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大雨断断续续, 不知道连下了多久。
眼前一片漆黑,所以其他感官能被无限放大。
凌然沉浸在一片看不见尽头的汪洋大海中。
风平浪静,他可以像条自由自在的小鱼, 趴在海面上恣意徜徉, 吸一口海水, 咕噜咕噜吐着泡泡。
狂风大作,他便被汹涌的海浪淹没吞噬。
窗外骤雨密布, 不远处的山坡上是一整片遮天蔽日的葡萄藤蔓。
挂在枝头颤颤巍巍的几串小葡萄中总有最娇嫩弱小的一颗,被雨水浇透全身之后,企图利用旁边繁茂的枝叶来遮挡一二。
但绿叶也会被猛流击穿,溃败, 单薄脆弱, 不堪一击。
然后在暴风雨的枝头不停乱颤的葡萄藤, 只能可怜地胡乱摆动,也会有几颗幼小的果子被击打着跌落在地面上。
这样的葡萄基本上是熟透了, 熟烂了。
在指尖轻轻捏一捏, 会有极其丰盈的汁水从破损的果皮下溢出来, 冒着清甜香味的果肉湿水淋漓, 汁水一不小心就会沾了满手。
被人俯身从地上捡起来,并不嫌脏, 吃进腹中后,唇齿间满是诱人芳香。
玫瑰花香葡萄是葡萄中的一个特殊品种, 果肉在吃进嘴里的一瞬间,也会有玫瑰花的香气泄出来。
两种味道相得益彰, 沁人心脾。
让人只想一颗接着一颗, 不断品尝。
……
enigma从床上把人捞起来,翻个身, 让浑身热烫的小Omega趴进怀里。
这是被体内成结后的正常生理反应,更何况与Omega结合的并不是普通alpha,而是信息素和各方面素质都要强悍百倍的顶级enigma。
Omega是被发情热烧得糊涂了,手指尖都在无法抑制的发颤,脚尖紧紧绷着,小脸上满是潮红的湿汗,泪湿的双眸也无力睁开,意识混乱地合着,趴在enigma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喘气,呼吸轻的像小猫儿似的。
而enigma因为过度隐忍,眸色连带着下眼睑处在微微发红,手背压抑不住明晃晃的青筋,底下赫然暴动的喷薄血液在疾速朝着全身上下奔腾叫嚣。
他摸起来摆在床边的药瓶,将糖豆含在口中两颗,像是觉得不够,又吞了一颗进去,然后低头,嚼碎了吻进Omega唇缝中。
……
易感期那几天都没有这样克制不住。
小Omega说过不喜欢打营养剂,所以这次让人送的是营养液,可以口服的,唯一的缺点是不好吸收,所以一天要停下来喂他喝好几次。
床边已经扔了数不清的空袋子,凌乱不堪散落满地,营养液很快只剩下最后一袋。
小Omega身体又娇又虚,况且在这个阶段,羸弱的生殖腔更加不能营养跟不上。
江之屿单手拿着营养液,咬开袋子,仰头喝了口,然后才放在怀里人的唇边去喂他。
可惜那两片肿胀不堪的唇瓣虽然微微张着,却没有自主吮吸吞咽的意识。
江之屿只得含了口,捏开他的脸颊,低头过来直接喂进他口中。
等压着他的舌根逼迫他咽进去了之后,再含一口,继续用相同的方法喂他。
一口接一口,总算将整袋营养液都喂了进去。
指腹将他唇角丝丝点点晶亮的液体擦掉,再将他唇瓣上不小心沾上的湿润也舌忝舐干净。
江之屿牵起来他垂在身侧的柔软手掌,Omega的手指纤细莹润,跟包裹住他的大掌相比,骨架简直小的可怜。
现在那只纤若无骨的手上不知何时被人带上了一枚钻戒,即使在被厚重窗帘遮住的昏暗卧室内,也能透过点点微弱光亮看见那颗硕大闪耀的艳彩纯紫钻,在他无名指的指根处闪耀。
从曼谷拍卖会上买下来后,又专门借机量了他手指的尺寸,然后经过数位工匠日以继夜赶制出来的钻戒,此刻终于有了送出去的理由。
即使他再想拒绝也是不可能的了,他已经从身到心,被烙上了enigma的专属。
江之屿自始至终就没打算给他抗拒的机会,在他湿红肿胀的唇上印下个轻柔的吻。
“宝宝。”
“生日快乐。”
*
窗外的雨总算停了,江之屿随手拿了件睡袍披上,将床上的人用被子遮盖好后,才拉开房门走出去。
外面正对着一条昏暗幽秘的长廊,墙上挂着各种中世纪欧洲风格的壁画,有破碎的光线透过红帷幕窗帘洒进来些许,将enigma冷峻的脸庞映照得宛若来自画中。
古堡内的仆人多是欧洲面孔,这处葡萄酒庄先前就是一位白人葡萄酒爱好者来到此地进行开发的,只是后来发现做古法酿制葡萄酒实在赚不到什么钱,才把酒庄转让出去。
兜兜转转,最后到了江之屿手中。
他让几个仆人再送营养液进来,然后找了古堡中一位白人医生,让他进了卧室。
那白人医生矮矮胖胖的,看起来格外和善,跟在江之屿身后冷汗直冒,万分紧张。
他们不是瞎子,刚才在外面就看见了这位江先生敞开的领口处有多少斑驳激烈的爱痕。
那天被抱进去的另一位先生至今还没出过房门呢。
他们几个人私下里也嘀嘀咕咕了不少,感觉他们的新老板模样英俊,气质矜贵,活脱脱贵族做派,应该不会做事情那么不知道分寸,在床上闹出人命来吧。
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后,白人医生似乎愣怔住了。
那是一道瘦削的纤细身影,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上布满湿红,像是陷入深深沉睡中的睡美人,亟待着被人吻醒。
这位难道是江先生的伴侣吗?
竟生得如此美貌!
江之屿已经走到床边坐下,那个白人医生还战战兢兢的站在床尾处,头都不敢抬起来。
房间内空气不流通,里面盈满了各种各样暧昧旖旎的味道,像一颗被酒水浸泡透了的烂葡萄。
他有点不敢呼吸,生怕会唐突了他们的新老板,只能战战兢兢问道:“江先生,您是觉得哪里不舒服需要我为您诊断吗?”
江之屿:“不是我。”
“那是,这位Omega先生?”白人医生恭敬道,“不知道他都有哪些症状,需不需要我为他做一下检查?”
“不用,”江之屿果断拒绝,“我的私人医生已经知道他的状况。”
他在彻底终身标记凌然之前,用仅剩的那么一点点理智给徐观意打了个电话。
徐观意正在医院值班,困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听见江之屿说他想干什么后,徐观意第一反应就是阻止。
“不行不行,现在还不是最成熟的时期,”徐观意道,“你就算忍得再难受,也还是要继续忍。”
“他刚才吃了七八颗药,”江之屿嗓音低哑的厉害,“可能更多。”
“什么?!”徐观意直接尖叫出声,“你怎么也不拦着点!”
江之屿下颌处有隐忍的汗珠低落下来,啪嗒一声,滴在不知名处。
“没从他嘴里抠出来,”江之屿道,“需要的话,我现在带他去医院洗胃。”
徐观意冷静下来,皱着眉说道:“倒是,倒是也不用,这样吧,你按我说的做,看看他身体现在什么情况了。”
于是徐观意在电话那头指挥着,江之屿用布满青筋的手,按部就班地听从着指令,像是最冷静理智的学徒,时刻将小Omega的状况告知对方。
徐观意在听他说完后,显然也有些讶异:“怎么会这样。”
“有问题?”
“没问题。”
徐观意思索了良久,才继续说道,“只是看起来,他确实已经准备好了。”
小Omega的身体恢复状态超出徐观意的想象,他没再阻拦,只是告诉了江之屿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一定不能再像上次那样一做就是五六天,没有那个Omega经得起这样搞,更何况他的这个Omega还要更加娇弱一些。
再就是一定要注意期间给他补充营养,时长不建议太久,也不建议一次就成。
江之屿谨遵医嘱。
这会儿他面色已经恢复沉静,问那个白人医生道:“我听说欧洲人中enigma和Omega结合的特例比较多,你了解么?”
白人医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回答道:“江先生,您说的情况确实存在,但是要知道enigma这种性别本来就少之又少,所以就算是欧洲有这种特例,也绝对用不上多这样的字眼。”
江之屿淡然应了声:“被enigma终身标记后的Omega会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相关问题早已经咨询过徐观意了,但多了解些总归没有坏处。
“据我所知,我先前就曾经为一对enigma和Omega夫夫做过治疗,”白人医生说道,“不过他们的主要矛盾在于房事不和谐,他们的信息素可能也不如Omega和命定之番的匹配度高,所以导致Omega的婚后生活比较痛苦,生理问题影响到了心理健康,还因为迟迟无法受孕患了抑郁症,最后他们两个和平离婚了,那位Omega先生经过了清洗标记的手术,最后也找到了跟他更加契合的alpha伴侣。”
白人医生说完后,才发现江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脸色冷成了一座雕像,快要把他吓得不敢开口了。
“江先生,您是觉得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江之屿把被子底下熟睡中的人揽进了怀里,不冷不淡的看着他。
白人医生顿时感觉后背寒毛直立,他们上一任老板秦先生虽然也是等级比较高的alpha,但是给人的压迫感却不如这位新老板高。
感受到怀里人似乎在轻轻颤抖,江之屿在小Omega后背上缓缓安抚着,眼眸微微挑起来:“命定之番,有那么重要?”
怎么他们医生群体一个两个都对这四个字有特殊情怀似的。
白人医生道:“这个是当然了,信息素匹配度比感情还要重要,只要匹配度高,就算是两个不相爱的人也会不自觉走到一起,很少有人能抵抗住命定之番的吸引,这是本能。”
江之屿重复道:“instinct.”
本能。
无法抗拒的下意识身体反应叫本能。
可惜enigma无法与任何性别进行信息素匹配度检测,他们虽然可以任意标记所有其他性别,却没有一个人会与他们是天生的命定之番。
怀中的小脑袋忽然轻轻在胸膛前蹭了蹭,软乎乎的脸颊毫无阻隔的穿过睡袍贴上去,像是被后背上的那只手抚摸得十分惬意,身体的不适可以暂时被忽略掉,所以喉咙里也发出声舒服的轻哼,仿佛吃饱喝足的小猫在主人怀中满足的喟叹。
江之屿唇角缓缓上扬,将他往上托了托,方便自己低头就吃到那颗湿亮圆润的唇珠。
本能又怎么样。
现在小Omega已经从里到外,包括那个刚刚发育到第二阶段的幼小生殖腔内,全都沾满了他的味道,这辈子也不可能洗得掉。
他也不会允许他从身边逃走,再去找什么命定之番。
他才是他的本能。
*
凌然身体累到了极点,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误当成了一颗真正的小葡萄。
他被剥开了果皮,挤开果肉,被迫取出中间被保护最深的小小的核,然后皮肉被丢进了石臼中用力地捣。
捣成了稀烂泥泞的一汪葡萄汁,又被人叼着一口喝光了……
他浑身酸软的厉害,脸颊陷在柔软的绒毯中拔不出来,眯着眼睛难受的直哼哼。
有只手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把他裹着毯子直接抱进了怀里。
有凉飕飕的液体被喂进了他口中,是甜甜的糖水,他张开嘴巴喝了,可眼皮还是上下黏着睁不开,浑身各处酸痛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又有人来给他身上每一处难受的地方做按摩,他恰好可以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缱绻周到的服务。
江之屿一边给他按着,一边接起来个电话。
赵钦汇报道:“江总,凌氏已经在今天早上正式宣布了破产,那天凌先生在餐厅里见过凌家人之后,凌家确实打算真的动手,不过我们的人已经提前做好了防范,他们给其他家媒体曝光的照片和视频也都已经被收了回来,不会再有什么风险。”
凌家是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就算是有一点点的可能性也不会轻易放过。
他们是想拉着凌然一起下水,可惜做事太蠢,早就已经被江之屿派人监视起来了也毫不知情。
“你看着处理。”江之屿道。
赵钦又问道:“还有新闻部的秦诚月来问了好几次凌先生的下落,他说给凌先生打电话总是关机,问……问是不是我们把凌先生绑架了……”
江之屿笑:“让他打给我。”
赵钦:“他说他不敢。”
挂断电话后,江之屿给商烨去了个电话,让他顺便通知严惜闻一声,不是一直都想来葡萄庄园玩么,让他们可以叫几个朋友一块过来。
商烨问:“你确定能去?”
江之屿:“有什么不行?”
商烨又问:“不怕坏了你的好事?”
江之屿语气稀松平常:“办完了。”
商烨:“。”
商烨:“对了,还有件事我昨天就想跟你说,澳洲那边有了点董晖的消息,他最近在维多利亚州的一个赌场出现过,一晚上输了八千万,他带出国的那点钱应该都快挥霍完了,但最主要的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国内就有人在暗地里给他汇钱,一次只汇一万,到今天为止已经汇了接近两百万。”
江之屿沉吟片刻:“国内有人保他。”
商烨:“你觉得是谁?”
“千老。”
千老已经被江之屿搞得退位保身,明面上的关系他是不能再动,可是没想到他跟董晖居然还私下里有联系。
他这样保董晖,很难说不是冲着江之屿来的。
商烨提醒道:“董氏的资产已经全部被查封,董晖的个人账户也全都被冻结,他这些年来犯得事不少,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暴雷已经能让他在牢里呆一辈子,千辛万苦打拼出来的家业全都葬送在了掌上明珠那一条新闻上,如果他回国,第一个要找的人只会是你。”
或许还有凌然和秦诚月,但商烨提醒到这个地步就已经够了,没再多说什么。
他相信江之屿听得明白。
江之屿摩梭着那颗流光溢彩的纯紫钻戒,看着怀里人纤长的睫毛因为不稳在微微震颤。
抬起来他的下巴,又在那两瓣嫩生生肿翘起来的唇上轻缓撕咬。
没咬几下,小Omega就低低痛呼一声,然后布满迷蒙水气的眼眸睁开,极度委屈的望过来。
江之屿知道他醒了却还在装睡,现在是装不下去了,便用这样可怜的眼神看自己。
看得他心痒难耐。
不止被标记后的Omega需要伴侣抚慰,对Omega进行了标记的enigma也同样需要安抚和慰藉。
所以他又低头在小Omega唇上亲了亲,哑声问道:“还难受么?”
不问还好,这么一问,凌然眼泪就那么清凌凌掉了出来。
不止是难不难受的问题,是,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奇怪好奇怪。
动一动,还能感觉到。
江之屿吻掉他的眼泪,重新拿了袋营养液递到他唇边:“张嘴。”
凌然咬紧牙关,脑袋别到了一边去,脸颊埋在他月匈口处,一边委屈的掉眼泪,一边摇摇头,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喝进去任何东西了。
小小的肚子里明明已经吃饱了,甚至都快要被撑破了,怎么还要喂他呢……
江之屿替他揉了揉,轻声哄道:“那些不在胃里,你今天才只喝了一袋。”
“就喝一口。”
“宝宝,乖一点。”
最后好说歹说,小Omega喝进去了两口,然后就哭着说肚子快要撑破了,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多喝了。
江之屿咬着那袋营养液,把他剩下的都喝完了后,摸着他的脸颊给他擦掉眼泪。
“除了肚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然抽噎两下,嗓子哑得快要说不出话来,脑袋还是昏沉的厉害:“哪里,哪里都,都不舒服……”
应该问他哪里舒服才对吧,呜。
江之屿给他揉捏身上酸软的地方,在他耳边低声轻笑了下,随后问:“都不舒服么?”
胸前毛茸茸的小脑袋点了点。
“小骗子。”
江之屿贴近红嫩嫩的耳垂:“宝宝,你爽得现在还在抖。”
凌然脸蛋骤然变得更加涨红,他用力撇着嘴,只会结结巴巴辩解:“我,我没有……我是想,让你停下……但是,你根本,就不听我的……”
“呜呜……”
“:<”
江之屿亲亲他的泪眼:“下次都听你的。”
凌然根本不会再相信,眼眶通红的捂着肚子:“大骗子……”
每次都说下次会听自己的,可是下次,下下次,在床上他就没有听见过自己讲话。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大坏蛋。
凌然忽然感受到一股凉意,他颇为不解,从被子底下抬起手来,迎着室内微弱的亮光看了眼,随后他的双眸不敢置信的瞪大。
那是一颗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紫色钻石,被戴在纤长白皙的手指上,映衬得钻石更加绚烂夺目,手指更加莹白如玉。
实在太过相配。
凌然傻了眼,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颗,这么好看的紫钻,上面千万条晶莹剔透的棱角能折射出他惊讶迷茫的眼神。
他盯着钻戒看了两眼,像是大脑宕机似的没明白过来,抬眸去望面前的人。
江之屿牵起来他那只手,轻轻落下个吻:“喜欢么?”
凌然问出了个最天真无害的问题:“这是什么……”
江之屿替他把钻戒上不小心沾上的水雾擦掉:“在曼谷看见的时候就想送给你当生日礼物,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现在说也不算晚。”
江之屿捧着他的脸颊亲了亲,垂下来的眼眸专注而柔和,盛满了比钻石还要熠熠生辉的光彩,轻轻说道:“宝宝,生日快乐。”
既然当天晚上说得他没听见,那就再说一次。
江之屿道,“以后的每一天,都要快乐。”
不止是生日。
本来已经被哄好了的眼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湿润,凌然鼻尖酸的厉害。
他以为江先生不知道他的生日,他以为自己的生日已经就那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但是没有。
江先生都记得,甚至从一开始就记得。
心口被密密麻麻的细雨淋湿,泡在了一汪酸涩的雨水中,又满又涨。
爱意多的快要溢出来。
凌然手上带着自己收到过的最最贵重的生日礼物,像是千斤重,把他更深的砸进enigma怀中。
他脸颊蹭了蹭,把雨水蹭到他身上。
“可是,为什么是戒指……”
生日礼物有很多种,鲜花,蛋糕,衣服,首饰,送些什么都好的。
为什么偏偏是戒指呢。
江之屿似乎轻轻叹了口气,扶着他的脑袋,让他双眼望向自己,然后跟他对视。
“还记得我说过,我们的交往是以结婚为前提,”他道,“但是现在,我想反悔。”
凌然眼神懵懵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江之屿道:“我们不要交往了。”
凌然睫毛颤了颤,眼圈红通通一片,下意识便想张开唇瓣说些什么。
明明他才刚主动答应了的,怎么忽然又被拒绝了呢。
然后他就感觉唇上一热,是enigma低头在吻他。
吻了一下,双唇恋恋不舍还想纠缠,用尽力气才能稍稍分开,抵着他接着说道:
“宝宝,我们结婚。”
第72章
凌然甚至还能记得当时凌溯在秦诚月家楼下是怎么跟自己说的。
他说江先生在曼谷买了颗钻石, 这么贵重的礼物,肯定是要送给以后的结婚对象的。
而现在这颗钻石变成了一枚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钻戒,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凌然心尖软烂的一塌糊涂,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爱哭了, 可是他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怎么办……
小Omega像是不敢置信,一双水汪汪的眼眸红得可怜。
“不喜欢?”江之屿问道。
毕竟是他选择的款式, 为了给小Omega惊喜,自始至终都将他埋在鼓里。
惊喜是有了,可没想把他弄哭。
江之屿用手掌替他接眼泪,柔声哄:“我再让人重新设计, 完全按照你的喜好来, 好不好?”
凌然含着泪眼摇摇头, 有泪珠从嫩白的脸颊滚落。
设计的这么漂亮的钻戒,一看就是花费了很大心思, 他哪里还能提出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江之屿将搭在一旁柜子上的西装外套捡起来, 从口袋里不知道掏出来个什么东西, 把凌然的另只手牵起来, 往他拇指上套了下。
“这个呢,喜欢么?”
凌然低头看去, 拇指上这次被戴上的是一枚神秘古老的家族徽章古戒。
这是江家掌权人才能拥有的徽戒,他只在江之屿任江家新任家主的新闻报道上看见他手上带过, 后来就再也没在任何地方看见过了。
江之屿平日里也很少专门搬出这枚戒指来压人,他更多的是用雷霆手段逼迫所有人在他面前低头。
上次使用是在全族长辈面前把蒋蓉莲逐出家谱, 这次使用, 是为了向小Omega求婚。
凌然显然更加愣怔住了,一枚戒指已经快要压得他抬不起手来, 再加上这另一枚代表了家族最高权威的徽戒,他怎么能够收下这么重要的东西呢。
凌然下意识便准备将那枚戒指从手上摘下来还回去,但他的两只手却被人轻轻攥住。
“都是你的,”江之屿在他手背上极尽轻柔的吻了下,“想戴哪个都可以。”
凌然软绵绵道:“可,可是……”
“凌然,是我向你求婚。“
江之屿看着他:“你当然还是可以有考虑的时间,只是我可能等不了太久。”
担心短时间内给小Omega造成的冲击过大,先是两人刚刚转向交往状态的恋人关系,接着他就把小Omega按着终身标记了,现在把人吃干抹净了之后连床都还没下,又抱着人哄着求了婚。
眼下不是最好的求婚时机,以后当然还会有更加正式的求婚仪式,此刻小Omega体内体外都被龙舌兰信息素影响着,脑袋恐怕根本无法思考,跟他讲多了道理他也没办法完全明白。
但江之屿等不及了,他承认,他是大有趁人之危的意思。
他对凌然一直都没安什么好心思,是他用尽了手段才把凌然从命定之番的身边抢到了自己手中,也已经彻底标记成了自己的Omega,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有些不踏实。
或许只有让凌然怀上他的孩子,确信凌然再也不会离开他,他才能彻底安心。
他们的进度是快的可怕,但这已经是江之屿竭力控制的速度。
如果他再禽兽一点,早就应该不顾小Omega的身体状况把他终身标记无数次了。
空气中的酒味在迅速弥漫,根本没给凌然思考的时间,他就已经整个人摔进了满是龙舌兰味道的床褥间。
身上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热,这会儿已经被催化着烧成一把热烈的旺火,把他烧得皮肤滚烫,脸颊红腻,双眸湿润。
“宝宝,”江之屿一边不加控制的释放信息素,一边贴着他耳廓,“你不会拒绝的,对不对?”
本就松散的睡袍腰带被解开,掀到了凌乱的地板上。
“我已经在你生殖腔里成过结,你只能是我的,也只能嫁给我,知道么?”
低沉的嗓音像是蛊惑,引诱着小Omega再次深陷发情的同时,还要他牢牢记住自己的话。
凌然的呼吸声渐渐加重,眼前也变得模糊不清,唇瓣张了张,却只能化成一滩水。
医嘱说的是对于小Omega的终身标记不能一次就彻底完成,最好是控制好每次的时长,然后在这段时间内多次进行重复标记。
江之屿记得清楚。
……
只是这次仿佛不止是单纯的标记,还有些不加克制的惩罚意味在其中。
enigma把试图逃跑的小Omega用力一把扯回来,大掌按在柔嫩的月退肉上,任由带着斑驳红痕和齿印的软腻白皙从指缝中不堪泄露。
“知道错了么?”
可惜回应的只有呜呜哽咽声。
于是enigma摸过来床头的药瓶,作势捏开他的嘴,还要再往里猛灌。
已经意识到厉害的小Omega唇瓣紧紧闭着,眯着眼摇头,说什么都不肯再吃。
他在车上敢往嘴里塞那么多颗药纯属是因为当时心情实在不好,所以也把enigma的怀抱当成了慰藉的避风港,他是被惯的无法无天了,知道不管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总会有人替他担着。
况且他当时没被终身标记过,也不知道原来这是这么磨人难耐的一件事。
但enigma像是这会儿有了极大的耐心,可以就这件事上慢慢教育他。
见他闭着嘴巴不肯吃,扬手便轻轻落了一巴掌下来。
“啪”的一声响。
不痛,但是羞赧和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小Omega哭哼一声,抖着身子近乎痉挛。
enigma仍旧不肯放过他,又打了一巴掌。
“张嘴。”
小Omega抽噎着张开了嘴巴,无奈被硬塞了一颗糖豆进了嘴巴里,他不太想咽,所以用舌尖卷着在慢慢舔上面那层糖衣。
谁知道enigma又捏了颗糖豆,递到他唇边来:“再吃。”
小Omega像是快要被吓坏了,一个劲躲避也躲不开,只得又被塞了一颗进去。
再那只手还要试图往他嘴巴里继续塞的时候,小Omega一边哭一边抖:“不,不要吃了……”
enigma于是问:“知不知道错?”
小Omega:“知,知道……”
enigma:“错在哪了?”
小Omega抽抽嗒嗒的,可怜又可爱,湿红着一双眼睛断断续续说道:“不,不敢了……不敢了……呜……”
他即使知道自己的错在哪里,这会儿也没办法组织好语言,只是哭着求饶。
enigma平日里最在意的就是他的身体,知道他身体不好,不仅一日三餐要仔细喂着,各种营养也全都不能落下,为了尽快治好他的信息素紊乱症和生殖腔萎缩,经常要给他信息素安抚。
除了上次易感期第一次给他喂药多吃了几颗,此后每次做的时候都会严格控制剂量,生怕会伤到他。
没想到的是他对于自己的身体竟然不知道在意怜惜,也不顾一次性吃那么多颗会不会有问题。
每次enigma生气都是因为他的身体原因,本来也不是真的要给他喂多少,只是让他长长记性罢了。
enigma最终心软下来,给他喂了两颗就收了手。
最后的一颗,塞进了自己口中。
……
凌然感觉自己好像发了很长时间的烧,他哭着求饶了,却有道低沉的嗓音贴着他耳边喟叹:
“宝宝,好热。”
是很热,凌然觉得这张床像是火炉,快要把他烧成一团灰。
他不知道昏昏沉沉了多少次,脑袋里是混沌不清的浆糊,一直在被晃来晃去的搅弄。
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人在浴室,正在被里里外外仔细清洗。
洗好后被一张绒毯牢牢裹了起来,然后又被抱着出了卧室。
这是来到这里的这几天里凌然第一次走出这间卧室,不能说是走出,因为他自始至终双脚没落过地。
浑身疲累的很,他趴在enigma肩上,湿漉漉的发丝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滴水,柔腻的小脸红扑扑的闪着水光。
他虽然对于周围的环境很是好奇,但实在太累了,累到没办法抬起头来仔细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只能看得见长廊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中世纪欧式风格的油画,地上是带着纷繁错杂花纹的厚重地毯。
这里好像是一座古老漂亮的古堡,而他不知道被抱到了哪里去。
背后忽然传来几人打招呼的声音,英语是纯正的英式口音。
凌然后背轻微颤了颤,好像是被吓到了,但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和害羞。
原来这里还有其他人在的,那这段时间他们两个人在卧室里闹出来的动静,岂不是全都被外人听见了……
光是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凌然耳根就红得没法见人,脸颊更深的埋进enigma肩颈中,说什么也不会再抬起来一下。
江之屿轻笑了声,知道小Omega脸皮向来薄得很,便让其他仆人们先退了下去。
抱着怀里的人走到了餐桌旁坐下,江之屿才扯着他的绒毯让他抬起头来。
凌然先扭头看了看四周,确信这片区域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古堡内的餐厅也年头已久,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璀璨光芒,照亮一整张华丽夺目的长桌和奢华餐食,周围墙壁上也挂着精美绝伦的壁画,雕花的桌椅尽显神秘优雅,不远处有一扇彩色玻璃镶嵌的窗户,从外面透进来柔和的阳光。
凌然只是朝着那扇窗外看了一眼,便顿时愣怔住了。
窗外是一览无余的半山腰,大片的葡萄藤如绿色波涛,随着微风阵阵轻晃,藤上挂着串串饱满圆润的葡萄,在阳光下宛如紫宝石、绿翡翠般交相辉映。有蜿蜒的石子路穿梭其间,路边还盛开着本不该属于这个季节的火红妖冶玫瑰花。
刚刚被暴雨冲刷过的天空澄澈清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鼻息间仿佛能够闻得到葡萄的甜香。
一切美好的像幅画卷。
原来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座葡萄庄园。
他眼神中满是错愕与惊喜,回过头来看着江之屿,眸底溢满亮晶晶的碎星。
江之屿知道他想做什么,一只手臂箍着他的腰没让他乱动,语调波澜不惊的说道:“先吃饭。”
凌然问道:“吃完饭就可以出去看看吗?”
江之屿笑了笑:“可以。”
凌然开心的不得了,吃饭的时候也乖乖配合,江之屿喂他什么他吃什么,不挑食也不嫌肚子撑了。
一口气被喂进去了不少吃食,甚至还喝了一整碗汤,最后胃部连带着小肚子都高高鼓起来。
江之屿摸了摸,满意了,这才放下碗筷。
凌然以为这就是吃完了,迫不及待想出去逛逛,却仍旧被按着坐在大月退上。
他不明所以的望过来,便看见一旁有两个仆人推了个巨大的三层蛋糕车走了过来。
“给你补过生日,”江之屿道,“尝尝看。”
说着,便用叉子剜了一小口奶油下来,递到了小Omega唇边。
凌然本来没打算再吃的,他肚子撑得不得了,再吃可能真的要坏掉了。
但闻到了那一小块奶油上不断散发出来的甜腻奶香,他的馋虫又被勾了出来。
知道他爱吃奶油小蛋糕,江之屿专门让人从法国请来的糕点师,就是为了给他赶制出一个生日蛋糕。
小Omega还是张开唇瓣,猩红小舌小心翼翼探出来,在那块白花花的奶油上轻轻舔了口。
不同寻常的香甜味道顿时在口腔中爆裂开来,像是吃进去了一口甜蜜蜜的棉花,凌然眼睛都顿时闪出亮光来。
“好吃么?”江之屿问。
凌然用力点点头:“嗯!”
他也同样用叉子去剜下来一小块,准备送到enigma口中尝一尝,可惜他指尖一直在发软,要不然刚才吃饭也不用人喂到嘴里了。
奶油不小心沾到了手指上,凌然没在意,努力伸手将叉子递过去。
“好好吃的。”他补充道。
江之屿不怎么爱吃甜食,但此刻也没扫他的兴。
只是那两根白细的指尖上包裹着的一层薄薄的奶油,不知道是哪里散发出来的香气,引得他目光变得暗沉灼热,他便没去吃叉子上的。
凌然像是被烫了下,将手立即收了回来,叉子一时没拿稳,上面的奶油掉到了他小月退上。
皮肤是比奶油还要白嫩几分似的,上面点缀的几点斑驳也像是鲜艳欲滴的樱桃。
江之屿眸色压得更深,唇齿间的奶油味道还没完全消散。
凌然心尖都猛地颤了颤。
像是吃到了甜头,他很快浑身上下各处都被涂抹上了奶油。
当然也被很干净的一一清理掉了。
江之屿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脸颊:“还去么?”
凌然身上的毯子不知何时滑落到了地板上,他被enigma用睡袍包进了怀中,趴在他月匈前缓缓摇了摇头。
好累,好困,他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再出去玩了,他现在只想睡觉……
江之屿托着他起身送回卧室。
仆人急匆匆跑来敲卧室门,过了好一会,门才被人从里面拉开。
站在门口的enigma身上只松散的披了件睡袍,狭冷的眸子微微眯着,一副被人搅了好事的模样。
仆人不敢看他露在外面的胸膛,低着头飞速说道:“江先生,大门外面有几辆车来了,好像是您的朋友们。”
江之屿:“让他们回去。”
仆人:“……”
不是您邀请他们来的吗?
当然他不敢这么说,恭敬说道:“恐怕,已经晚了……那位商先生已经开车进来了,刚才我们要是再不开门的话,他的样子好像是要撞门了……”
江之屿:“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仆人走后,他进卧室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换上身衣服。
走到床边,上面深陷在被窝中的小Omega又昏睡过去了,江之屿没打算叫醒他,俯身在他嘟嘟的侧脸上亲了下,提步走出卧室。
*
秦诚月在商烨刚把车停稳之后,拉开车门就直接疯跑了出去。
他决定以后再也不要坐商烨的车了,就算是坐也不能坐副驾驶。
等他跑远了之后,商烨才从车上下来,远远望过去一眼。
跑那么快,又不会把他吃了。
严惜闻和其他几个人坐了同辆车,一下车就几人就开始嗞哇乱叫,止不住感叹这里真是个绝妙的地方。
秦诚月心里还记挂着凌然,暂时也没功夫欣赏什么美景。
凌然已经消失了又快要一个星期了,他怕凌然那个小傻子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还跟人道谢呢。
这事凌然干得出来。
一溜烟跑进古堡大门内,秦诚月抓住门口的一个仆人就问道:“小然在哪?”
那个仆人被他问懵了,压根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用英文回道:“不好意思先生,您刚才说什么?”
秦诚月便也用英文又问了遍:“就是前几天来这里的一个Omega,长得很漂亮,跟我差不多高,他叫凌然,他现在在哪呢?”
仆人意识到他是在说卧室那位Omega先生,刚准备张口回答,秦诚月便看见了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的enigma。
江之屿简单穿了件黑衬衫,只是松松垮垮系了几颗扣子,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领口处几点明显的红痕招摇过市,生怕人看不见似的。
秦诚月跑到楼梯口:“江总,小然是不是在楼上呢?我上去看看他。”
一边说着,秦诚月一边丝毫不见外的朝着二楼跑。
只是路过enigma身边的时候,领口忽得被只手从后面揪住了。
江之屿提溜他跟提溜只小鸡仔似的,目光看向楼梯下方的来人,手上微一使力,便将小鸡仔朝着下面没什么感情的一丢。
秦诚月眼睛顿时瞪大,脚步根本站不稳,被人从楼梯上直接扔进了一个宽阔有力的怀抱中。
有双手在他腰间大发慈悲的托了把,他才不至于直接摔到地板上。
只是他被人提着腰抱起来之后,却没有立即被放下。
脑袋不知道是抵上了谁的胸膛,开口说话的嗓音震得他耳膜有点发麻。
“别太过分。”
说话的人是商烨。
这话是对着楼梯上的enigma说的,江之屿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扫了下,淡淡笑道:“抱歉,手滑了。”
秦诚月:“?!”
手得多滑能把他从楼梯上扔下来?!
明明就是故意的!
严惜闻几人也恰好从外面进来,安静的正堂内顿时变得吵闹起来。
秦诚月赶紧用力扑腾两下从商烨怀中挣脱,同时气鼓鼓的看了江之屿一眼,顺便也瞪了商烨一眼。
几人对这座葡萄酒庄赞不绝口,只要不是想靠着这里盈利,当成个人收藏资产来说再合适不过。
几人也全都看见了江之屿锁骨处的几点红痕,都心知肚明,也没人提及。
江之屿先让几人在正堂落座,命仆人去酒窖取了酒车过来。
严惜闻几人看着满满一车各种年份各种口味的葡萄酒,眼都快看直了。
江之屿从中挑选了一瓶年份上好的红葡萄酒,透过酒瓶能看到里面的红酒已经变成了砖红色,并且液体颜色清澈透明有光泽,说明这瓶酒的质量也是绝佳。
酒醒过之后被分给了众人品尝,饶是几人已经品酒无数,还是觉得这酒入口清甜,余味悠长,并且酒体轻盈的像脱脂牛奶,入口入喉都令人回味无限。
众人在品酒的时候,秦诚月对此完全不感兴趣,他不敢在外面胡乱喝酒,找了个借口要上洗手间,便趁着江之屿不注意偷偷溜上了二楼。
仆人立即跟江之屿汇报了声,他没太在意,只道:“随他。”
秦诚月跑到了二楼,找了好几个房间都是空的。
他正想不会是自己真的猜错了,就误打误撞恰好推开了一扇卧室的门。
里面已经被仆人打扫过了,窗子开着,空气也十分清新。
屋内摆设的也像油画似的,秦诚月看见大床上躺着个人影,他一眼就认出来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是凌然。
他惊喜万分,快步跑到床边去,轻轻拍着被子喊道:“小然小然,你怎么还在睡觉啊,太阳都晒屁股啦!”
床上的人没什么反应,只是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然后又慢慢舒展开,继续安稳的睡着。
秦诚月见他小脸红润润的,嘴唇也像是过敏一样红肿不堪,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体温很高,居然是在发烧。
秦诚月担心的不得了,又叫了凌然几声,可惜实在叫不醒他,便赶紧转身朝着屋外跑。
小然都烧成了这个样子,江之屿居然还有闲心在楼下陪着那群狐朋狗友喝酒?!
简直没人性!
才刚跑出卧室的门,他就迎面撞上一堵墙。
抬头一看,是狐朋狗友之首。
商烨扶稳他,伸手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秦诚月怒气冲冲:“小然发烧了,我要让江之屿马上找个医生过来,他到底怎么照顾小然的,一点都不关心小然的身体!”
秦诚月一边说着一边提步要走,商烨拦住他:“不用找医生。”
“你根本不知道情况,小然身体不好,平常应该多注意才对,不让医生看看要是变得更严重了怎么办,你快点让开。”
秦诚月推开他,却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他不是发烧,”商烨看着他,目光沉缓,“体内成结会使得Omega体温变高。”
“他是刚被终身标记过。”
第73章
“终身, 标记?”秦诚月重复了一遍,很不敢相信似的,“你, 你怎么知道?”
商烨捏着他的手腕没松, 指尖紧了些:“你不知道?”
Omega更应该掌握这些生理知识才对。
秦诚月不想暴露自己的无知, 挺着胸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就是为了考考你。”
他皱着眉从商烨手中逃离出来, 一阵风似的跑下了楼。
看见江之屿正在跟严惜闻聊天,秦诚月气不打一处来,有种自家养的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菜才几天没看见,就被猪里里外外给拱了个遍的感觉。
关键是拱他家娃娃菜的猪还人高马大, 他打不过, 只能自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江之屿见他下楼之后就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 让仆人也给秦诚月倒了杯酒,顺便把酒庄里最值钱的一瓶送给了他。
秦诚月很黏凌然, 这点江之屿知道, 所以凌然骤然被他霸占了, 秦诚月肯定会患得患失。
但是看着手里被硬塞进来的一瓶白葡萄酒, 金黄的色泽分外诱人,秦诚月却内心毫无波动。
严惜闻眼馋他手里的酒, 干脆好声好气的问道:“小月月,你是不是不喜欢喝酒来着?要不你把你手里的酒送给我, 我给你送个别的礼物行不行?”
秦诚月无所谓道:“你想要就拿去。”
严惜闻一听喜出望外,伸手过来就要接:“真大方, 我刚才就问之屿要这瓶酒来着, 结果他转头就送给你了,还是你人好啊小月月。”
只可惜他手还没碰得到酒瓶, 就忽然被人从中间截了胡。
商烨把酒拿起来看了眼,像是有些惊讶,望着江之屿问道:“这里的酒窖有年份这么长的酒?”
江之屿道:“就这一瓶。”
距离储藏在酒窖中已经过去了近四十年,比纳帕谷葡萄酒拍卖会上卖出天价的白葡萄酒还要珍贵许多。
可惜收到的人不识货,居然转眼就准备送人。
商烨把酒瓶又塞回了秦诚月怀中:“拿着。”
秦诚月不满:“我又不会喝酒,送我是为了讽刺我?”
商烨缓缓道:“这酒起码七位数。”
秦诚月:“?!”
他立马换了表情,狗腿的把酒瓶揣进了怀里,比揣了一包金子还烫手。
这酒比他一辆车还贵,江总果然比他哥出手大方的多。
秦诚月是还没见过凌然手上带着的钻戒,光是一瓶酒已经足够将他收买下来。
他觉得小然跟着江总其实是个非常好的选择,以后肯定吃不了苦。
严惜闻还不死心,抱着一线希望道:“不是,刚才不是说好了要送给我了吗?小月月,你怎么光听姓商的一句话就反悔了啊。”
秦诚月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傻,我不会喝酒还不会算数吗。”
其他几个人也都虎视眈眈的望着他怀里揣着的酒瓶,秦诚月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能安心,凑到商烨身旁小声道:“喂,你把车钥匙借我下。”
商烨没问什么,掏出钥匙放进他掌心里。
秦诚月捏着车钥匙,揣着酒瓶急匆匆出了古堡。
他把白葡萄酒放到了商烨车上,这才觉得安心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商烨的人品还是比较放心的,虽然商烨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最起码不会偷自己的酒。
严惜闻和其他几人看着秦诚月那瓶酒眼热的不得了,合起伙来一人又问江之屿要了好几瓶酒,这才作罢。
本来这些酒从酒窖取出来就是为了送他们,江之屿对朋友向来大方,不看年份和价值,有人想要就送。
喝着聊着好一会,江之屿让仆人带着几人去葡萄藤那边玩玩,可以采采风,摘摘葡萄,或者直接坐在葡萄藤下,就着新鲜采摘的葡萄品酒,会别有一番风味。
把人全都支走后,江之屿折身返回二楼。
卧室内的大床上仍旧鼓着个小小的山包,小Omega在梦中睡得香甜,楼下嘻嘻哈哈的说话声自始至终没能吵到他。
他从吃完蛋糕到现在已经又睡了好几个小时,这几天几乎一直在床上度过的,连太阳都没怎么晒到。
江之屿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泛着淡淡粉嫩颜色的脸蛋。
又休息了这一会儿,他身上的热已经散了下去,不怎么烧了。
掌心里的肌肤像是变得更加柔嫩了几分,在略带粗糙薄茧的指腹间搓揉,将那一小片白皙的皮肤都磨出了艳丽糜烂的色泽。
江之屿低头看着他,总觉得他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勾人的香味,压抑克制的神经总是能轻而易举被他撩拨。
但现在不行,这几天那处孱弱可怜的生殖腔已经被成结了太多次,现在恐怕都还无法合拢。
Omega身体娇得厉害,必须要给他和那点小小的生殖腔足够的休息时间。
江之屿只是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亲,低声道:“宝宝,醒醒。”
可惜小Omega睡得死沉死沉,不仅一点反应都没有,呼吸声还依旧清浅绵长,可能是做了什么美梦吧,嘴里像是在嚼吧着小蛋糕,模样看起来很是满足。
江之屿唇角轻轻勾了下,没再继续叫他,直接让仆人送了身干净衣物进来。
先把床上的小Omega抱着进了浴室,给他洗澡已经是轻车熟路的事,但是能在洗澡的时候不把他弄醒,就需要一点技巧。
洗完之后,用浴巾裹着给他吹头发,用了最小的静音挡,先把发根吹干吹蓬松,吹到差不多八分干之后,就直接把他放在了床上,开始往他身上套衣服。
小Omega虽然不会配合,倒是好在也不会抗拒。
只是那具白皙幼嫩的身体上现在满是各式各样的痕迹,有齿痕,有指印,更多的是厮磨出来的吻痕,从脖颈处往下蔓延,连脚趾上都错落着几圈牙印……
江之屿在慢慢替他穿着,是有些繁琐的米白色英伦风衬衫,在领口处系了个丝带蝴蝶结,外面再搭上一件驼色针织披肩,纹理细腻柔软,衬得小Omega更加唇红齿白,像个从小就被娇养在这座欧式古堡内的贵族小少爷。
没给他穿短裤,江之屿也不愿让他身上任何一点被别人看去,给他套了条略微宽松的垂坠西裤。
穿戴整齐之后,小Omega脸颊只是在床上蹭了蹭,没有要醒的意思。
江之屿把他从床上抱起来,让他在肩上继续安稳地趴着睡,带他走出古堡,来到外面风景如画的艳阳下。
前几天的暴风雨过后,天气难得还没开始转凉,阳光温柔和煦地洒在身上,照得人浑身热乎乎的惬意。
微风送来些玫瑰花和葡萄的清香,跟怀里人的信息素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江之屿嗅了嗅,抱着他也来到不远处的葡萄藤下。
秦诚月和严惜闻正在比赛谁能在十分钟之内摘到的葡萄最大最多,比了好几轮,秦诚月每轮都惨败,不怪他能力不行,他是身高受限,够不到长在高处的好株,后面便开始耍赖在严惜闻的筐子里偷。
严惜闻嗞哇乱叫,两人从这片葡萄藤跑到了隔壁那片还在打闹。
江之屿走到被遮天藤蔓荫蔽的长椅旁,让仆人把长椅拉到了阳光能晒到的地方,然后才抱着人坐下。
其他几人都在另一边玩闹,只有商烨在这静静坐着,手里拿了杯葡萄酒,眼神望向不远处,慢慢悠悠品着。
江之屿给怀里的小Omega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叫他能晒到太阳光的同时,也不至于被晒黑。
许是白日里的光还是有些刺眼,小Omega脸颊在他领口处埋了埋。
江之屿拢了下衬衫衣领,叫他的眼睛能完全藏进去不被阳光照到,随后用一种占有欲十足的体位,一只手搂在被马甲束腰勒成不赢一握的腰肢后,另只手搭在小Omega月退上。
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轻轻抚弄。
商烨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两人身上的,目睹了刚才江之屿极其自然的一系列动作。
他忽然看见了那个小Omega无名指上佩戴的闪着夺目光芒的紫钻。
商烨:“收了?”
江之屿:“嗯。”
商烨:“好手段。”
江之屿:“没用手段。”
商烨:“……”
商烨:“这话你自己信?”
江之屿在纤细不堪的月退上轻轻捏了下:“戴上了就没摘,挺乖的。”
商烨点头:“看得出来。”
两人除了在聊工作的时候话能多些,平常交流习惯了,互相之间总能第一时间明白对方意思。
安静了片刻,商烨喝了口酒,听见长椅上的人又开了口:“有时候也不听话。”
商烨:“你说他们几个去掌上明珠拍摄的那次?我觉得不该怪他们吧,想拍董氏的媒体很多,只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一样有勇气。”
江之屿缓声:“不是。”
商烨觉得好奇:“还有什么时候?”
“床上,”江之屿面色沉静,“总跟不上节奏。”
商烨:“……”
在另一侧玩够了的几个人一人提着一大筐葡萄回来,秦诚月把自己的都倒进了严惜闻那里,扭头看见了凌然的背影后,背着轻飘飘的筐子跑得飞快。
“小然!”
刹不住车马上就要撞到凌然背上的时候,商烨伸手扶了他一把,蹙着眉对他道:“以后别跑这么快。”
秦诚月不以为意,把背上的筐子直接甩到商烨身上,凑过来看凌然的脸。
“小然?”秦诚月问,“怎么还没醒啊?”
江之屿不冷不淡的抬着眸看他,不知道是因为拿人的手短,还是因为在公司当狗腿当的入味了,秦诚月缩了缩脖子,坐到商烨刚才的位置上。
“凶死了,我才是小然的嫡朋友,你一个庶老公嚣张什么啊。”不过他再也不敢大声嚷嚷了,只敢自己小声嘀嘀咕咕。
江之屿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其余几个人也走到了长椅附近来,各自围着桌子找了位置坐下。
都不是第一次见江之屿身边带着这个小Omega了,几人脸上虽然见怪不怪,但是都在偷偷挤眉弄眼无声惊呼。
顾及到小Omega还没睡醒,所有人的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些,一边聊着这葡萄酒庄,一边坐在藤架下怡然品酒。
仆人也给江之屿倒了杯,他拿着酒杯在指尖轻轻晃着,忽然察觉到怀里的人似乎微微动了动。
低头看去,那两片浓密似鸦羽的长睫确实在扑簌簌颤动,极为艰难的眨了眨,掀起条缝隙,没能成功唤醒大脑,便又惫懒的合了回去。
没合一会,又开始在挣扎,颤巍巍的睁了下眼睛。
这次有进步,缓缓眨了好几下,像能掀起一小股细风似的,没有衣物的阻隔,直接扇在enigma锁骨处。
江之屿把酒杯放下,大掌在他被阳光晒得毛茸茸的头发上轻柔抚弄。
小Omega意识稍稍回笼了些,虽然反应还是很迟钝,但起码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在enigma衣领下轻轻眨动,仿佛幼嫩初生的蝴蝶,还在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
江之屿搂着他没动,极有耐心,等他自己慢慢清醒。
凌然几乎睡晕了头,以为自己被丢进了什么热气腾腾的蒸箱内,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极为舒适,身体的酸软和难耐都似乎被阳光晒得化解了些许。
人还是需要多见见太阳,更何况他只是一颗需要光合作用的小葡萄。
凌然缓慢抬起头,仰着小脸望向抱着自己的人。
他意识还模糊着,在这个温热的怀抱中能够全身心放松下来,下巴轻轻靠在enigma胸前,翘着红嘟嘟的嘴巴轻轻晃了晃脑袋,撒娇似的。
江之屿一时没忍住,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下。
“还睡么?”
凌然其实还是觉得累,但是天气这样好,他也不想再睡了,想就这样趴在他身上再多晒一会太阳。
所以摇了摇头,只是把脸颊更深的埋到他身上,柔软的脸颊左右蹭了蹭,蹭出来一小圈软乎乎的嫩肉。
让人很想低头在上面咬一口,或者直接吃进嘴里,嚼烂了咽进腹中。
凌然一直没让江之屿咬他的脸,总是用手臂遮挡来着,否则这会儿他脸上应该还会多出来好几个红痕。
他有时候搞不懂为什么enigma这么喜欢啃他,咬他,总想把他吞下去似的。
他是人,不是真的能剥开皮肉吃了的小葡萄。
呜呜。
江之屿伸手摸他额头,确信他没有再起热,又去摸他后颈的腺体,确信阻隔贴是好好贴在上面的。
凌然的紊乱症已经好了很多,抑制器倒是不必每天都带着了。
一直在旁边没眼看的秦诚月如坐针毡,他不知道其他几个人怎么能保持那么安静,像是对此视而不见的,他忍不住的轻轻咳嗽了两声。
原本眼睛又要闭上的凌然瞬间睁开眼,动作像是卡住了似的,极其缓慢的回头看,随后眼眸微微瞪圆了些,缩在enigma怀中傻掉了。
原来这里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竟然还有这么多人一直在看着他们。
白嫩的脸颊在以极快的速度涨红,连带着耳根都变得嫣红一片。
凌然转回头,掀开江之屿的衬衫领口就把脸蛋埋了进去,只剩下一截泛着淡淡粉色的脖颈在眼前晃荡。
江之屿知道他脸皮薄,一边拍着他后背安抚,一边淡淡扫视了圈周围。
所有人都拿人手短,立刻嚷嚷着:“没看见没看见,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啊。”
“这里没外人,不用担心啊,我们嘴都严,你们没公开之前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拿我们当空气就好,你们继续,继续。”
哪里还能继续的下去,凌然不知道闷声闷气的说了句,江之屿没听清楚,抬着他的脸颊望下去:“说什么?”
凌然羞愤难当,他对于上次自己在众人面前喝醉然后被抱走的事情全无印象,以为上次自己还伪装的好好的,结果现在才露了馅,还是大馅。
“你,故意的……”他咬了咬唇,不满控诉。
明明知道还有外人在,刚才却没有提醒自己,而且还这样亲密的抱着自己。
江之屿道:“宝宝,你没问我。”
凌然撇了撇嘴,想从江之屿怀里下来,但后腰处的手把他固定的很稳当,他根本动不了。
“你自己没法走,”江之屿只能低声细语地哄他,“想去哪我抱你去,好不好?”
凌然也确实感觉出来了,自己是没法走路,甚至没法坐。
被人这样抱着特别舒适,但是特别不好意思。
幸好其余几人看起来已经又聊起来了,倒是没人特别关注他们这。
除了秦诚月。
秦诚月磨磨蹭蹭过来,眼巴巴看着凌然,很多话想跟他说似的。
但是不管说什么江之屿必定全程都能听见,所以也只能问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两个小Omega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凌然就开心的眉眼弯弯笑起来,看得江之屿不由听的更认真了些。
到底说什么能开心成这样。
秦诚月也笑眯眯地:“我早就知道他肯定会塌房,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抓马,简直精彩!”
凌然也点点头:“对,我也觉得他很像。”
说的都是些娱乐部传过来的小道消息和八卦。
凌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慌张问道:“我这几天没去公司,有没有耽误栏目的进程?”
他们组里早就定好了准备在再继续做董晖的专题,要是因为他影响了整个组里的进度就不好了。
秦诚月道:“放心放心,我们后来也跟老大又讨论过,专题的事情我们其实可以再等等,最好是等到董晖的事情全都调查完了,水落石出了,我们再做一个总结性的专题,不然做得太早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查清楚,我们也没法播出。”
这话说得是有道理,凌然安心了许多。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事其实是江之屿定的。
秦诚月道:“你也不用工作太用功了,小然,既然都请假了,就好好玩,好好放松好了,别一直惦记着工作的事情,还有我们几个呢,工作只是为了别人打工而已,身体才是自己的本钱,不能为了帮别人赚钱把自己身体累垮了啊,该应付的时候就得应付,该摸鱼的时候也得摸摸鱼。”
作为两人顶头上司的江之屿没出声。
秦诚月意识过来,连忙补充道:“当然这种情况在我们江舟是不可能存在的,我自从上班以来工作勤勤恳恳,从没迟到早退过,也没应付摸鱼过,我工作起来都是不要命的。”
凌然也重重点头,看着江之屿说道:“是的,我可以帮他作证的。”
江之屿捏了捏凌然脸颊,沉声道:“帮别人糊弄你老公。”
凌然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湿红的唇瓣张了张,脸颊看起来比刚才那会更红了些,整个人都娇艳艳的,含着包水似的,现在被捏破了皮,汁水快要流出来。
他,他怎么能说是自己老公……
坐在旁边的秦诚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这才看见了凌然刚才一直缩在江之屿怀里的左手,上面竟然有一颗能闪瞎他眼睛的无敌大钻戒。
不是吧???
没等他发问,商烨就走过来,把他从座位上揪起来,毫不留情的提溜走了。
凌然红着脸,想对于江之屿刚才的话当作没听见,脸颊低下去,还没等藏起来,就被一只手捏着下巴缓缓抬起来,沉稳的呼吸低头贴上来。
凌然有点慌,想要回头去看其他人是不是在看,江之屿没让他转头。
“都走远了。”
那几人不是没眼里见的,干脆把这片葡萄藤留给了两人,集体挪到了旁边玩去了。
凌然提起来的一颗心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听见面前人又道:“觉得我说得不对?”
凌然心想,肯定是不对的,他们又还没有结婚,怎么能用那个称呼。
江之屿看穿他的小心思,干脆捏着他的下巴,让那两片还在湿肿着的唇瓣张得更开,然后低头吻上来。
凌然揪紧了他胸口的衬衫,两只手上的戒指都还好端端戴着,刚才没意识到应该先把戒指摘下来,是不是也被他们都看见了。
唇上忽然被人不轻不重的咬了下,正好咬在这颗秀气小巧的唇珠上。
凌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这颗小小的肉球,每次都会被亲得发麻发肿。
江之屿舔了舔咬过的地方,沉声道:“专心。”
接吻的时候还能走神,看来是休息好了。
从背后看过去倒是只能看见两人的头凑在一起,具体在干什么是看不清的。
江之屿亲够了之后把人放开,怀里的小Omega只能无力趴伏在胸前缓缓喘息。
修长的指节伸过来,替他将牵连出的唇角湿痕抚去。
“宝宝,”江之屿垂眸看他,“先叫一声,好不好?”
第74章
凌然把眼角被逼出的一点点水痕也擦在他身上, 脸颊肉似乎微微鼓了起来。
“叫什么呀……”
耳边的胸腔内发出一声短促的震颤,凌然听见他在笑,仰着脸看他。
江之屿捏了捏他的脸颊, 像是在抚弄什么上好的玉体:“跟我装傻?”
一边说着, 一边作势又要低头过来亲他, 凌然实在有点招架不住,连忙抬手捂上去。
两只细细白白的小手也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力度, 江之屿却也真的止住了动作。
“不要再亲了……”凌然有点委屈,“嘴巴痛。”
江之屿在他唇上摩挲两下,是还在湿乎乎的肿着。
当然肿起来的地方也不止是嘴唇。
“舌头痛不痛?”江之屿声音从他手心下传出来,有点发闷, “伸出来我看看。”
凌然跟他提条件:“那, 你不可以亲。”
江之屿笑:“好。”
于是小Omega这才放心下来, 自己乖乖张开嘴巴,幼小粉嫩的舌尖慢慢试探性的伸出来, 只露出来一点点泛着莹润光泽的舌尖, 红通通的, 像条刚刚出生的小蛇。
做出这样勾引人的动作, 偏偏脸上的表情还是单纯天真的,眼眸也湿漉漉的看着人, 眼尾稍稍有点下撇,是很可怜兮兮的神态。
江之屿眼神晦暗, 手指伸过去,夹住那条浑身涂满了黏液的软滑小蛇。
凌然呜咽一声, 险些哭出来, 感觉到舌头被仔仔细细翻搅着检查了一遍。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漫长到凌然唇边开始有含不住的银丝滴落下来。
江之屿擦了擦手上沾上的水渍, 也替他擦干净脸颊,下结论道:“没坏。”
凌然赶紧闭上嘴巴,下巴都觉得有点酸了,他决定再也不要开口了。
江之屿让站在不远处的仆人倒了杯葡萄酒过来,还送了一盘刚才新鲜采摘下来的葡萄。
紫到发黑的葡萄每一颗都粒大饱满,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在指尖,皮肉只是薄薄一层,底下被覆盖住的果肉才是汁水丰盈,十分诱人。
用不着特意剥皮,只要轻轻一挤,果肉就会争先恐后抢着被人吞进口中。
江之屿拿着那颗葡萄,喂到了怀里人的唇边。
“张嘴。”
凌然刚才已经暗自下过决心了,他只是嘟了嘟嘴巴,摇头,意思是不吃。
江之屿指尖微微使力,那颗葡萄便在凌然唇角边被撑爆了皮,丰富的葡萄汁溅出来,有几滴落在了凌然唇肉上。
凌然听见江之屿把那颗葡萄吃了,有果肉被牙齿撕咬磨烂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在空气中慢慢散发出来的葡萄清香。
这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被吃掉的好像不是葡萄,是他。
凌然很轻很轻的掀开唇缝,快速舔舐了下唇瓣。
甜腻腻的味道顿时充斥了他的口腔,只不过是几滴汁水就这样甜,这样好吃啊……
江之屿看穿小Omega的心思,便又从盘子里挑了颗葡萄,再次喂到他唇边来。
“要不要试试?”
凌然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颗葡萄,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他很想尝尝这里的葡萄到底跟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这里种植的大多是玫瑰香葡萄,改进后的优良品种,果肉通常具有浓郁的玫瑰香气,这也是名字的由来,含糖量很高,除了鲜食,也常被用于制作葡萄酒。”
江之屿低头贴近他颈侧,在他身上深深嗅了口。
“宝宝,跟你的味道一样。”
凌然像被人抓住了狠吸的小猫,被吸得魂都快掉了,所以被那颗葡萄挤进嘴巴里的时候并没有反抗。
enigma可能并不是故意的,指尖也微微陷进了潮闷柔软的唇肉中。
果肉被强行压出来,那一层薄薄的皮在口腔内爆裂开,有四溢的果汁朝着喉咙口喷溅,一直甜进了嗓子眼里。
凌然含着那颗果肉,舌尖赶紧主动将汁水全都吞咽下去,感受到了嘴巴闭合的阻力,他抬着眼睛,控诉般的看向enigma。
江之屿收回手,扶着他的下巴让他嘴唇并拢,像在帮助他咀嚼似的,在他下巴处一下一下的替他发力。
凌然嚼得倒是省力了,要是可以的话,面前的enigma恐怕恨不能亲自嚼烂了喂给他吃。
凌然吃完一颗葡萄,满足的眯了眯眼。
入口的味道除了葡萄的香甜之外,确实还带着一股无法言语的玫瑰花香气,两种味道并不违和,反而融合的相当美妙。
这还是凌然第一次尝到自己的味道,他以前不知道原来自己的信息素这样香甜可口。
等他嚼完咽下去之后,一只大掌才在他唇边摊开来。
“吐。”
凌然嘴巴蠕动两下,吐出一颗小巧的葡萄核。
江之屿把核扔了,问他:“还要不要?”
凌然眼睛亮晶晶的,点了点头。
好吃,爱吃,还要。
江之屿笑了笑,又拿了一颗喂到他嘴巴里,等他吃完了再让他把核吐进手心里扔掉。
一颗一颗的喂,一颗一颗的扔。
还要时不时替小Omega擦擦唇角留下的汁水。
连旁边的仆人看着都惊呆了,养孩子也没有这么耐心的大家长。
一连吃了十几颗之后,江之屿没再让他多吃,怕他吃多了肚子会不舒服。
但凌然明显没吃过瘾,眼睛一直朝着那个盛满了紫红色葡萄的盘子里看。
江之屿拿起桌旁的高脚杯,里面的葡萄酒已经提前醒好了,现在正是最好入口的时候。
他抿了一小口,丝滑轻盈,味甜有回甘,并不难入口。
他把杯口递到小Omega唇边,嗓音低沉蛊惑:“尝尝。”
凌然也知道自己酒量差,所以没打算喝酒,可他还没摇头,就听江之屿道:“慢慢喝,这酒不容易上头。”
凌然闻到股玫瑰花香气,似乎是从杯中传来的,他一时也有点好奇这酒会不会跟葡萄汁一样好喝,可他并不会品酒。
于是江之屿又一步步教他怎么做,先看葡萄酒的外观,白葡萄酒的颜色是从浅黄色慢慢过渡到金黄色,年岁越是长久的酒,颜色也会越来越深,而红葡萄酒的颜色则是从紫红色慢慢过渡到砖红色。
眼前的这杯红葡萄酒颜色已近砖红,品相上佳。
江之屿晃了晃杯身,让凌然去闻里面酒液散发出来的香气,三类不同的香气分别是玫瑰花香,发酵时产生的面包香,以及来自橡木桶的陈年香草味。
“先闻表层,再深吸口气,”江之屿用另只手扶着他后脑勺,看他小脸都快要蹭到杯口上去,“尽量分辨不同的香气层次。”
凌然乖乖照做了,可小脸上很是迷茫,他根本闻不出来什么三种层次,他只能闻得到酒味和花香。
他就着enigma的手喝进去一小口酒。
“别咽。”
江之屿说着,在他微微凸起的喉结前轻手点了下。
凌然身子陡然打了个激灵,嗓子一紧,直接将口中的酒咕咚一声咽了下去,根本就没来得及品尝。
江之屿失笑:“连口酒都含不住。”
嘴巴小,喉咙也浅。
凌然委屈的看他一眼,明明是他非要碰自己喉咙,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敏感的做了吞咽动作。
像是已经形成了某种条件反射似的。
江之屿摸摸他的脑袋,又将酒杯凑近过去:“这次含好,我说咽才可以咽。”
凌然点了点头,乖乖张开嘴巴含了口酒。
江之屿半命令道:“让酒液在口中充分接触到舌头的各个部位,舌尖,舌侧,舌根,舌底。”
凌然小心的让葡萄酒在口中听从指挥,照着江之屿的指令来做。
“慢慢感受甜度、酸度,口腔两侧可能会有微微的刺痛感,而陈酒内的单宁细腻柔和,能增加酒体的结构和复杂度。”
凌然好像能感受到一点跟以往喝酒时的不同了,江之屿的讲解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学会怎么喝葡萄酒。
他已经充分感受到了酒体的轻盈顺滑,一直在等待江之屿的下一步指令,他便可以将口中的酒咽下去。
可面前的人一直在沉默盯着他看,视线从他湿红嘟起的唇瓣,扫到因为含满了酒水而鼓起来的两颊。
凌然等来等去没等到enigma继续说话,心里有点着急了,舌根有些发酸,快要含不住了,眼睛一眨,便准备自己偷偷咽下去。
可谁知enigma能够提前预判他的小动作,在他马上要把酒水咽下去的同时,伸手轻轻在他鼓起来的两颊上捏了把,然后低头添了上来。
凌然眼眸猝然瞪大,嘴巴里快要被他含得温热的葡萄酒最后没有一滴流进他的肚子,全都被上前来抢食的enigma掠夺殆尽。
除此之外还从他口中搜刮走了不少。
末了,江之屿伸手替他擦唇角留下的红褐色酒液,手指还没碰到他脸颊上,小Omega就直接埋头进了他胸口,然后将嘴巴上的湿润全都蹭到他衣服上。
反正是黑色的,擦湿了也看不出来。
凌然有点被亲懵了,酒是不醉人,但是含着酒的吻醉人。
他不肯把头抬起来,江之屿便也由着他去,一只手一直在他后脑勺以及后颈处来回抚慰。
不远处的几人似乎是玩够了,朝着这边走过来。
严惜闻看见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了瓶新酒,拿了个杯子尝了口,很是不满的问道:“不是,这瓶也比送我的值钱?”
看来这座葡萄酒庄居然深藏不露,私人酒窖里居然藏了这么多稀世珍品,而江之屿刚才让仆人推出来的那些虽然也是上好的佳品,却不能跟这瓶,还有秦诚月的那瓶比。
江之屿没打算解释,这酒本来就是他专门让人留着给凌然品酒用的。
严惜闻喝了两口之后,还想再来倒。
江之屿使了个眼色,仆人便上前来把那瓶酒默默收了回去。
严惜闻:“??”
防谁呢?
秦诚月过来拍了拍严惜闻的肩膀:“你也别气馁,刚才你摘葡萄不是挺厉害的嘛,你可以回家自己酿啊。”
严惜闻满脸无语的回头:“说的是人话?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秦诚月用手机帮他搜了搜,大声朗读道:“葡萄酒的酿造过程一般分为七步,首先第一步,采摘,这个你已经完成了,那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第二步,去梗破碎……第三步是发酵……”
他越念,严惜闻脸色越黑。
严惜闻上前把他手机直接抢了过来:“我谢谢你啊,好心人,我都不会用手机百度呢。”
秦诚月在他身边跳来跳去,想要把自己手机再抢回来,奈何长得没别人高,也没别人胳膊长。
他有点气恼,转头去看商烨,眼神求助。
商烨看着嬉笑打闹的两人,神色有点冷淡,顿了几秒,还是走上前,轻而易举从严惜闻手里将手机拿了回来,递还给秦诚月。
秦诚月有人撑腰了似的,变得更加嚣张,又开始继续念:“第四步就是压榨……”
严惜闻被他气得够呛:“再念一会把你哥叫来。”
秦诚月虽然并不怕他哥,但是目光看了眼坐在长椅上像长在一块了的那两个人,赶紧闭上了嘴巴。
他可不能让他哥来找罪受。
玩闹了一下午,天色也逐渐黑了。
几人留下来吃了晚餐,临走的时候又一人薅了几瓶酒走的。
严惜闻还恋恋不舍的:“我觉得你那个酒窖应该不错,下次再来我要直接去酒窖参观参观,我想见见世面。”
其实就是想去要酒,生要,反正江之屿买了这庄园看起来也就是玩玩罢了。
谁知道江之屿却搂着怀里的小Omega,说道:“我说了不算,你该征求主人的同意。”
“主人?什么主人?这庄园不就是花了高价买下来的吗?”
“不在我名下。”江之屿在慢条斯理的替小Omega擦试唇瓣。
几个人看样子都有点懵,除了一只脚已经踏出古堡大门的商烨。
“不在你名下在谁名下?花那么多钱买过来干嘛?难道还真送人玩啊?”
此话一出,江之屿用一副你有意见的眼神看过来。
严惜闻再看看今天一整晚都被他抱在腿上一口口喂饭的小Omega,不敢置信道:“难道在他名下?”
秦诚月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是没听错吧,这座庄园,是江之屿买来送给凌然的?!
凌然显然同样震惊不已,眼眸微微瞪大,一眨不眨的看着江之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脏跳动的很快。
这座葡萄庄园是什么时候被买下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归到了自己名下的?
江先生怎么又送他这么贵重的礼物,他又该怎么感谢,怎么报答呢。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后,凌然才被从餐桌上抱起来。
江之屿没带他回二楼卧室,而是穿过一条幽长的走廊,来到了位于古堡地下室的酒窖内。
昏黄柔和的灯光在木制拱形的天花板上晕染开来,偌大的空间内排列着一座座整齐高大的橡木酒架,在昏暗的光线内仿佛沉默的卫士,庄重肃穆的陈列着无数稀世佳酿。
这些酒架色泽深沉,质地精良,岁月在其纹理间刻下了斑驳的痕迹,却也为其增添了一抹古朴神秘的气息。一瓶瓶葡萄酒安静栖息在专属凹槽内,圆润瓶身在灯光下泛着幽微光泽,就连每一个标签上的字迹都古老娟美。
酒窖的角落处还有一座小型喷泉在潺潺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酒香,那是葡萄的芬芳、橡木的醇厚与岁月的沉香相互交织的迷人气息。
凌然鼻尖不停萦绕着这股醉人的味道,他看了看四周,没想到这里竟然还储藏了这么多酒,难怪严惜闻那么想来这里看看,确实是来见世面了。
江之屿抱着他在几个酒架之间走过,边走边看每个标签上写着的介绍,一连路过了几排都没有挑选到满意的,最后走到了一处停下,视线停留在其中几瓶酒身上。
白天给凌然挑的那瓶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只喝了那么一口就没再喝了,所以现在再亲自过来给他挑一瓶别的口味的。
当初买下这座葡萄庄园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看中了这里的酒窖,别人只知道买家花了高价钱,却不知这里存着的这些葡萄酒都很有收藏价值,并且还有一些品牌的酒品已经绝版了,以后只会更加值钱,所以这是一笔并不会亏本的买卖。
江之屿一手托着怀里人,另只手拿起来架子上的一瓶葡萄酒,放在凌然面前给他看清楚,询问他的意见:“这瓶喜不喜欢?”
上面写着一堆花里胡哨的连笔英文,凌然根本看不懂,就算看懂了他也不知道葡萄酒该怎么挑选,但是enigma还在看他,等他的回答,他只能胡乱点了点头。
江之屿放下,又拿起来另外一瓶:“这个?”
凌然又点点头。
“好好选,”江之屿在他屁谷上捏了把,“等会喂你喝。”
凌然赶紧摇摇头:“不要……”
他酒量不行,白天喝了那么一小口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再喝他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喝醉。
江之屿没再询问他的意见,挑了瓶度数只有10%的,抱着他转身离开酒窖。
“今晚可以不吃药。”
……
说是不给凌然吃药,江之屿就确确实实做到了。
他耐心十足充分,毕竟已经吃了这么多天,现在也能沉缓下心思来。
循循诱导,徐徐图之。
刚才挑选的酒瓶打开,先哄着他,用教他品酒的名头,给他喂了小半瓶。
剩下的江之屿自己喝了个精光,直到两人全身都沾满了一模一样的醉人酒气。
被灌醉了的小Omega像是溢满了汁水快要流淌出来的小葡萄,比白天新鲜摘下来的还要更加水嫩可口些。
江之屿总是吃不够似的,捏着他也像捏住那颗皮肉快要爆裂开来的果肉。
卧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安了面镜子,也或许是早就在那里了,只是这些天凌然一直昏昏沉沉,不是在睡着,就是眼前被朦胧的泪意遮掩着,根本没有发现过。
现在倒是想不发现也不行了,因为镜子被挪动过位置,正好摆在了床尾的墙边。
是一面足有两米宽的巨大落地镜,与整间卧室的欧式风格极其相配。
凌然偶尔会被捏着脸颊,被迫与镜中同样面色潮红神志不清的自己对视。
可他也分辨不出什么,只会被咬着耳朵在旁边诱哄。
“宝宝,睁眼。”
然后与一双水汪汪的湿眸对上,再把红红的眼眶哭的更湿些。
……
后来,凌然又觉得想上厕所了,而且很着急。
他不想再尿在床上,可没人理会他的诉求。
enigma是对他极度纵容,告诉他可以直接尿,就算弄脏了床单和被罩,再让人换干净的就好。
但小Omega隐忍得厉害,一边抽抽嗒嗒的掉眼泪,一边用力摇头。
“不,不要……不要……要,要去厕所……”
他已经过完了二十岁生日,按照法律可以结婚了,是个名副其实的大人了。
所以绝对不可以。
enigma偏偏当作没听见,过了好一会后,才大发慈悲地俯下身子,亲掉他的眼泪。
“还是想去厕所?”
小Omega用尽全身力气点头,整个人像是被潮水蒸熟的红虾,红嫩嫩的,躯壳一剥就掉。
“叫老公,老公抱着去,好不好?”
终究还是难以启齿的,小Omega咬着唇瓣,水濛濛的桃花眼委屈无措的睁着,黏湿的长睫颤抖两下,又有眼泪滚落下来。
他,他怎么能这样欺负自己……
呜呜……
enigma不厌其烦,又来吻他的眼泪:“不叫,就尿床上吧。”
“不要……不……”
小Omega摇了摇头,将糜肿的红唇咬出了一道不甚明显的褶皱,嗓音轻飘飘的发软,混了些甜腻腻嗲气,化不开似的。
“老,老公……”他抽噎两下,祈求道,“要,尿尿……”
宽阔健硕的脊背明显僵硬了一瞬,enigma眸色沉得厉害,太阳穴处赫然暴起的青筋在挣扎着叫嚣,正在妄图随着喷薄而出的龙舌兰信息素涌出来。
凌然眼眸瞬间瞪圆,太过凶猛的信息素让他接受不了,眼泪像是决了堤,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enigma只能一边安抚他,一边把他从大床上抱下来。
“好了,不哭了宝宝。”
enigma将他带到洗手间内,并没有把他放下,像给小孩子把尿式的姿势托着他。
小Omega累到极点,连抬起来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也确实用不到他自己做什么。
enigma贴着他后背,这才缓声道。
“尿吧。”
第75章
凌然又被端回了大床上, 最后什么时候结束的他已经意识不清。
再醒来的时候仍旧被一个温热的怀抱紧紧拥着,后腰处有只手一直在他背后抵着,能让柔软的小身子严丝合缝嵌进胸前。
凌然动了动身子, 便忽得被更紧地往怀中搂了搂。
“醒了。”
头顶传来低沉嗓音, 他仰头, 才发现江之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在看着他。
脑海中又想到昨晚混乱不堪的记忆,凌然脸颊腾一下红了, 脑袋埋进被窝里。
被子里还有些残存的酒味和香味,是两人身上的信息素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一只手在底下伸过来,动作轻柔的覆在了小Omega已经鼓起来的小月复上。
只是隔着薄薄的皮肉在上面点了点,凌然就忽然发出声难耐的哭哼, 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有些慌乱的去推拒那只手, 随后自己用两只小手把肚子慢慢捧了起来, 呼哈呼哈喘着气,不肯再让别人碰。
江之屿再次伸手过去, 这次一点力气都没用, 只是握在了他的手背上。
“里面这么鼓, ”enigma语气专注认真, 问道,“是不是偷偷怀了小宝宝?”
凌然呼吸都顿住了, 漂亮魅惑的眼睛抬起来望着他,眼神很是无辜。
“没, 没有的……”
且不说他是第一次被体内成结,光是他那个小小的萎缩起来的生殖腔, 就是绝对不可能怀孕的。
enigma抬起来他的下巴, 又问:“那里面是什么?”
是什么,凌然说不出口。
昨晚他被逼着做了多少事情, 只有enigma心里最清楚。
让喊老公也喊了,让喝酒也喝了,让含着也含了,听话乖巧的不可思议。
江之屿觉得以后应该不用再让徐观意开什么药了,酒窖里的几千瓶酒,他们可以慢慢喝。
即使肚子里已经很撑了,但江之屿还是让他一口不落的吃了饭。
吃过饭后,赵钦开车来庄园接了两人回御棠府。
已经在庄园里胡闹了这么多天,凌然心里一直记挂着工作,看起来比江之屿这个集团总裁还要操心得多。
不过以后就是总裁夫人了,帮自己老公关心关心公司倒也应该。
江之屿强行让他在家休息两天再去上班,要是凌然不听,他就让凌然接下来一个星期连路都走不了。
凌然老老实实听了话,在家里休养,有什么工作秦诚月会线上发给他,他在家里改改稿子,写写方案什么的也是一样。
那两枚戒指还在凌然手上,但他选择摘下来,好生收进了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
江之屿晚上回家,看见小Omega坐在沙发前的绒毯上敲电脑,两只手细白如玉,上面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眯了眯眼,一边扯开领带一边走到沙发旁边去,弯腰直接把坐在地上的人一把捞了起来,抱着他坐进沙发里。
“地上凉,”江之屿道,“回头让人换个厚点的地毯,这段时间不准再坐地上。”
天气已经入秋了,还没到用得着开地暖的季节,但大理石地板已经冰冷透骨,只是坐了这么一小会,小Omega两只脚就已经有点冰了。
江之屿握着他的脚给他暖着,看了眼他电脑上的文档,还是董氏专题的稿子,已经改了不知道多少版,还是没改到满意的程度,所以凌然这会儿是正在改第二十一版。
他看着电脑的神情专注,期间两只手一直没舍得离开键盘,敲了几个字之后,小脸皱起来,又全都删掉了。
“好难呀。”他轻声抱怨,像是撒娇。
江之屿于是在他电脑上划了划,大意看了下他的稿子架构,随后简短的提了几点建议。
“开头不要用这个案例,吸引力不够,我记得赵钦给过你董氏的相关资料,有一份是关于董晖在不同城市开设权色交易场所,并且跟那几个地市的高层领导都有利益输送的证明文件,用那个。”
说完,江之屿干脆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两手从他腰侧绕到电脑键盘上,开始劈里啪啦直接动手帮他改稿子,一边改,一边教,还一边征求他的意见。
江之屿的言语用词一贯是言简意赅,话风犀利,见血封喉,上次背他给自己改的稿子凌然就已经感觉出来了,现在亲眼看他把文字在自己面前敲出来,读起来又是不一样的感受。
凌然哪里有什么意见,他心脏跳动的厉害,对enigma又是崇拜又是敬仰,他觉得江先生就算不是江氏老总,不出生在江家,靠着他自己的能力肯定也能混得出人头地,因为他好像无所不能,什么都会,而且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的样子。
要是江先生做新闻主播,那自己一定会每天守在电视机前专门看他。
“走什么神。”一只手在小Omega额前点了点,把他飘走的意识强行拽了回来。
凌然脸蛋有点红,赶紧去看屏幕。
江之屿已经替他把大体脉络又重新梳理了下,框架先架起来,剩下的就是往里面继续填充内容。
“开头先是我刚才说得那个案例导入,接着引用之前发生过的案件做印象加深,目的是引起群众共鸣,接着你和搭档主播配合着就前面两个案子各自说说自己的看法,你的部分我帮你写好了,等会自己顺顺。”
凌然认真的读了遍,发现已经写得很完美,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需要再改。
他对于现在这被江之屿改过之后的第二十二版稿子十分满意,很是开心的转过身来,两只手搂住了enigma的后颈。
“江先生,你好厉害哦。”
江之屿在他嘴唇上亲了亲:“叫我什么?”
凌然又叫了句:“江先生……”
江之屿唇角扬了扬:“昨晚还叫老公,今天就跟我生疏了。”
不提起来这件事还好,一提起来,凌然就觉得肚子里又开始有种快要撑破的感觉。
见他红着脸不好意思说话,江之屿拉过他的手,五指插进去跟他十指相扣,问道:“戒指呢?”
凌然很小声的回答道:“我没有弄丢,我都好好收起来了。”
“没有说你弄丢,”江之屿又亲了下他的手背,“就算弄丢了也没关系。”
凌然赶紧摇摇头:“绝对不可以,我一定会保管好的,是那么漂亮的钻石,不可以弄丢。”
“这么喜欢啊,”江之屿道,“以后再多给你买几颗,好不好?”
他捏了捏小Omega柔软的手指,说道:“每根手指上都戴一颗。”
一颗已经能把凌然压得手都抬不起来了,要是十根手指全都戴满,那也有点过于淫奢了吧。
凌然道:“不用了不用了,一颗就够啦。”
江之屿笑着道:“这么给老公省钱。”
凌然轻轻嘀咕了一句:“可是真的很贵呀……”
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眼睛里顿时冒出来明亮的光,看着enigma说道:“对了,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江之屿来了兴趣,没再束缚着他,给他穿好鞋才让他从腿上下来。
凌然踩着拖鞋跑回卧室,在一个小小的柜子里翻找,总算是掏出来一个压箱底的小盒子。
他两只手捧着,小心翼翼打开来。
里面只不过是一个已经坏掉了的脚环抑制器,还有一串手工制作的贝壳手链。
贝壳是他当时在蓝利亚海岛的沙滩上花了好久好久的时间捡回来的,特意挑选了最干净最漂亮,然后用心的穿成了一串漂亮的手链。
只是跟江先生送他的东西一比,这个礼物好像有点太普通,太便宜了,好像有点拿不出手了……
凌然突然又有点后悔,他想再把手链装回盒子里,却没想到旁边直接伸过来只手,将那条手链拿了过去,放在掌心里仔细看了看。
江之屿问道:“这是送我的?”
凌然像是后知后觉害羞起来,轻轻点了点头。
小小的手链上,每一片贝壳都被人仔细清洗晾晒过,然后一个个刷油穿孔,是花了心思才能做出来的礼物。
是小Omega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亲手做的。
江之屿把手链还给他,解开了手腕上的袖口,把手伸过来:“给我戴上。”
凌然轻手轻脚替他戴上,明显很开心,也有点小小的得意。
江先生的手生得很好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戴上这么一条有点幼稚的贝壳手链居然也不觉得突兀,反而显得有点可爱。
而且他对于尺寸的把握简直炉火纯青,手链不大不小,正正好好。
江之屿把他搂进怀里,低头在他鼻尖上蹭了蹭:“什么时候做得?”
凌然想也没想回答道:“就是从蓝利亚回来的时候呀,那里沙滩上的贝壳都特别特别漂亮,我捡了好多好多。”
“是么,”江之屿笑了笑,“当时怎么没送给我?”
“当时……”
凌然立即捂了下嘴巴,像是说错了话似的,再说下去他那点小心思恐怕就要完全暴露。
当时他和江先生可还没有这么熟,还不熟的时候就送人家自己亲手做得礼物,也有点太逾矩了吧。
只是他不说,江之屿也能轻而易举看穿他。
“是不是早就喜欢上我了?”
凌然仍旧不肯答话,脑袋抵在他胸前,耳根似乎也有点红了。
江之屿继续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一次给你临时标记?”
“还是在沙滩那次?”
凌然抬起来一只手,去捂enigma的嘴巴,声音祈求道:“别再问啦……”
如果真的论起来,他也不知道答案究竟是什么。
可能就是那次海岛的沙滩上,也可能更早。
早在江盛译代替江之屿参加电影学院演播楼的演讲上,他坐在台下,喜欢上的是那篇发言稿背后的灵魂。
江之屿也就真的没再多问,按着他的那只手,在唇边仔细亲了亲。
“谢谢宝宝,我很喜欢。”
凌然觉得自己手掌心里被亲得都有点痒痒的,只不过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手链,居然就会被人珍视成这个样子。
凌然于是也伸手搂住他的腰:“我以后也会给你送更加贵重的礼物的,我现在可以自己赚钱了。”
江之屿轻笑了声,应和地道:“好,宝宝赚钱养我。”
凌然抬头看着他,两人很自然地开始接吻。
吻着吻着滚到床上,但是不能再做,江之屿只能抱着他一起去浴室洗澡。
像淋湿一只小猫,把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洗得干干净净,抱出来擦干净,再躺回到床上。
凌然浑身热乎乎软绵绵地,被抱在怀里摸脑袋,摸得他舒服极了,灵魂都快出窍。
江之屿问他那个脚环抑制器早就已经坏了,为什么还一直没扔。
凌然迷迷糊糊地觉得困了,眼皮都开始打架,含混地说道不可以扔,因为那是江之屿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听到这个答案的enigma都怔住了几秒,随后才将怀里的小Omega更加紧密的揉进胸口。
*
凌然休息了两天后恢复了一些,便急着想回公司去上班,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他都开始想念他的组员们了。
赵钦照旧开车送他去公司,保时捷后面也照旧跟着两辆保镖车。
江之屿今早要去参加商会的第一届大会,两人就在楼下吻别。
赵钦早已经见怪不怪,开车经过跨江大桥的时候还在跟凌然汇报着公司里最近发生的事,以及董晖的案件最新进展。
“董晖大概率已经回国了,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一直没敢露头,公安那边也一直没找到他人在哪,不过江总也安排了人在找,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
今天吻别时间久了点,凌然出门有点迟了,赶上早高峰,排队过桥的车从两个路口前就开始堵,原本紧跟在后面的那两辆保镖车也被好几辆车挤到了后面去。
赵钦按了按喇叭,继续说道:“所以其实这段时间您不要在外面露面比较好,董晖报复心很重,您去上班都有点风险,虽然车后面也有保镖跟着,但是如果有些什么突发状况,还是很不好说,您是不能受一点伤的。”
凌然问道:“他要报复的人是我吗?”
赵钦道:“不止,但是肯定包括您,还有秦主播。江总只是不想把您当成金丝雀似的捆在家里,所以什么都是顺着您的意思来,您想来上班也依了您,只是江总总归不放心,明天我会再安排两辆车,四辆车跟着的话能保险些。”
凌然有些惊讶:“是不是太多人了……”
如果不堵车的话,他距离公司也就二十分钟到半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到了,要是后面再跟上四辆车,搞得跟个车队似的,好像阵仗有点太大了。
但赵钦不觉得阵仗大,要是他保护不好凌然那就是他的工作失职。
赵钦立即拨出去个电话,开始安排几个得力的人手来凌然这边。
凌然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车后座听着,如果这样能让江先生放心的话,那他也没什么意见。
不远处的红灯终于变绿了,堵塞的车流也有了要开始松动的迹象。
赵钦一边用耳机接着电话,一边踩动油门发动车子。
保时捷才刚要滑行出去,从横向马路上忽得拐进来辆加塞的黑色面包车,稳稳当当将凌然的车截停。
赵钦看了眼那辆车,神色顿时冷了下来,用最快的速度拨出去另一个号码。
只是还没等到电话那边接通,黑面包上就下来了两个人高马大的男性alpha,走到保时捷面前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凌然猛地吸了一口气,就算他反应迟钝,也能看得出来这两人不像是普通人,倒像是什么凶神恶煞的打手之类。
并且那两人腰间有一点寒光冷冽的闪过,凌然看清楚之后,眼眸登时睁大。
那是一把被别在腰间的砍刀。
桥上的车流已经驶出去了几百米,这边还被堵着一步没动,后面被堵住的车子也有点不耐烦了,开始在后面疯狂按着喇叭催促。
那两个打手满脸横肉,其中一个被鸣笛声烦得没了耐心,干脆走到保时捷后面的那辆车前,从腰间将砍刀猛地抽出来,照着那块前挡风玻璃用力重击一下。
“砰”地一声,玻璃上以那处刀痕为中心轴朝两侧炸裂开来。
凌然被吓了一大跳,身子都猛然瑟缩了下,两手紧紧攥住了胸前的安全带,扭头去看赵钦。
赵钦已经来不及再继续打电话,从后视镜中能看到那两辆保镖车上的人已经下了车,后面还在堵着,他们也正朝着这边跑过来。
可站在车边的这个alpha也狰狞的笑了下,似乎也马上就要在凌然那边的副驾外动手。
赵钦连忙对凌然说了句:“凌先生抓好了,我得试着冲出去!”
说完赵钦就忽得猛地踩了下油门,保时捷不受控制的直接撞上了斜停在前方的黑面包车上。
对方车上的人显然也没想到这边能这么疯,被撞了个措手不及,面包车在空旷的桥上打了几个转,随着一声巨响径直撞上了桥侧的保护栏,甚至将护栏撞了个裂隙,半个咕噜都悬在了海面高空上。
凌然身子也随着那身撞击剧烈往前俯冲,身前被人用胳膊挡了下,接着被安全带狠狠往后勒,他肚子被勒的有点疼,默默抿了抿唇,生理性的眼泪冒出来了些。
刚才站在凌然车窗外的那个提刀的alpha只是愣怔了一瞬,接着就挥刀准备追过来。
赵钦右手手臂不知道是撞到了哪里,骨头看起来有点走了形,可他没感觉似的,继续发动油门,车头都被撞散了的保时捷发出轰得一声高鸣,随后越过刚才那辆面包车,向着桥面上全速冲去。
凌然被惯性甩到椅背上靠着,耳边只听见了“砰”地又一声响,他回头一看,后车窗上竟然明晃晃地横插着一把砍刀,力道之大,已经穿透了玻璃,镶嵌在了车身上。
赵钦速度不减,没有拐到公司去,下了桥之后打了个弯,直接带着凌然去了医院。
抵达医院之后,凌然才看见赵钦手臂竟然以一种极其诡异地姿势垂落着,他惊慌道:“赵助理,你的胳膊……”
赵钦已经提前给徐观意打了电话,徐观意在一楼大厅迎接他们,看见两人之后赶紧跑过来。
第一时间先是把凌然上上下下粗略看了一遍,确信他没少胳膊也没少腿之后,徐观意稍稍放下心来。
“你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徐观意问道。
凌然连忙道:“我没有受伤,但是赵助理的胳膊好像伤得很严重,徐医生你快点给他看看。”
徐观意见赵钦手臂确实是骨折,便把赵钦交给了同事带去拍片治疗,然后自己带着凌然上了二楼。
光听他说不行,还是得给他做个全身的检查。
凌然虽然觉得自己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就是被安全带勒的觉得前胸和肚子有点疼,其他的没什么感觉。
徐观意一边给他做检查,一边很是温柔的安慰他:“不用哭啊,你身体没什么大事,赵钦的胳膊也没什么大事,好好休息就行了。”
凌然有点茫然:“我没有哭呀。”
徐观意把他从仪器上扶起来坐着,给了他一个小镜子:“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不用害怕,我打电话跟江总说了,他正在往这赶,应该很快就到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江之屿阔步进来,三两步走到凌然面前,冷峻的眉心紧紧蹙着,眸中溢满担忧惊惧之色,心里再是焦急万分,也有点不敢乱碰小Omega的身体,伸出去的手只是略显无措的僵在半空。
“他有没有伤着哪?”江之屿回头问徐观意。
徐观意看着凌然的检查报告,摸了摸下巴,说道:“倒是没有受伤。”
江之屿并不放心:“你给他做了全身检查?你确定他哪里都没伤着?没出血?”
徐观意干脆把报告扬了扬,给他看清楚:“不信你看看,我保证真的没事,可能顶多是蹭着或者磨着哪里的皮了,反正骨头肯定是都好好的,也没发现有出血点。”
凌然听见面前的enigma像是骤然泄了口气,然后他就被人从仪器上抱起来,很紧很密地揽进了怀里。
江之屿一颗心这才像是落在了实处,刚才接到电话后他第一次露出有点失态的模样,从还没开完的大会上径直起身,飙车赶来的路上一直有块千斤巨石摇摇欲坠,狠狠压在沉闷的胸口,快要压得他喘不上气。
这会儿抱着小Omega,闻得到他身上熟悉的香甜味道,甚至还能感受得到今早把他揉在怀里接吻的温热触感。
江之屿把头更深的埋进他颈间,深深地嗅。
徐观意见状,极有眼力见的先离开了。
凌然被湿热的呼吸蹭得脖子有点痒痒的,他被抱的实在太紧了,呼吸有点点困难,胸口和肚子肯定是被安全带勒红了,这会儿又被enigma坚实的胸膛用力抵着,抵得他眼泪花都在眼眶中泛滥。
但是此刻得enigma像只埋首在他身上的大型猫科动物,不知道受到了什么挫折创伤,简直把他身上的味道当成了抚慰剂,吸来吸去还觉得不够,高挺的鼻尖已经快要陷进他衣领内。
凌然两只脚只有脚尖能堪堪点地,他身体的重量其实都在enigma手臂上。
身材娇小的Omega被迫承载着高大健壮的enigma,着实困难。
可凌然丝毫没有推拒,他只是抬起手,在enigma的头发上很柔很缓的抚了抚。
就像enigma每次把他抱在怀里安抚的那样。
然后用很轻很软的嗓音说:“好啦。”
“不用怕啦。”
第76章
徐观意在门外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才进去。
江之屿仍旧抱着凌然, 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正在扶着小Omega的后腰跟他讲话。
凌然只是乖乖巧巧的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我真的没事, ”凌然再三保证, “当时赵助理保护了我。”
江之屿看着他:“身上有没有擦伤?”
凌然鼓了鼓脸颊, 这个不太好说,他不确定自己胸口有没有磨破皮。
江之屿见他犹豫, 便道:“衣服掀起来我看看。”
凌然两只手拉着衣角边缘,并没有注意到房门被人打开了,他正在慢慢把衣服掀起来,试图露出擦伤, 期间不小心摩擦到了顶端, 还有点难受的蹙了蹙眉。
只掀到了一半, 白皙细腻的肌肤上就出现了一道很明显的红痕,像是被大力摩擦勒出来的, 从肚皮上一直望上延伸, 可能胸口处的会更加明显。
江之屿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按住小Omega的手没让他再往上掀。
徐观意轻咳了两声:“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我一会可能还有病人要过来,要不我先快点把检查结果说一下, 要是有擦伤的话我给你们开点药,回家尽快上药就好。”
凌然赶紧不好意思的把衣服拉下来, 点点头说道:“谢谢你徐医生。”
徐观意拿着检查报告过来,给两人详细说了下凌然的病情。
“就刚才的检查结果来看, 紊乱症是已经完全痊愈了, 但平常还是要多注意,尽量还是多用信息素安抚, 以防复发,”他对江之屿道,“另外比较让人惊讶的一点是,终身标记对他的生殖腔发育起到了非常关键的催化作用。”
江之屿隔着衣服,一手轻轻托住了小Omega的肚子。
里面温热潮湿,幼小稚嫩,而他前不久刚刚在里面成了结。
徐观意无视他们的小动作,继续道:“总之目前来看生殖腔发育良好。”
江之屿问:“能怀孕么?”
凌然脸颊一热,没想到他能这么坦诚了当的问出口。
徐观意道:“这个我还没法直接下定论,只能说不排除已经恢复了生育能力的可能,幸好enigma的信息素等级高,如果换做是普通的alpha,恐怕他是一点怀孕的可能性都不会有了。”
听见医生这样说,凌然眼睛也骤然亮了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enigma。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他还是有可能会有宝宝的?
那会是他和江先生的宝宝。
光是这样想着,凌然就觉得心口变得软绵绵的,用两只小手把小腹上的大手包裹了起来。
药膏倒是没必要再开了,家里就有。
赵钦的手臂确实骨折了,需要在医院住上几天好好修养,江之屿安排了人过来守着,然后开车带凌然回了家。
回去之后先把他扒光了,上下仔细检查了下,确定只有身前的一点点擦伤,其他地方确实完好无损。
然后江之屿便把他抱在月退上,手法轻柔的给他涂药,还找了件自己的睡袍给他裹上。
凌然披着宽大的睡袍,不会摩擦到身前的伤处,上了药的地方清清凉凉的,火热灼痛感被压抑了下去。
今天是没法去上班了,江之屿也没再出门,在家里陪着他,安抚他。
虽然受到了惊吓的是凌然,但是凌然觉得江先生好像比自己更加担惊受怕的样子,还让人把工作文件材料等也都送到了家里来,抱着他在书桌前办公。
保时捷被送去了修理厂维修,下面人拍了照发过来,江之屿看见了那把横插在后车窗上的一把锋利砍刀。
那辆面包车上的打手已经全都被抓了回来,江之屿自然有自己的手段。
论起来打击报复这件事,恐怕没人能做得比他更加得心应手。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事背后的指使者不止董晖和千老。
汤北先前在西港湾码头的事上吃了大亏,被江之屿特意放出去的假消息迷惑住,以为码头的审批程序真的出了问题,在他把手头的筹码全都低价抛出之后,西港湾工程的审批手续却忽然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办了下来,并且立即开启了动工仪式,可这时候码头的股份已经全都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了江之屿名下,这一来一回,汤北不仅什么都没捞着,还搭进去了巨额资产,连蓝利亚港湾都被他以极低的价格快速出手以换取资金流来弥补亏空,并且他也是在后来才知道,蓝利亚其实也是被江氏收购了。
他竟然会天真的相信江之屿愿意跟他谈筹码,愿意把这好事也跟他分一杯羹,原来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天大的骗局,或许从当初他在海岛上带人围了江之屿的套房逼他交出Omega的那时候开始,他就已经被江之屿算计上了。
江之屿听完下面人的汇报,挂断了电话。
他忽然很想抽支烟。
但是怀里的小Omega似乎是有点困了,趴在他身上合上了眼睛,已经睡着了。
不抽烟也可以,低头在小Omega柔软的发顶落下个吻,把他身子往上又托了托,方便他睡得更加舒服些。
给凌然配了保镖也还是会有疏漏的地方,今天要不是赵钦反应快,那把刀难保不会伤到凌然身上。
只是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性,江之屿就不免一阵后怕。
他得罪的仇家是不少,最近光是因为商会选举的事,就有不少人在下面持反对意见,今天的大会也出现了持械的反抗者,还在会上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如果可以,江之屿是不愿凌然再去上班,最好连门都不要再出,只有凌然一直在他的视线下他才能安心些。
但他又不舍得把凌然好不容易被养出来的翅膀折断,是他亲手把凌然一步步培养成了在镜头前自信漂亮,举止大方的模样,难道要让他不再做新闻,不再当主播,以后不要再在公众前抛头露面吗?
可这不该是凌然的错,如果揭露事实真相就要被犯罪分子打击报复,那么应该受到严惩的是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不该是勇敢站出来为事实发声的人。
那他又该用什么样的理由阻止凌然涉险?
就像今天这样,永远把小Omega抱在怀里保护着吗。
他能做到,凌然未必能接受。
怀里的小脑袋忽然动了动,凌然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被enigma抱着。
他揉了揉眼睛,扭头看了眼电脑屏幕,上面是一堆他看不懂的折线,也不知道都代表什么含义。
他又打了个哈欠,软绵绵回到enigma胸前窝着。
江之屿摸了摸他的头发:“宝宝。”
凌然轻轻“嗯”了声,眼睛已经又合上了。
江之屿嗓音沉下来:“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先不去上班了,好不好?”
凌然睁开眼,仰起脸来看着他:“为什么?是要把我开除吗?难道,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江之屿亲了亲他的嘴唇,说道:“当然不是,你做得特别好,新闻台的收视率因为你已经比以前大幅提升,节目的口碑也在逐步变好,你已经算是江舟新的台柱,宝宝,你很讨人喜欢。”
有些人就是天生观众缘好,这是无解的课题,尤其是像凌然这样观众缘好,自身能力还突出的,很容易就会在一众主播中脱颖而出,甚至很多平常不爱看新闻频道的人也会因为凌然被吸引着过来多看两眼。
最近他因为个人事情请假的频次高了些,观众呼声快要把江舟的官方帐号淹没了,都在问凌然去哪了,怎么最近两期节目里都没有看到他。
凌然疑惑不解:“可是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去公司了,难道还要再休息一个星期吗?”
江之屿道:“可能要不止一个星期。”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不太想让凌然知道,但是要想把事情全都彻底解决,恐怕还要耗费上一些时间和精力。
最起码在这期间,凌然必须要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才能让他安心。
小Omega已经足够懂事,甚至没问具体是什么原因,只是问道:“那,要多久呢?”
具体多久江之屿现在没法说出答案,但是他已经有了董晖的一些线索,找到董晖也只会是时间问题,至于其他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挨个处理就好。
不让凌然出门,江之屿也陪着他呆在家里。
各种工作文件每天都让人送到家里,会议也都是线上视频开,有时候还会有人来家里汇报工作,江之屿会把人带到书房去,凌然不想打扰到他们,会自己安安静静呆在卧室,等到人走了之后才会回到客厅看电视。
在家里确实很无聊,凌然有时候会自己看其他各家新闻媒体的栏目,还会在笔记本上做做笔记,或者分析一下别人栏目的稿件和框架结构。
有几次江之屿的视频会开到了晚上还没结束,怕影响到凌然睡觉,他拿着电脑去了书房。
对方是江氏多年来在欧洲的合作伙伴,对于每次邀约会见都被江氏拒绝已经心生埋怨,很多事情只适合当面洽商,连面都不肯见确实有些失了礼数。
江之屿花了点时间跟对方解释,会议结束后已经快要凌晨一点。
回到主卧的时候,床上的小Omega已经裹着被子睡得很熟。
他上了床,将人搂进怀里后,空荡荡的胸腔被柔软的填满,闻到了那股馥郁芬芳的香甜味道。
*
凌然第二天醒来的很早,轻轻从enigma怀里挣脱后,自己穿好鞋子下了床。
宋义已经做好了早饭,他没有叫醒主卧的人,自己先坐在桌前吃了早饭。
昨晚江先生又是忙到了很晚才休息,他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感觉到了。
这几天江先生陪他呆在家里,好像比以前更忙了些,很多事情线上做会很不方便,凌然心知这一点。
吃完早饭后,秦诚月给他来了个电话。
“小然,你最近怎么样,没有再出什么事吧?”
秦诚月也听说了凌然差点受伤的事,一直想来家里看他来着。
凌然道:“我没事的。”
秦诚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出门啊,你还会去上班吗?”
凌然小声道:“应该会的吧,我也不知道……”
在家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很是无聊,虽然江之屿也会给他安排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比如帮自己看几份文件,比如翻译几份条款,再比如在电脑上敲敲字,教他看合同之类的。
但这些都不是凌然感兴趣的,他做起来也不会有开心兴奋的感觉,打发时间倒是可以。
要是被江之屿发现他觉得无聊了,就会拉着他做点两人运动。
运动来运动去,通常大半天时间就耗费过去了。
这倒是个消磨时光的好手段。
秦诚月坦然道:“其实我这几天也没怎么去公司,我哥也不太让我出门,我在家里感觉都快被憋疯了,好无聊好无聊,我从没没这么想出去跑新闻过,真的好想出镜播新闻啊。”
凌然声音轻轻的:“其实,我也很想。”
秦诚月颇为不满:“你说凭什么把我们关在家里啊,避风头也不是这么避的,到时候风头避过去了,恐怕人也被憋傻了。”
凌然反过来宽慰他道:“诚月,你要是觉得太无聊的话,我可以每天都跟你打电话聊天。”
秦诚月哭嚎道:“我不要打电话,我要和你出去玩呜呜呜。”
凌然被他逗笑:“应该不会很久啦。”
“谁说不会很久的,姓商的还跟我说以后也不准我再到处乱跑,难道我要一辈子都老老实实上班下班,然后回家吗?太无聊了太无聊了,我不要我不要呜呜呜。”
凌然不解问道:“诚月,你为什么要听商总的话呢。”
电话那边的人顿住了片刻,随后有点反常的结巴:“我,我听谁的话?我谁的话都不听,我就听我自己的话,谁也别想管我。”
说完秦诚月又补充道:“小然,你的话我会听的,这个你放心。”
凌然道:“那你要乖乖听我的话,商总让你不要乱跑你就不要乱跑了,以后做事情也不要那么莽莽撞撞的,要注意安全呀。”
秦诚月哭丧着声音:“知道了知道了,对了小然,差点忘了我打电话是要跟你说什么了,嘉嘉在群里发了个消息,你看见了吗?”
“我还没看呢。”
“算了我直接跟你说吧,就是公司最近在欧洲有个访学机会,是跟BTC合作的,一共就两个名额,要不我们一起报名试试看怎么样?”
如果能去BTC访学肯定是特别好的机会,但凌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后他仔细看了看那条报名消息,要是真的去那边的话起码要访学三个月。
凌然心里虽然很想去,可是这么长时间,他又觉得很是犹豫。
江之屿从卧室出来,便看见小Omega坐在餐桌前在看手机,神情专注,连他靠近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他站在凌然身侧,伸手揉了揉凌然的脑袋,余光瞥到了凌然手机上赫然出现的巨大logo——BTC News.
“吃完早饭了?”江之屿问道。
凌然把手机收了起来,抬头看他:“嗯,你要现在吃吗?”
江之屿淡淡“嗯”了声,在他身旁坐下。
凌然没再继续看手机,也没离开餐桌,两只手托着脸颊,撑在桌子上,专心看着面前人吃早饭。
江之屿吃了两口,也给他喂了口。
凌然张开嘴巴,喝了一小口粥。
江之屿问:“刚才在看什么?”
“就是群里发的消息,没什么的,”凌然想了想,说道,“其实你可以不用在家里陪我的,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你去忙正事就好,我自己在家也可以。”
江之屿没吃多少,擦了下嘴巴,走过来把他从椅子上抱起来,来到客厅坐下。
“想赶我出去?”
凌然把两条手臂搭在他肩上,软乎乎的靠在他怀里:“没有呀。”
他就是觉得江先生一直在家里陪着自己好像特别耽误事,其实他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也不需要有人专门陪着。
江之屿搂着他,手指在他背后轻缓摩挲,想到刚才在他手机上看到的消息。
“BTC总部在伦敦的广播大厦,在全球范围内提供新闻服务,BTC News是旗下的电视广播分部,新闻内容涵盖国际政治、经济、科技、文化、军事等多个领域,以深度报道见长,注重挖掘新闻背后的真实面目。”
江之屿垂下眼眸:“想去的话,我可以让人安排。”
凌然像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竟然能知道自己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刚才秦诚月一提起来,凌然其实就动了想去的心思,又看见了那条消息推送后,心里便更加充满向往。
“可是,我可以出门了吗?”
这话说得实在委屈,江之屿心口猛地被利刃戳了下,心脏骤然瑟缩。
他抱着小Omega,轻声细语对他解释道:“宝宝,不让你出门不是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只是最近外面有点不太平。”
凌然眨了眨眼睛:“我知道的。”
“你只需要告诉我最真实的心里话,其他的我会考虑,”江之屿看着他问,“想去么?”
凌然认真的想了想,随后很轻的点点头。
他是很想去,可他也不想离开江先生。
三个月的时间有点太久了。
“好,我来安排。”
凌然问道:“真的可以去吗?”
江之屿亲亲他:“可以。”
现在把他送出国访学也好,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整理一下国内的这些烂事。
江之屿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欧洲那边全都提前安排好了,凌然和秦诚月一起,不占用江舟的那两个名额,另外让赵钦跟着两人去,商烨也派了人跟着。
伦敦有商烨的关系在,毕竟回国之前他在那边呆了小十年,各种关系错综盘杂,两个小Omega去了就会有人接应。
凌然以为还要过段时间才会过去,没想到江之屿答应他的事情办得异常利落,第三天就带他去了机场。
一路上阵仗很大,劳斯莱斯后面不知道跟了几辆保镖车跟着,黑压压一片,最后齐齐停在私人停机场外。
秦诚月已经提前到了,正在机场等着。
看见凌然来了之后,他兴冲冲地就要跑过去抢先开车门。
后衣领又被人一把拽住,秦诚月迈不动腿,回头瞪着站在身侧的人:“你干什么!”
商烨没松手,只是冷着脸看他,语气也不太好:“我怎么跟你说的?”
秦诚月忽然觉得有点害怕了,缩了缩脖子,声音也小了下来:“听话听话,我这不是很听话吗,凶什么凶。”
他能解了禁足和凌然一起出国访学,本来就开心的不得了,况且去的还是BTC,谁还能控制住情绪啊?
等到了欧洲他就可以彻底恢复自由了,现在是因为还要靠着商烨的关系,所以就暂且在他面前低个头。
谁知道商烨像是能看得出他心中所想,原本提着他领口的手指下滑,竟然轻轻捏住了他的后颈。
秦诚月仿佛被蛰了下,惊叫一声又拔腿要跑,那只手缓缓用了点力气,他就突然觉得两腿发软,动也动不了了,只能任由人像拎小鸡仔一样,把自己拎到了眼前站着。
“我再说一次,去了也不准搞失联,不然我就去把你抓回来,听见了吗?”
秦诚月被捏得快哭了,偏偏他又没什么反抗能力,心里再多不满顽劣,此刻也只能老老实实点头,带着哭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是带着任务去的,不是去玩的,我能好好照顾小然,肯定保证完成任务,行了吧。”
商烨像是满意了,松开手,又在他后颈的阻隔贴上不轻不重的点了下,似是警告。
秦诚月这次是真的挤出点眼泪,他咬紧牙关,愤恨地想,出国就把手机关机,想找到他,做梦去吧。
劳斯莱斯已经开到了正厅外,停稳后,江之屿伸手开门。
身后忽然有只手过来拉住了他的衣角,他回头看,便看见坐在身旁的小Omega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湿红了双眼,极其委屈不舍地望着自己。
还没走,凌然就已经觉得有点受不了了,一想到会有那么长时间见不到面前的enigma,也没办法感受到温热的怀抱,灼烫的吻,听不见他在耳边用低沉柔情的声音跟自己说话,晚上也不会有人把他抱进怀里搂着,用手臂给他垫着当枕头……
江之屿心脏仿佛被那只小手拉着狠狠扯了把,又酸又痛,忍不住回过身,将他抱进了怀里。
第77章
眼泪几乎是瞬间从红通通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凌然用力吸了吸鼻子,在拼命抑制想哭的冲动。
但是被严丝合缝嵌进个宽阔的胸膛中,又被捧着脸颊细细密密的吻掉泪珠。
他更加控制不住, 眼泪也掉的更加汹涌。
“我, 我不想去了……”
他满脸湿透的泪痕, 仰着可怜巴巴的小脸,看着面前的enigma, 说出口的话有种即将要被人狠心抛弃的委屈感,可分明先前提出来想去的人是他。
他只是没想到分别居然会让人这么痛苦,他不想跟江先生分开,一天也不想。
江之屿心软得厉害, 快要被他的眼泪泡成一汪揉皱的春水。
亲完他的眼泪, 口中沾染了点苦涩味道。
离别的眼泪是苦的。
把寻到那两瓣柔软的嘴唇, 慢慢的吻他,安抚他。
“宝宝, 不哭了好不好, ”江之屿在他的后颈处摩挲, “你不是经常看BTC的新闻么, 真的不想去了?”
凌然每天有看新闻的习惯,江之屿一直知道, 他经常关注那些官方媒体,江之屿也都知道。凌然最爱分析的是BTC News频道, 有时候一个人能坐在那里研究他们的新闻稿研究上大半天,上学时候凌然也是拿BTC新闻练得英语口语。
说不想去肯定是假的。
凌然趴在enigma怀里不说话, 也不肯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两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怎么也不肯松开, 他内心深处对于enigma的依赖感早已经不知不觉重到了一定程度,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坐私人飞机倒是不用担心误机,有时间把人抱着好好哄一会。
出门前凌然还只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要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他已经看到了站在正厅内等待的商烨和秦诚月。
“宝宝已经长大了,”江之屿在他后背轻轻拍着,“一个人也能完成很多事情,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对不对?”
凌然闷声闷气道:“不对,不对……”
听起来像在闹脾气的撒娇。
江之屿知道他只是在分别的这一刻觉得难以忍受,等真的到了那边,他一定能够投身于新鲜的事物和工作当中。
认真做自己专业工作时候的小Omega身上会闪着非同寻常的光,而他要做的,就是把小Omega捧上更高更大的舞台。
“只是去学习三个月,你去了之后就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到时候可能还会不舍得回来。”
凌然立即摇头,看着他道:“我,我不会的,时间一到我会快点回来的。”
江之屿亲亲他,似是鼓励:“好,你在那里安心学习,我经常飞过去看你,好不好?”
凌然把他的手拉过来,钩住他的小拇指,长睫上还被泪水黏湿着,神色认真道:“那我们拉钩,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骗人是小狗。”
实在是太天真幼稚的承诺,但是饱含一片柔软赤诚。
江之屿勾了下唇角,牵着他的手轻轻吻了下他的手背,同样认真郑重地允诺。
“一百年都不变。”
又抱了好一会,凌然眼泪总算是止住了,江之屿把他从车上抱下来,身后跟着几个人推着行李车。
等到终于坐上飞机后,凌然看着窗外,觉得眼眶又开始酸的难受。
他趴在飞机窗口处,能看得见站在厅内的一道高大身影,也同样在看着他的方向。
凌然撇了撇嘴巴,眼泪差点又要掉出来。
反观坐在他身旁的秦诚月,从一上飞机就开始兴奋的不得了,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第一次坐私人飞机,他真是又长了见识,再次对江总的财力有了更加清晰直观的感受。他是受够了在国内被人从早到晚监视的感觉,现在监视他的除了他哥,甚至还多了另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物,他实在憋屈的受不了。
现在看见凌然快哭了似的,秦诚月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赶紧抽了纸巾过来给他擦脸。
“别哭啦,小然,我们很快就回来啦。”
秦诚月看着他一双湿红的泪眼,这副可怜委屈到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自己心里都软的不行,真不知道江总怎么能狠下心来送他出国的。
他问道:“小然,你是不是有那个什么分离焦虑症?我觉得你好像变得太多了,你现在对江总有点过于依赖了,不就是离开三个月吗,又不是三年,也不是三十年,更不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我还嫌三个月时间太短了,不够我们玩的啊。”
飞机已经起飞,那个私人停机场很快在视线中变成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小点。
凌然听见了秦诚月的话,竟然更加伤心了:“诚月,我就是觉得,很难过……”
有情感方面的,也有生理需求方面的,被终身标记后的Omega本身就会对伴侣产生难以抵抗的依赖,这是无解的天性。
飞机已经行驶平稳,秦诚月解开安全带离开座位,跑到后面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过了会后提着个黑箱子回来了。
他在凌然面前打开箱子,那是一个小型的冷冻箱,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二十支透明玻璃管,每个玻璃管中各自储存了0.2ml不知名澄澈液体。
凌然疑惑的看向秦诚月,秦诚月问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凌然摇摇头,这应该不在他带来的行李里。
秦诚月小心翼翼拿起来一支,放在凌然手心里,跟他解释道:“这是enigma的信息素提取液,我听说提取信息素是特别危险也是特别痛苦的过程,要用一根很细很长的针管,从腺体这边扎进去,要扎得很深才能提取到浓度最高最纯净的信息素液,而且这也不是能一次性就完成的,可能要扎很多次才能提取出来那么一点点.”
凌然听着他的介绍,眼眸随之一点点瞪大。
秦诚月道:“这里一共是20支,我们要去三个月,差不多四五天一支,其实用不着这么频繁,但是多备用一些总没坏处。”
凌然攥着掌心里的那支冷冰冰的透明玻璃管,声音有些颤抖:“这,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江先生什么时候背着他去提取了信息素液,怎么他完全不知情?
20支,要扎多少针,提取多少次才能完成?
难怪今天江先生的后颈一直紧紧贴着信息素,临走之前甚至都没有给他信息素安抚,是不是他的腺体伤得太重了呢……
想到这里,凌然看着那摆放整齐得一支支玻璃管,感觉那些很细很长的针孔像是扎在了自己的腺体上,疼得他泪眼模糊。
秦诚月没想到自己是想安慰他,结果又把人搞哭了,赶紧把他手里的玻璃管放回去,凑上来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眼泪。
“小然小然,我说错了,其实提取信息素液一点都不疼,而且江总可是enigma,那么高那么壮,肯定没感觉哈哈。”
凌然不说话,秦诚月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大嘴巴,难怪江总交代了不让他告诉凌然这信息素液怎么来的。
原来是早就知道了凌然会心疼哭。
*
海市直飞伦敦大约要12个小时,中间有8个小时的时差,两人抵达的时候差不多下午四点。
凌然对伦敦的第一感觉是,这里的天湿漉漉的。
刚落地就有人在外面接应,赵钦跟对方交涉了几句,随后凌然和秦诚月就被带去了住处安顿。
马里波恩公馆位于伦敦市中心的威斯敏斯特区,距离BTC总部大厦不过2公里的距离,地处伦敦W1腹地,是伦敦最著名的富人区之一。
整座公馆戒备森严,虽然处于繁华喧闹的市中心,一踏入公馆大门,封闭性极佳的空间便将外界嘈杂尽数隔绝。
来的路上凌然一直在看窗外的街景,他这会儿像是已经从那股浓重的悲伤情绪中抽离出来了。
公馆四周的建筑多是乔治亚时代的红砖白墙,立面优雅,整齐美观,充满了厚重的文化底蕴,街道两旁的许多联排别墅和宅邸呈现出一种极度强迫的对称美和庄重感。有几栋造型奇特的建筑装饰细节华丽,融合了哥特风和古典式等多种风格元素,尽显19世纪中后期的淫靡与奢华之风。
凌然看得有点入迷,开车的司机便沿路跟他们一一介绍了下附近的地标和建筑,这里距离福尔摩斯纪念馆、万灵教堂和BTC总部大楼都很近。
到了马里波恩公馆后,私人管家安排人将两人的行李全都收进了房间。
凌然的房间依然有个小巧的飘窗,格局布置看起来也跟国内的房间差不多,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有人专门提前打点好的。
手机忽然有个视频电话弹出来,凌然坐在飘窗上接起来。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国内天已经完全黑了,现在差不多是凌晨一点。
“到了?”
凌然对着手机点点头,乖乖回答:“嗯,刚刚到的。”
江之屿将领带扯得松了些,对屏幕那边轻声道:“靠近点,宝宝。”
视频画面中的小Omega已经靠的屏幕很近,温软的呼吸像是也能隔空穿透过来,轻地像扫在脸颊上的羽毛一般,却能让人心痒难耐。
凌然接收到指示,没有迟疑,慢慢把小脸凑得更近,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看起来还有点发红,不知道是不是在飞机上又偷偷哭过。
江之屿声音放得更柔了些,问道:“吃饭了么?”
凌然点点头:“在飞机上吃了一点。”
“以后还是要每天三餐都发给我,”江之屿看着他,“要按时吃饭,不然我会生气。”
凌然吸吸鼻子,点头:“我知道的……”
江先生对他管的最严的就是这一点,他因为不好好吃饭的问题没少挨罚,后来就真的长了记性,三餐都会按时吃,身上的肉也果真养的多了点。
担心他不适应那边的饮食,宋义也跟着一起过来了,专门给两个Omega做些国内口味的饭菜。
晚上吃饭的时候凌然拍了张照片,给对话框那边的人发了过去,谁知道那边很快就回复过来。
【江先生】:乖宝宝
【小葡萄】:猫猫乖巧.jpg
8个小时时差,凌然还是倒了两天才倒过来。
秦诚月跟打了鸡血似的,每天都不知道累,他想拉着凌然趁着还有时间赶紧在周围逛逛玩玩。
但是凌然只陪他去了一天就累着了似的,浑身犯懒,第二天窝在床上睡了一整天才休息过来。
两人随后去了BTC广播大厦进行报到,总部负责人亲自对他们进行了面试,随后把他们分进了电视新闻部,还给两人安排了一个经验颇为丰富的前辈带教他们。
那位前辈Oliver是BTC News的新闻主播之一,平日里上节目的稿子也大多数由他亲自执笔或改稿,他本人的风格以视角独特、言语犀利为主,对于一些时事热点通常能表达出跟别人不太相同的看法和观点,足以引起公众更深层次的思考。
在来这里之前凌然就对Oliver较为熟悉,他平日里也没少研究学习他的输出表达和讲话风格,能由Oliver作为他们两个的带教,这是凌然想都没敢想的事情。
Oliver是个身材健美,长相也英俊贵气的白人alpha,五官深邃迷人,私下里看见真人比电视上还要俊美几分,尤其是那一双蓝宝石似的眼睛,像最澄澈无波的幽蓝海水。
他在非工作状态很是平易近人,还会跟凌然和秦诚月开开玩笑,讲讲在BTC总部这么多年来听说过的八卦,但是一进入到工作状态,他又是完全投入和百分百严格,有时候对于凌然和秦诚月的要求已经到了有点吹毛求疵的地步,毕竟是两个刚进入行业不久的新人,按理来说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是不容易,可Oliver的要求只会更高,更严格,目标是能用这短短三个月把他们两个培养成能达到BTC News出镜主播的标准。
“ling,这篇稿子我看过了,”Oliver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碧蓝的眼睛严厉看向站在桌前垂着脑袋的小Omega,“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你的问题,你写稿的时候总是顾虑太多,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玻璃心脏的人,你要做的是直接了当点出他们的错处,你把稿子拿回去,今天下班之前再改出来一稿来给我看。”
凌然点了点头:“好的,Oliver。”
随后那双蓝眼睛又看向了站在凌然旁边一直没出声的秦诚月:“qin,你的问题更多,严格意义上来说,你写的东西根本就像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写出来的,你要让我在镜头前念这些东西吗?”
秦诚月脑袋埋得更低:“对不起Oliver,我回去也会好好修改的。”
“不,你的问题不在于修改,而在于你要重新写一篇新的,同样在下班之前交给我。”
两人最后垂头丧气的从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工位上坐下。
“怎么这么严格啊,我写的有那么差吗?”秦诚月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稿子,“我觉得还好啊。”
两人在公司私下交流的时候就会转换回中文,反正周围没人听得懂,跟加密对话似的。
凌然把他的稿子拿过来看了看:“唔,其实问题也没有那多的,你只要把开头这里改一改,中间这里改一改……”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笔给秦诚月划拉了两下,最后说道:“……要不,结尾这里也改一改吧。”
秦诚月哭丧着脸:“那还有哪里能用的?这不就是重新写了嘛。”
凌然拍拍他的肩膀:“Oliver要求是高了些,但是他的能力和水平也都比我们要高很多呀,他提出的建议是我们确实存在的问题,在以前那个环境下我们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发现,进步的过程是很痛苦的,但是我们来这里就是要学习的呀,加油,我们一定可以在下班之前改出来的。”
秦诚月看着他小脸上满是认真,在给自己鼓励打气,不由得笑起来:“小然,其实你也很适合做幼师,你肯定很会哄小朋友。”
凌然于是摸摸他的头发:“秦诚月小朋友,那你要快快写一篇新的稿子出来,老师可以帮你改改哦。”
秦诚月来了劲头,打开电脑劈里啪啦敲字:“写写写,只要写不死,就往死里写,不就是八百字吗,难不倒我!”
总算是赶在下班之前交了差,拿去给Oliver看之前,凌然给秦诚月稍稍修改了下,秦诚月没法给凌然再改什么,他觉得凌然的稿子已经写的非常完美,就帮他校了校稿。
Oliver看起来有几分满意,又提出了几点修改意见,让两人明天再抽空改。
此外Oliver还给两人安排了第二天的出外景任务,来到BTC已经两周的时间了,总体来说Oliver对两人的表现还算是满意,要求高归要求高,对于他们的成绩也不能视而不见。
其实也是变相给他们一个出镜机会。
晚上吃完饭回到房间,凌然有点开心的给国内拨了个视频过去,他很想第一时间跟江先生分享这个好消息,但是打过去的视频却迟迟没有接通。
直到视频被自动挂断,凌然咬了咬唇,默默收起来手机。
或许,江先生是正在忙吧,又或许是已经睡了,自己还是不要老打扰他比较好,因为时差的缘故,江先生每次接自己的视频都是在后半夜,他晚上一共能休息几个小时呢,总是这样会不会对身体不太好。
这两个星期以来,他们每天都会视频通话,江之屿会问凌然一整天都做了哪些事,凌然会一一回答,然后江之屿又会就他提到的事情进行追问,想将他的所有事情都知道的事无巨细。
其实也会从赵钦和宋义那边听到关于小Omega的所有汇报,但还是想从他口中亲耳听到。
听他轻轻软软的呼吸声,听他总是带着撒娇意味的语气,或许他自己都意识不到,每次他的声音从听筒传过去会有多撩人。
他们还在视频时说好了,江之屿会两个星期来伦敦看他一次。
但是现在已经正好两个星期了,不仅人没来,还连视频都没有接。
说心里不失落是假的,凌然只给对面发过去一条“晚安”,就没再打扰。
可他又实在想念,晚上一个人躺在宽阔柔软的大床上,不仅身边空荡荡的,从身体到内心都觉得空得厉害。
像是肋骨被人偷走了几根,他的胸腔里少了样最重要的东西。
幸好还有enigma信息素提取液能稍稍安抚他的情绪,但是凌然再次打开那个小巧的黑色冷藏箱之后,却忽然有点愣怔住了。
箱子里原来有20支玻璃管,这才过了两个星期,竟然就只剩下了一半。
在这短短的14天里,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用掉了10支提取液,算下来用的频率高的时候几乎一天一支,像是有什么神秘力量在他体内进行着驱使,而他自己对于身体这般反常的反应居然丝毫没发现。
提取液的浓度不低,按理来说20支他这三个月内应该都用不完才对,怎么这么高浓度的信息素也无法抚平他的难受不安。
凌然一边觉得讶异,一边又感觉到那股难以言喻的空虚正在弥漫上来,他呼吸有点急促,对于enigma信息素的渴望在一瞬间便能达到顶峰。
已经顾不了更多了,他抓起来一支提取液,指尖有些颤抖,将针头对准了自己的手背,正准备扎进去,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动作猛然间顿住。
enigma连提取液的针头都已经提前考虑到了,是用的最细最小的针管,扎在皮肤上不会特别疼,顶多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似的。
凌然抬起另一只手,将自己颈后的阻隔贴费尽力气揭了下来。
不过是平常做起来最顺手不过的事情,此刻做起来却让他眼角泛泪,眼角都被挤出了几点泪花,要落不落的坠在眼尾。
他两条腿有点使不上力气,颤颤巍巍的走到床边坐下后,举着提取液,万分艰难的摩挲到了自己的腺体处,针头直接对准了腺体周围的皮肤,然后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轻轻推了进去。
疼痛的感觉倒不是很强烈,主要是一种酸麻和肿胀感。
那股龙舌兰信息素液在强劲迅速的侵占进Omega的体内,带着摧枯拉朽的可怖力量,能将每一条细嫩的筋脉尽数抚平,甜腻的Omega信息素丝丝缕缕从后颈微微肿胀的腺体中泄出来,被龙舌兰拉扯着纠缠了会,慢慢随着敞开的窗户朝外散去了。
凌然晚上睡得极其安稳,像是被enigma温暖的怀抱一直紧紧搂住了似的,可早上醒来的时候,大床上只有他一个人,手机里也没有任何来电或者回复。
秦诚月没有跟凌然被分到同一个组里,两人分别赶去了自己组的拍摄地。
凌然来到的是最大的英式皇家公园,赵钦在他身边跟着,另外还有两辆保镖车停在公园不远处,随时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即使国内那群人的手伸不到伦敦来,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今天的拍摄任务是在皇家公园找几个来游玩的路人,询问一下他们对于昨天在一条马路之隔的新威街头发生的未成年群体持械抢劫案的看法,那几个未成年在抢劫未遂之后,随机捅死了一位无辜路人,一共捅下去了59刀,但几人却因为均未到法定年龄而被判决了无罪释放,此事一经报道便引起了社会公众的强烈谴责和反对。
这条新闻是Oliver播的,播出稿件中凌然也参与撰写了一部分,所以他对于这个案件较为熟悉,Oliver叫他来也是为了让他在采访视频的最后,代表BTC官方立场发表几句总结性的观点看法。
凌然可谓身负重任,虽然这条视频最终应该只会在网络新闻渠道播出,但是只要能够播出,对凌然来说就是个特别大的肯定,因此他十分看重这次机会。
小组组长也是Oliver带出来的,对凌然也颇为关照。
在前面采访其他路人的时候,能让凌然在旁边休息就让他休息。
但凌然做事认真,工作态度也很积极,他一下都没坐,一直跟在几个外景记者身后跑来跑去,
外景记者们早已经熟悉了这种工作强度,忙起来的时候连中午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们这条网络新闻视频必须要在今天晚上六点之前赶制出来,所以几人工作节奏极快,走路也基本靠跑。
才只采访了五个路人,换了五个景,凌然就有点吃不消,眼前似乎有点一阵阵发晕。
伦敦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他却觉得身上一直在冒冷汗,肚子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疼,不像是吃坏了肚子的那种感觉,而是有只手在拉扯他的生殖腔,要拉扯着他一直往下坠。
赵钦一直跟在他旁边照看他,见他脸色有点发白,赶紧从包里找出来一包营养液递给他。
“凌先生,中午您就没怎么吃饭,要是江总知道了肯定要责怪的。”
凌然喝了口营养液,觉得稍微缓过来了点,但小腹中的坠痛却没有缓解,还更加疼了点。
“我吃了一点的……”
“就是吃的太少了,而且今天这么冷,您在外面这样跑,如果感冒了就麻烦了。”
营养液是从保温桶里拿出来的,还热乎着,凌然全都喝光了后,肚子好像也没有那么痛了。
“不会感冒的,我穿的很多很厚,”凌然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小脸轻轻埋进去,“赵助理,你不要告诉江先生,好不好?”
他眼睛清凌凌的,仰头看着站在身旁的beta,在跟赵钦打着商量。
他也知道江先生可能会因为他大冷天的在室外这么拼命会生气,所以干脆不要让江先生知道好了。
赵钦提醒道:“就算我不说,江总也能自己看新闻,他一定能猜得出来。”
凌然只是轻轻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语气像是有点低落,说道:“他最近应该也没有时间看吧……他是不是特别特别忙?你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吗,赵助理?”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有一个消息回过来,也没电话或者视频打过来,实在不太对劲。
赵钦实话实说道:“应该是有很多事要处理,但是具体是哪些事情,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凌然还想再继续问什么,却忽然被身旁的一个组员打断了。
“ling,这位是你的丈夫吗?我看他一直在跟着你照顾你,他对你真好啊。”
凌然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的丈夫,他,他只是我的朋友。”
组员好奇问道:“ling,那你有丈夫了吗?你结婚了吗?还是说已经有了男朋友?”
凌然像是有点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组员问道:“那就是快要结婚了?”
凌然弯着眼睛笑了笑:“嗯嗯。”
“真好啊,那祝你们幸福。”
“谢谢你。”
“ling!”不远处的组长喊了凌然一声,“最后一个路人拍完了,到你的顺序了!”
凌然赶紧把手中的营养液袋子塞到赵钦口袋里,朝着那边跑过去。
赵钦看着小Omega的背影,眼神顿时变得有几分复杂。
他刚才没跟凌然说实话,不止是凌然联系不上国内,他从昨天开始,也跟国内断联了。
凌然跑的有点急了,本来已经不疼了的肚子竟然又开始有点疼起来,但他没有时间再休息了,趁着天色还有点亮光,他赶紧进行了最后的总结性发言。
今天一整天听下来,前面几个路人的言论差不多都是对法庭的此次判决表示不公和谴责,还有几个言辞激烈的,扬言伦敦市法庭里的法官都是些蠢笨的豪猪,竟然会跟杀人犯站在同一边,简直连人都不算是,认为他们就该被剥夺审判资格,等到他们什么时候也被未成年人攻击了,看他们到时候还会不会认为那些未成年罪犯无辜。
也有人认为那些未成年人确实不该受到法律制裁,“他们只是孩子”,“都是因为他们的家长,因为那些大人们没有做到监管的义务”,“法律也要讲人情”,那些人这么表达道。
凌然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他连提词器都不需要,深深吸了口冷气,在竭力忍耐着腹部传来的坠痛感,对着面前的机器,换上副严肃庄重的表情。
“针对发生在新威街的故意杀人案,以上群众们已经慷慨激昂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我们绝不鼓舞任何一个罪犯逃脱法律制裁逍遥法外,我们也不抹杀社会家庭对于一个孩子成长过程中真实存在的蔑视和漠然……”
腹中的疼痛感加重了几分,凌然垂下来的那只手默默捏紧了袖口,脸上的表情却还看不出任何异样。
“……针对未成年罪犯的判决和量刑,是否应该逐步对相关法律进行修订和完善?即使不通过剥夺政治权利进行约束,是否也该相应给予其他方面的处罚?进入未成年人管教所的法定年龄是否还能再度下降?从社会层面应该做出哪些努力以防类似事件再度发生……”
“所有问题的答案,都该在每个人心中。”
“BTC报道。”
最后一句话说完,在场的几个组员都很是惊讶,他们似乎没想到凌然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漂亮柔弱花瓶,居然会如此有新闻敏锐度,并且快速组织出来的语言也能得体有深度,是个很有能力的新人。
摄像机一关闭,凌然就有点支撑不住了,肚子实在疼得厉害,他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竟然直接晕厥了过去。
*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凌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内的大床上。
四周的一切太过熟悉,他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在国内,床前站了好几个人,可惜他眼前有点模糊,看不出来谁是谁。
即使认不清,也不妨碍他能一眼认出enigma的身影。
可他视线环顾了一圈,没看见想见的人。
秦诚月见他醒了,赶紧趴在床边握住了他的手:“小然,你总算是醒了,呜呜……”
秦诚月少见的掉了几滴眼泪,然后对一旁道:“医生,麻烦您赶紧再给他做一下检查吧,别是有什么事情搞错了。”
凌然脑袋里懵懵的,感觉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一条缝,然后有个冰凉的仪器伸了进来,慢慢抵在了他的肚子上。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台显示屏,上面黑咕隆咚一片,还有点白花花的脉络,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一直站在他床旁边的白人医生推了推眼睛,表情认真的说道:“不可能搞错,这里是他的生殖腔,虽然看起来比一般Omega的生殖腔要小许多,但这不意味着就没有生育能力。”
白人医生目光看向凌然,缓缓道:“所以,凌先生,您确实是怀孕了。”
此话一出,凌然脑袋更懵了。
“我,怀孕了……”
医生点头:“是的,已经一个多月了,您可以再仔细回想一下,您和您的伴侣在一个月之前有没有过体内成结行为,注意,我指的是成结,寻常的X行为并不算数。”
房间里好几个人的眼睛在盯着,都在为他的身体紧张焦虑,可凌然本人像是反应迟钝,久久没能理解过来医生话里的意思。
秦诚月以为他是觉得害羞,把房间里其他人都赶了出去,自己留在床边陪他。
“有的有的,医生,”秦诚月帮他回答道,“一个月前他刚被终身标记了,而且当时他还浑身发烧了呢,应该就是因为体内成结导致的吧。”
“没错,那看来就是那段时间有的,”医生道,“凌先生,您今天肚子疼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最近伦敦天冷,好像过段时间就会有今年的第一场降雪,您要多多注意身体,不要冻感冒了,一日三餐都要营养均衡按时吃,还有,怀孕的前三个月胎儿比较脆弱,这段时间也最好不要进行激烈的X行为。”
秦诚月见凌然呆呆傻傻的样子,便帮他应下来,顺便又问:“医生,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吗?他最近还能去上班吗?用不用呆在家里养胎?”
医生道:“要是身体没有什么其他的不适,可以正常上班的,注意不要太劳累了就好,还有一点,孕期的Omega情感需求会比较强烈,他的伴侣在哪里?怎么没有陪在他身边?他应该需要大量的伴侣信息素进行安抚,除了安抚孕夫,更要安抚孕夫肚子里的胎儿。”
秦诚月有点担忧的问道:“如果,如果他的伴侣最近不在,也没法获取到他伴侣的更多信息素,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对他进行安抚?”
医生蹙了蹙眉:“怎么会有这样不负责任的伴侣?Omega怀孕是多么辛苦的事情,伴侣不在身边照顾就算了,连信息素也不能提供?”
秦诚月都有点为江之屿打抱不平了,解释道:“是,是有点非同寻常的情况,不过他的伴侣已经提前把信息素提取液准备好了,只是好像不太够,我刚才看了下,现在只剩下9支了。”
医生表情似乎松动了下:“信息素提取液?”
“是的,一共20支,每支0.2ml,高浓度的。”
医生极度惊讶:“他的伴侣,是等级很高的alpha?”
提取信息素的过程有多痛苦煎熬,没人比一个医生更加清楚,能够忍受提取出来这么大剂量的信息素液,恐怕等级最高的alpha都不一定承受的住。
秦诚月道:“是enigma。”
医生了然的同时,又不敢置信的看了眼床上这个娇娇弱弱的漂亮小Omega。
他们是怎么结合到一起的?
但医生不方便再多问什么,又交代了几句,等到信息素提取液用完之后,可以带着Omega来医院,医院里有能够代替伴侣信息素的药物,给孕期Omega注射进去,同样可以起到安抚作用。
秦诚月这才放心下来,送着医生出去了。
房间门关上,只剩下凌然一个人躺在大床上。
他这会儿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伦敦,这里是马里波恩公馆。
而他的肚子里,有了一个小宝宝。
他肚子里有个小宝宝。
凌然有点无法相信,他两只手在被子底下很轻很轻的覆盖在了肚皮上。
细腻肉嫩的肌肤只是薄薄的一层,不管放什么东西进去都能被很轻易的撑出来形状。
可是现在里面如果真的有一个小宝宝的话,为什么会摸不出来宝宝的形状呢。
会不会是医生真的搞错了,他其实没有怀孕,他的生殖腔不是还没有发育好吗,之前去徐医生那里检查,也没有检查出来怀孕的事啊。
凌然对于自己能不能怀孕这件事情还有很深的疑虑,结果医生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他已经怀了。
这个宝宝,是他和江先生的宝宝。
凌然心脏忽然变得柔软不已,像是被放置在了软绵绵的云彩上,他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两条细细的手臂撑着身体,想从床上坐起来。
秦诚月送完医生回来,赶紧过来又把他按在床上,极其戒备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凌然指了指床边的水杯:“想喝水……”
秦诚月把水杯给他递过来:“我给你拿,喝吧,慢点喝。”
凌然喝完大半杯温水,忽然问道:“诚月,医生刚才说得都是真的吗?”
秦诚月看了眼他平坦的小腹,重重点头:“小然,你真的怀孕了,但是你自己怀孕了怎么自己都不知道的,难道宝宝在你肚子里,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凌然无辜的摇摇头:“没有呀。”
秦诚月也没什么经验,摸着下巴说道:“应该是宝宝还太小了,医生刚才说差不多三四个月才会显怀,所以你现在没感觉也正常,而且你也没有孕吐反应,这简直是太好了,我听说很多人在孕期会吐得特别厉害,一点饭都吃不下去。”
凌然还是觉得一切都有点不真实,他又在被子底下偷偷摸摸自己小小的肚子,在心里默默跟里面的小宝宝说话。
宝宝,宝宝,你真的在里面吗。
为什么会没有感觉呢。
很快,凌然就有了感觉。
秦诚月刚夸奖完他吃饭不孕吐,他在晚饭立马就开始了孕吐反应,并且小脸都吐得有点发白了,肚子里空空如也,还是一直干呕个不停。
宋义还以为是自己晚饭做得不好吃,又去给凌然专门做了点轻淡的,但凌然吃了还是吐,最后饭也没吃下去多少,难受得躺回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等到凌然睡了之后,秦诚月才把赵钦和宋义叫到自己房间里商量对策。
“国内能联系上了吗?”
赵钦道:“还是不行,要不我派人回去打探一下消息,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秦诚月难得表现得如此冷静,劝阻赵钦道:“我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很有可能是江总故意单方面切断了和伦敦的联系,不然就算是有不可抵抗的外力阻挡,他也肯定不会让小然担心,如果小然都找不到他了,肯定是他暂时不想让小然找到,或者说,不想让小然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赵钦神色一变:“难道江总遇到麻烦了?”
秦诚月想了想:“可能不止这么简单。”
现在知道凌然怀孕了,国内形势又不是太明朗,秦诚月也不敢贸然带凌然回国,他思虑再三,还是主动拨出去了一个号码。
那边的人很快便接通,秦诚月开门见山直接问:“江之屿呢?”
商烨停了两秒,才回复:“他没联系你们?”
秦诚月道:“你肯定知道他的情况,别骗我了,你就说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小然这边有很紧急的事情,我必须得直接跟他说。”
商烨道:“没骗你,我确实不知道他在哪,他的消息在国内也被人全线封锁,我也在找人。”
秦诚月不相信似的:“你都不知道他的下落,那还有谁能知道?”
“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
“好,那我换个问题,”秦诚月快速转动脑筋,“你就告诉我你的猜测,相不相信由我自己判断,你猜测他可能出了什么事情?”
商烨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沉默了几秒,说道:“我最后知道他的消息是在西港湾码头,而这几天警方一直在西港岛附近搜捕董晖的下落,直到今天早上,董晖尸体才从海边被打捞上来,在此之前还没建好的港口有艘无主的游艇停靠过,那艘游艇的爆炸残骸也刚刚被搜寻到。”
商烨就说了这么多,秦诚月挂断电话后仔细琢磨了好一会,总算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那一瞬间,他觉得后背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
如果和董晖一起上了那艘游艇的人是江之屿,而游艇发生了爆炸,董晖要么是被当场炸死,要么是被炸进了海里淹死,那船上的另一个人,江之屿呢?
秦诚月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他嘱咐了另外两个人,这件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不能让凌然知道。
但是想瞒住凌然,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要是不告诉凌然江之屿的任何消息,恐怕他会更加胡思乱想。
于是秦诚月用力调动大脑细胞,今天告诉凌然江之屿是去了一个没有信号的岛屿开会了,明天告诉凌然江之屿在他睡觉的时候来过电话,可惜他正睡着,就没有吵醒他,后天又跟凌然说江之屿最近要去非洲考察,那边同样没有信号,所以要过段时间才能联系他。
凌然表面上每次都乖乖点头,表示相信了,私下里坐在房间内的飘窗上,一遍遍拨打那个无人接听的电话。
秦诚月说的话他其实一个字都不相信,他们全都有事情瞒着自己,凌然能看得出来。
可是江先生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怎么能连一条消息都不回,连一个电话都不打过来呢。
他难道不想自己吗……
伦敦这几天降温降得很快,室内温暖如春,外面的窗扉上却已经清凌凌的挂上了点冰花。
身材单薄的小Omega孤零零坐在飘窗边,房内没有开灯。
他能看得到楼下喧哗热闹的商铺和来往熙攘的行人,可四周实在太过安静,听不到一点点声响,面前的玻璃仿佛一道结界,将他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他的伤心落寞才是格格不入的,没有拥抱,没有安抚。
明明这样的状态在之前的二十年里他应该很熟悉了才对,怎么才得到那点偏爱和温情不过数月,就能将他磨成这样脆弱敏感,需要人陪,需要人抱,需要人轻声细语搂在怀里哄的脾气。
凌然除了难过之外,心里还异常记挂着enigma的安危。
他几乎是无条件相信enigma不会抛弃自己,可他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一点消息,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还是出事了,受伤了?
凌然无法控制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害怕,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在大口大口的呼吸,想要将眼泪憋回到眼眶里,同时用一只手轻轻护住了小腹。
他不能够总是再哭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更小的宝宝。
他得像江先生说得那样长大才行,除了照顾好自己,他更加要照顾好肚子里的小宝宝。
他要相信江先生,江先生说了会来找他的,他们还拉钩起誓了的,骗人的是小狗。
就再等等他吧。
*
秦诚月对于凌然的转变很是诧异,凌然是个爱哭包,这个他早就知道,但是这两天凌然不仅不哭了,还一门心思投入到工作上,吃饭也好好吃,睡觉也好好睡,要不是整天顶着两个湿红的眼眶,看起来真的跟没事人似的。
秦诚月心里也焦急万分,他每天都给商烨打电话问情况,有时候一天打两三个,后来发展到除了睡觉,过几个小时就打一次问问。
商烨没嫌烦,每次都告诉他照顾好自己和凌然,有什么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又在这样忐忑不安的心境中过了两个星期,凌然的孕吐反应还是没好,信息素提取液也已经用光了,等到明天秦诚月就打算带凌然去医院找上次那个白人医生,准备请他再给凌然检查一下身体,如果贸然注射他上次说得那种安抚药物的话,会不会对胎儿有什么影响。
凌然工作非常努力认真,Oliver训他的次数越来越少,经过上次出镜的那次网播新闻,Oliver开始把他往电视台新闻栏目中推荐。
他没想到凌然看起来是个娇娇小小的Omega,竟然蕴藏着这样巨大的能量。
晚上他带着凌然和秦诚月在总部大厦楼下的餐厅内用餐,说好了这段饭他会请客。
凌然最近都没有什么食欲,就点了份牛油果沙拉,用小叉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上面的沙拉酱放得实在太多了,他吃了没几口又觉得有点腻,放下叉子缓了好一会,才觉得喉咙口的反胃感被压了下去。
秦诚月一直没说话,埋头苦吃着。
Oliver姿态优雅的切了几块牛排,见凌然已经停止了进食,便热情的将自己盘子里的牛排肉叉了一大块过来。
“ling,你吃得太少了,这家牛排做得不错,你可以尝尝我的,我还没有动过。”
凌然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碧蓝眼眸,里面不仅盛满了友好善意,竟然还多了点不该有的情愫和关怀。
凌然看出来他的意思,赶紧礼貌推拒道:“我已经吃饱了,Oliver,谢谢你的热情款待。”
Oliver觉得他只是在跟自己谦让:“你们国家的人总是谦虚礼貌,这让我有时候有些分辨不出你的话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想法。”
凌然看着那块被强行放进了自己盘中的牛排,上面被刷着层厚重的酱汁,看起来冒着诱人色泽。
可他闻到这股浓郁的香料味和肉味,却只觉得腻人,有点想吐。
凌然拼命捂着嘴巴,眼睛都瞪圆了些,把头扭向一旁,压抑着声音小声干呕了下。
Oliver像是震惊住了:“这牛排变质了吗?”
秦诚月十分自然的将凌然盘子里的牛排倒进了自己盘中,对Oliver解释道:“没有变质,特别特别香,只是小然不能吃牛排而已。”
Oliver很是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不吃牛肉,这是你的忌口吗?”
凌然还在捂着嘴巴,巴掌大的小脸上只露出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因为刚才的干呕被逼出了几滴眼泪出来,盈动的挂在眼角,让人看了就很想伸手过去,帮他把泪珠抚掉。
他还没有开口说话,旁边的秦诚月就一边嚼着牛排,一边帮他回答了。
“不是,他不是忌口。”
Oliver表情放松下来:“那就好,我以为是我犯了你的禁忌。”
秦诚月慢悠悠道:“他是怀孕了。”
Oliver手中的钢叉瞬间掉在了桌子上,十分不敢相信地望向看起来嫩乎乎的小Omega。
他以为凌然顶多只是有了男朋友,毕竟他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讨人喜欢,单身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小Omega竟然会已经结婚了,还怀孕了?!
他的身体看起来这样纤细,这样瘦弱,哪里像是已经怀了孩子的样?
Oliver震惊的张着嘴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秦诚月把那块牛排吃完,满足的擦了擦嘴:“好撑,Oliver,谢谢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时间也不早了,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急速降温,要下雪呢。”
正说着,凌然朝着窗外看了眼。
外面的马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铺了薄薄一层白色,天空中也有晶莹剔透的雪花在不断飘落下来。
原来已经下雪了。
秦诚月把他从位置上拉起来,两人再次礼貌的对高大英俊的alpha道了谢,然后便牵着手一起从餐厅走出来。
寒冷的潮气瞬间扑面而来,即使身上穿着厚厚的外套,还是觉得冷得彻骨。
伦敦的冬天比海市要早得多,也要冷得多。
赵钦先去开车了,两人站在餐厅门口等。
凌然仰头看着天上散落下来的雪花,伸出只手,接住了漂亮轻盈的一片,掌心里凉凉的,那片小小的雪花很快在手心里融化,消失,只留下了一小滩水迹。
他们两人没带伞,有风将几片雪也吹落在了他们头发上,肩膀上,白茫茫几朵,像开在寒夜里的花。
餐厅的门又被人推开,Oliver从里面走出来,撑了把伞,遮在凌然头顶,替他挡去了掉在身上的雪花。
凌然看着头顶那把忽然出现的黑伞,记忆在这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这把伞撑住的好像不是雪花,而是倾泻而下的漂泊暴雨。
伞下是能将他完全遮挡在内的封闭空间,是他的避风港,是他的安全屋。
站在他身旁为他撑伞的也不是金发碧眼的alpha,而是跟他同样有着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enigma。
一阵寒风吹过来,卷起路边已经堆积起来的雪花,迷住了凌然的眼睛。
他眼眶发热,像是有眼泪想要滚落下来。
他真的很想很想,很想江先生。
视线垂落下来,毫无征兆的朝着马路对面扫视了一眼,凌然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浑身猛地一僵。
被冰冻的心脏仿佛在缓慢升温,即将到达沸腾的临界点,快速跃动的心跳声在他胸腔内激烈撞击,他双眼只是无措的瞪大,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那只是自己眼睛被风雪迷花而出现的幻想。
如果他再眨一眨眼睛,那道身影是不是就会消失不见。
可他眨了一下,再眨一下,站在对面街边昏黄路灯下的身影岿然不动。
黑发黑眸,几分被苍茫白雪覆盖,俊美尊贵的像伦敦街头恍然矗立的雕像。
那道深沉灼热的视线穿过层层薄雪冷雾,也在看向他。
不是幻想。
凌然忽然开始快速朝着对面街边走过去,脚步由慢变快,最后直接飞奔起来。
像一片同样从天空坠落的雪花,直接把自己砸向了那道身影。
他不用顾虑太多,会有人将他稳妥接住。
黑色大衣朝他敞开,有个熟悉温热的怀抱,终于将他从头到脚牢牢包裹了进去。
第78章
Oliver和秦诚月还站在餐厅门口, 两人目光一致,朝马路对面看着。
秦诚月眼眶也不由自主湿润了些,背过身去悄悄抹了抹眼泪。
没死就好, 没缺胳膊少腿就好, 别说凌然了, 这段时间他都快被吓死了。
要是江之屿再不出现,他也想不出什么新的理由骗凌然了。
Oliver不明所以, 他才刚刚消化完凌然怀孕的消息,能让怀着孩子的Omega拼命上班养家的伴侣,一定不是什么好伴侣。
但是现在情况有所变化,他以为凌然身边的那个没用伴侣, 竟然会千里迢迢追到了伦敦来, 还是在这样一个雪天。
从今天上午开始气象局就已经发布了寒潮和暴雪预警, 机场所有航班都暂时停飞了才对。
这个男人是怎么过来的?
江之屿垂着眸,浓长的睫毛上挂落着几片清凌的雪花。
他用沉厚的大衣将面前娇小柔软的Omega尽数笼罩在怀里, 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轻微发颤, 同时也有丝丝缕缕的冰雪渗透衣衫, 毫无阻隔的侵入进来。
刚才凌然忽然出现在餐厅门口的时候, 江之屿也恍然间愣怔了片刻。
他以为那道站在伞下的身影不过是个外形相似的Omega,再加上这几天确实有点疲劳过度, 餐厅内折射出的幽黄灯光看起来那样温暖,跟他身上彻骨的寒意是两个世界。
但是很快日思夜想的小Omega就明晃晃出现眼前, 在朝着他飞奔,像片坠落的雪花, 没有丝毫犹疑地跌进他怀中。
直到现在将人结结实实搂进怀里抱着, 他才能感受到,这一团温热绵软的小身子, 确实是他的小Omega每错。
凌然将脸颊深深埋进去,鼻尖也在用力嗅着,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淡淡香水味,还有隐藏在深层次的信息素,他甚至还觉得有一点点消毒水的味道。
这个怀抱温暖又强势,能将他身上的那点冷意用温热的体温驱赶掉,他对此毫无遮掩的喜爱,贪婪,留恋,依赖,想要更深地进入他怀里,不仅是因为身体的本能渴求。
是因为他实在想念。
江之屿察觉到他还在不停往怀里钻,搂着他的手臂也越收越紧,几乎快要将他双脚离地抱起来。
雪在不知不觉间下得更大了些,江之屿朝对面的餐厅门口看了眼,刚才给凌然撑伞的那个白人alpha还站在原地望向他们,旁边站着正在向他挥手的秦诚月。
江之屿对着两人微微点头示意,随后把凌然半搂半抱着,直接带上了停在路旁的车上,随后车子径直离开。
赵钦也开车过来了,秦诚月还不忘跟Oliver道别。
“不好意思啊Oliver,那位是小然老公,他们这段时间异地,刚见面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小然急着走,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您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Oliver捏紧伞柄,微笑道:“当然不介意。”
秦诚月点头:“那就好,那我也先回家啦,我们明天公司见哦。”
等到车子开走后,Oliver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他脑海中全都是刚才对面路灯下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他们看起来那样相爱,像是什么都没法将他们再分开。
*
公馆距离总部大厦不过2公里,眨眼间就到了。
地上已经都是积雪,江之屿抱着怀里的小Omega下车,始终没让他沾到雪地。
公馆内的管家和仆人们都提前得到了消息,已经在主卧的浴室内放好了热腾腾的洗澡水。
江之屿直接迈步进去,蒸腾的雾气瞬间扑面而来,将两人浑身的霜雪都热化。
凌然还埋在他胸前不肯出来,两只手也抱得紧紧的。
江之屿牵着他的手掰开,面前的小Omega便忽然抬起脸来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水雾濛濛,无措的眨了眨,漂亮的眼睑红了一圈。
这是两人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不止是凌然难受,江之屿看见他这副可怜委屈的模样,心尖猛地颤了颤,像是快被震碎了。
他低下头去,轻轻含住那两片微微张开的唇瓣,在小Omega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勾着那条冒着香软湿气的小舌接吻。
凌然仰着头承受,一开始还只是有些缠绵的轻吻,后来伴随着凶狠的喘息和索取,这个吻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重,像是快要把他的灵魂都吸取出来,纠缠着吃进腹中,将两人彻底融为一体。
凌然有点站不稳,被逼着往后退了两步,最后身子一轻,直接被掐着腰抱坐在了高高的洗手台上。
这样两人的高度总算到了同一水平线,方便被人更好的捏住后颈,大张着嘴巴,供人予取予求地侵占。
两种味道的信息素也在口腔内进行着高浓度,高密度的激情互换。
凌然这段时间一直只能靠着提取液舒缓,现在这一个吻就能让他浑身发软,头晕眼花。
后颈处的阻隔贴甚至都没被揭下来,他却有种被这个吻标记了的感觉。
静谧的浴室内听不到说话声,只有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和啧啧的黏腻水声不断从门缝间泄出。
凌然觉得自己的舌头已经快被吃得发麻,他坐也坐不住,上半身变得软绵绵得,只有被腰后那只手抵着才不至于洗手台上滑下来,肺里的空气被挤占得越来越稀少,他小力挣扎了两下,喉间也发出几声呜呜嗯嗯的低吟。
可惜没被放开,声音反而被更深的堵回了喉咙里。
他实在有点受不住了,脸颊酡红一片,不知道是被热气蒸得,还是被这股浓郁到将他淹没的酒味熏得,总之他找到了个间隙,终于能够扭开脸颊,赶紧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下。
谁知道一只强有力的手跟过来捏住了他的下巴,不等他再多吸两口气,又纠缠着继续吻上来,将他刚才吸进去的气也尽数掠夺殆尽。
……
只是一个吻而已,凌然最后两手无力撑着大理石台面,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江之屿总算松开了他,抬手,替他将唇边不慎滴落的银丝擦去,然后开始着手替他脱衣服。
凌然自己没有什么力气,乖乖靠在背后的镜子上,低头看着那两只骨节分明的手,正在一颗一颗解开他身上的衬衫纽扣。
像是将一枚光洁柔亮的水煮蛋从蛋壳中剥离出来,底下隐藏的肌肤白皙细嫩,完美无瑕,薄薄的肌肤覆盖着小巧玲珑的骨架,腿很长,腰很细。
江之屿帮他脱完之后,眸色深沉得看不清底色。
把小Omega打横抱起来,走到里侧的浴缸前,动作轻柔的将人放了进去。
凌然周身被温热的水流包裹,刚才在雪地里的寒意也消散的一干二净,尤其是刚才还得到了enigma的信息素抚慰,他极为舒适的靠在了浴缸内壁上,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江之屿在浴缸旁单膝跪地,替他试试水温:“要不要再热点?”
凌然睁开眼睛看着他,眸中水光摇曳,轻轻摇了摇头。
江之屿摸摸他的脸颊,触感滑腻温热,让人爱不释手。
“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
刚才不该抱着他在雪地里站那么久,今天这么冷,他穿得却不算多。
凌然又摇摇头,一只小手忽然从水面下伸过来,连带着雪白纤细的手臂,表面是一层湿淋淋滑腻腻的水色。
那只手轻轻拽住了enigma的大衣,随后嗓音软乎乎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进来……”
以前江先生经常会跟他一起洗澡的,今天为什么不一起洗了呢,刚才在外面明明江先生身上淋得雪更多些。
江之屿捏了捏他的手:“你先洗,我身上冷。”
话音刚落,小Omega嘴角撇了撇,眼眶更红了些,看起来像是快哭了似的。
“你不和我一起吗,”凌然吸了吸鼻子,“我不想自己一个人……”
这话像凭空生出千万根针,在江之屿心口猛地扎了下。
他哪里还能说得出拒绝的话,于是只能在小Omega红艳艳的唇瓣上吻了吻,低声道:“我先去脱衣服,然后过来陪你,好不好?”
凌然连这点让步也不肯给,两只手都伸过来,主动替enigma解里面衬衫的纽扣,手臂上滴落下来的热水将enigma身上那件名贵大衣弄得一团糟。
江之屿像是丝毫不在意,在衣服被人解到一半的时候,才有些迟疑的攥住了他的手。
但是阻止的举动晚了半步,凌然已经眼尖的发现了异样,他在浴缸内跪下来,上半身完全朝着enigma怀里靠近,扯着手中的衬衫往底下被掩盖着的躯体上看。
只是看了一眼,眼角就被迅速积聚起来的热泪挤垮,有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啪嗒啪嗒两声,滴到平静无波的水面上。
江之屿知道他看了会哭,身上再多的伤都没觉得怎么痛,可面前的小Omega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伤无声掉眼泪,却让他觉得心如刀割。
“宝宝,不哭。”
江之屿把外衣脱了,穿着衬衫,直接迈入浴缸内,将小Omega抱在腿上坐着,手上捧了把温热水流,慢慢替他洗掉眼泪。
“哭得我心都碎了,”江之屿抚摸着他的脸颊,轻声细语地在他耳边哄,“伤口都不疼了,真的,医生都说没事,不然我怎么能飞过来找你?”
衬衫湿了水,紧紧贴在肌肉喷张的身体线条上,有几道不是很明显的疤痕凸起,即使被衣服挡着,也能隐隐约约看出些大致轮廓。
凌然趴在他肩上,生怕会压到他的伤处,小心翼翼挪动了两下,往外避了避,哭得抽抽嗒嗒的,还不忘提醒道:“伤,伤口,不能,沾水……”
江之屿摸着他小脸上的泪意,觉得可爱又可怜,忍不住又亲亲他:“没事,已经长好了,你摸摸。”
凌然动作轻得可以忽略不计,用手指尖在enigma腹部那处最明显得凸起上缓缓抚摸下了,还是觉得心里疼得厉害,又劈里啪啦掉着眼泪哭起来。
“肯定,肯定很疼的……这都是,怎么弄的……”
江之屿怕吓到他,轻描淡写的把国内近期发生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
董晖一直没放弃报复,跟千老联合做局引诱江之屿出面,江之屿正好在大肆撒网寻找董晖的下落,倒是没想到他会蠢到直接送上门来。
那天在游艇上的其实不止江之屿和董晖,只是其他人后来都先下了船,炸弹是董晖提前安置在游艇上的,操控器也被他捏在手上,然后他跟江之屿谈条件,要求江之屿放弃商会会长的职位,并且还要把他名下的江氏股份全都转让给自己,再送自己安全出国,否则两人就要一同葬在这片海域。
原本是必胜无疑的筹码,但是他威胁错了人,江之屿当着他的面把那份股份转让合同一点点撕碎了,又眼睁睁看着他按下了倒计时按钮。
游艇将会在两分钟之后爆炸,董晖人已经彻底被折磨得疯魔,素来平静的脸上表露出了狰狞底色,他站在甲板上,站在凌乱的海风中,声嘶力竭的问江之屿到底想要什么,到底还想要他怎么样,他都已经身败名裂了,被抓进去也一定会被判处死刑,难道江之屿宁肯陪着他一起死,都不愿意答应他的条件吗。
江之屿朝他走近,给了他一个理由。
董晖像是极其不敢置信,难道江之屿这样跟他作对,千方百计把他逼到绝境,就因为那个Omega?
就因为他一开始要把那个Omega当成会所玩物送人?!
这算哪门子狗屁理由!
董晖觉得江之屿一定是在骗他,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或交易。
他在爆炸前忽然掏出把黑洞洞的手枪,瞄准了江之屿的方向,他就算自己死,也必须要拉着江之屿一起垫背,他要让江之屿死在他前面。
可枪声没来得及响起来,江之屿随手从桌上摸起个钢叉,速度极快的隔空用力甩出去,钢叉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力道和角度都完美无缺,恰好直直插进了董晖握着枪的那只手背上,瞬间便将他的手背和手心扎了个对穿。
董晖痛苦哀嚎一声,手腕一松,手枪应声掉在了甲板上,董晖挣扎着还要去摸那把枪,江之屿一直在心里默默计数,时间差不多快到两分钟,他头也不回的跃进了深海中。
董晖看见江之屿跳进海里逃生,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倒计时按钮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他安置在游艇上的炸弹也不过是他用来骗过江之屿的伪装,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炸弹,他就是料定了江之屿心思甚微,会跳船求生。
他赶紧用一只手撑着从甲板上爬起来,跑进船舱内想要立即驾船离开,这是深海区,没有游艇,江之屿想要光靠自己游到岸边,这辈子也不可能了!
游艇发动机轰鸣作响,才刚刚驶出去几米开外,“轰”得一声震天响袭来,巨大火浪将海平面都烧成了一整片赤红色,周围掀起无数雪白激荡浪花,飞溅起数十米高,随后又争相击落到海面上。
那艘游艇眨眼间便被炸成了黑焦残骸,上面安置的假炸弹早在不知不觉中被替换成了真的,只是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江之屿虽然已经提前跳船,但还是被剧烈冲击拍出去数米远,在手下人赶到之前,他已经因为撞击陷入了深度昏迷。
手底下的人也不敢妄为,把江之屿带回岸上后,送到了个隐蔽的地方养伤,按照江之屿之前的吩咐,对外所有消息都暂时封锁,就连商烨都被蒙在鼓里。
外面找江之屿的人不少,也不乏有想借机寻仇的,要是被人知道他身受重伤,还一连昏迷了数日,都不用说外人,恐怕最先乱套的会是江家。
直到昨天江之屿才刚醒过来,把剩下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尤其是跟董晖有过联系的千老,汤北等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冒着坏天气和暴风雪,赶来了伦敦。
虽然凌然听的是简化版本,但心里还是十分后怕,但凡这些事中江之屿有半点遗漏的地方,怕是就没办法好好的来伦敦看他,也没办法履行他们之间的约定。
凌然忽然直起来身子,伸手继续去扯开enigma的衬衫,一边扯一边说道:“我要看看你的伤……”
不是自己亲眼看见没事,心里始终没办法安心。
江之屿怕吓到他,只给他看了胸口处最细最小的一道,应该是不知道被游艇上什么爆炸碎片划伤的,大剌剌的一道伤疤,横亘在饱满虬结的月匈月几块上,虽然形状不大,但是好像割得很深,即使现在已经愈合了,但外表层还是像沾着一层血痂。
凌然睫毛逐渐变得湿润,难怪,会在他身上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原来失去他消息的那两个星期,他是一直在医院里昏迷着,满身是伤。
凌然缓缓靠近了些,唇瓣上湿湿热热的,像含了口温软的水,很轻很轻的,在那道伤疤上印下个吻。
双唇软绵绵的贴在上面,并没有急于移开,保持着趴在他胸口的姿势,将那处伤口也暖得同样温热了之后,才慢慢抬起头来。
小Omega眼眸中水亮亮,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和心疼,问道:“我帮你亲一亲,会觉得好一点吗……”
不止是好一点,是好得太过火。
一股难以遏制的火气在奔腾着上涌,浴室内温度高涨,龙舌兰信息素在水面上迅速化开,将浴缸内满溢的温水熬成一池热酒。
被热酒熏涨得浑身发红发软的小Omega脱了力,栽倒进enigma怀中。
水满则溢。
……
凌然感觉自己今晚好像一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特别重要。
在听见enigma预告性的提醒后,他才恍然间被召唤回了那么一丝丝理智。
……
小Omega两手委屈的扶着肚子,哽咽道:“这,这里……有小宝宝……”
江之屿愣怔住,大掌缓慢地覆上他的手背,心中剧烈涌动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和兴奋,难怪他总感觉小Omega今晚有些不同寻常,原来并不是他的错觉。
他拼命让理智冷静回笼,先将小Omega从浴缸内抱出来,用宽大的绒毯将人裹住,再抱着放到大床上,仔细盖好被子。
房间内暖气开得很足,江之屿只是随便披了件睡袍,便拉开房门叫了几人进来。
宋义和管家,还有几个一直照顾凌然的仆人都急匆匆跑了进来,就连秦诚月都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也跟着跑过来。
江之屿坐在床边,一手抚着床上小Omega的脸颊,一边对站在屋内的众人道:“谁先说。”
管家:“江先生,我已经派人去请医生过来了,就是一直为凌先生照看身体的那位家庭医生,具体的情况那位医生可以非常详细的告知您。”
宋义:“江总您放心,凌先生目前怀孕应该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就医生之前的话来说,他们两个情况都很好。”
仆人:“凌先生每天的作息也非常规律,十一点之前会睡觉,早上七点钟起床,是很健康的作息。”
只有秦诚月抓了抓头发,问:“大半夜的,什么情况?小然脸怎么那么红,他身体不舒服,难道是发烧了?”
江之屿看他一眼:“不烧。”
秦诚月讶异道:“你不会是才知道小然怀孕了吧,你们刚才,没干什么吧?”
刚才两人一回来就直接进了浴室,其他人根本没有插话的功夫,确实是太长时间没见,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要不是凌然自己想起来说了,恐怕现在他都已经在凌然体内成结了。
得看干到哪种程度才叫没干什么。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又紧急替凌然检查了下身体。
江之屿问道:“医生,我的伴侣是怀孕两个月么?”
刚才那种直冲天灵盖的亢奋和喜悦已经被他克制压抑下来,不管医生说出怎样的答案,他都能坦然接受。
即使医生现在说之前都是误诊,凌然根本没怀孕。
可医生收起仪器,郑重地点点头:“是两个月没错,但他是不是前期孕吐反应比较严重?我看他身形偏瘦,可能没有很好的补充营养,这对于孕夫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江之屿呼吸有点轻:“好,我会好好照顾他。”
医生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江之屿上下打量了一圈,忍不住提醒道:“先生,因为您是enigma,您与Omega的结合属于特例,现在您的Omega既然已经怀孕了,那您更应该时时陪在Omega身边,不仅要给予他信息素的安抚,更加要给他心理上的抚慰和依靠,孕期的Omega只会更加娇贵脆弱,尤其是在孕早期,有必要的话我建议你们不要再两地分居了。”
闻言,江之屿沉声:“我会一直陪着他。”
如果知道小Omega怀孕了,当初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把小Omega孤身一人送来伦敦。
医生见他如此配合,便又多说了几句:“还有啊,要记得带Omega定期去医院产检,或者我过来给他做定期检查也可以,再就是不要让他情绪起伏过大。”
医生说着,看了眼小omega艳红的脸蛋:“在孕早期的这几个月内,也一定要避免剧烈运动。”
江之屿问:“多剧烈才算剧烈?”
医生道:“如果是enigma的话,前三个月一定不能在生殖腔成结。”
江之屿又问,只是前三个月不能,那过了三个月是不是就可以。
医生说那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如果体位和方式得当的话就行。
江之屿详细问了几个问题,医生极有耐心的一一解答,两人一本正经的语气,像是在讨论着什么学术课题似的。
秦诚月实在不好意思听下去,赶着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先出去了。
医生最后交代道:“孕后期的时候可能需要配合方法提前对Omega的生殖腔进行按摩疏通,不过这都是怀孕到了八九月份的时候需要做的事情,现在您只需要先知道会有这么个过程。”
江之屿全都应下,才让人送了医生出去。
凌然一开始是有点醉了,脑袋里也晕乎乎的,躺在床上一直感觉天花板和床在转,所以他闭着眼睛,乖乖任由医生给他做着检查。
到了后面江之屿和医生对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差不多清醒过来了,但是听着那些尺度颇大的话题,尤其话题的主人公是他,他脸蛋慢慢升温,快要在被子底下烧起来了。
他特别想起来捂住江先生的嘴巴,请求他不要再问的那么详细。
直到听见房门打开又再次关上,凌然才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被子掀开,他被搂进个紧实密切的怀抱中,只是这次小腹的位置被人特意小心避开。
江之屿把怀里的小身子往上提了提,看见他紧闭的长睫一直在扑簌簌震颤,装睡都得那么不像,让人看了忍不住心软得一塌糊涂。
勾着唇角轻轻笑了声,低头,贴着他的唇瓣缓缓厮磨,吮着吻了会,才留恋不舍的松开,只是黏糊糊碰着,沾着。
心中感受万千,无法尽数让他感知,最后也只能用最贫瘠的语言表达。
“辛苦了,宝宝。”
“我爱你。”
第79章
那两片长睫颤得更厉害了些, 像振翅欲飞的蝶。
江之屿伸手,在脆弱的蝴蝶翅膀上轻轻拂过,最后指尖停留在他眼角。
凌然觉得眼睛发痒, 慢慢睁开, 无措间撞入双漆黑幽深的眼眸中。
里面承载着无可比拟的温柔, 像深不见底的海浪,汹涌着将他淹没。
他眨了眨眼睛, 再也没办法装作没听到刚才那句话,心脏跳动的有点快,深呼吸也解救不了。
手掌无意识贴紧了小腹,很小声的问了句:“是因为, 我怀了宝宝吗……”
江之屿在他眼角亲亲, 搂得他更紧了些:“是对你说的太少。”
凌然有点没明白:“什么呀……”
江之屿摸完他的眼角, 指尖又落在小巧挺翘的鼻尖,最后缓缓滑向蒙着层水光的唇瓣。
enigma像是世间最有耐心, 也最慈悲妥帖的伴侣, 对不谙世事的小Omega要进行悉心教导。
“不是因为有宝宝, 也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原因, ”江之屿看着他,嗓音又低又缓, “只是因为你特别好,特别值得被爱。”
“所以我喜欢你, 爱你,也可以理解成非你不可, 离不开你, 想和你共度余生。”
一边说着,一边拉过小omega的手抵在自己心口处, 让他感受到底下阵阵有力跳动的心脏。
凌然像是有点呆住了,眼眶微微发湿,仰着小脸看着enigma不说话,婉转的眼神却能诉说千言万语。
江之屿被他看得心尖发软,低下头和他鼻尖相抵,用一种不容抗拒的语气道:“宝宝,说你爱我。”
他连给小Omega的爱也是这样强势偏执,专横霸道,一股脑全都抛出去,小Omega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他也有办法让他接受。
凌然没有拒绝的权力,他也从没想过要拒绝,只是乖乖朝着enigma也凑近了些,随后轻声说道:“我爱你,我也离不开你的……”
他第一次这样吐露心声,说完之后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不敢再看江之屿,眼睛也低低垂下来。
enigma却没打算放过他,抬着他脸颊,深深看进他眼底。
“刚才有没有弄到里面,疼不疼?”
小Omega摇摇头,很是羞赧地舔了下唇瓣。
大掌贴上他月土皮,掌心里的温度比小Omega身上任何一处都要高一些,热乎乎的,隔着薄薄的肌肤,像是能够触摸到里面还没成型的孩子。
江之屿产生一股很奇妙的感觉,他是因为爱着小Omega,才会对他肚子里的小生命也怀揣了些爱意。
但是怀里的人这样瘦,这样小,几乎让人难以相信他身体里更小的生殖腔内能够再盛得下一个小生命。
江之屿顺势丈量他细得可怜的腰身:“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怎么瘦了。”
凌然怕他生气,连忙解释道:“我有好好吃的,但是有时候吃不下去,吃了,也会吐出来……就不太想吃了。”
江之屿想到医生刚才说的孕吐反应,摸着他尖尖细细的下巴,问:“这样吐了多久?”
凌然嗫喏道:“差不多两个星期。”
江之屿对他的身体状况恐怕比他本人还要清楚些,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宽慰道:“是孩子不乖,闹得你身体也不舒服,如果怀孕真的太辛苦,我们可以以后再要孩子,或者不要。”
这才只是孕早期,他的生理反应就这么严重,要是到了中后期还不知道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医生现在就开始提醒孕后期要做的舒缓事宜,说明到时候Omega要承受的只会更多。
早知道怀上enigma的孩子会让Omega这样辛苦,他就不应该在小Omega体内成结,如果拥有一个属于他和凌然的孩子要以凌然的身体健康为代价,那他宁愿永远不要。
可凌然听了这话,却误以为enigma的意思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刚才还湿润的眼眶立即便涌出几颗眼泪来,委屈可怜的模样让人看了心都被狠狠揪在一起。
江之屿替他擦掉眼泪,边擦边在他脸颊上落下轻柔的吻。
“怎么哭了,宝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嗯?”
凌然哭着摇摇头:“你,你不喜欢我肚子里的小宝宝……”
江之屿被扣了这么大个帽子,连忙捧着他的脸颊解释:“不是,我喜欢他,只是怀他会让你特别辛苦,我舍不得你吃一点苦,宝宝。”
江之屿亲吻他的泪眼:“别哭了,好不好?你想要这个孩子,我们就留下他,我是他的父亲,我当然喜欢他,但是我更爱你,你在我这里永远是首位。”
小Omega还是哭得伤心,江之屿拿他没办法:“好了宝宝,不哭了,都听你的,好不好?”
他这么喜欢这个孩子,那就用尽一切办法把他们一大一小照顾好。
江之屿虽然担心,可更不愿意凌然伤心,再三跟他发誓自己是爱他肚子里的小宝宝的,凌然总算是相信了,不再哭了,长睫上还挂着一条条湿润的泪痕,哭累了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江之屿抱着他,用手臂垫在他脑袋底下当枕头,同时将他牢牢搂在怀里,任由他脸上的湿痕都蹭到自己胸前。
其实刚才小Omega也算是接着劲在他怀里宣泄,这段时间憋闷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反正会有温热的怀抱拥着他,会有人吻掉他脸上的泪水,就算是无理取闹也会被宠溺的应承下来。
江之屿在他背后轻柔摩挲,其实他这段时间已经做得很好了,一边担惊受怕,一边刻苦上班,还要一边自己照顾自己,毕竟已经是两个身子的人了,有很多地方要注意。
小Omega的确长大了很多,也变得越来越优秀耀眼。
今天在餐厅门口看见他和个金发碧眼的alpha站在一起,那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白人alpha对小Omega产生了怎样的想法,江之屿不用靠近,一打眼就能看出来。
怀孕后的小Omega是更娇了点,也更招人了。
*
凌然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一觉了,之前靠着信息素提取液的安抚,并不能真的缓解他内心的焦躁不安。
可昨天夜里他一夜无梦,睡得异常香甜。
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
闹钟还没响,他躺在床上没动,直愣愣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旁边的被子底下明明还有些残存的温热触感,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在里面呢。
难道昨天晚上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难道江先生其实根本没有出现,他昨夜其实做了场荒唐大梦?
凌然眼眶逐渐变得酸涩难忍,如果没有拥有过就算了,昨晚的感受那样真切,现在才来告诉他只不过是场梦,叫他怎么能接受的了啊……
江之屿端着玻璃杯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床上的小Omega用被子罩住了脑袋,整个人都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他走过去,伸手将被子轻轻扯下来,底下一张被憋得有点发红的小脸就显露出来,同时露出来的还有一双红通通的眼眶。
江之屿心尖一揪,俯身将他从被子底下一把捞了出来,把他抱在腿上坐着,摸他湿漉漉的眼眶。
“怎么了,不舒服了?”
凌然看着他,眨了两下眼睛,确信脸颊上这温热的触感不会是幻想,确定面前的enigma是真实存在的。
“我,我还以为,你走了……”
凌然张开双臂,直接扑进他怀里,两只手紧紧搂住他后颈,脑袋也埋到他肩颈里,在上面轻轻蹭着,颇为依赖的嗅着。
江之屿抱着他哄了哄:“不走,在这里陪你。”
凌然抬起脸来:“明天也不走吗?”
“嗯。”
“后天呢?”
“也不走,”江之屿笑道:“一直陪着你。”
凌然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似的:“那,国内的事情怎么办?工作怎么办呢?”
“都可以线上处理,”江之屿捏捏他的脸,“没人比我宝贝更重要。”
凌然当然知道他说的宝贝是指自己。
小宝贝这会儿觉得开心了,终于不用再忍受分别,他的访学才过了三分之一,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才会结束,而这段时间江先生能够一直在伦敦陪着他。
江之屿把玻璃杯拿过来,凑到他唇边提醒道:“喝水。”
凌然十分乖巧的张开嘴,就着江之屿的手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下肚。
刚才江之屿出去就是为了给他倒杯温水备着,正好等到闹钟响了他起床可以直接喝。
谁知道闹钟到了现在还没响,江之屿看了眼手机,还有五分钟。
“要不要再睡会?”
凌然趴在他身上摇摇头,同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睡了,马上就要起床上班了……”
他其实还很困,浑身都犯懒,昨晚在浴室虽然没做到成结那一步,但还是把他累的够呛。
江之屿见他小脸上满是疲惫,便道:“要是觉得累就请个假,今天在家休息一天,或者你想提前结束访学也可以,你怀着身子本来就要多注意,等到以后孩子生下来,你还想再回来访学我再让人安排。”
凌然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了:“我现在不能走的,还有一期很重要的节目没有录完,我的稿子还没改完呢,Oliver说了今天要改出来给他看。”
江之屿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信息:“Oliver?”
凌然点头:“Oliver是我的带教老师,也是BTC News很厉害的一位新闻主播,主要播国际新闻的,他真的很厉害的,知道的可多了,对我和诚月虽然有点严厉,但是私底下人其实还不错的……”
江之屿越听脸色越沉静,听起来他对于这个Oliver的评价还挺高,光是夸他厉害就夸了两遍,连他私底下的为人都这么清楚,难道他们不止昨晚一起吃过饭?
江之屿把他从床上抱起来,走到衣橱旁边给他挑今天要穿的衣服,挑了几件在他身上比量一下,然后回到床边把他身上的睡袍解开,开始一件件帮他换上。
这不是凌然第一次被人像是洋娃娃一样摆在床上换衣服了,但是第一次他没什么意识,全程都由人操控,自然也就不知道害羞。
这次他意识清醒的很,胳膊和两腿被人捏着摆弄,连小小的内裤都是被人亲手脱下来又换好的,他实在羞得厉害,几次想起身自己穿,又被按着肩膀躺回去。
“乖点,别乱动。”
“抬高点。”
“胳膊。”
“脚。”
一边穿,江之屿还能一边面不改色继续跟他对话。
“那个Oliver,结婚了么?”
凌然咬了咬唇,脸颊被弄得红通通的,想了想说道:“好像,没有的……嗯……”
江之屿又问:“他经常请你们吃饭?”
凌然摇头:“没有呀,昨天晚上是第一次,下了班之后他请我和诚月吃饭,不过我们之前中午会在公司的餐厅碰到,有时候也会坐在一起。”
哦,看来是蓄谋已久。
江之屿道:“你们很熟?”
凌然笑了笑:“是呀,他也会跟我们说一些公司里的八卦,都是内部消息哦,他还让我们绝对不要告诉别人呢。”
江之屿靠近了些:“能告诉我么?”
凌然被眼前骤然放大的一张俊脸惊到,不管看多少次,他还是忍不住看呆。
末了,才点点头:“可以的。”
江之屿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就好,具体那些八卦是什么内容,其实他完全不在意。
穿好衣服后,又把人抱起来送进浴室洗漱,然后给他把不小心弄湿的头发吹干,才带他去餐厅吃早饭。
凌然平常自己洗脸弄湿了头发不怎么吹,都是自然风干。
两人一起坐在餐厅吃早饭的时候,秦诚月还在赖床没起,他每天早上都是起床困难户,宁愿不吃早饭也要多睡几分钟,最后出门的时候带上宋义给他准备的三明治去了公司简单对付口就算完事。
相比起来凌然已经属于太乖太听话的类型,江之屿觉得他这段时间又瘦回去了,所以早饭坐在他旁边监督他吃,还注意给他营养搭配。
凌然一开始还吃得好好的,但是没喝进去几口粥,小脸忽然就变得有点发白,喉间涌上来一股难以遏制的反胃,他扭头趴在桌边,猛地干呕了两声。
江之屿第一次看见他有孕吐反应,动作极快的将他抱在腿上坐着,一边扶着他的腰,一边轻轻在他后背上下抚动,替他缓解呕吐的难受。
凌然吐了几声才停下来,胃部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攥住,还在反复揉搓,搅动,一阵阵的引发痉挛,让他只能无力地趴在enigma怀中,后背有些难耐地弓起。
他紧紧捂住嘴巴,试图压抑住那股翻涌地冲动,可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地发抖,有憋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欲落泪。
江之屿撩起来他的衣角伸进去,同时低头在他后颈处缓缓亲吻,极尽所能地对他进行帮助和安抚,宽大粗粝的掌心将小Omega细嫩的肌肤也暖成一片温热,揉了一小会后,凌然就觉得浑身舒服多了,想吐的感觉也被压抑了下去。
enigma不在的时候,他只能依靠自己度过这些难熬的时刻。
但现在enigma替他擦干净唇角,在他耳边轻声道:“宝宝,听我说,慢慢调整呼吸。”
跟着enigma的指令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凌然睁开湿红的双眼,看着面前的人。
江之屿让人先把桌上的早餐都撤了,虽然做得已经都是轻淡口味的了,但是看来小Omega并不喜欢。
“刚才没吃多少,肚子饿不饿?”
江之屿摸了摸他软绵绵的月土皮,直接问:“想吃什么?”
凌然想了想,说道:“想吃,青菜海鲜鸡蛋面……”
就是江先生先前给他做过的那种。
江之屿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于是对他说好,然后抱着他从餐厅起身,让其他人都去忙别的,径直迈步进了厨房。
没用得着别人帮忙,很快,江之屿就一手端着面,一手抱着人从厨房出来了。
回到餐桌前坐下,在其他仆人惊讶的目光中,江之屿开始着手喂小Omega吃饭。
其他人感到震惊的不止是江先生这样尊贵的身份居然会自己下厨,而且最普通的面也能做成这样色香味俱全的样子来,并且还对那位凌先生照顾到了这种地步,神奇的是凌先生这次竟然没有孕吐!
江之屿喂他的每一口都会提前用勺子把面条夹断,等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进去大半碗也没说难受之后,又给他喝了两口热乎乎的汤。
小Omega这回才说吃饱了,江之屿看了眼他剩下的小半碗,知道这确实是他正常偏大的饭量了,给他擦了擦嘴巴,才在他唇角亲了亲,夸他做得真棒。
吃完早饭,凌然和秦诚月还要出门上班。
伦敦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雪,今早街边的雪是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但空气还是彻骨的寒冷。
出门之前江之屿给凌然穿好最厚的一件外套,米白色的貂毛大衣领口还有一圈毛茸茸的毛领,摸起来手感顺滑细腻,极其保暖。
他牵着凌然的手上了车,说是要送他到公司楼下。
凌然开心的靠在他怀里,跟他手牵着手,幸福雀跃的不得了。
秦诚月爬到副驾驶坐好,司机这才开车送他们上班。
一路上能看到马路上还有不少环卫工正在清理雪堆,整个伦敦城银装素裹,像装在雪花球里的精致城堡。
车子很快在BTC大厦楼下停稳,凌然从车上下来,跟秦诚月一起往大厦门口走,一步三回头。
江之屿也下了车,站在车边看他。
在那道纤细身影在雪色中走出去没几步之后,江之屿便有点受不了,喊了声:“凌然。”
凌然脚步立即顿住,回头望过来,见站在车边穿着黑色大衣的高大身影还站在原地看向他,眼神灼热。
他心脏猛地急速跳动了两拍,对身旁的人道:“诚月,你先上去吧,我马上就来。”
秦诚月看了看手表,提醒道:“还有十分钟,注意时间啊。”
说完便先行离开了。
凌然准备朝着车边跑过来,还没迈开脚步,便听车边的人又道:“不准跑。”
江之屿叮嘱道:“慢慢走。”
凌然不敢再跑,只敢一步步慢慢走回来,重新站到他跟前。
江之屿伸出手来,将他的领口向上拢了拢,直到毛茸茸的领子将小Omega的大半张脸全都笼罩了进去,随后他才低头靠过来,借着毛领的遮挡,将小Omega轻轻往上提了提,含住了他的唇瓣。
从见面到现在已经不知道亲了多少,亲来亲去还是不够似的,每次接吻凌然都招架不住,更何况这里还是在公司门口,人来人往,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他想开口提醒一下,一张开嘴巴,却让那条灵活有力的舌尖有机可趁,直接借机挤进了他的唇缝中,勾着里面乖巧绵软的香软小舌开始舔吮啃咬。
凌然心里紧张害怕,同时又被亲得有了点难以遏制的生理反应,喉间泄出几声软绵绵的呜咽,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终于被人松开。
江之屿像是想要借着上班前的这个吻,要让他一整天都沉浸在里面回味,好让他没工夫再去搭理别的什么alpha。
显然还没亲够,但时间有限,也只能先放小Omega上楼。
在他两瓣红得明艳的唇上按了按,才哑声对他道:“去吧。”
凌然快速踮着脚,够不到那片薄唇,只够在enigma下巴上轻轻亲了口,然后红着脸说道:“我去上班啦。”
说完就逃也似的飞快跑进了大厦。
等到小Omega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江之屿才让司机先把车停到地库去,然后也提步迈进BTC大楼。
前台知道了他的名字后,直接将他请上了顶层办公室。
江之屿是让人给凌然安排个经验丰富有能力的带教,但是没想让带教来挖他墙角。
BTC的负责人跟他相熟,听他说了说情况后,赶紧让人给电视新闻部那边下了通知,凌然将由那边的部长亲自带教,以后就不用Oliver插手了,同时还表示以后也想跟江氏长期合作,所以如果凌然和秦诚月愿意的话,可以给他们担任新闻主播的机会。
江之屿表面答应下来,又随口不经意的提起来凌然已经怀孕的消息,所以以后出外景的工作也需要交给别人,总之安排给凌然的事情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不能累着他,更不能让他觉得无聊没有劲头。
BTC负责人满面愁容,干脆让江之屿给凌然安排一下工作表算了。
江之屿毫不客气,真的给凌然做好了规划,让负责人给下面人发下去,直接照做就好。
负责人尽管很是无奈,但也只好全都应下来。
帮凌然打点好工作,江之屿来到电视新闻部那层,站在一面透明玻璃墙前,看着正在会议室里给几位领导汇报工作的凌然。
凌然并没有注意到一墙之隔,有道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带着欣赏和怜惜,完全无法移开分毫。
凌然的汇报很详尽,工作能力显然也得到了所有领导们的认可,他弯着眼睛礼貌笑了笑,抱着怀里的材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再抬头向外看时,那道玻璃墙外面空空如也,分明什么都没有。
下午凌然接收到了换组的通知,他竟然被调换去了部长的组里,由部长亲自担任他的带教,连Oliver都震惊到了,还想跟上面再挽留一下凌然,谁知道上面的意思非常坚决,像是要特别栽培凌然似的,接着就把人调走了。
换了新组后的凌然工作任务也更重了些,他一整个下午都在为接下来要录制的新闻栏目寻找选题,因为部长说如果他的选题被采用了的话,下期节目说不定可以让他跟着进演播厅。
凌然浑身充满干劲,谁知道下午下了班之后,他正在楼下等秦诚月,Oliver又主动过来邀请他晚上共进晚餐,凌然礼貌的拒绝掉了。
Oliver像是有点不甘心,碧蓝的眼眸直勾勾看着他:“ling,你应该能感觉得到,我很喜欢你,虽然你已经有了伴侣,但我并不介意,或许你也可以试着接受我,说不定我并不比你的那位伴侣差。”
国外可能比较多的人都能接受开放性的关系,但凌然显然不是其中一员。
“抱歉,Oliver,我只把你当作我的同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凌然自己拢了拢领口,遮挡住下半张脸,“并且,我的伴侣一点也不差,他是个特别厉害,特别优秀的人,在我的心里,谁都比不上他。”
话音落下,凌然忽然感觉腰上多了只手,他扭头看过去,便瞧见了enigma冷峻的侧脸。
江之屿把他揽进怀里,当着旁边那个金发alpha的面,直接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下,随后摸摸他被冷风吹得有点凉的脸颊。
“宝宝,怎么这么晚。”
第80章
凌然眸中闪着亮光, 身体也朝着enigma的方向倾斜了下。
“你怎么来啦。”
江之屿牵住他的手:“接你下班。”
其实江之屿一整天都没离开过,在他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坐着办公,国内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事情不少, 他估摸着凌然快下班了, 就让人先收了电脑, 出来等凌然。
谁知道正好看见那个讨人厌的alpha又黏上来。
Oliver不是第一次见江之屿,这次距离近了些, 更加能感受到这个亚洲面孔的男人身上散布着一种可怖的攻击性和压迫感,但是在看向小Omega的时候,那种感觉又会转换成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就像是,就像是眼前这个小Omega身上早已被打上了这个男人的烙印, 别人休想再染指分毫。
Oliver表情已经被挤压的有些不自然, 他强撑着微笑, 打招呼道:“您好,我是ling的同事, 之前也算是他的带教和上司, 请问你怎么称呼?”
江之屿不冷不淡的抬眼:“我是他爱人。”
Oliver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 只需要知道他是凌然的伴侣, 爱人。
Oliver脸上的笑容僵住,顿了顿说道:“既然这样的话, 那不如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刚才已经约了ling一起用晚餐, 要是您没有别的事情,我不介意您和我们同去。”
搂在腰间的手臂紧了紧, 凌然赶紧凑过去小声解释道:“我明明没有答应他的, 是他瞎说的啦。”
江之屿问道:“真没答应?”
凌然点头:“真的真的,我想快点回家见你, 和你一起吃晚饭。”
其实刚才凌然的话江之屿全都听见了,只是他很享受凌然在外人面前不仅不躲着他,反而这样乖顺柔软的依偎在他怀里,还大大方方对他表示偏爱和依赖。
这让江之屿十分受用。
可惜两人对话的时候讲的中文,Oliver一个字都听不懂,只能看着面前两人当着他的面咬耳朵。
“抱歉,”江之屿总算舍得搭理一下对面的人,“我们今晚已经有约了。”
Oliver追问:“那明天晚上?或者你们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
江之屿礼貌的笑了笑:“恐怕都不行。”
Oliver心生疑惑:“为什么?”
江之屿目光沉冷的看着他:“我不太喜欢有人打搅我们的二人世界。”
这话中的警告意味很重,Oliver似乎有些讶异,他印象中的亚洲人通常会尽量维持表面的理解跟尊重,即使是内心不喜欢,也不会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江之屿没打算再继续跟他浪费时间,又道:“并且刚才我爱人已经表达的足够明了,你们只是同事,以后也最好不要做超过同事情谊的事,否则已经可以算是职场性骚扰,我不敢保证你还能好好留在BTC。”
Oliver表情明显骤变,他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其实凌然一开始打着访学的名意空降BTC总部就已经足够令人生疑,现在凌然又突然被调到了部长的组里,还能由部长亲自带教,这一切说背后没有人运作是根本不可能的,而面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看起来样貌和谈吐都不凡,像来自有权有势名门望族的贵族,那么他说得让自己无法留在BTC的话,看样子不像是威胁,倒像是真的。
Oliver顿时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张了张嘴巴,有点说不出话来。
江之屿搂着凌然准备转身离开,还不忘提醒凌然:“回家了,跟你的前上司说声再见。”
凌然回头,对Oliver挥了挥手:“再见,Oliver。”
Oliver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再见,ling。”
凌然被人搂着走的很快,随后被塞进了路边停靠的一辆林肯车上。
车上的暖气已经提前打开了,车厢内暖烘烘的。
凌然用手背暖了暖自己脸颊,发现车已经在发动了,连忙说道:“诚月还没下来……”
江之屿把他两只小手拉下来,放在掌心里给他暖着。
“有人送他回家。”
小Omega的手还是有点凉,光是掌心的温度已经有点不够热了,江之屿干脆拉开衣服下摆,把他的手放了进去。
凌然双眸瞪圆,手掌像是被放在了烤箱里慢慢蒸着,暖意将他两只手紧紧包裹,他动作很轻的曲了曲指尖,毫无阻隔的触碰上了一点点坚实硬挺的月几肉,那块肌肤赤裸滚烫。
enigma的体温天生会被常人高一些,凌然对于这一点深有体会,但是他倒是没想过在冬天可以将enigma当成一个大型暖手炉。
哪里都是暖的,热的,能把人烤化的。
软绵绵的小手渐渐有点不老实起来,这里戳戳,那里碰碰,能感觉到底下的肌肉会因为他的触碰而表现出不一样的反应,他觉得好玩,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游戏,要是不被人制止,他还能继续撩火下去。
江之屿隔着衣服把他两只手按住:“不想暖了?”
凌然赶紧说道:“想的想的。”
他手还没完全热乎起来,呆在里面不想出来。
江之屿用另只手去摸他脸颊,滑腻腻的脸蛋上也冰凉一片,坐在车里已经快五分钟了,竟然还没恢复热度。
江之屿又用手掌心去给他暖着脸蛋,一只大掌能将他大半张脸都包裹进去,五指顺着柔嫩的肌肤摩挲两下,忍不住托着他的脸靠近,低头凑过去吻住他的唇瓣。
就连那两片嫩嘟嘟的嘴唇上也带着点微微的凉意,江之屿好人做到底,将他身上每一处都悉心照顾到,直到将他口腔内也印上自己的温度,才终于将怀里被吻得脸颊热红红的小Omega松开。
凌然双眸含水,有点娇怯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趴在他身上,两只手还伸在他衣服里没拿出来。
江之屿搂着他,手指在他后背缓缓上下抚弄,像在抚摸窝在怀里异常乖巧的一只小猫。
凌然被摸得很舒服,江之屿已经对他的身体太过熟悉,他背部轻轻颤着,享受着来自爱人的触碰和抚慰。
车子没有开回马里波恩公馆,而是直接来到了伦敦最繁华的购物天堂——约德街。
一是江之屿听宋义和管家说,凌然虽然已经来了伦敦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每天出了上班下班,休息日也呆在家里不怎么爱出去,只被秦诚月强行拉着出去逛了两次,就不怎么愿意去了。
二是来伦敦来得仓促,江之屿也确实没带什么行李过来,他没让人去买,陪着凌然在街上逛逛,也能顺便给两人都买点回去。
伦敦才下过一场初雪,给这座古老的城市蒙上了层静谧神秘的面纱,约德街在雪后更显奢华与浪漫,道路两旁的中欧建筑被白雪温柔的覆盖着,精致橱窗在灯光和雪光映照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车子停稳后,江之屿搂着怀里的人下车。
凌然看了看人潮熙攘的商业街,双眸里亮晶晶的,扭头看向身侧人。
江之屿敞开大衣,把他整个包了进去。
凌然浑身一暖,见enigma里面只穿了件黑色衬衫,看起来就不怎么厚的样子,这样的姿势他是暖和了,但江先生应该会觉得冷吧。
他想从enigma怀里出来,却被按住了腰。
凌然抬起眼睛,关切道:“这样你会冷……”
江之屿把他的手在衣服底下绕过自己腰侧,教育道:“所以你得抱紧点。”
凌然身负重任,点点头,两手环住enigma劲瘦的腰,将身子更加紧密的贴近他怀里。
江之屿几乎是半抱着他在走,天色已暗,道路两旁的店铺中投射出温柔的暖光,打在两人身上,只会投射出一道纠缠在一起的黑影。
路上的行人很多,望向他们的眼神中无不充斥着欣赏艳羡。
enigma身姿挺拔高大,深邃立体的五官混迹在一堆白人中也夺目出挑,狭冷幽深的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高挺的鼻梁和线条分明的薄唇,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冷峻和高贵,而在他怀里被紧紧拥着的小Omega明艳漂亮,笑起来的眼睛里仿佛藏着一汪澄澈清泉,甜美的面容像是雪地里绽放开的娇媚花朵。
没什么人认识他们,人们只当这是一对万般登对的恩爱夫夫。
凌然第一次跟江先生一起逛街,内心对一切都充满好奇,他不是不喜欢出来玩,只是之前心里一直有事压着,没有玩的心思。
现在不一样了,有江先生陪着他,他对什么都很感兴趣,遇见什么店都想进去看看。
江之屿也耐心十足,反正现在有大把时间,可以陪着他慢慢逛。
陪着他逛了几家店铺后,江之屿又带他进了几家奢侈品店。
两人刚一踏进去,守在店门口的几个店员就像是闻见了血腥味的鬣狗,顿时都围了上来,一眼便能看得出两人衣着价值不菲,开始围着两人介绍起来。
江之屿买衣服不怎么挑剔,一般的款式他穿上都能比模特图好看,店员给他推了几个新款,他让人都包了起来,一直跟在两人身后的司机上前把包装袋接了过去。
轮到给凌然挑衣服的时候,江之屿挑剔的点开始变多起来,材质要柔软亲肤,不能把小Omega娇嫩的肌肤搞得过敏,版型要不松不紧,既不能太透风,又不能不够宽松,不能勒着小Omega肚子,尺寸必须贴合他纤细的身材,该凸出来的地方要凸,该凹进去的地方要凹。
挑到后面,作为衣服的使用者凌然都已经看花眼,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乖乖坐着等。
江之屿挑出几件满意的,给凌然看过之后,他也点了头,付了钱,便带他走出奢侈品店。
路边的路灯也亮起来,几家商铺正在外面的街边布置圣诞树。
凌然兴奋道:“快到圣诞节了呀。”
“嗯,”江之屿道,“你的访学结束前正好能在这边过完圣诞。”
“好啊好啊,”凌然拍了拍手,“我以前只看见过别人过圣诞节,我也很想过,只是我从来没有收到过圣诞老人的礼物。”
也许每个小孩子都会相信世界上有圣诞老人的存在,凌然小时候也相信过,可是每年同班小朋友们都能收到圣诞礼物,只有凌然从来没有收到过。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圣诞礼物其实是来自每个爸爸妈妈的爱,他没有这份爱,当然也就没有这份礼物。
所以他对于圣诞礼物一直有种憧憬和向往,总在幻想着会不会有一天平安夜的晚上,也会有圣诞老人觉得他这一年表现得很棒,值得奖励一个小小的礼物给他,即使他每年都会放袜子在床头,也还是每年都收获一场空欢喜。
那是一场不属于他的美丽梦幻。
江之屿摸摸他的脑袋:“凌然小朋友,相信世界上有圣诞老人么?”
凌然用力点点头,目光天真柔软,透着股能把人融化的赤诚:“相信的。”
江之屿像在哄小孩子似的语气,低声哄他道:“之前每年都许愿要什么圣诞礼物?”
凌然仔细回忆了下:“一年级的时候,想要一个很漂亮的铅笔盒。”
“五年级的时候,想要一整个屋子的漫画书。”
“初中想要一个崭新的随身听。”
“高中……想要爸爸妈妈同意我上补习班,因为我想参加艺考,最后只能靠自己努力学习……”
江之屿在认真听:“后来呢,还想要什么?”
凌然摇了摇头:“后来,就没有再想过了,因为我发现,只要我想要的事情好像都不会实现,所以我就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
只要没有希望,也就不会再有失望和落空。
江之屿搂得他更紧了些,将下巴轻轻抵在他头顶,让他把脸颊全都埋进自己胸口处。
凌然耳边的嘈杂仿佛暂时被屏蔽掉,他只能听得到紧贴着耳际的有力心跳声,正在一阵阵跃动着传来。
“宝宝,”头顶的嗓音低沉醇厚,围绕着耳廓震动,“以后你想要的,就都会实现。”
是一句保证,一句承诺。
江之屿摸着他的下巴抬起来,望进他眼底:“骗人是小狗。”
凌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用力抿着嘴巴在憋泪,然后轻轻点点头。
江之屿牵着他的手,两人继续沿着街边走。
路边出现个卖冰激凌的橱窗,上面五颜六色的奶油色块看起来着实吸引人,尤其周围又有一大群人在排队买冰激凌,在雪天吃点不合时宜的冰糕像是什么新风尚。
凌然看着人群中捧着巨大的奶油冰激凌甜筒走出来的人,眼睛像黏在他们的雪糕上了似的,越看越觉得嘴巴馋,便仰着小脸去看江之屿。
江之屿知道他想干什么,便搂着他也过去排队。
凌然没想到enigma竟然这么好说话,自己都还没撒娇请求,只是一个眼神,他竟然就同意了。
排到两人的时候,凌然舔着嘴巴,正趴在透明玻璃柜上挑选要哪个口味的冰激凌,便听见身侧的人开了口:“一杯热可可,谢谢。”
凌然飞速抬起头来看着enigma,却见他面色如常,接过来店员手里的杯子,揽着他的腰就把他从队列中拉走了。
江之屿把杯子的饮口打开,转了个方向方便小Omega直接喝,才把热乎乎的可可塞进了他手中。
凌然撇了撇嘴巴:“不想喝这个,我想吃冰激……”
话没说完,就被人无情拒绝。
“不行。”
凌然觉得委屈极了,明明刚才还跟他说他想要的都会实现,他现在就是想要一个冰激凌都实现不了。
“你,骗子……”
一边说着,一边竟然就红了眼眶。
江之屿在对待他身体的问题上从来说一不二,伸手轻柔抚摸他的眼尾,语气带了点严厉:“现在天冷,你最近胃口不好,更何况现在处于孕早期,饮食方面要格外注意,冷的冰的一概不准吃,太腻太甜的也不能吃,所以喝完这杯之后,以后可可也要控制少喝。”
凌然一听他这话,赶紧仰头就喝了一大口热可可,生怕连手里的这杯再不喝都会被收回去。
他喝完后舔了舔唇,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吃冰激凌呢。”
江之屿把他手里的垃圾接过来,随手扔进垃圾桶,替他擦了下唇角的残迹,这才道:“过去前三个月,请医生看过情况了再说。”
“那到时候要是医生说我可以吃了,我就吃一点点,可以吗?”
为了一点点好吃的,他眼睛里的光跟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江之屿宠溺的揉揉他的头发,应允道:“可以。”
小Omega很容易就满足了,凑上来亲亲enigma的下巴,看着他笑眯眯的说道:“江先生,你真好。”
江之屿问:“不让吃冰激凌也觉得我好?”
凌然点头:“你是为了我和小宝宝着想,我都知道的,你管着我是因为我最近孕吐很严重,我会很听话的。”
他眼神柔软真诚,江之屿心口一热,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
“宝宝,好可爱。”
凌然有点不明所以,他不过就是说出了真心话,哪里可爱了。
看他一脸懵懵的样子,江之屿又觉得可爱的要命,覆上来亲他的嘴唇。
周围还有很多人看着,凌然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但还是轻轻闭上眼睛,任由enigma将舌尖探进自己口中攫取。
两人吻了一会后放开,继续往前走。
凌然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偷偷从江之屿口袋中摸出来他的手机,按亮屏幕,看清楚了那张屏保。
是他很久之前在江舟休息室里化妆的时候拍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笑得眉眼弯弯,在对着镜子自拍,手里还拿着杯热可可。
这张照片是他当时拍的营业照,还发了微博的,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江先生居然会把他设置成了屏保,要不是刚才付款的时候他瞥到了手机屏幕,可能还一直没有发现。
凌然没有问什么,悄悄把手机又放了回去,他看着两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心里突然鼓足勇气下定了某个决心似的。
他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对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颇为随性的拍了张走动中的照片,本来想偷偷干的,谁知道忘记关声音了。
“咔嚓”一声响。
江之屿回过头来看他,便见小Omega做贼似的,正要把手机往口袋里藏。
江之屿伸手过来拿过他的手机,看了眼上面的照片。
两只手一大一小,一只骨节分明,指节修长有力,手背覆着层薄薄的青筋,底下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而被紧紧握在手里的那只小手看起来纤细稚嫩,关节处泛着点粉嫩色泽,连指甲盖都是圆润小巧的形状,漂亮又可爱。
周围光线昏暗,两只手缠绕紧密,虽然只是随手一拍,却生出些不可言说的旖旎暧昧。
江之屿笑了笑,把手机还给他:“想私藏?”
凌然有点羞赧的说道:“我,我是想发微博……”
江之屿把他拉到了跟前站着,凝视着他的眼睛:“宝宝,能和我公开了么?”
这事凌然其实已经考虑了一段时间,他们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躲着不见人,总有要公之于众的那一天。
先前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并且要顾虑的事情太多,总是瞻前顾后,但是现在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尤其是在他险些要失去江先生的时候,他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
如果他总是要活在别人的眼光中,那他这一辈子岂不是都在为了别人而活,那样他该过得多压抑,多痛苦,多不值得。
每个人只有短暂的一生,他应该把目光都放在爱他的人,还有他爱的人身上。
至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他们,他管不着,也不想在乎了。
他和江先生既然相爱,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
想通了这点后,凌然内心变得无比自洽。
但是要公开,他还是想循序渐进着来。
比如先发这么一张牵手照,证明他已经非单身。
本来凌然是想瞒着江之屿发布的,等他自己刷到给他个惊喜,谁知道立马就被抓了包。
不过江之屿万分配合,甚至还帮凌然又找了几个角度,拍了好几张牵手照供他选择,最后凌然挑了一张最有氛围感的,点击发布。
发完之后凌然没敢看评论,关了手机,被江之屿牵着走。
他的视线忽然被街边一家古着店吸引住,那家店的橱窗布置得独具匠心,跟周围时尚前卫的店铺风格完全不同,复古道具和昏黄灯光营造出一种幽秘氛围,橱窗中央有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静静躺在一个黑色天鹅绒盒子里,戒圈四周雕刻着精美繁复的花纹,看起来像是某种神秘古老的咒语。
他不由自主拉着江之屿走进那家店铺。
店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墙壁上挂着各种复古画作和照片,架子上摆满了形形色色的古着物品,从精致的瓷器到华丽的服饰,每一件都有其背后独特的故事和来历。
凌然走到那枚戒指的展柜前,像被迷住了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那些花纹是古埃及文字,跟江之屿送他的那枚家族徽章戒指有异曲同工之妙,看起来竟然像是一组对戒。
店家见他一直盯着那戒指,便走过来问道:“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凌然指了指那枚戒指,问道:“我想知道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古着店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有它的来处,店家对这枚戒指很是熟悉,开口便介绍道:“这个说来话长,这枚戒指的质地是青金石,来自古埃及,是我此前在一个背包客那里淘来的,再往前戒指的主人是谁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枚戒指在古籍上有记载,它本来该是一组对戒,可惜的是另一枚在很久之前就被亚洲的一个家族所有,后来我也再没见过。”
他继续说道:“而这一枚,您看到上面刻制的文字了吗,这些文字是当时打造这枚戒指的工匠奉行了法老的命令所铸,而那位法老准备将这枚戒指送给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当时身患重病,性命垂危,只是这枚戒指还没能铸造完,他的妻子就已经遗憾过世了,所以上面这些繁复文字的寓意是——”
“愿神灵庇佑,烈日不伤吾爱之肤,沙尘不迷吾爱之目,疾病不侵吾爱之体。吾心中之爱火,如戒指上闪耀的青金石光芒,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话音刚落,店家便看见站在橱窗前的小Omega眼眶似乎有点湿润。
凌然没说话,江之屿开口问道:“这枚戒指可以售卖么?”
店家有些为难道:“不好意思两位先生,这枚戒指我们已经售卖出去了,现在只是买家还没来提货,所以我们暂时还在做展出。”
听了这话,凌然小脸上有难掩的失望。
是他们来晚了一步,戒指已经被别人买走。
可能,是他们没有缘分吧。
凌然依旧在看天鹅绒盒子里的那枚戒指,视线停留在上面,久久不舍得移开,最终也只得故作轻松的对江之屿道:“我看完啦,我们走吧。”
江之屿怎会看不出他眼神中的落空,又看了眼那戒指面前摆的序列号,随后跟着凌然走出店铺。
凌然没了继续再逛下去的心思,江之屿便带他回了公馆。
吃完晚饭后,江之屿抱他去浴室洗澡。
凌然情绪不怎么高涨,低垂着脑袋,像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之屿一件件地给他脱衣服,脱到最后一件,见他心思还在神游,便忽然托着他的屁谷把他抱了起来,直接跨步走到了花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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