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一致,之后靳年找傅言疏导精神海的次数很频繁。
普通哨兵疏导一次可能管上一两个月,甚至只要不上战场不动用精神力,半年都不是问题。
但靳年并不,简单的疏导精神海对他的作用微乎其微,只是将这种疼痛暂时屏蔽,但并不意味着不存在,如同饮鸩止渴般。
刚下了训练,邹明正和傅言一起去食堂,刚过了转角,隔的老远就看见一身黑色作训服的男人,银发红瞳,英俊凌厉。
邹明默默退了一步,和傅言拉开一点距离,在人肩膀上拍了拍,脸上的表情颇为同情,“傅哥,你确定教官真的和你没仇吗?怎么总找你加训?”
傅言显然也看见了,眉头一跳,“没仇。”转头看向一脸好奇的邹明,在人脑袋上一敲,“非就得有仇啊?为什么不能是因为他看重我,器重我,愿意栽培我呢?”
邹明咧了咧嘴,龇牙,“行叭,你说的算。那我就不等你了,先走了哈。”
说着快走两步跑开了。
傅言这才踱步走到靳年面前,面上含笑地看向他,“教官,你找我这么频繁。我室友都误会我们关系了。你这样,还让我怎么找别的哨兵啊?”
靳年闻言竟真的思考这个问题,眉头紧锁,想了半天,“那我走?”
“诶?!”傅言一把拉住靳年的手腕,有些生气,咬牙切齿,“教官这是打算找谁去?”
靳年摸着下巴,抬头道,“我考虑考虑。回头让叶治先列个表单出来。”
傅言突兀笑了一下,“哈?教官这是选妃呢还是挑向导啊?”
靳年不解地看着他,“难道我现在直接随便拉一个向导?”
傅言扯着人都手腕,眼睛眯了眯,“我这不是拉着您呢吗?走吧,找个地方。”
靳年点头,“嗯,上我那儿。”
傅言的宿舍毕竟是两个人住,去的次数太频繁也不好。
靳年的宿舍在新生宿舍后面,离的近,但位置相对比较偏,安静人少,一般很少有学生往这边走。
“饿了吗?”考虑到人本来打算去吃饭的,被自己截胡,靳年罕见地情商上线一回。
还不等人回答,就从冰箱里拿出两支营养液,“你要什么味道的?”
傅言嘴角抽了抽,问道,“有什么味道的?”
“原味。”
靳年甩给对方一支,自己打开一支猛地灌进嘴里。
傅言看对方熟练的动作,也能猜出是常年和营养液为伴的。
明明以前不爱喝的,说营养液发苦,喝起来就和中药似的。
而对方最喜欢吃甜,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苦味。
傅言紧紧捏了捏营养液,半是调侃道,“教官就请我吃这个?”
靳年皱眉,“那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请我吃顿好的啊。”傅言理所当然道,“我这些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靳年将空了的管子扔进垃圾桶,三分,
“走吧,跟上。”
“欸。”傅言拉住靳年出门的手,无奈地按了按额头,“就这么出去?教官不换身衣服?”
傅言指了指人身上的黑色作训服,这样出去的话太显眼了。作训服讲究一个贴身干练,将人紧紧包裹着,好身材显露无疑,出去指定惹人尖叫,但确实不太日常。
最主要的,傅言皱眉,一个人的胸肌怎么可以练得如此……
嗯……色/情?
事多。
但靳年还是回自己房间换了衣服。
虽然来过很多次,但是傅言还没有好好打量过靳年的宿舍,客厅的装修很简洁,很多都是学校配置的东西,属于靳年的个人物品很少,就好像是把这个地方当作临时栖息地,没有归属感。
傅言也大概明白,对方这次来蔷薇军校定然是不会待太久,新生军训一旦结束,说不定就会回到星际战场。有什么办法可以跟着靳年去呢?
左思右想,他现在说到底还只是一个新生,除非是和靳年进行标记,跟着哨兵随行,不然还真就没什么可能。当然他也可以立军功,破格进入军队,但那样太惹眼了,必然会进文森特和议会的视线。
傅言最不喜欢就是和议会打太极,加上前世自己与议会相处确实不太好,他十分怀疑自己的死并不是意外,更像是蓄谋已久的刻意为之,只是不知道议会参与多少,自己的这个副官又参与了多少。
即使不愿意怀疑文森特,但确实在他死后,文森特成了名副其实的既得利益者,这也是他不得不警惕对方的理由。
很快,靳年就从卧室里出来,就换了一件外套。
他走到门口,傅言还在发呆,于是上前拍了拍人的胳膊,说道,“走吧。”
坐上靳年悬浮车的副驾驶,对于傅言来说是一种新奇的感觉,毕竟以前都是靳年坐这个位置的。
靳年的驾驶风格倒是四平八稳的,压根看不出来他那莽撞张扬一言不合就是干的性子。
“想吃什么?”
吃饭也是临时之举,傅言一时间还真没想过要吃什么,“中央大街139号。”
听到这个熟悉的地点,靳年放在方向盘的手一顿,神色如常,“你是说那家自助中餐馆?已经拆了,现在是陆氏的产业,卖机甲。”
傅言一滞,说出这个地址的时候完全是本能,条件反射。是以前他和靳年经常去的地方之一,他的厨艺不算太好,甜品特意学过,做的还行,但甜品不能当饭吃。
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大多数时间靠喝营养液就行了,想想现在的靳年,倒是和他那时候很像。
然而既然已经结婚,不是他一个人了,再说他的小哨兵那个时候还在长身体,他总不能让靳年也跟着他喝营养液吧?
这家自助餐厅离他们的家不远,便宜实惠,好吃还量大,对于还在发育的青年来说,再合适不过,于是傅言和靳年就成了那里的常客。
只是没想到五年过去,竟然就拆了。
“那……”傅言之后又说了几个地方,无一例外,要么已经是换了门面,要么就是已经被拆除。
多多少少有些沮丧,傅言抱着胳膊,眉头紧锁,嘴角被他抿成一条直线,“那听教官的吧。”
靳年扭头看着对方精致的侧脸,心跳猛地快了两拍,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同时用力收紧。
这是巧合吗?世界上会有这种巧合吗?还是说对方真的是什么有心人派过来的卧底?
靳年的想法傅言不得而知,现在他正沉浸在一种烦躁当中。原来短短的五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真正应了那句物是人非。
靳年将悬浮车停靠好,带着傅言进了一家中餐馆,两个人找地方坐下,就立马有服务员递上菜单。
“两位先生,想要吃点什么?”
靳年将递给他的菜单递给傅言,“你来看吧。”
傅言在电子屏上面,点了几下,递还给服务员,“好了。”
“好的,先生稍等。”
一直到上菜,傅言的气压都很低,只要他不说话,两个人之间就只有沉默。靳年本身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以前是个酷哥,现在更甚,一个大酷哥。
很快菜就上齐了,服务员还送了一个小蛋糕上来,“鉴于先生们是本店今日第100对客人,这是我们店的赠品,你们的菜齐了,请慢用。”
靳年抿了两口水,一看桌上的菜竟然都是他爱吃的,心跳得更快了,甚至快到有一种害怕和恐惧。
傅言接过小蛋糕,贴心地递给靳年,勾了勾唇角,“教官你吃吧,我不爱吃甜食。”
“嗯。”
傅言不紧不慢夹起菜,第一口,眼睛就是一亮。
靳年见状,解释道,“是那家自助餐厅的老板,做菜的师傅也没有换。”
接着又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以前去过那家店?”
傅言动作一顿,不过片刻,轻轻嗯了一声,“嗯。很久之前,去过几次。”
他不多说,靳年也不好多问,小蛋糕是小狗的形状,狗头被他整个切了下来,恶狠狠放进嘴里。
喝过营养液,靳年并不是很饿,所以有大把的时间观察对方。越是看越是心惊,傅言握筷子的姿势,还有吃饭的习惯,吃到喜欢的东西睫毛会颤动,眼睛会亮,不喜欢的,会轻轻皱眉,咀嚼的动作也会变慢,好似在细细品味,就像是生怕被人知道他不喜欢似的。
记忆中的傅言真的很奇怪,越是不喜欢吃的东西会把他吃的精光,反而是喜欢吃的,会剩下一些。
虽然那个人一直声称自己什么都吃,对吃的不怎么在意,但这些小习惯,靳年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从来不拆穿。
压下心头的震动,看着还在进食的人,靳年眼神暗了暗,抿了口水,意味不明地说道,“你真的和他很像。”
“谁?”傅言猛地抬头,对上靳年的视线,意识到什么,喉头滑动,挑了挑眉,“怎么?教官这是打算把我当替身了?”
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么看着,傅言竟然觉得背后发凉,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眼神闪躲,迟疑地问道,“那……傅言上将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问完话倒是自己先紧张起来,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靳年扫了扫傅言,垂下眸子,“老男人。”
“啪——”
傅言手里的筷子瞬间断裂,他呵呵尬笑两声,叫来服务员换了新的筷子。
“哈哈,教官您真幽默。”傅言表情僵硬,看着桌上一桌子的菜开始后悔,早知道多点一点靳年不爱吃的菜了。
“那……您喜欢他吗?哈哈……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听说您之所以成为黑暗哨兵是因为不愿意去除傅言上将的标记……”
“不知道……”
话没说完,就被三个字打断,傅言的声音戛然而止。
靳年说的是实话,初见时傅言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有点奇怪,但是温柔的男人,是他离开陆家的跳板。
后来也想过要是和对方过一辈子也挺好的,进了军校上了战场,说不定以后还能并肩作战,也就不用傅言战场家里两头跑。
但是……
这些在对方机甲在空中炸开烟花的那一天,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说不上来,傅言只是觉得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很空洞,像是掉进了什么漩涡里。
害怕对方真的掉下去,掉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傅言心中一紧,一把扯住靳年的手腕,拧着眉,眼神是出奇的温柔,有些迫切地说道,“那教官选我吧,我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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