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形上来看,是一朵花,扎根在他的丹田里,花苞闭拢,金灿灿圆鼓鼓的,整体看起来很饱满。
墨夙离左看右看,确定这是一朵能开得很灿烂的好花。
但是,他的丹田里为什么会有这玩意儿?!
修炼的境界大同小异,下界修士进入金丹期后,修为会凝结成一颗金丹,到了元婴期,修为就能凝为实体,可他从未听说过有哪个阶段丹田里能开出花来。
是所有人都会开花,还是单他一人会开花?
墨夙离端详着那朵花,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别样的感觉,越看越亲切,越看越喜欢,要是只有他会开花,那还挺酷的嘞!
撇开这朵花不谈,他的境界似乎没什么变化,功法上提到过情期过后修为会大幅增长,怎么他没有长,难不成是因为情期结束得太快,该长的修为也缩水了?
墨夙离沉默了一会儿,白皙的面皮上泛起一点热意,都怪闻折月太能折腾!
想起闻折月,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墨夙离想起闻折月看向他的深情眼眸,心里又虚了几分,不能怪他始乱终弃,他只是不想有朝一日死在床上。
墨夙离揉了一把老腰,嘶,真疼啊。
在下界遇到个很猛的闻折月,在上界又找上门来一个很猛很能打的折月仙尊,都叫折月,差距可不是一般大,墨夙离对特地跑来给他下马威的折月仙尊印象更差了,有朝一日,他必定要剜了这破龙的逆鳞!
墨夙离骂骂咧咧,完全把之前丹田突然疼起来的事抛之脑后了。
折月仙尊和魔尊斗法的事很快就传了开来,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不少人等着看他俩在仙魔会谈上交锋,还有人打赌,赌他们会不会打起来,要是打起来的话谁能赢。
对此,闻折月表示: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等他收拾完新魔尊,就把赌桌掀了,谁都别想赢。
万众瞩目的仙魔会谈准时开始,墨夙离不情不愿地带着所有魔族大将前往仙界,路上这十个人又在叽叽喳喳,吵着要踏平仙界,墨夙离听得腻烦,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那么热衷于干架。
说起来,魔族都很好战,在这一点上倒是墨夙离格格不入,他一直觉得打架不如睡大觉。
又困了。
昨天忙着处理无妄海上发现仙族尸骨的事情,几乎一夜未睡,仙族死在魔族地盘上是大事,会谈提前怕是与此脱不了干系。
魔尊大人打了个哈欠,有眼色的魔族立马拿出轿辇:“尊主辛苦,要不要小憩一会儿?”
墨夙离没有骄奢淫逸的习惯,出行的排场也不大,从未乘过轿辇,就连坐骑都没有,比起之前一出门就要呼呼啦啦带着一群侍从伺候的魔尊寒酸得多。
他看了看轿辇,豪华宽大,跟张床似的,能躺开好几个人,上面铺着细细的锦绒,看起来很软很舒服。
墨夙离眼睛一亮,偶尔奢华一把也不是不行,他顺应内心,一骨碌爬上了轿辇:“到了叫我。”
四周遮光的纱帘落下,只能看清轿辇内躺着一个人,支颈斜靠,状态懒散,透着股子说不出的慵懒意味。
闻折月远远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魔族,四周祥云退散,魔族簇拥着一架豪华的轿辇,那新任魔尊连路都不愿意自己走,竟是让人将他抬上了仙宫。
啧,娇气。
更讨厌了。
闻折月不屑地嗤了声,化身游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魔族的队伍冲了过去,将那轿辇撞得人仰马翻后,哈哈大笑着飞远了。
墨夙离:“……”
这破龙有病吧有病吧有病吧!
他刚要睡着,就察觉到了熟悉的力量,丹田内翻涌起一股疼劲儿,不等他反应过来,轿辇就歪倒了,墨夙离被甩得翻了个面,好在轿辇够大,不然他得被甩到地上去。
堂堂折月仙尊像个顽劣的毛头小子,连这种捉弄人的把戏都耍得出来,墨夙离攥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
嘶,腰要断了。
想杀龙。
魔族大将们连忙安抚他:“尊主莫要同折月仙尊计较,他自小由妖族带大,性子顽劣,据说昔日在魔界时曾误入无妄海禁地,损坏了脑子,幸得前尊主和仙界战神合力才救回。”
“所以他是条傻子龙?”墨夙离撇了撇嘴,怪不得行事作风透着一股有病的感觉。
他揉了揉肚子,丹田又不疼了,方才那一阵像是他的错觉一样。
魔族大将不敢接茬,敢把折月仙尊当成傻子的恐怕也只有墨夙离了:“总之自那以后前尊主就再没带折月仙尊来过魔界,或许是怕他再出什么事,也正因此才叫无耻仙族趁虚而入,不然折月仙尊合该是我魔界的强大战力。”
在魔族看来,闻折月是蔺月盏生的,尽管有一半血脉来自于闻逍,但说到底闻折月的肉/身脱胎于魔族,理应与魔族更为亲近。
对于强大的同族,魔界向来欢迎,因而闻折月在魔界的好感度很高。
墨夙离挑了挑眉:“无妄海中有禁地,我怎么不知道?”
那禁地能把折月仙尊弄成傻子,让他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
“说来也奇怪,自从折月仙尊出事之后,禁地就从无妄海中消失了,有传言称前尊主动了怒,将那禁地夷为平地了,此事流传不广,就算是魔界也鲜少人知,尊主不清楚也正常。”
“这么说来,前尊主很厉害喽?”
所有魔族眼中都浮现出了向往,这千年间魔界换过将近十个尊主,但被承认的前尊主只有蔺月盏:“如果不是那仙界战神勾引前尊主,我魔族如今必定踏平了仙界。”
墨夙离不置可否,从他降生开始,魔界就不是蔺月盏做主了,他对这位前尊主的实力没有概念。
厉不厉害都是千年前的人物了,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仙魔会谈一直有仙界主持,魔界更像是与会者,要住在仙界安排的地方,这对魔族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因而以往魔尊都会找借口离开。
今年仙官也没太上心,做好了墨夙离找借口拒绝安排的准备。
墨夙离挑开轿辇,朝仙宫瞟了一眼:“你们这里会吵人睡觉吗?”
仙官不明所以,回答道:“不会。”
“好,那就住下吧。”
“住下,好……嗯,你要住下?!”
魔尊要在仙宫住下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仙界,闻折月正百无聊赖地拉着命轨星君玩夜明珠,闻言嘲讽地掀了掀嘴角:“竟然赖着不走,他还真是色胆包天。”
命轨星君一边躲着夜明珠的袭击,一边附和:“色字头上一把刀,指不定什么时候刀就落下来了。”
刀没落,夜明珠先落了,将命轨星君砸得嗷嗷叫。
“不过就是被砸了一下,看你那样,跟破了相似的。”闻折月打量着他,轻哼,“不过你破不破相影响也不大。”
“……”
啊啊啊,这是人身攻击!
命轨星君在心里骂骂咧咧,要不是理亏,他绝不会陪闻折月消遣,一条好好的小白龙,怎么就恶趣味的喜欢捉弄人呢?
简单出了气,闻折月收起了夜明珠:“你说爹爹们为什么不让我渡情劫?”
“或许是预料到了你会渡劫失败。”
“……”
闻折月双手垫在脑后,出神地望着不远处焕然一新的仙宫,仙魔会谈是上界最隆重的事,每次天帝都会让仙官们好好布置,致力于向魔界中人展示仙界的强盛。
今年不知抽了什么疯,竟然挂上了红缎子,乍一看上去,那仙宫像喜堂一样,不知道还以为仙界和魔界不是会谈,又要联姻呢。
“装饰得太丑了。”
让他想到了苏梨精心布置的喜堂。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苏梨,红红的缎子就该绑在手上,喜欢逃跑的人就应该被捆住腿,哭花了脸都不能松开……一定是他太温柔了,才叫苏梨有恃无恐,胆敢逃离他的身边。
“今年负责装扮的是月老,忍一忍吧,他没挂同心结,没用姻缘线已经很收敛了。”命轨星君叹了口气,“这年头大家都不好过,除了财神,其他仙官的香火少得可怜,听说成亲的人一年比一年少,月老的姻缘线都放得发霉了。”
“……”
闻折月微窘:“怎么都不爱成亲了?”
命轨星君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是肯定成亲有什么问题,所以大家才不想成亲。”
闻折月诡异的感同身受了,如果不成亲,就不会发生成亲第二天娘子跑了的事。
会谈即将开始,天帝怕闻折月又偷摸溜走,特地派了镇南将军来找他,昨儿个斗法把镇南将军的尊严斗碎了,闻折月多少有点理亏,没闹幺蛾子,乖乖跟他走了。
镇南将军脸色不太好,昨天尊严碎了不说,命轨星君给他算命,算了好几次都说他最近运势不太好,恐有桃花。
招桃花是好事,就算是烂桃花也无妨,但这卦算出来的偏偏是阴桃花,气得镇南将军当成掰碎了龟甲,要不是天帝拦着,命轨星君恐怕也得碎一碎。
流年不利,不用卜卦命轨星君都知道自己最近不顺。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转头一看,闻折月正盯着远处发呆,命轨星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入目是一大群魔族,为首的魔尊一袭红衣,妖冶邪肆:“仙尊冷静,会谈在即,现在可不兴动手。”
闻折月脾气倔,万一上去给魔尊一枪,那这会谈就进行不下去了。
“等会谈结束后再动手也不迟,实在忍不了,你晚上蒙了面去魔尊的住处,偷偷揍他一顿。”命轨星君暗戳戳地出主意。
闻折月不为所动。
命轨星君思索了一下,难道他误会了:“你看什么呢?”
“看魔尊。”
“……”
闻折月眸光沉沉,脸上呈现出一种微妙的表情:“他和我失踪的娘子长得好像。”
命轨星君:“……”
命轨星君:“???”
“真的好像。”
距离太远,他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半张脸。
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苏梨那张脸刻在他无数个午夜梦回里,就算化成灰了他都能认出来,闻折月眯了眯眼睛,虽然只有半张脸,但他不会看错。
命轨星君嘴角抽搐,提醒道:“魔尊是男的。”
没错,魔尊是男的,苏梨是女的,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可他们实在太像了,像到让人忽略了性别,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除非……魔尊和苏梨有血缘关系!
闻折月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你们先进去。”
“那你呢?”命轨星君警惕道,“不是我说,你头顶上的刀要掉下来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刀完魔尊刀仙尊。
闻折月不屑地嗤了声:“你想多了,我看不上他。”
魔尊是个随随便便扒人衣服的色魔,怎么能和苏梨相提并论。
闻折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他不喜欢这种场合,今天出门的时候随手捞了一件衣裳,素净的长衫,和盛装出席的仙官们相比,他像个毫不起眼的仙侍。
这怎么行。
闻折月掉头就走:“我有东西忘拿了,回去取一下,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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