, 对, 刘挽确实不知道,刘挽又没有去听过几位先生的课。


    想到这里,刘嘉想了想道:“我问过大姐,大姐觉得曹表哥不错。”


    嘶!刘挽的关注点是, “为何你们连婚姻大事都聊了?”


    对啊, 刘嘉才多大?而且她们聊为何从来没有跟她提过。


    刘嘉意识到刘挽话中之意,那个,那个,她们要怎么解释?单说霍去病和刘挽从小一起长大,周围的人谁不知道刘彻的意思了,独独刘挽全然无所觉, 显然没那根筋。这种事情懂的不用说, 不懂的跟她说, 刘彻都没有说破, 她当女儿, 又是妹妹的,为何要点破。


    “闲来无事,随口一说。”刘嘉莫可奈何的回上一句。刘挽!!!别以为她听不出来刘嘉的意思是她忙得太过,一天到晚的不见人,怎么能怪她们不跟她聊女儿家的小事。


    刘挽不能否认,她本来跟她们在一块的时间确实并不多,那有些事随口一嘴说起的,说过也会忘记,并不会特意再提一回。


    好,她理解。


    刘嘉缠着刘挽问:“二姐,你帮不帮?”


    “帮帮帮,不过我们先把人叫过来看上一看,确定他的身份后再说下一步,别把人搞错了。”刘挽感慨于刘嘉才那么大一点竟然情窦初开,不是,才这么点大懂何谓情,何谓爱了?


    刘挽反正两辈子到现在也并不算太懂。


    “只要二姐愿意帮忙,其他都听二姐安排。”刘嘉既然让刘挽出面,人怎么确定是谁家的,最后怎么把人定下成为她未来的驸马,都可以交给刘挽去办。


    “谢二姐。”刘嘉欢喜感谢,然后又同刘挽道:“我今晚要跟二姐睡。”


    想见刘挽一面的刘嘉也不容易,刘挽每每都是宫门快落锁才回来,那儿会儿刘嘉都要睡了,正因如此,刘嘉回回来寻刘挽,一寻干脆和刘挽抢被窝。


    “洗干净再上/床。你先睡,我得看完这本书。”刘挽叮嘱刘嘉,刘嘉不乐意的道:“洗过了洗过了,知道二姐爱干净,二姐放心,一定不会把你的床弄脏。二姐本来就忙不过来,怎么还要看书?”


    是,刘嘉注意到刘挽无论多忙,回宫之后上午练功读书,下响出城处理事务。在上林苑呆几日还罢了,呆多了几日即让刘彻把教她读书的五经博士都喊来,一应作息都按在宫里的一样。


    有时候刘嘉看到刘挽每日那样忙里忙外的,都忍不住心疼。像现在,晚虽然不晚,但刘挽照样看书。刘嘉反正没有这般勤奋。


    “再忙脑子也得补,对我来说看书等于补脑子。你睡你的。”刘挽一边说话一边翻开她的书。


    刘嘉翻起被子盖好了,没能忍住的问:“将来据儿得比二姐更勤奋才行,否则父皇肯定不高兴。”


    刘挽一顿,“这是什么话?我是我,据儿是据儿。我现在做的都是我乐意做的事,谁也不规定据儿样样都得像我。父皇”


    “父皇要求高着呢。如果没有表哥,没有二姐,或许还好。但父皇看着你们两个肯定得在想,你们做得到的事,为何据儿做不到?得亏我是女孩。否则真没活路了。”刘嘉脑补一番,很是认为亏得她生为女儿,纵然不像卫长公主和刘嘉一般得宠,至少她日子过得也不太累,她可以尽情的玩闹,上课想听就听,不想听可以不听,谁也没有要求她。


    可是刘据就不一样了。


    “前两天我听到母后说,二姐不满周岁已然跟表哥一道读书,除非困了饿了,否则从来不会早早离席。可看看咱们据儿,也快周岁了,哪里有一点坐得住的样儿?”刘嘉日常在甘泉宫,和卫长公主一道同卫子夫相处的时间最长,很多刘挽并不知晓的事她清楚着。


    刘挽一顿,连忙道:“我与据儿并不相同。”


    “我知道。但是母后的心思,父皇的心思一般无二,都盼着咱们的弟弟比二姐更好。”刘嘉摊手说出一句大实话。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如果没有刘挽在前,或许不会有人觉得刘彻和卫子夫的孩子应该怎么样,架不住刘挽太出色。


    每每瞧见刘彻对刘挽的满意,大家都很清楚的知道刘彻有多喜欢刘挽。都说刘挽像极了小时候的刘彻,连刘彻都觉得刘挽比之当年的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刘彻早亲口说过,希望卫子夫生下的孩子能够像刘挽,如此他也能松一口气。


    刘据如今尚小,但刘嘉可以确定,无论是刘彻亦或者卫子夫都在看着刘据寻着刘挽的样子。


    “据儿将来惨了。”刘嘉已然可以预见将来刘据的日子不好过。


    刘挽听着觉得不对,转头望向刘嘉,“你怎么突然什么都懂了?”


    刘嘉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被刘挽拐弯夸上一句。


    可不是。从刘据出生那一晚开始,刘嘉好像在迅速的长大,当刘挽觉得刘嘉是一个很乖很乖的小朋友的时候,她突然洞察了所有的阴暗,而且非常有风险意识。


    “二姐没有听说过茅塞顿开吗?就突然有一天你和先生说的话,我全都懂了。”刘嘉开心的昂起头回应刘挽,一脸的骄傲。


    刘挽无可反驳,她教刘嘉不少东西,从小到大故事都讲了不少,都是些历史故事,给刘嘉掰碎了一点一点的给她讲得清清楚楚,细节到事情的经过,人心。


    想保护刘嘉的刘挽也并不打算把刘嘉教成一个天真无邪,蠢得无药可救的孩子,要是将来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吃亏的是刘嘉。


    况且,不仅是刘挽的教导,那三位先生的教导也并非要把刘嘉和卫长公主往傻里教。刘嘉显然听进去的,只是从前的时候刘嘉记下了,并没有融汇贯通。如今,就像是练武的人被人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刘嘉瞬间从一个不入流的高手,成了一流的了。


    刘挽高兴于刘嘉的成长,赞许道:“甚好。证明我和三位先生都没有白教你。”


    “自然没有白教。你们教得可好了。我把二姐跟我讲的故事告诉先生们,先生们对二姐亦是赞不绝口,她们都说我能像现在这般聪明,多亏二姐。”刘嘉连忙将自己被夸赞的事告诉刘挽,重点更在刘挽也被肯定一事上。


    刘挽被夸才是刘嘉觉得最值得高兴的事。


    “往后出门在外少夸着点你姐。”刘挽无奈,刘嘉像是她的小迷妹,不管刘挽做甚,在刘嘉心里绝对都是最好最能干的。


    “我就夸,我就夸怎么了。不服的让他们来比比好了,我二姐本来就是最好的。”刘嘉翻身而起,恨不得向全天下的人宣告,她有这世上最好的姐姐。


    “你啊。我同你说一件最最要紧的事,你得帮我办好。”刘挽拿刘嘉没办法,她又不能堵上刘嘉的嘴,怎么办?掀过话题,说正经事儿。


    刘挽难得正色交代刘嘉办一件事,刘嘉立刻正经坐好,“二姐你说。”


    瞧见刘嘉那副认真的样儿,刘挽并不想给她太大压力,轻声道:“不用这样严肃。我和据儿相处的时间不多,往后我会尽量回来早一些,多带带他。你平日多跟据儿,玩也不是纯粹的玩,可以多跟他讲故事,重要是要多夸夸他。”


    夸,竖立的是一个孩子的自信心,刘挽是要让刘嘉夸刘据。


    “啊?能夸吗?”刘嘉一脸的错愕,夸人吗?不,重点是夸她们话都还不会说的弟弟,怎么来夸?


    刘嘉为难的蹙眉,刘挽道:“怎么不能夸了?能站能走对他来说都是一个成功。”!!!刘嘉听得都不知道如何反应了,可是刘挽说得并没有错,怎么不错成功?


    “再多带他出去跑跑跳跳,别终日闷在屋里,身体康健,阳刚之气不是呆在屋里可以养得出来的。”刘挽再叮嘱刘嘉,刘嘉马上道:“这哪里是一桩事,好多件。”


    “我若回来我会带他去,我和表哥最近学蹴鞠了,你不想学?”刘挽何许人也,知晓如何捏住刘嘉的七寸,说到吃喝玩乐,刘嘉没有不想参与的。


    “想,想。”刘嘉兴奋得跳下床,要冲刘挽冲跑过来,刘挽一眼瞥过她的脚,刘嘉迅速退回床上,不忘拿手擦上几下脚板道:“我才下来,不脏不脏。”


    刘挽无奈之极,“你带据儿玩多久,我带你玩多久。”


    哎哟,一听能跟刘挽玩,刘嘉立刻拍着胸膛道:“二姐放心,我一定多带据儿出去玩。”


    刘挽相对满意的点点头,心里也明白,她本来觉得刘据才不到周岁,不着急教,结果刘嘉提醒了她,她一个伪儿童当年的表现惹眼,闹得刘彻和卫子夫都对刘据寄以厚望了,她要是不出手,刘据定要被刘彻嫌弃死。


    第233章 地位更重


    刘挽当年真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把亲弟弟坑得那么惨。


    历史上关于刘彻对刘据的不满可以用四个字来总结, 子不类父。


    其实站在刘挽的角度觉得,刘据不像刘彻其实是一桩好事。


    个个都像刘彻一般好大喜功,大汉得亡了。


    无奈刘彻的不喜欢对刘据而言就是一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一点点的积累下来,最后也造就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巫蛊之祸。


    未雨绸缪, 不绸都不行, 一个两个都不是好相与的, 刘挽对刘彻是不得不怕。


    刘挽瞧着刘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儿, 盼着她不在宫里的时候刘嘉可以多带着刘据到处转转逛逛,无论如何也比总呆在屋里好。


    至于刘嘉看中的小郎君, 在跟刘挽说之前刘嘉倒是打听得差不多了, 人是开国功臣萧何家的后人, 名为萧定, 是为如今武阳侯萧胜的幼子,并未定亲,在家中极为得宠。


    至于刘嘉是怎么见着的,过年的宴会上她偶然得见, 穿着红通通的小郎君, 分外的好看,一眼刘嘉便瞧中了,她还同人说上话了呢。


    萧家,想想平阳长公主嫁的第一个丈夫平阳侯正是开国功臣曹参之后,武阳侯的情况刘挽仔细让人查了查,只能说是几十年下来, 都吃着祖宗打下的家底, 混着日子, 毕竟世禄世卿, 哪怕刘彻收回了实封, 那俸禄也没有少他们的。


    只不过,和平阳侯一比,萧家稍微要更不显山不露水,说难听点是碌碌无为。


    刘挽查完一圈后一想,无所谓,反正她都说了只要刘嘉高兴,人有没有本事,最坏的结果刘嘉都做好心理准备,无非是以后不高兴,不乐意,直接分开而已,那行吧。


    当姐姐的说出去的话不能不作数,刘嘉当时即提出要求来的,她寻个机会即一提。


    刘彻一听刘嘉看上一个小郎君,待要张嘴拒绝,刘挽抢一步道:“父皇想要收回哪样权,您一声令下,孩儿一定给您办好,而且办得妥妥当当。婚姻大事,嘉儿的婚事,您且遂她愿,她想嫁谁嫁谁,将来不想嫁也可以不嫁。”


    听到刘挽的话,刘彻的视线落在刘挽的身上,刘挽迎对刘彻的打量,眨眼,眨眼,再眨眼。


    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刘彻考虑联姻,联姻是为达到目的对吧。别管刘彻想通过刘嘉达到何种目的,刘彻一句话,刘挽保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最重要的一点是,刘挽说到能够做到。


    刘彻现在比谁都更清楚刘挽的本事,也明白刘挽为何敢自信的放话。


    “朕直接定下?”刘彻想通关键,也觉得无妨,不过是一桩女儿的婚事罢了,刘嘉不管许给谁,都不及刘挽为他谋划一番。


    “父皇把人叫进宫也让我看看,我总要知道那小子长得有多好才能让嘉儿一见倾心。”七岁的孩子一见倾心,刘挽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刘彻瞧着刘挽纠结的样儿,没能忍住问,“嘉儿都动心思了,你?”


    “别,父皇,我不急,我一点都不急。我觉得自己还小,婚姻之事大可不必考虑。”刘挽一听刘彻话题一转要往她身上来,吓得连忙拒绝,希望亲爹莫着急,她不急。


    “没有喜欢的?”刘彻目光变得幽深,有的人似是少了那根弦,硬是不懂。刘挽就是这类人。有时候刘彻也愁,多好的孩子,他很是喜欢,当他的女婿上佳,最重要是两人相配。


    刘挽摊手赶紧道:“父皇,我很忙,没闲功夫考虑这个问题。”


    刘彻半响说不上话,忙得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罢了,等她反应过来再说。


    “此事让你娘出面。”刘彻既无心立刻让刘挽做决定,刘嘉的事他应了,刘挽想见谁只管见。


    “谢父皇。”得刘彻同意,事情全在刘嘉了。


    卫子夫从刘彻的嘴里知晓刘嘉看上武阳侯家的幼子萧定,半响没缓过来,当着刘彻的面卫子夫半句话不曾说,到了私底下卫子夫不得不问清楚刘嘉。


    刘嘉才反应过来,她忘记跟卫子夫提上一嘴了。本能找刘挽,刘挽能在吗?


    刘挽负责通刘彻的关,剩下的等见到那位萧定后再说。眼下不用刘挽出面,她练她的兵去。


    等晚上刘挽刚回来,刘嘉可怜兮兮的扑向刘挽,“二姐,二姐,你再不回来娘得揍我了。”


    额,刘挽一顿,随之反应过来问:“你没跟娘通气?”


    “二姐都没有说通父皇,我怎么会跟娘说。再者,我哪怕说了,娘也未必听得进去。”刘嘉躲在刘挽的身后,且把刘挽往前推,卫子夫在前面,刘挽且帮忙应付去,她不行。


    “嘉儿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卫子夫难得板起一张脸斥问刘挽,卫长公主在照顾四处乱爬也尝试走路的刘据,听着卫子夫的话,示意刘挽赶紧安抚好卫子夫,卫子夫从未央宫回来后,板着脸很可怕。


    刘挽往前走,刘嘉捉住刘挽的衣裳,刘挽无奈道:“你是让我去同娘说还是不让我去?”


    额,好吧,是她忘记了!


    刘嘉松开手,刘挽走到卫子夫的身侧,刘挽跽坐下道:“娘别生气,也是我忘记应该和娘说一声。只不过我想娘一向疼爱我们,想是嘉儿看上一个人,娘要是看过觉得不错,定会同意此事。再有下回,我一定记得早早同娘说,再征得父皇同意。”


    卫子夫听着刘挽将事情全揽到自己的身上,再想起刘嘉全然一副她没错,她就是看上那叫萧定的态度,不比还罢了,一比卫子夫都不想多看刘嘉一眼了。


    “她才多大的孩子,怎么懂得喜不喜欢。”卫子夫也没有方才的咄咄逼人,轻声道来。


    刘挽回道:“如今喜欢那就喜欢,来日若不喜欢那就不喜欢,换一个喜欢的就是。”


    卫子夫!!!


    刘嘉高兴得差点蹦起来。果然是她二姐,听听这霸气的话。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卫子夫的声音又拔高了,没办法,一听刘挽的口气,很难让人不拔高。


    “自然不是儿戏,我也问过嘉儿的,她如今确实喜欢。所以我请求父皇那里点个头,再把人传进来过过目。若是他们家有意,亲事定下,圆满解决。倘若人入不了父皇和娘的眼,人家萧家也不愿意,自不再提。”刘挽依着刘嘉不假,断无强人所难之意。


    刘嘉瞪大眼睛,刘挽正色道:“嘉儿,我说过让你肆意自在的活着,随你心意,并不代表你可以杀人放火,夺他人所好,强他人所难。你若认为我给你撑腰,你便可无法无天,连作为人的底线都守不住,我不会容你。”


    是的,刘挽觉得她对刘嘉要求不多,只要做一个好人,在一个好人的范围内,刘嘉可以肆意行事,这样的自由足够不是吗?


    “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凡事有可为,有不可为。大汉的律法是底线,你我作为公主更应该以身作则,不可让大汉的律法成为摆设。”刘挽自问教刘嘉的时候并没有说过,她给刘嘉撑的腰是她可以随便想干什么干什么。一切都有约束。自由只有相对的,并不是绝对。


    刘嘉从来都知道刘挽说一不二,她有条件,刘嘉做任何事都不许越线,否则刘挽绝不容。


    可是刘嘉在这件事上有些不甘。


    “一个男人和你公主的身份相比,让你做取舍,你怎么选?”一瞧刘嘉嘟嘴不太情愿,刘挽当下丢出选项,刘嘉自己来选。


    “自然是公主的身份。”刘嘉连丁点犹豫都没有回答,开啥玩笑,她知道自己的荣华富贵,所有的好日子都是怎么来的,没了公主的身份,她要一个男人何用。


    刘挽


    她家这个妹妹都不带犹豫,果然是老刘家的人,清一色的爱权爱位。


    “既然如此,以后做事想想后果,万一公主的位子因此没了,才是真正的亏大。”刘挽此时觉得像老刘家的人挺好,关键时候绝不犯糊涂。


    “那你告诉我,要是这萧家不肯娶你这个公主,你是不是非要萧郎君不可?”刘挽再问。


    “我找另一个。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好看的男人多了去。”刘嘉想不想的答来,刘挽静默。


    卫子夫拧紧眉头像是第一天认识刘嘉,卫长公主在旁边捂着嘴笑。


    刘挽肯定的道:“是我妹,这些年没白教你。”


    不是恋爱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非他不可,刘挽相当满意。


    卫子夫吹胡子瞪眼睛的道:“你从哪儿学的?”


    又是一片静默,别管刘嘉亦或者局外的刘挽都半响不作声。


    卫子夫得不到答案,立刻转向卫长公主,卫长公主无奈道:“话糙理不糙。娘。”


    刘挽附和道:“对对对,嘉儿不糊涂娘该感到高兴才对,幸好她不会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见色起意就见色起意吧。”


    卫子夫转身瞪向刘挽,刘挽讨好的冲卫子夫一笑,上前挽住卫子夫的胳膊道:“娘,我说认真的。我宁可姐姐和嘉儿过得自在些,也不喜欢她们一辈子认准一个男人,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忧愁不矣。男人若忠诚,我们同样回报,他若不忠,该弃则弃。作为大汉的公主是可以养男宠的。”


    真,刘挽觉得眼下的大汉相对不错,对大汉的公主来说挺友好的!


    第234章 别说


    刘嘉忙不迭的点头道:“就是就是, 看看姑祖母养了一个多小的玉面郎君。大汉的公主自该都向姑祖母学习,万万不能自己把自己困死。”


    看得出来,刘嘉有心向馆陶大长公主学习。


    卫子夫能说不好吗?


    作为一个女人,谁不想过上馆陶大长公主那样的日子?


    想是一回事, 能不能是另一回事。


    刘挽方才那一句, 男人若以忠诚待我, 我们同样回报。卫子夫听得心头凸凸直跳。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就刘挽敢口无遮拦的说出来。换句话来说, 刘挽觉得男人倘若蓄婢养妾,她便不容之。


    “你”卫子夫想说教, 她想告诉刘挽她不可以这个样子。刘挽道:“娘, 您想跟我说的所谓天经地义的道理我不是不知道, 规矩是人定的, 别人怎么着那是别人的事,到我们家这里,不管是谁,要么守我们的规矩, 要么一拍两散。寻不到忠诚的男人, 了不起自己过一辈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刘嘉觉得她们都想岔了,刘挽是不懂情情爱爱吗?


    不,她都懂,刘挽自己心里有着一杆称,别人不敢想的事, 她敢想, 也敢说出口。


    “都是人生父母养, 岂有高低贵贱之分, 女人的心就不是心了?父皇那儿, 有时候我都想跟他抱个不平。”刘挽说着说着提到刘彻,卫子夫吓得赶紧捂住刘挽的嘴,“这些话在你父皇面前半个字都不许提。听见没有?”


    卫子夫说话间流露出恐惧,第一次刘挽感受到卫子夫的力气之大,卫子夫捂住刘挽勒得刘挽差点喘不上气的。


    “你父皇何等人也,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跟他说一个不字,他更不许你同他说教,告诉他哪些事应该做,哪些事不应该做。听好,方才你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许在你父皇面前提,你要答应我。”卫子夫说了一遍依然觉得不够,急忙同刘挽再叮嘱上一遍。


    刘挽清晰的感受到卫子夫的恐惧,可是,刘挽挣开卫子夫捂着她的手问:“娘的心呢?”


    “不重要。娘和你们不一样。娘从小知道自己的命运不由自己,我能够成为大汉的皇后,这辈子够了。再有你们,哪怕后半辈子再也得不到你父皇的半分恩宠,这十几年的风光,足够了。你不必在你父皇面前为我抱不平,除了徒惹你父皇不喜,改变不了任何事。你听话知道了吗?”卫子夫捉住刘挽的双肩,她是真怕刘挽一时冲动做出有损自己的事。


    “娘知道你这些年有多不容易,你从周岁开始,哪怕是生病都不敢有半分松懈,唯恐落下功课,疏松了武艺。娘帮不上你,也断然不能拖你的后腿。你记住,你在你父皇面前得宠,对娘和你弟弟来说都是好事,或许往后我们都要靠你。所以,不要为娘抱不平,娘并不觉得委屈。你记住了吗?”卫子夫眼中含泪,她知道刘挽比任何人都要心疼她,正因如此才让卫子夫担心害怕,唯恐刘挽一个不愤将心中的想法全都对刘彻说出来。


    刘挽没有在刘彻面前说过半句男人也该对女人忠诚的话,但凡刘挽想说,又怎么会等到今天,无非是刘挽权衡了利弊,知道刘彻是个怎么样的人,她要提出刘彻应该对卫子夫忠诚这样的话,刘彻定会以为她疯了。


    说是不可能劝得了刘彻的,刘彻喜好美色,作为一个帝王,他认为理所当然,谁敢拦着他,他只觉得那一个人不懂事。


    刘挽不拦,但她也算清清楚楚的表露对他纳的女人的不喜。


    这份不喜相对刘彻而言是比较好接受的,毕竟作为一个见惯刘彻宠着卫子夫长大的孩子,突然之间发现,哎呀有人跟我娘争宠了,她没有在刘彻面前说过半个不字,又没有为难过刘彻所宠的女人,那是刘挽的态度。刘彻瞧着也明白,刘挽不喜欢归不喜欢,并不会因此对刘彻的事指指点点,否则梁美人的事情一出来,刘彻怕是不会在动怒之后离开又带上刘挽。


    刘挽从来都清楚刘彻的底线在哪儿,也知道该用哪一种方式既能表明她的态度,又让刘彻接受。过程是憋屈的。可是面对刘彻这样一个霸道专横的人,能保住一条命,达到目的已然不容易。


    “娘,对不起。”刘挽同卫子夫道歉,因为她明知道卫子夫受委屈,明知道卫子夫有很多的不乐意,不满意,可是她没有办法帮卫子夫解决。相反,卫子夫还怕他冲动,一次又一次的告诫刘挽让她不要出头。


    从来没有想过为卫子夫出头的刘挽,真挚的道歉。


    “我们泰永没有对不起娘。那同你有什么关系。”卫子夫落泪了,她知道刘挽心里藏着很多事,为了她这个当娘没少操心,如果不是刘挽没有办法,刘挽早为她解决了。


    但这一切与刘挽有什么关系。


    并非刘挽对不起她。


    作为女儿,刘挽为她做的够多了,她没有任何资格去责怪刘挽,没有。


    卫子夫抱住刘挽,一字一句的叮嘱刘挽道:“娘只要看着你们健康长大,我们一家子平平安安的,我已经心满意足。很多事不是你该管的,你记住,不要把过错都揽在你的身上,你没有错。”


    心疼刘挽的卫子夫一遍一遍的告诉刘挽,只为让刘挽知道,她作为一个女儿已经很好很好。


    卫子夫也是别人的女儿,她所能为母亲做的少得可怜。


    刘嘉和卫长公主都被卫子夫突然的激动吓得不轻,好在很快卫子夫又恢复平静,但都已经懂事的姐妹两人都知道卫子夫心里的苦,卫长公主眼中含泪,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能够帮上卫子夫,可是她做不到。


    “娘。”这时候一道稚嫩的叫唤声,正抱着刘挽的卫子夫听声回过头,结果发现在身后竟然是小小的刘据,不知何时刘据竟然爬到卫子夫的身边。


    最让卫子夫惊喜的莫过于那一声娘。


    “啊,据儿会叫娘了。”谁人听到刘据会说话不欢喜,卫长公主先一步冲过来,欢喜的抱起刘据,同时催促道:“据儿,再唤一声。”


    白白胖胖的刘据看到周围都是熟悉的人,露出小白牙又唤一声娘。


    “唉。”卫子夫松开刘挽,眼中都是欢喜的伸手接过刘据在怀,刘据咯咯的笑了。


    “不错,会说话了。得教他唤父皇。”刘挽伸手捏了刘据的脸,刘据当即冲刘挽伸手,竟然让刘挽抱。刘挽也不推脱,抱在怀里道:“想出去玩了?你三姐没有带你出去玩?”


    方才那沉重的气氛刘挽一点都不喜欢,果断转移话题。


    “我想带,是娘和大姐非不许,说怕我照顾不好据儿。”刘嘉冤枉,她想办好刘挽交代的事,无奈卫子夫和卫长公主不乐意,她抱不远。


    “往后多派几个人跟着,让嘉儿带据儿去玩,等他再大一些,再挑几个玩伴陪他一块疯玩疯闹。”刘挽没想把人教傻,会玩也是本事,当皇子也罢,当太子也好,哪怕当了皇帝也得先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康健,那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


    “岂能一味玩闹?”卫子夫并不认同,刘挽道:“会玩自然会学。娘放心,父皇要是到时候不安排,我亲自来。”


    卫子夫相信刘挽必清楚刘据对他们的意义,绝不可能会让刘据将来变成一个废人。


    “中宫嫡子,只能进不能退,这个道理世人皆知。”刘挽这时候抱着刘据又冒出这句话,卫子夫心头直跳,也就刘挽敢说出口。


    “走,我们去找父皇,我们得让父皇知道,我们据儿会喊娘了,让父皇总不肯陪我们据儿。就不喊他,就不喊他。”刘挽一边逗着刘据玩一边说。卫子夫有心提醒刘挽说话小心点,但一想,刘挽从来不是乱来的人,与其等着别人来说刘据的不是,不如刘挽先发制人。


    况且刘彻要是知道刘据第一个会喊的是娘,心里肯定也会不痛快,他的不痛快在刘挽说破之后反而更好。


    “当年你是先会喊父皇的。”不得不说,不管是刘挽亦或者卫子夫都,算是相对了解刘彻,刘彻在听说刘据会喊娘时,第一句话提起刘挽。


    “父皇怎么不说,当年我可是从小黏着父皇的,我跟在父皇的身边,最是喜欢父皇。我早跟父皇说过了,父皇要是想让据儿最喜欢您,那得父皇多陪着据儿,是您不当回事。谁陪得他多,他自然就最喜欢谁,否则那不是变成没良心的了。”刘挽一通挤兑落在刘彻的耳朵里。


    刘彻挑挑眉头,刘挽将刘据塞到刘彻的怀里问:“父皇想养一个没良心的儿子?”


    那,谁也不会想养一个没良心的儿子。


    “按你的意思,朕得每天哄着他说话。”刘彻算是被刘挽说服了,但同时也产生了另一个疑惑。


    “是啊,孩子嘛,天生会吃饭会走路会说话的,还能像我这样无师自通的又聪明又能干。”刘挽摇头晃脑的回答。谁还能听不出她说的是反话。


    刘彻知道刘挽又在指责他不陪刘据了。


    可是,他是大汉的皇帝。哪有闲功夫陪儿子。


    “朕不得闲。”刘彻立刻说来,刘挽也不客气的道:“父皇自己不教儿子,将来可别说儿子不像您。”


    子不类父这句话,刘挽必须给刘彻堵了。


    第235章 赚别人的钱


    刘彻没能忍住的冲刘挽动手, 是的,捏上一记刘挽的脸,“一天天的就会扎你父皇的心?”


    “世事本难两全,父皇既不想费心, 又想孩子能无师自通的像您。真当孩儿多年勤奋读书练武是白努力的?我天生会的?父皇对我倾注多少心血, 您心里不最有数?”刘挽一问, 刘彻瞅着刘挽, 能说出刘挽是自己长成这样的话?


    “我一直觉得父皇教我的东西比五经博士教我的要有用得多。父皇以为自己不如他们?”刘挽岂不明白该用哪一种方式让刘彻意识到自己作为父亲,由他来出手教导一个人何其重要。


    刘彻是好大喜功的人, 史书上关于刘彻的记载, 对于能够培养出帝国双璧, 识人用人方面, 刘彻引以为傲。他也该引以为傲。是以,刘挽作为他的亲女儿,亲生的,他怕是比谁都高兴刘挽能干, 也迫切想向世人炫耀, 瞧瞧,正是他教导出来的人,哪怕是女儿身亦分外出色。


    否定刘彻在刘挽成长中的教导的意义,那不是把他多年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


    怎么可以。


    在刘彻看来,刘挽能这般出色,很大程度上正是他的功劳, 别人哪怕想否认, 刘彻都不答应。他自己否认更不可能。


    那, 刘彻低头看着怀里的刘据, 如何也说不出, 自己不教,刘据能够像刘挽的话。


    “没有你聪明机灵。”刘彻打量刘据,毫不掩饰对刘据的挑剔。


    刘挽忍住翻白眼的动作,心里暗骂,她一个伪儿童要是都比不过刘据,她可以去死一死了。


    “父皇之前分明说过,如果弟弟能有我一半聪明足以。嗯,我比父皇差一点,据儿再有我的一半,现在挺好的。我们据儿尚未满周岁,已经会喊娘了。我那时候差不多跟据儿一样大才说话的对不对?”刘挽认真的询问刘彻,请刘彻想起当初对刘据的希望并没有那样高。


    “再说了,像父皇这样的人,百年难得一遇,碰上您一个已经是大汉积了祖上几代的德,才迎来您这样雄才伟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君王。想让据儿像您,父皇,您不觉得自己太贪心了吗?您给不给别人留活路了?”刘挽鼓起脸气呼呼的追问刘彻。


    被刘挽又拍上一记马屁的刘彻忍不住笑了,笑得分外的愉悦,“按你的说法,朕确实不应该对据儿有太多的要求,像朕,可遇不可求?”


    “那是自然。难道父皇觉得您是随便都能遇上的一代雄主?”刘挽再一问,她就不信,刘彻认清自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后,好意思对刘据要求像他。


    咳咳,原谅她给刘彻灌的迷汤有点多,反正刘彻本就觉得自己无人可比,无人能及,她坚定刘彻这一想法罢了。


    刘彻比较想问的是,“在你心中,父皇果真好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是自然。谁能像父皇一样,为国为民坚定抵御外族,又有谁能像父皇一般任人唯才,不问出身?舅舅立下再多的功绩,若没有您识人识才,没有您力排众议,任用舅舅,舅舅连上战场的机会或许都没有。”刘挽真挚的回答,在用人和对外战反侵略,捍卫一国尊严的两件事上,后世没有人抹去过刘彻的功劳。


    “父皇有心一代人完成数代人的事,想为天下人留下一个安宁的天下,我也想尽一份力。不过,据儿学着如何治国安天下即可,真要是一代一代的打下去,再多家底都得打空。”刘挽从来都肯定刘彻的雄才伟略,也知道他的想法,正因如此,刘挽也想去助之一臂之力,完成历史的使命。


    刘彻嘴角的弧度从刘挽开口说话再没有收敛过,对于刘挽后面那句家底都要打空,刘彻道:“那你得努力多挣些钱。”


    “父皇,各家的家底再多也经不起挥霍,比起打自家人的主意,那位张骞既说在匈奴之外有大月氏国,是不是也会有别的国家。生意想做大,想要大汉国库有钱,赚完自己人的,也得带他们出去赚赚别人的。父皇,我们手里的丝绸、陶瓷、珠宝首饰等等皆为精品,您觉得要是销出去,那得多挣钱?对了,还有盐。”刘挽一听刘彻终于正视她挣钱一事的重要性,她必须再接再厉,提醒提醒刘彻,想挣钱须得如何来挣。


    听到刘挽都已经把主意打到外头,刘彻立刻警惕道:“你想去边境?”


    啊啊啊,要不说刘彻聪明绝顶,闻弦而知雅意。


    结果刘彻想都不想的道:“不成。”


    拒绝得十分干脆利落,都不带一点犹豫。


    刘挽鼓着嘴,“父皇,此事关系重大,于国有利。”


    “比起去病,你更狡猾。”刘彻注意到刘据坐了小半天似是坐累了,开始奋力要弄桌上的东西,刘彻倒无所谓,刘挽先一步拦下,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偶塞到刘据怀里,且让刘据玩。


    刘彻低头一看,小木偶头能松,手也能松,刘据拉出来,一松手,头和手缩回去,刘据再一拉,手一松,又回原位,刘彻想说,看起来挺好玩。


    “我跟父皇说正事,父皇以为我只想上战场?”刘挽不管刘彻怎么想,打死不认。


    可惜,刘彻瞅着刘挽道:“暂时不能提。张骞一走十数年,外面的情况我们了解太少。如今只能靠你舅舅打出去,待匈奴灭了,你想去哪里去哪里。”


    咦,刘挽毫不掩饰的嫌弃,“灭匈奴须得算我一份。”


    开玩笑,要她等着匈奴灭了再出去,不如等她下辈子吧。


    刘挽不会告诉刘彻,匈奴是不可能灭得了,只能通过兼并,最终让他们成为华夏的一员,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支花,绽放各自的光芒,也会有独属于他们的芳香。


    “你如今能做的事不少。”刘彻如此回了一句,刘据拉着小人玩得分外高兴,在那儿咯咯直笑。


    听懂刘彻言外之意的刘挽瞥了刘彻一眼,刘彻立刻道:“待将来你有本事,有能力,战场你自然是能上。得大家都同意才行。”


    听听后面那句,难道不是重点?


    刘挽自知无论是霍去病亦或者是刘彻,甚至包括卫青卫子夫,他们都不想自己上战场。


    他们不想,刘挽却坚定目标,绝不更改。


    说句不好听的话,对于刘彻,刘挽是真怕死,在不确定将来能不能改变命运的情况下,刘挽只想能够有保护自己,保护卫家人的底气,她一点都不想死,她的目标是寿终正寝,未来冤死在刘彻手里,刘挽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战场,哪怕是天王老子来拦,她也一定要上。军权在手,真要是有那一天,了不起反了。


    是的,坚持上战场的刘挽打的是最坏的打算,她须得为自己留一条路,一条或许在外人看来不应该留的路。


    “我一定能让大家都同意。”刘挽知晓刘彻打的主意,不妨将话说白。刘彻不置可否,突然伸手抢过刘据手里的木偶,刘据玩得正高兴,结果被抢了,奶凶奶凶的要跟刘彻抢,刘彻道:“怎么?给父皇玩一玩不可以?”


    刘挽抱过刘据道:“父皇想要当然可以,只不过父皇这样硬抢,有失风度。而且您的意思您抢了,据儿连不高兴都不行?哪有父皇这般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谴责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刘彻的身上,刘彻一时脸上讪讪。


    “比起抢据儿的,明明父皇可以问我。”刘挽话说着,从袖中又掏出个小木头人。


    刘彻


    承认错误是不可能承认错误的,刘彻道:“你手里有不少小玩意。”


    “孩儿还小,墨家的人也罢,阴阳家的人也好,都愿意哄着我玩,总给我做一些小玩意。”刘挽得说,当有人想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挖空心思也得哄。


    刘挽上回觉得墨家做的小人打架不错,她算从中学到一些招式,末了又有人给她做这样可以自由拉伸收缩的小人,刘挽虽然是伪儿童,好玩的东西没有人能顶住,瞧瞧刘彻上手玩得不亦乐乎。


    “给据儿的玩具,我是不是该给父皇备上一份?”刘挽眨眼询问,刘彻点头:“可。”


    行吧,看来刘彻童心未泯,挺好。


    刘挽哄着刘据和刘彻再玩了一会儿,带上刘据回甘泉宫去,走之前不忘把刘彻手里的木偶拿走,刘彻伸出手,华刻也小声的唤道:“长公主。”


    “明天我让人给父皇做一套。这是据儿的。哪怕是父皇也不能随便抢别人的东西。”刘挽说着不忘朝刘彻扮一个鬼脸,她才不会纵着刘彻!


    刘彻不承想刘挽一个回手抢了去,再跟刘挽抢,刘彻做不出来。听着刘挽的话,刘彻分外的无奈,冲一旁的华刻道:“看看,教出一个胆大包天的孩子,最后吃亏的是朕。”


    华刻敢附和吗?只能道:“陛下最喜欢泰永长公主的坦率,您要是不乐意,长公主也不敢。”


    父女二人是一人愿打一个愿挨,外人莫参与。


    刘彻摇头一叹,突然道:“方才朕忘记问了,平阳姐姐嫁给卫青,泰永备下何礼?”


    第236章 都忍着


    听清此话的华刻惊出一身冷汗, 他清楚刘彻为何有此一问。


    平阳长公主和刘挽因为盐的事闹得有些大,刘彻本来是站在刘挽一边的,不过,平阳长公主愿意嫁给卫青之后, 事情有所变化, 接下来重要的反是刘挽的态度。


    “奴去打听打听。”华刻立刻低下头应下, 刘彻扬手道:“不必, 待他们大婚之日自会知道。”


    华刻有些拿不准了,刘彻拿起一旁的奏本看起来, 轻声的道:“朕的泰永是个聪明人。”


    确实, 刘挽十分聪明。


    她懂得平阳长公主嫁卫青后, 她和平阳长公主从前的事当一笔勾销。


    别管谁的心里过得去过不去, 都得明面上过得去。


    刘挽确实备下大礼,都是清一色独一份的,当卫青收到刘挽派人送来的礼单时,别人送的礼卫青会不敢收, 刘挽送来的他都收下。听完礼单, 周围的人都叹为观止,不得不说刘挽出手十分阔绰。


    “长公主说,为贺平阳长公主和长平侯大喜,同样的礼物平阳长公主府上也有一份。礼为双,成双成对,长公主贺平阳长公主和长平侯白头到老, 永结同心。”送礼的是华柬, 相当的会说话, 同样的话他在往平阳长公主府上去时已然说过一回, 如今说的是差不多的意思。


    “谢长公主。”卫青纵然是当人舅舅的, 但他同样是臣,既为臣,当谢君所赐。


    今日既是卫青大婚之喜,前来道贺卫青的人并不在少数,听到刘挽送来的礼单,谁人不得叹上一句刘挽大气,卫青有福。


    娶的是皇帝的姐姐,自家的姐姐亦为中宫皇后,生财有道的外甥女送礼都独一份。


    卫青面带笑容也甚是谦虚的请人入内。刘挽礼送来了,人是在平阳长公主处。


    当姑姑的平阳长公主纵然是二嫁,刘彻亲下的诏书让他们成亲,如今的卫青是刘彻的重臣,刚刚大败匈奴而归的长平侯。


    既然是利益的结合,该给卫青和平阳长公主的面子,刘彻自然是给的分外痛快,因此这场婚事也是大肆操办,十分的热闹。


    哪怕是刘彻都亲自前往平阳公主府上,为平阳长公主送嫁,由此也可以看出在刘彻的心里,平阳长公主非常的有分量。


    当刘彻听到刘挽送给平阳长公主的陪嫁礼单时,相当满意的点了点头,“倒是不小气。”


    平阳长公主在一旁自然而然的接话道:“泰永从来不是个小气孩子。”


    说话间视线落在一旁的刘挽身上,冲刘挽招招手,刘挽面带笑容的走上去。平阳长公主拉住刘挽的手道:“上回的事是姑姑对不住你。”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不管是在场的哪一位还能不清楚?


    刘挽神色不变的道:“姑姑说的哪里话,事情过去了,不必再提。”


    不提并不代表原谅,但是明面上大家都得装着和和睦睦。因为那是刘彻想要看到的。


    一开始纵然错的是平阳长公主,如果刘挽非不肯将事情掀过,那错的人就成了刘挽。


    “吉时快到了,长公主是不是该出门了?”刘挽的话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大家都明白事情过去了,卫子夫相对更懂得刘挽的心理,因此进一步开口提醒吉时已到,大家莫再纠结平阳长公主与刘挽之间的事。


    但凡平阳长公主是真心实意的跟刘挽赔一个不是,也不该选择在今天,更不该当着刘彻的面。表面的功夫做来,谁都明白。卫子夫定是要帮着自己的女儿。


    “不可误了吉时。”刘彻很是认可。一旁的宫人立刻上前安排。


    平阳长公主出门,虽然是再嫁之身,又是在平阳长公主的府上出的门,但能得刘彻亲自来送嫁,谁都清楚这一位公主依然深得盛宠。


    至于王娡不来,是因为王娡并不同意这门亲事,她想不明白为何儿子女儿都认准了卫家的人。偏偏此时的她没有任何资格说不,只能用不来参加他们的婚礼作为最后的抗议。


    平阳长公主并不在意王娡来与不来,王娡不曾为平阳长公主谋划,平阳长公主只能自己为自己谋划。


    一个女人一生最重要的是有一个依靠,卫青在平阳长公主看来正是那个依靠。作为刘彻的重臣,卫青聪明能干,将来必然还会继续往上走得更高。平阳长公主需要权势,若没有权势,没有人会把她放在眼里。这也是为何她多年苦心经营。


    刘彻的看重是最重要的,平阳长公主费尽心思只为在刘彻心中占据更重要的份量。


    皇帝的宠爱对人来说有多重要,看看卫子夫如何从一个歌伎成为大汉的皇后,从前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如今不都得对她伏首称臣。


    平阳长公主比谁都清楚这个世上权势最大的人是刘彻,她须得费尽心思争取刘彻给她更多的权利,那会让她拥有更大的封地。


    大汉的公主,都应该像馆陶大长公主一般,风头无二,无人敢犯。


    从小平阳长公主看着馆陶大长公主,便一心以之为目标,为此平阳长公主学习馆陶大长公主的做法,一回一回的献美讨刘彻的欢心,有卫子夫相助,多年来平阳长公主得利几何,她自有数。


    但平阳长公主也无比清楚,卫子夫总会年华老去,刘彻不可能一辈子只宠一个卫子夫,梁美人便是平阳长公主早早按刘彻的喜好备下的另一个美人。


    如果不是因为盐的事,让平阳长公主估错了她和刘挽在刘彻心中的份量有差别,她会缓一缓再送人进宫,那时的平阳长公主何尝不是攒了一股气有意给刘挽一个教训。


    可惜,计划太好,终是赶不上变化,梁氏突然脸上身上长满麻子,休养数月才恢复。


    最让平阳长公主错愕不已的何尝不是,她分明看到刘彻看着梁氏眼中的欢喜,她以为梁氏可以成为刘彻下一个宠妃,必不逊于卫子夫。正好,她该让卫子夫知道,她可以捧卫子夫成为皇后,也可以想办法让别的人取而代之。


    由此,卫子夫才会好好的管管刘挽,教得她识趣一些。


    结果是平阳长公主始料未及的,刘彻竟将梁氏打入了永巷。


    得知前因后果的平阳长公主只恼于梁氏的愚蠢,想对付刘挽,偏用此等落人于柄的法子,蠢得无药可救!


    然而棋子废了,平阳长公主同样意识到刘挽的不好对付。


    哪怕不用比平阳长公主都知道,在刘彻的心里,如今刘挽的份量远胜于她,因刘挽的能干,她能真正为刘彻分忧。倘若平阳长公主继续和刘挽生分下去,有错在先的是平阳长公主。


    为了挽回在刘彻心中的地位,平阳长公主和刘彻告了罪,否则刘彻又怎么会在今日帮着平阳长公主说话?


    平阳长公主同刘挽又一次对视,平阳长公主知晓刘挽心中的不满,然,平阳长公主何尝不用自己的方式向刘挽施压,叫刘挽纵然心里再憋屈,依然咽下心中那份憋屈。


    刘挽突然冲平阳长公主一笑,来日方长。大家相互都得忍着,将来谁忍得了,谁忍不了,凭本事。


    “不错。”刘彻恰好看到刘挽一笑,赞许的抚过刘挽的头,甚是高兴刘挽退一步。


    刘挽对刘彻的话以及他的行为不想评价,有的人纯纯是装糊涂,亦或者在刘彻看来,旁人受的苦不过如此。


    不管哪一种都只向刘挽证明一点,不够强大之前,哪怕别人想送你去死,你都得忍下。


    好在,刘挽觉得有一桩事值得高兴,正是藏书楼建成了。


    藏书楼建了将近两年,并非只是一座藏书楼,刘挽当时跟刘彻提过,大汉朝建起太学,作为大汉的中心,一枝独秀不行,太学招的是各地有几分真才实学的学子,可是,天下的有志饱学之士,谁都不是刚开始就满腹经伦,都是从不会学到会的。


    太学是让天下学子更进一步,藏书楼的目的是普及知识,所谓普及,是让更多的人读书识字。


    因此,建藏书楼的时候刘挽在征得刘彻的同意后,同墨家和阴阳家的人商量了,他们要兴教育。


    贵族之士自有他们的传承,普通人没有,甚至识籽人都太少。


    既如此,如果想让普通人能够改变人生,除了手艺外,读书识字也算一条道是不是?


    没有系统的学习法子,他们可以尝试摸索。


    随着刘挽手里有钱,对于以藏书为中心而建起的书院,刘挽让墨家和阴阳家,不,是聚集的各家人想,他们在书院教人何种本事,只要他们想得出来的,大家商量确定有设置的必要,刘挽给他们设。


    哎哟,诸子百家的人算开眼了,刘挽是有钱任性,却也心系百姓,有心为无数百姓们开辟一条路,一条在他们从前认为是可以改变,终没有胆识去闯上一闯的路。


    那,从前他们有心,因为困难重重而放弃去开辟的路,现在有一个刘挽走在最前面,想为为大多数普通人走出一条有希望的路,他们无法拒绝。


    藏书楼开启的那一天,刘挽亲领诸子百家的人在藏书楼门前,很多年后,那些通过读书改变命运,站在大汉朝堂上的人们依然记得这样的一天,刘挽虽显稚嫩却充满坚定的声音,以及那一个灯火通明的夜晚。


    第237章 贱者为何


    藏书楼前, 敲锣打鼓,爆竹声声,吸引无数的人前来。其中也包括那自藏书楼开建已经盯着的各方人士。


    没办法,为了建起藏书楼, 刘挽让阴阳家和墨家的人利用印刷术, 有仇报仇的同时, 也把他们各家的藏书都掏出来。藏书楼建了两年之久, 不仅因为藏书楼的占地面积大,何尝不是因为藏书楼内的书没上齐。


    现在同样也还有好些没有上。


    书太多, 印不过来。有多少上多少, 慢慢补充就是。


    “诸位, 此处为藏书楼, 里面所藏天下典籍,虽不敢言集古往今来之著作,却也是藏书有万卷。藏书楼内的书,只要手脚干净, 无论何人, 皆可入内借阅。”


    此话落下,并不知道刘挽的藏书竟然随便能让人进去阅览的人都瞪大眼睛,想到他们死死捂住的书,刘挽全然不在意的随便人看,如何不让他们捶足顿胸。


    “长公主如此行事,岂有高低贵贱之分?岂非拿了我们同一干贱民相提并论?”刘挽的行为让有人不悦, 同时他们最在意的何尝不是, 倘若按刘挽之意行事, 他们往后跟普通人有何区别?


    “贱民?闻尔所言, 但不知阁下读的是何种书?哪一本书教了阁下, 敢称天下子民为贱?”刘挽淡淡的开口,迎视一旁说话的人,那人身边的人赶紧拉住他,连忙向刘挽请罪道:“长公主恕罪,他不过一时口不择言,冒犯长公主,请长公主原谅。”


    刘挽冷笑的道:“他骂的并非我,该赔罪的自然也不是我。以万千百姓为贱,因你祖上之功?亦或者因你多读了几本书,多识两个字?”


    话音落下,刘挽眼中尽是冷意,言语越发不善道:“容我提醒阁下一句,你口中所不齿的贱民助我建起藏下万书的藏书楼,想来以阁下的目中无人,定瞧不上我小小的藏书楼。记下,从今往后,凡他家族中人,皆不许入我藏书楼一步。倘若他们敢混入我藏书楼,打出去。”


    花禄在刘挽之侧,藏书楼建成,有她向刘挽请求在前,刘挽向刘彻引荐,对刘彻来说,钱是刘挽出的,书是刘挽自己用印刷术同各家换来的,建楼的地儿虽是刘彻所画,一应施工到完成全都是刘挽出面。由谁来执掌藏书楼,刘彻同样仔细考虑过,最后决定人由刘挽来定,在决定将藏书楼私有或者充公之前,刘彻认为既然是刘挽费心建起的藏书楼,理当让刘挽放手大干,且瞧着刘挽干出何等成绩。


    因而刘彻放话,藏书楼诸事由刘挽决定。花禄成为藏书楼掌事,刘挽拍板即定下。


    “长公主放心。”花禄对长安各家熟悉得很,眼前口出狂言,被刘挽拉入黑名单的人是何人,她记下。


    那一位自是愤愤不平,刘挽一眼瞥过,丝毫不掩饰对那人的不屑道:“德行不修者,最是自私自利。最可笑的莫过于,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竟然也敢教人行事?你要藏着你的书是你自家的事,不愿意借与他人也是你的事,可藏书楼是我所建,楼中藏书皆为我所有,想对我指手画脚,你也配?”


    言罢狠狠的唾了对方一口,刘挽越发犀利补刀道:“如尔等一般无/耻之尤,送你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建起书楼的意义在于让世人得以读书明智,或能助诸位耕种收获,也能让有意者习得一身医术,救死扶伤。哪怕因为书楼的存在,能让在场的众人多识得一字,皆喜。文字也罢,各家典籍也好,固步自封,不过是一张废纸废字,为诸位所取,方为先贤所求。藏书楼,请诸君尽览。”


    “说得好。文字也罢,文化也好,无人阅之,何用之有。”随着刘挽的话音落下,自有人为刘挽喝彩。一道道掌声响起,看得出来,支持刘挽的大有人在。


    “另,诸位瞧见了,书楼之侧是一处学堂,我们书楼会每日在那儿给大家讲课,想读书识字的都可以每日准时听课。”刘挽指向一侧,随后又补上一句,“有好学上进之心者,不问老少,不分男/女。”


    听到这儿,众人有些稍明白了,刘挽是不仅免费将书放出去随便人看,更直接教人子弟。


    “小娃娃也可以?”对于眼下大多数的人来说,能够有机会读书识字,那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刘挽纵然说了不分老少,不分男/女,有心思活络的人立刻动了心眼。


    “自然。男娃娃女娃娃都可以。我们上响的时候会准时教大家认字,读书,下响,医、农、墨、阴阳、道等各家都会为诸位讲解他们的名家著作,也会教诸位一些生存之道。”刘挽将大概的安排道来,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尤其让他们惊奇不矣。


    “还教我们生存之道?比如呢?”


    有那不求甚解者,追问仔细。


    “医家教的是医术,如救死扶伤;墨家会教诸位各种制作工艺,如制炭,如房屋建造;农家会教诸位耕种,制作肥田的法子等等。”刘挽娓娓与他们解释,听得多少人激动了。救死扶伤,制炭,他们如何能不想学,都是实用的本事。


    “下响哪个时辰?”又有人追问。


    刘挽想了想问:“下响得闲的也并不多是不是?我们把这些课放到晚上。等大家伙用了饭之后最是得闲那会儿过来听课?”


    “甚好甚好!”不少百姓都纷纷附和。不是百姓们没有上进之心,而是他们没有学习的道路。


    “可是晚上哪里来的光?”看得出来,不少百姓都有求学上进之心,然他们不得不考虑另一个问题,黑暗中如何学习?花禄连忙提醒刘挽。


    刘挽侧过头俏皮的道:“那有何难。”


    说着不难的刘挽,将藏书楼下的那一处上课的地方挂满了灯笼。


    灯笼一出,多少人为之惊叹。瞧瞧各式形状的灯笼,特别的好看呢。


    “想不想学扎灯笼的手艺?”刘挽自不会错过每个人看到圆的长的,方的,圆方的各种灯笼时脸上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眼神。正好,用来作为开局即可。


    “想。”谁能想到刘挽说干真干,本来没拿刘挽当回事的人们都意识到,不得了,刘挽让人教他们真本事的呢。


    “那开始吧。”刘挽素来不废话,尤其是初初开局,哪能失信于人。


    墨家会扎灯笼的那位既上场了,拿着竹子出来,开始一步一步的教起人来。可以说,黑暗中的一片灯光,不知吸引多少人前来,别管是有心要学点本事的人,亦或者单纯来凑热闹的人,在这一刻都响亮的回应。


    刘挽在一旁站着时,乔娘显得有些忧心的道:“人越来越多,长公主不如将事情交由花夫人主持,您且回宫吧。陛下和皇后都在宫中等着您。”


    乔娘是挂心刘挽的安全,谁让刘挽得罪的人多,这些日子明里暗里多少人对刘挽下手,乔娘贴身跟着刘挽最是清楚。


    “再等等。”刘挽倒不是不拿自己的小命当回事,刚开始,须得看看反响再说。


    一旁墨家的人教得专心,底下的人学得也分外专心,交头接耳,七嘴八舌的讨论,毕竟,一根根的竹子都给准备好放在那儿,要教,须得上手才能知道学得如何。


    很快结果出来,墨家人演练两回,上手教他们慢慢的扎了两回,有人学会了,有人一脸的为难,不明白大家都一起学的,怎么有人学会,有人学不会。


    “诸位都不急,做惯手工的人,上手得快,做不惯的人难免学不会,多看几次,多扎几次,也能扎成。”负责教的人看了看大半的人都学不会,好吧,至少有小半的人学会,其中有几个扎得特别好的,叫他看在眼里觉得,或许可以把人招揽过来,传承他的手艺?


    像他们这些人,越是学精,越是明白,想寻一个传承人何其不易,正因为不易,见着好苗子难免心动,生出揽才之意。


    大家都一块学,有人看一遍即学会,有的人把先生请到跟前教,先生手把手的教,偏扎出来的灯笼怎么看怎么差点意思。难免有人丧气,反倒是教他们的先生宽慰道:“人皆有所长,亦有所短。不会扎灯笼,不代表学不会其他的手艺,莫急,莫急。”


    正是,急个啥呢?今天才学了第一回技能,将来能学的可多着。


    “着火了,着火了。”可是,灯火通明的藏书楼存在的另一个大隐患,莫过于藏书万卷的藏书楼一但有了火苗,极有可能会让刚刚建起的藏书楼毁于一旦。


    “哪儿,哪儿?”听到着火,几乎没有人迟疑,哪怕都在学习的人们已然纷纷起身,张望四周瞧着火源所在,定要在第一时间救火。


    “无妨无妨,一点小火,已然派人前去灭了,诸位继续。”花禄于此时出面,及时的安抚一众人,让他们都不必慌张。


    一听火已经灭了,众人都松一口气,此时的刘挽正在那放火的人面前,冷笑道:“今天是我藏书楼开张的大好日子,竟然有人迫不及待来打我的脸了,很好!”


    第238章 你别挑事


    不会有人认为刘挽称赞一声是觉得很好吧?


    是好才怪!


    刘挽盯着已然被人按跪下, 直都直不起来的人,且道:“送往京兆府去,我也懒得问。”


    此话落下,被捉的人急忙解释道:“我只是路过, 并非有意纵火, 我无恶意。”


    一旁的鹿竹气鼓鼓的道:“你当我们都瞎呢?你分明是踩点来的, 瞧着哪儿没有人, 你即将火折子丢出去。怎么,真当藏书楼敢大开方便之门, 难道不会防着你们一群小人。”


    作为四下闲逛捉着纵火人的鹿竹, 但见偌大的藏书楼, 想到有人用心如此险恶, 竟然生出纵火将藏书楼毁之的心思。如此恶人,当杀之才是。


    鹿竹真想提剑刺向对方,无奈刘挽早有言在先,杀人放火的事不能干, 否则她断不会手下留情的把人留在这儿。


    刘挽已然道:“送往京兆府去, 请他秉公办理。”


    早料到藏书楼一成,刘挽抢了太多人的好处,免不得有人会出面试探,他们探他们的,刘挽只须稳坐钓鱼台。


    敢来挑事,来吧, 她且看看是不是个个都只有自个儿那点私利, 全然没有一丁点为国为民之心。


    “我没有想要纵火, 我真没有。”一听刘挽坚定要将他送往京兆府, 对方多少有点慌了, 赶紧的解释,鹿竹道:“这话你自己去跟京兆府解释,用不着跟我们在这儿大喊大叫。”


    是喽,鹿竹从来都觉得有的人是见到棺材都不落泪。


    哼!


    人被拖下去,刘挽昂头望着六层高的藏书楼,好在她手里眼下别的人不多,武艺高强的人不少,藏书楼存在的意义,越是苦过来的人越是懂得。


    各家的人早在刘挽提出要用藏书楼开民智,以令民知天下事,共谋天下事时,都表示配合。


    开民智一事,都是为了让大汉的百姓可以越来越好,也给百姓往上的机会。等闲人有机会读书识字,再好好做人,将来那朝堂之上或许再不会只有那各家的勋贵,会有越来越多他们这些普通出身的人。


    多少有志之士拼尽一生的追求不过如此,朝堂之上有他们的一席之地,朝堂之上有为普通人说话的人。


    寻常人的苦,高高在上的人一生都不懂,更不会明白那些苦其实只要他们稍稍的松一松手,寻常人的日子便能过得好一些。


    普通人,他们需要往上,需要有一个人为他们谋。


    以前的各家人都觉得不可能的,他们须得挣扎上前,那样才能把他们想说的话说出口,甚至改变整个天下。


    然,刘彻下达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更让他们看不到希望了。


    不,早在更早之前,刘家开始用黄老之术,以无为而治,他们已然感受到世界在变。


    而从大汉朝思想的变化中,也让他们看到了些许希望,或许有一天他们的思想为朝廷所用,他们也能再将自己的思想发扬光大时,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


    可是,多少人努力往前爬,多少人以为他们可以改变这个世界,改变这个天下。偏他们连迈入朝堂的资格都没有。


    随着大汉朝建立的时间越来越长,朝堂看似越来越稳定,朝堂上的的人也越发固定,都是各勋贵之后,哪怕那些人再无能,因祖上之功,世禄世卿,他们依然稳稳的扎根在朝堂之上。


    刘彻推行的察举制,是让各地推举有才有能有德行有孝心的人不假,试问那得是怎么样熬得出来的名声才能有人愿意为他们举荐。


    但凡普通人能有那样的关系,他们何愁无法出头。


    刚开始以为察举制不错的人,慢慢的即发现所谓的不错也有限制。


    大汉朝,他们未必不想在大汉朝一展所长,可是,没有办法,普通人太难出头。


    刘挽的出现算是给了他们希望,也让他们更能体会,一生中能遇上一个愿意拿他们普通人当回事的人何其不易。有一个人愿意为他们这些普通的人谋划,想让他们可以读书识字,想让他们将来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何其不易。


    自然,大多数苦过来的人都会挖空心思助刘挽一臂之力。


    藏书楼的存在,代表无数普通人,无数苦过来的人的希望,他们曾经盼望能够出现这样的一个人,现在真的出现,他们又怎么能舍得不倾尽全力来保护?


    “长公主,陛下来了。”刘挽望着藏书楼久久没有回神,没有人打扰,没想到乔娘突然走过来小声在刘挽耳边禀告。


    刘挽一愣,大晚上的刘彻来了?


    “长平侯也一道来了。”乔娘更得补上一句,好让刘挽一会儿见到人的时候莫过于惊讶。


    刘挽张大了嘴,转身问:“人在哪儿?”


    “在看他们上课。”乔娘收到消息的惊讶不逊于刘挽,故而赶紧来报。


    刘挽再不迟疑,立刻往上课的地方去。


    自不必说,教了几遍扎灯笼之后,此时上方已经开始教人制炭。


    刘挽赶来的时候刘彻和卫青都看得分外入神,不过刘挽来了他们也都注意到,刘彻回头瞧了刘挽一眼道:“朕要是记得不错,制炭的法子当初你卖的价格不便宜。”


    同刘彻福福身后的刘挽道:“确实。”


    刘彻指了前方教导的人,“无须一文一厘,你让人教了?”


    虽然刘彻从来都认为自己是刘挽最坚实的后盾,必须也架不住刘挽一个劲儿的挑战别人的底线,一回一回的把人当傻子戏弄吧?


    “父皇莫急,当初我同各家也曾有言在先,炭的种类并不一致,不同的炭制作的方法在细微处有所不同。普通的炭,来日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我都会教出去,因此不建议各家购方。我与他们有言在先,并未欺瞒他们半分。”刘挽赶紧解释清楚,亲爹别当她傻,她再不怕事,必须也不能明知道可以避免引起误会或者争执的事,偏作死的不去避免。


    不意外收获刘彻一记赞许的眼神,当爹的细节上的事不过问,知晓刘挽早有准备,他即放心。


    刘挽轻声道:“冬日冷得厉害,等闲人家哪像我们有无数的法子取暖,教他们制炭的法子,我是想让更多的人能够在冬日上能好过些。”


    有些没有说白的话何尝不是,每年的冬天冻死人的事不少,纵然对很多人来说,所谓的人命不过如此,然刘挽是想帮到更多的人,能帮一点是一点。


    卫青在身后听到刘挽的话,眼中尽是暖意,知寻常人之苦,愿意惠于常人,大汉得刘挽,甚幸。


    “你的主意一惯最多。”刘彻心下稍安,刘挽素来把百姓看得比谁都重,好也有不好。转头望向那六层高的藏书楼,“带朕上去瞧瞧。”


    “父皇请,舅舅请。”刘挽自是赶紧相请。


    刘彻大步迈出,倒是有人想开个道,刘彻道:“朕进去瞧瞧,不必扰民,瞧他们学得多认真。”


    看得出来,对于有助改进自己生活的技能,没有人舍得不认真学。


    “你特意让朕将宵禁的时间往后推一推,真打算以后每夜都让人这般的教?”刘彻走进藏书楼,瞧着四下摆满的水缸,里面装满了水,自知刘挽身边的人办事挺靠谱。


    “为何不?欲开民智,多教他们技能,让他们成为真正的百家能手,将来他们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单靠种田,倘若遇上天灾人祸,他们难逃一死。”刘挽的想法素来都没有想过瞒着刘彻,她觉得自己为百姓谋划,刘彻当是高兴的。


    刘彻回头望向卫青道:“瞧瞧,她倒是无时无刻不思利于百姓。你没有想过对朝廷而言有何隐患?”


    卫青怎么答?


    无论是刘彻的想法,亦或者刘挽的想法,都不是他可以评价的。


    “大概是以后的老百姓没有那么好骗了。不过,父皇放心,我一定会让百姓们知道,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们,费尽心思用尽办法为他们好。我现在做的所有事都是陛下授意。底下的臣子如何为难百姓,让他们过不好日子,他们只管往上告,陛下一定会为他们做主。”刘挽接过话,可以说,她知道刘彻最担心的事是啥。


    不过,刘彻大可放心,她早防着有人闹腾了。


    “山高皇帝远,纵然他们有上告之心,也无上告之门。”刘彻果然是一等一的聪明,知刘挽是在为大汉打算,但同时也存在另一个问题,百姓想告,一些地方不受理,哪怕进了长安,他们想告都不可能。


    “此事,父皇不应该问问廷尉府吗?”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刘挽未必没有想法,同样,刘挽认为应该先问一问专业的人士,以确定大汉朝里有几个可用,能用的人。


    刘彻回头瞧了刘挽,“张汤?”


    点点头,刘挽道:“张廷尉是个干实事的人。”


    此话落下刘彻先笑了,“你不曾听闻他们对张汤的评价?”


    张汤何许人也,后世称之为酷吏,刘挽岂不知。


    不过,暂时来说张汤执法严苛,不愿意给人赎罪的机会,在刘挽看来天经地义。错就是错,天天让他们拿爵位和钱去赎,像样吗?


    “我只是觉得,律法存在的意义是为守住为人的底线,倘若有人过了这个线,理当付出代价。要是连律法都形同虚设,律法有何存在的意义?”刘挽从来不认为不该执法如山,恰恰相反,她很赞同依法办事。


    第239章 万人得一人足矣


    卫青几乎在听到刘挽此话的第一时间再也控制不住的望向刘挽, 他以前便觉得刘挽一向喜欢定规矩,一应诸事都要求人按规矩办事。


    规矩,律法,异曲同工, 刘挽竟然推崇法家?


    “大汉朝廷自上而下该正一正风气了, 父皇以为呢?”刘挽将问题丢到刘彻头上, 但问刘彻难道不是也觉得大汉朝的官员, 甚至是大多数的人都不怎么把他这个皇帝当回事?


    刘彻半眯起眼睛,明显被刘挽说动。


    卫青没有听到刘彻的声音, 但亦懂得刘彻为刘挽的话而心动。刘挽, 当真句句说到刘彻的心坎上了。


    “说说你的藏书楼。六层, 你莫不是把宫中所有藏书都印出来了?”刘彻明显不打算在今天仔细聊聊所谓风气, 以及律法如何推行的事。像刘挽说的那样,刘彻该回去寻最为精通律法的人聊一聊某些事的可行性。


    对于刘彻转移话题,刘挽接得毫无芥蒂,“还有一些没印完。书, 亏得当初萧丞相在项羽入咸阳前将典籍舆图全都运出去, 否则早叫项羽一把火烧了,如今我们能有诸多的书,否则如何能知晓前人诸事?所以,哪怕要彰显我们的藏书不少也不能把鸡蛋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父皇且当是同我交换,我拿宫中的藏书,也将各家精典都添入宫中的书楼, 父皇不亏。”


    刘彻哭笑不得的道:“朕在意的是亏不亏?”


    “那父皇在意啥?”刘挽摊手显得极是无奈的问。


    挑挑眉, 刘彻不接话只问:“六层分别如何安排的?”


    “一层是最浅浅易懂的识字类的图文书, 二层之上难度渐加, 到六层, 诸子百家的典籍都在上头,谁要是能上六层,不,只要能上四层,父皇不觉得这样的人才可用?”刘挽在安排的时候已然动了小心思,能上四层的人,必须得关注了。


    刘彻的目光变得幽深,人才是刘彻心底永远的痛,每每思及都让刘彻恨不得自己能多一些人才,再多一些。


    “只在长安一处并不利于推广。”卫青指出问题所在,刘彻已然笑道:“不过是长安的藏书楼刚刚建成罢了,并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她的封地她哪怕没有去过,早在准备长安的藏书楼时,转身她也让墨家的人择地建起。”


    卫青


    也对,刘挽一向走一步看十步,不,应该是二十步开外,不缺钱又有人的刘挽,岂有只建一处藏书楼的道理。不过是长安的才建好,没有声张罢了。其他的地方她悄悄的办起,等的是一处接一处的建好,悄悄的开展。


    “边境之地,我觉得藏书楼也有建起的必要。”刘挽眨眨眼睛同刘彻建议,刘彻完全不想说话,刘挽立刻道:“父皇别忘了,舅舅捉来的匈奴之众,想让他们愿意在我们大汉扎根,成为我大汉的一体,须得让他们诚心归附。入我大汉者,是为我大汉的子民,有他们助我们一臂之力,将来我们大汉才能越发强大,也会加大我们灭匈奴的机会。”


    刘彻!!!


    刘挽每回一提起灭匈奴,对于一生志在于此的刘彻,很难不动心。


    主意不能说不好,与之而来也有一个问题,如何才能让被掳来的匈奴人对大汉真正的心服口服,愿意真正的归顺他们大汉?


    “你要是有想法,写出个章程来。”刘彻偶尔挺想问问刘挽的脑袋瓜子到底怎么长的,她那一个接一个的主意,永远想在很多人的前头。


    匈奴俘虏眼下算不得多,刘彻的意思自是让他们为奴为婢,以宣泄大汉多年受匈奴欺压的那股子怨气。


    然刘挽提起将来匈奴之众,显然在刘挽的心里并不认为如今只俘虏来的那点人算多,提醒了刘彻确实该好好的想想如何安排匈奴俘虏的问题。刘彻自然是让刘挽拿个细节的章程出来。


    卫青不想说话了,刘挽想得是不是有点多了。


    但不得不承认,想得很好,确实是他们应该考虑的问题。


    “父皇先问问朝臣的想法,我最近忙得很,不得闲。”刘挽顺嘴一提,一听刘彻让她写章程,那是一时半会能写得好的,她不!


    朝堂上众多的官员,有事儿自该让他们先讨论着,刘彻别有事没事儿尽想奴隶刘挽。


    “明日下朝后你在宫里听一听,提一提,让他们按你的想法写出章程。”刘彻不能完全理解刘挽的想法,果断决定把刘挽推出去,有问题解决问题,不就是刘挽不得闲,刘挽说清楚,底下的人写,写不好再改。刘挽总有时间吧。


    刘挽沉默半响,“父皇,您把我往前一推,那些人又喷我怎么办?”


    “你怕?”刘彻能不知道刘挽怎么回事?她从来不是怕事的那个人,多少年来,刘挽跟朝臣们正面对上的时候少了?


    多一回不多,刘彻觉得把刘挽弄出去挺好!


    刘挽翻了一个白眼,刘彻没理她,大步走入第一层书楼,刘彻一眼望去,分类清晰,一眼明了,识字的,经典的,包括工木类,以及所谓的农书,医书,还真是应有尽有。


    随手取了一本识字类的,上面竟然配上图文。


    也对,若是不识字的人看着上面的字如何知晓此为何字,配图就不同了,不懂字总会看图,有图甚好。


    刘彻连取了好几本看去,卫青四下张望半响,最后落在兵法那一分类上。


    “兵法你竟然也放在一层?”卫青也取出一本仔细看了看,不看还罢了,一看上面的孙子兵法,孙膑兵法,白起兵法,包括张良的兵法,刘挽竟然都摆出来了。


    这样的书不应该放到四层以上吗?


    刘挽摊手道:“没事儿,不识字的人未必不懂兵法,摆在这儿让有心人学着点,我觉得挺好。”


    这是有事没事儿的意思?


    卫青的言外之意分明是刘挽将兵法当成啥了?


    “舅舅当年想过学兵法吗?”刘挽看出卫青的震惊,能怎么办?只能跟卫青好好的论道论道。


    “虽闻兵法二字,不知兵法何物。”如果卫青不是在平阳侯府长大,或许他压根不知道所谓的兵法是为何物。但那个时候的卫青根本没有资格摸书。


    可以说,遇上刘彻,得刘彻赏识是卫青此生最大的幸事。


    刘彻亲自教的卫青兵法,一点一点的让他长成如今的模样。


    知遇之恩,栽培之情,卫青对刘彻感激涕零,终此一生唯思报达此恩此情。


    说到卫青的伤心处了,不过刘挽本意并非要卫青伤心,因此刘挽立刻道:“知晓兵书存在的舅舅,有幸能翻开看看兵书会高兴吗?”


    卫青想都不想的道:“会。”


    刘挽指了兵书的位置道:“这就是我把兵书放在一层的原因。书存在的意义本来就是为了满足人家的追求,我相信兵家之人也并不会在意自己在哪个位置,比起别人怎么看待他们,他们更希望自己能为更多的人所知。”


    此话落下,卫青懂了。


    从来刘挽都是暖心的人,暖心的知道卫青的难处,知道卫青的诸多不易,她想着卫青所遇到的种种困难,当年她帮不上自家舅舅,如今她有能力,她希望自己能够帮到更多像卫青的人。


    “兵书。难道你觉得谁都学得会兵法?”刘彻转了一圈看到刘挽和卫青在那儿,微微一愣,仔细一看竟然是兵书,刘彻都有些怀疑刘挽了。


    兵法之道,哪里是谁都能学的。


    “一千个人学不会,一万个人学不会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有一个人学得会足矣。”刘挽相信刘彻定能明白此中之意。


    一将难求,刘彻既有识人之能,自知如卫青这样的人多么的难得。


    一万个人学不会,只要有一个人学会了,这个人必为大汉的栋梁。


    哎哟,刘彻冲刘挽道:“在育人育才上,为父不如你。”


    这话刘彻说得,刘挽能应得?赶紧道:“父皇折煞孩儿。”


    “夸你的话,你只管受着,难道为父会跟你一个孩子计较这点事儿?”刘彻满意于刘挽处处为大汉的将来谋划,纵然一时半会儿或许看不到成果,不久的将来,大汉都将因此受益。


    刘挽干咳道:“父皇的本事孩儿要学的可多,就这一点小事要是父皇都想到了,试问还要天下众臣何用。父皇别夸我了。”


    “你啊!”刘彻无奈的指了指刘挽,“上二楼瞧瞧。”


    说话便抬脚上去。卫青瞧了一眼一旁的兵书,看得出来卫青的心思。


    “我让人备一份,一套我都给舅舅送到府上,舅舅想何时看,怎么看,都行。”刘挽何许人也,卫青能看中的东西并不多,兵书而已,刘挽手里别的东西不多,独书最多,故而立刻同卫青保证,卫青回家,她的礼物也随之送到。


    卫青重重点头,脸上也浮现笑容。


    “来日要是舅舅的兵书写出来了,记得给我送一份。我得把舅舅的兵书传下去。”刘挽赶紧补上一句,很是认为自家舅舅将来绝对逃不过真香定律,必著兵法。那她必须多印几本,一定得帮自家舅舅把他领悟的兵法之道传下去。


    卫青刘挽属实是不放过一个!


    第240章 朔方


    此时的卫青更不想说话, 刘挽眨巴眨巴眼睛瞅着卫青,“舅舅不肯?”


    “你对你舅舅我过于寄以厚望。”卫青干巴巴的丢出此话,刘挽丝毫不觉得,反而肯定的道:“舅舅是当世难得一见的良将, 一将难求, 将来定能与白起、韩信并列。”


    韩白卫霍, 四大名将, 谁敢不承认他们的本事。


    可惜,汉朝占了三个, 偏偏三个的兵法著作都没能留传下去。后世多少人引以为憾。


    韩信, 刘挽哪怕派人去找, 能找到的可能性太小, 卫青是她舅舅,霍去病是她表哥,这两位别管写了啥,刘挽想拿到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刘挽表示毫无压力。


    “快上去。”卫青心头跳跳, 对刘挽胆大的想拿他和白起、韩信相提并论,全然不敢接话,催促刘挽赶紧跟上,别忘了刘彻在上头等着。


    一层一层的楼阁,堆得满满都是书,刘彻一路看到顶层, 由衷感慨, “你是有心人。”


    刘挽笑笑, 要做自然得做得更好。


    “十年的时间, 你能为大汉培养出多少可用才?”看完后的刘彻且问。


    “不如等父皇十年后看自可知。”刘挽给不了答案, 只能等着十年后请刘彻看看吧。


    “行了,时候不早,随朕一道回宫。卫青也早些回去。”刘彻此行目的达到,刘挽建起的书楼,他既答应刘挽建起,剩下的事待来日可见分晓。十年,刘彻为了出击匈奴何止用了十年的时间。自然,想改变大汉内部的一些情况,十年若能见得分明,已然是大胜。


    十年,刘彻需要十年的时间,看看刘挽推行的法子可用或者不可用。


    “是。”刘挽和卫青分别应下。


    各分两路,卫青恭送刘彻和刘挽离去后,一旁有人送上盒子道:“长平侯,长公主吩咐准备一应兵书。”


    额,卫青自知刘挽办事靠谱,然卫青想的是刘挽得回去吩咐后再让人送去他的府上,不承想藏书楼内竟然另有准备?


    卫青伸手接过,“有劳。”


    纵然作为长平侯,卫青依然待人谦和,那人一笑退去。


    刘彻是个急性子的人,既对刘挽提及的安顿匈奴人的想法动了心思,第二日既让刘挽将处置匈奴人的想法同大臣们一提,大臣们同刘彻几乎是同样的态度,俘虏归国的匈奴人,为奴为婢挺好。


    刘挽提醒他们别忘记大汉接下来依然会对匈奴用兵,如果擒获之人一味罚而为奴为婢,试问传回匈奴境内,是不是会让匈奴拼死一战?对于大汉而言,反击到底的匈奴和愿意归顺的匈奴人不应该区别对待?况且,为奴为婢,宫中不缺为奴为婢的人,缺的是真正愿意归附大汉,成为大汉的人。漠南之地,如今既已归大汉,难道他们不应该想一想,怎么建筑城池,如何让漠南之地真正归于大汉。


    城池的得失是疆域的代表不假,上下一心,共卫我城,亦或者思归匈奴,两者有没有区别。


    随着刘挽提出的问题,也算是和朝堂近些日子提及的卫青攻下漠南,刘彻下令修筑朔方城,设置朔方郡、五原郡后的相关事宜重合上。


    “臣以为,针对建起的朔方城,陛下既设朔方郡,五原郡,当自内地迁徙百姓前往安居。筑城防卫。”朝堂上不是没有人争论刚打下的城池该怎么样去安顿,而是有不少不同的意见,刘彻正在权衡到底有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让内地百姓迁徙北边之地,有多少人愿意背井离乡?此事的工程之大,让不少大臣都认为不妥。况且原本此地也尚存匈奴百姓和俘虏,一但两族人共居一处,会不会闹出别的事。针对当地的匈奴百姓,是不是也应该考虑如何安排?


    总之,各种各样的问题提出来后,刘彻一时并没有做下决定。可现在刘挽提出关于安顿匈奴俘虏的事,听刘挽的意思是要对他们善待之?


    “长公主既提及匈奴俘虏,不知长公主认为,朔方郡、五原郡内的匈奴百姓又当如何处置?”有人提议,存心不放过机会为难刘挽。


    “父皇既建朔方城,建朔方、五原两郡,从今往后,那是我大汉之地,生活在那儿的人只会是我大汉百姓。”刘挽不加思索而答,刘彻嘴角随之勾勒一抹弧度,这句话他喜欢听,非常的喜欢!


    “百姓自然是我们大汉的百姓,未必他们不念故国。想必长平侯领兵攻下河套地区外,最是清楚留下的匈奴百姓对我大汉是何看法。”虽然如何安顿百姓的事并非卫青所长,架不住地方是卫青带人刚攻下来的,因此议起关于匈奴的事绝少不了卫青。


    一听刘挽话答得漂亮,对方是认为非我族类必有异心,同时也希望把卫青拉下马,好让卫青去应付刘挽提出的种种新奇的想法,他们倒要看看这对舅甥能不能想到一处。


    卫青抬眸看了刘彻一眼,刘彻道:“前方的情况你们最是清楚,他们既然心存疑惑,你只管据实相告。”


    “臣以为,匈奴的情况是聚则为兵,散则为民。故,欲灭匈奴,必将匈奴掳归,以令其无兵可用,我大汉方能真正做到抑制匈奴,使之不能再为祸我大汉。故,臣每回出战,皆俘其民,获其牲畜,连同匈奴车辎亦不留与匈奴。漠南一战,随陛下下令建起朔方城,设两郡,臣以为大可将俘虏之匈奴人,除匈奴王室与大臣外,皆可待之如我大汉子民。依臣亲眼所见,匈奴百姓亦求安容之地,盼着能够安居乐业。”卫青把对匈奴的看法道来,也说清楚自己在前面见到的情况。


    刘彻听着点点头,“匈奴归于我汉,自此也是大汉之民。否则一但匈奴继续壮大,依然为患于我大汉,反而不可取也。”


    “我记得朔方郡也罢,五原郡也好,皆水草肥美,是为不可多得的好地方,既如此,开荒种田,兴修水利可行否?”刘挽针对性的问题一丢出去,自有人立刻答道:“臣派人前去查探地形,针对朔方城建起,连同水兴地形的建造,皆已绘制成图,请陛下过目。”


    术业有专攻,刘彻有心让人建城,怎么可能不派人前去查看一二,一看,一应章程都随之递上来。刘挽在其中,不过是让人顺便多看几眼那么样一个地方适合发展吗?


    眼下刘挽手里不缺懂得建城,也不缺擅长搞水利工程的人,开荒耕地,既为惠一方百姓,又可卫边境安宁,那是一等一的大事,刘挽要一个答案,很快有人将答案送上来。


    华刻立刻上前将纸接过,送到刘彻手里,刘彻仔细翻看,十几张图纸,从整个朔方城到朔方城内的街道走向,可以说,连水流走向,上面都标记得一清二楚。


    “你看看。”刘彻看完之后递到刘挽的手里,刘挽双手接过,大致一看,问:“按你们的估算,两郡加起来若是经过开荒耕种,良田几何?”


    本来对刘彻把图递给刘挽看不少人都挺不满的,听闻刘挽一问,都不约而同闭上嘴。


    一开口问的就是关键性的问题,这样的人不给她看,给谁看?


    递图纸的那一位立刻答了一个数字,刘挽再问:“水流所向是草原根本,故,水源可受制于匈奴?”


    再听到此问,好些人沉默了。哪怕是那一位制图的人在此刻都一顿。


    “长公主能否让臣看看水流图。”最终卫青开口,作为一个去过前线的人,诸事他相对更了解。水源如同刘挽说的那样重要,也是卫青所关注的。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卫青或许注意到。


    刘挽自然不会拒绝自家的舅舅,同时将水利图递卫青手里,卫青看了看道:“应该是我们可以由此控制匈奴的水源。”


    看完之后的卫青仔细的为刘挽讲解起来,连同后继水流之向,卫青都说得清清楚楚。


    听在一旁的臣子耳中,有人立刻想出一个主意道:“那若是我们将水源切断”


    “不可。”卫青和刘挽几乎异口同声而答,随后两人对视一眼,刘挽与卫青相请,卫青便答道:“倘若我们将水源切断,等同于绝匈奴百姓的生路,匈奴必奋起反抗,对大汉无利。”


    刘彻望向刘挽,刘挽自觉的道:“水源一断,寸草不生。战场明刀明枪为了各国怎么打怎么斗都不为过,赶尽杀绝,怕是连内部都要出事。”


    异曲同工,总之都是不认可在水源一事动手脚,哪怕未必不能有奇效,但也有可能适得其反。


    “是以,你觉得如何能让百姓自动迁入朔方、五原之地,又能让匈奴的百姓真正成为我大汉的百姓?”刘彻向刘挽提出问题,刘挽说过的,既然把匈奴的百姓俘虏回来,当思把他们全都变成自己人。再无大汉匈奴之分,并非要养出一群身在大汉,皆思匈奴的人。


    “凡自愿迁往两地之百姓,他们开荒来的田归他们,而且十年之内免赋税徭役。匈奴原本的百姓也一样。”这种吸引人的法子,刘挽张口便来。然而是不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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